《狱少归来:三位师姐抢着嫁我》 第一章 师父们别这样 华国极北,渊狱最深处,暖玉生香,呵气如兰。 “小混蛋~下手没轻没重!” 酥骨娇嗔声中,绛红肚兜飘然落地,雪色峰峦弹跃而出,凝脂肌肤透出绯霞。 另外四具曼妙胴体亦只剩薄透亵衣,玉腿蜂腰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 唐白指尖勾着最后一片纤薄布料,挑眉轻笑:“三师父教的缠丝手,可还使得?” 四师父轻笑,玉手递上一杯琥珀色的美酒:“喝了它。这是用九十九种灵药秘炼的洗尘酿,能固本培元,也能让你以后千杯不醉,免得再被人用酒驾这种拙劣的借口陷害。”她意有所指,眼神怜惜。 “五年便掏空我们五人压箱底的本事…”大师父慵懒披上纱衣,曲线波澜起伏,“快滚吧,小怪物。” 二师父指尖划过他胸膛,留下绯红印记:“别忘了,你是渊狱的少主,我们都是你的后盾。若遇棘手之事,渊狱门人遍布天下,皆听你调遣。” 唐白看着五位师父眼中真挚的不舍与关爱,心中暖流涌动,又夹杂着酸楚。 五年了,正是她们亦师亦母亦友的陪伴与倾囊相授,才让他从当年的青涩少年,蜕变为今日的渊狱少主。 他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郑重其事地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五位师父的教诲与养育之恩,唐白永世不忘!此去必清理门户,重振家声,绝不辱没师门!待事了之后,再回来看望师父们!” 五位绝色女子眼中皆泛起水光,又是欣慰又是不舍。 大师父将他扶起,轻轻推了他一把:“快走吧,傻小子。你爷爷苦心安排,送你入渊狱避祸磨砺,如今唐家剧变,他需要你。” “爷爷……”唐白心神一震,不再犹豫,转身大步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通道尽头。 与此同时,海市唐家老宅,一片缟素。 灵堂内,棺椁冰冷,牌位上刻着“唐门第七子唐远之灵位”。 这已是唐家半年内第四场丧事。 往日的海市第一豪门,如今门可罗雀,宾客稀疏,叹息声中尽是世态炎凉。 “唐家,真是遭了诅咒啊!”有人低语。 主位上的唐镇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看着满堂子孙的牌位,心如刀绞。 他浑浊的目光望向窗外,无尽悲凉:“白儿,爷爷送你入渊狱,本想为唐家留一丝血脉,如今,怕是等不到你出来了!”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女声打破沉寂。 “唐爷爷。” 林家千金林如雪走上前,容貌俏丽却面覆寒霜。 “今日一来吊唁七叔,二来……”她声音提高,清晰冰冷:“我林如雪,要与唐白退婚!” 满堂皆惊!在灵堂之上,当着逝者退婚,此举无异将唐家最后的脸面踩碎! 唐镇猛地抬头,怒极攻心,手指颤抖:“你!你说什么?!” 林如雪毫无惧色,嗤笑道:“唐白一个罪囚,生死未卜,难道要我嫁过来守活寡?这婚,必须退!” 灵堂之内,死寂被窃窃私语打破,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沉寂。 所有目光都钉在林如雪身上,她这番话,已不是退婚,而是将唐家最后一点遮羞布彻底撕碎,掷在地上践踏。 唐镇浑身剧烈颤抖,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太师椅扶手,指节泛白。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眼前发黑,气血攻心,几乎要栽倒下去。 唐家式微,他早有预料,却万万没想到,连这早已定下的姻亲,都会选择在灵堂之上,以如此羞辱的方式发难。 “你…你林家…” 唐镇声音嘶哑,带着血丝,“当年你林家濒临破产,跪在我唐家门前,求来的这门亲事!如今我唐家遭难,你便如此落井下石?!” 林如雪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立刻被更深的讥诮取代。 她扬起下巴,像是要说服自己,声音愈发尖利:“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难道唐爷爷你要我给你们唐家陪葬吗?”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竟从手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随手丢在唐镇面前的蒲团上,动作轻蔑得像在打发乞丐。 “这里是五百万,算是我林家对你们唐家的补偿,从此两清!” 银行卡落在蒲团上,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所有唐家人脸上。 残存的几个唐家旁系子弟面红耳赤,悲愤交加,却无力反驳。 唐镇看着那刺眼的卡片,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由红转青,身体猛地一晃,眼看就要向后栽倒! “爷爷!” 一声低沉而饱含焦急的喝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一道身影快得如同鬼魅,瞬间掠过众人,稳稳扶住即将倒下的唐镇。 一枚银针不知何时已精准刺入老人颈后穴位,唐镇那口堵在胸口的浊气猛地吐出,脸色虽苍白,却缓了过来。 所有人惊骇望去,只见一个青年挺拔如松,站在灵堂中央,不是那传闻中早已死在狱中的唐白,又是谁? “白、白儿?!”唐镇抓住他的手,老泪纵横。 唐白心痛如绞,目光扫过满堂刺目的牌位,声音沙哑:“爷爷,我回来了……我来迟了……” 他本以为归来是团聚,迎来的却是至亲的灵位! 这一幕,让整个灵堂的宾客都惊呆了,瞬间哗然! “唐白?!他居然出来了?” “不是说关在那种秘密监狱,根本出不来的吗?” “这时候出来有什么用?唐家都垮了!” “嘿,在监狱里躲着倒是给唐家留了条根,现在出来,不是等着被那幕后黑手一锅端吗?死路一条!” 议论声毫不掩饰地传来,充斥着幸灾乐祸与漠然。 唐白恍若未闻,他只是紧紧扶着爷爷,目光却死死盯着对面脸色变幻不定的林如雪。 林如雪在唐白突然出现时,也吓了一跳,尤其是他刚才那神鬼莫测的身手。 但听到周围的议论,她立刻定下神,是啊,一个刚出狱的丧家之犬,还有什么可怕的?她反而因为刚才一瞬间的惊吓感到恼怒。 唐白轻轻将爷爷扶稳,一步步走向林如雪,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如雪,我唐家待你林家不薄。当年你父亲跪地相求,我爷爷心软才定下婚约。如今我唐家罹难,你不上前相助便罢,竟在我七叔灵前,行此落井下石、忘恩负义之举?”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压迫感,让林如雪心头莫名一悸,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但她立刻稳住,强撑着嗤笑:“唐白,少说这些废话!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你不懂吗?现在你我云泥之别,这婚我退定了!那五百万,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识相的就……” “啪!” 一声脆响,并非耳光,而是唐白脚下发力,将地上那张银行卡踩得粉碎!塑料碎片飞溅。 一股森然的杀意自唐白眼底升起,五年渊狱历练,他手上沾染的皆是巨枭凶徒之血,此刻怒极而发的杀气,岂是林如雪一个娇小姐能承受? 林如雪被那眼神吓得脸色惨白,如同被毒蛇盯住,浑身冰凉,竟连话都说不出来,双腿一软,就要瘫倒在地。 就在此时! 吱! 急促的刹车声在唐家老宅门外接连响起! 第二章 三女神争嫁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三辆造型霸道、价格骇人的顶级豪车,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停在了唐家大门外。 车门同时打开。 首先迈出的是一条穿着定制高跟鞋、雪白笔直的长腿,接着,三个风格迥异,却同样拥有绝世容颜、气场逼人的年轻女子,先后下车,并肩走入灵堂。 她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宾客中已然有人认出了她们,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那是商业女王顾挽笙?!” “天!旁边那位是北境战神唐潇潇?!她怎么会来这里?” “还有那位,仙医门的圣女纪云归?!我是不是眼花了?!” 这三女,任何一个都是海市乃至华国顶尖的人物,平日想见其一都难如登天,今日竟联袂出现在已然败落的唐家灵堂? 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猜测纷纷之际。 三女目光扫过场中,最终落在脸色苍白、快要跌倒的林如雪,以及她面前杀气未散的唐白身上。 随即,三人竟异口同声,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响彻寂静的灵堂: “你不嫁唐白。” “我们嫁!” 灵堂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着在那三位骤然降临、光彩夺目的女子身上,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 商业女王顾挽笙、北境战神唐潇潇、仙医门圣女纪云归。 这三位各自领域的巅峰人物,竟同时现身于已然败落的唐家,并且说出那样石破天惊的话! 林如雪跌坐在地,仰头看着那三张倾国倾城却冷若冰霜的脸庞,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她尖声道:“不、不可能!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他唐白一个刚出狱的废物,凭什么?” 话音未落,站在中间的唐潇潇,那双曾睥睨沙场、令敌人胆寒的眸子冷冷扫向她。 没有言语,只是一个眼神。 凛冽的杀伐之气骤然压向林如雪,那并非虚幻的气势,而是真正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实质威压! 林如雪只觉得呼吸一窒,未说完的话死死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竟连一丝声音都再发不出来。 顾挽笙上前一步,目光掠过林如雪那张失魂落魄的脸,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优雅地从随身手包中取出一张黑色镶钻的卡片,指尖轻弹。 “这里是一千万。”顾挽笙的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决断,“买你和他,从此再无瓜葛。滚。” 一个“滚”字,轻描淡写,却比万千辱骂更令人难堪。 林如雪看着裙摆上那张价值千万的卡片,又看看周围宾客那从最初的震惊转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讥讽的目光。 再看向站在唐白身边那三位无论身份、容貌、气场都彻底碾压她的女子,巨大的羞愤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她挣扎着爬起来,头发散乱,衣裙沾灰,早已没了刚才的倨傲。 她死死咬着唇,嘴唇渗出血丝,眼神怨毒地扫过唐白和三位女子,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好…好得很!你们…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放下这句苍白无力的狠话,她再也无颜停留,在一片无声的嘲讽中,狼狈不堪地冲出了唐家灵堂。 一场闹剧,以谁也未曾料到的方式戛然而止。 唐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此刻勉强稳住心神。 对着满堂宾客,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多谢诸位今日前来吊唁小儿远之。家中突生变故,不便再待客,还请诸位先回吧。怠慢之处,唐镇日后登门致歉。” 宾客们如梦初醒,虽心痒难耐,想知道这惊天逆转背后的故事,但主家已下逐客令,且眼下情形诡异,谁也不敢多留,纷纷拱手告辞。 只是离开时那闪烁的眼神和窃窃私语,预示着今日之事,必将以爆炸性的速度传遍整个海市。 果然,不到半小时,海市各大世家、势力的情报网络上,都疯狂流传起同一个消息:唐家遗孤唐白出狱,林家千金灵堂退婚反遭羞辱,商业女王、北境战神、仙医圣女三大绝世美女竟同时宣称要下嫁唐白! 一时间,整个海市上层社会为之轰动,羡慕、嫉妒、好奇、猜疑,种种情绪交织,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于那个本已被人遗忘的唐家老宅。 遣散宾客,灵堂内只剩下唐家祖孙、几位旁系族人以及那三位绝色女子。 唐镇看向唐白,声音依旧带着颤抖:“白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何时认识了顾总、唐将军和纪仙子?” 他虽感激三女挽救了唐家最后的颜面,但这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让他无法理解。 唐白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身,走到灵堂前,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牌位——父亲、母亲、二叔、三姑、四叔……直到最新添上的七叔。 巨大的悲痛再次攥紧了他的心脏,眼眶灼热,却流不出泪。他点燃三炷香,恭敬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起身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彻骨的坚毅。 “爷爷,等我一会儿。”他声音低沉,随即目光转向那三位女子,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三位今日出手,替我唐家挽回颜面。此恩情,我铭记于心。” 他直起身,目光坦诚而带着审视:“但请恕唐白直言,我与三位素昧平生,三位为何要如此相助?甚至说出那样的话?” 三位女子相互对视一眼。 顾挽笙作为代表,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我们并非无缘无故帮你。” “按师门辈分,你需称我们一声师姐。” 唐白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愣住:“师…姐?” 顾挽笙微微颔首:“传授你本事的五位师父,同样也是我们的师尊。只是我们入门比你早,出师也比你早,你自然不认识我们。” 唐潇潇接口道,语气干脆利落:“师父们早已推算出唐家有此一劫。但天机莫测,劫难需由唐家血脉亲自渡过,外人若强行插手干预,恐会引发更严重的反噬,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故而师父们只能命我们暗中关注,直至今日你归来,时机方至。” 纪云归声音温软些,却带着同样的坚定:“所以,我们并非无故现身。” 唐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从未想过,那五位性格古怪、本事通天的师父,在外面竟然还有如此出色的传人! 而且全是倾国倾城的师姐? 第三章 师父命我们嫁你 唐镇闻言,更是激动不已,老泪纵横,对着三女就要躬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多谢三位仙子!多谢尊师!今日若非三位,我唐家…我唐家……” 顾挽笙抬手虚扶,一股柔和的气劲托住唐镇:“唐老爷子不必多礼。同门相助,理所应当。” 唐白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神色变得无比郑重:“爷爷说的是,此恩重于山。三位师姐,今日之情,唐白永世不忘。但正因如此,接下来唐家之事,请三位师姐不要再插手了。” 他目光扫过满屋灵位,语气斩钉截铁:“我唐家之仇,我唐白会亲手来报!日后三位师姐若有所需,唐白定义不容辞,刀山火海,绝不推辞!但眼下这浑水,你们绝不能蹚!” 然而,三女闻言,神色却丝毫未变。 顾挽笙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但很抱歉,我们不能答应。” “师父之命,并非仅仅是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她顿了顿,与身旁的唐潇潇、纪云归对视一眼,三女眼中同时闪过一抹无奈却坚定的光芒,齐声道: “师命难违。师父下令,是要我们嫁给你!” 唐镇和唐白彻底愣住了,祖孙二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短暂的震惊过后,唐白迅速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三位风华绝代的师姐郑重拱手,语气诚恳而坚定:“三位师姐的心意和师恩,唐白感激不尽。但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答应。” 他目光扫过灵堂上那一个个冰冷的牌位,声音沉痛: “我唐家曾是海市第一豪门,树大根深,却依旧落得如今这般家破人亡的下场。幕后黑手之强大、之狠毒,远超想象。 此事凶险万分,堪称龙潭虎穴。我唐白岂能为了己身安危,而将三位师姐拖入这万劫不复的险境?此事万万不可,还请三位师姐收回成命,师父那边,我自会去解释。” “你看不起我们?”唐潇潇柳眉瞬间竖起,她身为北境战神,执掌千军万马,何曾被人如此“看轻”过?尽管唐白话语诚恳,在她听来却像是质疑她们的能力。 她踏前一步,一股铁血煞气自然流露:“我唐潇潇十六岁参军,十八岁执掌‘凤凰营’,二十岁封将,镇守北境五年,杀得境外宵小不敢越雷池半步!麾下精兵十万,皆可为我死战!护你一个唐家,有何难?” 纪云归语气依旧温软,但话语内容却丝毫不逊: “小师弟,我仙医门活死人肉白骨,天下豪门世家、权贵巨擘,谁人不欠我仙医门几分人情?只需我一道‘仙医令’,自有无数强者愿为我门效死。护你周全,足矣。” 顾挽笙轻轻推了下金丝眼镜,眸光锐利如刀,透着商业女王的绝对自信: “唐氏集团遗留的资产、渠道、乃至负面债务,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组可优化的数据。三个月,我能让唐家商业版图重整旗鼓;一年之内,我可令其规模更胜往昔。财力有时,比武力更能杀人于无形。” 三女言语铿锵,各显神通,皆表明有足够能力庇护唐白和唐家。 然而,在她三人心底深处,却另有一番计较。 她们目睹了唐白刚才踩卡发怒的模样,虽有些血性,但联想到他五年前那纨绔败家的名声,以及区区五年监狱时间,又能学到什么真本事? 只怕是师父们深知此子不堪大用,难抗大任,又怜惜唐家香火,才特意派她们前来,名为嫁人,实为保护这根独苗,顺便为唐家延续血脉。 念及此处,她们看向唐白的眼神深处,不免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与无奈。嫁纨绔子弟,虽是师命,终非所愿。 唐白何等敏锐,自然察觉到了那丝隐藏的轻视,心中不由苦笑。 他摸了摸鼻子,试图解释:“那个,三位师姐,你们可能误会了。其实我很强的,真的不需要保护。” “哦?很强?” 唐潇潇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美眸中满是挑衅和不屑,“光是嘴皮子厉害可不行。来,让师姐掂量掂量,你这五年在里头到底学了些什么真本事!”她摆开了架势,竟是真要动手。 “不错。”纪云归也柔声接口,眼中却闪烁着专业领域的傲然。 “武道一途,我或许不及潇潇师姐,但医术关乎性命根本。小师弟,不如我们也切磋一二,看看你这五年,是否真得了师父们医术真传?”她纤指间已然夹住了几枚寒光闪闪的银针。 顾挽笙看着唐白那死要面子硬撑的样子,不禁摇头叹息,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唐白,现实不是儿戏,逞强只会害人害己。接受现实,接受我们的保护,才是对你、对唐家最好的选择。” 唐白一阵无语,正要继续解释,一直沉默的唐镇却突然开口,一锤定音:“好了!都别争了!” 老人目光扫过三位绝世佳人,又看看自己英挺的孙儿,眼中闪过一抹历经世事的睿光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 他沉声道:“白儿,三位姑娘重情重义,遵师命而行,此情此恩,我唐家不能不领!再者,我唐家如今人丁凋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乃是头等大事!这门婚事,老夫做主,应下了!你们尽快完婚,尽快为我唐家添丁进口!” 此言一出,唐白愕然。 三女闻言,脸颊上也是飞起一抹红霞,羞愧难当。 但她们相互对视一眼,旋即都正色起来,再次齐齐一福:“谨遵老爷子之命!我等既嫁入唐家,自会恪守妇道,尽妻子之本分。”师命如山,无论如何,她们都会履行承诺。 顾挽笙心下暗忖:罢了,即便唐白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只要生下孩儿,凭我三人悉心教导,定能培养出惊才绝艳的继承人,重振唐家门楣,如此,也不算辜负师命。 唐潇潇与纪云归心中,竟也浮现出类似的念头,看向唐白的眼神,莫名带上了几分“审视种马”般的意味。 第四章一拳镇宵小 唐白看着三位师姐那羞赧却又坚定的模样,再感受到爷爷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心中暗叹:这真是飞来艳福,躲都躲不掉。也罢! 他心思电转,瞬间有了决断:幕后黑手隐于暗处,敌明我暗,正该隐藏实力,引蛇出洞。看样子师父们并未向师姐们透露我的真实实力,她们既先入为主认定我是个需要保护的纨绔,那我便将计就计,正好借此麻痹敌人! 念及此处,他脸上立刻堆起一副看似轻浮的笑容,顺杆就爬,对着三女笑嘻嘻地叫道:“既然爷爷都发话了,那以后就辛苦三位老婆大人多多关照了!” 这一声“老婆”叫得突兀又亲昵,三女顿时羞恼交加,脸颊绯红,尤其是唐潇潇,气得几乎要当场动手教训这个“登徒子”。 最终还是顾挽笙最快恢复冷静,她压下心头异样,清了清嗓子,端起了商业女王的架势,一本正经地对唐白道: “休要胡言乱语!既然回来了,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今晚海市商会正好有一场晚宴,你便随我们一同前去,正好让你见识见识,也省得你日后出去,堕了我唐家的颜面。” 在她看来,这无疑是带一个“拖油瓶”去见世面,开始履行“教导丈夫”职责的第一步。 三女离去后,灵堂内只剩下唐家祖孙二人,以及满屋冰冷的牌位和尚未散尽的香火气。 唐白揉了揉眉心,看向爷爷唐镇,有些无奈地问道:“爷爷,今晚到底是什么宴会?非得我去不可?” 他刚回来,满心都是查清家族惨剧的真相,对这些交际应酬实在提不起兴趣。 唐镇看着孙儿,目光深沉:“海市商界半年一度的联谊晚宴,说是联谊,实则是各方势力展示肌肉、重新划分利益的角斗场。如今我唐家式微,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顾姑娘让你去,自有她的道理。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看着唐白那略显纠结的表情,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那三位惊才绝艳的女子虽应下婚事,却更像是在完成一项必须达成的任务,而非出于男女之情。 他拍了拍唐白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鼓励和追忆往昔的傲然:“白儿,莫要看轻了自己。我唐家儿郎,顶天立地,何时需要妄自菲薄?她们身份尊贵、能力超群不假,但我唐家巅峰之时,又何曾逊色于谁?” “感情之事,强求不得,却也可争取。” 唐镇语气转为深沉,“既已定下名分,这便是你的缘分,也是你的责任。用你的真心、你的本事,去让她们真正认可你,征服她们的心。我唐镇的孙子,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老爷子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笃定和豪情。唐白闻言,心中一暖,也涌起一股豪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爷爷,我明白了。” 是夜,华灯初上。 一辆线条流畅、内饰奢华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唐家老宅门口。 车窗降下,露出顾挽笙那张清冷绝艳的侧脸。她今日换了一身宝蓝色单肩晚礼服,简约而高雅,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上车。”她言简意赅。 唐白拉开车门坐上副驾,车内弥漫着一种清冷的幽香,与顾挽笙的气质很配。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顾挽笙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车内气氛有些沉默。 她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身旁的唐白,他正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侧脸轮廓分明,似乎与五年前那个张扬的少年有些不同,但…… 她心中暗忖:师父们学究天人,目光如炬,为何会偏偏选中这样一个曾有纨绔之名、甚至背负着酒驾撞人罪名的年轻人? 即便他是唐家血脉,可……罢了,师命难违,师父于我有再造之恩,此番便当是偿还师恩,护他周全,助他重整唐家,至于其他,且行且看吧。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打破沉默,声音依旧清冷,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意味。 “今晚的宴会聚集了海市大半的商界名流,你刚回来,很多情况不了解,多看多听,少说话。跟在我身边,我会教你如何应对。唐家未来的重担,终究需要你来扛起,现在开始学,还不算太晚。” 唐白转过头,看着她精致却疏离的侧脸,忽然咧嘴一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知道啦,老婆大人。都听你的。” “你!”顾挽笙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她强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羞恼,蹙眉斥道,“胡叫什么!认真点!这不是儿戏!” 见他依旧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顾挽笙心中那点刚升起的好奇和细微改观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无奈和担忧:果然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性子,五年牢狱看来并未让他沉淀多少。未来的路,恐怕比想象中更难走。 她不再多言,只是周身的气场愈发冰冷了几分。 很快,车子抵达了位于海市中心的七星级的铂悦酒店。门前豪车云集,衣香鬓影,流光溢彩。 顾挽笙将车钥匙交给门童,对唐白道:“你先进去等我,我去停车。”她需要一点空间平复一下被那声“老婆”扰乱的心绪。 唐白无所谓地耸耸肩,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向酒店恢宏的旋转门。他一身简单的休闲西装,与周围盛装打扮的男女格格不入,显得格外扎眼。 刚走到门口,一个充满讥讽的声音便从旁边响起:“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唐家大少爷吗?怎么,从里头放出来了?” 唐白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油头粉面的青年搂着一个妖艳女伴,正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此人名叫王涛元,曾是海市四大家族之一王家的子弟,也是当年像哈巴狗一样跟在唐白身后摇尾乞怜的狗腿子之一。王家实力不弱,但当年一直被唐家压着一头。 唐白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淡淡道:“好狗不挡道。” 王涛元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如今自觉王家地位水涨船高,而唐家已是昨日黄花,岂容一个刚出狱的落魄少爷羞辱? 他松开女伴,上前一步,故意大声嘲讽,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唐白,你他妈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唐大少呢?你们唐家都快死绝了!你一个丧家之犬,还敢在这里狂? 哦对了,听说你今天靠着吃三个女人的软饭,才没被林家把脸踩烂?哈哈哈,真是给我们海市少爷圈长脸啊!” 他话语极其难听,充满了落井下石的快意。 唐白眼神骤然一冷。 王涛元却毫无所觉,反而更加得意,唾沫横飞地继续叫嚣:“怎么?不服气?告诉你,现在的海市,早就不是你们唐家说了算!我们王家……” “嘭!” 话未说完,一声闷响! 唐白毫无预兆地出手了!动作快如闪电,在场几乎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只见他一拳直直轰在王涛元的鼻梁上! 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王涛元杀猪般的惨叫骤然响起,鲜血瞬间从他指缝间喷涌而出! 唐白收回拳头,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嘴巴这么臭,王家没教你怎么说人话,我替他们教教你。” 第五章 霸气护夫 王涛元捂着塌陷的鼻梁,剧痛让他整个人蜷缩起来,指缝间溢出的温热液体染红了他昂贵的粉色西装。 周围的宾客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这个刚出狱的唐家弃子,竟然敢在铂悦酒店门口,对如今势头正盛的王家少爷直接动手。 “啊!” 一声凄厉的惨嚎划破了现场的死寂。 王涛元终于从剧痛中反应过来,他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双眼瞬间布满血丝,面容因愤怒和痛苦而扭曲。 “你他妈敢打我?” 他嘶吼着,声音尖利刺耳。 “给我弄死他!都他妈是死人吗?给我上!打死他!” 王涛元冲着身后带来的几个黑衣保镖疯狂咆哮,唾沫星子混着血水四处飞溅。 那几个保镖对视一眼,立刻面色不善地朝唐白围了上来,一个个攥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噼啪的声响。 大厅门口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火药味浓郁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 “王少,算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林如雪身着一袭白色抹胸长裙,款款走来。 她妆容精致,气质高傲,看向唐白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明显的怜悯与施舍。 仿佛他此刻的行为,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虫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转向王涛元,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保持着那份高高在上的姿态。 “王少,给我一个面子,他刚从里面出来,不懂规矩,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话听似在劝解,实则每一句都在贬低唐白,将他定义为一个需要女人出面求情才能活命的废物。 唐白看着这个曾经追在自己身后,口口声声说非自己不嫁的女人,此刻却摆出这副救世主般的姿态,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的面子?” 他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林如雪,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的面子,现在值几个钱?” 林如雪脸上的优雅表情瞬间僵住。 她没想到唐白竟敢当众如此羞辱她,让她下不来台。 她的脸色由白转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唐白!你不要不识好歹!” 就在林如雪气急败坏之际,一只手臂有力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一个身材高大、气质阴柔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他将林如雪护在怀里,柔声安慰。 “如雪,何必跟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置气,平白掉了自己的身价。” 来人是海市孙家的继承人,孙坤。 孙坤安抚着怀里的林如雪,目光却轻蔑地扫过唐白,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林如雪顺势靠在孙坤怀里,两人姿态亲密无间,俨然一对璧人。 周围的宾客看到这一幕,看向唐白的眼神更加同情和鄙夷了。 未婚妻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自己却像个丧家之犬一样站在这里,真是丢人现眼。 唐白对那刺眼的画面视若无睹,他的目光落在孙坤身上,忽然笑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孙少。” “孙家的家风果然一脉相承,你跟你父亲的眼光还真像。” “都喜欢捡别人不要的破鞋。”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唐白。 孙家是海市真正的顶尖豪门,实力远在王家之上。 而孙坤父亲当年娶了一个舞女出身的女人做太太,这件事一直是孙家极力掩盖的丑闻,也是上流社会心照不宣的禁忌。 如今,唐白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块遮羞布狠狠撕了下来,还用“破鞋”这种词汇同时羞辱了孙坤的母亲和林如雪。 这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孙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 一股森然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他揽着林如雪的手臂微微收紧,眼神阴冷地盯着唐白,却没有立刻发作。 他是一个比王涛元阴险狡猾百倍的人。 他转头,对着还在暴怒中的王涛元低声开口,语气充满了煽动性。 “王少,这口气你能忍?” “他今天敢这么羞辱我,明天就能把你们王家踩在脚底下。今天不让他跪下求饶,以后整个海市,谁还看得起你们王家?” 王涛元本就怒火攻心,被孙坤这么一拱火,理智瞬间被烧得一干二净。 他指着唐白,面目狰狞地嘶吼。 “唐白!你个杂种!今天你要么跪下给老子磕头道歉,要么就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给我上!废了他!” 几个保镖得到命令,再无犹豫,挥舞着拳头就朝唐白冲了过去。 拳风呼啸,带着要将人置于死地的狠戾。 唐白却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跪下?” “王涛元,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忘了当年是谁像条哈巴狗一样,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哭着喊着求我带你玩的?” 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涛元的脸上。 他最不堪回首的过去被当众揭开,让他瞬间恼羞成怒到了极点。 “给我打!往死里打!” 眼看那几个保镖的拳头就要砸在唐白身上。 一道清冷的身影快如闪电般介入。 顾挽笙不知何时停好了车,她一步上前,直接挡在了唐白身前。 其中一个保镖的拳头已经到了近前,却被她轻描淡写地抬手握住手腕。 那保镖只觉手腕被一只铁钳死死夹住,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前进分毫,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我看谁敢动他。” 顾挽笙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与霸道。 她甚至没有看那几个保镖,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动作。 她伸出另一只手,自然而亲密地挽住了唐白的胳膊。 这个动作,配合她那张清冷绝艳的脸,以及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形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反差。 整个酒店门口,瞬间哗然。 “我没看错吧?那不是顾挽笙顾总吗?” “她居然真的挽着唐白?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天啊,这世界太疯狂了!海市第一女神,商界女王,竟然真的要嫁给这个刚出狱的废物?” 议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 他们都以为顾挽笙宣布婚讯只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商业策略,甚至是个幌子,没想到她竟然会用如此亲密的姿态,当众维护唐白。 这已经不是商业联姻,这分明是霸气护夫。 王涛元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他对顾挽笙爱慕已久,视其为自己的禁脔,多次追求都被无情拒绝。 可现在,他心目中的女神,竟然亲密地挽着他最瞧不起的废物,还为了这个废物与自己作对。 嫉妒与愤怒的火焰瞬间吞噬了他。 他死死盯着顾挽笙,因为愤怒,声音都在颤抖。 “顾挽笙!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这么一个废物,你当真要与我王家为敌?” 第六章 双姝震场,楚家登台 面对王涛元色厉内荏的质问,顾挽笙清冷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她挽着唐白胳膊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几分。 这个细微的动作,充满了占有与宣告的意味。 “与你王家为敌?” 顾挽笙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像淬了冰。 “王涛元,你还没这个资格。” 她甚至懒得多看他一眼,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时间。 这份极致的轻蔑,比任何直接的羞辱都更加刺骨。 王涛元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涌上了头顶,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被一个废物当众揭开陈年伤疤,又被自己心心念念的女神如此不屑一顾。 “好,好一个顾挽笙!” 王涛元面容扭曲,五官几乎挤在一起,状若癫狂。 “我今天倒要看看,谁能护得住这个废物!” 他指着唐白,对着那几个还在犹豫的保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给我上!” “谁废了他,我给他一千万!” 重赏之下,那几个保镖眼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贪婪与凶狠。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呈合围之势,再次朝着唐白和顾挽笙逼近。 空气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宾客们纷纷后退,生怕被卷入这场豪门争斗。 顾挽笙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能用钱和权势压垮王家,却无法应对眼前这种最直接的暴力。 她精通的是商业谋略,不是拳脚功夫。 她的指尖微动,已经准备按响口袋里手机的快捷键,呼叫自己的贴身保镖孙玉。 然而,就在她即将行动的前一秒。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道身影比所有人的反应都快,如鬼魅般插入了保镖与唐白之间。 砰! 沉闷的撞击声。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保镖,甚至没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自己手腕处传来。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保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数米外的喷泉池里,激起一片水花。 变故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其余几个保镖的攻击已然到了眼前。 那道身影却不闪不避,动作干净利落到了极致。 一个侧踢,一个手刀,一个过肩摔。 没有花哨的招式,每一击都直指要害,充满了沙场上最纯粹的杀伐技巧。 不过短短数秒。 剩下的几个壮汉保镖,全部躺在了地上,痛苦呻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了出手之人的模样。 一身干练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火爆惊人的身材曲线。 一头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 她的眼神冷冽如刀,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铁血煞气,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北境战神,唐潇潇! 全场一片死寂。 如果说刚才顾挽笙的出现是震撼,那么此刻唐潇潇的出手,就是彻彻底底的惊骇。 商业女王或许还会顾及规则,但这位可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战神。 她杀人,是不需要讲道理的。 王涛元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他认得唐潇潇。 更清楚自己这点人手,在这位杀神面前,跟几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他知道,今天想动唐白,是绝无可能了。 强烈的屈辱与不甘在他胸中翻腾,但他终究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恶狠狠地瞪了唐白一眼,那眼神深处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随即,他对着身后一个心腹使了个眼色,嘴唇微动,无声地交代了几个字。 那心腹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入人群,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王涛元竟是深吸一口气,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不再看唐白等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酒店宴会厅,直接登上了正中的舞台。 这番操作,让所有人都看懵了。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王涛元拿起了舞台上的话筒。 “诸位来宾,让大家见笑了。” 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会场,虽然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已经恢复了镇定。 “一点小小的插曲,无伤大雅。” “今天是我王某人举办的宴会,自然不能让大家败兴而归。”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与傲然。 “在此,我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经过我多方努力,今晚,我们有幸邀请到了一位真正的贵客。” “她就是来自京城楚氏集团的,楚无双小姐!” “楚氏集团”四个字一出,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京城楚家?那个掌控着华国近半药材生意的顶级豪门?” “王家竟然能请到楚家的人?这能量也太恐怖了吧!” “若是能跟楚家搭上线,王家岂不是要一飞冲天,成为海市真正的第一家族?” 议论声,惊叹声,羡慕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从门口的冲突,转移到了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上。 王涛元站在台上,听着下方的哗然,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用楚家的名头,来洗刷自己刚才所受的全部屈辱。 在众人瞩目的焦点中,一位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女子,缓缓走上舞台。 她身姿曼妙,气质空灵,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宛若秋水般的眼眸,神秘而迷人。 她就是楚无双。 她接过王涛元递来的另一个话筒,清越的声音响起。 “大家好,我是楚无双。” “此次前来海市,的确是奉家族之命,准备在海市全面扩展我们的药材市场。” 台下再次一片骚动,无数道炙热的目光投向王涛元,充满了嫉妒。 王涛元挺直了胸膛,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然而,楚无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王家,确实是我们考察的合作对象之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 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台下所有宾客。 “合作的机会是开放的,海市藏龙卧虎,其他有实力的家族或者个人,同样有机会成为楚家的合作伙伴。” 此言一出,王涛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费尽心机,付出了巨大代价才促成的局面,本想借此机会让王家独占鳌头,没想到竟被楚无双当众摆了一道。 他想发作,却又不敢得罪这位楚家大小姐,一张脸憋得青紫交加。 而站在门口的唐白,从楚无双出现的那一刻起,目光就一直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他看着那个戴着面纱的神秘女子,心脏没来由地一阵悸动。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让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第七章 王家,不干净 楚无双的话音落下,王涛元脸上得意的笑容彻底凝固。 他精心策划的一切,他付出的巨大代价,就是为了让王家借着楚家的东风,一举成为海市无可争议的霸主。 可现在,楚无双一句轻飘飘的“合作机会是开放的”,就将他所有的盘算打得粉碎。 他本想借此机会独占鳌头,现在却变成了为他人做嫁衣,给整个海市的家族提供了与楚家接触的平台。 王涛元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想发作,想质问楚无双为什么不按约定好的来。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楚无双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时,所有的怒火都化为了冰冷的忌惮。 他不敢。 他得罪不起这位京城楚家的大小姐。 那张刚刚还意气风发的脸,此刻憋得青紫交加,像一个漏气的皮球,迅速干瘪下去。 他只能僵硬地站在台上,成为众人同情与嘲讽的背景板。 而台下的顾挽笙,心却沉到了谷底。 她刚刚在门口毫不留情地得罪了王涛元,两人已经结下了梁子。 如果王家真的和楚家达成了合作,以王涛元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会联合楚家,对顾家的医药集团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那后果,她不敢想象。 一想到这里,顾挽笙握着酒杯的手指不由得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耳边传来一个镇定的声音。 “不用担心,有我在。” 唐白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边,神色平静地看着台上的闹剧。 顾挽笙闻言,猛地转过头,美眸中带着一丝恼火与不解。 “你懂什么?”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了,这关系到我们顾家的生死存亡。” “楚家和王家还没有正式合作,我必须去争取一下,不能坐以待毙。” 她语气急促,完全没把唐白的话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唐白或许有些身手,但在这种顶级豪门之间的商业博弈中,根本说不上话,他的安慰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此时,台上的楚无双再次开口,清越的声音压下了全场的议论。 “那么,除了王家,现场还有哪位愿意与我们楚氏集团合作,参与到这次海市药材市场的竞争中来呢?”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 宴会厅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眼神中闪烁着渴望,却无一人敢站出来。 王家的势力在海市根深蒂固,谁敢当着王涛元的面,去抢这块送到他嘴边的肥肉? 那无异于是在向整个王家宣战。 看到这一幕,王涛元那张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重新找回了一丝得意。 他对着楚无双,挤出一个自认为很有风度的笑容。 “楚小姐,看来大家都很给我王某人面子。” “您也不用再选了,我们王家,就是您在海市最正确的选择。”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暗示与威胁,既是说给楚无双听的,也是在警告台下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顾挽笙贝齿紧咬着下唇。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如果现在不站出去,等楚无双和王涛元达成了初步意向,一切就都晚了。 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正准备迈步而出。 就在这时,一道清晰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场每一个人都听见。 “我建议楚小姐还是考虑清楚。”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到了声音的来源处,门口的唐白身上。 王涛元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了暴怒,他死死地盯着唐白,眼神像是要吃人。 顾挽笙更是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懵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唐白,心脏狂跳不止。 他疯了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唐白神色不变,迎着楚无双的目光,再次开口,语出惊人。 “王氏医药,暗地里并不干净。” 一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宴会厅内轰然引爆。 “这小子是谁啊?疯了吧!敢这么说王家?” “他死定了,王涛元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公开说王氏医药不干净,这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王涛元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唐白,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你胡说八道!”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污蔑我王家!” “保安!保安死哪去了!把这个满口喷粪的家伙给我拖出去,打断他的腿!” 顾挽笙也急了,她一把拉住唐白的胳膊,声音又气又怕,带着一丝颤抖。 “唐白你快别说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引来楚小姐的不满?”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台上的楚无双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 她静静地看着唐白,那双被面纱遮掩的绝美脸庞上,看不出情绪。 但那双宛若秋水般的眼眸,在看到唐白的那一刻,却骤然一亮。 那道光芒,带着惊讶,带着疑惑,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惊喜。 在全场惊愕的目光中,楚无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她没有理会暴跳如雷的王涛元。 也没有回应台下众人的议论。 她只是拿着话筒,对着唐白的方向,轻轻转身。 然后,她提着淡紫色的裙摆,迈开脚步,径自走下了舞台。 她的每一步都从容而优雅,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仿佛踩在了每个人的心跳上。 她穿过因惊愕而自动分开的人群,目标明确。 直直地,朝着唐白走了过去。 整个宴会厅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那双踩着高跟鞋的玉足,每一步都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也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人群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分开,自动为她让出了一条通往门口的道路。 道路的尽头,站着神色平静的唐白。 王涛元脸上的暴怒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得意。 他抱着双臂,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在他看来,唐白刚才那句“王氏医药不干净”,不仅是挑衅他,更是当众质疑楚家的选择,扫了楚无双的面子。 这个刚出狱的蠢货,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何等恐怖的存在。 第八章 恩公,好久不见 京城楚家,那是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唐家满门的存在。 他几乎已经能预见到,下一秒,唐白就会被楚家的护卫拖出去,下场凄惨。 顾挽笙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她看着径直走向唐白的楚无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怪唐白太冲动,太不计后果。 可随即,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楚与决然涌上心头。 她轻轻叹息。 不论如何,唐白现在是她的丈夫。 是她名义上的男人。 就算他捅了天大的篓子,自己也必须护着他。 就在顾挽笙准备不顾一切站出来时,一道清冷而充满威势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是唐潇潇。 唐潇潇上前一步,与唐白并肩而立,那双曾令百万敌军胆寒的凤眸,毫无畏惧地迎向走来的楚无双。 她冷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金戈铁马的铿锵之意。 “我乃北境战神,唐潇潇。” 一句话,让周围的宾客再次掀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天啊,她竟然自报家门了。” “北境战神,这名头太响亮了,就算京城楚家,恐怕也得给几分薄面吧。” “这下有好戏看了,一方是京城顶级豪门,一方是镇国战神,不知道会碰撞出什么火花。” 不少人眼中都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期待着一场顶级势力的碰撞。 唐潇潇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 她相信,凭自己北境战神的身份,足以护住唐白周全。 然而,楚无双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甚至没有看唐潇潇一眼。 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落在唐白一个人身上。 终于,她在距离唐白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王涛元脸上的笑意已经扩大到了极致。 顾挽笙的手心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唐潇潇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感受到了对方的无视。 在万众瞩目之下,楚无双微微欠身,对着唐白,行了一个万分郑重的礼。 随即,一道清越、激动,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 “恩公。” 两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所有人耳边轰然炸响。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什么? 恩公? 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宕机状态,脸上布满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王涛元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眼珠子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指着唐白,又指着楚无双,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尖利刺耳。 “不!不可能!” “楚小姐,您一定认错人了!” “他就是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劳改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他怎么可能是您的恩公!” 角落里,一道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这一幕,正是去而复返的林如雪。 她本是跟着另一位家族长辈前来,想亲眼看看唐白和顾挽笙被王家踩在脚下的凄惨模样。 可眼前这惊天逆转,让她嫉妒得快要发疯。 她再也忍不住,尖声附和道。 “是啊,楚小姐,您千万别被他骗了!” “这个唐白就是个扫把星,他们唐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马上就要家破人亡了,您可千万不要跟这种人沾上关系,免得惹祸上身!” 林如雪的话语恶毒至极,恨不得将唐白立刻打入尘埃。 然而,楚无双对他们的叫嚣充耳不闻。 她只是抬起头,那双隔着面纱的绝美眼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唐白。 从他的眉眼,到他的鼻梁,再到他紧抿的嘴唇。 这张脸,与记忆中那个在枪林弹雨中救下自己和爷爷的身影,渐渐重合。 虽然气质变了,但那双眼睛,那双在绝境中依旧平静深邃的眼睛,绝不会错。 楚无双的声音无比坚定,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我没有认错。” “就是他。” “当初,在境外,我和爷爷身陷绝境,九死一生,就是这位先生出手,救了我们祖孙二人的性命。” 全场再次哗然。 如果说刚才的“恩公”只是让人震惊,那这番话,就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境外? 枪林弹雨? 救了楚家大小姐和她的爷爷? 楚家的老爷子,那可是曾经在华国政坛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这个唐白,竟然有如此惊天的过往? 唐白此刻也终于从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中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楚无双的耳朵上。 她的右耳垂上,戴着一枚造型奇特的耳环,那是一片用不知名金属打造的、栩栩如生的银杏叶。 这枚耳环,他有印象。 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 三年前,他在境外执行师父交代的最后一个任务,顺手救下了一对被顶级杀手组织追杀的爷孙。 当时那个女孩,似乎就戴着这样一枚耳环。 原来是她。 唐白看着眼前眼眶泛红的女子,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好久不见。”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是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王涛元和林如雪的脸上。 也证实了楚无双所言非虚。 得到唐白的回应,楚无双激动得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眼眶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找了这位恩公整整三年。 动用了楚家所有的力量,却杳无音信。 她也听说了海市唐家一夜败落的惨剧,还曾为此惋惜。 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唐家的遗孤唐白,竟然就是自己苦寻不得的救命恩人。 如果早知道,她又怎会任由唐家遭受如此劫难。 无尽的感激、重逢的喜悦,还有深深的愧疚与自责,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位京城大小姐一时之间竟有些失态。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 目光一转,她看到了站在唐白身边的顾挽笙。 以及,顾挽笙那只下意识挽住唐白胳膊的手。 楚无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她看着顾挽笙,这位海市大名鼎鼎的商业女王,轻声开口询问。 “请问,您和恩公是什么关系?” 楚无双的提问,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顾挽笙的身上。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 顾挽笙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期待,仿佛有什么长久以来堵塞在心口的巨石,在此刻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第九章谁敢动他 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挽住唐白胳膊的手,指尖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能感觉到,身旁男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稳定而有力。 顾挽笙抬起眼,迎上楚无双那双探究的眼眸,原本因为震惊而有些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平复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随即用一种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是他的妻子。” 这五个字,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然而,这平淡的事实,在此刻的宴会厅中,却无异于又一颗重磅炸弹。 妻子。 唐家的那个废物,竟然真的是海市商业女王顾挽笙的丈夫。 而这位女王的丈夫,竟然是楚家大小姐苦寻三年的救命恩人。 这层层反转的关系,让在场所有人的大脑都有些宕机。 楚无双听到这个答案,面纱下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流露出一丝了然。 她对着顾挽笙,郑重地微微颔首。 “原来是恩公的夫人,顾总,失敬了。”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完全没有京城顶级豪门大小姐的架子。 顾挽笙连忙回应。 “楚小姐客气了。” 楚无双的目光从顾挽笙身上,转向她身旁的唐白,眼神中的感激与敬意愈发浓郁。 随即,她再次看向顾挽笙,做出了一个让全场再次陷入死寂的决定。 “我此次来海市,本就是为了考察楚氏集团新的战略合作伙伴。” “既然您是恩公的家人,那便不必再考察了。” 楚无双的声音清越动听,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从现在开始,楚氏集团在海市的所有项目,以及未来即将开拓的所有渠道,都将由顾氏集团全权代理。” 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顾挽笙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楚氏集团在海市的所有项目,所有渠道。 这不仅仅是一个合作,这几乎等同于将楚家在海市的商业版图,全盘交到了顾家的手上。 这份天降的巨大惊喜,让她这位素来以冷静沉着著称的商业女王,一时间都有些无法消化。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干。 无尽的狂喜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晕眩。 困扰了顾家许久,让她费尽心机都难以解决的困局,竟然因为唐白,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迎刃而解。 “楚小姐,这……” “不必推辞。” 楚无双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不容置疑。 “这点合作,与恩公的救命之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狂喜的气氛。 “楚小姐,您可千万要三思啊!” 王涛元嫉妒得双眼发红,脸上满是狰狞与不甘。 他指着唐白,声嘶力竭地叫道。 “这个唐白得罪的可是京城真正的大人物!那位的能量,根本不是楚家能够比拟的!” “顾家跟他绑在一起,就是自寻死路!您把合作给了顾家,万一惹得那位大人物不高兴,岂不是也给楚家招来了天大的麻烦?”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顾挽笙的喜悦之上。 然而,楚无双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楚家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她的声音骤然变冷,带着一股发自骨子里的傲慢与霸道。 “我再说一遍。” “唐先生,是我楚家的救命恩人。” 楚无双向前一步,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声如寒冰。 “谁敢与他为敌,就是与我楚无双为敌,与整个楚家为敌!” “我不管他得罪的是谁,也不管那个人有什么样的背景和能量。” “从今天起,在海市这片地界上,唐先生的敌人,就是我楚家的敌人!”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报恩,而是一种旗帜鲜明的站队。 楚家,要力保唐白。 说完,她不再看王涛元那张铁青的脸,转而对顾挽笙再次开口,声音又恢复了温和。 “顾总,你放心。” “从今天起,我楚家在海市的所有渠道,资源,人脉,将全面向顾家开放,不设任何限制。” “我倒要看看,在海市,谁敢动我楚无双的恩人,谁敢动我楚家的合作伙伴!” 全场所有宾客,看着眼前这位气场全开的京城大小姐,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撼。 他们看向顾挽笙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 一步登天。 这四个字,就是对顾挽笙此刻境遇最完美的写照。 王涛元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不敢得罪楚无双,只能将所有的怨毒与怒火,全都发泄到唐白身上。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唐白的鼻子上。 “唐白!你这个废物!扫把星!” “你别得意!你以为有楚家给你撑腰,你就能翻身了吗?” “我告诉你,你唐家得罪的那个人,是你一辈子都惹不起的存在!顾家跟你沾上关系,早晚也会落得跟你们唐家一样的下场,家破人亡!” 这恶毒的诅咒,让顾挽笙刚刚因为楚无双的保证而稍稍放下的心,又猛地悬了起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因为她知道,王涛元说的,是事实。 那个能在一夜之间让海市顶级豪门唐家灰飞烟灭的存在,其恐怖的能量,绝非现在的顾家所能抗衡。 楚家的庇护虽然强大,但楚家的根基毕竟在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时间,顾挽笙心乱如麻,竟无法反驳。 就在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王涛元的疯狂叫嚣上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唐白,忽然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看起来有些随意。 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右脚。 然后,向前一踢。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王涛元那肥硕的身体,如同一个被踢飞的皮球,瞬间倒飞出去,狠狠撞在数米外的一张餐桌上。 哗啦一声,满桌的酒水菜肴碎裂一地。 王涛元摔在狼藉之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蜷缩着身体,再也爬不起来。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唐白缓缓收回脚,神色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像死狗一样抽搐的王涛元身上,淡淡开口。 “你刚刚说。” “谁是废物?” 第十章 旧怨新仇 唐白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宴会厅中死一般的岑寂。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众人耳中。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固了,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王涛元,又看看那个收回脚,神色平静到冷漠的男人。 这一脚,踢碎了王涛元最后的尊严。 也踢在了在场所有宾客的心上。 顾挽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看着唐白平静的侧脸,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个在她印象中落魄、隐忍的男人,此刻身上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锋芒。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酒店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人群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一个身穿定制西服,面容阴沉的中年男人,在一众黑衣保镖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进来。 他正是王家的现任家主,王振。 王振一进门,目光就锁定了舞台的方向,他本是听闻楚家大小姐驾临,特意赶来镇场,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这般景象。 当他的视线扫过地上那片狼藉,最终定格在蜷缩抽搐的王涛元身上时,他脸上的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 一股暴戾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涛元!” 王振发出一声怒吼,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他身后的那十几个保镖,动作整齐划一,瞬间散开,将唐白、顾挽笙以及唐潇潇三人团团围住。 这些保镖与之前王涛元带来的完全不同。 他们个个神情冷峻,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血腥气,显然是真正见过血的狠角色。 紧张的气氛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王振扶起自己的儿子,看到他扭曲痛苦的脸,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转过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唐白,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是你动的手?”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沙哑低沉。 不等唐白回答,一道清冷的女声插了进来。 “王振,你好大的威风。” 楚无双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唐白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她看着王振,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想做什么?” 看到楚无双,王振眼中的怒火瞬间被强行压下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与不解。 他不敢得罪这位京城来的大小姐。 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气也变得委婉起来。 “楚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两家事先已经谈好了合作的初步意向,您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现在,您还护着这个打伤我儿子的凶手,这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楚无双听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 “我楚无双做事,需要向你解释吗?” 她向前一步,那股源自顶级豪门的强大气场,压得王振几乎喘不过气。 “王家,还不配问我理由。” 楚无双的目光转向地上呻吟的王涛元,声音冷得像冰。 “现在,让他跪下,给唐先生磕头认错。” “只要唐先生愿意原谅他,今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她顿了顿,仿佛在施舍一般,补充了一句。 “我楚家,甚至还能赏你们王家一些小单子,让你们不至于太难看。”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振的脸上。 让他给唐白下跪认错? 还用“赏”这个字眼? 王振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索性撕破了脸皮,不再看楚无双,而是将怨毒的目光全部投向唐白。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见的音量,阴狠地威胁道。 “唐白,你是不是一定要把事情做绝?” “别忘了,你唐家已经不是六年前的唐家了。” “楚小姐不可能永远待在海市,等她走了,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听到这番话,顾挽笙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手心渗出冷汗。 然而,唐白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看着暴怒的王振,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王振。”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力量。 “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城南那块地。” 王振的瞳孔猛然一缩。 唐白的声音继续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周围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王家跟我唐家抢地,输了。” “我父亲当时,是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你一巴掌?” “后来,你是不是又在深夜,一个人偷偷跑到我唐家大门,跪在地上,求我父亲原谅你,求我唐家给你王家一条活路?”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整个宴会厅炸响。 四周瞬间一片哗然。 “什么?还有这种事?王家主竟然被唐父当众扇过巴掌?” “而且还下跪求饶?这要是真的,王家的脸可就丢尽了。” “难怪王家对唐家这么恨之入骨,原来还有这层旧怨。” 所有宾客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看向王振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王振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那段被他视为毕生耻辱的记忆,被唐白血淋淋地当众揭开。 他的脸瞬间从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最后又转为一种疯狂的铁青。 “你找死!” 王振彻底失去了理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他指着唐白,对着身后的保镖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给我上!” “废了他!出了任何事,我王振一力承担!” 那十几个黑衣保镖眼中凶光一闪,不再有任何顾忌,瞬间合围而上,凌厉的拳风直扑唐白的面门。 顾挽笙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然而,一道身影比那些保镖更快。 唐潇潇动了。 她一步踏出,挡在唐白身前,那双凤眸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气。 属于北境战神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金戈铁马的煞气让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保镖动作都为之一滞。 她出手如电,准备将来犯之敌全部解决。 然而,就在她即将动手的那一刻。 楚无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再无半分温和,只剩下彻骨的冰寒与霸道。 她看着状若疯魔的王振,一字一句地问道。 “王振,你确定。” “要与我京城楚家,为敌?” 第十一章 京城楚家的意志 楚无双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温度,却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王振的心口。 京城楚家。 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分量,足以让整个海市的地面都跟着颤三颤。 王振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一边是权势滔天的京城楚家。 另一边是手握重兵,杀气凛然的北境战神。 这两尊大神,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小小的王家能够招惹得起的。 王振进退两难,整张脸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看起来分外狰狞。 他不敢得罪楚无双,也同样惹不起那个眼神能杀人的唐潇潇。 就在他屈辱难堪,几乎要将牙齿咬碎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尖利怒吼打破了僵局。 “楚无双!” 被几个保镖搀扶起来的王涛元,嘴角还挂着血丝,他指着楚无双,状若疯癫。 “你为了一个刚出狱的废物,一个劳改犯,要与我们整个海市的世家为敌吗?” 他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 他怨毒的目光又转向顾挽笙,充满了嫉妒与鄙夷的唾骂。 “还有你,顾挽笙!” “你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放着海市这么多青年才俊不要,偏偏要找一个废物劳改犯当老公,你是不是贱!” 恶毒的咒骂,让顾挽笙的脸色瞬间冰冷。 而王涛元这番愚蠢的叫嚣,却让王振猛地回过神来。 他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今天在场的,是整个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的儿子被人当众踢飞,如果自己这个做家主的再当着所有人的面认怂,那从今晚开始,王家就会成为整个海市最大的笑话。 他们将颜面无存,再也无法在海市立足。 退,是万丈深渊。 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楚家远在京城,北境战神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海市。 而他王家,才是这片土地上经营多年的地头蛇。 想到这里,王振眼中的忌惮与犹豫被一抹疯狂的狠厉所取代。 他不再去看楚无双,而是将所有怨毒的目光,全部锁死在唐白身上。 “今天,谁也保不住你。” 王振的声音沙哑而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说的。” 话音落下,他身后那十几个杀气腾腾的保镖,再次逼近一步。 那股凝如实质的压迫感,让周围的宾客们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顾挽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将唐白护得更紧了。 楚无双的眼眸彻底冷了下来。 唐潇潇更是上前一步,与楚无双并肩,将唐白和顾挽笙完全护在了身后。 三位风华绝代,身份背景都足以震动一方的女人,此刻竟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将那个神色平静的男人,牢牢守护在中央。 躲在人群角落里的林如雪,看到这一幕,嫉妒得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被她像垃圾一样丢掉的男人,这个她看都懒得再看一眼的废物,能被这三个远胜她千百倍的女人当成稀世珍宝。 她的内心在疯狂呐喊,脸上却带着一丝病态的快意。 她觉得唐白死定了。 王家在海市盘踞多年,根深蒂固,势力早已渗透到方方面面。 楚家再强,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唐白今天必死无疑。 周围的许多宾客,显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看向唐白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在海市这片地界上,与王家撕破脸皮,就是自寻死路。 感受到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唐潇潇的耐心终于耗尽。 她身上那股曾令百万敌军胆寒的恐怖气势,轰然爆发。 “聒噪。” 冰冷的两个字吐出,属于北境战神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席卷全场。 整个宴会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那些杀气腾腾的保镖,在这股金戈铁马的煞气面前,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畏惧,攻势为之一滞。 王振也被这股气势冲击得心脏一缩,但他已经骑虎难下。 他双目赤红,彻底疯狂。 “给我开枪!” 他从腰间摸出一把漆黑的手枪,对准了唐白的方向,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出了事我担着!今天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谁!” 他身后的保镖们得到命令,也纷纷从怀中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齐齐指向了人群中央。 宴会厅内瞬间尖叫四起,宾客们惊恐万状,四散奔逃。 顾挽笙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怎么也没想到,王振竟然敢在这样的场合动枪。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淡紫色的身影,快如闪电,挡在了唐白的面前。 是楚无双。 她张开双臂,用自己娇弱的身躯,将唐白完全护在了身后,直面王振那黑洞洞的枪口。 “王振。”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股撼动人心的力量。 “你敢开枪吗?” 王振握着枪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杀唐白,他敢。 可杀楚无双,他不敢。 杀了京城楚家的大小姐,别说他王家,就是十个王家,也会在楚家的雷霆怒火中灰飞烟灭。 “楚小姐,你让开!” 王振双眼通红,声音嘶哑地威胁道。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 “你如果再不让开,别怪我的子弹不长眼!”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他身后的唐白,忽然动了。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搭在了楚无双的肩膀上。 唐白从她身后走出,将她轻轻向旁边拉开。 “你先回去。” 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仿佛眼前这十几把指着他的手枪,只是小孩子的玩具。 楚无双看着他平静的侧脸,看着他那双深邃不起波澜的眼眸,所有的紧张与担忧,在这一刻奇迹般地消失了。 记忆中那个在枪林弹雨中救下自己和爷爷的背影,与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影,彻底重合。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绝对的信任与安心。 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随即,楚无双转过身,重新面向全场。 她目光扫过已经陷入疯狂的王振,又看了看那些惊魂未定的宾客,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宣布一件事。” “从今天起,楚氏集团在海市的所有项目,全部打包,交由唐氏集团全权负责。” 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最终落在了唐白身上,带着无尽的敬意与信任。 “以后,任何想与我楚家合作的人,都必须通过唐先生。”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提着裙摆,在所有人震撼到麻木的目光中,转身,从容离去。 楚无双的身影消失在宴会厅门口,那股属于京城楚家的强大气场也随之消散。 她带走了一切的体面与转圜余地。 也带走了王振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没有了楚无双这尊大神镇压,王振眼中仅存的忌惮被彻底点燃的疯狂所吞噬。 他死死盯着唐白,那张因愤怒与屈辱而扭曲的脸,看起来如同地狱里的恶鬼。 “我再说一遍。” 王振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金属在摩擦,充满了决绝的杀意。 “给我上!” “开枪!” “今天,他必须死在这里!” 第十二章 魔人降临 随着他歇斯底里的咆哮,那十几个早已蓄势待发的黑衣保镖不再有任何犹豫。 他们眼中凶光毕露,几乎在同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了被护在中央的唐白。 杀气瞬间引爆。 宴会厅内残存的宾客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寻找掩体,生怕被流弹波及。 顾挽笙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将唐白再次拉到自己身后,用身体去挡住那致命的危险。 唐潇潇已经动了。 她一步踏出,挡在最前方,属于北境战神的恐怖煞气轰然爆发,准备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些不知死活的枪手。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就在唐潇潇气势攀升到顶点,即将出手的那一瞬间。 一直平静站立的唐白,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 他仿佛只是随意地向前迈了一步,身影在众人眼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下一瞬。 他已经出现在一名离他最近的保镖面前。 那名保镖甚至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 他手中的枪,已经消失不见。 等他反应过来时,那把冰冷的手枪,已经到了唐白的手中。 “咔哒。” 一声清脆的上膛声,在这片混乱的尖叫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整个宴会厅,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那些举着枪的保镖,王振疯狂的咆哮,顾挽笙伸出的手,唐潇潇即将爆发的气势,都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那个持枪的男人身上。 唐白。 他单手持枪,姿态随意,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掌控感。 他甚至没有看那些用枪指着他的保镖,只是将枪口缓缓移动,最终对准了地上那个刚刚被搀扶起来,满脸怨毒的王涛元。 全场死寂。 谁也没有想到,局势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逆转。 唐潇潇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极致的震惊。 她死死盯着唐白持枪的背影,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好快的速度。 好精准的夺枪手法。 这绝不是一个纨绔废物能做出来的动作。 虽然还很稚嫩,但那股隐藏在骨子里的狠辣与果决,分明带着一丝熟悉的味道。 原来,师父教出来的,终究不会是真正的废物。 哪怕他再怎么伪装,再怎么堕落,猛虎的爪牙,也依然锋利。 顾挽笙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那个持枪而立,背影挺拔的男人,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与心悸感涌上心头。 这就是她的丈夫? 这就是那个她以为需要自己庇护,需要自己去改造的男人?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唐白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不起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跪下。” “给我的妻子,道歉。” 王涛元脸上的怨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恐惧。 但他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那丝恐惧被更加浓烈的疯狂所取代。 他认定唐白不敢开枪。 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整个海市上流社会的面开枪杀人,他唐白担不起这个后果。 “唐白!你死定了!” 王涛元色厉内荏地嘶吼着,脸上带着病态的快意。 “你以为你今天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我告诉你,等你死了,我会把顾挽笙这个贱人抓回去!把她囚禁起来,让她当我的狗!我要让她受尽天下间最屈辱的折磨!” 他恶毒的话语,像是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刺向顾挽笙。 顾挽笙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唐白平静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机。 “砰!” 一声枪响,轰然炸裂。 火光在唐白的指尖一闪而逝。 “啊!” 王涛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整个人向后倒去。 他的右边膝盖处,炸开一团刺目的血花,白色的骨茬混合着血肉,触目惊心。 这一枪,打断了他所有的嚣张与恶毒。 也打碎了所有人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他真的敢开枪。 王振看着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儿子,双目瞬间赤红如血,理智彻底崩断。 “我杀了你!”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举起枪就要对唐白射击。 然而,他的手指还未扣下扳机。 一道冰冷的触感,已经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不知何时,唐白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黑洞洞的枪口,正死死地抵着他的头。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王振的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额头上滚落的冷汗,顺着枪管冰冷的金属滑下。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握着枪的手剧烈颤抖,却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你……” “你会后悔的!” 王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扭曲。 然而,唐白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平静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 宴会厅的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布衣,身形枯瘦的老者。 他看起来毫不起眼,就像一个普通的公园里晨练的老人。 可他一出现,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悄然笼罩全场。 看到这个老者,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王振,眼中猛地爆发出一阵狂喜的光芒。 “孙老!” 他像是看到了救世主,激动地喊出声。 那被称为孙老的老者,没有理会王振。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只是淡淡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持枪的唐白身上。 随即,他动了。 他只是简单地抬起脚,向前一步。 明明是一步,却瞬间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出现在唐白面前。 他干枯的手掌抬起,看似缓慢,却带着一股搅动风云的滔天气势,抓向唐白持枪的手腕。 这一抓,气势滔天,仿佛要将空气都捏爆。 “找死!” 一声冰冷的娇喝响起。 唐潇潇的身影瞬间挡在唐白身前,属于北境战神的气势毫无保留地迎了上去。 她一记手刀,带着金戈铁马的凛冽煞气,狠狠劈向老者的手腕。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两人的攻击碰撞在一起。 唐潇潇的身体剧烈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摧枯拉朽般地击溃了她的防御。 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 就在她即将撞在墙壁上时,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地将她接住。 是唐白。 他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枪,飞身接住了唐潇潇。 唐潇潇靠在他怀里,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那双凤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顾挽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快步上前,满脸都是担忧。 “潇潇,你怎么样?” 周围的宾客看到这一幕,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死寂。 “天啊,连北境战神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怪物?” “完了,唐潇潇都败了,那个唐白死定了。” 议论声中,唐潇潇死死盯着那个负手而立的枯瘦老者,一字一句地吐出了一个让全场瞬间失声的名字。 “域外魔人,孙悍。” 第十三章 惊天一掌 这六个字从唐潇潇的口中吐出,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重重砸在宴会厅每一个人的心上。 域外魔人。 这个称号,对于在场的绝大多数海市名流而言,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词汇。 那代表着一群游离于世俗规则之外,实力通天,行事毫无顾忌的恐怖存在。 而孙悍这个名字,更是传说中的传说。 王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脸上极致的恐惧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无边无际的嚣张。 他终于明白,自己请来的这位供奉,到底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有了这样一尊大神作为依仗,什么京城楚家,什么北境战神,都成了土鸡瓦狗。 “孙老!”王振猛地弯下腰,姿态恭敬到了极点,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随即,他猛地直起身,脸上挂着狰狞扭曲的笑容,怨毒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唐白身上。 “唐白,唐潇潇。” “你们的死期到了!” 他放肆地狂笑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扬眉吐气的快意。 “今天,我就要当着整个海市的面,把你这个唐家余孽,碎尸万段!” 孙悍负手而立,枯瘦的身形里仿佛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浑浊的目光落在唐潇潇苍白的脸上,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北境战神?不过如此。”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却带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力量。 “镇守国门五年,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只是个刚刚踏入宗师门槛的女娃娃。” 唐潇潇的心脏狠狠一沉。 对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境界。 同为宗师,却有天壤之别。 刚才那一记硬拼,她已经用上了全力,而对方只是随意一抬手。 那股摧枯拉朽,根本无法抗衡的恐怖力量,让她深刻地明白了自己与真正顶尖强者之间的差距。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与黯然,涌上心头。 她悄然后退半步,凑到唐白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地说道。 “他太强了,是老牌宗师,境界比我高太多。” “等下我拼死拦住他,你找机会,立刻带顾挽笙走,不要回头!”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 孙悍似乎听到了她的低语,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想走?” “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他那双浑浊的眼珠转向唐潇潇,语气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女娃娃,念你修行不易,现在滚回你的北境,老夫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唐潇潇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 她挺直了脊梁,一字一句地回答。 “不可能。” 孙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 “不知死活。”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从他枯瘦的身体中轰然爆发。 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沉重。 宾客们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呼吸困难,脸色涨得发紫,纷纷骇然后退,远离这片恐怖的中心。 首当其冲的唐潇潇,承受了这股威压的绝大部分力量。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住,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的双腿剧烈颤抖,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似乎下一秒就要屈辱地跪倒在地。 她死死咬住牙关,将嘴唇都咬出了血,凭借着军人那钢铁般的意志,强行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决不能跪。 她是北境的战神,是十万将士的信仰。 她若跪了,北境的魂就散了。 “噗。” 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从她口中喷出,在地面上洒下一片刺目的殷红。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的力量正在被飞速抽干。 就在她即将撑不住,意识都开始涣散的那一刻。 一只温暖的手掌,忽然轻轻贴在了她的后心。 一股温和却无比磅礴的真气,顺着手掌,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体内。 那股真气如同一股清泉,瞬间流遍她的四肢百骸,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驱散了那股压在她身上的恐怖威压。 唐潇潇只觉得浑身一轻,那座无形的大山消失不见。 她不由自主地站稳了身体,呼吸也重新变得顺畅。 她有些茫然地回头。 下一秒。 唐白的身影从她身旁一闪而过。 全场所有人都看到,那个一直被护在身后的男人,动了。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随意,只是向前迈了一步,然后抬起了手。 他的手掌,在空中划过一道简单至极的弧线。 然后。 “啪。” 一声清脆的,甚至有些轻微的响声。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宴会厅中轰然炸响。 全场惊骇。 那个不可一世,威压全场的域外魔人孙悍,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变得空洞无神。 他那枯瘦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 “砰。” 孙悍的身体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直接晕死过去。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用一种看神迹般的眼神,看着那个缓缓收回手的男人。 唐潇潇的美眸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孙悍,又看了看唐白。 她看得清清楚楚,孙悍那张老脸上,干干净净,甚至连一丝掌印都没有留下。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道控制。 将所有的力量,隔着皮肉,精准无比地轰入了他的神魂,将其瞬间震晕,却没有造成任何外伤。 这已经不是武功能够解释的范畴。 这是神仙手段。 顾挽笙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让自己失声尖叫出来。 王振脸上的狂喜与嚣张,彻底凝固。 他看着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孙悍,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被抽干了。 他最大的依仗,他最后的希望,就这么被一巴掌,给扇没了? 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向唐白,对上了那双平静到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眸。 “扑通。” 王振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唐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涕泪横流,疯狂地对着地面磕头,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巨响。 “求您饶我一命!我王家愿意奉上所有家产,只求您能饶我一条狗命!” 唐白没有理会他的哭嚎。 他只是弯下腰,捡起了王振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手枪。 然后,他走上前,将那把冰冷的手枪,塞进了王振颤抖的手中。 王振浑身一僵,不解地抬起头。 唐白的声音,淡淡响起。 “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的目光,越过王振,落在了不远处那个抱着断腿,满脸惊骇的王涛元身上。 “是要保你王家,还是要保你这个儿子。” “你自己选。” 王振的瞳孔猛然收缩,脸上血色尽失。 躺在地上的王涛元听到这句话,脸上的惊骇变成了极致的恐惧。 “爸!爸!救我!我是你唯一的儿子啊!” 他拖着一条断腿,挣扎着向王振爬去,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王振握着枪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第十四章 蛰龙出渊 一边,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另一边,是王家上百口人的性命,是王家几代人打拼下来的基业。 痛苦与犹豫,在他的脸上疯狂交织,让他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人形。 他的目光在唐白冰冷的脸上,和儿子惊恐的脸上来回移动。 最终,他眼中的挣扎,被一抹决绝的疯狂所取代。 他猛地抬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还在向他爬来的王涛元。 “不要!爸!” 王涛元的眼中,倒映出父亲那张狰狞的脸,与那个黑色的枪口。 “砰!” 一声枪响。 王涛元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枪声的余响在死寂的宴会厅中缓缓消散。 浓郁的硝烟与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腔。 所有宾客的视线,都凝固在宴会厅的中央。 王振跪在那里,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座石雕。他手中的枪口还冒着青烟,而他身前不远处,他的亲生儿子王涛元,额头多出一个血洞,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虎毒尚不食子。 王振的狠厉,让在场所有人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发寒。 但更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那个逼着王振亲手杀子的男人。 唐白。 他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 他就像一个执棋者,冷漠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按照他的意志,走向毁灭。 这种掌控一切,视人命如草芥的强大与冷酷,让所有人心中的敬畏,攀升到了顶点。 唐白没有再看地上的两具尸体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两只碍眼的蝼蚁。 他转过身,在一片死寂的注视下,缓步走向顾挽笙与唐潇潇。 他伸出双臂,一只手自然地揽住顾挽笙的纤腰,另一只手则搭在了唐潇潇的肩膀上,将两位绝色女子半拥入怀。 这个动作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他搂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向着宴会厅大门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如同避让瘟神一般,惊恐地向两侧退开,留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直到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宴会厅内压抑到极点的气氛才轰然炸开,无数人瘫软在地,大口喘息,仿佛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拯救回来。 走出酒店,冰冷的夜风迎面吹来,驱散了身上的血腥气。 唐潇潇终于忍不住,挣开了唐白的手,她转身站定,那双锐利的凤眸死死盯着唐白,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那一掌,你是怎么打出去的?” 她问的,是唐白一掌击溃孙悍的那一幕。 同为宗师,她拼尽全力都无法撼动对方分毫,而唐白只是随意一抬手,便将那位老牌宗师打得不省人事。 这种差距,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唐白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转向了身旁的顾挽笙。 这位商界女王此刻安静得有些反常。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唐白,那双一向清冷理智的美眸中,此刻却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作为一个自幼无依无靠的孤儿,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强大,比任何人都慕强。 她一直以为,遵从师命嫁给唐白,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妥协,是她背负的一个沉重责任。 她甚至已经规划好了,要如何用自己的资源与手腕,去改造这个落魄的师弟,重振唐家。 可直到今晚,她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她的庇护。 他是一座需要她去仰望的巍峨山峰。 这份认知,非但没有让她感到失落,反而让她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欢喜与安心。 就在这时,唐白轻笑的声音响起。 “我们同出一门,师姐为什么会觉得我弱呢?” 这句轻飘飘的反问,却像一道重锤,狠狠砸在唐潇潇和顾挽笙的心上。 两女瞬间哑然。 是啊。 他们都出自那几位神仙一般的师父门下。 唐潇潇想起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战神之名,在孙悍面前的不堪一击。 顾挽笙想起了自己掌控的商业帝国,在绝对的武力面前的脆弱。 她们尚且如此,又凭什么会觉得,作为师父们关门弟子的唐白,会是一个真正的废物。 一种名为羞愧的情绪,在唐潇潇的心底蔓延。 她有些别扭地转过头,不再看唐白那张带着浅笑的脸,但心中的某个壁垒,已经悄然崩塌。 顾挽笙的嘴角,则忍不住向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中的光芒愈发明亮。 唐白收回了目光,神色重新变得认真起来。 他看向顾挽笙。 “你今天公开了我们的关系,顾氏集团那边,会不会有麻烦?” 听到这个问题,顾挽笙立刻恢复了商业女王的姿态,强大的自信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一些跳梁小丑而已,我会处理好。” “那就好。” 唐白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能力毫不怀疑。 “我去唐氏集团那边看看。” 说完,他松开了揽在顾挽笙腰间的手,转身朝着街道的阴影处走去。 唐潇潇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跟上去。 然而,她才刚刚迈出一步,瞳孔便猛然一缩。 前方的唐白,只是随意地拐入一个街角,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唐潇潇心中一惊,立刻将自身气机提升到顶点,属于战神那敏锐无比的感知力覆盖了方圆百米。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没有脚步声,没有气息,甚至连一丝空气的流动都没有。 那个男人,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潇潇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 她这位纵横北境,令百万敌军闻风丧胆的战神,竟然连一个人的踪迹都跟丢了。 这个认知,比正面击败她,更让她感到挫败与震撼。 与此同时。 海市一处僻静的巷道中,唐白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另一端传来一个沉稳恭敬的男性声音。 “您好。” 唐白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冯天华。” 电话那头的呼吸猛地一滞,似乎对这个名字直接从对方口中说出感到无比震惊。 唐白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 “我是渊狱少主。” “啪嗒。”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那个沉稳的声音变得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惶恐,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少主!您……您竟然是唐家的……” “我要唐家,重回巅峰。” 唐白直接打断了他,下达了命令。 “海市这边,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冯天华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他才用一种极为艰难的语气,开口说道。 “少主,属下万死不辞。” “可是,上面有令,龙渊影卫任何人,都不得插手唐氏集团之事。” 第十五章 龙渊禁令 电话那头的沉默,像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寂静的夜色里。 冯天华那沉重压抑的呼吸声,通过电流,清晰地传到唐白的耳中。 龙渊影卫。 师父们曾告诉他,这支力量会是他复仇之路上最忠诚的臂助。 可现在,这把剑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强行按回了鞘中。 “上面?” 唐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巷道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谁的命令?” “为什么针对唐家?” 一连串的质问,让电话那头的冯天华呼吸猛地一窒。 他能感觉到,这位素未谋面的少主,语气虽然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潜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恐怖力量。 “少主,属下……属下真的不知道。” 冯天华的声音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这个命令是五年前唐家出事之后,由最高层直接下达的,我们这些人,根本接触不到那个层面,只能无条件服从。” 唐白的眼眸微微眯起。 五年前。 最高层。 这两个词,像两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尘封已久的某些猜测。 看来,当年唐家的覆灭,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复杂得多。 电话那头,冯天华似乎是害怕唐白动怒,急忙补充道。 “少主,虽然属下不能直接动用龙渊的力量帮您,但……但属下可以提供一些其他的帮助。”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当年唐氏集团的大楼被拍卖,是属下私自动用资金拍下来的。” “我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将它物归原主。” “如果您不嫌弃,我现在就可以将大楼的所有权,转到您的名下。” 唐白心中微动。 唐氏大楼。 那是爷爷毕生的心血,也是他童年记忆里,最辉煌的地标。 他明白,冯天华这是在向他示好,也是在变相地表达忠心。 既然对方身不由己,他也没必要强人所难。 “好。” 唐白的声音缓和了几分。 “把地址发给我。” “是,是!我马上就办!” 冯天华如蒙大赦,连声应道。 挂断电话,唐白站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 笼罩在唐家上空的迷雾,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浓厚。 片刻后,手机震动了一下,冯天华发来了一个地址,以及一条信息。 【少主,所有手续已经办妥,您现在就是唐氏大楼唯一的所有人。】 唐白收起手机,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巷道的阴影之中。 海市的中央商务区,灯火辉煌。 一栋通体由黑色玻璃幕墙构成的摩天大楼,如同一柄沉默的巨剑,直插云霄。 这便是曾经的海市地标,唐氏集团总部。 唐白站在大楼前的广场上,仰望着这栋熟悉又陌生的建筑。 冰冷的玻璃反射着城市的霓虹,却映不出他此刻眼中的复杂情绪。 这里承载了他家族的荣耀,也见证了他家族的覆灭。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大楼门口那块冰凉的,刻着“唐氏集团”四个大字的金属铭牌。 指尖传来的触感,仿佛能让他感受到岁月留下的痕迹。 就在他沉浸在回忆中时,一道尖利而充满讥讽的女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唐大少爷啊。” 唐白缓缓转过身。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名牌职业套装,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正抱着双臂,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打扮时髦的男女,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打量着唐白。 吴冰。 唐白的大学同学,也是林如雪的闺蜜之一。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这个女人跟在林如雪身后,一口一个“唐少”叫得比谁都甜。 “刚从里面出来,没地方可去,跑到这里来怀念过去的风光了?” 吴冰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唐白面前,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也是,毕竟这里曾经是你们家的嘛。可惜啊,现在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唐白看着她那张刻薄的脸,神色平静。 他淡淡开口。 “吴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的公司,当年濒临破产。” “是林如雪求到我面前,我才让唐氏给你们家赏了个项目,让你们吴家活了下来。” 这句平淡的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吴冰的脸上。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恼羞成怒的潮红。 她身后那几个同事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异样。 “你胡说八道什么!” 吴冰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起来。 “要不是你们唐家自己不争气,说倒就倒,我们的项目怎么会被迫中断?我爸的公司就是被你们唐家害得二次破产的!” 她将所有的过错,都理直气壮地推到了唐家身上。 唐白看着她这副颠倒黑白的无耻嘴脸,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有些人,永远不懂得感恩。 吴冰似乎是被唐白那带着嘲弄的眼神刺激到了。 她挺了挺胸,脸上重新挂起高傲的神情,试图找回场子。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们唐家倒台呢。” 她炫耀似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要不是你们唐家没了,海市的商业格局怎么会重组?我怎么能有机会,进入现在海市最顶尖的冯氏集团工作?” 冯氏集团。 听到这个名字,唐白眼中的冷意更深了。 还真是巧。 吴冰看着唐白那身洗得发白的休闲装,优越感爆棚。 她故作大方地说道。 “看在我们同学一场,又都是被林如雪甩掉的可怜人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吧。” 她的目光在唐白身上扫了一圈,充满了施舍的意味。 “你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想找份体面的工作肯定是不可能了。” “不如这样,我帮你跟我们公司人事打个招呼,来我们大楼当个保安怎么样?” “看大门的活儿,你应该还是能干的吧?” 吴冰的话语,像是一根根淬了毒的细针,扎在寂静的夜色里。 她看着唐白,享受着这种将昔日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踩在脚下的快感。 唐白嘴角的弧度扩大了几分。 他真的被逗笑了。 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意,让吴冰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转而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最讨厌唐白这副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你笑什么?” 吴冰的声音变得尖锐。 唐白收敛了笑意,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又扫了一眼她身后那栋高耸入云的黑色大楼。 他轻声问道。 “你是在这栋大楼里上班?” 吴冰下巴一扬,脸上重新浮现出浓浓的优越感。 “没错。” “我现在是冯氏集团市场部的项目主管。” 她刻意强调着自己的职位,眼神里的炫耀几乎要溢出来。 “知道这里曾经是你们唐家的地盘,心里不好受吧?” “可惜啊,那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这里姓冯。” 第十六章 不知死活 唐白点了点头,仿佛是在认同她的话。 他语气随意地说道。 “那还真是不巧。” “这栋楼,现在又被冯天华送还给我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围的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秒。 吴冰身后的几个同事面面相觑,眼神古怪。 下一刻,吴冰爆发出了一阵夸张刺耳的大笑。 她笑得前仰后合,身体都在发抖,指着唐白的鼻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唐白,你是不是在里面待了五年,脑子待坏掉了?” “吹牛都不带这么吹的!” “送还给你?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吗?冯氏集团会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 她身后的同事们也跟着哄笑起来,看向唐白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对于这些嘲讽,唐白置若罔闻。 他不屑再跟这种人多费口舌。 他转过身,径直朝着大楼金碧辉煌的正门走去。 吴冰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给我站住!” 她尖叫一声,快步冲上前,挡在唐白面前。 “你个劳改犯还想硬闯?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吗?” 她冲着门口的两个保安大喊。 “你们两个是死人吗?还不快把这个闹事的疯子给我赶走!” 那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对视一眼,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拦住了唐白的去路。 他们上下打量着唐白那身廉价的休闲装,眼中充满了不屑。 其中一个保安用警棍指着唐白,语气轻蔑。 “小子,听见吴主管的话没有?” “赶紧滚,这里不是你要饭的地方。” 唐白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让开。” 另一个保安被他这副态度激怒了。 “嘿,给你脸了是吧?” “还敢装大爷?信不信老子把你腿打断扔出去?” 唐白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 就在两个保安准备动手的那一刻。 唐白动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两个保安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铁钳死死夹住。 他们手中的警棍,已经脱手而出。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股沛然巨力从手腕上传来。 两个一百八十多斤的壮汉,如同两个破麻袋,被轻飘飘地甩了出去,重重砸在几米外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直接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 吴冰和她的同事们,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等她们回过神来,只看到两个保安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吴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恐。 她指着唐白,嘴唇哆嗦着,刚想发出尖叫。 唐白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抬起了手。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空旷的广场上骤然响起。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炸在每个人的耳中。 吴冰的尖叫声被硬生生抽回了喉咙里。 她整个人都被扇得原地转了半圈,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世界,瞬间安静了。 吴冰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唐白,眼中充满了惊恐与怨毒。 唐白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只是拍掉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迈步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大楼大厅。 大厅内,一个穿着高级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皱着眉,似乎是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 看到唐白走进来,又看到外面捂着脸,一脸狼狈的吴冰,他脸色一沉。 “吴冰,怎么回事?” 看到这个男人,吴冰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连滚带爬地跑到中年男人身边,指着唐白,哭诉道。 “孙总!就是他!他这个刚放出来的劳改犯”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非说这栋大楼是他的,还要硬闯进来!” “保安拦他,他就动手打人,他还打我!” 她把红肿的脸凑到男人面前,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这个被称为孙总的男人,正是冯氏集团的总经理,孙永义。 他看着吴冰脸上的巴掌印,又看了看门口躺着的两个保安,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眼中闪过一抹怒火,死死盯着唐白。 “好大的胆子!” “敢来我冯氏集团的地盘闹事,还敢打我的人!” 孙永义怒吼一声,对着对讲机咆哮道。 “保安部!都给我死过来!有人砸场子!” 话音刚落,大厅侧面的通道里,立刻冲出来十几个手持警棍的保安,气势汹汹地将唐白团团围住。 孙永义指着唐白,脸上带着一丝狞笑。 “小子,我不管你以前是谁。” “今天,你要是能站着从这里走出去,我孙字倒过来写!” 唐白环视了一圈将自己围住的保安,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只是看着孙永义,平静地开口。 “我再说一遍。” “让管事的人出来见我。” 孙永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管事的?我就是这里管事的!” “给我上!” “把他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负责!”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十几个保安怒吼着,挥舞着警棍,从四面八方冲向唐白。 然而,结局没有任何不同。 唐白的身影在大厅中穿梭,如同闲庭信步。 每一次出手,都简单直接。 或拳,或掌,或指,或踢。 伴随着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与骨骼断裂的脆响,那些气势汹汹的保安,一个个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接二连三地倒飞出去。 不到三十秒,十几个保安却都被唐白解决。 孙永义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他身旁的吴冰更是吓得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这哪里是打架。 这分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孙永义看着满地打滚呻吟的保安,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硬茬子。 但他仗着冯氏集团的威势,依旧色厉内荏地嘶吼道。 “你……你别嚣张!” “不过是个刚放出来的劳改犯,能打有什么用?” “时代早就变了!你以为现在还是靠拳头说话的年代吗?” “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唐白缓缓向他走去。 他的脚步声不重,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在孙永义的心脏上。 在孙永义惊恐的目光中,唐白抬起了脚。 然后,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砰!” 孙永义那肥硕的身体,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踹飞了出去,在光滑的地板上滑行了七八米,最后撞在前台才停下。 他捂着肚子,疼得蜷缩成一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唐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 “我没有耐心。” “叫能做主的人来。” 孙永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张脸因为剧痛与极致的羞辱,涨成了猪肝色。 他指着唐白,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好!很好!” “你一个劳改犯,敢在冯氏集团的地盘上撒野!” “你有种别走!”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按着号码。 “我现在就给冯总打电话!”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死!” 第十七章 姐夫救我! 孙永义的脸上,因为愤怒与羞辱,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酱紫色。 他一只手捂着剧痛的腹部,另一只手颤抖着举起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了他扭曲狰狞的五官。 他死死盯着唐白,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你等着!” “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坐了五年牢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撒野!” 他的声音嘶哑而尖利,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充满了色厉内荏的疯狂。 吴冰躲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拨打电话的动作,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与怨毒。 冯天华。 那可是海市真正的商业帝王。 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只要他来了,眼前这个能打的疯子,下场一定会无比凄惨。 周围那些被打倒在地的保安们,也挣扎着抬头,看向唐白的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在他们看来,唐白的行为,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 唐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不起波澜。 那副淡然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把孙永义的威胁放在眼里。 这种无视,比任何嘲讽都更让孙永义感到愤怒。 他的手指重重点在拨号键上。 电话接通的“嘟嘟”声,在此刻死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 大楼那扇厚重的旋转玻璃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一阵夹杂着夜色的冷风,灌了进来。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厅。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挺拔,面容沉稳,一双眼睛深邃有神,行走之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 仅仅是他的出现,就让大厅内原本混乱的气氛,瞬间为之一肃。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 女孩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人。 她的气质清冷,一双明亮的眼眸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好奇地打量着大厅内这片狼藉。 孙永义刚要对着手机咆哮的声音,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脸上的狰狞与疯狂,迅速被一种极致的惊喜与谄媚所取代。 “姐夫!”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朝着中年男人冲了过去。 “姐夫!您怎么来了!” “您来得正好!您快看,就是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劳改犯,跑到我们公司来闹事!”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唐白,开始疯狂告状。 “他不仅打伤了我们十几个保安,他还打我!” “您看我的脸!您看我的肚子!” “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他哭嚎着,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与被撑腰的底气。 吴冰也连忙跟了上去,低着头,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柔弱姿态,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冯天华的反应。 她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这个叫唐白的男人,将会死得有多难看。 冯天华来了。 他就是海市的天。 然而。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冯天华在看到满地呻吟的保安,以及那个负手而立,神色平静的年轻人时,他那张沉稳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瞬间冻结。 面对冲到自己面前,哭天抢地的小舅子。 他没有任何安慰。 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他只是扬起了手。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 一声无比清脆响亮的耳光。 这声音,甚至盖过了大厅里所有保安的呻吟声。 孙永义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都被这一巴掌扇得懵了,身体陀螺似的转了半圈,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半边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姐夫。 “姐……姐夫?你……” 吴冰脸上的表情,也彻底凝固了。 她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冯总为什么不打那个废物,反而打了孙总?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彻底搞蒙了。 冯天华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还坐在地上发懵的孙永义,眼中的怒火与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没有停手。 他猛地跨前一步,抬起脚,一脚踹在孙永义的胸口。 “砰!” 孙永义肥硕的身体,如同一个破麻袋,被直接踹飞了出去。 “我让你闹事!” 冯天华冲上去,对着倒在地上的孙永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每一脚,每一拳,都用上了十足的力气。 沉闷的击打声,与孙永义凄厉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 “我让你狗仗人势!” “我让你有眼无珠!” “我打死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冯天华一边打,一边咆哮着。 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那副疯狂的样子,比之前的唐白还要恐怖十倍。 然而,在场只有两个人看得出来。 冯天华的疯狂之下,是极致的恐惧。 他每打一拳,每踹一脚,都会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瞥向不远处的唐白。 他在观察唐白的反应。 他心中的怒火,并非全是因为孙永义的愚蠢,更多的是一种迁怒。 一种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无法宣泄的怒火。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纵容这个废物小舅子,让他留在公司里作威作福。 他更恨孙永义,为什么偏偏不长眼,惹到了这位连他都要仰望的存在。 这已经不是惹祸了。 这是在把他冯家,往万劫不复的深渊里推。 站在一旁的冯茜,看着自己父亲近乎失态的举动,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了深深的震惊。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牢牢锁定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得有些过分的年轻人身上。 这就是父亲在电话里,用无比敬畏的语气,提到的那位“少主”? 看起来,年龄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他身上没有任何骇人的气势,穿着也普通至极。 可为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叱咤海市,一向沉稳如山的父亲,恐惧到这种地步? 孙永义的惨叫声,渐渐变得微弱。 他已经被打得蜷缩成一团,浑身是血,进气多,出气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冯天华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手。 他看了一眼唐白依旧平静的脸色,心头一横。 他一把揪住孙永义的头发,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拖到了唐白的面前。 “跪下!” 冯天华嘶吼着,一脚踹在孙永义的腿弯处。 “扑通。” 孙永义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唐白面前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给唐先生,磕头,道歉!” 冯天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孙永义被打得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他抬起那张肿成了猪头的脸,眼中充满了茫然,不解,与一丝残存的怨毒。 他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凭什么?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吼了出来。 “为……为什么?” “他不过就是一个刚放出来的劳改犯!” “姐夫!你为什么要怕他!”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最后的炸药桶。 冯天华的理智,彻底崩断。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将孙永义剩下的话,全部抽了回去。 “你给我闭嘴!” 冯天华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指望这个蠢货自己道歉,已经是不可能了。 第十八章 生杀予夺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与怒火。 下一秒。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唐白,深深地弯下了腰。 九十度鞠躬。 “少主。” 他用一种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开口说道。 “是属下管教不严,惊扰了您。” “请您责罚。”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 吴冰捂着自己的嘴,眼中的惊骇,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跪在地上的孙永义,也彻底僵住了。 他看着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姐夫,此刻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对着那个年轻人卑躬屈膝。 少主? 属下? 这两个词,像两道天雷,狠狠劈在他的脑子里,将他最后的那点不甘与怨毒,劈得粉碎。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惹上了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冯天华见唐白迟迟没有反应,心中的恐慌愈发浓重。 他将姿态放得更低,语气近乎哀求。 “少主,孙永义这个蠢货,我回去一定严加处置。” “您看,能不能……看在属下这几年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 大厅内死寂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深深弯着腰的中年男人,以及他面前那个神色平静的年轻人身上。 冯天华的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在等待宣判。 唐白终于有了反应。 他淡漠的目光,从冯天华身上移开,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孙永义那张猪头一样的脸上。 然后,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是你的家事。” “你自己看着办。”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把千斤重的巨锤,狠狠砸在冯天华的心上。 他瞬间明白了唐白的意思。 这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清理门户,撇清关系的机会。 如果他处理得不能让这位少主满意,那么等待冯家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冯天华缓缓直起身子,当他再转向孙永义时,眼中那最后一丝哀求与犹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决绝。 他知道,自己不被连累已经是万幸。 “孙永义。” 冯天华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冯氏集团的总经理。” 孙永义猛地抬起头,肿胀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冯天华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继续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宣布着他的命运。 “我会立刻通知律师,处理我跟你姐姐的离婚事宜。” “从今往后,我们冯家,跟你们孙家再无任何瓜葛。” “带着你姐姐,滚出海市。” “永远不要再回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冰刀,狠狠扎进孙永义的心脏。 总经理的职位没了。 冯家小舅子的身份没了。 连在海市的立足之地,都没了。 孙永义瘫倒在地,脸上的血色与怨毒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灰败与绝望。 他完了。 他的人生,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彻底摧毁了。 极致的绝望之下,涌起的是一股疯狂的恨意。 他不敢恨唐白,也不敢恨冯天华。 于是,他将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那个将他拖入这趟浑水的女人身上。 孙永义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了躲在不远处,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吴冰。 “是你!”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都是你这个贱人!” “是你蒙骗我!是你告诉我他只是一个刚放出来的劳改犯!” “是你害了我!” 吴冰彻底傻眼了。 她看着孙永义那张扭曲可怖的脸,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不……不是的,孙总……” 她语无伦次地想要辩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然而,已经失去一切理智的孙永义,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发狂的疯牛,冲向了吴冰。 他一把揪住吴冰的头发,将她狠狠掼倒在地。 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就落在了吴冰的身上。 “我打死你这个扫把星!” “我打死你!” 吴冰发出凄厉的惨叫,却被孙永义的暴打淹没。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的孙总,下一秒就变成了对一个女人拳脚相向的疯子。 唐白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立刻被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冯天华捕捉到了。 冯天华心中一凛,立刻会意。 少主这是嫌他们吵闹,污了他的眼睛。 “还愣着干什么!” 冯天华对着旁边几个勉强还能站起来的保安怒吼一声。 “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拖出去!” 几个保安如梦初醒,连忙冲上前,七手八脚地将还在发狂的孙永义和已经奄奄一息的吴冰拖走。 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喧嚣的大厅终于重新恢复了宁静。 冯天华快步走到唐白身边,再次躬下身,姿态放得比之前更加恭敬。 “少主,让您见笑了。” 他引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顶楼的办公室还保留着唐老先生当年的样子,请您上楼一叙。” 唐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迈步走向了专属电梯。 冯天华连忙跟上,亲自为他按下电梯按钮。 冯茜也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那双清冷的眼眸中,始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好奇与探究,悄悄打量着唐白的背影。 电梯平稳上升。 冯天华小心翼翼地介绍着。 “少主,这栋大楼如今主要经营的是珠宝生意,算是我们冯家最核心的产业之一。” “目前,公司的具体事务,都是由我的女儿,冯茜在负责。” 他说着,看了一眼身旁安静站立的女儿。 电梯门打开,顶层开阔明亮的办公区呈现在眼前。 冯天华将唐白引至最里面的董事长办公室。 “少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即刻接手大楼现有的珠宝生意。” “至于冯茜,就让她跟在您身边,给您当个秘书,处理一些杂务。” 冯天华的语气无比诚恳。 他心中却在暗暗盘算。 唐家有这位蛰龙一般的少主在,重回巅峰只是时间问题。 若是女儿能得到少主的青睐,哪怕只是跟在身边,对整个冯家而言,都是攀上了难以想象的高枝。 如果能嫁给唐白,那冯家未来的地位,将会稳如泰山。 唐白看了一眼那张熟悉的红木办公桌,又转头扫了一眼冯天华。 他怎么会看不穿这只老狐狸的心思。 无非是想用这种方式,将冯家和自己更深地捆绑在一起。 他本想直接拒绝。 可冯天华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少主,您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 “属下就不多打扰了。” “公司还有些紧急事务需要我去处理,就让冯茜陪着您。” 说完,他冲着冯茜使了个眼色,便再次对着唐白一躬身,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赶。 第十九章 至高荣幸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唐白和冯茜两个人。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冯茜显然早就听自己的爸爸说起过唐白的身份。 她没有丝毫的局促不安,言谈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的得体与从容。 “唐先生。” 她微微欠身,声音清脆悦耳。 “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公司的基本情况吗?” “或者,我带您参观一下各个部门?” 唐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只是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气质清冷的女孩。 他反问道。 “堂堂冯氏集团的继承人。” “现在却让你来给我当一个端茶倒水的小秘书。” “你会不会不甘心?” 冯茜清冷的脸上,没有丝毫被轻视的恼怒。 她迎着唐白探究的目光,唇角反而勾起一抹浅淡而自信的弧度。 “唐先生说笑了。”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恭敬。 “冯家在海市虽然有些薄名,但与真正的顶峰相比,不过是山脚的碎石。” “能为您这样的存在效劳,是冯茜的荣幸,也是整个冯家的荣幸。”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忠心,又点明了冯家的野心。 唐白笑了。 他慢悠悠地走到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手指轻轻拂过桌面。 “跟着我,很危险。” 他的语气随意,像是在谈论天气。 “而且,我已经有三个未婚妻了。”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考验。 冯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但随即被更深的笑意所取代。 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您的未婚妻,想必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女。” “能入您的眼,哪怕只是作为一名下属,追随在您身后,对冯茜而言,都是莫大的荣幸。”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但眼神里却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渴望。 那是一种对更高层次权力的向往。 唐白更欣赏起这个女人了。 聪明,有野心,更懂得审时度势。 “秘书就算了。” 唐白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这栋大楼,以后你来管。” “职位是副总裁,代我处理所有事务。” 冯茜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她眼底深处,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失望。 副总裁。 这个职位听起来位高权重,却也意味着,她失去了能时刻跟在唐白身边,近距离观察和学习的机会。 但她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 “是,唐总。” 她恭敬地应下,称呼已经悄然改变。 “合同我已经准备好了,您只需要签个字。” 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双手递了过去。 她的效率高得惊人,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唐白接过文件,看都没看,直接在末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着笔锋落下,这栋价值百亿的摩天大楼,以及其内部的核心珠宝产业,在法律意义上,彻底归于他的名下。 “唐总,需要我现在就将这个消息,通知公司的所有高管吗?” 冯茜收好合同,小心翼翼地问道。 唐白摆了摆手。 “你去处理。” “是。” 冯茜再次躬身,随后转身,踩着高跟鞋,步履沉稳地离开了办公室。 她一走,整个公司的高层管理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一则由冯茜亲自发布的通告,像一颗重磅炸弹,引爆了所有人的神经。 【通告:即日起,唐氏大楼所有权及集团业务,正式移交于唐白先生。本人将担任集团副总裁,代为处理日常事务。】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铺天盖地的议论。 “唐白?哪个唐白?是我想的那个唐白吗?” “还能有谁!就是五年前那个锒铛入狱的唐家大少爷!” “我的天!冯总疯了吗?把公司交给一个刚放出来的劳改犯?” “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懂什么商业经营?这公司怕不是要倒闭了!” “完了完了,我上个月才交了房贷首付,这下要失业了。” 恐慌与质疑,如同病毒一般,在公司的每一个角落迅速蔓延。 几乎没有人看好这次突如其来的变动。 就在人心惶惶,各种流言蜚语愈演愈烈之时。 冯茜的第二条信息,发了出来。 【对这个决定有任何异议,或者对公司的未来没有信心的,人事部今天加班,随时可以办理离职手续。薪水按双倍结算。】 这条信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强硬。 原本沸腾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那些叫嚣得最厉害的人,瞬间都闭上了嘴。 双倍薪水离职虽然诱人,但谁都知道,以冯氏集团的行业地位,一旦离开,再想找到这么好的工作,难如登天。 冯茜用最直接,也最有效的雷霆手段,强行压下了所有不服的舆论。 整个公司,再次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与此同时。 海市郊区,一座占地广阔,守卫森严的庄园内。 王家。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凝出水来。 庄园主宅的地下密室里,灯光惨白。 冰冷的金属停尸床上,覆盖着一张白布。 王家老家主,王昌吉,一个年过六旬,却依旧精神矍铄,满身威严的老人,正死死盯着那块白布。 他的身边,站着他的儿子,王振。 王振脸色煞白,身体因为巨大的悲痛与恐惧,而在微微颤抖。 “掀开。” 王昌吉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王振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伸出手,却又猛地缩了回来。 他不敢。 王昌吉眼中闪过一抹暴戾,不再看他,亲自上前,一把扯开了白布。 一具年轻的尸体,呈现在眼前。 王涛元。 他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极致惊恐,额头多出一个血洞。 王昌吉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变成了这副模样,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抽搐。 他猛地转过头,一双浑浊却无比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王振。 “说。” 一个字,带着千钧之重。 “怎么回事。” 王振的身体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爸……涛元他……他是在铂悦酒店……” 他的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王昌吉没有耐心听他哭诉。 他的目光扫向站在角落里,噤若寒蝉的几个保镖。 “一群废物!” 他随手抓起旁边桌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狠狠砸了过去。 “砰!” 烟灰缸砸在为首那个保镖的额头上,瞬间鲜血直流。 但那个保镖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任由鲜血模糊了视线。 “养你们有什么用!” “连个人都保不住!” 王昌吉的胸膛剧烈起伏,发泄完怒火,他眼中的疯狂才稍稍收敛,转为一种刺骨的冰冷。 他重新将目光锁定在王振身上。 “现在,给我说说那个叫唐白的。” “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二十章 冥婚为聘 王振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为无法抑制的悲痛而剧烈颤抖。 他哽咽着,将自己在铂悦酒店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爸,那个叫唐白的,就是五年前那个唐家的废物。” “他刚从牢里放出来,不知道怎么就跟顾挽笙那种女人搅和到了一起。” “涛元就是因为看不惯唐白和顾挽笙在一起,想要找唐白理论,才,才……”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唐白的怨恨与不解。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在死寂的密室中炸响。 王振被这一巴掌扇得摔倒在地,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王昌吉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一双浑浊的老眼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废物?”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充满了压迫感。 “一个坐了五年牢的纨绔废物,能变得这么强?” 王昌吉指着王振的鼻子,怒吼道。 “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王振被骂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昌吉胸膛剧烈起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闪烁着老狐狸般的精明与狠辣。 “去查!” 他对着角落里的心腹下令。 “给我把这个唐白在狱中五年的所有情况,挖地三尺也给我查出来!” “是!” 心腹领命,迅速退出了密室。 王昌吉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停尸床上自己孙子的尸体上。 他眼中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更为深沉的怨毒所取代。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唐白,顾挽笙。” “我不管你们背后有什么,杀我孙儿,我王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他的目光在王涛元那张残留着惊恐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 自己的孙子,似乎一直很喜欢那个叫顾挽笙的商业女王。 一个阴毒至极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王昌吉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涛元生前喜欢那个女人,那我就让他如愿。” 他转身看着王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冷酷地宣布。 “去准备一下,给我孙儿办一场冥婚。” “我要让那个叫顾挽笙的女人,给我孙儿陪葬!” 唐氏大楼顶层。 唐白处理完冯茜交接的一些基本文件后,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拿出了手机。 他拨通了顾挽笙的电话。 电话那头,只传来一阵冰冷的忙音。 无法接通。 唐白微微皱起了眉。 以顾挽笙的行事风格,手机几乎不可能出现关机或者无法接通的情况。 他没有犹豫,立刻拨通了冯天华的号码。 “少主。” 冯天华恭敬的声音很快传来。 “帮我查一下顾挽笙的位置。” 唐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 冯天华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刻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 不到五分钟,他的电话就回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与惊慌。 “少主,查到了!” “顾小姐被王家的人带走了,现在就在王家旗下的雄森酒店!”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 冯天华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少主,我的人说,王家这次动静很大,酒店已经被他们的人封锁了。” “而且,对方有枪,您千万要小心!” 唐白嘴角的弧度,泛起一丝冰冷的意味。 王家。 动作还真快。 他挂断电话,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瞬间消失在办公室里。 雄森酒店。 作为王家在海市最顶级的产业之一,此刻却被一股肃杀的气氛所笼罩。 唐白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前。 “站住!” 十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立刻将他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稳,眼神中带着一股武者的傲气。 “雄森酒店今天不待客,滚。” 他上下打量着唐白,语气充满了轻蔑。 这是一个七品武者,在海市的地下世界,也算是一号人物。 唐白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开口。 “我找人。” 中年男人被他无视的态度激怒了。 “找人?我看你是来找死的!” “小子,给你三秒钟,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他的话音刚落。 唐白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 众人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个傲气冲天的七品武者,胸口处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脚印,整个胸膛都凹陷了下去。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惊骇的那一刻,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十几米,重重砸在酒店的旋转门上,当场毙命。 鲜血,染红了光洁的玻璃。 周围的保镖们,全部惊骇得呆立在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一脚。 仅仅一脚,就踢死了一位成名已久的七品武者。 恐惧在他们心中蔓延,但王家的严令让他们不敢后退。 “杀了他!” 不知是谁嘶吼了一声。 剩下的保镖们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怒吼着从四面八方冲向唐白。 唐白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简单到了极致。 骨骼断裂的脆响声,与身体倒地的闷响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不到十秒钟,所有保镖都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唐白走到一个还在呻吟的保镖面前,脚踩在他的手腕上,微微用力。 “咔嚓!” “啊!” 保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顾挽笙在哪个房间?” 唐白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在……在顶楼的总统套房……8888……” 那保镖被剧痛折磨得几乎昏厥,不敢有任何隐瞒。 得到答案,唐白不再停留,身形一闪,冲进了酒店大厅,朝着电梯的方向迅速掠去。 雄森酒店顶层,帝王套房。 这里本该是奢华与享受的代名词,此刻却被布置成一个诡异至极的灵堂。 房间里挂满了大红色的绸缎与喜字,本应喜庆的氛围,却因为那刺骨的冷气与空气中弥漫的檀香味道,显得阴森可怖。 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个临时的灵台。 灵台之上,没有遗像,只有一个黑底金字的牌位,上面赫然写着“亡夫王涛元之位”。 牌位前,香炉里插着三炷正在燃烧的长香,青烟袅袅,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顾挽笙的手脚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职业套装早已被扒下,换上了一件刺眼的鲜红嫁衣。 嫁衣的款式很老,做工却很精致,穿在她身上,非但没有半分喜气,反而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如同一个即将被献祭的祭品。 第二十一章 怒破冥婚 王振站在她的面前,那张因为丧子之痛而扭曲的脸上,此刻正挂着一抹病态的狞笑。 “顾挽笙,我早就说过,我儿子看上的东西,就一定是王家的。” “他生前没能得到你,现在死了,你就下去,好好地伺过他。”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怨毒与疯狂。 顾挽笙紧咬着下唇,一双清冷的凤眸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她没有求饶,也没有哭喊,只是用一种带着无尽冰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王振。 “你做梦。” 两个字,清冷而决绝,刺激到了王振那根早已绷紧的神经。 “做梦?” 王振脸上的狞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暴戾的疯狂。 他猛地伸手,揪住顾挽笙的头发,强行将她拖到了那个灵牌前。 “给我跪下!” 他怒吼着,抬脚就要踹向顾挽笙的腿弯。 顾挽笙拼尽全力挣扎,身体因为巨大的屈辱而剧烈颤抖,但被捆住的手脚让她根本无法反抗。 两个身材壮硕的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抓小鸡一样按住她的肩膀,巨大的力道让她动弹不得。 “给我按住她!” 王振双目赤红,指着灵牌,对着顾挽笙咆哮。 “今天,你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 “给我拜天地!” 保镖们用力将顾挽笙的头往下按,试图强迫她完成这个荒唐至极的仪式。 顾挽笙的脖颈绷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抵抗,骨子里那股属于商业女王的骄傲,让她绝不肯在仇人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 “王振,你这个疯子!” “你敢动我,唐白不会放过你!整个王家都要为你陪葬!” 她嘶声喊道,试图用唐白的名字来震慑对方。 然而,这个名字非但没有让王振感到恐惧,反而让他更加疯狂。 “唐白?” 王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那个害死了我儿子的凶手?” “你放心,等把你送下去陪我儿子,我马上就送他下去见你们!” “给我按下去!” 顾挽笙的挣扎愈发激烈,那件红色的嫁衣在挣扎中被扯得有些凌乱,露出了白皙的肩头。 王振的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与暴虐。 他忽然挥了挥手,让那两个保镖停了下来。 他蹲下身,凑到顾挽笙的耳边,用一种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阴冷声音说道。 “顾挽笙,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要么,你乖乖配合,体体面面地下去做我王家的鬼媳妇。” 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站着的十几个保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要么,我就让他们,一个个轮流来伺候你。” “我想,我儿子在下面,应该也不介意收到一个被玩烂的礼物。” 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击中了顾挽笙的软肋。 她身体猛地一僵,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止了。 那双燃烧着怒火的凤眸里,火焰一点点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 她看着周围那些保镖投来的,毫不掩饰的,充满欲望的目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不敢再动了。 她知道,王振这个疯子,真的说得出,做得出。 无尽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将她彻底淹没。 就在她心如死灰,准备闭上眼睛接受这屈辱的命运时。 “砰!” 一声沉闷而突兀的枪响,从套房门外传来。 这声音,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惊得一愣。 王振猛地站起身,脸色一变,对着门口的保镖怒吼。 “怎么回事!” “谁在外面开枪!” 一个保镖连忙应声,快步走向门口,准备开门查看。 “砰!砰!砰!” 又是接连几声枪响,比刚才更加密集。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怒吼声,还有骨骼断裂的脆响。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那个走向门口的保镖,身体僵在了原地,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王振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不是傻子。 外面那些人,都是他王家的精锐,还都配了枪。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来人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唐白。 这个名字,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王振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迅速从后腰摸出一把黑色的手枪,打开保险,小心翼翼地移动到大门的一侧。 他对着身后的保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做好准备。 他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偷袭那个不知死活的闯入者。 然而,一秒过去了。 十秒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那扇厚重的房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内是紧张压抑,门外是深不可测的寂静。 这种未知的等待,比直接的冲突更让人煎熬。 王振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终于按捺不住,对着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开门。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 那扇由实木打造,价值不菲的厚重房门,像是被一头史前巨兽狠狠撞击,瞬间四分五裂。 无数木屑夹杂着狂暴的气浪,朝着房间内爆射开来。 站在门边的王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踹在胸口。 他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倒飞出去,一连撞翻了好几张桌椅,最后重重砸在墙壁上,才滑落在地。 他只觉得胸骨尽碎,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烟尘弥漫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走进了房间。 唐白来了。 他的身上,纤尘不染,仿佛刚刚不是经历了一场血战,而只是在花园里散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个被按在地上,身穿红色嫁衣的绝美身影上。 当看到顾挽笙那苍白的脸色,与眼角残留的泪痕时,他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燃起了一股足以焚天的怒火。 “唐白!” 顾挽笙在看到那个熟悉身影的瞬间,所有的坚强与伪装,顷刻间崩塌。 她喜极而泣,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与委屈。 唐白的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伸手,轻易就扯断了捆在她身上的麻绳。 “我来了。” 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与心疼。 就在唐白为顾挽笙松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身上的时候。 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王振,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怨毒。 他强忍着胸口的剧痛,颤抖着从地上捡起那把掉落的手枪,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唐白的后心。 去死吧! 他心中疯狂咆哮着,手指重重扣下了扳机。 然而。 唐白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他只是随手从旁边的灵台供桌上,拿起一个祭拜用的苹果。 然后,手腕一抖。 “嗖!” 那个红色的苹果,在空中划过一道肉眼难辨的残影,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爆裂声响起。 王振那条持枪的手臂,从手腕到肩膀,整条胳膊,被那个小小的苹果砸得血肉模糊,骨骼尽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套房。 手枪掉落在地,王振抱着自己那条废掉的手臂,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第二十二章 王家当灭 顾挽笙彻底怔住了。 她那双总是盛满理智与冷静的凤眸,此刻只剩下纯粹的震撼。 眼前这个男人,刚刚用一个随手拿起的苹果,就废掉了一个成年人的整条手臂。 那种轻描淡写的姿态,那种绝对的力量,彻底颠覆了她过去二十多年的所有认知。 这就是师父口中,那个需要她来扶持和保护的小师弟? 这就是那个她以为,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废物?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敬畏与倾慕的奇异感觉,在她心底疯狂滋生。 她看着唐白不算特别魁梧,却无比挺拔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 王振在地上翻滚,手臂骨骼尽碎的剧痛让他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他眼中充满了恐惧,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个魔鬼。 他用仅剩的完好的手,撑着地面,不顾一切地向着门口爬去,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屈辱的血痕。 一只脚,轻轻地落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王振僵硬地抬起头,对上了唐白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眸。 他色厉内荏地嘶吼起来。 “你不能杀我!” “我是王家的人!你敢动我,我爸不会放过你!整个王家都不会放过你!” 唐白嘴角的弧度,泛起一丝冰冷的嘲弄。 “王家?”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寒冬的冰凌,扎进王振的骨髓里。 “过了今夜,海市再无王家。” 话音未落,他缓缓蹲下身,一只手扼住了王振的喉咙。 那只手并没有立刻用力,只是像铁钳一样牢牢锁住,然后,一点一点的,开始收紧。 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王振的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眼球因为缺氧而向外凸起。 他双手疯狂地撕扯着唐白的手腕,却撼动不了分毫。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着他。 “呃……饶……饶命……”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求饶声。 “我错了……求你……” 唐白俯视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刺骨的冰冷。 “二十年前,王家濒临破产,是我爷爷唐镇,拿出真金白银,将你们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五年前,唐家遭逢大难,你们王家,是第一个扑上来,撕咬我们血肉的鬣狗。” “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唐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家风。” 他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 王振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旋转的黑点。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瞬间。 一阵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十几个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武器的男人,如同幽灵般涌入了房间。 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与杀气,眼神冷酷,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经历过真正战场的顶级佣兵。 每个人,都是七品武者。 看到这群人的瞬间,濒死的王振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得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沙哑而疯狂的笑声。 “你死定了!他们是我爸花重金请来的!杀了你!给我杀了他!” 为首的佣兵队长,没有任何废话。 他抬起手中的武器,冰冷的枪口瞬间锁定了唐白。 下一秒,他扣动了扳机。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奢华的套房内炸响。 然而,唐白的速度比子弹更快。 就在佣兵队长开枪的刹那,他一把将地上的王振提了起来,如同拎着一面破烂的盾牌,挡在了自己身前。 “噗!” 子弹撕裂血肉的声音响起。 王振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的肩胛骨被子弹整个贯穿。 紧接着,更多的枪声响起。 佣兵们训练有素,枪枪都朝着唐白的位置射击。 于是,所有的子弹,都精准地落在了作为人肉盾牌的王振身上。 他的大腿,小腹,另一边肩膀,接连中弹。 佣兵们的枪法极为刁钻,每一枪都避开了他的致命要害,却又带给他最极致的痛苦。 剧痛与濒死的恐惧,终于压垮了王振的最后一丝尊严。 一股骚臭的液体,从他的裤管流出,迅速在地上蔓延开来。 他被吓得屎尿横流。 唐白嫌恶地皱了皱眉,随手将这个已经变成一滩烂泥的男人,扔到了一旁。 立刻有两个佣兵上前,将哀嚎不止的王振拖到了安全区域。 唐白没有追击。 他转身,看向早已吓得脸色煞白的顾挽笙。 “躲到卧室里去,别出来。”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 顾挽笙这才如梦初醒,她看了一眼那些手持重武器的佣兵,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冲进了套房内侧的卧室,并反锁了房门。 看到唐白竟然放任目标躲避,佣兵队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他打了个手势。 佣兵们迅速散开,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手中的武器,也换成了火力更猛的冲锋枪。 被拖到后方的王振,在经过简单的急救后,靠在墙上,怨毒地盯着唐白,发出了癫狂的咆哮。 “开火!给我把他打成筛子!” “这种火力覆盖下,就算是武道大宗师,也得死无全尸!” 他的声音,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下一秒。 数十把冲锋枪同时发出了怒吼。 然而,他们预想中唐白被子弹撕碎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在他们开火的瞬间,唐白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 一道巨大的暗红色影子,被一股巨力从窗边扯下,呼啸着飞向了房间中央。 是那面厚重的天鹅绒窗帘。 “哒哒哒哒哒!” 狂暴的金属风暴,瞬间将巨大的窗帘笼罩。 无数子弹在上面撕开密集的弹孔,眨眼之间,那块价值不菲的布料就被打成了纷飞的碎片。 当最后一片破布,慢悠悠地飘落在地时。 所有佣兵的瞳孔,都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窗帘后面,空无一人。 为首的佣兵队长心中警铃大作,一股致命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想要转身。 一个冰冷的声音,却在他的耳后,幽幽响起。 “你在找我吗?” 第二十三章 王家震怖 佣兵队长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到了极点。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气从尾椎骨炸开,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转过身,手中的冲锋枪调转方向,试图锁定那个声音的来源。 然而,他只看到了一道残影。 紧接着,他感觉手腕一麻,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冲锋枪,已经脱手而出,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唐白单手持枪,枪口随意地垂下,另一只手却快如闪电,在队长的胸前几个穴位上轻轻点过。 佣兵队长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冲入体内,他引以为傲的内劲,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四散流失。 他惊骇地发现,自己与那股修炼了数十年的力量,彻底失去了联系。 “不!”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其他的佣兵们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惊骇地看着自己的队长被瞬间制服,然后将所有的恐惧都转化成了疯狂的杀意。 “开火!”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剩下的人再次扣动了扳机,密集的火舌朝着唐白的位置疯狂倾泻。 唐白的身影却在枪声响起的前一刻,再次消失。 他就像一个行走在子弹缝隙中的幽灵,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个佣兵的倒下。 他甚至没有开枪。 只是用那把冰冷的冲锋枪作为武器,或砸,或扫,或刺。 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落在那些佣兵最脆弱的脖颈或者太阳穴上。 骨骼碎裂的声音被枪声掩盖。 一个又一个训练有素的顶级佣兵,连唐白的衣角都碰不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神里还残留着极致的惊恐与不解。 不到三十秒。 枪声停止了。 偌大的帝王套房,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硝烟与血腥味。 除了被废掉修为,瘫软在地的佣兵队长,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唐白随手将那把已经变形的冲锋枪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这声音,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佣兵队长的心上。 他看着满地同伴的尸体,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毫发无伤的男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魔鬼,你是魔鬼!” 他瘫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退缩,脸上写满了无法遏制的恐惧。 唐白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别杀我,别杀我!” 佣兵队长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顶级武者的尊严。 “是王昌吉,是王昌吉让我们来的!我们只是拿钱办事!” 唐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种平静的眼神,比任何暴怒都更让人感到恐惧。 佣兵队长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疯狂地磕着头。 “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再也不敢了!” 唐白终于开口,声音淡漠。 “回去告诉王昌吉。” “洗干净脖子,等着。”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整个王家,都等着被摧毁吧。” 说完,他不再看这个已经彻底废掉的男人,转身走向了卧室。 他轻轻推开门。 顾挽笙正蜷缩在墙角,那件刺眼的红色嫁衣被她自己撕扯得凌乱不堪。 听到开门声,她受惊般地抬起头,当看到是唐白时,那双凤眸里的惊恐才缓缓褪去,化为无尽的委屈与后怕。 唐白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过去,轻轻披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那片刺目的红色。 “没事了。”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顾挽笙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而下。 她扑进唐白的怀里,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放声大哭。 唐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衬衫。 许久,顾挽笙的哭声才渐渐平息。 唐白弯下腰,将她拦腰抱起。 顾挽笙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安全感。 唐白抱着她,走出了卧室,走过了那片狼藉的血腥,没有丝毫停留。 他抱着她,离开了这座被死亡笼罩的酒店。 王家庄园。 主宅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王昌吉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盘着两颗价值不菲的文玩核桃,但他的动作却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他时不时地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四点。 天,都快亮了。 按照王振的计划,这个时候,唐白的尸体应该已经被处理干净,而顾挽笙也该被送进王家的灵堂,完成那场荒唐的冥婚。 可直到现在,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派去雄森酒店的那些人,包括他花重金请来的那支佣兵小队,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一股强烈的不安,开始在他心底蔓延。 这场冥婚,本该在家中灵堂举行。 是王振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要在酒店设下天罗地网,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唐白一并解决,为王涛元报仇。 可现在,情况显然脱离了掌控。 就在王昌吉的耐心即将耗尽,准备再派人去查看情况时。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一个浑身是血,形容狼狈的身影,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 正是那个被唐白废掉修为的佣兵队长。 王昌吉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怎么回事!” “其他人呢!” 佣兵队长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筛糠,声音里带着哭腔与无尽的恐惧。 “死了,都死了!” “王振王总也,也……” 他的话,让整个书房的空气都凝固了。 王昌吉的身体晃了一下,他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 他死死盯着佣兵队长,一字一句地问道。 “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佣兵队长不敢有任何隐瞒,将酒店里发生的一切,用最惊恐的语言,断断续续地复述了一遍。 书房里,一片死寂。 在场的几个王家心腹,脸上都写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王昌吉听着听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当听到自己的儿子王振,最后被当成人肉盾牌,打得不成人形时,他再也支撑不住。 噗的一声,一口心血喷了出来。 接连失去了最疼爱的孙子,和唯一的儿子。 这个在海市叱咤风云的老人,在这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第二十四章 关外真龙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眼中先是闪过极致的怨毒,随后又被一种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他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得如同漏风的鼓。 “都出去。” 几个心腹不敢多言,连忙拖着那个还在发抖的佣兵队长,退出了书房。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王昌吉一个人。 他坐在黑暗的阴影里,像一尊枯败的石像。 许久。 他才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部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手机。 他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王昌吉原本那威严的姿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恭敬与谦卑。 “大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唐白回来了。” “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恐怕已经超越了大宗师的境界。”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忧虑。 “当年的事,恐怕……瞒不住了。” 关外北境。 连绵不绝的深山之中,坐落着一座与世隔绝的庄园。 古老的松柏在夜风中发出沉沉的涛声,天幕低垂,星斗璀璨,仿佛触手可及。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一袭朴素的灰色长袍,正站在观星台之上,负手而立。 他手中的电话,还残留着王昌吉那充满惊恐与绝望的余音。 “没想到,唐家这条几乎被抽干了血的泥鳅,还能有余力挣扎。” 老者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王昌吉,你什么都不用管了。”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任由那头的哀求与嘶吼被切断。 他重新抬起头,仰望着浩瀚的星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进了一趟监狱,出来就变得这么强了。” “有趣。” 他身后,一个身形笔挺的中年男人躬身而立,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虑。 “主人,您说这个唐白,会不会就是预言中的那条……” “真龙。” 中年男人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老者,魏云天,脸上的玩味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 片刻之后,他再次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马上走一趟海市。” 他的声音不再平淡,而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冷酷与杀意。 “把唐家的事,处理干净。” 海市。 唐白抱着顾挽笙,回到了唐家老宅。 经历了一场生死惊魂,顾挽笙那身商业女王的坚硬外壳,已经彻底碎裂。 她被安置在柔软的大床上,却依旧死死抓着唐白的手,仿佛那是她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她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双总是盛满理智与清冷的凤眸,此刻只剩下惊吓过度的脆弱。 “别走。”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与哀求。 唐白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你知道,我如果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吗?” 这个问题,让顾挽笙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抹动人的红晕,从她的脖颈迅速蔓延至耳根。 她将脸埋进被子里,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坚定。 “我已经是你的老婆了。” 唐白的心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俯下身,温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泪痕。 房间里的灯光,不知何时变得暧昧起来。 夜色渐深,满室春光。 走廊的阴影里,唐老爷子拄着拐杖,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欣慰的笑容。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顾挽笙的脸上。 她缓缓睁开眼睛,宿醉般的疲惫感还未完全消退,但昨夜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却已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所取代。 她侧过头,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唐白。 他的睡颜很安静,没有了白天的玩世不恭,也没有了昨夜那如同魔神般的杀伐果断,只剩下一种干净而纯粹的俊朗。 顾挽笙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沦陷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这场婚姻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初,这只是师父交代下来的一项任务。 她需要做的,是遵从师命,扶持这个不成器的小师弟,帮他重振唐家。 可现在,这个男人用他那绝对的力量,将她从地狱的边缘拉了回来,给了她从未体验过的安全感。 任务,变成了爱慕。 而爱慕,则滋生出了强烈的占有欲。 她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唐白的脸部轮廓,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许久,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当唐白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顾挽笙那双无比认真的凤眸。 “唐白,你听着。” 她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商业女王的清冷与果决。 “除了我们师姐妹三个。” “我不许你,再有其他的女人。” 唐白本来也不是重色之人。 对于他而言,复仇,查明当年的真相,才是所有一切的头等大事。 师父们将三位国色天香的师姐许配给他,更多的是一种寄托与安排。 有三位师姐已经让他觉得心满意足,甚至有些受之有愧。 他看着顾挽笙那双带着占有欲的认真眼眸,轻笑了一声。 “好,我答应你。”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顾挽笙紧绷的身体,因为他这句承诺而微微放松下来。 那双凤眸里的强势与决绝,也柔和了许多,染上了一层动人的水汽。 唐白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 “王家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冷意。 “虽然王振已经死了,但王昌吉那只老狐狸还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出行一定要小心,多带些保镖。” 顾挽笙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闷。 “我知道。” 昨夜的经历,让她深刻体会到了这个世界潜藏的黑暗与疯狂。 即便是她这样的商业女王,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第二十五章 唐氏疑云 “对了,师姐。” 唐白忽然换了个话题。 “我们有好几位师父,你是哪一位的弟子?” 他一直对此感到好奇。 五位师父性格各异,神通广大,却都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甚至不知道,师父们之间是如何联系的。 “还有,我们有其他的师兄或者师妹吗?” 顾挽笙从他怀里抬起头,认真地想了想。 “我们三姐妹,都是孤儿,是师父们一起收养的。”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追忆。 “我们主要跟着二师父学习,她会根据我们每个人的天赋和兴趣,安排不同的培养方向。” “比如我,对商业和金融比较敏感,二师父就给了我很多这方面的指点。” “至于其他的师兄妹,我没有听说过。” 顾挽笙摇了摇头。 “我们从小到大,身边就只有彼此。” 唐白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靠在床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师父们这保密工作,做得可真是滴水不漏。” “我甚至觉得,哪天突然再冒出来几个师兄师姐,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顾挽笙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眼中的最后一丝阴霾也随之散去。 唐白看着她展颜一笑的模样,心头微微一动。 他忽然翻身,将顾挽笙重新压在身下,眼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师姐,天色还早。” “我们再来探讨一下人生理想。” 顾挽笙的脸颊瞬间红透,她伸出粉拳,象征性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你这个家伙,没个正形。” 她的声音娇嗔,却没有任何抗拒的意味。 房间里,很快又被一片旖旎的春色所笼罩。 直到下午时分,顾挽笙才红着脸,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那副商业女王的干练模样,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小女人的娇羞与慌乱。 “都怪你,跟楚家的合作案,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 她一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边嗔怪地瞪了唐白一眼。 唐白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去吧,老婆大人。” “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顾挽笙的动作一顿,脸上更红了,她快步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了一句。 “你自己也小心点。” 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唐白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起身。 他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休闲装,也离开了老宅。 他要去一趟唐氏集团。 虽然他对经营公司没什么兴趣,但那里毕竟是唐家的根基,也是爷爷留下的心血。 有些事情,他必须去亲自确认一下。 唐氏大楼。 当唐白的身影出现在大厦门口时,一道身影立刻从大厅的角落里快步迎了上来。 正是冯天华。 他显然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少主。” 冯天华恭敬地躬身行礼,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激动。 昨夜雄森酒店发生的事情,他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得一清二楚。 一个人,单枪匹马,踏平了王家布下的天罗地网。 甚至连王家重金请来的那支顶级佣兵小队,都全军覆没。 这样的战绩,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这是神迹。 冯天华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效忠的,究竟是怎样一位存在。 唐白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多礼。 “公司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两人并肩走向专属电梯,唐白随口问道。 冯天华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唐白耳边。 “少主,您不来,我也正准备向您汇报。” “最近这几天,我发现公司里,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电梯门缓缓合上,平稳上升。 冯天华继续说道。 “我按照您的吩咐,对公司进行了一次隐秘的全面排查。” “结果发现,很多地方都有被人潜入和翻找过的痕迹。” “尤其是档案室,还有老董事长当年的办公室,以及大楼地下三层的几个秘密仓库。” 唐白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找东西?” 冯天华的表情十分凝重。 “是的。” “对方的手段非常高明,如果不是我提前在那些地方安装了最先进的微型感应器,根本发现不了。” “他们没有破坏任何门锁,也没有触发任何常规的安保系统,就像幽灵一样。” “而且,他们翻找的很有目的性,似乎是在寻找某一件特定的东西。” 冯天华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少主,我有一个猜测。” “这件事,很可能跟五年前,唐家的灭门惨案有关。” 唐白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灭门之祸。 这四个字,是他心中最深的一根刺。 他一直以为,那是商场上的仇家,因为嫉妒唐家的财富,才痛下杀手。 可现在听冯天华的意思,事情似乎远没有那么简单。 “我从来没有听爷爷或者父亲提起过,唐家有什么需要如此兴师动众来寻找的东西。” 唐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他的记忆中,唐家虽然富甲一方,但爷爷唐镇为人正直,乐善好施,父亲唐建国也是谦谦君子,从未与人结下过什么死仇。 这样的一家人,怎么会招来灭门之祸。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浮现。 看来,必须找个时间,好好跟爷爷聊一聊了。 当年的事情,老人家一定知道些什么。 “叮。” 电梯到达顶层。 冯天华跟在唐白身后,走进了那间宽大的办公室。 “少主,我已经加派了人手,二十四小时盯着那些地方。” 冯天华请示道。 “只要对方再出现,我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我会让人继续顺着这条线往下查,一定把幕后的人给您揪出来。” 唐白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不用了。” 冯天华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主?” 唐白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把我们的人,都撤回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公司里所有的异常,都不用再查了。” 第二十六章 守株待兔 冯天华脸上的神情,从恭敬变成了纯粹的困惑。 “少主?”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命令。 “为什么不查了?” 对方都潜入到公司内部,摆明了图谋不轨。 这种时候不应该乘胜追击,将这群藏在暗处的老鼠一网打尽吗。 怎么反而要主动撤回防备。 这无异于开门揖盗。 唐白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冯天华写满不解的脸上。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姿态闲适,仿佛在讨论的不是一场关乎家族秘辛的暗战,而只是今天的天气。 “天华,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五年前没有对我爷爷下死手?” 这个问题让冯天华猛地一怔。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 是啊,当年唐家几乎被灭门,对方既然有能力做到那一步,为何偏偏留下了唐老爷子一命。 难道是心存善念吗。 不可能。 能做出那种惨案的凶徒,绝不会有半分怜悯之心。 唐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在手中轻轻转动着。 “因为他们要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 “他们留下爷爷,就是留下一个活口,一个线索,一个能够引出那件东西的诱饵。” “这五年来,他们肯定用尽了各种办法,明察暗访,可惜一无所获。” 冯天华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顺着唐白的思路想下去,一个惊人的推论浮现在脑海。 “所以,他们一直监视着老宅,监视着老爷子。” 唐白点了点头,眼神里透出一丝讥诮。 “现在,我回来了。” “对于他们而言,我这个唯一的唐家嫡系血脉,是比爷爷更大的诱饵。” “他们一定会认为,那件东西,或者关于那件东西的线索,就在我的身上。” “我们现在去查,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暂时缩回去。” 唐白将玻璃杯轻轻放回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与其我们费尽心力去找他们,不如让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我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冯天华的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震撼。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那份运筹帷幄的从容,那份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的冷静,让他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随即又化为无以复加的敬畏。 原来少主从一开始,就布下了一个更大的局。 他自己,就是那个最致命的鱼饵。 冯天华恍然大悟,他躬下身,姿态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谦卑。 “少主深谋远虑,是天华愚钝了。” “我这就去把人手全部撤回来。” 唐白摆了摆手。 “不急。”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态,靠在沙发上。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你去查一下王家。” 冯天华立刻应声。 “是。” 唐白眼眸微垂,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总觉得,王家这次的举动,有些太过疯狂和愚蠢了。” “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孙子,就敢对我师姐用上冥婚这种歹毒的手段,甚至不惜在酒店里布下天罗地网,这不像是王昌吉那种老狐狸的行事风格。” “这背后,恐怕不只是单纯的寻仇那么简单。” “我怀疑,王家很可能也跟五年前的事情有关系,或者说,他们知道些什么。” 冯天华心头一凛,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王家真的牵扯其中,那这条线索就至关重要。 “少主放心,我一定把王家这几十年的老底都给您翻出来。” 冯天华领命,恭敬地退出了办公室。 他走后没多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一个穿着职业套裙,身姿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冯天华的女儿,冯茜。 她手中抱着一份文件,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唐总,晚上星辉集团的合作案需要您亲自签署。” 她将文件放在唐白的面前,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签完合同后,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您一起吃个便饭。”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有些话,想单独对您说。” 唐白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冯茜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恐怕在这个男人面前无所遁形。 冯家父女想要通过联姻,将整个冯家彻底绑在唐白这条真龙身上的心思,昭然若揭。 唐白没有直接回答,他拿过文件,翻开看了看,然后拿起笔,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吃饭可以。” 冯茜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丝喜色。 然而,唐白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将她心头刚刚燃起的火焰彻底浇灭。 “正好,我太太晚上也没什么事。” “我会带她一起过去。” 他特意加重了“我太太”这三个字的读音。 “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吧。” 冯茜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立刻就听出了唐白话语里那不容置疑的拒绝与警告。 他是在明确地告诉自己,他已经有了妻子,让她不要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股屈辱与难堪涌上心头。 但她很快就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脸上重新挤出完美的笑容。 “当然不介意。” “我早就对顾总仰慕已久,一直没有机会拜见,这次正好可以一起认识一下。” 她的应对滴水不漏,既保全了自己的面子,也化解了尴尬。 唐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先出去吧。” “是,唐总。” 冯茜拿起签署好的文件,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唐白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对话,比她主持一场数十亿的并购谈判还要累。 手机的震动声,将她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第二十七章 袭警之罪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她的父亲,冯天华。 冯茜走到无人的楼梯间,接通了电话。 “怎么样了?” 冯天华急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冯茜的鼻尖一酸,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与羞恼。 “爸,他拒绝了。” “他要带着顾挽笙一起来。” 电话那头的冯天华沉默了片刻。 “茜茜,你听我说。”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你务必要尽快拿下唐白。” 冯茜的羞恼瞬间爆发了。 “爸!你怎么也这样!他已经有老婆了,不止一个!你让我去给别人做小吗?” “小?” 冯天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的傻女儿,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怎样一位存在!” “别说他现在只有三位夫人,他就是要娶三十个,三百个,整个海市,不,整个龙国的名门闺秀都会抢破头!” “能嫁给少主,别说做第四个老婆,就是做第四十个,那也是你,是咱们整个冯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懂不懂!” 冯天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个机会要是错过了,你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到比少主更好的男人了。” 父亲那充满狂热与不容置疑的话语,狠狠冲击着冯茜的认知。 她羞恼地挂断了电话,心中却对唐白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更加浓烈的好奇。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连自己的父亲,这个在唐氏集团说一不二的重臣,都对他推崇到如此地步。 就在她心乱如麻的时候。 一阵尖锐而密集的警笛声,忽然从大厦楼下传来,由远及近,瞬间响彻了整栋大楼。 唐白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那声音尖锐刺耳,撕破了顶层办公室的宁静。 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 他对着门口方向的冯茜说道。 “你先去忙吧,不用管。” 冯茜心乱如麻,刚想说些什么,专属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顶层。 电梯门猛地向两侧滑开。 下一秒,十几个身穿黑色作战服,荷枪实弹的治安警,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 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瞬间就控制了整个楼层。 冰冷的枪口,从四面八方,齐刷刷地对准了办公室里的唐白。 为首的一个中年警官,国字脸,眼神锐利,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办公室,手中的武器稳稳地指着唐白的眉心。 “不许动!” 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唐白,你涉嫌在雄森酒店,恶意杀害十数人,现在正式拘捕你!” “你是逃不掉的。” 站在门口的冯茜,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没想到,王家的报复,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是以这种官方的形式。 办公室里的唐白,却像是没听到对方的话,也没看到那些指着自己的枪口。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才抬起眼皮,目光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诮。 “我确实杀了人。” 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治安警都精神一紧。 唐白放下茶杯,身体向后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姿态闲适。 “但是,是王家绑架我妻子在先,意图不轨。” “我只是正当防卫。” 他看着为首的警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怎么,现在龙国的律法,连基本的调查取证都省了?” “律法司还没有给我定罪,你们治安局,有什么资格来抓人。” 他伸出一只手,对着那名警官勾了勾手指。 “把逮捕令拿出来,我看看。” 为首的警官,也就是治安局的队长王明,脸色瞬间变了一下。 逮捕令? 他当然没有。 这次行动,本就是上面一位大人物亲自下的死命令,要求他火速出击,将人直接拿下,根本不符合任何规矩。 可一想到那位大人物的滔天权势,以及事成之后许诺的好处,王明心中的一丝犹豫立刻被贪婪所取代。 他重新板起脸,声音变得更加强硬。 “唐白,你罪大恶极,证据确凿,此事事急从权!” “我警告你,立刻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否则,我们有权当场将你击毙!” 唐白闻言,发出一声轻笑,他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里的轻蔑愈发浓郁。 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旁边一个年轻的治安警。 “队长,跟他废什么话!” 那名治安警怒吼一声,竟然直接扔下手中的武器,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去抓唐白的衣领。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唐白的衣角。 一道残影闪过。 唐白依旧坐在沙发上,只是随意地抬了一下腿。 “砰!” 一声闷响。 那个身高体壮的治安警,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后面的墙壁上,然后滑落在地,口吐白沫,当场昏死过去。 整个走廊,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明的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惊骇,但随即,一抹狂喜从他的眼底深处浮现。 他表面上勃然大怒,指着唐白厉声咆哮。 “好胆!” “你竟敢公然袭警!” “这是罪加一等!” 他猛地一挥手,对着身后那些还在发愣的手下下达了命令。 “给我上!把他抓起来!” “他要是再敢反抗,就地开枪,格杀勿论!” 有了队长的命令,剩下的治安警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拉开枪栓,黑洞洞的枪口再次锁定了唐白,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 眼看一场血腥的镇压,就要在唐氏集团的顶层上演。 一道窈窕的身影,却猛地从门口冲了进来,张开双臂,挡在了唐白的身前。 正是冯茜。 “不许动他!”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王明看到竟然有人敢阻拦自己,顿时怒火中烧。 “你是什么人?滚开!” “妨碍公务,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抓!” 冯茜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那张俏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 “我叫冯茜,唐氏集团的副总裁。” 王明不屑地冷哼一声。 “一个公司的副总裁,也敢管我们治安局的事?” 第二十八章 蝼蚁之命 冯茜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平静地继续说道。 “我的爷爷,是冯德海。” “我的叔叔,叫冯忠民。” 冯德海这个名字,王明还有些陌生。 可当“冯忠民”这三个字从冯茜口中说出时,王明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了。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冯忠民! 海市城主府的二号人物! 那可是真正跺跺脚,整个海市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王明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片惨白,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是冯忠民的侄女。 他脸上的表情剧烈地变幻着,最后,一丝不甘与狠厉,压过了恐惧。 “原来是冯小姐。”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但依旧没有让手下放下武器。 “我们也是奉命办事。” 他咬了咬牙,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今天这个唐白,谁也保不住。” “别说是你,就算是冯忠民大人亲自来了,也护不住他!” 王明的话,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湖中,在冯茜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连冯忠民大人都护不住。 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能量,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要打电话,她必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叔叔。 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是唐白。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眼前这些黑洞洞的枪口,只是小孩子的玩具。 “不用担心。” 唐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 冯茜愣住了。 她看着唐白,眼中写满了疑惑与不解。 怎么处理。 对方是治安局的队长,手下带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精锐,背后还有连叔叔都可能要忌惮三分的恐怖势力。 这种局面,已经不是个人武力能够解决的了。 就在冯茜还在思索的时候,唐白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向前走了两步。 他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发出几声清脆的骨骼爆鸣声。 他的目光扫过王明以及他身后那些神情紧张的治安警,嘴角勾起一抹懒散的笑意。 “别浪费时间了。” “你们一起上吧。”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王明心中的怒火。 这是何等的狂妄与蔑视。 “开枪!” 王明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然而,他话音刚落,瞳孔便猛地收缩。 原本站在那里的唐白,身影在一瞬间变得模糊,然后凭空消失了。 下一秒。 王明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传来一连串沉闷的击打声与骨骼碎裂的脆响。 他身后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地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瘫软在地,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过程,快到让人无法反应。 王明甚至没能看清唐白的动作。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刚想调转枪口,就感觉膝盖窝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 扑通一声。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坚硬的地砖被他的膝盖砸出两道清晰的裂痕。 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了他的后背上,如同山岳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唐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冰冷。 “谁让你来的。” 王明趴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中满是惊骇。 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身手。 “是,是王昌吉!” 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是王家老家主王昌吉的意思!” 唐白眼神一冷,踩在他背上的脚猛然发力。 “咔嚓。” 王明的脊椎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整个人被这股巨力踢得翻滚出去,重重撞在办公桌上。 “王家?” 唐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凭他王昌吉,还没这个胆子,敢不把城主府放在眼里。” 他很清楚,王家在海市虽然势大,但绝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调动治安局的力量,来对付一个跟城主府二号人物有关系的人。 这背后,一定还有别人。 唐白一步步走到王明的面前,再次质问道。 “说,到底是谁。” 王明咳出一口血,脸上满是痛苦与恐惧,但他依旧咬着牙。 “就是王家,就是王家要为王振报仇!” 唐白眼中的杀意,不再掩饰。 既然问不出来,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沉稳而洪亮的声音,从电梯口的方向传了过来。 “他不敢说。” “你就算杀了他,也没用。” “年轻人,放了他吧。”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正缓步走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穿特制黑色战服,气息沉凝如山的身影。 唐白看到来人,眉头不易察觉地拧了一下。 那两个穿着战服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都是宗师级别的强者。 跪在地上的王明,看到来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脸上瞬间迸发出狂喜之色。 “屠,屠副城主,救我!” 然而,他的呼救声还未落下。 唐白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王明的头顶。 “咔嚓!” 一声脆响。 王明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去,眼中所有的神采瞬间消散。 生机断绝。 那个刚刚到来的中年男人,海市副城主,屠正信,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放肆!” 他指着唐白,声音里充满了震怒。 “当着我的面,你还敢行凶杀人!” 但他这份怒火,在转向身后那两位将军时,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恭敬。 “两位大人,您看,此子凶残至极,无法无天。” “还请两位大人出手,将此獠就地诛杀,以正视听!” 那两名身穿战服的将军,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屠正信一眼。 他们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落在了唐白的身上。 其中一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整个唐家的生死,都在那位大人的一念之间。” “你若就此收手,尚可苟活。” “若执意要查下去。” 他停顿了一下,吐出最后几个字。 “你的命,到此为止。” 第二十九章 元帅之威 其中一名身材略显高大的将军,向前踏出一步。 咚。 这一步仿佛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的目光锁定了唐白,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看待死物的漠然。 “你很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戈铁马的铿锵质感。 “可惜,你不该杀他。” 他指的是刚刚被唐白杀死的王明。 “更不该,当着我们的面杀他。” 另一名将军也冷冷开口,他的眼神更加锐利,像两把出鞘的利剑。 “这世上,总有些人的威严,不容挑衅。” “今天,你必死无疑。” 屠正信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抹快意的冷笑。 在他看来,唐白就算再能打,也不可能与这两位来自军部的真正杀神抗衡。 他已经能预见到唐白血溅当场的凄惨下场。 唐白却像是没有感受到那股足以让宗师都心惊胆战的威压。 他甚至还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废话说完了吗。” 他看着那两名将军,脸上带着一丝百无聊赖的表情。 “说完了,就动手吧。” “我赶时间。” 狂妄。 这是极致的狂妄。 两名将军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他们是镇守一方的统领,是无数敌寇闻风丧胆的存在,何曾受过如此轻视。 “找死!” 身材高大的将军怒喝一声,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他动了。 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的杀招。 他的拳头包裹着一层肉眼可见的雄浑气劲,空气被撕裂,发出一阵刺耳的爆鸣,直取唐白的头颅。 这是军中至刚至猛的杀伐拳术,一拳足以轰碎一堵承重墙。 另一名将军也同时出手。 他的动作更加诡异,如同一道贴地滑行的影子,手中的军用匕首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无声无息地刺向唐白的后心。 两人配合默契,一刚一柔,一明一暗,封死了唐白所有的退路。 这是他们在战场上千锤百炼出的联手绝杀。 在他们看来,这一击之下,唐白绝无生还的可能。 然而。 唐白的身影,就在他们的攻击即将触及身体的前一刻,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就像是水中的倒影,被微风吹皱。 轰! 高大将军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唐白身后的墙壁上。 整面墙壁轰然炸裂,钢筋混凝土的碎块向后飞溅,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 另一名将军的匕首,也刺了个空。 两人瞳孔骤然收缩。 人呢? 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从他们心底疯狂涌出。 “太慢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两人骇然回头。 只见唐白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脸上还带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伸出两只手,动作看起来很慢,却又快到让人无法躲避。 他轻轻地,按在了两人的肩膀上。 砰!砰! 两声闷响。 两位在战场上纵横捭阖,威名赫赫的将军,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膝盖一软,竟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他们体内的气劲,在唐白手掌按下的那一刻,被一股更加霸道的力量瞬间击溃,荡然无存。 两人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们甚至没能看清唐白的动作。 这已经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而是生命层次上的碾压。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吗。” 唐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平静。 “你们口中的那位大人,是谁。” 他俯下身,目光落在那名身材高大的将军脸上。 “说。” 一个字,却重如山岳。 那名将军咬紧牙关,眼神中充满了军人的悍不畏死。 唐白的手指,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捏。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剧烈的痛苦让那名将军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但他依旧死死撑着,没有吭声。 唐白的目光转向另一人。 “你来说。” 被他注视的那名将军,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他看到了唐白眼神深处那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说,下场只会比同伴更惨。 求生的本能,最终还是压过了军人的荣耀。 “我,我说。”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我们是北境银狼军的人,我叫周扬,是银狼军的统领。” “那位大人,是我们的最高统帅,魏云天,魏元帅。” 周扬艰难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住口!周扬!” 他身旁那名断了肩骨的将军,也就是刘靖,听到他竟然出卖了元帅,顿时勃然大怒。 “你这个叛徒!” 他怒视着周扬,随即又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怨毒与傲慢的眼神瞪着唐白。 “你听到了!” “我们是魏元帅的人!” “你敢动我们,就是与魏帅为敌!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就等着被挫骨扬灰吧!” 魏云天。 唐白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 在渊狱的时候,几位师父闲聊时,曾经提起过这个名字。 华国硕果仅存的几位元帅之一,镇守北境,权柄滔天,是真正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 关外北境,与世隔绝的庄园。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就是魏云天。 唐白想不通,像魏云天这样的存在,为何会跟一个小小的唐家扯上关系。 甚至,听顾挽笙说,她最近在谈的那个楚家的合作案,背后似乎也有着错综复杂的军方背景。 难道也和这个魏云天有关? 一个堂堂元帅,竟然会插手这些事情。 这背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刘靖见唐白皱眉不语,以为他被魏元帅的名头吓住了。 他脸上的傲慢之色更浓。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我告诉你,晚了!” “你今天必死无疑,谁也救不了你……”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叫嚣。 唐白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刘靖整个人凌空飞起,在空中转了两圈,才重重摔在地上。 他张口喷出一口混杂着几颗碎牙的血沫,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 他彻底被打蒙了。 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惊骇。 他竟然,敢打自己? 他怎么敢! 一旁的屠正信也惊呆了,他指着唐白,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尖利起来。 “你,你放肆!” “你竟然敢殴打军部统领!” “这是叛国!你这是想跟整个华国为敌吗!” 他想用家国大义,来给唐白扣上一顶足以压死任何人的帽子。 唐白闻言,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一股无形的恐怖气势,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整个顶层办公室,仿佛瞬间坠入了万丈深渊。 屠正信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威压当头压下,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五体投地。 周扬和刘靖更是如遭雷击,齐齐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在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自己招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怪物。 那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力量。 许久,唐白才收敛了气势。 他看着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三人,声音冰冷。 “看在你们曾为国征战的份上,今天不杀你们。”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周扬和刘靖的身上。 “把你们知道的,所有关于五年前唐家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全部说出来。” 第三十章 元帅之令 周扬和刘靖两人跪在地上,身体的剧痛远不及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们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需要依仗背景的纨绔子弟。 他本身,就是最恐怖的背景。 “五年前,唐家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 周扬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声音颤抖着,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倒了出来。 “我们只知道,当年动手的是一股来自古武界的神秘势力。” 古武界。 这三个字让唐白的眼神微微一动。 师父们曾经提过,在世俗权力和财富之上,还存在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那里的人,掌握着超越凡俗的力量。 “那股势力非常强大,行事也极为霸道。” 周扬的脸上充满了忌惮。 “当年事后,元帅曾严令我们,任何人不许插手,更不许去打探关于唐家的任何事情。” “我们只负责监视唐家老宅,确保唐镇老爷子不会离开海市。” 刘靖听到周扬将一切都说了出来,脸上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对唐白的怨毒。 唐白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扬。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审视着对方灵魂深处的每一丝波动。 周扬在他的注视下,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任何谎言都无所遁形。 许久,唐白才收回目光。 他确定,周扬没有说谎。 “既然你们只负责监视,那今天又是谁的命令,让你们来抓我。” 唐白的声音很平静。 周扬的身体猛地一颤。 “是,是元帅的直接命令。” “元帅说,您回来的消息已经惊动了很多人,必须将您控制住,以免节外生枝。” 唐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控制住自己。 以免节外生枝。 这位高高在上的魏元帅,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了。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周扬哀求地看着唐白,声音里带着哭腔。 “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 唐白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 “可以。” 他话音刚落,周扬和刘靖的眼中同时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然而,唐白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们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他抬起脚,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快到极致的速度,在两人的小腹丹田处,各点了一下。 噗。 噗。 两声轻微的闷响。 周扬和刘靖的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瘫软下去。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数十年的内劲,正在疯狂地从丹田处宣泄而出,消散在空气中。 一身宗师修为,就此废了。 “你!” 刘靖目眦欲裂,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竟然废了我们的修为!” 丹田被废,对一个武者来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唐白蹲下身,拍了拍刘靖那张因为痛苦和怨毒而扭曲的脸。 “我说了,放你们一条生路。” “没说让你们完好无损地回去。”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如同两条死狗的将军。 “回去告诉魏云天。” “要么,他自己洗干净脖子,滚过来送死。” “要么,就让他好好等着,我很快就会亲自登门拜访。”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周扬和刘靖的脑海中炸响。 他们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不可置信。 狂妄。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人。 那可是魏云天,镇守北境,手握百万雄兵,权倾天下的华国元帅。 这个人,竟然敢让他滚过来送死。 瘫在地上的屠正信,已经彻底吓傻了。 他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滚吧。” 唐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周扬和刘靖如蒙大赦,顾不上身体的剧痛和内心的屈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拖着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屠正信,狼狈不堪地逃向电梯。 直到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唐白的身影,他们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息,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办公室里,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味。 冯茜站在门口,俏脸煞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她看着唐白,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撼与担忧。 “你,你把他们……” 她的话说不出口。 那可是银狼军的统领,是军部的大人物。 唐白不仅打了,还直接废了对方的修为。 这件事情的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唐总,你太冲动了。” 冯茜快步走到他身边,声音急切。 “银狼军在军中势力极大,魏元帅更是权势滔天,你杀了他们的人,还废了两位统领,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拿出手机。 “我马上给我爷爷打电话,让他和叔叔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压下去。” 唐白看着她焦急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淡笑。 “不用了。” 他伸手拿过冯茜的手机,放回了桌上。 “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完,他看了一眼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办公室,径直向外走去。 冯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她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她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 他的世界,似乎与自己所处的,完全不同。 与此同时。 关外北境,一座戒备森严的庄园内。 书房中,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手持毛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他就是北境统帅,魏云天。 一个下属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魏云天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 一滴浓墨,从笔尖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刺眼的墨点。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周扬和刘靖,被人废了?” “是。” 下属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魏云天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周扬和刘靖的身手,他很清楚,两人联手,即便是对上老牌宗师,也有一战之力。 竟然会败给一个在牢里学了点三脚猫功夫的纨绔子弟。 “那个唐白,还让属下给您带一句话。” 下属的声音更加微弱。 “说。” “他说,让您要么过去送死,要么等着他登门拜访。” 第三十一章 母亲的遗物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魏云天沉默了许久,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呵呵,有意思。” “看来,我们都小看这个唐家余孽了。” 他将手中的毛笔扔在桌上,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 “这个唐家,当年果然隐藏了不少东西。” “不过,就算他有点本事又如何。” “他以为他面对的,仅仅是一个魏云天吗。” 魏云天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风雪交加的北国风光,声音幽幽。 “不知死活的东西,他如果坚持要查下去,前面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唐白回到唐家老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顾挽笙还没有回来。 他换了身衣服,看到爷爷唐镇正坐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独自一人喝着茶。 唐白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下。 他给爷爷的茶杯里续上热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爷爷,我们家,当年是不是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才会引来那些人的觊觎,招致灭门之祸。” 夜风拂过老槐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吹散了白日里残留的暑气。 唐镇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 他浑浊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困惑。 宝贝。 这个词让他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我们唐家,祖上虽然也曾阔过,但传到我这一代,早就没什么真正了不得的宝贝了。”唐镇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 “书房里倒是有几幅前朝名家的字画,还有一对官窑的青花瓷瓶,都算是珍品。” “可这些东西,顶多也就是价值不菲。” 他摇了摇头,语气笃定。 “为这些东西,还不至于引来灭门之祸,对方的来头,绝不是寻常的盗匪。” 唐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他知道爷爷一定还在思索。 果然,唐镇的眉头紧紧锁起,像是在记忆的长河中费力地打捞着什么。 院子里静得只剩下风声与虫鸣。 许久,唐镇的身体猛地一震,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道亮光。 “我想起来了。” “有一件东西,或许算得上。” 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既有追忆,也有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是你母亲当年带过来的嫁妆。” 唐白的心跳,骤然加速。 “那是一个用金丝楠木做的盒子,上面雕刻着非常繁复的云纹,一看就不是凡品。” “你父亲说,里面装的是一幅画,是你母亲最珍视的东西。” 唐镇发出一声轻叹。 “那是你母亲的私物,又是她的嫁妆,我作为公公,自然不好多问,也从未亲眼见过那幅画到底是什么样子。” “五年前出事后,那个盒子,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金丝楠木盒。 一幅画。 母亲最珍视的东西。 这几个词,在唐白的脑海中不断回响,仿佛一把钥匙,正在缓缓开启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他想起了关于母亲的零星往事。 他的母亲,出身于京都声名显赫的周家。 当年,她为了反抗家族安排的联姻,毅然决然地与家族彻底翻脸,逃离了京都。 之后,才遇到了他的父亲。 母亲当年从周家带出来的珍藏很多,但这幅画,似乎是其中最特别的存在。 连他自己,在儿时的记忆里,也从未见过画的真容。 他只记得母亲偶尔会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待很久,出来时眼角总是带着一丝落寞。 现在想来,她或许就是在看那幅画。 北境银狼军。 京都周家。 唐白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这两条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五年前的真相。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无论是为了查清唐家灭门的血海深仇,还是为了母亲当年在周家所受的委屈。 这两个地方,他都必须亲自走一趟。 他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知道,有些债,迟早是要还的。 与此同时。 林家别墅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水晶烟灰缸被狠狠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碎裂成无数块。 “唐白!他怎么敢!” 林如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张曾经骄傲美丽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嫉妒与不甘。 她无法接受,那个被她退婚,被她视为窝囊废的男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连她都要仰望的存在。 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也就是她的堂妹林如意,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姐,我早就说过了,你当初就不该退婚的。” 林如意的声音里充满了埋怨。 “现在你看,唐白变得这么厉害,连楚家大小姐都对他死心塌地的。” “依我看,你不如就拉下脸,去给他道个歉,求他回心转意,说不定他还念着旧情呢。” “闭嘴!” 林如雪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让我去给他道歉?”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脸上因为羞愤而涨得通红。 “林如意,你脑子坏掉了吗?我林如雪怎么可能去求那个废物!”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如雪,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林如雪的父亲林建业,正皱着眉头走下来。 林如雪看到父亲,脸上的羞恼更甚,她咬着牙说道。 “爸,您也觉得我应该去道歉吗?” “如果我真的去了,我们林家以后在海市还怎么抬头做人?岂不是要成了全城的笑话!”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冷笑。 “再说了,他现在得意不了多久了。” “我听说,他今天在唐氏集团,把北境银狼军的两个统领都给废了。” “那可是魏元帅的人!他得罪了魏元帅,跟找死有什么区别?我们只需要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林建业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一些。 他点了点头,觉得女儿说的有几分道理。 魏云天是什么人物,他很清楚,唐白得罪了那样的大人物,确实是死路一条。 可他心里,依旧存着一丝担忧。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在他死之前,他先靠着楚无双的势力,来对付我们林家怎么办?” 第三十二章 新的靠山 林建业的顾虑很现实。 以楚家如今在海市的地位,要碾死他们林家,不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听到父亲的担忧,林如雪脸上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刚才的恼怒一扫而空。 她走到林建业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一种炫耀的意味。 “爸,您就放心吧。” “我早就找好了新的靠山,一个比楚家,比唐白,都更可靠的靠山。” 林建业看着女儿,眼中那丝担忧并未完全散去。 “靠山?”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虑。 “如雪,爸知道你心气高,可楚家如今在海市如日中天,唐白又有楚无双护着,我们还能找到比楚家更硬的靠山吗?” 海市这片天,姓楚了。 这是最近商圈里流传最广的一句话。 林如雪脸上的得意笑容愈发浓郁。 她享受着父亲和堂妹的注视,一字一句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南靖,何家。” 林建业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南靖何家! 那可是南靖省真正的顶级世家,资产雄厚,人脉通天,其影响力远远不是海市的楚家能够比拟的。 如果说楚家是海市的土皇帝,那何家就是能决定无数个“土皇帝”生死的封疆大吏! 他脸上的忧虑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所取代。 “你,你说的是真的?你搭上了何家的线?” “当然。” 林如雪的下巴微微扬起,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何家大少爷,何云涛,他对我青睐有加。” 她看了一眼旁边满脸羡慕嫉妒的林如意,语气中带着一丝教训的意味。 “现在你们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非要跟唐白那个废物退婚了吧。” “如果不是我恢复了单身,又怎么会有机会结识何少这样的天之骄子。” 她将当初被全城嘲笑的耻辱,轻描淡写地变成了自己深谋远虑的证明,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林建业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用力拍了拍林如雪的手背,声音都在发颤。 “好,好啊!我的女儿就是有本事!” 他仿佛已经看到林家背靠何家这棵参天大树,在海市乃至整个南靖省呼风唤雨的未来。 “有了何家做靠山,区区一个唐白算什么东西,就算是楚无双,在我们林家面前也得掂量掂量!” 林建业心中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膨胀与得意。 而此时,唐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气氛却是一片温馨。 顾挽笙刚刚结束了一场漫长的董事会,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角眉梢却藏不住笑意。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沙发上正在看文件的唐白,所有的疲惫都瞬间消散。 她走过去,自然而然地从后面抱住了唐白的脖子,将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寻求安抚的猫咪。 “你猜今天董事会那群老古董怎么说?” 她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唐白放下文件,侧过头,伸手捏了捏她光洁的脸颊。 “怎么,又给你气受了?” “才没有。” 顾挽笙轻哼一声,嘴角却高高翘起。 “他们呀,之前还总在我耳边念叨,说我嫁给你是昏了头,把公司的未来都搭进去了。” “结果今天,我们跟楚家合作的消息一公布,他们一个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都夸我慧眼识珠,有远见卓识呢。” 她学着那些董事腆着脸奉承的语气,样子俏皮又可爱。 唐白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心中一片柔软。 他知道,楚无双这次确实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这个人情,必须得还。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就把楚无双爷爷的病彻底根治,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夫妻两人温存了一会儿。 唐白站起身,拉着顾挽笙的手。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去跟冯天华把合约签了。” 唐白看着她,眼神温柔。 “唐氏集团以后就交给冯家打理了,以后你的公司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冯天华帮忙。” 这是他为她铺好的路,是他给她的保障。 顾挽笙心中一暖,只觉得无比心安。 两人一路驱车,来到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 可刚到酒店门口,两人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酒店门前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劳斯莱斯、宾利、迈巴赫……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顶级座驾,此刻却像是大白菜一样随意停放着。 许多西装革履的商界名流进进出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今天这里是有什么大活动吗?” 顾挽笙有些疑惑。 两人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堂,立刻听到周围人兴奋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今天林家要和南靖何家签约合作了!” “何家?可是那个南靖省的顶级豪门何家?” “没错!据说何家大少何云涛都亲自过来了,这可是天大的新闻啊,怪不得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跑来想结交一下。” “林家这是要一飞冲天了啊!” 顾挽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林家。 何家。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让她心里猛地一沉。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唐白的手,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唐白,那个林如雪,她竟然攀上了何家。”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不安。 “何家在南靖的势力非常大,远不是楚家能比的。林如雪那个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现在有了何家撑腰,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唐白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紧张,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温暖而有力。 他看着她担忧的眼神,脸上却露出一抹安抚的淡笑。 “放心。” 他的声音平静而自信,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抚平了顾挽笙内心的焦躁。 “不过是一个林家,就算多了几个新朋友,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第三十三章 自取其辱 唐白对顾挽笙的担忧,表现得毫不在意。 他只是伸出手臂,将她柔软的身体揽入怀中,带着她走进了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 温暖而坚实的感觉,从他的手臂上传来,奇异地抚平了顾挽笙心中升起的那丝焦躁。 “唐总,顾总,你们来了。”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冯茜早已等候在大堂的休息区,看到两人,立刻迎了上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束成高马尾,显得英姿飒爽。 当她的目光落在顾挽笙身上时,眼中明显流露出一丝惊艳与欣赏。 两个同样优秀的女人,仅仅一个对视,就仿佛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顾总,久仰大名,我是冯茜。” 冯茜主动伸出手。 “你好,冯小姐。” 顾挽笙也微笑着与她相握。 简单的寒暄之后,冯茜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挽笙眉宇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郁色。 “顾总,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冯茜轻声问道。 顾挽笙看了一眼身旁神色淡然的唐白,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碰到了一些不想看见的人,听到了一些不想听到的消息。” 冯茜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林如雪,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随即失笑。 “顾总,你是在担心林家和何家联手之后,会对唐总不利吗?” 顾挽笙没有否认。 冯茜却卖了个关子,她凑到顾挽笙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放心好了。” “有些人,看着像是找到了靠山,其实是给自己找好了坟墓。” “我们先进去吧,等会儿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冯茜神秘的笑容,让顾挽笙心中的疑惑更深,但那份担忧却真的减轻了几分。 三人正准备走向签约的宴会厅,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却从斜后方传了过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海市大名鼎鼎的唐家废物吗?” 林如雪挽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年轻女人的胳膊,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她身边的女人叫徐倩,是她所谓的闺蜜。 两人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鄙夷。 “唐白,你还真有脸来啊。” 徐倩上下打量着唐白,眼神就像在看一件被丢在路边的垃圾。 “你也不看看今天这里是什么场合,来的都是什么人物。” “这也是你这种人配出现的地方吗?” 顾挽笙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向前一步,将唐白护在身后,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徐倩。 “我的丈夫配不配,还轮不到你这种货色来评价。” 顾挽笙的气场太过强大,徐倩被她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反驳道。 “顾挽笙,你神气什么!” “你不就是靠着楚家才翻了身吗?要不是楚大小姐,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哭呢!” “我劝你还是看好你的废物老公吧,别让他到处丢人现眼。” 顾挽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的目光在徐倩那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衣裙和珠宝首饰上扫过,语气充满了不屑。 “丢人现眼?” “我想,整个海市的名流圈,恐怕没有人比徐小姐你更懂这四个字的意思了。” “毕竟,能把小三这个职业做得这么理直气壮,还当成资本四处炫耀的,你是第一个。” “你!” 徐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所有的伪装都被撕得粉碎。 她最恨别人提这件事。 恼怒之下,她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于哥,我被人欺负了,就在君悦酒店大堂,你快来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 林如雪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她知道徐倩的金主于翔是个什么货色,仗着家里有点钱,在海市横行霸道惯了,最是护短好面子。 今天这事,绝对没法善了。 果然,不到两分钟,一个脑满肠肥,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就带着两个黑衣保镖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倩倩,宝贝儿,谁敢欺负你?” 于翔一把搂住徐倩,恶狠狠地扫视着唐白几人。 徐倩立刻伸出手指着顾挽笙,哭诉道。 “就是她!于哥,她骂我!” 于翔的目光落在顾挽笙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淫邪的光芒,但当他看到顾挽笙身边的冯茜时,眼神又收敛了一些。 他虽然鲁莽,但冯天华的女儿他还是认识的。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看起来最无害的唐白身上。 “小子,是你的人欺负我马子?” 于翔用手指着唐白的鼻子,态度嚣张至极。 “现在,立刻,让你旁边的女人给我家倩倩跪下道歉,然后你再自断一条胳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身后那两个身高体壮的保镖,向前踏出一步,浑身的肌肉贲张,散发出凶悍的气息。 林如雪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唐氏集团,唐白那如同鬼魅般的身手。 于翔这两个保镖虽然看起来吓人,但跟那两位军部统领比起来,简直就是土鸡瓦狗。 她刚想开口劝说,旁边的徐倩却抢先一步。 “于哥,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让保镖动手,把这个废物的腿打断!” 徐倩怨毒地盯着唐白,她今天不仅要找回场子,更要在林如雪面前证明,自己的靠山比她那个没用的前未婚夫强一百倍。 她就是要踩着林如雪,出一口恶气。 于翔被徐倩一拱火,也觉得在冯茜面前不能丢了面子。 他大手一挥。 “给我上!” “把这小子的四肢都打断!” 两个保镖狞笑着,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一左一右地朝唐白砸了过来。 周围的宾客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向后退去,生怕被波及。 林如雪的脸上,已经露出了预料之中的冷笑。 然而。 唐白动都没动。 就在那两个拳头即将砸到他身上的前一刻。 他才慢悠悠地抬起了手。 动作看起来很慢,却又快到极致。 第三十四章 何家之主 两声沉闷的撞击声。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那两个气势汹汹的保镖,身体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他们越过人群,重重地砸在大堂那根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柱上,然后像两条死狗一样滑落在地,口吐白沫,瞬间不省人事。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 于翔脸上的嚣张笑容,彻底凝固。 一股冰冷的寒气,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刚想说话,就发现唐白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于翔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威压当头压下,他的双腿一软,膝盖再也支撑不住肥胖的身体。 扑通一声,他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整个大堂,哗然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唐白身上,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林如雪和徐倩更是俏脸煞白,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就在这时。 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从宴会厅的方向传来。 “怎么回事,什么人敢在何家的场子里闹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一个身穿唐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他正是南靖何家的现任家主,何龙。 何龙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于翔和躺在远处的两个保镖,眉头微皱。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场中那个神色淡漠的年轻人身上。 何龙停下脚步,侧过头,对他身后一位气息沉凝如渊的老者,低声问道。 “福伯,你看得出他的深浅吗?” 被称作福伯的老者,那双一直半开半阖的眼睛,此刻完全睁开,里面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盯着唐白的身影,仿佛要将他看穿。 许久,他才收回目光,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家主,看不透。” “但刚才那一手,举重若轻,内劲收发自如,已臻化境。” “此子的修为,最少也是宗师之境。” 宗师。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在何龙的心上。 他脸上的肌肉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如此年轻的宗师。 这已经不是天才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这简直是妖孽。 何龙纵横南靖数十年,见过的天才俊彦不知凡几,可在这个年纪就达到宗师境界的,闻所未闻。 跪在地上的于翔,此刻终于从那股恐怖的威压中缓过神来。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肥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但依旧色厉内荏地指着唐白。 “你,你到底是谁?” 唐白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不远处的林如雪身上。 “你告诉他,我是谁。” 林如雪的身体猛地一僵,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那一道道视线,如同针扎。 她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很清楚,唐白这是要让她亲口承认自己的愚蠢,当众撕开她最后的颜面。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如雪的嘴唇哆嗦着,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他是唐白。” “是顾挽笙的丈夫,是楚家的救命恩人。” 于翔的脑子,像是被引爆了一颗炸弹,瞬间一片空白。 唐白。 楚家。 这两个名字,每一个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去招惹楚家庇护的人。 无尽的恐惧,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唐,唐先生,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 于翔双腿一软,再次跪了下去,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不停地磕着头,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 “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唐白看着他这副丑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滚。” 一个字,对于翔来说,却如同天籁。 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甚至顾不上去看那两个不省人事的保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酒店大门。 徐倩早就吓傻了,见金主跑了,也尖叫一声,慌不择路地跟着逃走。 林如雪趁着这片混乱,也低着头,灰溜溜地想从人群的缝隙中溜走。 她今天本来是想来看唐白的笑话,来看顾挽笙的落魄,结果却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 就在这时,何龙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这样的人物,绝不可与之为敌,只能结交。 他迈开脚步,无视了周围所有想要上前攀谈的宾客。 林如雪刚想找个机会溜走,却看到何龙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她心中一喜,以为何龙是来找自己的。 毕竟,她即将成为何家大少何云涛的女人。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脸上挤出最甜美动人的笑容,迎了上去。 “何伯伯,您好。” 然而,何龙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甚至没有看林如雪一眼,就这么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仿佛她只是一团无足轻重的空气。 林如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周围宾客投来的目光,充满了玩味与嘲弄。 那无声的鄙夷,比任何尖锐的言语都更加伤人。 何龙的目标,是站在唐白身边的冯茜。 “茜丫头,好久不见,越来越出息了。” 何龙的脸上,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笑意。 何家与冯家是世交,他看着冯茜长大,甚至一度动过心思,想让自己的孙子何云涛娶了冯茜。 只是冯茜这些年越来越优秀,而自己的儿子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这门亲事,他也就不好再提了。 “何伯伯,您过奖了。” 冯茜落落大方地回应道。 简单的寒暄过后,何龙的目光,终于名正言顺地落在了唐白身上。 冯茜心领神会,立刻为他介绍。 “何伯伯,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唐白,唐总。” 她顿了顿,用一种极为郑重的语气补充道。 “这次我们冯家与唐氏集团的合作,一切都以唐总为主,我只是从旁协助。” 何龙闻言,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结交这位神秘的年轻宗师,没想到机会就这么送到了眼前。 他立刻伸出手,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 “原来是唐总,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第三十五章 命不久矣 何龙脸上那热情洋溢的笑容,几乎要将他眼角的深刻皱纹都彻底抚平。 他紧紧握住唐白的手,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显现出足够的亲近,又不至于失了武道世家家主的分寸。 “唐总真是年轻有为,英雄出少年啊!” “我和天华兄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的眼光,我一向信得过。” 何龙说着,空出的那只手亲热地在唐白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动作自然无比。 “既然咱们都是自己人,唐总要是不嫌弃,就跟茜丫头一样,也喊我一声何伯伯。” 话音刚落,他自己却又摆了摆手,笑得更加爽朗。 “不,不对,咱们各论各的。我痴长几岁,以后就托大,喊你一声唐老弟,你看如何?” 这番姿态,已是摆明了要借着冯家的这层关系,不惜自降身份,也要和唐白攀上交情。 站在一旁的冯茜,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底深处却划过一丝无奈。 “何伯伯,您这可乱了辈分了。” “您要是跟唐总称兄道弟,那我以后见了唐总,岂不是得喊一声小叔了?” 一句俏皮的玩笑话,瞬间将大堂内因之前于翔闹事而残存的最后一丝紧张气氛,冲刷得干干净净。 何龙哈哈大笑,显然心情极佳。 唐白脸上也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他看着热情似火的何龙,握着对方的手,并未急着松开。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 那抹淡然被一片冰冷的漠然取代。 他眼中的平和也随之褪去,变得如同深渊古井,幽深不见底。 “你没几天好活了。” 唐白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很轻。 但这几个字却化作一盆刺骨的冰水,兜头浇在了这热火朝天的气氛之上。 整个大堂的喧嚣,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宾客的谈笑声、议论声,都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剪刀瞬间剪断。 何龙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他脸颊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缓缓将自己的手从唐白的掌心中,一点点抽了出来。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他的心底直冲头顶。 “放肆!” 一声爆喝,如平地惊雷。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何龙身后的福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发出一声闷响。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势轰然爆发,笔直地压向唐白。 他双目怒睁,灰白的须发无风自动。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诅咒我家家主!” 冯茜也彻底愣住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唐白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尴尬万分地站在两人中间,急忙打着圆场。 “唐总,您这是做什么?” “何伯伯身体康健,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快给何伯伯道个歉。” 人群后方,本已心如死灰,准备找个角落彻底消失的林如雪,眼中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她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让她反败为胜,将这个姓唐的彻底踩进泥里的机会。 她立刻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与快意,伸出手指着唐白,声音尖利刺耳。 “何伯伯,您看到了吧!” “这种人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废物,给脸不要脸!” “您好心好意与他结交,他却反过来诅咒您!这种没有教养的东西,就该好好教训一顿,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她的话语,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让气氛炸裂。 顾挽笙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她心中刚刚因为唐白处理于翔之事而升起的那一点点改观,此刻又被一股更深的失望所取代。 她以为他变了,变得沉稳,变得强大,懂得了进退。 没想到,那深藏在骨子里的,却还是那个冲动莽撞,不知分寸,永远会把事情搞砸的纨绔子弟。 一声轻叹,从她心底无声地发出。 她快步走到何龙面前,微微躬身,语气无比诚恳。 “何家主,对不起。” “他口无遮拦,不是故意的,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她又用力拉了拉唐白的衣袖,眼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不断示意他赶紧开口道歉。 唐白却仿佛一尊石雕,对她的动作毫无察觉,依旧用那种淡漠到近乎残忍的眼神,平静地看着何龙。 他坚持着自己的判断。 “我没有诅咒他。” “他确实身患重病,如果再不医治,活不过三天。”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如果说第一句话是震惊,那么这一句,就是彻头彻尾的疯狂。 宾客们看向唐白的眼神,已经从刚才的惊骇,变成了看疯子一般的怜悯。 何龙终于怒极反笑。 “呵呵,好,好一个活不过三天!” 他发出一声干涩的嗤笑,一股磅礴厚重的气势从他体内轰然迸发。这股威压如同狂风过境,压得周围的宾客胸口发闷,呼吸不畅。 “我乃四品武者,身强体健,气血如虹!南靖遍寻名医,都说我能安享百岁高龄!” 他的目光化作两道利剑,死死钉在唐白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森冷。 “你倒是说说,我病在哪里?” 面对一名四品武者毫无保留释放出的强大威压,唐白却恍若未觉。 那股足以让普通人瘫软在地的气势,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没有吹动分毫。 他的神情依旧淡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每到午夜子时,双腿膝盖以下,是否会感到刺骨的冰冷,如同整条小腿都浸在三九寒冬的深潭之中?” 唐白平淡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大堂,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何龙脸上那因暴怒而扭曲的嗤笑,瞬间凝固了。 唐白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 “随后,便是从骨髓深处钻出来的剧痛,一寸寸啃噬你的神经,让你彻夜难眠?” 这句话,如同九天之上劈下的惊雷,在何龙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骤然收缩的瞳孔,缩成了两个危险的针尖。 那股身为上位者的怒火与威严,那份四品武者的自傲与气魄,在这一刻,被一种名为惊骇的情绪彻底击碎,荡然无存。 第三十六章 一语惊魂 何龙心头掀起滔天巨浪。 这件事情,是他最大的秘密。 双腿的怪病困扰他多年,遍寻名医,动用无数先进的医疗设备,都查不出任何所以然。 医生们只能将其归结为年轻时留下的旧伤,或是某种罕见的神经性病症。 除了他最亲近的几人,外界根本无人知晓。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仅仅是与他握了一下手,竟然就将他的病症,分毫不差地说了出来。 这已经超出了医学的范畴,近乎于鬼神之能。 巨大的震惊过后,强烈的戒备与身为上位者的尊严,让他强行压下了内心的骇然。 他不能在一个小辈面前,在一个大庭广众之下,显露出自己的脆弱与恐惧。 何龙的脸上,重新堆砌起一层冰冷的伪装,他故作镇定地发出一声嗤笑。 “危言耸听。” 他的声音刻意拔高,试图掩盖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过是些陈年旧疾,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他盯着唐白,眼神锐利,带着审视与警告。 “年轻人有点本事是好事,但如果用错了地方,拿长辈的健康来哗众取宠,那就是自寻死路。” 唐白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 他只是冷漠地看着何龙,那眼神仿佛穿透了皮肉,直视着他体内即将崩坏的脏腑。 “你以为你服用那些天材地宝,是在提升修为,突破境界?” 唐白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实际上,你只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你的身体,就像一个被强行吹胀的气球,看起来饱满强大,实则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尤其是你的心肺,年轻时受过重创,留下了难以察觉的暗伤。” “这些年你强行进补,磅礴的药力非但没有修复旧伤,反而导致心血过剩,逆行攻心。” “你的生命,早就进入了倒计时。” 唐白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何龙的心脏上。 如果说之前提到腿疾,还只是让他震惊。 那么心肺有暗伤这件事,则让他彻底陷入了惊骇与恐惧之中。 这件事,是绝密中的绝密。 当年他年轻气盛,在一次秘密行动中遭遇刺杀,险死还生,心肺被一种特殊的劲力所伤。 此事只有他和当时拼死护主的福伯两人知晓。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对第三个人提起过。 可现在,这个秘密,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一语道破。 何龙身后的福伯,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此刻也写满了骇然。 他与何龙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福伯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凑到何龙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地说道。 “家主,此子不简单。” “他所言句句属实,绝非蒙骗。您的身体,确实不能再拖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如先听听他怎么说。” 福伯的话,让何龙心中那仅存的一点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他看着唐白,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有愤怒,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抓到救命稻草般的渴望。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准备放下身段开口询问的时候。 一个充满怒意的声音,却从他身后猛地炸响。 “一派胡言!”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桀骜的年轻男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挡在何龙身前。 他叫何大庸,是何龙最信任的义子。 何大庸怒视着唐白,眼中满是鄙夷与不屑。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装神弄鬼,诅咒我义父?” “我义父的身体,有南靖最好的医疗团队照看,用得着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江湖骗子指手画脚?” 他转过头,对着何龙一脸忠心地劝谏道。 “义父,您可千万别被这种人给蒙骗了!” “他就是看我们何家势大,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攀附上来,骗取钱财!” “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先是危言耸听,然后就说自己有独门秘方,能包治百病。” 何大庸越说越激动,他伸手指着冯茜,语气变得极为强硬。 “冯小姐,这就是你们冯家找的合作伙伴?” “一个满口胡言,不知天高地厚的骗子?” “如果是这样,我看我们两家的合作,也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何大庸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何龙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希望。 是啊,他可是南靖何家的家主。 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向一个毛头小子低头求医。 这要是传出去,他何龙的脸面何存,何家的威严何在。 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他可以私下里再想办法接触唐白,但绝不能是现在,绝不能是在这种场合。 何龙的脸色,重新沉了下来,恢复了那份属于家主的威严与冷漠。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唐白,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侧过头,对身边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管事低声吩咐了几句。 然后,他转向冯茜,脸上挤出一丝客套而疏远的笑容。 “茜丫头,今天这里有些乱,我就先走一步了。” “有空的话,记得来南靖玩。” 说完,他便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带着福伯与何大庸,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朝着酒店大门的方向大步离去。 整个大堂,哗然一片。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场备受瞩目的合作签约,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不欢而散。 宾客们的目光,在唐白,冯茜,以及那道决然离去的背影之间来回扫视。 惊愕,不解,幸灾乐祸,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林如雪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狂喜。 她就知道,唐白这个废物,只会把事情搞砸。 得罪了何家,我看你还怎么在海市混下去。 顾挽笙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看着唐白那张依旧平静的脸,心中充满了无力与绝望。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三十七章 峰回路转 何龙决然离去,整个酒店大堂的气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空气,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随即,压抑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重新涌起。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年轻人太气盛,以为有点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下把何家得罪死了。” “冯家这次恐怕也要被他拖下水,真是个扫把星。” 林如雪站在人群中,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从心底涌起,几乎要让她放声大笑。 她走到顾挽笙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轻蔑。 “顾挽笙,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找的好老公,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本来靠着楚家和冯家,还能勉强在海市混口饭吃,现在好了,把南靖何家都给得罪了。” “我等着看你们夫妻俩怎么跪着去南靖给何家主磕头求饶。” 顾挽笙的脸苍白如纸,身体微微发颤,她看着唐白那张依旧平静的脸,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就在这时,之前一直跟在何龙身后的那位中年管事,忽然走到了大堂中央。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各位,请安静。” 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管事无视了周围的视线,径直走到冯茜面前,微微躬身,态度恭敬。 “冯小姐,何家主有交代。” “家主身体略有不适,先行一步,还请见谅。” 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这不过是客套的托词罢了。 林如雪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然而,管事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至于我们何家与唐氏集团的合作,一切照旧。” 什么? 整个大堂,落针可闻。 林如雪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冰冻住的劣质面具,寸寸龟裂。 管事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惊愕,继续用他那平稳的语调说道。 “接下来的签约事宜,将由我们何家大少爷,何云涛先生全权负责。” “他马上就到,还请冯小姐和唐总稍等片刻。”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我没听错吧?合作继续?” “得罪了何龙,何家竟然还愿意合作,甚至派出了大少爷亲自来签约?” “这个唐白,到底是什么背景?难道何家主刚才不是生气,而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一道道惊疑不定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唐白。 林如雪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至极。 本以为唐白已将这笔合作搞砸,那唾手可得的“鸭子”就会从他手中飞走。可现在,这鸭子不仅没飞,反而让唐白与何家的关系显得更加牢不可破。 强烈的嫉妒与不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唐白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他只是看着何龙离去的方向,心中轻轻一叹。 他本是看在冯天华的面子上,才好心提醒一句。 既然对方不领情,那也就算了。 生死有命,各安天命。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高定西装,气质儒雅的年轻男人在几名助理的陪同下,快步走进了大堂。 他正是何家大少,何云涛。 何云涛的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他没有提及刚才的任何不快,只是径直走到唐白和冯茜面前。 “唐总,冯小姐,家父身体抱恙,让我代为处理,实在抱歉。” “你好,何少。” 冯茜连忙回应。 接下来的签约过程,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何云涛全程表现得彬彬有礼,公事公办,仿佛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签完合约,何云涛与唐白握了握手。 “唐总,合作愉快。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他便带着助理,匆匆离去。 直到何云涛的身影消失在酒店门口,大堂里的众人才如梦初醒,带着满腹的疑惑与猜测,渐渐散去。 冯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拍着胸口,脸上还带着后怕的神色。 “唐总,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她忍不住抱怨道。 “你怎么能当众说那种话?万一何伯伯真的翻脸,我们两家的合作就全完了!” 顾挽笙也走了过来,她眼中的绝望已经散去,取而代代的是深深的困惑与担忧。 “是啊,唐白,你太冲动了。” “就算你看出了什么,也应该换一种更委婉的方式,怎么能那么直接。” 唐白看着两人担忧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是看在冯叔叔的面子上,才好心提醒他。”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无比严肃,目光落在冯茜身上。 “你回去之后,告诉你父亲,让他务必再转告何龙一次。” “他现在服用的那些大补之物,必须立刻全部停掉。” 唐白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否则,气血逆行攻心,不出三日,神仙难救。” 冯茜被他严肃的神情震住了。 她看着唐白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她心中的疑虑与信任在激烈交战。 “真的,有那么严重?” 唐白没有再解释,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冯茜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不容置喙的肯定,她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会把话一字不差地带到。” 眼看气氛又变得沉重起来,冯茜连忙换上笑脸,打着圆场。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事情总算圆满解决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请你们吃饭,就当是给你们压压惊。” 唐白和顾挽笙没有拒绝。 三人并肩走出灯火辉煌的酒店。 夜色已深,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 就在他们走出大门的那一刻。 酒店对面,一辆停在阴影里的黑色轿车中。 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阴冷,不带一丝感情。 “目标出现,一共三人,一男两女。” 瘦削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 “是否动手?” 第三十八章 武痴叩首 对讲机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驾驶座上的墨镜男一把夺过对讲机,压低了声音怒骂道。 “动手?你疯了!你知道那家伙是什么人吗?” “他是宗师!” “我们现在冲上去动手,跟主动去阎王殿报道有什么区别?” 墨镜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法抑制的火气。 “佛爷的话你都忘了?我们的任务是盯好人,别节外生枝,更别坏了佛爷的大事!” 后排座位上,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短刃,闻言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宗师又怎么样。” 刀疤男抬起眼皮,眼中是狼一般的凶光。 “只要我出手,宗师也得把命留下。” “你?” 墨镜男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语气充满了鄙夷。 “别忘了王家那个供奉孙悍是怎么废的。人家唐白就用了一巴掌,一巴掌就把一个成名多年的武道高手打成了废人。” 他将对讲机扔回给瘦削男人,声音冷了下来。 “我警告你,刀疤,收起你那点自以为是。老老实实待着,别轻举妄动,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刀疤男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但终究没有再开口反驳。 车内,重新陷入了死寂。 另一边,冯茜为了冲淡刚才在酒店的不快,特意带着唐白和顾挽笙来到了一处极为雅致的私房菜馆。 菜馆坐落在一座古色古香的阁楼里,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食物的香气,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这里的淮扬菜是一绝,一般人想订都订不到位置。” 冯茜笑着为两人倒上清茶,试图活跃气氛。 “今天托你们的福,我才能来解解馋。” 顾挽笙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心事重重。 何家那出人意料的峰回路转,非但没有让她感到轻松,反而让她心中的疑惑与不安越发浓重。 唐白究竟是什么时候,拥有了这般通天的手段。 他那句“活不过三天”,又到底是真的看出了什么,还是一时冲动下的胡言乱语。 如果何龙真的出了事,那何家会善罢甘休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中盘旋,让她食不知味。 饭菜很快被端了上来,道道精致,色香味俱全。 然而,三人刚拿起筷子,雅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一个满脸横肉,气势汹汹的男人带着几个手下闯了进来。 冯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正要开口呵斥。 可当她看清为首那个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唐白一巴掌打废了修为的王家供奉,孙悍。 此刻的孙悍,脸上再也没有了当日的嚣张跋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卑微的惶恐。 他一进门,目光就死死锁定了坐在主位的唐白。 下一秒,在冯茜和顾挽笙震惊的目光中。 孙悍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也都跟着齐刷刷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唐先生!” 孙悍用膝盖在地上挪动了几步,来到唐白面前,然后将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沉闷的响声,让冯茜和顾挽笙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唐先生,我错了!” “我是被王家蒙骗,猪油蒙了心,不然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跟您作对啊!” 孙悍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悔恨与恐惧。 “求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条狗命!” 唐白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筷子,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只路边的蝼蚁。 “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夹起一块水晶肴肉,放进嘴里,慢悠悠地说道。 “两清了。” 听到这两个字,孙悍非但没有如释重负,眼中反而流露出更深的绝望。 他知道,这代表着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也彻底断绝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冯茜和顾挽笙已经完全看傻了,她们无法理解,一个曾经在海市也算有头有脸的武道高手,为何会卑微到这种地步。 孙悍带来的那几个手下,更是个个面如土色,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他们何曾见过自家老大如此模样。 在他们心中,孙悍就是天,是无所不能的神。 可现在,这位神,正像一条狗一样,跪在另一个年轻人面前,乞求原谅。 唐白说完那句话,便不再理会他,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孙悍跪在地上,身体僵硬,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知道,如果今天自己就这么走了,那他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武道之路已断,他将从云端跌落泥潭,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一个念头,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瞬间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唐先生!” 孙悍再次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我不求您原谅,我只求您一件事!” “求您收我为徒!” 此话一出,整个雅间死一般的寂静。 冯茜和顾挽笙惊得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孙悍的那几个手下,更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一个个目瞪口呆。 让一个成名已久的高手,去拜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年轻人为师?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孙悍的脸上,却写满了前所未有的虔诚与决绝。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唐白那一巴掌,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单纯的羞辱,更不是简单的废掉修为。 那一掌之中蕴含的,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力量法则。 那一掌,是对他过去几十年武道认知的一次降维打击。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看到了那扇他苦苦追寻半生,却始终无法触及的大宗师之门。 唐白,就是打开那扇门的唯一钥匙。 “唐先生,只要您肯收我为徒,从今往后,我孙悍的命就是您的!” “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孙悍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武道前景,他愿意赌上自己的一切,包括尊严与生命。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唐白,然后又一次,将自己的额头,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一下又一下,虔诚而决绝,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叩进这片地板里。 第三十九章 脱胎换骨 雅间内,沉闷的叩首声还在继续。 孙悍的额头已经渗出血迹,混合着灰尘,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污浊的印记。 冯茜和顾挽笙的脸色苍白,她们看着眼前这疯狂而卑微的一幕,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 一个成名多年的武道高手,此刻却像最虔诚的信徒,用自残的方式,祈求着一个年轻人的垂怜。 这幅画面,彻底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唐白终于皱起了眉头。 这声音有些烦人,影响他吃饭的心情。 他放下筷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 “起来吧。”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跪在地上的孙悍身体一僵,动作停了下来。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唐白,声音嘶哑而决绝。 “唐先生若不答应,孙悍今天就跪死在这里。” 唐白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我没兴趣收一具尸体当徒弟。” “你……” 孙悍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温和却不容抗拒的潮水,将他整个人包裹。 下一秒,他那跪得早已麻木僵硬的身体,竟不受控制地,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整个过程,悄然无声,不见丝毫发力迹象。 唐白甚至没有看他,只是端着茶杯,自顾自地品了一口。 孙悍僵在原地,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劈中。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尚未完全消散的,温润而磅礴的气息,眼中的狂热瞬间被无以复加的震惊所取代。 隔空摄物,真气外放。 这已是传说中大宗师才有的手段。 他赌对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他此生唯一的希望。 冯茜和顾挽笙更是惊得捂住了嘴,她们亲眼看到,孙悍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给强行托了起来。 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科学能够解释的范畴。 就在孙悍心中燃起滔天希望的瞬间,唐白下一句冰冷的话,却将他再次打入深渊。 “你的天赋不够,没资格做我的徒弟。”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却比任何重锤都更加沉重。 孙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被一盆冰水彻底浇灭。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身体摇摇欲坠。 “为什么……” 两行浑浊的老泪,从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角滚落。 他想不通。 他自认天赋异禀,四十余岁便已触摸到宗师门槛,在整个海市武道界,也算是一号人物。 可到了对方口中,竟然连拜师的资格都没有。 强烈的不甘与绝望,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我身负血海深仇,若不入大宗师之境,此生报仇无望。” “求唐先生给我一个机会,我愿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说完,他便要再次跪下。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唐白的声音,让孙悍的动作瞬间凝固。 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但是,不是拜师。” 唐白放下茶杯,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听说,你在王家待了很多年。” 孙悍立刻明白了唐白的意思,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没错,唐先生。王家这些年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所有的秘密,我都一清二楚。” “只要您肯帮我,我愿意将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诉您。” 唐白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可以。” 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笔交易。 “不过在此之前,我问你一个问题。” 唐白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我只用了一巴掌,就差点把你这条命给扇没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孙悍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羞愧。 他低下头,声音艰涩。 “是我学艺不精,实力与唐先生您有云泥之别。”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着牙说道。 “而且,我年轻时与人争斗,心脉受过暗伤,这些年虽然用各种方法压制,但始终是我的一个致命弱点。” 这个秘密,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这是他身为武者的最大破绽。 唐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他屈指一弹。 一道乌光从他指尖飞出,精准地落入孙悍的手中。 那是一枚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药丸,甚至闻不到一丝药香。 “吃了它。” 孙悍看着手中的药丸,整个人都愣住了,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狂喜。 他没有任何怀疑,也没有犹豫。 在唐白话音落下的瞬间,便直接将药丸扔进了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孙悍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久旱的土地,迎来了甘霖的滋润。 那股温暖的气息在他体内游走一圈,最后精准地汇聚到他的胸口。 那处困扰他数十年,让他修为停滞不前,时常隐隐作痛的心脉暗伤,此刻正被这股神奇的力量温柔地包裹,修复。 堵塞的经脉被疏通,枯萎的组织焕发生机。 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从灵魂深处传来。 孙悍激动得浑身颤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脱胎换骨的变化。 那道禁锢他多年的瓶颈,似乎也出现了一丝松动。 扑通。 他再次双膝跪地。 这一次,不是恐惧,不是祈求,而是发自灵魂最深处的臣服与敬畏。 “多谢唐先生再造之恩。”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激动与虔诚。 “从今往后,我孙悍的命,就是您的。”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幕,唐白却只是重新拿起了筷子,神色淡然地夹起一块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仿佛他刚才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份云淡风轻,让一旁的冯茜和顾挽笙,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们看着唐白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困惑,变成了深深的敬畏。 直到唐白吃完嘴里的东西,才慢悠悠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他的目光落在依旧跪在地上的孙悍身上,语气平淡。 “你和王家,到底有什么渊源。” 第四十章 惊天之秘 孙悍依旧跪在地上,额头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凉的地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冯茜和顾挽笙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心中都很震惊。 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武道高手,此刻却将自己的尊严与性命,全部押在了一个年轻人身上。 而那个年轻人,只是给了他一枚不起眼的药丸。 唐白没有理会依旧跪在地上的孙悍,也没有在意两位女士复杂的目光。 他只是用一种平静到冷漠的语气,再次开口。 “说吧。” 这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孙悍身体一震,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后半生的命运都赌在接下来的这番话里。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追忆与刻骨的恨意,声音嘶哑。 “我并非海市之人。” “二十年前,我在域外与人结下死仇,一场血战后,我侥幸逃脱,却也身受重伤,经脉尽断,命悬一线。”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王家的家主,王振,他救了我。” 孙悍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那是感激与怨恨的交织。 “他给了我最好的药,请了最好的医生,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告诉我,只要我肯为王家效力,他便能让我伤势尽复,甚至更进一步,并且会动用王家的势力,帮我报当年的血海深仇。” “为了报恩,也为了报仇,我答应了他,成了王家的供奉。” 说到这里,孙悍的声音顿住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冯茜和顾挽笙,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他转向唐白,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唐先生,接下来的话,事关重大,牵连甚广。” “若是让两位小姐听了去,恐怕会给她们招来杀身之祸。” 唐白闻言,目光从孙悍身上移开,落在了顾挽笙那张写满担忧的脸上。 他不想让这些黑暗血腥的事情,污染到她。 “你们先回去吧。” 唐白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和。 顾挽笙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当她看到唐白眼神深处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后,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中的担忧却越发浓郁。 “那你自己,要小心。” 冯茜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唐白一眼。 “唐总,我们等你电话。” 待两人离开,雅间的门被重新关上。 孙悍立刻对他那几个还跪在门口的手下挥了挥手。 “你们也全都出去,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准靠近。” 很快,几个手下退了出去,将门从外面带上。 整个雅间,只剩下了唐白与孙悍两人。 孙悍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面向唐白,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与肃穆。 “唐先生,我要说的事情,要从五年前说起。” “五年前……” 唐白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 这个时间点,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他记忆的最深处。 孙悍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说道。 “五年前,王家来了一群神秘人。” “王家的那个废物少爷王昌吉,您可能有所耳闻,他天赋极差,虽然靠着王家资源堆砌,勉强有些修为,但所有人都断定,他一辈子都无法突破宗师之境。” “可就在那群神秘人来到王家不到一个月,王昌吉,他竟然就突破了。” 孙悍的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不仅如此,在之后的五年时间里,他的修为突飞猛进,从一个连宗师门槛都摸不到的废物,一路冲到了宗师四重天。” “那些神秘人甚至承诺,他们有办法,能让王昌吉在未来踏入大宗师之境。” 雅间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唐白脸上的所有表情,在那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份伪装出来的淡然与玩世不恭,被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杀意所取代。 五年前。 正是唐家噩梦开始的时间。 “那不是他自己的力量。” 唐白开口,声音平淡,却让孙悍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寒意。 “是用了药。” 他的目光落在孙悍身上,仿佛能洞穿一切。 “一种足以改变武者根骨,强行提升境界的秘药,一种只有某些隐世宗门才可能拥有的东西。” 孙悍瞳孔骤然一缩,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唐白仅凭几句话,就推断出了事情的真相。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唐先生神机妙算。” “我曾无意中听到他们谈话,王昌吉突破,确实是服用了一种名为‘逆命丹’的丹药。” 孙悍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让他这五年来夜不能寐的秘密。 “那群神秘人,在帮王昌吉突破之后,就离开了王家。” “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当年的唐家大宅。” 听到这,唐白手中的那个青瓷茶杯,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捧细腻的粉末,从他的指缝间簌簌滑落。 一股无形的气场轰然爆发,整个雅间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孙悍只觉得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他惊骇地看着唐白,对方明明还坐在那里,却让他感觉像是在仰望一尊从九幽地狱中走出的杀神。 “他们从唐家回来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洗不掉的浓重血腥气。” 孙悍顶着巨大的压力,咬着牙说接着往下说。 “从那之后没多久,银狼军就彻底封锁了唐家,所有关于唐家的消息都被强行压了下去。” “唐家的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接二连三地出事。” 孙悍说完,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看着唐白,脸上满是恐惧与决绝。 “唐先生,当年在唐家大宅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这个秘密,恐怕只有王昌吉一个人清楚。” 第四十一章 古武之影 雅间内,那只青瓷茶杯化作的粉末,正从唐白的指缝间簌簌滑落。 它们无声无息,却像是一场宣告着死亡的沙漏。 孙悍跪伏在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恐惧。 那股从唐白身上爆发出的气场,不再是单纯的威压,而是一种凝为实质的杀意。 冰冷,纯粹,仿佛能冻结灵魂。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万载玄冰构成的地狱,连思维都开始变得迟滞。 唐白脸色铁青,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庞,此刻只剩下森然的冷硬。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唐家当年在整个龙国都声威赫赫,是真正的顶级豪门。 哪怕是银狼军的统帅魏云天,权势滔天,也绝对做不到将唐家灭门的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 能有这般通天手段,让整个上层社会集体噤声的力量,只有一个可能。 那些传承了上千年,隐于世外,视俗世规则如无物的古武势力。 原来如此。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了。 而王家,就是那根线上最关键的节点。 孙悍顶着那股几乎要将他碾碎的压力,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 “唐先生,我愿意继续潜伏在王家,为您做内应,探查更多的秘密。” 他声音颤抖,这是他能想到的,自己最大的价值。 唐白眼中的滔天杀意缓缓收敛,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声里带着绝对的蔑视。 “内应?” “不需要。”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孙悍,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工具。 “你现在就离开王家。” 唐白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找个地方,潜心修炼,用我给你的那枚丹药打好根基。” “试着去突破宗师八重天。” 孙悍整个人都僵住了。 宗师八重天。 那对过去的他而言,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他本以为自己此生能触摸到武道更高深的门槛已是邀天之幸。 可现在,唐白却让他去冲击一个遥不可及的巅峰。 他瞬间明白了唐白的意思。 唐先生需要的,不是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传递消息的探子。 而是一柄未来能够替他斩开一切的利刃。 孙悍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狂热。 他再次重重叩首,额头与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孙悍,领命。” “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只为唐先生而活。” 唐白没有再看他,只是挥了挥手。 孙悍不敢有丝毫迟疑,恭敬地站起身,一步步倒退着离开了雅间。 直到房门被重新关上,他才敢转过身,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雅间的门很快被推开。 顾挽笙和冯茜快步走了进来。 她们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一看到孙悍那冷汗淋漓的样子,就知道里面肯定发生了大事。 “怎么了?” 冯茜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她能感觉到房间里还未散尽的冰冷气息。 顾挽笙的目光则第一时间落在了唐白身上,看到他那张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心中的不安反而越发浓重。 “唐白,发生什么事了?” 唐白脸上的冷硬已经消失,重新换上了那副熟悉的,略带一丝慵懒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解决了一点私人恩怨。”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事情有些复杂,你们就别问了。” 他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王家,不过是推到明面上的棋子,他随时可以轻易碾碎。 但王家背后的魏云天,还有那个神秘的古武势力,却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 他看向冯茜,语气温和了几分。 “冯小姐,今天谢谢你的款待,你先回去忙吧,有事我再联系你。”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冯茜虽然满心疑惑,但也知道唐白不想说,再问也无用。 她只能点了点头。 “好,那你自己小心。” 冯茜离开后,雅间里只剩下唐白和顾挽笙。 唐白带着顾挽笙回到了家中。 一路上,顾挽笙都沉默不语,只是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写满了化不开的担忧。 回到别墅,唐白看着她紧锁的眉头,心中微微一叹。 有些事,可以瞒着所有人,却不能瞒着自己的妻子。 夫妻本是一体。 他拉着顾挽笙在沙发上坐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挽笙,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顾挽笙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唐白凝视着她的眼睛,将那段被尘封了五年的血腥往事,用最平静的语气,缓缓道出。 “我唐家的事,是王家干的。” “他们的背后,是银狼军,是魏云天。” “而在魏云天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加庞大,更加神秘的古武势力。” 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挽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王家,她不怕。 可银狼军,那是镇守一方的国之重器。 统帅魏云天,更是权柄赫赫,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南境震动的大人物。 至于那虚无缥缈的古武势力,更是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她终于明白,唐白身上背负的,是何等沉重的血海深仇。 强烈的惊骇与心痛,攥住了她的心脏。 “那……那怎么办?”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银狼军的势力太大了,魏云天更不是我们能撼动的。” 顾挽笙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亮起一丝希望。 “我们可以找唐潇潇帮忙。” 唐白闻言,微微一怔。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潇潇虽然贵为战神,但她的资历和军中势力,恐怕还远不如魏云天。” “让她出面,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会把她自己也拖下水。” 顾挽笙看着唐白困惑的表情,脸上的担忧忽然散去了一些。 她露出一个有些神秘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不一样的。” “唐潇潇的身份,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唐白眉头微挑。 在他的认知里,三位师姐都是师父们从各地收养的孤儿。 她们的身世,除了师父们,无人知晓。 他只知道唐潇潇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了霓凰军的统领,镇守一方。 可现在听顾挽笙的语气,事情似乎远不止于此。 第四十二章 霓凰为盾 顾挽笙看着他,一字一句地抛出了一个更加重磅的消息。 “唐潇潇表面上,确实只是霓凰军的统领。” “但实际上,霓凰军的最高元帅,那位一手创建了这支传奇军队,在整个龙国军界都拥有着神话般地位的诸葛霓凰,是潇潇的干妈。” 唐白握着顾挽笙的手,指尖微微一顿。 诸葛霓凰。 这个名字他如雷贯耳。 那是一个以女子之身,在铁血的军界杀出一条通天大道的传奇。 霓凰军更是龙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之一,其成员无一不是兵中之王,直接听命于龙国最高层,权力极大。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那位师姐,竟然和那位传奇元帅有这样一层深厚的关系。 顾挽笙看着他眼中的惊诧,继续说道。 “有这层关系在,潇潇在霓凰军的地位远超她的军衔。” “只要她开口,调动一支精英小队来海市保护你,绝对不是问题。” “魏云天的银狼军虽然势大,但也不敢轻易和霓凰军起冲突。” 顾挽笙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在她看来,这是目前最稳妥,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唐白眼中的惊讶很快敛去,他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行。”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件事不能把潇潇牵扯进来。” “魏云天和那个古武势力既然敢对唐家动手,就说明他们背后有恃无恐,让潇潇插手,只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更重要的是,他不需要。 他有自己的计划,有自己的底牌。 顾挽笙听到他的话,顿时有些急了。 她看着唐白那张平静的脸,心中一阵无力。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 难道他还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何等恐怖的敌人吗。 顾挽笙的心里忍不住开始吐槽。 如果他真的有能力自保,师父们又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让她们三姐妹山来帮他。 说到底,他还不是在逞强。 “不行,我必须给潇潇打电话。” 顾挽笙挣脱开唐白的手,作势就要去拿自己的手机。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你的安全最重要。” 唐白看着她执拗的模样,知道再用言语劝说已经无用。 他忽然站起身。 在顾挽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个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与后背,竟直接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啊。” 顾挽笙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瞬间腾空,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搂住了唐白的脖子。 她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那股让她安心的淡淡气息。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顾挽笙的脸颊泛起红晕,心跳有些失速。 唐白却不理会她的抗议,抱着她径直走向卧室。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张又羞又气的俏脸,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打电话的事情,我们待会儿再慢慢商量。” “现在,还是先办点正事要紧。” 顾挽笙看着他眼中那不加掩饰的火热,瞬间明白了他所谓的“正事”是什么。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挣扎的力气也小了许多。 卧室的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一室春光,旖旎无边。 另一边,林如雪的夜晚却是在无尽的恼怒与屈辱中度过的。 签约仪式之后,她几次三番想要联系何家大少何云涛,却都吃了闭门羹。 她亲自跑到何云涛下榻的酒店,结果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门口的保镖拦了下来。 那些保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与鄙夷,仿佛在看一个想靠身体上位的特殊服务小姐。 那种眼神,像针一样刺痛了林如雪高傲的自尊心。 她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找到了自己的父亲林建国。 “爸,那个何云涛到底什么意思。” 林如雪将昨晚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语气里满是委屈与不甘。 “他之前不是还向其他人打听我吗,为什么现在又对我避而不见,他这是在耍我吗。” 林建国,一个靠着巴结富婆起家的中年男人,听完女儿的抱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他端起桌上的燕窝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小雪,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放下碗,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教导道。 “男人这种生物,我最了解了。” “何云涛是什么身份?何家未来的继承人。他既然会主动打听你,那就说明,他对你肯定是有兴趣的。” 林建国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 “至于他现在为什么躲着你,这不过是那些有钱人惯用的把戏罢了。” “这叫欲擒故纵。” “他越是表现得对你没兴趣,就越是想吊着你,让你主动送上门。” 林如雪愣住了。 “欲擒故纵?” “没错。” 林建国点了点头,脸上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既然他跟你玩这套,那你就依样画瓢,也跟他玩。”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主动联系他,就当没他这个人。他要是真对你有意思,用不了多久,自然会忍不住来找你。” 林如雪听着父亲的分析,只觉得茅塞顿开。 是了,一定是这样。 何云涛那种天之骄子,怎么可能对自己这个海市第一美人无动于衷。 他之前冷落自己,一定是在考验自己。 强烈的自信重新回到了林如雪的脸上,她一扫之前的颓丧,眼中再次燃起了志在必得的光芒。 “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站起身,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要好好打扮一番,她要让何云涛知道,她林如雪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她对着镜子,挑选着最能凸显自己身材的衣裙,构思着能够展现自己高冷气质的妆容。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即将上演的“反向狩猎”剧本中时。 卧室的门,被管家敲响了。 “小姐。” 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与意外。 林如雪有些不耐烦地打开门。 “什么事,没看到我正忙吗?” 管家却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只是躬着身子,继续说道。 “小姐,何家大少爷,何云涛先生来了,正在楼下等您。” 第四十三章 何少之怒 林如雪心中那团因为屈辱而积压了一夜的怒火,在听到管家话语的瞬间,便被一阵狂喜所替代。 何云涛来了。 他竟然真的主动找上门来了。 父亲的判断完全正确。 一股巨大的得意与自信,重新填满了她的胸膛。 她嘴角的弧度刚扬起,又立刻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不行,不能就这么下去。 既然是欲擒故纵,那自己就得把这场戏演到底。 她对着门外的管家,用一种刻意压低的,显得有些冷淡的语气说道。 “告诉他,我正在忙,让他等一下。” 说完,她便关上了房门,将管家隔绝在门外。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因为熬夜而略显憔悴的自己,眉头微微皱起。 她花了整整一个小时。 从面膜到护肤,从底妆到眼影,每一个步骤都精雕细琢,力求完美无瑕。 她换上了那条前不久刚从巴黎空运回来的高定连衣裙,浅香槟色的丝绸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引以为傲的曲线,裙摆的长度刚好落在膝盖上方,既显高贵,又不失性感。 最后,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十几种看起来最高傲,最不经意的表情。 直到她确信自己此刻的状态,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倾倒,才终于踩着高跟鞋,缓缓走下楼梯。 客厅里,何云涛正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当他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下意识抬起头时,整个人都顿住了。 眼前的林如雪,与他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个,判若两人。 今天的她,少了几分刻意的讨好,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矜贵与冷艳。 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眼神清冷,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足以让她动容。 何云涛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心中的那点不耐烦瞬间烟消云散。 他站起身,脸上堆起歉意的笑容。 “林小姐,实在不好意思,签约仪式那天我临时有急事耽误了。” 他主动解释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后来也是被家里老爷子逼着,才不得不把合同给了唐氏集团,那并非我的本意。” 林如雪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 “都过去了。” 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随即又站起身来。 “抱歉,何少,我等下还有个约,恐怕不能多陪了。” 这一下,轮到何云涛着急了。 他快步上前,将身边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了过去。 “林小姐,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急切地说道。 “那个合作的事情,我们还能再谈。唐氏能做的,你们林家一样能做,甚至能做得更好。” 林如雪的目光在那个印着爱马仕标志的盒子上停留了一瞬,却没有伸手去接。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假装的怒意。 “何少说笑了,合同已经签了,白纸黑字,给了那个唐白。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何云涛立刻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怨气,心中反而一松。 有怨气,就说明还有机会。 他连忙放低姿态,用一种哄劝的语气说道。 “林小姐你放心,就算合同给了他们,我也绝对不会亏待林家。后续我们何氏还有好几个项目,我保证,一定优先考虑跟你们合作。” 听到这个承诺,林如雪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她看着何云涛那张写满殷勤的脸,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她状似无意地提起。 “说起来,那个唐白还真是个怪人。何少,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与担忧,成功勾起了何云涛的好奇心。 “但我觉得,这事关乎何老爷子的安危,还是告诉您比较好。” 何云涛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怎么了?” 林如雪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前几天在酒店,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说何龙老爷子,活不过三天。”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何云涛的心中激起浪。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诅咒他爷爷活不过三天? 一股怒火从他心底直冲上来。 他是什么身份?海市何家的继承人。 他爷爷何龙,更是跺一跺脚就能让海市商界震动的大人物。 那个唐白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废物,也敢如此口出狂言。 他越想越气。 脑中忽然闪过爷爷那张总是对他充满失望的脸。 一直以来,爷爷都嫌他行事张扬,心性不稳,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如果这次,自己能抓住机会,狠狠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唐白,既是为爷爷出气,也是捍卫何家的脸面。 这件事情办好了,说不定就能让爷爷对自己刮目相看。 一个完美的邀功机会,就这么摆在了眼前。 林如雪将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一阵得意。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但她还要再添一把火。 “那个唐白当时的样子,嚣张极了,完全没把何家放在眼里。” 她用一种愤愤不平的语气继续煽动。 “我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敢这么诅咒何老爷子。何少,您可千万别冲动,万一他背后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靠山……” 她这番以退为进的话,彻底点燃了何云涛的怒火。 靠山? 在海市,他何家就是最大的靠山。 “够了。” 何云涛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当着林如雪的面,直接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给我查一个人,叫唐白。” 他的声音冰冷,说出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要他现在的位置,立刻,马上。” 挂断电话,他看向林如雪,脸上带着一丝狰狞的冷笑。 “一个废物,也敢在我何家头上动土。” “我今天就要弄死他。” 海市,帝景别墅区。 作为海市顶级的富人区,这里的每一栋别墅都占地广阔,设计非凡。 何家大宅更是其中的翘楚,亭台楼阁,古韵盎然,彰显着主人家深厚的底蕴与财力。 此刻,别墅的主客厅内,檀香袅袅。 何家家主何龙,正满面红光地招待着一位贵客。 第四十四章 人参催命 客人年约六旬,身穿一套藏青色的练功服,太阳穴高高鼓起,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正是天道武馆的馆主,赵庆全。 何龙看着对面的赵庆全,心中暗自盘算。 这位赵馆主不仅自身实力高强,在海市武道界德高望重,他门下更有不少弟子在军中身居要位,人脉广阔。 若是能与他交好,对何家未来的发展,无疑是好处多多。 赵庆全同样有心结交。 何家在海市商界的地位举足轻重,若是能达成长期合作,武馆的经费与资源便有了保障。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赵庆全从身旁的随从手中,接过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双手递了过去。 “何老哥,初次登门,一点薄礼,还望笑纳。” 何龙笑着摆了摆手。 “赵馆主太客气了。” 他嘴上说着,手却很诚实地接过了木盒。 盒子入手微沉,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他打开盒盖,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盒子内衬的明黄色绸缎上,静静地躺着一根形似人形的老山参,根须完整,纹理清晰,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质感。 何龙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也是识货之人,只一眼,便看出了这根人参的年份,绝对在千年之上。 “这,这太贵重了。” 何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脸上却早已乐开了花。 赵庆全见他如此,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区区一根山参,与何老哥的健康相比,不值一提。” 何龙心中大喜。 他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唐白那天在酒店里说的话。 什么进补更容易要命。 简直是黄口小儿的胡言乱语。 他看着眼前这根有价无市的千年人参,心中对唐白的鄙夷又加深了几分。 吃了这等神物,身体只会越来越好,怎么可能会出事。 巨大的喜悦冲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他合上木盒,对着赵庆全朗声笑道。 “赵馆主这份厚礼,我何某人就却之不恭了。” “这样,我们两家原定的那份合同,就在原有的价格基础上,再加三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赵庆全闻言,眼中喜色更浓。 “何老哥实在太客气了。” 何龙心情大好,准备起身亲自为赵庆全斟茶道谢。 可他刚刚站起,右腿忽然传来一阵麻痹感,整条腿瞬间失去了力气。 他的身体猛地一歪,险些摔倒在地。 幸好身旁的管家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老爷。” 管家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赵庆全也立刻站起身,关切地问道。 “何老哥,你没事吧?” 何龙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他强撑着站稳,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就是坐久了,腿有点麻。” 赵庆全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眉头微皱。 他指了指桌上的紫檀木盒,催促道。 “何老哥,我看你还是尽快把这人参炖了补补身子吧,此等神物,对调养气血有奇效。” 何龙也觉得很有道理。 刚才那一下,确实让他有些心悸。 他立刻转头对管家吩咐道。 “去,让厨房用最好的方法把这参给炖上,快一点。” “是,老爷。” 管家不敢怠慢,立刻捧着木盒快步走向后厨。 何龙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脸上再次挂起笑容。 “让赵馆主见笑了。” “我已在偏厅设下酒宴,我们边吃边聊,先把合同签了。” 他领着赵庆全向偏厅走去。 两人刚刚入座,酒菜还未上齐,一位管事便端着一个托盘,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爷,厨房那边先把参须泡了茶,让您先喝着润润喉。” 何龙此刻正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以为是刚才起身太急导致的。 他没有多想,端起那杯散发着浓郁参香的茶水,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甘醇的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然而,预想中神清气爽的感觉并未出现。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猛地从他丹田处炸开,瞬间冲向四肢百骸。 何龙的眼前骤然一黑。 他手中的青瓷茶杯脱手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当场昏迷不醒。 “老爷。” “何老哥。” 整个偏厅,瞬间乱作一团。 何家的私人医生周立,几乎是被人架着跑过来的。 他冲到何龙身边,检查瞳孔,听测心跳,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怎么会这样?” 周立的额头上渗出密集的冷汗,声音里充满了惊骇与不解。 “昨天给老爷检查的时候,身体明明还很平稳,怎么会突然恶化到这种地步。” 赵庆全焦急地问道。 “周医生,快,快送医院啊。” 周立抬起头,脸上满是绝望与无力。 他摇了摇头,声音艰涩。 “来不及了。” “老爷的心脉已经彻底衰竭,现在就算是送去医院,也已经来不及了。” “药石无医,准备后事吧。”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赵庆全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何龙,脸上写满了惊骇。 上一秒还在与自己谈笑风生的人,下一秒,竟然就这么没了。 而这一切,或许只是因为一杯参茶。 周立医术精湛,在整个海市都享有盛名。 他说出“准备后事”这四个字,就等同于给何龙判了死刑。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呆立当场。 “胡说八道。” 一声暴喝从门口传来。 一个身材高大,面相阴沉的中年男人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周立的衣领,双目赤红。 “我爸好好的,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你这个庸医,是不是想害死我爸。” 他正是何龙的养子,何大庸。 “快,送医院,马上送我爸去医院。” 何大庸对着周围的下人疯狂地咆哮着。 周立被他摇晃得几乎要散架,脸上满是无奈。 “大少爷,没用的。” “老爷的心脉已经被那股霸道的药力彻底冲垮了,就像大坝决堤,现在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现在送去医院,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何大庸听到这话,身体一软,整个人都懵了。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之际,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说回天乏术了。” 第四十五章 一线生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何家的一位供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死死地盯着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何龙。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几天前在酒店里听到的那句话。 那个年轻人平静而清晰的声音。 “活不过三天。”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狂言,是诅咒。 可现在,一语成谶。 那位老供奉猛地转身,一双锐利的眼睛锁定了周立。 “周医生。” 他一步步走过去,身上散发出的武者气势,压得周立喘不过气。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禁术,是邪法,你都必须给我保住老爷最后一口气。” 老供奉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若是老爷今天真的走了,你也别想活着离开何家。” 赤裸裸的威胁,让周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很清楚,这位在何家待了三十年的老供奉,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还有救?” 周立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老供奉的目光转向大门方向,语气凝重。 “立刻派人,去把唐氏集团的那个唐白请过来。” “记住,是请。用最恭敬的态度,就算跪着,也要把他给我请过来。” 周立的脑子嗡的一声。 唐白。 他瞬间想起了那个年轻人,想起了那句惊世骇俗的断言。 原来,那不是诅咒,而是诊断。 一股惊骇与难以置信,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老供奉那张决绝的脸,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好。” 周立咬着牙,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了一个针盒。 针盒打开,里面是九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我现在用‘七星锁魂针’,暂时封住老爷的心脉,强行吊住他最后一丝生机。” 他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但这最多只能撑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如果那位唐先生还不到,或者他根本没有通天的本事。” “那老爷,就真的神仙难救了。” 与此同时,唐氏集团总部大楼。 唐白坐着冯茜派来的专车,再一次踏入了这座属于“自己”的公司。 大厦高耸入云,气派非凡。 崭新的“唐氏集团”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在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乘坐专属电梯,来到了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冯茜已经将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桌上还放着一叠她亲手整理好的,关于公司近期运营的简报。 唐白随手翻了翻,不得不承认,冯茜确实是个商业天才。 短短几天时间,她就将原本属于林氏集团的产业整合完毕,并且已经开始盈利。 他将文件放下,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河。 他并不想做什么商业霸主,可这座大厦,这个公司,是他拿回唐家一切的起点。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一位看起来很干练的女秘书走了进来,态度恭敬。 “唐董,楼下有位自称是何家的人求见,说有万分紧急的事情,必须要立刻见到您。” 唐白没有回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来了。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那个老头,终究还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紧急的事情?” 唐白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女秘书有些紧张地回答。 “是的,他们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不见。” 唐白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 他不是圣人,没兴趣去给一个不相信自己的蠢货收拾烂摊子。 女秘书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新老板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她正准备退下,唐白却又改变了主意。 他想起了那份刚刚签订的合同,何家现在是唐氏集团的合作伙伴。 何龙要是就这么死了,何家内部必定会陷入混乱,这会影响到后续的合作,平白增添许多麻烦。 “算了。” 唐白转过身,重新在老板椅上坐下。 “你下去告诉他们,我正在开一个非常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暂时抽不开身。” 女秘书有些为难。 “那……要让他们等多久?” 唐白伸出三根手指,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三个小时吧。” “告诉他们,三个小时后,如果他们还愿意等,并且态度足够诚恳的话,我会考虑抽出五分钟时间见见他们。” 女秘书看着老板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心中一寒,连忙点头。 “好的,唐董,我马上去传话。” 楼下,唐氏集团的贵宾接待室里。 一个面容姣好,气质高雅的年轻女孩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脸上满是泪痕。 她正是何龙最疼爱的孙女,何晴。 在她身旁,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供奉傅伯,在一旁静静站着,脸色阴沉如水。 很快,女秘书快步走了进来,将唐白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了一遍。 “什么?” 何晴听到要等三个小时,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 “三个小时?我爷爷他……他等不了那么久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求求你,再帮我们去说说好吗?人命关天啊。” 女秘书脸上露出职业化的歉意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何小姐,唐董的会议非常重要,我真的不敢再去打扰。” 说完,她便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 何晴瘫软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傅伯,怎么办?他不见我们,爷爷他……” 傅伯的拳头,在袖中握得咯咯作响。 他心中无奈。 他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会议,而是那位唐先生的惩罚。 惩罚他们何家的傲慢,惩罚他们对一位真正高人的无视。 本以为事情已经走入了绝境。 可就在这时,傅伯的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他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或许能让唐白改变主意的人。 傅伯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他猛地抓住何晴的手臂。 “小姐,别哭了,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何晴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迷茫地看着他。 “什么办法?” 傅伯的声音急切而坚定。 “去找一个人。” “前几天代表唐氏集团,跟我们签合同的那个女人。” “冯茜。” 第四十六章 救命的代价 “她是唐氏集团的代理董事长,更重要的是,她和那位唐先生的关系非同一般。” “求她,让她出面跟唐先生说情,这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这番话,如同在黑暗的深渊里,为即将溺亡的何晴投下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甚至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关窍,只是本能地抓住了这最后一丝希望。 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手机,翻找出冯茜的号码,用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拨通了电话。 唐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唐白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海市的繁华街景。 手机铃声响起,是冯茜打来的。 “唐先生,抱歉打扰您。” 电话那头,冯茜的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何家的人找到我这里了,说是何龙老先生快不行了,想请您出手相救。” 唐白没有回头,声音平淡。 “所以呢。” 冯茜在那头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知道您有您的规矩,我本不该多嘴。但何家毕竟是我们现在重要的合作伙伴,何龙如果现在去世,何家内部必定动荡,会影响我们后续的许多计划。” 她的话说得很有水平,完全是从公司的利益角度出发,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情感。 唐白沉默了片刻。 冯茜说的确实有道理,他虽然不在乎何家的死活,但讨厌麻烦。 一个稳定的何家,比一个陷入内斗的何家,用起来要顺手得多。 “让她一个人上来。” 唐白淡淡地说道。 “是。” 冯茜立刻应下,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得到允许后,何晴推门而入,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窗边的挺拔背影。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步冲了过去,带着哭腔的声音充满了哀求。 “唐先生,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爷爷。” 唐白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看着眼前这个妆容哭花,狼狈不堪的富家千金,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求我?” 他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冰冷。 “我记得没错的话,几天前在酒店,你的爷爷可不是这个态度。” “他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唐白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双腿交叠,姿态慵懒,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他既然那么急着去进补,那么急着去送死,我又何必不成全他。”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何晴的心上。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早就预见了一切。 而他们何家,却像一群愚蠢的跳梁小丑,将一位真正高人的警告当成了笑话。 唐白的话彻底击垮了何晴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的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地面跪了下去,膝盖与昂贵的地毯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唐先生,是我们错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她的额头抵着地面,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只要您肯出手,无论什么代价,我们何家都愿意付。” “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您了。”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何晴压抑的哭泣声。 唐白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女人,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站起身,走到何晴面前,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何晴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只手掌温热有力,透过薄薄的衣料,将一股陌生的气息传递过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瞬间冲上了她的脑海。 代价。 这就是他想要的代价吗。 她想到了那些传闻中,某些大人物肮脏的癖好。 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海市何家最受宠的公主。 可她更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的爷爷。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何晴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认命了。 只要能救爷爷,她什么都可以牺牲。 她的手,颤抖着,缓缓抬起,摸向自己连衣裙侧边的拉链。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拉链头的那一刻。 一个带着几分无语与不耐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在做什么。” 唐白的手加重了力道,不容抗拒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何晴睁开迷茫的泪眼,不解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拉你起来。” 唐白松开手,退后一步,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何晴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羞耻与尴尬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是她自己想多了。 “想让我救人,可以。” 唐白重新坐回沙发上,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我有一个条件。” 何晴此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只是下意识地连连点头。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只要您肯去救我爷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何家大宅。 所有人都围在床边,死死地盯着床上那个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老人。 何龙的胸口几乎已经看不到起伏,脸色灰败,嘴唇发紫。 周立站在一旁,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刚刚又检查了一遍,脸上的神情愈发绝望。 “不行了,心脉已经衰弱到了极点,七星锁魂针也快撑不住了。” 他的声音沙哑,给所有人判了死刑。 何大庸双目赤红,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猛地推开。 何晴带着满脸的泪痕,脚步踉跄地冲了进来。 “爷爷有救了,我把唐先生请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门口。 只见何晴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神态自若,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仿佛只是来邻居家串门。 周立看到唐白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那个断言何龙活不过三天,并且让整个何家束手无策的“高人”,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年轻人。 他看起来,比自己的实习生还要年轻。 周立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一盆冷水浇得干干净净。 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转头看向何大庸,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无奈。 “大少爷,别再折腾了。” “事已至此,还是让老爷子安安静静地走吧,我们……准备后事吧。” 第四十七章 唯一的条件 唐白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径直走到床边。 他看了一眼床上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何龙,又瞥了一眼旁边那几根即将失去作用的银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周立身上,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俯视众生的冷漠。 “谁说他要死了。” 唐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既然来了,阎王爷也带不走他。” 狂妄。 这是唐白那句话落入众人耳中时,所有人心中同时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整个房间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连何晴的哭声都停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周立。 他作为海市有名的西医专家,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装神弄鬼的骗子。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他指了指床上气若游丝的何龙,又指了指自己插在何龙心脉大穴上的那几根银针。 “何老先生之所以现在还有一口气,全靠我用‘七星锁魂针’暂时封住了他溃散的心脉。” 周立的语气里充满了专业人士的优越感,他像是在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 “但这只是强行续命,连一个小时都撑不过去。” “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白费力气,哗众取宠了,让老先生安详地离开,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周立的话,立刻得到了何家众人的附和。 一个身材微胖,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是何龙的儿子,何博明。 何博明上下打量着唐白,眼神里满是审视与不屑。 “哪里来的黄毛小子,也敢在我何家大放厥词。” 他的声音冰冷,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 “我看你根本不是来救人的,是想趁着我何家大乱,过来招摇撞骗,好攀上我们何家的高枝吧。” 另一个打扮妖艳的妇人也跟着尖声附和。 “就是,这种骗子我见多了,晴晴就是太单纯,才会被这种人骗。” “快,把他给我赶出去,别让他在这里碍眼,打扰爸休息。” 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对唐白的嘲讽与呵斥。 甚至有几个年轻的何家子弟,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上前动手将唐白架出去。 何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想开口为唐白辩解,可看着众人那副群情激奋的模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都给我住口。” 一声蕴含着怒气的暴喝,猛地在房间里炸响。 须发皆白的傅伯向前踏出一步,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何家人。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觉像是被一头猛虎盯上,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后退了半步。 傅伯在何家地位超然,深得何龙信任,他一发怒,没人敢再多说半个字。 但何博明显然不在此列。 他皱着眉头,语气不悦地说道。 “傅伯,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您也相信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能救我爸?” “爸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应该相信科学,相信周医生,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神棍身上。” 傅伯根本没有理会他。 傅伯的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几天前在酒店里,唐白说出那个断言时平静的眼神。 那不是诅咒,更不是狂言。 那是一种对自己判断的绝对自信,一种洞悉了生死规律的淡漠。 一个能精准预言别人生死的人,怎么可能是个骗子。 傅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何家唯一的希望。 在何家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这位在何家地位尊崇,连何龙都要敬重三分的老供奉,竟然对着唐白,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抱拳行了一礼。 “唐先生,之前是我何家有眼无珠,怠慢了先生。” 傅伯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诚恳。 “还请先生不计前嫌,出手救我家老爷一命。” “何家上下,感激不尽。” 何博明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何曾见过傅伯对人如此恭敬过。 唐白看着傅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拉过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下,仿佛完全没把周围的敌意放在心上。 “救人可以。” 唐白的声音很平淡。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听到“条件”两个字,何博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他就知道这个小子没安好心。 何博明冷笑一声,抢在傅伯前面开口。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一百万,还是一千万?只要你能让我爸醒过来,价钱你随便开。” 在他看来,天底下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唐白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那个从刚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何晴身上。 “我的条件,跟钱无关。” 何博明眉头一皱。 “那你想要什么?” 唐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要你们何家与唐氏集团后续的所有合作项目,全部交由何晴小姐来全权负责。” 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要钱,要地位,要何家的资源。 却唯独没有想到,唐白会提出这样一个看似毫不相干,却又直击要害的条件。 把项目交给何晴负责? 一个只知道逛街购物,对公司业务一窍不通的千金大小姐?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行。” 何博明想都没想,第一个站出来厉声拒绝。 “这绝不可能。” 公司的业务一直由他掌控,那是他在何家立足的根本,他怎么可能让一个黄毛丫头来染指。 “我反对,何晴她懂什么商业合作。” “就是,这不是胡闹吗,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她,公司不得赔死。” 其他的何家人也立刻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地表示反对。 一时间,整个房间又变得嘈杂起来。 唐白仿佛没有听到这些反对的声音。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落在何晴一个人的身上。 他看着她那张布满泪痕,写满迷茫的脸,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你,愿不愿意接手?” 第四十八章 九转还魂丹 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全部聚焦在了何晴的身上。 那些目光复杂而沉重,有催促,有审视,更多的,是来自何博明等人毫不掩饰的警告与威胁。 何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边是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爷爷,另一边是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将她吞噬的亲人。 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挤出了几个字。 “我……”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么大的事,我做不了主,只有爷爷他……他才能做决定。” 唐白听到这个回答,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他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不大,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在每一个何家人的脸上。 “既然她做不了主。” 唐白站起身,目光淡然地扫过众人。 “那就让能做主的人醒过来,自己做决定好了。” 说完,他看都懒得再看何家众人一眼,只是对一旁的傅伯淡淡吩咐道。 “清场。”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 何家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你说什么?” 一声暴喝从人群后方传来,何云涛怒气冲冲地挤上前来,他刚从外面得到消息赶回来,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狂妄的话。 他指着唐白的鼻子,脸上满是狰狞。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是何家,你有什么资格赶我们走?”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 一道冰冷如刀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傅伯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何云涛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洪荒猛兽盯住,一股寒意从遍布全身,后面的话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整个房间,因为傅伯这一个眼神,全都安静了下来。 何博明等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带着怨毒的眼神,不情不愿地向门外走去。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了唐白,傅伯,以及躺在床上的何龙。 “唐先生,我就在门口守着,有任何吩咐,您随时叫我。” 傅伯对着唐白恭敬地一抱拳,随后转身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地带上了门。 唐白走到床边,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何龙的手腕上。 只消片刻,他便收回了手。 果然是那千年野山参的霸道药力,冲垮了本就脆弱的经脉。 对于别人来说,这是绝症。 对他而言,却算不上什么麻烦事。 唐白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了一颗通体乌黑,散发着淡淡异香的药丸。 九转还魂丹。 此丹药效逆天,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在外面足以引起任何武道世家的疯狂争抢。 不过这丹药是他亲手炼制的,对他来说,算不上多珍贵。 他捏开何龙的嘴,将丹药送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唐白拉过椅子坐下,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都进来吧。” 门被推开,何家众人鱼贯而入。 他们看到唐白已经施救完毕,再看看床上依旧毫无声息的何龙,脸上的怀疑与不屑更浓了。 这才过去多久,一分钟都不到。 这么短的时间,能做什么? “这就完了?” 何博明第一个发出质疑,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小子,我警告你,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装神弄鬼的骗子,赶紧把他轰出去。” 一时间,嘲讽声四起。 就连一直对唐白抱有希望的傅伯,此刻心中也泛起了一丝疑虑。 时间太短了。 短到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周立更是摇着头,长长叹了口气。 他走上前,准备再为何龙做最后一次检查。 “唉,我说过了,没用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疲惫。 “老爷子心脉已绝,现在这个情况,就是神仙下凡,也……”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下一秒。 床上那个被他断定神仙难救的老人,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咳嗽。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何龙那双紧闭了许久的眼睛,猛地睁了开来。 所有嘲讽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何博明脸上的讥笑僵住了。 周立伸向何龙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如同石化。 何龙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重新变得充盈有力的气息,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震惊。 他还活着。 他竟然真的从鬼门关里走回来了。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床边呆若木鸡的众人,最终落在了那个神情淡然,自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身上。 何龙对着唐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一种蕴含着无尽感激与敬畏的语气,郑重开口。 “多谢唐先生,救命之恩。” 那一声蕴含着无尽感激的“唐先生”,如同平地惊雷,在死寂的房间内回荡。 何晴呆滞的眼神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 她看着从床上坐起,面色虽然苍白却气息平稳的爷爷,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爷爷。” 一声泣不成声的呼唤,何晴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了何龙的怀里,放声大哭。 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何龙胸前的衣襟。 “您感觉怎么样,您吓死我了。” 何龙轻轻拍打着孙女的后背,感受着自己胸膛里那颗沉稳有力的心跳,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恍惚。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刚才,自己的生命之火已经微弱到了随时都会熄灭的地步。 那种坠入无尽黑暗,身体不断变冷的感觉,真实得可怕。 可现在,他又活了过来。 何龙不敢置信地抬起手,对唐白百般道谢。 “唐先生,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何家最尊贵的客人。” 然而,这份感激却被一声尖锐的怒斥打断了。 “谢他做什么。” 刚刚从外面进来的何云涛,满脸怒容地指着唐白。 “他进来到现在才几分钟,什么都没做,就是过来走了个过场。” 他转向周立,脸上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 “爷爷能醒过来,明明是周医生医术高明,靠着那神奇的针法才把您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第四十九章 仙丹神威 周立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七星锁魂针最多只能吊住一口气,根本不可能让一个心脉尽断的人起死回生。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医学认知。 他笃定唐白不可能救回何龙,但事实又摆在眼前。 巨大的困惑与身为名医的骄傲在他心中交战。 最终,他还是选择维护自己的颜面。 周立故作谦逊地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矜持的微笑。 “何少爷言重了,我也只是运气好,恰好激发了何老先生身体的潜能。” “至于这位……” 他瞥了唐白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轻视。 “他这么短的时间,恐怕连诊断都来不及做吧。” 何龙听着这些话,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庞,瞬间阴沉了下去。 他猛地抬起头,一双虎目中迸射出骇人的怒火。 “都给我闭嘴。” 一声暴喝,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何云涛和周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何龙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从何云涛和周立的脸上刮过。 “你们以为我刚才昏迷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 “是唐先生,给了我一颗仙药,才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仙药。 这两个字一出口,全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何龙。 周立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下意识地开口,声音都有些变调。 “仙药?何老先生,您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唐白自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无视了周立震惊的询问,只是将目光投向何龙,声音平淡。 “坐好,五心朝天,不要浪费了药力。” 何龙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立刻收敛心神,在床上盘膝坐好,双手结印,按照唐白所说,摆出了一个标准的修炼姿势。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一股玄妙而温和的力量,猛地从他的丹田深处涌出,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刷着他体内每一条干涸的经脉。 那股力量所过之处,原本因为霸道药力而受损的经脉,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修复,甚至变得比以前更加坚韧宽阔。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困扰了自己十几年,那道坚不可摧的武者巅峰瓶颈,此刻竟然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仿佛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迈入那个他梦寐以求的宗师之境。 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宗师。 那可是海市武道界的顶尖存在,是无数武者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望了。 可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年轻人赐予的一颗丹药。 这不是仙药是什么。 这不是再造之恩是什么。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何家家主何龙,猛地翻身下床。 他对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神情淡然的年轻人,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狠狠一抽。 何博明,何云涛,还有那些何家子弟,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们看到了什么。 何家的掌舵人,在海市跺跺脚都能引起商界震动的大人物,竟然给一个毛头小子跪下了。 这简直比刚才何龙死而复生还要让他们感到震撼。 只有傅伯,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感受到了何龙身上那股正在节节攀升,即将破茧成蝶的强大气势。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这种感觉,他只在那些真正的宗师强者身上感受过。 老爷子,要突破了。 傅伯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猛地转过头,用一种近乎朝圣的目光看着唐白,声音沙哑地问道。 “唐先生,您……您到底做了什么?” 面对傅伯那近乎朝圣的目光,唐白并未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何龙,眼神古井无波。 何龙只觉得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凭空出现,将他下跪的身体稳稳托起,让他重新站直了身体。 这一手凭空摄物的手段,更是让何龙心中骇浪滔天。 这已经超出了武者的范畴。 这是神仙手段。 “我之所以会来,不是因为何家,也不是因为你。” 唐白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目光越过何龙,落在了那个还处于巨大震惊中,梨花带雨的何晴身上。 “你养了个好孙女。” “若不是她足够诚心,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唐白的话,让何龙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 唐先生之前提出的那个条件,并不是为了羞辱何家,也不是为了攫取利益。 他是在为何晴铺路。 何龙的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又看了看自己最疼爱的孙女。 一个大胆到极致,也让他心脏狂跳的念头,猛地从心底升起。 唐先生看上晴晴了。 这个认知,让何龙那颗刚刚恢复平稳的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何家如今人丁凋零,年轻一代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何云涛和何晴。 何云涛是什么货色,他心里一清二楚,就是一个被宠坏的纨绔子弟,难堪大任。 反倒是何晴,从小就冰雪聪明,能力出众,只是因为女儿身的缘故,一直被排除在家族核心业务之外。 他之前还一直为此事发愁,不知该将何家偌大的家业交到谁手上。 可现在,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了眼前。 如果何晴能和这位唐先生结成连理。 那何家哪里还需要什么合作伙伴。 这等于直接抱上了一条真龙的大腿,从此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想通了这一切,何龙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他那双刚刚恢复神采的虎目之中,迸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猛地转过身,面对着所有目瞪口呆的何家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做出了一个足以改变何家未来命运的决定。 第五十章 何家新主 “我宣布。” 何龙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回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从今天起,何晴,就是我何家下一代的继承人。” “何氏集团在海市的所有业务,即刻起,全部交由何晴负责。” 听到这里所有何家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何博明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眼神里充满了荒谬与不解。 何云涛更是直接傻在了原地,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让何晴当继承人。 把公司交给一个黄毛丫头。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爸,您是不是糊涂了。” 何博明第一个反应过来,焦急地大喊。 “不行,这绝对不行。” 何云涛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他几步冲到何龙面前,脸上满是焦急与愤怒。 “爷爷,您疯了吗。” “何晴她是个女人,她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我们何家的家产,不就全都成了别人的了。” 他指着自己,理直气壮地咆哮着。 “我才是何家的长子嫡孙,我才是何家的传承,您怎么能把公司交给她。” “我绝不答应。” 其他的何家人也纷纷回过神来,立刻七嘴八舌地表示反对。 “是啊,老爷子,您三思啊。” “自古以来,哪有让女人当家的道理。” “把公司交给晴晴,这不是胡闹吗。” 一时间,整个房间又变得嘈杂不堪。 何龙看着眼前这些丑态百出的家人,那张刚刚恢复血色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住口。” 一声雷霆暴喝,蕴含着即将突破宗师的强大气势,狠狠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何龙的目光冷得像是冰刀,死死地盯着叫嚣得最厉害的何云涛。 “传承?” 他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失望与鄙夷。 “就凭你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也配跟我谈传承。” “我何家要是交到你手上,不出三年,就得败个精光。” “傅伯。” 何龙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对着门口的老供奉下令。 “把他给我拖出去,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踏出祠堂半步。” 傅伯没有丝毫犹豫,对着何龙一抱拳。 “是,老爷。” 他大步上前,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抓住了何云涛的后衣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何云涛剧烈地挣扎着,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叫骂。 “老不死的,你刚醒过来就发疯,我看你是真的老糊涂了。” 傅伯眉头一皱,直接一记手刀,砍在了何云涛的后颈上。 何云涛的叫骂声戛然而止,脑袋一歪,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傅伯拖着昏死过去的何云涛,面无表情地向外走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何博明等人都被何龙这雷霆手段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着头,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何龙处理完家事,这才重新转向唐白,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谦恭的笑容。 “唐先生,如此处理,您可还满意?” 唐白仿佛没有看到刚才那场闹剧。 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拿纸笔来。” 他淡淡地吩咐道。 “我给你写个药方,调理一下身体,不然那颗丹药的药力,你最多只能吸收三成。” 何龙闻言,心中又是一阵狂喜。 仅仅三成药力,就让他触摸到了宗师的门槛。 要是能完全吸收,那简直不堪设想。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让何晴去书房取来了最好的纸笔。 唐白接过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张药方,递给了何龙。 做完这一切,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还处于茫然状态的何晴。 “关于你爷爷的身体情况,我还有些事情要单独跟你交代一下。” 何龙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这是要创造独处的机会了。 他毫不犹豫,立刻对何晴说道。 “晴晴,快,带唐先生去我的书房,好生招待,万万不可怠慢了先生。” “是,爷爷。” 何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带着唐白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 一个带着几分焦急与颤抖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唐……唐先生,请留步。” 周立快步上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他的脸上写满了挣扎与困惑,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我……我有些关于医学上的问题,想向您请教。”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位在海市西医界享有盛名的专家,此刻姿态放得极低,像一个面对老师时,充满了求知欲的小学生。 周立比任何人都清楚何龙的身体状况。 他亲手诊断过,心脉衰竭,生机溃散,已是神仙难救的绝症。 他甚至亲手插上了“七星锁魂针”,那已是他能做的极限,也只是强行吊住一口气,争取片刻的清醒,好让何家交代后事。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仅仅一颗丹药,便让一个被他断定必死无疑的人起死回生。 虽然何龙的脸色依旧苍白,身体也未完全恢复,但他确实醒了过来,甚至能开口说话,气息平稳。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神迹,完全颠覆了他毕生所学的认知。 他迫切地想知道,唐白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那种丹药是什么?它的药理是什么?它为何能有如此逆天的功效?无数个问题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无法自持。 他必须问个清楚,否则他多年的医学信仰将会彻底崩塌。 然而,唐白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甚至没有回答周立的问题,只是将淡漠的目光,转向了刚刚站稳身体的何龙。 仅仅一个眼神。 何龙的心脏猛地一跳,便领会了唐先生的意思。 他立刻转过身,原本对周立还算客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周医生,这里没你的事了。” 何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诊金稍后我会让人双倍打到你的账户上,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周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有些苍白。 第五十一章 暗室毒谋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对上何龙那双冰冷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自己刚才对唐先生的质疑,已经彻底惹怒了这位何家家主。 再纠缠下去,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周立心中充满了无奈与不甘,但他更不敢得罪何家。 他只能对着唐白和何龙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是,何老先生。” “唐先生,那我就在外面等您,如果您有空,希望能给我一个请教的机会。” 说完,他便带着满心的失落与困惑,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间。 他暗自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等到这位唐先生出来。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何晴带着唐白,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何龙那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书房很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与陈年木料的味道。 整面墙的红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线装古籍与珍本。 何晴刚想开口询问唐白需要什么。 唐白却已经自顾自地走上前,关上了厚重的实木房门。 “咔哒。” 一声轻响,门锁落下。 紧接着,他又走到了窗边,伸手拉上了那厚重的深色天鹅绒窗帘。 房间内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头顶一盏散发着暖黄光晕的宫灯,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 暧昧而封闭的氛围,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何晴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关门拉窗帘。 那个在董事长办公室里,被她自己强行压下去的念头,此刻又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她整个脑海。 他终究还是要索取那个代价。 何晴的脸颊开始发烫,她不敢去看唐白,只能低着头,双手无措地绞在一起。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羞耻,紧张,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在她心底交织。 她偷偷抬起眼帘,飞快地瞥了一眼那个站在窗边的男人。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神情淡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藏着一片星空,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沉沦。 他那么年轻,那么好看。 他还拥有着神仙一般的通天手段。 最重要的是,他是爷爷的救命恩人,是整个何家的恩人。 如果这是他想要的。 如果这是报答他救命之恩的唯一方式。 何晴的心中,那道名为理智的弦,就此崩断了。 所有的骄傲与矜持,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颤抖的手,再一次摸向了自己连衣裙侧边的拉链。 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 “嘶啦。” 拉链滑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唐白刚检查完窗户,确保不会有人从外面窥探,一转身,便看到了让他错愕的一幕。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你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与惊讶。 何晴的身体猛地一僵,她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唐白,脸颊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鼻音与颤抖。 “唐先生,谢谢您救了我爷爷。” “我……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的。” “求您……怜惜。” 这番话,伴随着她身上那件淡蓝色连衣裙的滑落,让整个书房的空气都变得滚烫起来。 唐白彻底呆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再次误会。 而且误会得比上一次还要离谱。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闪过。 没想到她身材这么好。 一股莫名的燥热,从他小腹升起,但他强大的自制力,让他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起桌边的外套,不容分说地披在了何晴的身上,将那片美好的春光尽数遮掩。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头疼。 “把衣服穿好。” “我让你来,只是想单独跟你谈谈你爷爷的病。” 何晴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她看着眼前男人那清澈又带着几分无语的眼神,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她又想错了。 她竟然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悄然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何晴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手忙脚乱地拉起自己的衣服,胡乱地穿着。 唐白很体贴地转过身,背对着她,给了她整理仪容的空间。 在他转过身的瞬间,他那平淡的声音,缓缓在书房里响起。 “你爷爷的病,不是意外。” 何晴整理衣服的动作猛地一顿。 唐白没有理会她的反应,继续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是有人长期对他下毒。” “这种毒素十分隐秘,会随着时间慢慢侵蚀他的经脉与五脏六腑,让他看起来像是自然衰老。” “而最近,下毒的人突然加大了剂量,毒素积累到了一个临界点。” “那颗千年野山参的霸道药力,就像一根导火索,将他体内所有的毒素,一次性引爆了。” 唐白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个已经穿好衣服,却满脸呆滞的女人。 “如果不是我今天出手,他现在已经是一具被毒素侵蚀殆尽的尸体了。” 唐白平静的陈述,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何晴的心脏。 长期下毒。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瞬间笼罩了她,让她遍体生寒,几乎无法呼吸。 她呆呆地看着唐白,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从小最疼爱她的爷爷,那个在海市叱咤风云的何家家主,竟然一直生活在别人的阴谋算计之中。 而他们所有人,对此一无所知。 “这种毒素的配方很刁钻,无色无味,混入日常饮食中,根本无法察觉。” 唐白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能做到长期下毒,并且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必然是你爷爷身边最亲近,也最信任的人。”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何晴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第五十二章 人心叵测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不受控制地从脑海中闪过。 傅伯。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立刻掐灭了。 不可能。 傅伯跟了爷爷一辈子,两人情同手足,说是主仆,更像是亲兄弟。 爷爷甚至不止一次说过,他可以不信自己的儿子,但绝对相信傅伯。 傅伯是绝对不可能背叛爷爷的。 那么,剩下的就是何家人了。 何博明,何云涛二人。 他们有足够的动机,为了家产,为了继承权,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是,他们有这个机会吗。 何博明忙于公司事务,何云涛更是整天在外面鬼混,他们很少能长时间待在老宅,更别提有机会在爷爷的饮食里动手脚了。 还有一个,是爷爷的义子,何大庸。 他虽然也算是何家核心成员,但平时负责的是何家在其他城市的业务,并不常住在老宅,与爷爷的接触也相对有限。要长期在爷爷的饮食里动手脚,似乎也有些困难。 何晴的思绪飞速运转,将所有可能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却始终找不到那个最符合条件的人。 直到一个被她忽略的名字,猛地跳了出来。 周立。 那个被爷爷奉为座上宾,特意请来的神医。 她清晰地记得,就是这个周立,在给爷爷诊断之后,信誓旦旦地说爷爷体内有早年留下的暗伤,需要大补之物来压制。 一个备受信任的医生,一个负责调理身体的专家,他拥有最完美的身份掩护,也拥有最充足的下毒机会。 原来如此。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暗伤,那是慢性剧毒。 那颗千年野山参也不是什么补药,而是催命的毒药。 想通了这一切,一股刺骨的寒意从何晴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如果不是扶住了身后的书桌,她恐怕已经瘫软在地。 唐白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神色的变化,从迷茫到震惊,再到恍然与恐惧。 他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我的任务,是救活你爷爷,清除他体内的余毒。” 唐白的声音将何晴从恐惧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至于如何把这个下毒的人揪出来,如何清理门户,那是你这个何家新任家主该做的事情。” 说完,他便不再看何晴一眼,转身拉开了书房厚重的木门。 温暖的灯光从门外涌入,驱散了室内的昏暗。 何晴独自一人站在阴影里,看着那个即将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 脸颊再次不受控制地发烫。 羞耻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竟然会以为,像他这样神仙般的人物,会对自己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她竟然还做出了那样不知廉耻的举动。 何晴用双手捂住滚烫的脸,发出一声夹杂着失落与懊恼的轻叹。 可在这份羞耻之下,一种异样的情愫,却如同破土而出的藤蔓,悄然在她心底蔓延。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这个男人,强大,神秘,冷静,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 他轻易地做到了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又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索取报酬时,将一个天大的机会,一份滔天的权柄,轻描淡写地放在了她的手上。 他没有趁人之危,更没有半分轻薄之意。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铺平前路。 这种感觉,是何晴从未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感受过的。 外套从肩头滑落,她却没有去捡。 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所有的迷茫与软弱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然。 唐白走出书房,傅伯正恭敬地守在门口。 看到他出来,傅伯立刻迎了上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药箱。 “唐先生,您要的药材都备齐了。” 唐白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径直走向何龙的房间。 房间里,何龙已经屏退了所有人,正盘膝坐在床上,一脸期待地等着他。 唐白走到床边,示意何龙伸出手臂。 他取出银针,动作快如闪电,转瞬间便在何龙身上几处大穴刺了下去。 随后,他打开药箱,将里面的药材一一取出,放在了桌上。 接下来的一幕,让见多识广的何龙,毕生难忘。 只见唐白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股无形的劲力发出。 桌上的十几味珍贵药材,竟凭空飞起,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上。 紧接着,一团淡金色的火焰,凭空从唐白的掌心燃起,将所有药材包裹其中。 没有骇人的高温,也没有刺鼻的烟味。 那些药材在火焰中迅速融化,提纯,杂质被焚烧殆尽,只留下一滴滴颜色各异的药液。 最终,所有的药液在他的控制下,缓缓凝聚,最终化作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清雅药香的青色丹药。 何龙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呼吸都为之停滞。 凭空生火,隔空炼丹。 这已经不是武道宗师的手段,这是陆地神仙。 唐白屈指一弹,那颗青色丹药便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飞入了何龙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 “从今天起,停掉所有乱七八糟的药物。” 唐白收回手,声音平淡地叮嘱道。 “安心修炼,半月之内,宗师可期。” 何龙闻言,心中狂喜,那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境界。 他正要开口道谢。 唐白那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 “记住,从现在开始,除了何晴,不要相信任何人。” 说完,唐白便转身向外走去,留下何龙一人在房间里,细细品味着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唐白穿过走廊,正准备离开何家。 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的拐角处冲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周立。 这位海市名医,此刻脸上再无半点专家的倨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求知欲。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里布满了血丝,显然在这里等了很久。 “唐先生。” 周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请留步。” 第五十三章 暗流杀机 唐白对周立狂热的眼神视若无睹。 在他眼中,这个人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已是那场阴谋里的一环。 一个差点害死何龙的帮凶,没有资格向他请教任何事。 “走开。” 唐白只吐出了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冰冷。 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径直从周立身边走了过去,仿佛他只是一团碍事的空气。 周立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随即被无尽的屈辱与绝望所取代。 他毕生建立的医学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成了一片废墟。 唐白离开后,何龙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目光扫过房间里剩下的几个何家人,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从今天起,唐先生便是我何家最尊贵的恩人。” “见他如见我,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谁敢对他有半分不敬,就是与我何龙为敌,与整个何家为敌。” 何博明等人低着头,身体微微发颤,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何龙挥了挥手。 “都出去吧,我累了。” 众人如蒙大赦,立刻躬身退出了房间。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了何龙,何晴,以及一直守在旁边的傅伯。 何龙的目光落在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身上,那股属于家主的威严瞬间柔和了许多。 “晴晴,唐先生在书房,都跟你说了什么。” 何晴看着爷爷那双充满期待与探寻的眼睛,她知道,爷爷已经猜到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下,声音清晰而坚定。 “爷爷,唐先生说,您的病不是意外。” “是有人长期在您的饮食中下毒。” 何龙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骇人的铁青。 傅伯的脸色也瞬间大变,眼神里迸射出浓烈的杀机。 何晴将唐白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从慢性剧毒的隐秘,到千年野山参的催化,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何龙与傅伯的心上。 何龙听完,反而平静了下来。 只是那双虎目之中,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怒火与寒意。 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那个被他奉为座上宾,对他身体状况了如指掌,并且建议他服用大补之物的周立。 好一个神医。 何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看向傅伯,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派人盯住那个姓周的,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会跟谁联系。” “是,老爷。” 傅伯躬身领命,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何龙又将目光转向何晴,眼神里充满了信任与决断。 “晴晴,从明天开始,我会给你最大的权限,彻查集团内部所有的账目。” “我倒要看看,这些年,到底有哪些蛀虫在啃食我何家的根基。” “是,爷爷。” 何晴重重点头,她的眼神里再无半分柔弱,只剩下决然。 何龙最后下达了指令。 “通知所有何家的核心成员,明天晚上,召开家族大会。” 一场风暴,即将在何家内部掀起。 与此同时。 海市一处隐秘的私人会所内,奢华的包厢里,两个与何龙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人,正脸色阴沉地对坐着。 他们是何龙的二弟何军,与三弟何勇。 “大哥居然没死,还醒了过来。” 何勇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脸上满是怨毒。 “我们这么多年的布置,全都白费了。” 何军的脸色同样难看,他点燃一根雪茄,狠狠吸了一口。 “不止如此,大哥还当众宣布,让何晴那个丫头片子做继承人。” “这简直是疯了。” “家主之位,理应由云涛来继承,他才是长子嫡孙。” 何勇一想到何云涛被关进祠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姓唐的小子,是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何军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杀机。 “既然他要多管闲事,那就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冰冷刺骨。 “目标资料发给你了,我要他今晚就死。” 唐白离开何家别墅区,缓步走在路灯昏黄的街道上。 他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 他没有回头,只是不紧不慢地改变了方向,朝着一处更加偏僻无人的公园走去。 唐白在一片空旷的草坪中央停下了脚步。 几道黑影从暗处闪出,迅速将他包围。 他们动作专业,配合默契,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其中一人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对准唐白的眉心扣动了扳机。 “噗。” 一声轻响。 子弹撕裂空气,旋转着射向目标。 然而,在黑衣杀手惊骇的目光中,那个站在原地的年轻人,身影只是微微一晃,便凭空消失了。 子弹打在了空处。 下一秒,一股冰冷的寒意笼罩了他的全身。 唐白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在找我吗。” 杀手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想也不想,转身便是一记凶狠的肘击。 可他的动作在唐白眼中,慢得可笑。 唐白只是随意地抬起手,便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手肘,轻轻一拧。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杀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条手臂都软了下来。 另外几名杀手见状,同时扑了上来,手中的军用匕首闪烁着寒光,直刺唐白周身要害。 唐白看都未看他们一眼。 他身形一转,带起一阵狂风,如同虎入羊群。 只听见几声沉闷的撞击声与骨裂声。 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其余的杀手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唐白松开手,那个被他拧断手臂的杀手瘫软在地。 他一脚踩在对方的胸口,声音淡漠。 “谁派你们来的。” 杀手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一咬牙,想要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囊。 唐白屈指一弹,一道劲风精准地打在他的下颌上。 “咔。” 下巴脱臼的声音响起,杀手连自尽都做不到,只能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 唐白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直接一脚踩碎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看来是何家的人坐不住了。 他抬起头,目光望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声音平淡地响起。 “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寂静的夜里,只有风声回应。 唐白轻笑一声。 “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终于从大树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第五十四章 君临王家 来人身穿一身黑色练功服,身材高大,太阳穴高高鼓起,一双眼睛开合间精光四射。 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笼罩了整片草坪。 六品大宗师。 “年轻人,好身手,好感知。” 大宗师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但更多的是居高临下的审视。 “可惜,你不该多管闲事。” “有人花五个亿,买你的命。”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唐白面前,一记刚猛无匹的重拳,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狠狠砸向唐白的胸口。 这一拳,足以开碑裂石。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唐白的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然后,轻轻一点。 那根看似纤细脆弱的手指,与那只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铁拳,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想象中的巨响并未传来。 大宗师脸上的自信与狰狞,瞬间凝固,随即被无尽的惊骇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只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是打在了一座无法撼动的太古神山之上。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从那根手指上传来,摧枯拉朽般摧毁了他所有的护体真气,然后涌入他的手臂,他的经脉,他的五脏六腑。 “噗。” 大宗师狂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十几米外的一棵大树上,然后滑落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萎靡了下去,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唐白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那个萎靡在地的男人,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他引以为傲的护体真气,在那根手指面前,脆弱得如同窗纸。 他毕生修炼的刚猛拳劲,被一股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瞬间吞噬,然后百倍奉还。 恐惧,如同无边的潮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知。 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武者。 他是魔鬼。 唐白的声音响起,平淡得不带任何情绪。 “谁派你来的。” 大宗师的身体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作为一名杀手,泄露雇主信息是最大的禁忌。 可当他对上唐白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眸时,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也彻底崩溃了。 他知道,自己不说,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与伤势而嘶哑不堪。 “是暗网上的悬赏。” “有人花了五个亿,买你的命。” 唐白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他只是轻轻挑了一下眉梢,似乎觉得这个价格有些无趣。 “还有呢。” 大宗师艰难地喘息着,不敢有丝毫隐瞒。 “发布任务的人,IP地址在海市。” “接了任务的不止我一个,暗网排名前十的杀手组织,至少有三个已经派人过来了。” 说完,他便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唐白。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唐白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森然的冷意。 “谢谢你的情报。” 话音落下。 他抬起脚,轻轻落下。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大宗师的胸膛整个塌陷了下去,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 唐白收回脚,看都未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瞬间就被接通。 “把那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开到我现在的位置。” 唐白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另外,帮我查一下,最近有谁在暗网上发布了关于我的悬赏。”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悦耳的女声,带着一丝关切。 “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 唐白挂断了电话,目光投向了海市王家所在的方向。 看来,有些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然如此,那今晚,就让王家从海市彻底消失。 与此同时。 王家庄园灯火通明,奢华的议事大厅内,王家家主王昌吉脸色铁青,来回踱步。 “银狼军全军覆没,连魏云天都折在了那个小子手上。”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遏制的惊恐与愤怒。 “废物,全都是废物。” 大厅下方,十几个王家核心成员一个个噤若寒蝉,脸色苍白。 一个中年男人忍不住开口,声音都在发抖。 “大哥,现在怎么办?” “连魏云天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王家岂不是……” “闭嘴。” 王昌吉猛地回头,眼神凶狠地瞪着他。 “慌什么。” “我王家能在海市屹立数十年,岂是那么容易倒下的。”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知道,王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在房间里焦躁地走了几圈,王昌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猛地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部加密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他轻易不敢联系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一个慵懒而带着几分威严的男人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王昌吉,你最好有天大的事情,否则你知道打扰我的后果。” 王昌吉的腰瞬间弯了下去,脸上堆满了谦卑谄媚的笑容,语气恭敬到了极点。 “楚大人,万分抱歉打扰您休息。” “实在是小人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只能求您出手相救了。” 电话那头的楚雄轻笑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屑。 “哦?在海市这片地界上,还有人敢找你王家的麻烦?” 王昌吉连忙说道。 “是一个叫唐白的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废了犬子王腾,还杀了银狼军的魏云天。” “魏云天?” 楚雄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丝兴趣。 “那个号称宗师之下无敌的魏云天?居然死了?” “是的,楚大人。” 王昌吉急切地说道。 “那个小子邪门得很,现在恐怕已经冲着我们王家来了,求您一定要救救王家,王家上下,愿为您做牛做马。”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楚雄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玩味的语气。 “救你可以。” “不过,我的规矩,你应该懂吧。” 王昌吉的心脏猛地一抽,脸上闪过一抹肉痛之色。 楚雄的规矩,就是事成之后,他会来王家走一趟,看上什么,就拿走什么,从不问价,王家也不敢不给。 可眼下,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懂,小人懂。” 王昌吉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只要您能解决那个小子,王家的一切,您都可以随意取用。” “很好。” 楚雄满意地笑了起来。 “等着吧,我马上就到。” 就在王昌吉挂断电话,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瞬间。 “砰。” 议事大厅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恐惧。 “家主,不好了。” “那……那个唐白,他来了。” “他就在庄园门口。” 第五十五章 王家末路 王昌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这么快。 他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狠厉,对着所有人咆哮道。 “都给我守住。” “把我们花重金招募来的那些佣兵全都派出去。” “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拖到楚大人过来。” 他心中不断祈祷,那些耗尽家财请来的亡命之徒,能够多撑一会儿。 庄园之外。 一辆黑色的重型越野车,如同蛰伏的猛兽,静静地停在大门前。 唐白坐在驾驶位上,单手搭着方向盘,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座戒备森严的庄园。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围墙内外,隐藏着数十道带着杀意的气息。 看来,王家早已做好了准备。 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准备都只是徒劳。 唐白没有下车,只是按下了车窗。 他冰冷的声音,穿透夜色,清晰地传入了庄园内的每一个角落。 “王家所有人,滚出来跪下。” “说出当年唐家灭门的真相。” “否则,今夜过后,王家除名。”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杀伐之气。 没有人回应。 唐白嘴角的弧度更冷了。 他不再废话,脚下油门猛地踩到底。 “嗡。” 引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车身化作一头失控的钢铁巨兽,朝着那扇雕花繁复的厚重铁门,狠狠撞了过去。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撕裂了庄园的宁静。 门轴瞬间崩断,坚固的门锁整个被撞飞出去,庞大的门板向内扭曲变形,最终被无可匹敌的巨力彻底撕开。 改装过的越野车像一头挣脱了枷锁的钢铁猛兽,碾过破碎的铁门,冲进了王家的前院。 几乎在同一时间,隐藏在庄园各处暗点的佣兵们,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开火。” 一声嘶吼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下一秒,数十道炽热的火舌从黑暗中喷吐而出。 子弹撞击在防弹钢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叮当”声,却无法穿透分毫。 “手雷。” 又是一声命令。 几颗黑乎乎的椭圆形物体,在空中划出几道致命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越野车的周围。 剧烈的爆炸接二连三地响起。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无数的钢珠与弹片,将整个前院笼罩。 地面剧烈震颤,越野车被爆炸的气浪掀得微微离地,然后重重落下。 硝烟缓缓散去。 那辆刚才还势不可挡的越野车,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车窗尽碎,轮胎爆裂,整个车身布满了狰狞的弹坑与破洞。 “干掉了。” 一个佣兵从掩体后探出头,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不过如此。” 频道里传来一阵轻松的哄笑声,所有人都认为目标已经随着那辆车一起化为了灰烬。 然而,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个佣兵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手指颤抖地指向不远处。 “那……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燃烧的车辆残骸旁,一道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立在那里。 昏暗的火光映照着他那张俊美却冰冷的面孔,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片死寂。 所有佣兵的血液,在这一刻都仿佛凝固了。 他不是应该在车里吗。 他是怎么出来的。 他是人是鬼。 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的心脏。 “杀了他。” 一个心理素质过硬的佣兵队长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弹扫了过去。 唐白的身影只是微微一晃,便从原地消失。 子弹尽数打在了空处,在地面上溅起一串尘土。 那个开枪的佣兵队长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冰冷的寒意便笼罩了他的全身。 唐白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甚至没有看清唐白的动作,只感觉脖子一凉,一股巨力传来。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他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去,眼中最后的神采迅速消散。 “怪物。” 另一个方向的佣兵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转身就想逃跑。 唐白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随手一挥。 一道无形的气劲破空而去,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后心。 那个佣兵的身体猛地一僵,胸口处炸开一个血洞,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剩下的佣兵彻底崩溃了。 他们扔掉手中的武器,如同受惊的兔子,四散奔逃。 可他们的速度,在唐白眼中,慢得可笑。 唐白的身形在庭院中拉出一道道残影,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倒地声。 不到十秒钟。 数十名身经百战的精锐佣兵,已经全部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 唐白走到一具尸体旁,弯腰捡起了一挺火神炮,单手将其扛在了肩上。 那沉重的武器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他扛着这件大杀器,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朝着灯火通明的议事大厅走去。 议事大厅内,王昌吉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听着外面逐渐平息的枪声与爆炸声,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砰。” 大厅的门被一脚踹开。 唐白扛着火神炮,出现在门口,冰冷的目光扫过大厅内每一个瑟瑟发抖的王家人。 王昌吉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色厉内荏地吼道。 “唐白,你不要太放肆。” “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们王家与你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 他嘴上虽然强硬,但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拖延时间。 只要拖到楚大人过来,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唐白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一笔勾销?” “当年唐家灭门,你们王家也参与其中了吧。” 唐白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王昌吉的耳边炸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从你们对唐家动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王家必亡的结局。” 唐白冰冷的声音,宣判了王家的死刑。 王昌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你敢。” “我告诉你,马上要来这里的,振镇武宗的副宗主,楚雄大人。” “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振武宗绝对不会放过你,天上地下,再无你容身之处。” 然而,面对他的威胁,唐白的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的身影,在王昌吉的瞳孔中骤然消失。 王昌吉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狠狠地轰在了自己的胸口。 “咔嚓。” 数根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一般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立柱上,张口喷出一大片血雾。 唐白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 他那淡漠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缓缓响起。 “振武宗?” “他来了,也无所谓。” 第五十六章 王家必灭门 话音刚落。 一阵由远及近,极具压迫感的“嗡嗡”声,从夜空中传来。 一架武装直升机,破开云层,出现在王家庄园的上空。 刺眼的探照灯光束从天而降,将整个议事大厅门口照得亮如白昼。 唐白微微眯起眼睛,后退了几步,抬头望向夜空中的那个钢铁巨兽。 一道身影,直接从数十米高的直升机上一跃而下。 来人身穿一袭黑色长袍,身材高大,太阳穴高高鼓起,一双眼睛开合间精光四射。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瞬间笼罩了全场。 随着他的落地,直升机也开始缓缓下降。 三道同样身穿练功服的身影从机舱内跳出,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身后,呈品字形站立,气势沉凝。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王昌吉,在看到那个为首的男人时,眼中爆发出无比狂喜的光芒。 他挣扎着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嘶哑的哀求。 “楚大人。” “您终于来了。” “救我,快,杀了他,杀了这个恶魔。” 楚雄居高临下地看着唐白,眼神如同在审视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他甚至没有去看一眼在地上苟延残喘的王昌吉。 “有点意思。” 楚雄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 “能伤到我振武宗看中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他对着身后三名气势沉凝的弟子,随意地摆了摆手。 “去,把他四肢打断,带回来。” “是,师尊。” 三名弟子躬身领命,脚步移动间隐隐形成一个合击阵法,将唐白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气息连成一片,显然是常年配合,默契十足。 下一秒,三人同时发难。 左侧一人手化鹰爪,直取唐白咽喉。 右侧一人腿如钢鞭,横扫唐白下盘。 正中一人双拳齐出,带着破风声,猛击唐白胸膛。 三道攻击,封锁了上下左右所有空间,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唐白依旧站在原地,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在三道攻击即将临身的瞬间,他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那只伸出的手掌,仿佛化作了三道幻影,后发先至,分别印在了三名弟子的胸口。 动作轻飘飘的,看起来没有任何力道。 三名振武宗弟子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攻击得手的狰狞。 可下一瞬,他们的表情就凝固了。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劲力,透过唐白的手掌,瞬间涌入他们的体内,摧枯拉朽般震碎了他们的心脉。 “噗。” 三人同时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十几米外的墙壁上,滑落在地,再无声息。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楚雄脸上的玩味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他低估了这个年轻人。 躺在地上的王昌吉,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又被浇上了一盆冰水,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难怪敢如此张狂,原来是有点本事。” 楚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 “不过,在我面前,你这点微末道行,还不够看。” 他身上的黑色长袍无风自动,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恐怖气势,冲天而起。 他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 作为一名专修肉身的炼体武者,他的身体,就是最强的武器。 王昌吉看着气势全开的楚雄,心中再次升起一丝希望。 他暗自咬牙,只要能杀了唐白,就算把王家一半的家产都送给楚雄,也值得。 “小子,能死在我的拳下,是你的荣幸。” 楚雄发出一声咆哮,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瞬间跨越十几米的距离,出现在唐白面前。 他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狠狠砸向唐白的脸。 唐白抬起眼皮,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 然后,他同样抬起了拳头,迎了上去。 两个大小不成比例的拳头,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巨响。 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碰撞声。 楚雄脸上的狰狞与自信,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从对方那看似单薄的拳头上传来。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从楚雄的手臂上传来。 他整条右臂的骨骼,从指骨到臂骨,寸寸碎裂。 那股恐怖的力量余势不减,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他的胸膛。 “噗。” 楚雄狂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议事大厅的门框上,将厚重的实木门框都撞得粉碎。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与引擎轰鸣声从庄园外传来。 上百名身穿黑色西装,手持武器的男人,从一辆辆车上冲了下来,迅速控制了庄园的各个角落。 冯天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步走进了大厅。 他看都未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楚雄,径直走到唐白面前,恭敬地躬身行礼。 “唐先生,王家旗下所有的公司,产业,都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了。” 王昌吉听到这句话,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他最后的根基,也被拔除了。 然而,这还没完。 又一阵更加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另一批人马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王家供奉,孙悍。 看到孙悍,王昌吉灰败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彩。 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孙悍,快。” 王昌吉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力竭地吼道。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们所有人。” 孙悍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没有理会王昌吉,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快步走到唐白面前,然后,单膝跪地。 “师父,我来晚了。” 师父。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在了王昌吉的天灵盖上。 他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呆滞了。 孙悍没有理会旁人的震惊,他抬起头,邀功似的对唐白说道。 “师父,我已经查清楚了。” “当年唐家出事,王家是主要帮凶之一,他们负责封锁了所有进出海市的通道,确保了唐家无人能够逃脱。” 孙悍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也彻底击碎了王昌吉最后一丝侥幸。 他状若疯魔地嘶吼起来,指着楚雄的方向。 “楚大人,楚大人你快起来啊。” “你刚才只是轻敌了,你没有用全力。” “杀光他们,给我杀光他们。” 王昌吉的声音充满了怨毒。 他心中疯狂地咆哮着,就算楚雄打不过,只要他出手,唐白就彻底得罪了振武宗。 天上地下,都将再无这个小子的容身之处。 这才是他最后的杀招。 听着孙悍的汇报,又看着王昌吉那疯狂叫嚣的丑陋嘴脸,唐白那双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终于燃起了两簇冰冷的火焰。 一股滔天的杀意,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他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宣判了王家的最终结局。 “今天,王家必灭门。” 第五十七章 一指惊天 倒在碎木中的楚雄,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看向唐白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玩味,而是充满了惊疑与凝重。 但他身为振武宗副宗主的骄傲,不允许他就此退缩。 大宗师境界的强者,放眼整个天下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他不相信眼前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会是那种传说中的人物。 最多只是一个根基雄厚的宗师。 刚才那一拳,对方硬接了下来,看似毫发无伤,实则必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现在,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想到这里,楚雄心中再次升起杀意。 他缓缓站起身,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爆豆般的脆响。 一股更加狂暴凶悍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单膝跪地的孙悍,感受着楚雄身上那股恐怖的气势,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猛地抬头,看向唐白,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担忧。 “师父,此人是振武宗副宗主,炼体大宗师,实力深不可测。” “我们没必要与他硬拼,不如先行离开,从长计议。” 在他看来,唐白虽然强大,但终究太过年轻。 与楚雄这种成名已久的老牌强者死磕,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然而,唐白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雄抹去嘴角的血迹,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小子,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几分本事。”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双腿猛地一蹬地面,脚下的花岗岩地砖瞬间炸裂。 整个人再次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冲向唐白。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宗师之力。” 他那只完好的左拳,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刚猛无匹的轨迹,拳风呼啸,气势骇人,直取唐白的面门。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拳,唐白依旧站在原地。 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 只是在楚雄的拳头即将触及他面门的刹那,他才缓缓抬起了右手。 伸出了一根手指。 然后,轻轻一点。 点在了楚雄的拳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楚雄脸上的狰狞,他眼中的狂暴杀意,他拳头上蕴含的恐怖力量,都在接触到那根手指的瞬间,戛然而止。 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这诡异的一幕。 楚雄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化为了错愕,又从错愕化为了无尽的惊骇与恐惧。 一股他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恐怖力量,从那根纤细的手指上传来。 那股力量摧枯拉朽,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护体真气,然后如同钻头一般,钻进了他的拳头。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楚雄的口中爆发出来。 他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再次倒飞出去。 这一次,他飞得更高,更远。 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地砸在了十几米外,那架刚刚停稳的武装直升机上。 “轰。” 坚固的机身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楚雄的身体嵌在里面,整条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软软地垂落下来,鲜血淋漓。 无论是冯天华和他带来的上百名黑衣人,还是孙悍,亦或是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王昌吉。 所有人的大脑,都在这一刻陷入了彻底的空白。 仅仅一指。 就废掉了一名炼体大宗师。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武道的认知极限。 这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拥有的力量。 楚雄挣扎着从凹陷的机身里滑落,他用右手撑着地面,看向唐白的眼神,再无半分战意,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宗师。 他是一个自己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雄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你敢废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是振武宗副宗主。” 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试图用宗门的威名来震慑对方。 “你这么做,是在向整个振武宗宣战。” 一名跟在楚雄身后的振武宗弟子,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指着唐白,厉声呵斥道。 “大胆狂徒,竟敢伤我们副宗主,还不速速跪下领死。” 他的话音未落。 唐白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那名弟子整个人被抽得凌空飞起,在空中旋转了七百二十度,混合着牙齿的鲜血喷洒了一路,最后重重摔在地上,当场昏死过去。 唐白收回手,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躺在地上,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王昌吉。 “不,不要过来。” 王昌吉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味,竟是直接被吓尿了。 唐白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 然后,他抬起脚,轻轻落下。 踩在了王昌吉的右手上。 “咔嚓。” 手骨碎裂的声音响起。 “啊。” 王昌吉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涕泪横流。 “我错了,唐先生,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饶我一命。” “当年唐家的事情,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一个小角色,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拼命地磕着头,试图为自己狡辩。 一旁的孙悍,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寒光。 他上前一步,声音清晰地汇报道。 “师父,根据我查到的资料。” “当年唐家出事后,王家非但没有施以援手,反而落井下石,趁机吞并了唐家在海市的多处产业。” “其中就包括唐老爷子最喜欢的一处茶庄。”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唐白的眼底深处轰然燃起。 他脚下微微用力。 “咔嚓。” 王昌吉的另一只手,也被他毫不留情地踩得粉碎。 王昌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 唐白转过身,看向身后早已待命的冯天华。 他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动手。” “一个不留。” 冯天华身体一震,立刻躬身领命。 “是,唐先生。”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上百名黑衣人,如同出笼的猛虎,手持武器,冲向大厅内那些瑟瑟发抖的王家人。 王昌吉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双目赤红,血泪从眼角流下。 他知道,王家完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怨毒无比地盯着唐白。 “唐白,你不要得意。”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等到你见到那一位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蝼蚁的挣扎。” “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 说完,他脖子一歪,气绝身亡。 唐白看着满地的尸体,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就在这时,楚雄那充满暴怒与杀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他挣扎着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唐白。 “我已经通知了宗门,我们振武宗的支援,马上就到。”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你,是不是要与我振武宗,正式宣战。” 第五十八章 北境来人 楚雄的威胁,在空旷的庄园里回荡,带着垂死挣扎的疯狂。 唐白嘴角的弧度,却连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 他甚至没有再看楚雄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仿佛在说对方连让他正视的资格都不具备。 “唐先生。” 冯天华的声音突然响起,指着庄园之外,声音都变了调。 “我们被包围了。” 一阵密集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沉重的鼓点,从四面八方传来,迅速将整个王家庄园围得水泄不通。 上百名身穿黑色特制作战服,手持最新式武器的战兵,如同潮水般涌入。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眼神冷冽,身上散发出的滔天杀气,瞬间凝固了整个庄园的空气。 冯天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这些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是振武宗的人。” “他们隶属于華国战部。” 孙悍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他比冯天华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与这些人交锋,等同于向整个華国战部宣战。 唐白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语气平静的说到。 “你们两个,在一旁看着就行。” 人群分开,一个身姿挺拔,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在一队亲卫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 他肩上扛着代表战队队长的徽章,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满地的狼藉与尸体,最后定格在唐白的身上。 “赵队长。” 原本萎靡在地的楚雄,看到来人,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挣扎着指向唐白,声音怨毒地嘶吼。 “就是这个狂徒,公然行凶,屠戮王家满门,还重伤于我。” “快,快把他抓起来,就地格杀。” 被称作赵进的队长,眉头紧紧皱起,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又看了看旁边如同魔神般倒塌的武装直升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唐白终于正视了这位赵队长一眼。 他不想跟華国战部的人产生冲突,那会给后续的复仇计划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脑海中,闪过大师父当年交给他的一块古朴令牌。 那是振武宗宗主欠下的人情,凭此令牌,可让振武宗宗主无条件办一件事。 若是现在拿出来,足以让整个振武宗退避三舍。 但为了一个楚雄,动用如此珍贵的人情,未免太过浪费。 他心中念头急转,随即想到了另一个人。 唐白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掏出了手机。 这个在重兵包围下,依旧从容不迫的动作,让赵进的瞳孔微微一缩。 电话拨通。 “是我。” “帮我查个人,振武战队的队长,叫赵进,你认不认识。” 电话那头,传来唐潇潇清冷中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 “赵进?” “他以前在北境的时候,是我手下的兵。” 唐潇潇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回忆。 “有一次执行任务,他带的队伍被围,我还救过他的命。” 唐白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泛起了一丝真正的惊讶。 自己这个二老婆,背景竟然如此惊人。 连華国战部的精锐队长,都曾是她的手下。 “把地址发我。” 唐潇潇的声音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马上到。” 唐白挂断电话,脸上的神情恢复了平静。 楚雄看着他这番故弄玄虚的动作,不由得发出一阵讥讽的狂笑。 “怎么,打电话搬救兵?” “你以为你现在喊谁来还有用?” “我告诉你,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 他转向赵进,厉声催促道。 “赵队长,还等什么,此人穷凶极恶,立刻执行逮捕。” 赵进的目光在唐白和楚雄之间来回审视,最终,军人的天职让他做出了决定。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冰冷。 “目标危险等级极高,准许使用武力。” “上。” 十几个距离最近的战兵,瞬间动了。 他们如同猎豹般扑出,动作迅捷,配合默契,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攻向唐白,封死了他所有的闪避空间。 然而,唐白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手,对着扑来的人群,轻轻一挥。 动作轻描淡写,就像是在驱赶恼人的蚊蝇。 一股无形的磅礴气劲,以他为中心,轰然席卷而出。 那十几个身手矫健的战兵,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堵看不见的高墙正面撞上。 他们口中发出沉闷的痛哼,攻势瞬间瓦解,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冯天华和孙悍的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楚雄那狰狞的笑容,彻底凝固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骇然。 赵进的瞳孔,更是收缩到了极致。 他手下这些战兵的实力,他比谁都清楚,每一个都是从千军万马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可就是这样的精锐,却被对方一招击溃。 “大宗师。” 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赵进的脑海中炸响。 只有传说中的大宗师,才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屹立于武道之巅的存在。 赵进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甘与战意。 作为北境出身的铁血军人,他的字典里没有后退两个字。 “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 赵进发出震天的咆哮,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斗志。 “列阵。” “玄武战阵,起。” 剩下近百名战兵闻声而动,迅速变换方位。 一股股铁血煞气从他们身上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织,融合,最终化作一个巨大的玄武虚影,将唐白牢牢笼罩。 整个庄园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一股山岳般的恐怖压力,从天而降,狠狠压向阵法中心的唐白。 就在这时。 一声清越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高空传来。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只见夜幕之上,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仿佛无视了地心引力,正踏着虚空,一步步走了下来。 来人身穿一袭如火的长裙,青丝飞舞,容颜绝世,那双凤眸里带着睥睨天下的冷傲。 她的身影,在无数道震撼的目光注视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正好,挡在了唐白的身前。 她背对着唐白,独自一人,面对着那近百名战兵组成的恐怖战阵。 那股足以压垮宗师强者的滔天威压,在靠近她身体三尺范围时,便如同春雪遇阳,悄然消融。 看到那张熟悉又敬畏的面容,赵进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 他嘴唇颤抖,身体下意识地站得笔直,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将……军” 第五十九章 将军之威 那一声“将军”,仿佛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力量。 原本笼罩全场,由近百名战兵铁血煞气凝聚而成的玄武战阵,瞬间剧烈波动起来。 那股山岳般沉重的威压,顷刻间土崩瓦解。 赵进的身体站得笔直,像一杆即将被压断的标枪,脸上再无半分身为战队队长的刚毅与冷酷。 取而代代之的,是见到信仰般的狂热与激动。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眶甚至有些泛红。 “将军,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唐潇潇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却是一片冰封。 她没有回答赵进的问题,只是迎着他狂喜的目光,同样迈出一步。 然后,她扬起了手臂。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死寂的庄园里炸响,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无论是冯天华和孙悍,还是那些手持武器的黑衣人,全都目瞪口呆。 近百名振武战队的精锐战兵,更是集体石化,他们引以为傲的战阵,在这一巴掌之下,气息紊乱,几近崩溃。 赵进被这一巴掌抽得侧过脸,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他没有愤怒,甚至没有躲闪。 他的脸上只有茫然与不解。 “将军……” 唐潇潇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赵进,你好大的胆子。” “敢用战阵,对我的人动手?”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发自骨髓的威严与杀伐之气,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我的人? 赵进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顺着唐潇潇的目光,看向了她身后那个一直云淡风轻的年轻人。 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唐潇潇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唐白,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 “他,是我男人。” 这四个字,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神雷,狠狠劈在了赵进的天灵盖上,也劈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赵进的瞳孔收缩,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与怀疑。 北境战神。 那个杀得境外宵小闻风丧胆,凭一己之力镇压一国的绝世女将。 她的男人,会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甚至需要她来保护的年轻人? 这怎么可能。 倒在远处的楚雄,那双怨毒的眼睛里,也闪过一抹浓浓的错愕。 赵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干涩。 “将军,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唐潇潇的凤眸里闪过一抹不耐。 她懒得再废话,身影一晃,瞬间出现在赵进面前。 赵进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印在了自己的胸口。 这一击,唐潇潇控制了力道,只伤不杀。 但那股霸道绝伦的力量,却彻底击溃了赵进心中最后一丝怀疑。 “现在,信了?” 唐潇潇冰冷的声音响起。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转身便快步走到了唐白面前。 刹那间,那个睥睨天下,杀伐果断的女战神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里写满了紧张与担忧的女人。 “你没事吧?” 她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抓住唐白的手臂,上上下下地仔细检查着,生怕他伤到了一根汗毛。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后怕。 看着她这副紧张的模样,唐白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反手握住唐潇潇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师姐这么担心我,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 唐潇潇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滚烫的热意,从脸颊直冲耳根,让她那张白皙的俏脸瞬间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红霞。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发现唐白的手掌如同铁钳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唐潇潇的声音又羞又气,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威严。 这一幕,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尤其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赵进,他看着那个在北境将士心中如同神明一般的女将军,此刻竟露出了小女儿般的娇羞姿态,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他终于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赵进拖着受伤的身体,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没有丝毫犹豫,单膝跪地。 “将军,末将知错。” 他的头颅深深低下,声音里充满了懊悔与惶恐。 “末将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和……和姑爷,还请将军责罚。” 然而,他抬起头,脸上又露出了军人特有的执拗。 “可是将军,此人以武犯禁,屠戮王家满门,证据确凿。” “振武宗已经下达了最高级别的通缉令,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职责所在,不敢不从。” 听到振武宗三个字,唐潇潇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刺骨的寒意与不屑。 “振武宗的命令?” 她嗤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轻蔑。 “我唐潇潇要保的人,他们也配动?” 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再次回到她的身上。 她转头看向唐白,眼神瞬间又变得柔和下来,带着询问的意味。 “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理?” 唐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王家已经灭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让他们滚蛋就行了。”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是王家,对于这些奉命行事的战士,他没有兴趣赶尽杀绝。 得到唐白的答复,唐潇潇立刻转向赵进,声音恢复了冰冷。 “听到了?” “带上你的人,滚。” 赵进的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但最终,对唐潇潇的敬畏与忠诚,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一咬牙,沉声应道。 “是,将军。” 就在他准备起身,下令撤退的时候。 一个充满暴怒与疯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赵进,你敢。” 楚雄挣扎着站起来,他双臂尽断,浑身是血,模样凄惨,但眼神却怨毒无比。 “军令如山,你敢违抗命令,公然放走重犯?” “你想造反吗?” 赵进的动作僵住了,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就在这时,唐白那淡漠的声音,悠悠响起。 “我让他走,可没说让你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唐白的身上。 唐白指着楚雄,眼神冰冷。 “王家是帮凶,而你,是他们的靠山。” “这笔账,我们还没算完。” 听到这话,楚雄那张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上,突然爆发出一种病态的狂喜。 他找到了翻盘的机会。 楚雄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赵进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赵进,你身为振武战队队长,公然违抗振武宗与战部联合下达的军令,意图包庇重犯,罪无可恕。” “我现在以振武宗副宗主之名,剥夺你的队长军衔。” “从现在起,我暂时接管振武战队的指挥权。” 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庄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楚雄却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他猛地转向那些同样震惊的战士,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命令。 “所有人听令。” “目标穷凶极恶,拒不伏法,准许就地格杀。” “给我拿下唐白,生死不论。” 第六十章 宗主亲临 近百名振武战队的精锐战兵,握着武器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浮现出挣扎与迟疑。 一边是振武宗副宗主以军令形式下达的格杀令。 另一边,是他们北境将士心中曾经的神明。 唐潇潇向前踏出一步,如火的长裙无风自动,一股凌厉无匹的杀伐之气冲天而起,瞬间将楚雄那点残余的威势冲得烟消云散。 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唐白说道。 “站远点,别碍事。” “一群土鸡瓦狗,我来解决。” 她的语气充满了不耐与强大的自信,仿佛眼前这支足以横扫一方的精锐战队,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 唐白看着她坚毅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就在唐潇潇准备动手的时候。 一股比她身上杀伐之气更加磅礴,更加深沉的威压,毫无征兆地从庄园入口的方向笼罩而来。 无论是冯天华的手下,还是赵进带来的战兵,都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了肩膀,连动一动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唐潇潇那股凌厉的气势,在这股威压面前,也如同浪涛撞上了堤坝,被硬生生压了回去。 她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一道身影,背负着双手,从黑暗中缓步走出。 来人身穿一袭简单的灰色长袍,面容古拙,眼神开合间,却仿佛有雷霆闪烁。 他明明走得很慢,但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节奏起伏。 “何宗主。” 赵进看到来人,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脸上血色尽褪。 楚雄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眼中爆发出病态的狂喜,他嘶声喊道。 “宗主,您来了。” 海市振武宗宗主,大宗师,何龙。 何龙的脚步停下,他没有理会任何人,目光直接穿过人群,落在了唐白的身上。 那目光深邃如海,带着审视,带着探究,也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漠然。 一股滔天的煞气从他身上缓缓散开。 “年轻人,很张扬。” 何龙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不过,你有这个本钱。” 他竟然对唐白刚才的行为,给予了肯定。 这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可思议。 何龙的目光转向唐白,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缓缓开口。 “你屠戮王家,重伤我振武宗副宗主,本是死罪。” “但我爱才。” “我给你一个机会。” “从现在起,加入我海市振武宗,今天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我甚至可以许你副将之位,地位仅在我和楚雄之下。”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尤其是赵进和他手下的战士,更是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唐白。 振武宗的副将,那是何等尊崇的地位,是多少武者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现在,何龙竟然愿意将这个位置,给一个刚刚与振武宗结下血仇的年轻人。 “宗主,不可。” 楚雄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嫉妒的火焰在他眼中疯狂燃烧。 他挣扎着嘶吼道。 “此子心狠手辣,狂妄无边,绝不可留啊。” 他身旁那几个完好的振武宗弟子也跟着附和。 “请宗主三思,此獠绝非善类。” 何龙的眉头微微一皱,一股恐怖的气势瞬间压在了楚雄几人身上。 “我做事,需要你们来教?” 冰冷的声音,让楚雄等人如坠冰窟,瞬间噤声,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何龙冷哼一声,心中暗忖。 这个年轻人实力深不可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若是能收归麾下,他海市振武宗的实力必将大涨,甚至有机会压过其他几个城市的宗门。 为了这点利益,一个王家,一个废了的楚雄,又算得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唐白的身上。 在他们看来,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没有人会拒绝。 然而,唐白只是嗤笑一声。 “加入你们?” “你们也配?”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何龙的脸上。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冯天华和孙悍的心脏,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他竟然拒绝了。 何龙脸上的欣赏与平静,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来的阴沉。 一股恐怖的杀意,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很好。” “看来,是我太看得起你了。”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亲手扼杀天才了。” 话音未落,他便要出手。 “你的对手是我。” 唐潇潇身影一晃,再次挡在了唐白身前,俏脸上一片冰寒。 她护住身后的唐白,低声喝道。 “退后。” “大宗师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 唐白看着她的背影,非但没有退后,反而发出了一声极具嘲讽意味的轻笑。 “师姐,杀鸡焉用牛刀。” “对付这种货色,还用不着你出手。” 这声嗤笑,彻底点燃了何龙的怒火。 “狂妄小儿,找死。” 何龙发出一声怒吼,他身后的空气都因为他的怒火而扭曲起来。 何龙腰间的长剑骤然出鞘,化作一道惊天长虹,带着斩断山河的恐怖剑势,直劈唐白而来。 在场所有人,包括唐潇潇在内,都感到一股锋利的剑气扑面而来,皮肤阵阵刺痛。 众人惊骇欲绝。 然而,唐白依旧站在原地,脸上甚至还带着那抹玩味的笑容。 就在那道剑虹即将临身的刹那,他动了。 他的身影快到极致,瞬间出现在唐潇潇身侧,右手探出,直接握住了唐潇潇腰间那柄凤凰长剑的剑柄。 “剑,借我一用。” 唐潇潇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腰间一轻,那柄从不离身的长剑,已经被唐白抽走。 下一秒,一道同样璀璨夺目的赤色剑光,冲天而起。 唐白手腕一抖,后发先至,迎着何龙那石破天惊的一剑,斩了上去。 以两剑交击之处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轰然炸开,席卷四方。 地面寸寸龟裂,烟尘冲天而起。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何龙手中的长剑,寸寸碎裂。 他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中,口中狂喷出一大片血雾,身体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几十米外的墙壁上,将坚固的院墙都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第六十一章 母亲的嫁妆 何龙的身体嵌在砖石碎块之间,灰色的长袍被鲜血染红,胸口塌陷下去一个恐怖的弧度,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他挣扎着从碎石中撑起身子,咳出的每一口血都带着内脏的碎片。 他死死盯着唐白,那双曾蕴含雷霆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无法理解的空白与崩塌。 仅仅一剑。 他这位成名数十载,屹立于海市武道之巅的大宗师,竟然败了。 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 对方甚至用的不是自己的剑。 楚雄脸上的狂喜与怨毒,早已凝固,此刻只剩下比见鬼还要惊悚的表情。 他引以为傲的靠山,他最后的希望,就这样被一剑斩碎了。 赵进和他身后近百名振武战队的精锐,握着武器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可是宗主何龙。 是在整个華国战部都挂得上名号的强者。 唐潇潇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那双睥睨天下的凤眸里,也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神采。 她知道唐白很强。 但她从未想过,他会强到这种地步。 连大宗师都能一剑击败。 就在这片凝固的寂静中,赵进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身姿笔挺,容颜冰冷的将军,又看了一眼那个手持赤色长剑,宛如神魔的年轻人。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他快步上前,在距离唐白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身体站得笔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姑爷。” 这一声称呼,让所有人的神经都再次绷紧。 赵进却仿佛没有察觉,他的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但充满热情的笑容。 “将军过些时日,想必还是要返回北境的。” “您在海市若是有任何事情,一句话,我赵进和手下这帮兄弟,万死不辞。” 他这是在表态。 也是在赌。 赌自己的前途,赌上整个振武战队的未来。 比起一个已经被打残,威严扫地的宗主,眼前这位与将军关系匪夷所思的年轻人,才是真正值得他效忠的大腿。 唐白没有立刻回应。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唐潇潇,眼神里带着询问。 唐潇潇看着赵进,眼神依旧冰冷,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杀伐之气,却悄然收敛了几分。 她知道,赵进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是北境出去的兵,骨子里的忠诚还在。 她微微颔首。 得到师姐的许可,唐白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赵进,同样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赵进那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脸上露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唐白收回唐潇潇的长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随手插回了她腰间的剑鞘。 然后,他才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墙边那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身影。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何龙,眼神淡漠。 “振武宗,乃華国战部基石,职责是镇守一方,保境安民。”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而不是给王家这种鱼肉乡里的败类,充当保护伞,助纣为虐。” “你这个宗主,不配。” 何龙的身体剧烈一颤,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是奇耻大辱。 他身为大宗师,何曾受过这般教训。 但感受到胸口那股依旧在肆虐的恐怖剑气,他所有的愤怒与不甘,最终都化为了深深的无力与苦涩。 成王败寇。 他败了,就没有任何讲道理的资格。 何龙艰难地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声音沙哑。 “我……知错了。” 唐白冷哼一声。 “从今天起,振武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希望你心里有点数。” “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做了。” 何龙的身体再次一震,他听出了那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连忙躬身领命。 “是。” 他转过头,对着赵进等人,发出了他今天最清晰的一道命令。 “封锁王家,彻查所有产业。” “搜集王家全部犯罪证据,整理卷宗,上报战部,依法严惩。” 赵进立刻挺直身体,大声应道。 “是,宗主。” 躺在地上的楚雄,听到这番话,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彻底熄灭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宗主为了自保,已经彻底抛弃了他和王家。 他眼前一黑,剧痛与绝望一同涌上,整个人彻底昏死过去。 就在战士们开始行动的时候,孙悍快步从内院跑了出来,他的手上,捧着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 “师父,这是从王昌吉书房的暗格里找到的。” 唐白看到那个木盒的瞬间,瞳孔微微一缩。 他认得这个盒子。 盒身上雕刻的凤凰戏牡丹的图案,他曾在母亲的遗物中见过一模一样的。 这是母亲当年的嫁妆之一。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伸出手,接过了木盒。 入手微沉,带着一丝熟悉的质感。 他轻轻打开了盒盖。 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奇异药香的丹药,静静地躺在红色绸缎的中央。 丹药表面,似乎有淡淡的流光在转动,一股精纯到极致的能量波动,从中散发出来。 “这是……破境丹。” 唐潇潇看到丹药的瞬间,也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凤眸中满是震惊。 能够让宗师巅峰的强者,增加五成几率突破到大宗师境界的无价之宝。 这种丹药,在整个武道界都属于传说中的东西,有价无市。 唐白的心脏,也在此刻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他震惊的不是这枚丹药的价值,而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会成为母亲的嫁妆。 一个普通的商人家庭,怎么可能拥有这种连大宗师都会为之疯狂的宝物。 唐家,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忽然想起了爷爷临终前,反复叮嘱他一定要找到的那幅画。 难道那幅画的价值,比这枚破境丹还要惊人。 唐白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边缘。 他小心翼翼地合上盒盖,准备将这个重要的东西先收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触碰到了盒子底部的一丝异样。 他心中一动,将那层红色的绸缎掀开。 一张折叠整齐,已经微微泛黄的纸条,安静地躺在盒底。 第六十二章 母亲的绝笔信 那张泛黄的纸条,在唐白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一股陈旧的墨香混合着岁月的气息,扑面而来。 纸上的字迹娟秀而有力,却在笔画的末尾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仓促与慌乱,仿佛书写之人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恐惧。 信是写给外公的。 “父亲大人在上,女儿不孝。” “今唐家有灭顶之灾,非人力可抗。女儿自知罪孽深重,无颜苟活,唯小儿唐白无辜,血脉尚存。” “女儿恳求父亲与周家,看在同族血脉的份上,放过唐白。” “此破境丹,乃夫家祖传之物,今奉上,权当换我儿一命,求父亲成全。” 信中的内容,却让他遍体生寒。 自己的母亲,一个周家的女儿,在唐家面临灭顶之灾时,非但没有得到娘家的庇护,反而需要用一枚无价的丹药,去乞求自己的亲生父亲,放过她的孩子。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当年的唐家灭门惨案,周家不仅知情,甚至深度参与其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 他的脑中,轰然闪过爷爷临终前,那双浑浊却充满期盼的眼睛,以及那句反复的叮嘱。 一定要找到那幅画。 难道说,唐家的秘密,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惊人。 “唐白。” 唐潇潇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的凤眸里,那股睥睨天下的冷傲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唐白深吸一口气,将那股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 他小心地将信纸叠好,与那枚破境丹一同放回紫檀木盒,然后郑重地收入怀中。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森然杀意。 他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个因为恐惧与绝望而昏死过去的楚雄。 他对身旁的孙悍,下达了冰冷的指令。 “王家的人,处理干净。” 孙悍的身体一震,立刻躬身。 “师父放心,已经全部处理完毕,没有一个活口。” 唐白点了点头,迈开脚步,缓缓走向楚雄。 赵进见状,立刻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两名战士上前,一左一右将楚雄架了起来。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楚雄突然惊醒醒,当他看清眼前那张淡漠的脸时,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 唐白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 楚雄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与恐惧。 但很快,那恐惧就被一种诡异的疯狂所取代。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发出嗬嗬的怪笑。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他会为我报仇……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话音未落,他的嘴角,淌出一缕黑色的血液。 他眼中最后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头颅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服毒自尽。 唐白眉头微皱,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楚雄,振武宗副宗主,一个站在海市权力顶端的大人物,竟然会为了保护幕后之人,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究竟拥有何等恐怖的能量与手段,能让这等人物都甘愿成为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这条线索,断了。 唐潇潇走上前来,声音依旧清冷。 “此间事了,我们走吧。” 离开王家庄园,夜风带着凉意吹来,冲淡了些许血腥味。 唐潇潇与唐白并肩而行,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你杀了王家满门,又废了楚雄,他背后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查过,很多见不得光的交易,都在‘暗网’上发布。” “我会派凤凰营的精锐过来保护你。” 唐白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她。 月光下,她绝美的侧脸线条刚毅,凤眸中映着城市的霓虹,却依旧带着北境的寒霜。 一股暖意,悄然在他心底流淌。 这个嘴硬心软的师姐,总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关心。 唐白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师姐这么担心我,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 “怕我死了,你就得守活寡?” 唐潇潇的脚步猛地一顿。 一股热意从脖颈直冲脸颊,让她那张冰冷的俏脸,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红霞。 她转过身,狠狠地瞪着唐白,银牙紧咬。 “你再胡说八道一个字试试。” 她的声音又羞又气,哪里还有半分北境战神的样子。 然而,唐白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收敛了。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直直地盯着唐潇潇。 “别动。” 下一秒,唐白的手指已经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触手冰凉。 一股微弱但极其顽固的寒气,正盘踞在她的丹田深处,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她的经脉,阻碍着她真气的运转。 这是常年在北境极寒之地作战,留下的沉珂旧疾。 唐白松开手,翻手间,掌心多了一枚通体赤红,散发着淡淡暖意的丹药。 “吃了它。” 唐潇潇看着那枚丹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下意识地认为,这又是师父炼制了,让唐白转交给自己的。 她心中暗叹,自己这旧伤,连师父都束手无策,这枚丹药,恐怕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但她没有多问,也没有拒绝。 她接过丹药,干脆利落地吞了下去。 “北境军务繁忙,我必须马上回去。” 一辆黑色的军用越野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路边。 唐潇潇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辆发动,很快便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之中。 唐白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 同一时间,王家被灭门的消息,虽然被何龙与赵进联手强行压下,但依旧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海市的上流社会,掀起了滔天巨浪。 对于外界的风起云涌,唐白却毫不在意。 他坐上孙悍开来的车,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去顾氏集团。” 第六十三章 潜在的危机 孙悍驾驶的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海市的车流中。 楚雄的服毒自尽,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虽然没有在表面掀起太大的波澜,却在水下激起了无法预测的暗流。 一个能让振武宗副宗主心甘情愿赴死的幕后黑手,其能量与手段,绝非王家这种地方豪强可以比拟。 那个人,在发现楚雄这枚棋子被废掉之后,下一步会做什么。 唐白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顾挽笙,还有顾家,都可能成为对方报复或威胁自己的目标。 在唐潇潇派来的凤凰营精锐抵达之前,这段时间,将会是防御最薄弱的空窗期。 他必须亲自守在顾挽笙身边。 与此同时,海市一间高档私人会所的包厢内。 林如雪烦躁地将手机扔在桌上,屏幕亮起,通话记录里一长串拨给何云涛的号码,无一例外都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自从上次何云涛被何龙的人带走,她就再也联系不上他。 没有了何云涛这个靠山,她感觉自己仿佛一夜之间又被打回了原形,那种众星捧月的优越感正在飞速流逝。 包厢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范思哲高定西装,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星空腕表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殷勤笑容。 “如雪,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 来人是何志谦,何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在何家没有任何实权,甚至没有何龙的允许,连何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但这并不妨碍他拿着何家给的巨额封口费,在外面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 “还不是因为云涛,也不知道被关到哪里去了,电话都打不通。” 林如雪抱怨道,眉宇间带着一丝委屈。 何志谦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随即又被热切所掩盖。 他趁着何云涛不在的这段时间,对林如雪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名牌包包,奢侈品首饰,送得毫不手软。 “我哥那个人,就是太听话了,一点主见都没有。” 何志谦坐在林如雪身边,顺势将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像我,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如雪没有反抗,反而顺从地靠了过去,感受着对方身上昂贵的古龙水味道,心中那点对何云涛的念想,瞬间烟消云散。 何云涛虽然是何家大少,但花钱总是束手束脚,远不如这个私生子来得大方阔绰。 既然正主指望不上,找个备胎也是一样的。 林如雪的眼珠转了转,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她忽然想起了唐白。 那个让她在同学会上颜面尽失,还害得何云涛被禁足的罪魁祸首。 “志谦,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 林如雪的声音变得柔媚起来。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吧,什么事能难倒我何大少。” 何志谦被她这副姿态弄得心头火热,拍着胸脯保证道。 林如雪便添油加醋地将唐白如何羞辱自己,如何诅咒何龙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刻意隐去了唐白和顾挽笙的关系,只说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 “你是说,那个叫唐白的家伙,敢咒我爷爷?” 何志谦的脸色沉了下来。 唐白的行为,无疑是在打整个何家的脸。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绝佳的献殷勤的机会。 如果能替父亲解决掉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说不定能让爷爷对自己另眼相看。 “没错,就是他,一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林如雪咬牙切齿地说道。 何志谦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我查个人,叫唐白,我要他现在的位置,还有他身边所有人的资料。” “记住,要快。” 挂断电话,他搂着林如雪,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放心,一个小角色而已,我保证让他明天就在海市消失。” 林如雪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怨毒的光芒。 夜色渐深。 唐白抵达了顾氏集团楼下。 他刚走进大厅,前台小姐看到他,眼神里便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鄙夷,又有几分不敢得罪的谨慎。 唐白没有理会,径直走向总裁专属电梯。 顾挽笙的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到是唐白,秀眉微蹙。 “你怎么来了。” 唐白自顾自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怎么,想你了,来看看不行吗。” 顾挽笙的脸颊微微一红,随即又恢复了冰冷。 “油嘴滑舌。”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说吧,又有什么事。” 在她看来,唐白每次主动找自己,准没好事。 唐白看着她眼底那一抹淡淡的疲惫,心中微动。 “我饿了。” “陪我出去吃点东西。” 顾挽笙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 她看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但她看到唐白那张带着几分无赖笑容的脸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两人并肩走出顾氏集团大厦。 晚风习习,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顾挽笙没有开车,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向附近的一条美食街。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错在一起。 这种久违的平静与温馨,让顾挽笙那颗常年紧绷的心,也悄然放松了几分。 她甚至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似乎也不错。 就在这时。 七八个流里流气,浑身刺龙画虎的青年,从街角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为首的光头男,嘴里叼着烟,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顾挽笙身上来回打量,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欲望。 “哟,美女,这么晚了,要去哪啊。” “不如跟哥哥们去喝一杯,乐呵乐呵。” 顾挽笙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她下意识地向唐白身边靠了靠。 周围的路人见状,纷纷绕道而行,不敢多管闲事。 唐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上前一步,将顾挽笙护在身后,眼神平静地看着对方。 “滚。” 光头男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狂笑。 “小子,你他妈跟谁说话呢。”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也跟着起哄,缓缓围了上来,将两人彻底堵死。 光头男吐掉烟头,用脚尖碾了碾,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今天,老子不但要带走这个妞,还要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第六十四章 谁给你的胆子 唐白眼神中的最后一丝温度消失殆尽,正准备出手。 一个轻佻中带着傲慢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哟,这不是林大美女吗,怎么跟这种不入流的货色混在一起。” 话音落下,何志谦和林如雪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唐白不认识那个穿着浮夸的男人,视线却在林如雪怨毒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他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如雪看到唐白,又看到他身边的顾挽笙,嫉妒与怨恨吞噬了她的理智。 她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指向唐白。 “志谦,就是他。” “就是这个废物上次羞辱我,还害得云涛哥被关了禁足。” 何志谦的目光落在唐白身上,又在顾挽笙那绝美的容颜上贪婪地扫过,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他对着那几个混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没你们的事了,滚蛋。” 那几个混混显然认识何志谦,为首的光头男立刻点头哈腰,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何志谦整理了一下自己名贵的西装领口,走到唐白面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他。 “小子,咱们新仇旧恨,今天一起算算吧。” 唐白一脸懵逼。 “新仇我大概知道,旧恨是什么?” 何志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嗤笑一声,满脸的优越感。 “我爷爷是何龙。” “你敢在外面诅咒我爷爷,这个仇,你说够不够?” 听到这个名字,唐白脸上的困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没忍住的轻笑。 这声笑,让何志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唐白是真的觉得有些好笑。 他之前接触过何家的何晴,行事沉稳,颇有城府,怎么何龙另一个孙子,却像个没长大的傻子。 他的目光转向旁边一脸得意的林如雪,瞬间了然。 “原来是被女人当枪使了。” 唐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何志谦和林如雪的耳中。 何志谦的脸色一僵。 林如雪更是尖叫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志谦,别听他的,快给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废物。”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 唐白的身影动了。 两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干脆利落。 林如雪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两个清晰的巴掌印对称地印在上面。 她整个人都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唐白。 何志谦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唐白敢当着自己的面动手。 “你他妈找死。” 他怒吼一声,挥拳就向唐白砸来。 唐白甚至没有动,只是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我给你个机会。” “看在何龙的面子上,现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清楚,我是谁。” 唐白平静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让何志谦那挥出的拳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直觉告诉他,事情有点不对劲。 眼前这个男人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心里发毛。 他犹豫了。 “怎么,不敢打?” 唐白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志谦,你怕什么,他就是在虚张声势,你爷爷可是何龙,他算个什么东西。” 林如雪捂着火辣辣的脸,疯狂地怂恿着。 何志谦被她这么一激,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可当他看到唐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一咬牙,还是掏出了手机。 他要确认一下。 电话很快接通了。 “爷爷,我……” 何志谦刚开了个头,语气还带着几分平日里的撒娇与邀功。 “我在外面碰到了上次那个叫唐白的家伙,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还敢动手打我的人,您放心,我马上就……” 电话那头,何龙的声音原本还带着几分对这个私生孙子的宠溺。 可当听到“唐白”两个字时,何龙的声音瞬间变了。 一股恐怖的威严与惊怒,哪怕隔着电话,都让何志谦的汗毛根根倒竖。 “你现在在哪里。” “你有没有对他动手。” 何志谦被爷爷这前所未有的语气吓得心脏一缩,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还没,正准备……” “混账东西。” 电话里传来何龙歇斯底里的咆哮,以及重物被砸碎的声音。 “你给我站在原地,一步都不许动。” “不许对唐先生说一个不敬的字,听到了没有。” “我马上过来。” 何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何志谦都听得出来的恐惧。 嘟。 电话被挂断了。 何志谦握着手机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上冷汗淋漓。 他再傻也明白了。 自己被林如雪这个该死的女人当成了枪,踢到了一块足以砸碎整个何家的铁板。 女人和自己的前途,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猛地转头,眼神凶狠地瞪着林如雪。 “你给我闭嘴,站到一边去,别乱动。” 林如雪被他吓了一跳,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还以为是何志谦的爷爷,听说了这边的事情,要亲自带人过来收拾唐白。 她的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烁着更加恶毒与期待的光芒。 等着吧,唐白。 等何龙来了,就是你的死期。 唐白仿佛没有看到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拉着还有些没回过神的顾挽笙,走到了旁边一个卖麻辣烫的小摊前。 “老板,来两碗,多放辣。” 他施施然地坐下,甚至还帮顾挽笙拉开了椅子。 这副悠闲的姿态,让何志谦那颗悬着的心,沉得更快了。 顾挽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知道唐白不简单,却没想到,他能让何家的何龙,都忌惮到这种地步。 很快。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夜空。 几辆黑色的越野车疾驰而来,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 十几个气息沉稳,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内家高手的武者,迅速下车,将整个小摊都围了起来。 那股肃杀的气氛,让周围的路人纷纷惊恐地退避。 林如雪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第六十五章 自食恶果 为首的黑色越野车上,车门猛地推开。 一个身形清瘦,头发花白的老者,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 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海市巨擘的威严,只剩下掩饰不住的惊惶与恐惧,正是何家家主,何龙。 林如雪看到何龙,脸上的狂喜达到了顶点。 她提起裙摆,迈着自认为最优雅的步子,迎了上去,声音甜得发腻。 “何爷爷,您可算来了。” “就是那个叫唐白的废物,他不仅羞辱我,还动手打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她期待着何龙的夸奖,期待着他一声令下,将唐白和顾挽笙踩进泥里。 然而,何龙仿佛没有看到她,甚至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他从她身边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目标明确,径直奔向那个麻辣烫小摊。 林如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何龙的眼中,只有那个坐在小桌前,悠闲地用筷子夹起一颗鱼丸的年轻人。 那副闲适的姿态,与周围肃杀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却让何龙的心脏沉入了谷底。 他跑到近前,因为跑得太急,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唐白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将那颗鱼丸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然后,他才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你的孙子,说要和我好好算算账,新仇旧恨一起算。” 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落在何龙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他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何龙猛地转过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还处于懵圈状态的何志谦。 下一秒,他动了。 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到何志谦面前,在那纨绔子弟惊恐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了他挥拳的那条胳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彻夜空。 “啊。” 何志谦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因为剧痛而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昂贵的西装。 何龙的胸膛剧烈起伏,指着何志谦的鼻子,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扭曲。 “混账东西,你这个孽障。” “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唐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敢对他不敬,你想让我们整个何家都给你陪葬吗。” 这一连串的怒吼,让在场除了唐白之外的所有人,都彻底石化了。 林如雪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救命恩人。 唐白,这个她眼中的废物,竟然是何龙的救命恩人。 何志谦更是疼得面无人色,他看着爷爷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终于明白自己踢到了一块何等恐怖的铁板。 何龙骂完,又立刻转身,面对唐白时,那张狰狞的脸瞬间换上了一副谦卑到极点的表情。 他深深地弯下腰,几乎将头埋到了胸口。 “唐先生,是我管教不严,才让这个孽畜冲撞了您。” 唐白端起碗,将最后一口汤喝完,才慢悠悠地开口。 “年轻人不懂事,也正常。” “何况,他也是被某些心肠歹毒的女人当枪使了。”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林如雪的身上。 林如雪的身体剧烈一颤,如坠冰窟。 何龙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也瞬间锁定了她。 被当枪使了。 何龙的脑中轰然一响,他猛地想起了自己另一个不成器的孙子何云涛,似乎也整天把这个叫林如雪的女人挂在嘴边。 好啊。 好一个红颜祸水。 差点因为一个女人,让他整个何家万劫不复。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何龙心底烧起,他对着身后的手下,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这个女人,心如蛇蝎,屡次三番挑唆我何家子孙,意图陷我何家于不义。” “拖下去,处理干净。” 几个气息彪悍的武者,立刻面无表情地走向林如雪。 林如雪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她知道,“处理干净”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唐白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杀了她,太便宜了。” 他看着地上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对有些人来说,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何龙闻言一怔,随即立刻领会了唐白的意思。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是我。” “立刻动用所有资源,掐断林氏集团的所有生意。” “我要他们家,在天亮之前,破产。” 林如雪的瞳孔,在这一刻放大到了极致。 她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这句话中轰然倒塌。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掉落在地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是“爸爸”两个字。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崩溃的咆哮。 “林如雪,你到底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我们所有的合作方,全部单方面解约了,银行也在催贷,完了,我们家全完了。” 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何志谦捂着断掉的胳膊,满脸狰狞地冲了过来,一脚狠狠踹在林如雪的心口。 “贱人,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他像是疯了一样,对着林如雪拳打脚踢。 林如雪蜷缩在地上,身体的剧痛,远不及心中那无边无际的绝望。 她从云端,跌入了地狱。 不。 她不能就这么完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疯狂。 她手脚并用地爬向唐白,一边爬,一边撕扯着自己身上本就凌乱的衣服,露出大片的肌肤。 “唐白你放过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她跪在唐白脚边,抬起那张哭花了妆的脸,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勾引。 唐白还没说话。 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的顾挽笙,站了起来。 她走到林如雪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是足以将人冻结的寒意。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顾挽笙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扎进林如雪的耳膜。 她惹不起顾挽笙。 顾挽笙是顾氏集团的总裁,是海市真正的天之骄女,她刚才那句话,不是威胁,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她真的会让自己活不了。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唐白脚下,用自以为最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他。 “唐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看在我以前那么喜欢你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第六十六章 何家信物 唐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冰冷。 他缓缓蹲下身,与林如雪平视。 这个动作让林如雪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以为自己的示弱奏效了。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价值吗。” 唐白的声音平静,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最后的伪装。 “你的美貌,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你的家族,马上就要变成历史的尘埃。” “你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如雪那张因为惊恐而僵硬的脸颊,动作轻柔,话语却残忍到了极点。 “告诉我,你凭什么觉得,你还配和我谈条件。” 林如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唐白站起身,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拉起顾挽笙的手。 “我们走。” 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一个惊惶到极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唐先生,请留步。” 何龙赶忙冲了过来,不顾身份地挡在了两人面前,那张老脸上满是冷汗,身体因为恐惧而筛糠般抖动。 他怕唐白这一走,何家的灭顶之灾就真的降临了。 唐白停下脚步,眼神淡漠地看着他。 何龙不敢与他对视,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的物事,双手高高捧起,递到唐白面前。 “唐先生,是我管教不严,惊扰了您,这是我何家的一点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锦缎被解开,露出一块通体碧绿,雕刻着古朴龙纹的玉佩。 玉佩质地温润,在夜色下泛着幽幽的光泽,一股沉凝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显然是传承已久的珍品。 何志谦看到那块玉佩的瞬间,瞳孔猛地缩紧,连胳膊上的剧痛都忘记了。 那是何家的传家信物,见此玉佩,如见家主本人。 爷爷竟然要把这个东西送给唐白。 何龙没有理会他的震惊,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唐白,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唐先生,此乃我何家最高信物,持此玉佩,可号令何家上下,调动我何家所有资源。” “我何龙今日斗胆,将此物赠予先生,只求能化解今日的误会,求先生给我何家一条生路。” 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这不仅仅是道歉,更是一场豪赌。 在他看来,唐白如此年轻便有这般通天手段,连振武宗宗主都要俯首,其背后的能量与未来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现在用一枚信物,换取与这样一位人物的善缘,是何家百年不遇的机遇。 周围所有人都被何龙的举动彻底惊呆了。 那些何家带来的武者,个个目瞪口呆,无法理解家主为何要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决定。 顾挽笙清冷的凤眸里,也闪过一抹深深的讶异。 她知道唐白很不简单,却也没想到,他能让何龙这位海市的地下皇帝,畏惧到主动献上传家信物的地步。 唐白看着那块龙纹玉佩,又看了看何龙那张写满恐惧与算计的脸,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他伸手,将玉佩拿了过来,随手放进了口袋。 “下不为例。” 他丢下四个字,便拉着顾挽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条街道,只留下身后一群石化的人,和一个瘫在地上,彻底失去所有希望的林如雪。 林父此时正瘫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双目无神,短短几个小时,他的头发就白了一半。 “完了,全完了。” 他喃喃自语,身前的茶几上,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话记录里,全是银行催贷和合作方解约的通知。 何家的能量太过恐怖,只是一句话,就让林氏集团这座大厦,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别墅的大门被推开,林如雪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 林父看到她,眼中瞬间燃起滔天的怒火,他猛地站起来,冲过去狠狠一巴掌扇在林如雪的脸上。 “你这个孽障,你到底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林母连忙上前拉住丈夫,哭喊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快想想办法啊。” 林父一把推开妻子,双眼赤红地抓住林如雪的肩膀,疯狂地摇晃着。 “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何家。” “你不是跟何家大少何云涛关系好吗,你去找他,去求他,就算让你跪下,让你给他当牛做马,也要让他说服何龙,放我们家一马。” 听到何云涛的名字,林如雪的身体剧烈一颤,脸上浮现出极致的恐惧。 她想起了何志谦那凶狠的拳脚,更想起了何龙那句冰冷的命令。 “我不敢去。”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绝望。 “何志谦打断了我的骨头,何龙说,再让我出现在何家人面前,就让人处理掉我。” 林父的身体一僵,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松开手,整个人颓然倒退几步,跌坐在地毯上。 就在这时,林母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 “唐白,是那个叫唐白的年轻人做的,对不对。” “解铃还须系铃人,能救我们家的,只有他。” 林父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唐白,唐家。”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记得,十几年前,我们家生意周转不开,快要破产的时候,是唐家的老爷子,二话不说借了我们一笔钱,才让我们渡过难关。” 这个被遗忘的记忆,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笼罩在林如雪心头的绝望。 对啊。 唐家曾经对林家有恩。 唐白以前那么喜欢自己,对自己百依百顺。 他今天做这一切,一定是因为嫉妒,是因为自己跟何云涛他们走得太近,他因爱生恨。 他不是真的想毁了自己。 一个荒谬而坚定的念头,在林如雪的脑中疯狂滋生,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一抹诡异的光。 她挣扎着站起来,擦干眼泪,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爸,妈,你们放心。” “他还是爱我的,他只是在跟我赌气。” “我一定会让他回心转意的,我们家,还有救。” 与此同时。 海市一间隐秘的私人会所内,一个面容阴鸷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叫何军,是何龙的亲弟弟,在何家一直被压制,野心勃勃。 “大哥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把家族信物交给一个外人。”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本该被禁足的何云涛,他脸上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爷爷,我们怎么办。” “王家没了,楚雄死了,现在连爷爷都成了那个唐白的狗,再这样下去,整个何家都要姓唐了。” 何军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杀机。 “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 何云涛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他凑到何军耳边,压低了声音。 “爷爷,我有个办法。” “在暗网上,只要出得起价钱,就算是神仙也能给你杀掉。” “我们发布一个全球悬赏,用二十亿,买唐白的人头。” 何云涛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只要他一死,大爷爷就没了主心骨,到时候,您再振臂一呼,整个何家,不就都是您的了吗。” 第六十七章 杀人灭口 海市,私人会所的包厢内,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何军阴沉着脸,手指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二十亿,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何云涛看着他爷爷的反应,眼中闪过一抹急切与怨毒。 他凑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 “爷爷,我们请大宗师去暗杀他,已经失败了一次。” “要是被他查到我们头上,我们就是必死无疑。” “那个唐白,连大爷爷都怕他怕得要死,他要是想动我们,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何云涛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一次性把他彻底解决掉。” “只要他死了,就我们之前布局好的事情,大爷爷来了也没用,到时候整个何家,还不是您说了算。” 这番话像一把火,点燃了何军心中潜藏已久的野心。 是啊,大哥已经老了,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连家族信物都送了出去,简直是昏聩到了极点。 何家,是时候换一个主人了。 他眼中的犹豫被狠厉所取代。 “好。” 何军猛地一拍桌子。 “那就把暗网上的悬赏,直接提高到二十亿。” 他当即拿起加密电话,下达了指令。 消息一出,整个暗网的地下世界,瞬间哗然。 一个专门讨论顶级悬赏的加密论坛里,信息疯狂刷新。 “我的天,二十亿买一条人命,这个叫唐白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海市,唐白。查无此人,没有任何背景资料,像石头里蹦出来的。” “二十亿,足够买下一个小国的国王的人头了,这人是得罪了神仙吗。” “别想了,这个任务有毒。” 一条带着血红色骷髅头标记的留言,让整个论坛瞬间安静下来。 “你们忘了上一个接这个任务的人是什么下场了吗。” “能悄无声息干掉一位大宗师,这个唐白,至少也是同等级别,甚至更强。二十亿,是买他的命,还是买我们自己的命。” 一时间,赏金虽高,却无人敢接。 何军看着暗网上毫无动静的悬赏令,脸色越来越难看。 “二十亿没人接,那就三十亿。” “四十亿。” “五十亿。” 他的声音越来越疯狂,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有钱买不到的命。” 当悬赏金额跳动到“五十亿”这个恐怖的数字时,整个暗网都沸腾了。 无数潜藏在世界各地的杀手与强者,都为这个数字而心动。 与此同时,在一处云雾缭绕,若隐若现的深山洞府之中。 一个须发皆白,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正盘坐在一尊古朴的丹炉前。 他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样式古旧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暗网的悬赏页面。 老者的目光,落在了那串“五十亿”的数字上,浑浊的双眼中,爆射出一缕骇人的精光。 “五十亿。”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干涩,仿佛许久没有开过口。 “有了这笔钱,我的‘九转还阳炉’,总算能凑齐最后的几味天材地宝了。” 他枯瘦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任务,我接了。” 暗网的悬赏页面上,那条高悬了许久的五十亿悬赏令,状态瞬间变成了“进行中”。 整个地下世界,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无数人都在猜测,究竟是哪位不要命的疯子,敢接下这必死的任务。 而因为这天价悬赏,唐白这个名字,也第一次进入了全球无数顶级势力的视野之中。 对于外界的风起云涌,何家家主何龙,却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庆幸。 幸好,幸好自己当时足够果断,不仅没有与唐先生为敌,反而主动献上了家族信物,攀上了这根谁也想象不到的高枝。 何家大宅,议事厅。 气氛庄严肃穆。 何家所有核心成员,悉数到场。 何龙端坐于主位之上,目光如电,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而有力。 “我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宣布一件关乎我何家未来百年兴衰的大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何龙。 “从今天起,我何家,将全力支持唐先生。” “唐先生的事,就是我何家最重要的事。” “唐先生的敌人,就是我何家不共戴天的死敌。” “无论任何人,任何势力,胆敢违背这一点,就是与我整个何家为敌。” 话音落下,满座皆惊。 何军与何云涛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与不甘。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何龙的目光,忽然落在了站在角落里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 那是何家的私人医生,周立。 “周立,你过来。” 何龙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周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但还是挤出笑容,恭敬地走了过去。 “何家主,您有什么吩咐。” 何龙没有回答他,而是对着身边的两名护卫,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命令。 “拿下他。” 两名气息沉稳的护卫瞬间上前,一左一右扣住了周立的肩膀。 周立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喊道。 “何家主,您这是干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何龙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眼神冷得像冰。 “说吧。” “是谁让你在我的日常汤药里,下慢性毒药的。” 一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整个议事厅炸响。 周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抖动起来。 “何家主,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敢做这种事,一定是有人冤枉我。” “冤枉你?” 何龙冷笑一声,眼中杀机毕现。 “唐先生前几日已经替我清除了体内的毒素,若不是他提醒,我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死在最信任的人手里。” 他对着护卫使了个眼色。 护卫手上加重了力道,周立的骨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 “啊。” 周立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何龙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是谁。” 周立汗如雨下,心理防线在剧痛与恐惧中彻底崩溃。 他抬起头,看向了人群中的某个方向,正要开口。 “是……” 就在这时。 一道寒光,快如闪电,从人群中一闪而过。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轻响。 周立的喉咙上,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随即身体一软,彻底没了声息。 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深深地插在他的喉骨上。 出手的人,是站在何军身后的那名不起眼的保镖。 何军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大义凛然。 “周立此人,胆敢谋害家主,其心可诛,死有余辜。” 他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然而,一声清脆的怒斥,却让他的脸色瞬间一僵。 “二爷爷。” 何晴猛地站了出来,她那张向来沉稳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愤怒。 她伸出手指,直指何军。 “你这是杀人灭口。” 第六十八章 图穷匕见 何晴的怒斥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议事厅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死不瞑目的周立身上,转移到了何军那张看似坦然的脸上。 然而,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并未出现。 何军的脸上,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缓缓转过头,用一种带着几分痛心与失望的眼神看着何晴。 “晴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二爷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至亲误解的委屈。 接着,他不再看何晴,而是将目光投向主位上的何龙,那双精明的眼睛里,此刻竟浮现出一层浑浊的雾气。 “大哥,我何军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 “我们兄弟二人扶持着何家走到今天,我怎么可能做出谋害你的事情。” 他长叹一声,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冤屈。 “这个周立,身为家主的私人医生,却心藏祸水,对大哥你下此毒手,简直罪该万死。” “我刚才出手,只是一时情急,想要清理门户,没想到却让大家误会了。” 何军向前走了两步,对着何龙深深一躬。 “大哥若是非要觉得我是杀人灭口,那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这番以退为进的话语,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 议事厅内,立刻有几位旁系的族人开始帮腔。 “是啊家主,二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向来火爆,眼里揉不得沙子,他肯定是一时冲动。” “家主,周立这种叛徒,当场格杀也不为过,二爷也是为了何家的颜面着想。” “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千万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话。” 一声声劝解,让何龙那张本就阴沉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他冷冷地看着自己这个演得一手好戏的亲弟弟。 若不是唐先生提前点醒,恐怕自己真的会被他这副忠心耿耿的模样给骗过去。 “够了。” 何龙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没有再看何军,而是对身旁的何晴说道。 “晴儿,给集团的财务总监打电话,让他立刻带着近三个月的账目过来。” 这个命令,让何军的眼角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何晴立刻点头,走到一旁拨通了电话。 议事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而诡异。 何军站在原地,脸色不变,但那双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 何云涛站在他身后,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脸色微微发白。 不到十分钟。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护卫的带领下,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叠厚厚的文件,快步走了进来。 他就是何氏集团的财务总监,王浩。 “家主。” 王浩不敢看周围的人,只是对着何龙恭敬地行礼,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何龙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何军与何云涛。 “王总监,你查一下,最近三个月,何军名下的子公司,以及何云涛的个人账户,从集团调用了多少资金,账目是否平整。” 王浩的身体一颤,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他飞快地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整个议事厅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与键盘的敲击声。 片刻之后,他停下了动作,脸色变得惨白。 “回……回家主。” 王浩的声音都在发抖。 “何云涛少爷,在前几天,以投资海外项目的名义,分批次从公司的流动资金池里,套取了总计十五亿的现金。” “这笔资金,至今没有任何项目报账与回款记录。”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何云涛的身上,那十五亿的数字,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一阵心惊。 王浩不敢停下,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另外,二爷名下的三家子公司,在这几天,同样以项目合作的名义,从集团划走了超过三十五亿的资金。” “这笔钱,同样……同样没有收到任何报账。” 总计五十亿的巨额亏空,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何家族人的脑海中炸响。 那些刚才还在为何军说话的人,此刻全都闭上了嘴,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何云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急忙狡辩道。 “我那是为了投资一个区块链项目,回报率很高的,只是资金暂时还没回流而已。” 何军也立刻接口,脸上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愠怒。 “大哥,我这边谈下了一个新能源的项目,本来是准备等项目落地,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 爷孙二人一唱一和,试图将事情糊弄过去。 “惊喜?” 何龙怒极反笑。 “五十亿的资金不翼而飞,这就是你们准备给我的惊喜?” 他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站了起来,一股恐怖的威压笼罩了整个议事厅。 “我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何龙指着他们父子,声音冰冷刺骨。 “要么,现在就把这五十亿的窟窿给我填上。” “要么,就交出你们身上的何家信物。” 听到“何家信物”四个字,何军的脸色终于变了。 那是除了家主玉佩之外,何家核心成员权力的象征,没有信物,他们在集团内部的许多权限都将被冻结,形同虚设。 看着何龙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何军知道,今天这关是躲不过去了。 钱,他根本拿不出来。 他猛地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同样刻着家族徽记的令牌,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大哥,既然你不信我,这信物,不要也罢。” 他脸上满是恼怒与决绝,拉起旁边的何云涛。 “我们走。” 爷孙二人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何晴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几名护卫立刻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何晴走到何龙身边,眼神坚定。 “爷爷,谋害家主,掏空公司,这两条都是足以动摇家族根基的重罪,绝不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何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真要走到那一步,何家的脸面也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 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何龙拿出手机,看到是唐白发来的一条信息,里面只有一个加密的文件包。 他点开文件。 当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何龙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的呼吸猛地停滞,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刚刚转过身的何军。 下一秒,他动了。 何龙的身影快如鬼魅,瞬间出现在何军面前。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点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何军的脸上。 巨大的力道,让何军整个人都被抽得横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廊柱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混杂着几颗断裂的牙齿。 何龙指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弟弟,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这个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我们整个何家。” 第六十九章 铁证如山 何龙那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像一把重锤,砸碎了议事厅内所有的侥幸与幻想。 何军被一巴掌抽得七荤八素,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挣扎着抬起头,满嘴的血沫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看到了何龙眼中那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不是愤怒,而是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大哥,你疯了。” 何军捂着肿胀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 “我疯了。” 何龙惨然一笑,他一步步走上前,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然后狠狠砸在了何军的脸上。 “你自己看,看看你干的好事。” 手机屏幕上,暗网那血红色的悬赏页面,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悬赏目标:唐白。 悬赏金额:五十亿。 发布人信息经过层层解密,最终的资金来源,清晰地指向了何军的空壳公司。 铁证如山。 何军的身体剧烈一颤,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那些刚才还为何军辩解的族人,此刻全都噤若寒蝉,看向何军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与怨毒。 五十亿。 这个数字,不是用来投资,不是用来做项目,而是用来买唐先生的命。 这是何等的疯狂,何等的愚蠢。 “二爷,您怎么能干出这种糊涂事啊。” “那是唐先生,是家主的救命恩人,是连振武宗宗主都要俯首的存在。” “您这是要把我们整个何家,都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 何晴的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她看着自己的二爷爷,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痛心。 她终于明白,爷爷为何会如此失态。 何军的行为,无疑是在何家这艘大船的船底,凿开了一个足以让所有人沉没的巨洞。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何云涛再也撑不住,他连滚带爬地跪到何龙面前,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 “大爷爷,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怂恿爷爷这么做的。” “求求您,看在我们是亲人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几个旁系的长老也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对着何龙深深鞠躬。 “家主,何军虽然犯下大错,但他毕竟是您的亲弟弟,还请您念在兄弟情分上,从轻发落吧。” “是啊家主,家丑不可外扬,此事若是传出去,我何家的脸面也荡然无存。” 一声声求情,让何龙那张因为极致愤怒而扭曲的脸,缓缓恢复了平静。 他看着脚下痛哭流涕的何云涛,又看了看那些所谓的族人。 “脸面?” 何龙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你们是不是忘了,王家是怎么没的。” 一句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的声音。 王家,海市曾经的一流家族,一夜之间,满门覆灭,从海市彻底除名。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他们眼前这个,被何军悬赏五十亿想要暗杀的年轻人。 一股寒气从所有人的脚底升起,他们看向何军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半分同情,只剩下无尽的怨恨与恐惧。 “何军,你这个畜生,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家主,不能再姑息了,必须严惩。” 墙倒众人推。 何龙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消散。 他抬起脚,一脚踹开了抱着自己大腿的何云涛。 然后,他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宣布了最终的审判。 “我宣布,从即刻起,将何军,何云涛二人,逐出何氏家族。” “收回他们名下所有家族资产,冻结他们一切权限。” “从此以后,此二人与我何家,再无半点瓜葛,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何军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与此同时。 一辆黑色的宾利,正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市区的路上。 唐白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开车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扎着干练马尾的年轻女孩。 她叫鹤甜,是唐潇潇派来保护顾挽笙的。 顾挽笙坐在唐白身边,看着他那张平静的侧脸,心中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 这个男人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发完信息给何龙之后,唐白说到。 “处理完何家的事情,我就要去一趟周家。” 周家,是他母亲的家族。 顾挽笙闻言,清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她知道,那又将是一场龙潭虎穴。 就在这时。 唐白那双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一道骇人的精光一闪而逝。 他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 几辆黑色的商务车,如同黑夜中的幽灵,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车后,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即使隔着车窗,也清晰可闻。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唐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对开车的鹤甜吩咐道。 “找个偏僻没人的地方开过去。” 鹤甜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了一条通往郊区废弃工厂的小路。 后面的几辆车立刻加速,紧紧跟了上来。 几辆商务车猛地加速,呈现合围之势,试图将宾利车逼停。 鹤甜的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她眼神专注,双手在方向盘上舞出了残影。 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宾利车如同游鱼一般,险之又险地从两辆车的夹击中钻了出去。 然而,就在她准备继续加速,彻底甩开对方的时候,唐白平静的声音在后座响起。 “停车。” 鹤甜一愣,但还是下意识地踩下了刹车。 宾利车稳稳地停在了废弃工厂的空地中央。 那几辆商务车立刻将他们团团围住,车门打开,二十多个手持利刃,浑身散发着血腥气的黑衣人冲了下来。 车门推开。 唐白施施然地走了下去。 他对着车里的鹤甜说道。 “保护好她。” 下一秒,他整个人动了。 黑衣人们怒吼着冲了上来,手中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唐白的身影,却像一道鬼魅,在人群中穿梭。 转瞬之间,便有七八个黑衣人倒地不起,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就在这时。 唐白的身形猛地一顿,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远处一座废弃厂房的楼顶。 那里,一个细微的红点,正牢牢地锁定着他的眉心。 狙击手。 唐白的心猛地一沉。 他毫不犹豫,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朝着那座厂房冲了过去。 楼顶上,那个狙击手显然也没想到目标反应如此之快,他立刻调整枪口,试图再次锁定。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唐白的身影快如闪电,几个纵跃便冲上了楼顶。 狙击手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他果断扔掉手中的狙击枪,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不退反进,朝着唐白的心口刺来。 那股凌厉的气势,赫然是一位宗师级的武者。 唐白眼神一凝,侧身躲过短刀,右手快如闪电,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谁派你来的。” 唐白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那名宗师狙击手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似乎想要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囊。 咔嚓。 唐白手上微微用力,直接卸掉了他的下巴。 剧痛让狙击手的脸瞬间扭曲,但他的眼神依旧凶狠。 唐白没有再废话,他伸手扯开对方的衣领,一个古朴而诡异的纹身,出现在狙击手的胸口。 那是一个由天地二字组成的图腾。 天地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