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红毛小狗的娇养手册》 1、装乖 星元202年,1月,洛林星系,铁锈星。 “哥哥,我叫宁逸……” 昏室里,轻纱帷幔低垂,床榻上人影交叠。 冷冽的白玫瑰香与清甜的小杜鹃香缠绵交织,在空气中洇开一片黏腻的暧昧。 宁逸正躺在床上,微微仰头露出脖颈,红发乱糟糟的略显狼狈,嘴边却勾着得意的笑。 压在他身上的是个银发男人。 阿科华帝国最尊贵的指挥官——封眠。 封眠其人,宽肩窄腰,银发飘摇,配上温润清冷的长相,总带给人十足的温儒和安全感。 而处于易感期的alpha,则将温和尽数转化为了极具侵略感的压迫。 他轻而易举的就把宁逸压在身下动弹不得,银发都被揽在同一侧,随意的垂落在少年肩头,像极了某种温柔的枷锁。 宁逸仰着头,任由封眠趴在他身上予夺予取,全身都似有若无的写着勾引二字。 “哥哥,可以吻我吗……”宁逸伸手抚上封眠的脸颊,指尖带着试探的温度。 “……不可以。” 封眠的嗓音带着刚从混沌中挣脱的沙哑,拒绝得干脆。 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易感期的不适随着不断摄入的omega鲜血而被抚平。 他从宁逸锁骨上抬起脸,慢慢平移向上,直到和少年面对面对视。 眼底的猩红在渐渐褪去,琥珀色的瞳孔逐渐显出清明和清醒。 “抱歉,我会补偿你。” 封眠抬手,指尖轻触少年颈间狰狞的伤口,蓝光随话音亮起,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余下浅浅的粉痕。 宁逸并不觉得伤口疼,反而因为封眠的抚摸感到没来由的爽。 他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封眠脸上,湛蓝色的瞳孔里闪着些许极具占有欲的暗芒。 “哥哥,你也把别人压在床上这样吸血吗?” 他一边问,一边伸手轻按上封眠的后腰,指尖慢悠悠地往上爬。 封眠察觉到那只不老实的手,本想制止,可转念想起方才自己的失控,似乎也该让这小家伙占点便宜。 “哥哥,回答我,还有谁上过你的床?” 封眠愣神思考的功夫,宁逸又开口重复了句,语气不似刚刚亲热时的娇软,反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 “嗯?”封眠不解,清冷温润的脸上染上些许茫然。 宁逸喉结滚了下,双眸微眯,猛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他攥住对方的一只手腕按在头顶,然后缓缓俯身。 两人鼻尖相抵,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缠绕。 “从此以后,只能有我一个人……” 封眠眸色淡淡,并不说话。 他看着这认张识才不过几小时的脸,心头竟浮现些许似曾相识的感觉。 少年的这张脸实在惊艳,五官精致明媚,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漾着点漫不经心的桀骜,却又在他看过来时故意垂下点眼尾,为整张脸添了点稚气的软。 封眠的心头浮现两个字:装乖。 这边的宁逸还以为自己装的很自然呢,觉得时机和氛围都到了,突然就吻下来。 封眠及时侧头躲开,让吻落在了脸颊上。 “该睡觉了,小朋友。” 封眠按在宁逸后颈上的手指微微用力,趴在他身上的小家伙瞬间就软下来,乖乖伏在他肩头,没了声息。 指腹还残留着后颈细腻皮肤的触感,像抚过块温热的玉,浅浅的呼吸扫在颈窝,带着点微甜的气息,痒意顺着脊柱往上爬,勾得封眠莫名燥热。 他没有立刻松手,而是手指无意识的蹭着那片细腻的肌肤,感受到皮下的脉搏轻轻跳了下,他指尖一颤,立马缩回。 “……”封眠感到自己的耳朵有点烧。 小家伙的呼吸渐渐均匀了,绵长的喷在颈间,带起一片温热的潮意,他感到衣料都浸了点湿润。 封眠的鼻尖缠绕着满满的小杜鹃花香,骄纵的钻进他的鼻腔,像藤蔓慢慢缠上心脏。 他的心跳乱了节拍,在寂静里撞出细碎的回音。 泰然自若的指挥者罕见的生出无措。 又安静了会,封眠才翻身将人小心放平,然后起身整理微乱的军装。 他在床边站定,抬手凝出一支精神力化成的蓝玫瑰,低头轻吻花瓣,再松手任其飘落。 蓝玫瑰在空中慢慢碎成星屑,悠悠然钻进宁逸的衣襟。 “感谢你的帮助,我也会帮你一次。” 做好一切后,封眠便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离开了。 随着门被开启再关上,宁逸睁眼了。 黑暗中,蓝眸略显晦暗不明,还带着点压抑的疯狂。 “找到你了,哥哥……” ∞ 一个月后,2月,黄昏星系。 星潮翻涌如碎钻铺就的河,星尘在暗色宇宙中织成薄纱。 一艘斑驳飞船正拖着略显沧桑的尾翼在星海中穿行,船身已经蒙了尘,裸露的管线在星光下闪着冷硬的微光,像是老人手背突起的青筋。 飞船的尾端拖曳着一道流星,像被星子吻过的绸缎,无数细碎光点在尾气中明灭。 “最后再问你一遍,真不要我帮忙?我对这里可是很熟悉,只要我挥挥手,你的任务轻轻松松就完成了。” “不要,这样算作弊了。” 飞船里,宁逸正坐在座椅上,用软布细细擦拭着手里的珍珠。 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个毛茸茸的小兽族,灰棕色的皮毛,尖尖的耳朵,蓬松的大尾巴,身上穿着件磨旧的皮夹克,手臂上缠着皮质护腕。 他叫阿星,是宁逸为数不多的好友。 阿星正在低头缝制外套,外套很大,几乎盖住了他半个身子,一看就不是他的。 “缝好了。” 阿星把最后的针脚打结拉断,抬眸睨向宁逸,“新衣服,感谢我吧。” “等一下,我还没忙完。”宁逸没抬头,只是抽空挥了挥手。 “呵呵。”阿星冷笑两声,直接把手里的衣服甩过去,正好盖在了宁逸的头上。 “爱穿不穿。”他丢下一句话就跳下座椅,朝驾驶位走去。 “哎呀。”宁逸赶忙摸黑最后擦了下手里的珍珠,揣进兜里,然后起身把外套穿上。 他一边穿着一边朝阿星走去,笑着询问:“阿星,看我帅不帅?” 阿星没理他,专心的假装驾驶,目光看着外面。 眩窗外,满是光怪陆离的星云,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明明灭灭,杂乱无章,就好像无常的命运,抓不住的叹息。 宁逸轻叹了口气,笑着上前,伸手按下阿星面前的一个按钮,前方的透明玻璃立马就转成了单面镜像,照映出两人的模样。 他正透过镜子看向阿星,阿星的目光和他对视上,然后立马别开。 宁逸明白小家伙这是又拧巴了。 “阿星,我保证,等我在帝国安顿下来,就把你接过来。” 他俯下身子,下巴轻靠在阿星脑袋上,伸手单臂环住阿星。 阿星的两只耳朵随着宁逸的靠近而软趴趴的耷拉下来,一点不配合主人此刻桀骜不驯的表情。 “我有钱有势,巴不得一个人逍遥快活。”阿星依旧嘴硬。 宁逸知道他在说反话,笑眯眯的并不放在心上。 “随便你……”沉默了好一会,阿星突然低着声音说了句。 “嗯?” 宁逸抬头去看镜子,正好对上阿星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的眼睛,见他看来,小家伙立马别过视线,装作疲惫烦躁的模样。 “你能不能过去,热死了。” 宁逸挑眉笑了下,然后把攥着拳的手伸到阿星面前,“猜猜我要给你什么。” 阿星刚刚就坐在宁逸对面,自然知道他一直在擦手里的珍珠,耸耸肩,“没意思,珍珠呗。” “这可不是普通的珍珠。”宁逸故作玄虚。 “那是什么?”阿星被吸引了一下。 “是宁逸大师亲自打磨的珍珠!”他张开手掌,拉了坨大的。 阿星:“……”臭屁崽能不能滚。 一颗星星形状的珍珠正静静躺在宁逸手心,隐约间还闪着荧荧白光。 阿星倒是没想到宁逸会有那么大一颗珠子,还专门磨成了形状。 这是哭了多久的眼泪啊。 他下意识的抬眸朝镜子看去,正对上宁逸笑眯眯看着他的蓝眸。 “……”偷看又被抓包。 破镜子!能不能滚! 阿星立马就伸手把镜面点掉了。 宁逸细细观察着阿星的面部表情,小家伙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但是却没有挂脸也没有龇牙。 那就是开心了。 他立马就抓起阿星的手,然后把星星塞进了阿星手里:“给你的,我上学了,我们就要分开了,为了防止你想我。” 阿星反驳:“我不会想你的。” “可我想你。”宁逸追着说。 “……滚吧。”阿星把星星收下,摆摆手打发人。 他抬眼看着显示屏,目的地很快就要到了。 宁逸报名了阿科华帝国的神灯军校,第一关任务是:与随机分配的三人组队,在黄昏星系风沙一号星获取100个交易晶币,时限一个月。 规则苛刻:禁用任何高科技设备,只许佩戴军校发的特制安全手环;不准接受非新生帮助。 需要纯靠自己和队友,像场荒野求生。 阿星切换了自动驾驶档,“快到了,收拾收拾准备滚蛋吧。” 他跳下了驾驶位,转身向后方走去,然后原地起跳,在面前高椅上稳稳站好,接着冲宁逸勾勾手指,“过来。” 宁逸早就跟在他身后了,闻言立马上前一步,“来了。” 阿星开始从船舱壁上拿下一个又一个挂着的东西,先是一个水杯:“水杯带着,挂身上也不碍事,这里的水很脏,你肯定喝不惯。” 宁逸顺从低头,让阿星挂上:“好。” 阿星又拿来一个护目镜,套上宁逸的头:“风沙严重,保护眼睛。” “好~” “干粮,你应该没钱买东西吃,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能吃的。” “好~” “……” “你就只会说一个字吗?”阿星不爽。 “我还会说,阿星阿星,我喜欢你~”宁逸顺手抓上阿星的手,夹着嗓子,语气欠儿吧唧。 阿星尾巴一扫,打在宁逸手上,满满的警告意味。 “哎呀~好疼~”宁逸日常绿茶。 阿星不理他,接着又把一个白玉挂坠挂在了他脖子上:“最后一个,最重要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捏碎这个。” 他抬眼看向宁逸,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正闪闪的看着他,似乎浸了无数星光。 出现在梦里的、出现在面前的、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阿星回了下神,一字一顿开口:“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出现在你身边,万山无阻。” “哇,召唤术吗?” 阿星耸肩,“差不多吧,但是只有一次机会。” 宁逸:“那还可以再续约吗?” “滚,当然不行。” 阿星回头看了眼眩窗外,知道分别的时候要到了,他眼神黯淡了下。 这次分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了,至少三个月起步。 他们重新相遇才不过三个月左右,他的生活刚有了三个月的色彩。 “放学记得来接我。”宁逸上前一步抱住了阿星,笑着说了句,然后蹭了蹭阿星毛茸茸的脑袋。 “打我星电,然后看我有没有时间吧。”阿星倒是没有反抗他的拥抱,但是也没有伸手回抱,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阿星阿星,我会想你的,我走了!”宁逸突然就抱起阿星腾空转了一圈。 “我靠,你有病啊!”阿星冷不防就脚底腾空,立马下意识的抱住了宁逸的脖子。 计划得逞,宁逸也就把阿星放下了,凑过去笑着和阿星靠靠额头:“愿星光与我们同在。” “……”阿星愣了下,也闭眼轻应,“愿星光与我们同在。” 两人移步来到船尾,船尾最外层那道厚重的金属气闸门随着气压指示灯的闪烁缓缓滑开,边缘的密封胶卷在微光下泛着冷色。 宁逸背着个银色飞行器,飞行器线条冷硬,组合严丝合缝,侧面的能源储备显示着100%。 随着气闸门的开启,外太空的气流裹挟着宇宙的静谧与未知,疯狂涌入船舱,原本安静的小物件瞬间失控,支架上的各类古朴图册啪嗒翻页,金属小物件叮当作响。 宁逸的红发被吹得向后倒去,衣角猎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渐渐露出的奇幻星云。 阿星的毛发被吹得全往后顺去,模样莫名滑稽。 随着气闸门的完全打开,宇宙的全貌也在两人面前铺展开,深邃如墨,却又缀满碎钻般的星子,星云如薄纱飘荡,暗物质晕染着朦胧光芒,一切都是那样的神秘美好。 但只有真正在这宇宙中长大的孩子知道,在这迷人的浪漫之下,隐藏着多少危险。 阿星看着下方那颗黄色的星球,轻声道,“那就是一号星,去吧。” 宁逸面前的红色机甲项链浮空飘起,化作一个红色的头盔包裹住他的脑袋。 “等我回家,阿星。” 他撂下一句话,然后踩着气闸门纵身一跃,向下垂坠几秒后,飞行器的羽翼瞬间如星蝶振翅般展开,金属与红光折射出的光芒刺破太空的黑暗。 飞行器带着他向下俯冲去。 宁逸走了,原地飘飘扬扬的落下几片粉色花瓣,空气中带着点似有若无的香味。 “……装。”阿星没笑,眼底反而涌上湿意,他伸手去接空中的花瓣。 是小杜鹃,是宁逸喜欢的花。 他把花瓣放在鼻尖下轻嗅。 香的。 然后又将花瓣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 宁逸在一号星安全着陆。 他落地,靴底踩上砂砾,细微的硌脚触感后是温热的烫意。 风沙一号星是个黄沙漫天,炎热干燥的地方。 入目的是黄沙荒地,地平线被炎热灼得模糊,放眼望去全是破败荒凉,风中卷着细碎沙尘,落在衣服上簌簌作响,很有实感。 宁逸伸手接住了来自一号星的赠礼——几粒温热的碎沙,似乎还裹挟着往日的荣光与辉煌。 曾几何时,这里也是一片荣耀之都。 他将手里的馈赠重新归还大地,然后迈步走向他的目的地,永夜城。 永夜城外面一圈有风沙区,简单的飞行器飞不过去,前面就是风沙区,所以他只能下地步行了。 少年的红发被风扯得张扬,发梢沾着尘土,却不显狼狈,反倒像把燃着的火炬,在周围灰黄色的死寂里迸发生机。 他的周围,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其他人。 不同的来时路,一同的目的地,共同的信仰。 荒原像被岁月啃食过的古陶,本该衰败无生机,可随着少年们的出现,暗调世界一下子迎来生机。 宁逸腿长,很快就走到风沙区的边口了,前面就是风沙区,漫天的黄沙翻滚,视物范围只有几米。 只要继续保持前进方向穿过风沙区,就可以到达永夜城。 他把护目镜戴上,继续迈步向前,刚迈进风沙区的外层,就被灌了满嘴沙子。 他抿紧嘴,把帽子拉低盖住耳朵,风从右侧旋来,几乎要把人卷得打旋,他只能往脚下注入些精神力,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抬起手臂挡在头上,另一只手抓紧身上的挂件捂在胸前,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有点艰难。 “朋友——!呕!” 身后传来一道正太音,刚说了一句话就yue了。 宁逸听见了声音,但他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往前走。 刚刚喊话的是个金发卷毛少年,跟在宁逸身后,身上穿着黑色冲锋衣,带着护目镜,正弯腰吐口水。 可惜风沙太大,吐出的口水一股脑的都糊在了他的衣服上,用手擦又黏在了手上。 江临:“……” 算了,他自暴自弃的闭上嘴,然后直起腰,抬步去追前面的宁逸。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打劫 宁逸感到有手轻拍他的肩,回头看去,先撞进眼里的是一团炸开的金发卷毛。 金发极亮,像揉碎了的阳光缠在发梢上,本就白皙精致的脸蛋被金发衬得更加明丽动人。 黑色的冲锋衣,配套的护目镜,一整个被养在温室的富家少爷既视感。 很漂亮,不是流浪者。 能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在一号星的人,十有八九也是来参加神灯军校入学考试的学员了。 他顿住脚步,耸肩无声询问。 对方凑过来,用手捂着嘴巴:“风沙大!我们一起并排走吧!” 声音刚传到宁逸耳边就被吹散。 宁逸和对方护目镜之下那双浅茶色的杏眸对视上,杏眸软乎乎的带着无辜感。 长得倒不像坏人。 这是宁逸对眼前这个小卷毛的第一印象。 他点头,算是同意了。 江临这才揽上宁逸的胳膊,和他一起并排,“风从右边吹,我们轮流换右!” 宁逸又点头。 看来还挺有头脑的。 两人并排沉默前行,越往深处,风沙越烈,能见度缩到几步之内,满眼都是翻滚的黄。 宁逸又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和江临同时回头,后面也是两个人。 头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脸上都被糊满了沙子,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 那人开口:“我们一起走,待会前后交换!” 宁逸挑眉,然后侧眸看向江临,江临连连点头。 “同意!来吧!” 江临说完后又拉着宁逸和他交换了个位置,他站在右侧来风处。 然后像是得了什么特殊指令,不少人都两两成组的跟上队伍,队伍也在有序的变换位置,隔几分钟最后方的两人组就会换到最前方,以此来分散压力。 倒是无言的默契。 大家一直都是保持直走状态,可走了有一小时了,入目的还是漫漫黄沙。 有人问:“我们会不会走错了?” “对啊,我们走了那么久。” “没有吧,我感觉我们一直没有变换方向,一直是直走啊。” 宁逸也感觉走的太久了,随口一问,“风从右侧吹过来,或许让我们产生偏角了?” “可我们不是机器啊,也会被吹偏吗?” “那现在怎么办?还走吗?” 走在最前面的人停下来了,大家也都跟着停下了。 有人提议:“还是继续走吧,风沙不会停,我们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 “再走走,如果还不行就换方法。” “行吧,那我继续……哎我操——!” 话音未落,站在队伍首段的两人便被一块飞来的铁皮狠狠拍中,双脚离地飞了出去。 后面的人立即去拉,却被惯性带着在地上乱爬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抓住人,三人竟一同被卷向空中。 后面的伙伴又急忙拽住前面人的脚腕,一时间,众人七手八脚地互相拉扯,像串被风吹得摇晃的蚂蚱。 被掀到天上的几人手忙脚乱的互相拉住,地上的其他人也都使劲的把人往下拽。 “哎呦卧槽!!”地下有人大喊,然后吃了一嘴沙子,“呸呸呸!” “啊↗啊↗啊↘啊——!!”天空飘着哀嚎。 叫喊声转瞬就被风吹的飘飘扬扬。 宁逸和江临在最后,立即稳住身形,拉住前面人。 人和风沙对峙本来就不是很占优势,结果风舌又突然加重了力度,地上又有几人被吹到了空中。 “我操啊啊啊!!!” 空中形成一条长长的人绳,各色精神力交织着在一起,为了防止彼此脱手,却也给地上的人添了重担。 很快,地上只有宁逸和江临二人了。 拉力越来越大,宁逸和江临逐渐有拉不住的趋势,宁逸拉着已经飞到空中的人的胳膊,死死往下压低重心,想把人拽下来。 但显然不是个可行方式,他反而被天上的拉力拽的不断脚跟离地,硬生生被拖行了好几米,像个铲车似的,双脚几乎都被埋进了沙子里。 因为两只手都用来抓人了,而且对面还抓的特别紧,他根本抽不出手来召唤武器固定位置。 江临死死抱住他的腰,也想把人按下来,可结果就是两人被一起带着往前拖。 “卧槽啊兄弟!坚持住啊!!”被拉着的人要哭了。 最早被吹上去的人已经看不到了,完全的被风沙盖住了。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个状况。 宁逸的手臂和脖子上都青筋暴起,皱着眉,脸颊因为用力过猛而有点涨红。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都会被吹走,但是周围又没有什么固定物体,根本找不到受力点。 想了想,宁逸不再犹豫,立马召出机甲来,机甲项链闪着红光,从胸前漂浮起来。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违规,但现在是紧急情况。 红色机甲瞬间如潮水般覆盖全身,宁逸的身形也慢慢变得高大起来。 怀里死死抱着的手感变了,江临摸了把凉嗖嗖的机甲,小声卧槽了句。 宁逸终于抽回手了,改用一只手拉住天上的人,然后一只手揽着江临的腰,防止他也飞了。 “卧槽兄弟!你有机甲!”江临兴奋大叫。 “怎么样,帅……”臭屁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 “砰——!” 一辆废旧汽车从身后飞来,结结实实的拍上宁逸,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飞去。 宁逸:双脚离地了,完了。 “啊↗啊啊↗嗷↘我靠↗——!!” 一时间,大家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被卷到了空中,四散着飘在沙子里。 空中的黄沙更浓了,什么都看不着。 宁逸皱着眉,小声骂了句,然后回手把撞在他身上的废弃汽车一把甩开,撤了机甲,避免锋利的机甲磕到其他人。 他刚被风吹得打了个旋,就感到后背猛地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腰侧骤然一紧。 江临:“兄弟我们抱好了!啊啊啊!” 宁逸没回,眯着眼往下看,手心里红光在聚拢,他准备甩刀找固定点了。 黄沙里,大家来回翻滚,尖叫。 还有人大笑。 “到底是谁在笑啊!!”有人怒吼。 “哈哈哈哈,妈妈我会飞啦!!” “有病吧!!” “不想待会吐沙子就闭嘴!”一道陌生的低沉声音突然从大家周围传来,宁逸准备甩刀的手顿住,红光散去。 下一刻,所有人都感到自己腰上被什么东西箍住了。 “哎呦!” “呃!” “卧槽!” 几声呼痛同时炸开,大家被一股蛮力猛地拉到了一起,抱成一团,随即又被狠狠扯向同一个方向。 风沙呼啸着擦过脸颊,沙子见缝插针的往衣服里灌。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身体就再次腾空,却没了刚刚失重的漂浮感,而是重重砸在地上,瞬间散成一片。 宁逸在地上翻滚几圈缓冲,然后迅速借力站起,抬眼的瞬间,警惕的目光已锁定对面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破烂的粗布衣服,松松垮垮的包裹了全身,连帽拉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尽管脸上蒙着层灰,露出来的线条却分外俊朗,透着股干净利落的英气。 宁逸扬眉上下打量,能确定这人肯定不是星际流浪者。 看起来太正义了,不符合流浪者屌炸天的气质。 顾有度白了眼地上哎呦连天的人群,嗤笑了声开口嘲讽:“一群蠢货,自己都没办法自保还想着救人,真是自不量力。” “兄弟,你是要去永夜城吗?”宁逸自动忽略他的嘲讽,笑眯眯地问,“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们一次呗?” 扶着腰艰难站起身的江临也连忙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兄弟你人美心善,再给我们指个方向吧?” 顾有度挑眉,颇有兴趣的打量起面前的两人。 是该说他们以大局为重呢,还是该说脸皮厚呢? “义父!义父!受我一拜!!”宁逸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声泪俱下的呐喊。 “?” 宁逸和江临转身望去。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生正毫无形象的跪在地上,双手往前一伸,对着顾有度就“咚咚”磕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诶诶诶!”顾有度肉眼可见的慌了,一边摆手一边迅速后退,退了几步后他直接转身就跑,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义父!义父!” 其他人:“……” “兄弟,你快起来吧,义父都被你吓跑了。”人群安静的呆滞了几秒,随后才有人把还跪在地上的男生扶起来。 “兄弟你笑死我,哈哈哈哈。” “刚刚就是你在风沙区里笑的吧?吓死我了!” “不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死里逃生的人群开始七嘴八舌的谈论刚刚的惊险时刻,一场同生共死的经历,反倒让这群陌生人莫名亲近了几分。 宁逸不想浪费时间,默默离开人群往顾有度消失的方向走去了。 在人群里正说笑的江临瞥见远处宁逸的身影。 孤零零的,就像在风沙区前初见时的模样。 他一个人,会不会很孤独啊。 应该会吧。 江临赶紧结束面前的寒暄,“我们都别在这站着了,早点出发去永夜城吧。” “反正现在已经穿过了风沙区,那么无论走哪个方向最后都能看到永夜城,只有极低概率会错过,我们各自随便选个方向走吧。” “行啊行啊,军校见!” “军校见军校见!” 和其他人告别了,江临果断迈步去追走在前面的宁逸。 离得近了些,他扬声喊道,“兄弟兄弟,我叫江临,虽然我们不是一队的,但好歹以后也能算得上是半个同窗,互相认识一下吧?” 宁逸闻言一顿,然后转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江临,眸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宁逸打量的眼神让江临感到有点不自在,“我……怎么了吗?” 宁逸记得,他被分配的队友中,就有一个叫江临。 他直说:“我有个队友也叫江临。” 江临先是一愣,随后面上一喜,激动的上前抓着宁逸的手臂,“宁逸,于淮,时不回!你是哪个!” “宁逸。” 江临兴奋的睁大眼睛,声音都拔高了,“我靠!这么巧!” “我们也太有缘了吧!这就是来自亲队友的宿命羁绊吗!哈哈哈哈!”他抓着宁逸的手使劲摇晃,浑身都透着股雀跃,“宁逸!很高兴认识你!” 有了刚刚在风沙区的接触,宁逸对江临虽然谈不上有好感,但是也不反感。 他不冷不淡的点头,“你好,江临。” “队友队友,我们快进城吧!”江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拉着宁逸就往前走。 “你知道永夜城在哪?”宁逸跟上了他的步子,随口问。 “不知道,走走应该就到了。”江临并不觉得他会运气差到选了最差的方向。 “行。” ∞ “好吧我承认,我们可能真选到了那个最差的方向了。” 走了一个小时还是无垠黄沙,江临绝望了。 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歇会歇会,好累。” 宁逸扯着他帽子,想把人拉起来,“不行,天黑了外面很不安全,而且我们需要水。” 他身上带的水和食物全都在刚刚的风沙区被吹飞了,两人已经几小时没有喝水了,各自嘴皮都很干。 江临本来不渴的,经这么一提醒,喉咙顿时感觉像冒了烟:“好,那我们要换个方向吗?” 现在这个方向走了这么久,连永夜城的影子都没见着,说不清是走得不够远,还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宁逸想了想,在江临旁边坐下,用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 江临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想吃鸡蛋?” “?”宁逸顿住了手,抬眼望他,“我在画示意图,什么鸡蛋。” 江临舔了下唇,尴尬一笑,“嘿嘿,抱歉,我有点饿了。” 又画了几笔,宁逸开始解说:“按理说,穿过风沙区后,随便找个方向一直走,能看到永夜城的概率很大。” “嗯。”江临明白他的意思。 “但显然,我们选到了一个最糟糕的路线,和永夜城擦边而过了。”宁逸指尖点了点沙地,“所以我们以原来的直走路线为参照,有两个选择,往左或者往右,肯定有一个方向能到达。” “如果看到风沙墙,那就意味着我们走错了,也同时可以反推另一个方向是对的。” 他顿了顿,“总之肯定能到永夜城,就是得多花点时间。” 轻触地面的手指突然感到一阵轻微震动,低头讲解的宁逸抬头,眉头一挑,“不过,看来我们有捷径可走了。” 江临听到身后传来了内燃机的轰鸣声,转头看去,一辆高大的长尾车正从远处驶来,车尾卷起的沙尘如墨色狼烟。 他立马眼睛一亮,站起身拍拍屁股,“太好了!有车!我们有救了!” 江临高举双臂挥舞,一边大喊一边朝车子走去:“喂——!!老大们——!!停一下!” 宁逸也抬起步子跟上。 “滴——滴——”长尾车按了喇叭,回应他们。 江临更欣喜了,立马就拉着宁逸往前跑去。 两人来到了车子面前,江临笑着问,“师傅师傅,您是去永夜城的吗?可以捎我们一程吗?我们车子坏了。” 宁逸跟着点头,目光打量驾驶舱里的两个人: 开车的是个短发男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嘴里叼着烟,眼神淡淡的扫过他们;副驾上坐着一个肌肉猛男,光着头也光着上半身,脑袋几乎顶着车顶,目测两米高,一脸凶神恶煞。 短发男人吸了口烟,从车里探出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两人,嘴角噙着恶劣的笑,浓烟从鼻腔里喷出来。 “像不像兔子?”他转头问旁边的光头。 光头点头,嘴角同样是邪气的笑,“像。” “真佩服老房的手笔。”九绅又吐了口烟,看向宁逸二人的眼神转而变得更加轻蔑,“你们能不能给我们跳个脱衣钢管舞啊?跳得好,说不定能搭个顺风车。” 他出言挑衅,语气中满满的恶意不加掩饰。 “……”宁逸歪头,眉梢一挑。 有种。 “……?”江临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瞬间怒了。 “你有病?直肠通大脑,脑子被拉出去了?” “一号星太热,把你脑子都热成干巴豆了?” “我知道了,你这人不是没带脑子,是压根没长吧?” 九绅、齐壮:“……”小手办叽里咕噜说啥呢?是在骂人吗? 宁逸侧眸看向江临,眸中浮上层笑意。 怪好玩的。 江临浑然不知其他人的看法,只觉得自己攻击力很强,骂完后拉着宁逸就转身离开,“我们走!” 宁逸步伐慢悠悠的跟着江临走了两步,蓝眸眯起,舌尖舔了下犬齿,随后站住了脚跟。 “站着别动,我去抢辆车。”他轻声开口,捏了下江临的手。 “什么?”江临觉得自己听错了。 抢什么? 宁逸没有再重复,松开了江临的手,转身向后走去,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师傅,钢管舞我不会,但是我会其他的舞。” “算你识相,上来吧。”九绅毫无防备的打开了车门。 “这就来。”宁逸笑着爬上了车,就在即将钻进车里时,他突然“哐哐”两拳砸在了九绅脸上。 九绅顿时眼冒金星,宁逸却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一脚踩住九绅要拿枪的手,一只手里瞬间召出长长的红刃,直抵另一边齐壮的下巴。 “举起手。”宁逸的声音裹着霜,红刃挑起齐壮的下巴,染了点红。 齐壮感到脖子刺痛,只能举手。 整个动作下来不过两三秒的事,瞬息之间就把两人控制住了。 宁逸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甚至比刚刚更浓了些,但冰冷的眼神却让这笑显的阴恻恻。 他歪头笑着,扬眉挑衅,淡淡吐出两个字: “打劫。”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卖艺 齐壮:“……” 九绅:“……?”这对吗? 怎么还打上劫了? 九绅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我可以送你们去永夜城,但不能把车也送你们。” 宁逸脚下加重了些力度,嗤笑了声:“谁要你们送了啊,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他又一字一顿的开口重复,语气平淡随意,眸中带着十足的乖戾:“我、说、打、劫。” “……”九绅后悔自己刚刚放松戒备了。 宁逸没耐心继续耗着,直接猛砸一拳在九绅的脸上,紧接着又在齐壮想反抗时迅速钻进车里,腰腹收紧,长腿借力猛的朝他的脸踢去。 力度和位置都控制的很好,九绅和齐壮都歪头晕过去。 在车外目睹一切的江临:“……!” 靠,这么生猛的吗!好爽啊! 他迫不及待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宁逸探探两人的鼻息,确定都是晕过去并且没有大碍,才回头冲江临喊话:“把副驾驶的人拖下去,你上来。” “好!”江临连连点头。 他拽开副驾驶的门,把齐壮往下拉,齐壮个头大,身上的肌肉像是石头,又重又硬。 江临把人往下拽,但他并不想接,直接后退了两步,齐壮“啪”的一声栽在沙堆上,他这才上前把人拖着往后,远离车子。 宁逸这边已经把人拖远了,此刻正坐在驾驶座,在捣鼓车子怎么开。 这是老式手动机油车,算老古董了,但配的是内燃机,动力很足。 江临刚一上车就一连串夸赞:“我靠兄弟你太牛了吧,又强又爽啊!” “他们嘴贱,这就是下场!” “我原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看起来真是退一步越想越气!” “宁逸,下次这种事叫上我,万一你单挑打不过我们还可以群殴!” 宁逸感觉耳朵边嗡嗡的飞着一只蜜蜂,“有哑药吗?我想把你毒了。” 江临立马捂住嘴巴,沉默了两秒后继续说话,“不可以,宁逸,我们是队友,我们是朋友,你把我毒哑了,就再也没有人能跟你说那么多话了。” “我可以陪你讲一天的话都不嫌累……” “你渴吗?”宁逸问出致命一击。 “……”江临瞬间闭嘴,咽了下口水,“我好渴,我还是不讲了,等有了水再讲吧。” “刚刚那句话我要改一下,我可以陪你讲一天话不嫌累,但是得给我水喝。” “我也不需要很多高质量的水,正常的水就可以了。” 宁逸:“……” 怎么话还是那么多。 他猛的踩下油门,想让江临闭嘴,但江临被撞了一下后更能讲了。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宁逸你开车要安全第一啊。” “……” 宁逸目视前方,慢悠悠的冲江临比了个中指,“闭嘴。” “宁逸宁逸,你不要这么凶。”江临伸手去抓宁逸的中指。 “……” 车子驶出去一段路,暗色渐浓,江临终于安静下来,坐在副驾,和宁逸一起看着前方的路。 又安静了一会,江临举手,“我有话要说。” “……”宁逸瞥了他一眼,“说。” “就这样把他们丢下,他们会不会出事啊?”江临担心九绅和齐壮。 宁逸向他解释,“枪都给他们了,也留了食物和水,他们是这里的原居民,死不了。” “我们到了永夜城就把车停了,留给他们自己来找。” 江临点点头,安下心来,继续问,“前面到了永夜城之后,下一步该干什么?” “一边等其他队友,一边赚星币?”宁逸是这样想的。 本来素未谋面的四人约定的会面时间是:任务开始两天后在永夜城的最高建筑下方。 但没想到他们两个意外先会面了。 “可以!”江临兴奋的高举双手,“gogogo!永夜城我们来了!” “……” ∞ 有了长尾车的加持,永夜城很快出现在眼前,宁逸把车停下,最后一点路程两人决定徒步进去。 越靠近城区,就越人多眼杂,如果被城里的人看见他们从车上下来,那就坐实他们打劫了。 永夜城的大门敞着,时不时有人来回进出,两人混迹其中,很轻易的就进了城。 永夜城被永恒的黑暗笼罩,没有日月星辰,只有远处星海中偶尔掠过的碎光,勉强勾勒出城市破败的轮廓。 城内建筑早已破败不堪,锈蚀的合金管道黯淡无光,在断壁残垣间盘踞,像是城市暴露的血管,有些地方还在断断续续的喷出幽蓝冷雾。 高耸的尖塔歪斜欲坠,塔身上布满战争的伤疤,曾经用于星际通讯的塔顶天线早已扭曲变形,只剩几根断裂的支架指向虚无的夜空。 街道陷在浓稠的黑暗里,只有零星几盏挂在锈蚀灯柱上的应急灯投下暗黄又晃动的光,为这座城市镀上了层诡异的滤镜。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沙土和腐臭味,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带着点破败的冷硬感。 街上来回走动的人都形态各异:兽人,木人,变异种…… 黄昏星系被戏谑的称作是银河系的垃圾桶,什么都接纳,什么都容纳。 和另一个没有被国家或高级组织占据的洛林星系一样,二者都没有规则和制度,是真正的自由国度。 但又和洛林星系不完全一样,甚至天差地别。 洛林星系的流浪者个个都是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那里有最原始的弱肉强食。 而黄昏星系的流浪者就比较佛系了。 有苦不吃,饿着,没福硬享,欠着。 如果说洛林星系的特色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么黄昏星系就是“黑市的垃圾多又多”了。 黄昏系的流浪者会全银河系的捡垃圾,就跟开了自动拾取似的,只要躺在那不会跑的东西,都会被他们当做垃圾自动吸附,然后带回黑市进行拍卖交易。 偶尔也会有很好的东西,但一般都是少数,屎里淘金。 宁逸在街道中间停住脚步:“咱们卖艺吧。” “……?”江临还在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光怪陆离景象,被宁逸一句话轰的找不到北。 “卖艺?”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宁逸。 他的好队友总能语出惊人。 宁逸解释:“不是要赚钱吗?卖艺是最快的了,而且成本很低,有人就行。” 他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江临想逃,非要这么尴尬吗?要不去洗个盘子呢? 他挣扎:“还有体面一点的方式吗?” 宁逸摊手:“暂时没有。” 江临看着宁逸,沉默两秒,突然深吸一口气,然后决定先下手为强。 宁逸被他突然坚定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刚想问,就被江临的大嗓门吼住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街头卖艺闪亮登场!” “超级好看的杂耍卖艺!瞧一瞧看一看!” “……”宁逸被吓了一跳,暗道不妙,刚想走,江临就又大嗓门一吼,“卖艺卖艺!” 江临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则后退了好几步,为他留出位置。 周围不少人都被江临的大嗓门吸引了,朝宁逸看来,这下更没法走了。 “靠,你!” 江临不管不顾,继续吹牛打广告:“生活不易,小红卖艺!先看后付,包您满意!” 宁逸嘴角抽抽:“……”还押上韵了。 他本来想的是和江临一起表演才艺,现在看来,江临的意思是让他一人扛伤了。 宁逸问他:“你没有才艺?” 江临疯狂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我是土狗我没有。” “……” 周围浅浅的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流浪者。 一个人头马身的半马人抬脚踢了踢地面:“开始啊开始!” 一个袖珍男人伸手从前面熊人的腿上抓住一只跳蚤,扔嘴里嚼嚼:“今天的送水车怎么还没来?有点渴。” “……”江临不敢喊了,往宁逸身边站了些。 周围来的流浪者中,和他们两一样是人类的少之又少。 全是从没见过,又或许只在话本小说里见过的怪异物种: 由无数眼睛和黏糊血肉构成的一个小人体;人身熊头的熊人;全身皮肤都像蜥蜴一样粗糙且绿的人;穿着衣服的骷髅人;人头机械身的机械人…… 就算看的出来是和他们一起的人类,也是很炸裂: 有个人白色头骨都露出一半了,还跟没事人一样吹口哨;袖珍矮人或者超级巨人…… 江临咽了下口水,吐出一口气:“真的没事吗……” 这真的很恐怖啊…… 像是进了地狱鬼城一样…… 宁逸故意声音幽幽的吓他,“当然有事,表演不好他们就要咬我们一口。” “!!!”江临睁大了眼睛,似乎信了,抓上宁逸的胳膊颤颤巍巍的摇晃。 “宁逸,你一定要好好表演,我是真没有才艺……” “唉,其实……”宁逸嘴里还想吓人的话突然一顿,他看见了江临微红的眼眶。 好吧,不禁吓。 他转而伸手拍拍江临的肩:“一旁站着,待会去收钱。” 说完,也不跟江临商量,直接把他往后一推,手里红光瞬浓。 “啊——?!”江临措手不及,双臂乱挥,大叫着往后倒去。 “澎——”他摔落在地,身体却化作一汪透明水团。 “哇——!”立马引起围观流浪者们的惊呼。 宁逸眯眼凝神,双指轻拢,指尖裹着红光,他手腕翻转,地上的水团就立马呼啸着围着场地转了一圈。 但是却歪歪扭扭的像团鼻涕。 宁逸:“……”能不能摆个帅气点的姿势? “啊啊啊——!!”水浪停住了,盘旋成小圈,圈内渐渐显现出人影,江临正坐在圈子里疯狂摆手乱叫。 “别叫啦。”有道甜甜的女声从江临头顶响起。 江临下意识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待看清之后叫的更大声了:“啊啊啊!!” 发出甜甜声音的是个男鸟人! 真的是个鸟人!手臂上有大翅膀!脸上有又尖又大的鸟嘴!浑身长满羽毛!还是个就穿了一条裤衩的裸露狂! 顶着一张男性特征十足的脸和躯体,发出甜甜的女声! 还没从鸟人的惊吓中回过神,一旁又传来一道声音:“你好漂亮。” “呜呜呜……”江临闭着眼哭,不敢看了。 然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蹭了蹭他的脸,湿漉漉又带着点刺痛的触感覆上脸颊。 “啊啊啊——!”江临又叫了,大喊着睁开眼,朝后躲去。 面前是一条黄白相间的斑点狗,舌头舔了舔嘴,开口说话:“眼泪是咸的。” “……”江临白眼一翻,绝望的往后一躺,晕了。 刚准备变魔术糊弄人的宁逸:“……?” 他眉头一挑,发现了另一个商机。 宁逸立马上前,一把拉住斑点狗的前腿,面不改色道:“你把我朋友吓晕了,赔钱。” 斑点狗啦啦:“……”舔了一口就要赔钱? 啦啦撅着屁股往后退:“凭什么?又不是我吓的,是大翔吓的,我是在帮他擦眼泪。” 宁逸便抬眼看向想趁机逃跑的鸟人大翔:“你站住,赔钱。” 大翔脊背一颤,立马转身反驳:“我就说了句话!他自己晕的!你这是讹钱!” 宁逸冠冕堂皇又咄咄逼人:“我朋友打小就有病,你刚刚突然说话吓到他了,你不该说话的,谁让你说话了?” 大翔眨眨眼睛,愣了两三秒后立马双手掐腰,大声反驳:“我讲话是我的自由!凭什么不让我讲话!” “哎呦,翅膀收一收,扇到我了。”旁边有人被大翔的翅膀扇到了,捂着脸皱眉,后退了一步。 “哦哦哦,不好意思。”大翔听劝的又放下手。 看着两人的互动,宁逸思索了一下,决定换个方式。 他柔弱的往地上一坐,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可怜劲: “我们已经饿好几天了,本来想着卖艺来赚点饭钱,但你们把我朋友吓晕了,没有他的帮助我的魔术就进行不了了。” “进行不了魔术,我们就无法赚钱,那我们就会饿死了,我们真的太饿了,可以给我们点饭钱吗?” 宁逸故意垂着眼尾装可怜,说的情真意切,还假装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周围看热闹的人安静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宁逸和江临,眼里似乎闪过动容。 好惨,生病的朋友,破碎的他。 安静了几秒,有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绿皮肤女人走近了,伸手递上一枚晶币:“去买点东西吃吧,还在长身体的孩子不能挨饿。” 宁逸倒是没想到会有其他人给钱,但是不要白不要,他立马就接住了:“……谢谢姐姐。” 接过晶币后,他才抬眼朝女人看去。 女人有着一张很精致漂亮的脸蛋,但是那双眼睛却明显不是人类,而是类似于昆虫的复眼。 宁逸的心理承受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哪怕对面是个粑粑精,他都能为了目的而面不改色的说出:兄弟你好香。 “去吧,那边就有一个茶馆可以吃东西。”女人手里一空,她便抬手摸了摸宁逸的脑袋,轻轻的似安慰。 “……”久违的愧疚感浮上心头。 不能骗好人的钱。 宁逸只犹豫了一下,就把手里的钱递过去:“我们不要,这不是我们应该得到的。” “嗯?”女人面上明显一愣,随即笑了笑:“没关系,一晶币而已,多了我也给不起。” “去吃点东西吧,妈妈要是知道你们在外面挨饿,会心疼的。” “……” 僵持了几秒,宁逸点头:“……谢谢。” 他眨眨眼想把女人的容貌记住,等以后带着阿星来还钱。 女人又冲宁逸笑笑,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周围人一看到要出钱,立马各自散开了,不少人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摇头。 “啧啧啧,阿疯今天又在到处找孩子了。” “真是蠢啊,看到小的就想当人家妈。” 啦啦听着宁逸的卖惨,也于心不忍:“我没有钱,但是可以给你东西吃。” 他们的钱肯定不能用来买东西吃,宁逸立马不客气的张手:“拿来。” 啦啦:“……” “大翔!你也得去!不能就我一个人遭暗算!” 大翔缩缩脖子:“我最后的食物上午刚刚吃完……” 早知道说一句话要付这么惨痛的代价,他刚刚就应该装哑巴。 宁逸听到大翔的声音不像刚刚那样甜美了,粗狂正常的符合他这身躯体。 他问:“你会变声?” 大翔摇头:“我没有机甲,不会变身。” “声音。” “对呀对呀,我会变声~”大翔开心点头,嘴里发出的是宁逸的声音。 他们需要在这里一个月,肯定有很多需要帮助的地方,人工变声器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宁逸心里有了打算,“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喜欢你的声音。” “!!!”大翔更开心了,立马就蹦到宁逸面前蹲下:“那我们是朋友了,是不是可以不赔你钱了!” 宁逸点头。 “凭什么!那我也要和你交朋友!”啦啦立马就挤了过来,甩着尾巴。 “……交什么朋友。”江临醒了,迷迷瞪瞪的揉眼睛,开口问。 啦啦立马凑过去,舔了下江临的手:“我要和你交朋友!这样就不用找我赔钱了!” “啊!!”江临又被手上湿糊的触感恶心到了。 宁逸捏着啦啦的嘴,按着头把他塞进大翔怀里,然后把江临拉起来坐好:“交朋友第一条,不许舔人。” 江临坐起来了,闻了闻手背,皱着眉恶心:“好臭的大狗味。” 大翔:“哈哈哈哈……” 啦啦:“那小狗味是什么味?” 啦啦和大翔一起看向江临,等待下文。 “反正不是这个味。”江临把手拿远了,一脸嫌弃,“我想用水洗个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再遇 大翔和啦啦同时震惊:“用水洗手?!我们都没水喝!” 永夜城的水源很珍贵,供给来源是风沙区外面的“光明边塞”。 光明边塞和永夜城每周会进行一次交易。 他们会运来一车水到永夜城,然后从永夜城运回一车“永夜石”能源。 宁逸舔舔唇,“我们已经好久没喝水了,有水吗?” 江临也忍住恶心把手放下了,“我不洗手了,喝水就行。” 大翔嘿嘿一笑,“你们来的太巧了!今天正好是光明边塞送水的日子!” “我们马上就能喝到水了!记得拿个装水的瓶子!”啦啦摇尾巴。 宁逸抓到重点,“光明边塞是?” 啦啦解释:“我们永夜城会和光明边塞每周进行一次水源交易,他们给我们水,我们给他们能源石。” “今天就是水到的日子了!” 啦啦回头看了眼城门,疑惑道:“奇怪,怎么今天来的这么迟,往常这个点我们都要去排队了。” “……”宁逸和江临对视一眼,心里都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宁逸:“送水车是一辆长尾车吗?车头是黑色的,带着银色的车厢?” “对呀对呀!你怎么知道?”大翔点头。 宁逸垂眸不语:“……” 江临也明白两人惹祸了,凑到宁逸耳边低声问:“怎么办,我们要回去找那两人吗?” “来水了!” “快去排队!!渴死我了!” 啦啦兴奋的“汪”了两声:“走!我们可以去排队喝水了!” 宁逸冲江临微微一笑:“不用了,估计他们要来找我们了。” “不管了,先喝水再说。”宁逸站起身看向城门口,然后朝江临伸手。 江临看着伸来的手,愣了下神,随后抓上宁逸的手站起身。 啦啦跑了出去,大翔解释:“啦啦去拿他的水盆了,马上回来,你们跟着我走就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裤衩里掏出两个空水瓶,递给江临:“给你们装水。” 江临瞪大眼睛:“?!” 宁逸伸手接过,嫌弃的“啧”了声:“这不会装过尿吧?” 大翔:“肯定啊。” “……”宁逸闭了闭眼,忍住想要把瓶子扔出手的冲动。 这是常事,在黄昏星系和洛林星系这两个没有建立官方秩序的自由星系上,这很正常。 活着才是星际流浪者的第一考虑,至于体不体面。 活下来的人就是体面。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也不并不经常这样。 反正他在洛林星系是没混到要自给自足的。 江临不死心,想喝水,但是又不想用大翔的瓶子:“还有其他干净的瓶子吗?” 大翔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耶,我们上个月都拿瓶子装过尿。” “……好吧。”江临死心了,他拉拉宁逸的袖子:“我们真要喝吗?” 宁逸也不想喝这个瓶子,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条件艰苦,只能喝了。” “啊——”江临哭丧着脸哀嚎,顿感人生无味。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转眼就妥协了:“唉,好吧,我尝试。” 啦啦很快叼着一个盆回来了,摇着尾巴走在几人前面。 城门口已经排起长队,四人也上前排队。 宁逸踮着脚尖,远远眺望放水的城门口,但是周围站了很多人,只能看到不断放水的车厢,看不到其他东西。 如果他们打劫的真是来永夜城的送水车,那就要小心一点了,万一这车是那两人开过来的,那肯定会来城里找他们报仇。 星际流浪者的一大特征——神经且疯。 从不内耗,都是对外发疯。 而且那两人还是个有势力所属地的,肯定更要找他们报复了。 宁逸戳戳大翔的背,问:“那些发水的,是永夜城的守卫吗?” 那些发水的人都穿着统一的黑色服装,腰间别着刀,一看就是有组织的。 大翔点头,花痴笑:“是的,他们是我们永夜城的暗夜守卫者,老帅了。” 他也想当,可奈何没本事,几下就被撂倒了,自保都不行,更别提保护其他人了。 宁逸点头,又问:“那这个赚钱吗?日结吗?” 他们现在急缺钱,什么都能干。 大翔:“肯定赚钱呀!但就是不好通过,要选拔,今年的选拔日子已经过了,你要等明年了。” 宁逸点头,不再问了。 那算了,就在这待一个月而已。 随着队伍逐渐向前,两人终于能看清城门口的具体情况了。 破案了,他们劫的就是送水车,但是好像没看见那两个男人。 难道休息去了? 休息吧休息吧,别出来。 很快就排到他们了,两人也用瓶子接了水,虽然说瓶子灌满了,但还是量少的可怜,更别说是两个人喝了。 “再拿一瓶吧。”有个守卫给江临塞了一瓶水,是密封好的水瓶。 “!!!”江临大喜过望,也顾不上奇怪,立马伸手接住,“谢谢!谢谢!!” 可以喝干净的水了! “快来人帮忙!把人带去见城主!他们受伤了!找医师去!”城门外传来喊声,伴随着嘈杂的停车声。 宁逸和江临也听见了,微微侧头瞥去,有意放缓脚步,想听一听他们在讲什么。 “找到人了?!”城内原本负责看水的一个类似于小队长的守卫立马皱眉转身,然后朝外面大步走去。 有几个守卫搀扶着两个伤痕累累的人进来了。 江临惊了:“我靠?他们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他们把这两人丢下车的时候还好好的,身上怎么会多出来那么多伤? 恶人自有恶人磨,被对家趁机揍了? 宁逸有不好的预感,拉着江临走:“先去换身衣服,我们可能要倒霉了。” 多年倒霉的经验告诉他,他和江临可能被人做局了。 说不定等那两个男人有意识之后,城里就会贴上他们的通缉令。 要出去肯定是不行的,永夜城是风沙一号星最和平且最容易完成任务的地方了。 啦啦和大翔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突然走那么快,啦啦嘴里叼着铁盆,牙被冰的酸酸,讲不了了话,就看向大翔。 大翔没看他,而是看向快步走的两人,他跟上追了几步:“你们去哪?” 宁逸回头看了眼大翔和摇着尾巴跟上来的啦啦,决定不给他们俩惹麻烦:“别说见过我们,要不然我就要找你们赔钱。” “!!!”大翔睁大眼睛,不再跟着了,呆在原地:“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宁逸到嘴边的狠话又刹住了,转而改口:“是朋友,但我们现在遇到一点麻烦,需要避一些风头。” 啦啦跟上来了,把水盆放下,问:“什么麻烦?需要我们帮忙吗?” 宁逸:“你们别告诉别人见过我们,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大翔和啦啦听懂了,立马就严肃起来:“放心!我们一定帮忙!” 宁逸点头,不再多说,拉着江临迅速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七拐八绕后,两人在一条巷子里停下。 宁逸走近前方的垃圾堆,蹲下后开始翻找。 “伪装一下,穿这些衣服,把头发也遮住。” 江临虽然不太想把垃圾套在身上,但他也知道情况紧急,必须这样做。 他把身上崭新的冲锋衣脱下,捡起地上的一件破布袍子,臭烘烘的,还冒着小飞虫。 “咦,好恶心啊……”他迟疑了,不想穿,要不裸着吧? 宁逸捡起一件已经成一条一条的破布披风披上,把身上的皮衣遮住,劝江临:“穿上吧,穿的惨一点,就不会被注意到了。” 转头一眼看到江临扔在地上的冲锋衣,他“啧”了声,开口:“你有病?把自己衣服脱了干什么,你也不怕被传染上什么疹子。” “穿上又不会热死,而且又不是挡不住的。” 黄昏星系的一号星是黄沙漫天,荒原为主,能挡住风沙的长袍和披风是这里最常见的服装。 “哦哦。”江临反应过来,立马捡起冲锋衣穿上,然后才把那个臭烘烘的长袍套上。 他看电视里的伪装都是要脱掉自己衣服的。 一套上垃圾衣服,江临就感觉自己像是在粪坑里滚了一圈似的,浑身都裹挟着恶臭味。 宁逸又拿起一条已经发黄的长布,冲江临招手:“过来,把你头发搞一下。” 他披着披风,连帽一带就能挡住脑袋了,但是江临的袍子没有帽子,而且他这一头金色卷发又十分出众,太招摇了。 “……”看着那条已经臭到发黄的长布条,江临又迟疑了一下。 “快来,没时间了。”宁逸等不及,直接上手了。 他随手抓了几缕江临的头发,然后用布条随机缠住,怎么丑怎么来。 绑好后宁逸打量了一下,淡定开口:“嗯,挺好看的,很完美的伪装。” 江临伸手摸摸头,感觉自己头上长草了,半信半疑道,“我感觉你在憋笑……” “我没有。”宁逸不动声色的咬了下嘴唇,克制了想扬起的嘴角。 “好吧。”江临信了。 宁逸又接着说:“我们待会去地下黑市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们赚钱的,卖艺肯定不行了,太显眼。” 虽然说对永夜城有点了解,但两人都没有实地勘测过,对于地形什么的都不是很熟悉。 但好在永夜城的流浪者们嗓门都很大,两人听到有人说要去地下黑市,便不远不近的尾随。 地下黑市的入口藏在一艘废弃飞船的内部,厚重的合金闸门锈得只剩一半,露出后面弥漫着淡紫色雾气的通道,船舱内混着劣质燃料的气味,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进入地下后,视野顿时开阔,混乱中又透着有序,到处是贩卖物品的小摊,能明显看出地下黑市比白市更热闹些,刚进去,嘈杂鼎沸的人声就传来。 远处黑市的中间围了很多人,似乎是在围观什么,个个情绪激动,梗着脖子大喊。 “碎骨者!碎骨者!” 江临按着宁逸的肩,垫脚眺望,“那是什么?” 宁逸猜测:“估计是什么生死决斗场吧。” 无能者总喜欢用他人的消亡,丈量自己活着的刻度。 街道两边摆着各种各样的摊子,几乎是什么都卖: 装着各种生物碎片的溶液瓶在蓝光的照耀下显出诡异;张着锋利大嘴的花在装满血泥的头骨里摇曳生姿;用铁链拴着的星际异兽的幼崽面露痛苦与狰狞…… 全都是些不可细说之物。 在这里,光明是奢侈品,信任是致命伤,只有攥在手里的硬通货和腰间的武器,才是能让人在此立足的真理。 “全场一元购,只需一晶币,就可以买到您心仪的垃……” 于淮猛的闭眼也闭嘴,刹住了即将出口的“垃圾”二字。 他尴尬一笑,转而改口:“只需要一晶币,就可以把心仪的它带回家!” 青年面前用破木板搭成一个简易小摊子,破木板上摆放着姿态不一的“垃圾人”。 全都是用随手可见的垃圾拼成的,但有一说一,手法很厉害,每一个小人都惟妙惟肖的显出人的形态来。 好看又便宜,当即吸引了一大批流浪者的注意力,凑在摊子前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于淮手里细棍直直敲在想趁机偷东西的流浪者手背上,冷声道,“不许偷。” 那流浪者立马脸红了,大声辩解:“我只是想看看!” 周围传来一阵唏嘘声:“买不起就让道吧!” “谁说我买不起!给你!我要这两个!”流浪者愤恨的从怀里掏出两枚已经布满黑泥的晶币,递给于淮,然后拿走了两个心仪的小人。 “……”好脏。 于淮把不忍直视的晶币接过,收进口袋里,脸上强行扬起微笑:“欢迎下次光临。” 第一个交易达成了,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不一会就收了二十多个晶币。 远处目睹全程的宁逸和江临二人满眼羡慕。 宁逸捣捣江临胳膊:“你有什么手艺才能吗?” 江临尴尬的摸摸鼻子:“我会做饭,但现在的情况肯定不允许。”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想做出美味佳肴,以现在的情况,根本凑不齐像样的食材和调料,反而还需要花钱。 “好吧。”宁逸耸耸肩,他除了打架,也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 又站着观察了会,他渐渐感到一阵头晕,干脆蹲下:“累了,蹲会。” 江临也在他旁边蹲下:“好饿。” 两人自从来到一号星后,就一直没进过食,手里的水还剩点,但是不敢喝了。 下次能喝到水就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你不舒服吗?嘴唇很白。”江临注意到宁逸病恹恹的垂着脑袋,关心的问了句。 宁逸晃晃头,想把眩晕感甩出脑袋:“没事,有点饿。” 江临问:“你不会低血糖吧?” “啥?”宁逸不知道低血糖是什么意思。 他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只要不嘎巴一下倒地上动弹不得了,他都能从危险中灵活脱身。 以任何方式。 “看起来像,你很瘦弱。”江临点头,他刚刚在风沙区抱宁逸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家伙身上没什么肉,瘦的硌手。 他立马就站起身,眼睛亮晶晶的自告奋勇道:“你蹲会,我去给你买点糖吃。” “你去哪买?”宁逸在身后问了句。 “等我回来!”江临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又感到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宁逸直接坐下了,拢了拢披风裹好自己,靠着旁边的垃圾箱,决定闭着眼睛休息会。 其实他倒是可以趁机生产几颗珍珠然后拿去卖的,但是这里人多眼杂,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为好。 ∞ 高点二楼的小茶馆,茶香混着人群的嘈杂漫开。 穿着黑色披风的男人静坐着,指节修长,正端杯浅酌,几缕银发从披风缝隙漏出来,随着他抬眼的动作,轻轻晃了晃。 封眠微微抬眸,琥珀色的瞳孔像浸了温茶的琉璃,温润里藏着疏离,他视线穿过下方喧闹的人群,精准落在宁逸身上,眼里的温润忽然晃了晃,像被微风拂过的湖面。 他看着远处——宁逸正缩在垃圾箱旁,红发乱糟糟的,整个人蜷成小小一团,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封眠心头一跳,眉眼细微皱起,连指尖都不自觉的蜷缩了下。 怎么像小狗似的…… 他脑海轻轻滚过这个念头,望向宁逸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柔情。 前几日,他在新生档案里一眼就看到了一头红发,笑得张扬明媚的少年,和洛林星系那个滚烫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竟让他莫名指尖发烫,连心跳都乱了半拍。 本以为只是恰好名字和长相都相像,但现在看来,就是同一个人。 因为他能感受到宁逸身上属于他的精神力波动。 他目光追随着起身的宁逸,看着他朝不远处的于淮走去。 于淮那边似乎是有人闹事掀摊,两波人起了争执。 没有两波人,是一群人在欺负一个人。 正看着,封眠身后突然走来一个人,弯腰在他耳边轻声汇报:“指挥官,有情报,魔种确实混迹进来了,就在我们附近。” 封眠目光扫视了一下整个黑市场地。 现在的黑市里,一共有三十几个新生学员,当然,也分布了双倍的神灯队员。 他开口吩咐道:“通知所有人,注意魔种动向,保护学员安全。” 周微文点头应下:“收到。” ∞ 宁逸在往于淮的方向走,还剩几步路的距离时他便停下,在一个折中的范围里看热闹。 于淮面前的摊子被掀了,垃圾小人滚落一地,不少都被来挑事的人踩在脚底。 为首的刀疤脸恶狠狠开口,“这是我们的地盘知道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理智 于淮身形高挑,窄腰长腿,黑色长发在黑市昏光里泛着暗彩,棱角分明的脸颊上,五官端正中又带着股天然的妩媚,一双高挑的狐狸眼更是媚眼如丝。 他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地上被损坏的垃圾人,语调淡然:“我不知道这是你们的地盘,你可以好好跟我说,然后我走就是了。” “哈哈哈!”几人发出刺耳哄笑。 刀疤脸又猛然止住笑,凶狠的抬起刀指向于淮,刀身寒光映着他狰狞的脸:“你当然得走,但是要把钱全都留下,你未经许可在我们的地盘做生意,赚的就是本该属于我们的钱。” 于淮被这无耻的流氓行为气笑了:“又缺钱又缺脑子?” “就算是高额场地费也没有把人家赚的钱全收了的道理吧。” “你们这叫抢劫。” 宁逸摸摸鼻子,抢劫他熟啊。 “少废话,赶紧把钱拿出来,我们还能把你体面一点请出去。”刀疤脸扬了扬手里的砍刀,“要不然就别怪我们把你打一顿再丢出去了。” “哦。”于淮斯条慢理的把钱袋子拉紧,就在刀疤伸手要接时,他突然手腕一转,将钱袋塞进了衣襟,笑眯眯的看向已经黑脸的刀疤,轻蔑的勾勾手指,“有本事……过来抢啊。” “你!!”刀疤脸气急,抬手就招呼身后的小弟,“给我抢回来!” 刀疤的人举刀逼近,于淮笑意不减,狐狸眼眯起,眸中暗芒细明一闪,周身立马就包裹上橙色精神力。 他迅速往后退步侧身,躲开刀刃后,抬脚踹向来人的膝盖内侧,被踹的人惨叫跌开。 刀疤的人都人高马大,身上肌肉跟石头块似的,于淮也高,但是相比之下就显得有点瘦小了。 虽然灵活,但怎么着都是双拳难敌四手。 几个来回躲闪后,于淮的手被一个人抓住,用力按在了身后,对方力气太大,他一时挣扎不开。 他感觉手腕几乎要被折断,晃眼的刀刃直袭门面。 “铮——” 刀刃相触,低沉翁鸣的空气撕裂声穿透耳膜,身上没有传来疼感,反而手腕上的束缚松开了。 于淮的眸中撞进一片耀眼的红。 “我帮你,钱分我一点。”眼前的小红毛撂下一句话,就猛冲了出去。 小红毛目测还没有他高,又瘦又小,和那些挑事的男人对比下来,简直像个手办。 很快,于淮质疑的目光就转变成了震惊。 宁逸凭借身形优势,灵活的穿梭在几个壮汉之间,每一次出拳或者出脚力气都大的惊人,却又精准避开致命之处。 像只野性未驯,却懂收敛爪牙的小兽。 在一打多,人数和身形都悬殊的情况下,竟然仅用几秒就扭转战局。 刀疤脸一屁股狠摔在了地上,双臂撑地刚想起来,就感到面前落下一片阴影,随后下巴一痛,他不得已抬起头看向来人。 宁逸手里红刃直抵刀疤脸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眼神轻蔑含笑:“好菜啊。” “……”刀疤脸被冒犯到了,但却又无法反抗,涨红了脸:“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要不然……” 他突然顿住了,因为他感到搭在他下巴上原本不太有威胁的刀刃正在往血肉里刺去。 刀疤脸嘴里威胁的话说不出来了,眼前这个红毛小子似乎真的敢杀人。 宁逸笑了下,下巴微抬,脖颈绷成一条漂亮的曲线,“你最好赌我不敢杀你。” 于淮看着宁逸这副漂亮又能打的模样,不禁挑眉,眸中染上点兴趣。 他也笑了下,上前伸手搭上宁逸的肩,然后冲刀疤吹了个挑衅意味十足的口哨,“哟,我以为多厉害呢,就这啊?” “你!”刀疤气急,但是又没招。 几人的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流浪者,有人开始朝刀疤脸丢东西:“臭东西!今天终于被打了吧!” “竟然连一个小娃娃都打不过,别在黑市混了,去白市当吉娃娃吧!” “哈哈哈哈!” “小红的眼睛好漂亮,想抠下来。” “……” 刀疤脸听着这些嘲笑声,看向宁逸的眼神越发狠毒,似是要把人即刻生吞活剥。 宁逸突然皱了下眉,又感到刚刚的眩晕感浮上脑袋,连脚底都有些发软。 他抬眸朝江临离去的地方看去。 怎么还没回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他能肯定,他手中的刀一旦放下,刀疤脸可就不会像说的那样轻易放他们离开了。 刀疤注视到了宁逸的异常,双目紧锁宁逸,准备伺机而动。 不适感更强烈了,宁逸刚晕着脑袋晃了下身子,刀疤脸就猛的抓住时机,一脚踢飞了宁逸手里的红刃。 但宁逸是双刃,立马就用另一只手里的红刃替上来。 刀疤脸却一个挺身直接原地起立,昂首挺胸的站好跟有什么大病似的。 宁逸手下没刹住,红刃硬生生的砍在了刀疤脸的胸前。 “哐——” 红刃并没有没入血肉,宁逸握着红刃的手反而被震的发麻。 刀疤脸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全身上下都变成了暗灰色的坚硬石头,并且在逐渐升高,身上穿着的衣服都被撑破。 “……”宁逸和于淮的目光顺着刀疤的升高而抬起,都仰头看着他。 “我…去……”于淮惊叹着,眼里没有恐惧,反而是满满的好奇。 原来真有物种可以不依靠科技而自由变大变小。 刀疤的手下也和他一样,像鹌鹑似的原地起立站好,然后慢慢长高变成了石头人。 他们把宁逸和于淮两人围在中间,体型悬殊本就巨大,现在更大了,两人真的就像小手办。 于淮和宁逸背对背靠着,于淮的手已经摸上钱袋了。 实在不行就把钱交出去吧,本来可能不用被打的很惨,但现在看来,要被打的狠一点了。 “哈哈哈哈!不知死活的小毛头!给我打!”刀疤的声音自带恐怖音效。 宁逸的注意力奇特,又或许说以他现在平视的目光,正好可以看到一块凸起的大石头。 “……”心里竟然升起了探究,他抬手挥刃,砍在那快石头上。 “啊啊!”刀疤瞬间就捂住腿,后仰倒地发出惨叫,“你有毛病啊!!!” 宁逸吓了一跳,后退了步,抿唇无辜的眨眨眼睛。 他举手,“抱一丝……” 糟糕,好像打到了小刀疤。 刀疤这边倒了,包围圈一下子就有了突破口,宁逸立马拉上于淮:“走!” 他拽着于淮跳上刀疤捂着腿的双手,刀疤又发出一声哀嚎。 “抓住他!”刀疤大怒。 一旁的小弟见大哥倒了,立马也开始动作,伸手去抓两人。 虽然石头人力量大,且无坚不摧,但是有一个致命缺陷,就是迟钝。 小弟想伸手去锤两人,要锤到的时候,两人却早就跳走了,但他的手刹不住啊,又砸在了刀疤捂着腿的手上。 “卧槽!你脑子也被石化了啊!臭傻屌!滚!!!”刀疤嚎叫一声,大声怒吼。 其他人还算聪明,知道预判,“轰轰轰”的跑着,然后朝两人的必经之路上扑去。 黑市再怎么大,都没办法任由十几个高大坚硬的石头人乱跑,他们所过之处,地上摆的摊子都被尽数踢飞,又惹来一阵骂。 宁逸强忍着头晕,拉着于淮左右躲避,于淮身手也不错,偶尔会一把将宁逸拉过来闪躲。 他几乎是长臂一捞,就轻易的把人拦腰抱过来了。 于淮不禁挑眉惊讶,看着还在拉着他奔跑的宁逸。 又瘦又轻,打架还能那么猛,牛啊。 于淮还在思考中,再一回神就猝不及防的撞上了前面突然刹住的宁逸,宁逸显然也是和其他人撞上了。 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宁逸在骂人。 “蠢货!放开!” 一个扎着满头脏辫的黑皮肤男人一把抱住了宁逸,哈哈一笑:“好久不见,小逸崽。” 西德罗硬生生挨了宁逸好几拳,直到发觉宁逸拳头软绵绵的不太有力气,才撒开抱着人的手。 他对身后追来的石头人抬手,做出制止的动作来:“是我朋友,你们回去吧,不用赶人了。” 身后的石头人慢慢停下追赶的步伐,愣了几秒,遗憾点头,然后原地变回人形,转头去扶他们身受重伤的大哥去了。 于淮看看宁逸,又看看西德罗,一时搞不清状况。 宁逸后退一步,冷笑道:“哟,你的人?” 西德罗笑着去拉宁逸的手,语气带着哄人的意思:“我在一号星的人,没见过你,不知道咱俩什么关系。” “滚,别恶心人。”宁逸翻了个白眼,声音轻得像叹息,被黑市的嘈杂吞了半截。 他抽回手,转而指尖勾上于淮的手指,随后便侧身要从西德罗旁边经过:“我不是来玩的,有正事,你走吧,别跟着我。” 西德罗却顺势一把抱上了宁逸,双手捏了捏腰,喟叹:“又瘦了,我心疼。” 于淮:“……?!” 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宁逸没挣开,似乎是习以为常了,冷声骂道,“红豆吃多了,想死?” “死了就不能抱你了,不想死。”西德罗说话依旧轻浮。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包装很好的糖,撕开糖衣,喂到宁逸嘴边:“本来想着回去给你的,既然遇到了,那就正好现在给你了。” 宁逸皱眉,却顺从的张嘴把糖吃了。 “乖。”西德罗十分满意的给宁逸擦了下唇上的糖星,“去玩吧。” ∞ 二楼茶馆,封眠握着木杯的手骤然收紧。 他银发垂落,遮住半张脸,琥珀色瞳孔透过发丝盯着远处的宁逸,竟透出点病态的窥视意味来。 当看到宁逸被西德罗抱住时,他感到一种没来由的烦躁涌上心头,是种自己领地被侵占的不爽。 “……” 几秒后,手指又慢慢松懈,理智还是压过了来路不明的情愫。 封眠抿了口凉茶,强行压下喉间翻涌的莫名占有欲。 ∞ 打发走西德罗后,宁逸拉着于淮到一个空地停下来,转身冲他伸手:“分钱吧。” 于淮:“……”倒是一点不客气。 他垂眸笑着,打开了钱袋,“我一共赚了25个,分你10个,行吧?” 宁逸倒是不介意,多少都行,点点头,“可以。” 于淮数出10个星币,放到宁逸手上,颔首道谢,“感谢你的帮助,两清,再会。” 宁逸点头,他也要去找江临了。 两人也没问对方名字什么的,直接就各自转身分开了。 宁逸顺着江临离开的方向继续走着,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望,想从人群里找到江临的身影。 黑市霓虹映得他红发如碎金般耀眼。 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朝旁边嘈杂的人群看去。 屋里似乎有人在吵架,他好像听到了江临的声音。 宁逸拨开人群往里走,果然看到了江临。 江临正站在一间屋子里,垂着眼尾,睫毛上黏着泪珠,乱糟糟的金发耷拉着。 像只被欺负的垂耳兔。 他抽了下鼻子,看着对面懒洋洋趴在桌子上的赖皮老板,“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明明就是我的东西,我是来当给你换钱的!你怎么能说这就是你的呢!” 赖皮老板冷哼一声,不屑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的啊?你叫一声他应不应啊?” 语气轻飘飘的欠揍。 宁逸环顾了一下店内的情况,应该是个当铺。 肯定是看江临不像本地人,所以故意诓骗。 宁逸活动了下手腕,然后抄起一旁货架上摆着的雕塑,沉着气息就朝老板走过去,一声招呼也不打,直接上手先给了赖皮老板两连砸。 管他死不死人,上线先送两连抽。 “啊!啊!!”赖皮老板猝不及防,立马抱着流血的头发出惨叫。 这种赖皮,本来就是欺软怕硬不占理的,说理没用,只能打服。 看到熟悉的人影,江临憋回去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宁逸你来了——呜呜呜,我想和他换钱的,但是他把我东西收了却不给我钱,还找人打我,把我丢出去——” 江临又委屈又自责,一边抹眼泪一边哭诉。 “赖皮、赖皮、爽不爽?爽不爽?” 宁逸蓝眸狠厉,红发随着动作一扬又扬。 他又连砸两下,一边砸一边问,然后捏着下巴把人掰过来看他,“爽吗?” “不爽,不爽,不赖皮了,我给钱,我给钱……”老板满头满脸的血,双手合十,颤声求饶。 宁逸这才站起身,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拉起来,然后猛砸到收钱台案上。 “给钱,马上。”带血的雕塑擦着老板的耳朵砸下来,发出的巨响又让他浑身一颤。 老板从钱盒里抓出一大把钱,都放到桌子上,求饶:“给你们,都给你们,放过我吧……” 宁逸看着钱,转头问江临:“他一开始说要给你多少?” 江临擦擦眼泪:“十二晶币。” “拿十个,另外两个当他医疗费了。” 江临点头,立马去桌上数钱,“好了。” “祝您生意兴隆。”宁逸松了手,嘲讽了句,随后便转身搭上江临的肩,带着人往外走。 围观的流浪者立马让开一条路来。 “好爽,他早该被打了。” “诶,这个红毛小子什么来头?刚刚在那边也打了架,还是和石头咪打的,好像还和赌场主人认识。” “看起来好漂亮,像兔子,但是打起人来又像疯狗。” 看热闹的人都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江临看到宁逸脸颊上有一道细小的擦伤,他以为是刚刚在当铺里受伤的,心里的自责一下子达到顶峰。 他好没用,没有才艺,没有手艺,胆子还小,到现在一点忙都没帮上,反而还在一直帮倒忙。 “对不起,你的脸……” 江临垂着眼尾自责,抽泣了下又要流泪。 宁逸刚刚就感觉到脸有点疼了,再听江临这么一说,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很严重吗?会毁容吗?” 不行啊,他就靠着这张漂亮脸来勾引封眠了。 江临摇头:“不会毁容,一点擦伤而已,你很漂亮……” 擦了擦眼泪,他又开口:“你很漂亮,真的,你是我见过第二漂亮的人。” “你哭什么?他打你哪了?”宁逸最见不得别人哭了。 “就是把我扔出来了,不疼,也没受伤。”江临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 宁逸盯着泪眼婆娑的江临看了几秒,随后开口故意逗他:“我知道我很帅,但是你别爱上我,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江临眨眨眼睛看宁逸,不说话。 他知道宁逸在故意逗他调和气氛,便伸手擦擦眼泪:“我不会喜欢你的,放心。” 宁逸又撩了下刘海,自恋道:“谁知道呢,毕竟我这么漂亮又牛逼的人已经不常见了。” 江临:“……” “好了,我不哭了,也不感动了。” “好。”宁逸手臂收紧了些,凑近和江临讲话,劲劲的开心:“我刚刚也赚了钱,加上你这十个,现在我们已经有二十一个晶币了。” 现在才是第一天,他们就赚到了二十一个,看来一百目标指日可待啊。 “哇!好厉害!怎么赚的!”江临睁大眼睛问道。 宁逸跟他解释:“就是那个卖垃圾小人的人,被掀摊子了,我去帮忙保护了他一下,他就分了我应得的保护费。” 说完后,他眼神突然一亮,似乎看到了商机:“我们可以靠赚保护费来攒够一百晶币!” 江临连连点头:“好主意!我也可以保护人的!我能帮忙!” 两人还想继续谋划恢弘大业,突然有人从两人中间冲了出来,直接把他们撞开。 宁逸刚想骂,转眼就看到了江临身后举着大刀的老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汇合 “别动!”宁逸来不及多说,手中红光骤然聚起,然后猛的朝江临身后甩去。 “!!!”江临看到宁逸的动作,立马害怕的闭上了眼,浑身猛的一颤,却是真的忍住了没动。 “啊!”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随后是一声惨叫。 江临心下一松,以为危机已经解除,吐了口气后睁眼。 “!!!” 他刚一睁眼,就正好目睹了宁逸举着手臂格挡,却被石头人狠狠击飞的场景。 江临大叫一声,立马朝宁逸飞去的地方追去。 也不知道那人使了多大力,宁逸竟然直线飞出去几十米,猛的飞进了黑市中央的决斗场里。 江临一把趴上决斗场的围墙,被挡住了去路,眼睁睁看着宁逸向下坠落。 “宁逸!!!” ∞ “铮——” 红刃从远处飞来,一把插进了封眠面前的桌子。 封眠:“……” 周微文:“!!!” 周微文立马站起身,想把红刃拔了扔出去。 可刚一触碰,红刃就缓缓消散,飘飘扬扬的化作粉色的花瓣。 封眠下意识的伸手去接,粉色的花瓣簌簌落在掌心。 花瓣轻软,带着小杜鹃的甜香,和宁逸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小杜鹃omega。 他抬眼看向笼子里狼狈的宁逸,微微皱起了眉头。 刚刚宁逸和石头人打架时他看到了,然后也看到了他带着另一个小朋友从当铺走出来,也是一副打过架的模样。 他突然又想到宁逸在床上娇娇软软的样子。 这就是装乖和不装乖的区别吗? 好像……更可爱了? 封眠轻扯了下唇角。 他看着不少伪装的神灯战士都在有意识的靠近决斗场,也就安下心,继续抬眼看向宁逸。 ∞ 宁逸直直的飞进了决斗场里,然后就被一只巨大的藤蔓触手接住,紧接着就被甩进了决斗场上方的一个金色铁笼里。 后背猛的撞上铁笼,然后又重重的面朝地摔下,宁逸顿时感觉浑身像散架了似的,哪哪都疼。 他忍住喉间涌上的腥甜,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擦了下嘴角的血,下颚线绷得笔直,皱眉睨着下方,眸色中满是阴鸷。 被阴了,好烦。 “哇,许久不见金丝雀了。” 一道女声突然响起,宁逸还没来得及去看是谁在说话,周围的灯光就突然熄灭了。 全场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哗——” 他感到他的头顶亮起了强灯,随后周围也再次亮起灯来。 但他这个地方明显更亮,成了所有人目光聚集的地方。 “是金丝雀!” “是兔子吗!兔子!” “讲故事讲故事!” “……” 底下的人群瞬间人声鼎沸,比他们刚进决斗场时还热闹。 宁逸低声骂了句“傻逼”。 明亮的灯光打在少年身上,露出的肌肤多多少少都沾上了血,却如白雪中点缀的梅花般,更显妖艳。 宁逸靠着笼子,随意的曲腿坐着,轻蔑的竖起中指以示嘲讽。 这副狼狈又乖戾的模样极大的满足了底下人群病态的心理,他们仰着头,贪婪的看着金笼里的宁逸。 有个踩着藤蔓的人影慢慢浮上来了,是个穿着黑色短旗袍的女人,黑色的皮肤,东方人的长相,眼眸却是血红色。 阎戾笑得妩媚又危险:“你好,金丝雀。” 宁逸冷声威胁,“放我出去,要不然我就把你的决斗场砸个稀巴烂。” 阎戾摇头,语调轻柔:“你是万众瞩目之归,按照咱们黑市的规矩,金丝雀要在金笼里挂上一天,给决斗场增加人气。” 宁逸不耐烦的“啧”了声,用力抓着笼子晃了晃,笼子发出震荡:“谁同意了?” “我们同意了,大家同意了,万众瞩目之归。” 阎戾笑着打了个响指,下方的决斗场亮起光来,能清楚看到角落的铁笼里有个十分强壮的巨铁怪。 “看见了吗?” “那是碎骨者,按理来说,你被扔进决斗场,应该是要和碎骨者决斗的,但是姐姐心疼你。” 阎戾靠近了些,柔声开口:“你只需要在这里当金丝雀,挂一天,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宁逸看起来是一只漂亮的兔子,肯定会被人拍卖下去的,到时候她又能赚一笔钱。 宁逸低头朝下看了眼,底下仰着头看他的人群让他感到十分的心理不适。 但转眼又看到了站在远处急哭了的江临,和站在江临身后一脸担忧的西德罗。 “……”他忍住了想直接动手的冲动。 算了,任务要紧。 “我要下去决斗。”宁逸道。 阎戾挑唇一笑,把手里的话筒递到宁逸嘴边:“再说一遍,让大家听听,可不是我辣手摧花哦。” 无论是金丝雀还是决斗,她都能赚一大笔钱,所以无所谓啦。 宁逸蓝眸森然,扫视下方,冷声开口: “有本事就别让我活着走出决斗场,要不然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杀了刚刚那群傻逼。” 全场哗然了几秒,随后又大声的叫唤起来: “兔子说话了!兔子可爱!” “谁是傻逼!我去帮兔子杀了他!” 宁逸:“……”你们都是。 见他没有想继续说话的意思,阎戾便收回话筒,“哇,看来是有私人恩怨啊。” “来吧,金丝雀变决斗者。” 阎戾转身,打了个响指,吊着的金笼子就瞬间下坠。 “!!!”宁逸猝不及防,瞬间的失重感让他一阵心悸。 在最后离地面还有几米的时候,金笼又猛的顿住,宁逸再次重重摔在笼子里。 “……”他攥紧了拳头,心底的愤怒已然达到顶峰。 一群【哔————手动消音】 笼子被慢慢放下,然后门打开了,宁逸扶着铁栏杆缓缓起身,走出去。 外面的另一个笼子也打开了门,浑身都穿着厚铁铠甲的高大男人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他每走一步,宁逸就感到地面一阵颤动。 “碎骨者!碎骨者!碎骨者!”人群的呼声很高,吵得宁逸更烦躁了。 “打爆他!!” 决斗场上方的一圈看台上围满了人,都高举着手疯狂呐喊。 阎戾轻声开口:“现在,该投注了,各位。” 围在决斗场内部的藤蔓立马就卷成一圈盘状,去接上方流浪者投下的注钱。 各种值钱或者不值钱的东西都被扔下来了,像是一场壮观又奢靡的垃圾雨。 江临紧紧盯着宁逸,眼里的泪落下来了也没去擦,他问一旁的西德罗:“是不是打赢了,就可以上来了?” 虽然他看过宁逸打过两次架,身手不错,但是这次的对手可是一个巨铁怪啊。 西德罗皱着眉:“决斗场生死分胜负,要想赢,除非把碎骨者打死。” 他来这两个月了,碎骨者几乎从无败绩,来挑战的,都是些不怕死的亡命之徒。 “但是,用不着。”西德罗并不认为碎骨者会杀死看起来像兔子的宁逸。 除非宁逸自己承认自己是疯狗。 但这似乎也是那个小疯狗能做出来的事。 江临四处看着决斗场的地形,问:“可以劫决斗场吗?” “?”西德罗转头看向江临,有一瞬的迷茫。 刚刚不是还一直眼巴巴哭吗?怎么突然就敢劫决斗场了? 江临回头看向西德罗,商量:“你是宁逸的朋友,拜托你帮我们一下吧,我出面去劫,你可以帮我们拖延一下追兵吗?” 西德罗大致能猜到宁逸来黄昏星系是干什么的,自然也猜到江临是从阿科华帝国来的兔子。 不能让兔子冒险。 他摆手:“放心,死不了,我和阎戾有交情,她会给我一个面子的。” 江临立马面上一喜,要是能这样,那更好了,他也并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成功带宁逸出去。 他看向西德罗,眼泪又要出来,问:“真的吗?可是宁逸受伤了,他不能打了,能不能让他现在就出来?” “那不行。” 西德罗摇头:“黑市也有黑市的规矩,可以走个形式,但是不能破坏规矩。” “……行。”江临点头,伸手擦擦泪。 宁逸扶着笼子站了会,看着对面大约高两米的碎骨者。 有点难搞。 要穿机甲了。 他打了个哈欠,冲碎骨者招招手:“你好,让让我,谢谢。” 碎骨者围着宁逸走了一圈,打量着,最后低声问:“你是兔子?” “……”宁逸不爽歪头:“我是疯狗。” 碎骨者停下脚步,隐藏在厚甲下的眼睛眯了起来:“你看起来更像兔子。” “你听起来废话很多。” 碎骨者:“……” 他沉下气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低吼。 阎戾娇俏冰冷的声音慢慢变远:“押注结束,咱们——开始吧。” 碎骨者:“让你一步。” 宁逸也不拒绝,手里双刃亮出,冷声:“别后悔。” 说完后,他就猛的一个箭步冲上前,却给了个假动作,在碎骨者抬起手臂格挡时立马趁机钻过手臂,绕到身后。 然后飞来一脚猛踹碎骨者的后背。 碎骨者不像宁逸这般灵活,向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没稳住身形跪下。 他从身侧抽出一把巨铁剑,插进了地里,稳住身形。 回身挥动巨剑,黑色的精神力立马破空朝宁逸袭去。 宁逸朝金笼跑去,抬脚借力,后仰空翻,躲过横空劈来的精神力,脚下的金笼应声而碎。 没被带起的披风被斩断一大截,精瘦的腰腹从衣服下摆露出,肌肉线条流畅,隐入裤腰的人鱼线青涩隐晦又暗含生命力。 他落地,单手撑地稳住,抬头朝碎骨者望去,蓝眸闪着寒光。 一击没能毙命,那就等死吧。 胸前的机甲项链骤然迸发出亮眼红光,宁逸起身,双刃在手中灵活转动。 “嗯……”他突然顿住了动作。 宁逸感到后颈传来一阵轻微刺痛,浑身的感官开始迟钝,他伸手去摸后颈,然后摸到了一管小小的注射器。 “……?”还来不及看是谁干的,他就一阵天旋地转,双眼一闭,向前倒去。 四周立马有藤蔓上去接了一下,把他缓缓放到地上。 围观流浪者齐声发出一阵惊呼,纷纷朝目标源看去。 江临和西德罗也拧眉抬眼看去。 是一支配备武器枪械的暗夜守卫者,为首开枪的人见宁逸晕了,便对身后的人招招手,立马就有两个守卫从看台围墙上一跃而下,然后朝宁逸走去。 “怎么了?他犯什么事了?” “怎么还用暗夜守卫者亲自动手?看来他惹的事不算小?” “好好奇啊,他干了什么?” 江临急了,立马看向西德罗:“这是怎么回事?!” 话一出口,他心里先浮出了一个答案。 打劫送水车。 西德罗摇头,一头雾水:“我不知道,难道是认错人了?” 他再一转头,江临不见了。 “……?”西德罗左右来回看,都没看到江临的身影。 “啊?” 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臆想出了一个人时,他看到了远处逆着人群快速行走的江临。 另一边的暗夜守卫者再次下达命令:“他还有同伙!金色卷毛!找!” “是!” 西德罗眨眨眼,差不多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他转身朝宁逸看去。 小家伙被抬着送上了押送车,完全失去意识的任人摆布。 如果是其他人,西德罗或许会认为守卫是不是抓错人了。 但抓的人是宁逸,他就感到合理了。 他笑了下:“小疯子,又要欠我一个人情咯。” 见有守卫要往江临离开的方向走,他立马上前拦住,开口:“我好像看到了,刚刚往那个方向走了,那个金色卷毛。” 西德罗随便指了一个方向。 守卫点头,正准备走,突然又折回来了:“把他也押回去审问。” “是!” “嗯?”西德罗惊了,往后退着,“跟我有什么关系?” 守卫铁面无私:“城主说了,要盘查一切和这两人有关的人和事。” 西德罗:“……”草率了。 ∞ 江临路过一个巷口,刚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情况,就突然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嘴,然后往一旁的巷子里拖去。 “!!!”江临立马奋力挣扎,手中凝了精神力,使劲的往后肘击。 “我们是来帮忙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传来的。 江临感到手臂被轻托了一下,裹挟着攻击的精神力立马就被瓦解。 于淮察觉到江临挣扎有点缓和,也松了点手下的力气:“你的朋友刚刚帮了我,现在我也想帮他一次。” “老规矩,把刚刚的十个晶币付给我,当保护费了。” 江临彻底停下了挣扎:“……” 他想起来了,宁逸刚刚说了他保护了一个人,然后赚了十个晶币。 怎么现在就又找上门要那十个晶币了? 好吧好吧,这样也能安心点。 江临:“晶币在宁逸身上,救下他,你才能拿到。” “……”场面沉默了两三秒。 又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略显冷漠:“你叫江临?” 江临迟疑了两秒:“你怎么知道?” 江临身后的人“我靠”了句,然后低声道:“我叫于淮。” “!!!”江临惊了。 于淮!不就是他那个还没有会面的匹配队友吗! 江临转身,对着另一个男生道:“那你是时不回?” 时不回点头,金瞳淡淡。 江临热泪盈眶:“找到你们了,队友!” 于淮点头,伸手把黑彩色长发用皮筋扎起来,拢在脑后。 是真正的黑彩色。 刚刚只是粗略一扫,现在江临能仔细的看到于淮的每根发丝都在灯光的照耀下摇曳出不同的色彩,透着神秘的深沉气息。 男生一双敛着笑意的狐狸眼瞧着江临,眼角处一颗殷红的泪痣平添妩媚:“看什么?对我的发色很奇怪?” 江临这才回过神,后知后觉的察觉自己的不礼貌,忙别过视线解释:“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的头发很漂亮。” 于淮笑了下:“漂亮什么,晶石污染。” 晶石,是银河系兵家必争的战略能源矿石。 江临:“肯定是他们误会了,我们去和他们说,是不是就可以放了宁逸了?” 时不回沉默,垂头思考。 于淮“嘶”了声:“肯定不可能啊。” “这送水车是光明边塞的,和永夜城明显是两个势力,使者被打了,光明边塞那边肯定要问责。” “如果永夜城找不到具体是谁的话,那肯定要找个替罪羔羊。” “你们最合适不过了。” “啊……”江临沮丧的耷拉着脑袋,不知所措的问出惊人的话:“那怎么办?我们可以去劫车吗?” 于淮愣了下,随即笑着弹了下江临的脑袋:“还想着劫车呢?想点好的吧。” 江临说完后也愣了下,点点头。 不行不行,要收一收自己这动不动就想用强的念头了。 时不回建议:“先跟上,静观其变。” 于淮点头,然后便在手环上点了点。 手环立马在他面前投影出屏幕,上面显示着两个有距离的点。 “宁逸身上的晶币,混入了我的定位器,我们可以通过定位追踪他的位置。” 这也是为什么于淮半路折回来找宁逸了。 因为他不小心把自己的定位器混到钱里面给出去了。 本想着拿了定位器就走,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的汇合了。 也算一种天意? 于淮又从手环里拿出一个小配件,对江临招手:“把这个戴上,我们要先出去。” 江临凑过去:“这是什么?” “易容器,能改变你的脸和发色。” 于淮把东西贴在了江临的耳后,然后轻轻一按,江临的脸就立马如潮水般被覆上了另一张脸。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金发也变成了黑发。 “走吧,先上去。”于淮满意的看了看江临现在的模样。 很好,完全看不出是假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相助 时不回和江临都对于淮身上一个又一个高科技产生了赞叹。 江临问:“不是说不允许带高科技的吗?” 于淮耸肩:“我没带啊,现做的。” 时不回点头,这他倒是能作证,是用一群破损零件现做的。 “我靠!”江临震惊,同时又更加自愧不如了。 队友好强,显得他格外的菜。 时不回侧眸瞥着远处的守卫:“我们可以跟上了。” “好。” 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守卫,一起出了黑市。 黑市门口也有守卫把守,挨个的看每个人的模样。 江临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 “走吧。”守卫对着手里的图片看了看,然后便一拍江临的肩膀,让他走了。 这图片画得也太抽象了,只能靠发色认人。 江临立马跟上前面的时不回,松了口气,于淮在后面也出来了。 三人在一个巷子里停下,继续商量。 于淮看了眼定位,皱眉:“他们怎么突然跑那么快?” 时不回推测:“坐车了,应该在驶出风沙区。” 江临焦急道:“他们要去光明边塞!” 从光明边塞来的送水车肯定还是要回到光明边塞的,那么肯定会带上他们以为的罪人回去兴师问罪。 “我们得搞辆车。”于淮目光四处乱瞟。 见江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于淮出声安慰:“你不用太担心,宁逸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我们都戴着安全手环。” 安全手环的功能是:在宿主出现生命危险时迸发保护罩,然后向神灯发送定位,呼救。 但要是真到那种地步了,那肯定也是受伤很重,三人的想法自然是能救尽量救。 江临知道现在自责和哭泣没有用,但是他忍不住。 他觉得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先去拦车,所以才让宁逸生气劫车。 因为他要去买糖,结果被老板敲诈,宁逸才帮他讨公道。 虽然他每次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但是不能否认他确实把事情搞的一团糟。 江临默默自责。 时不回和于淮在看城门口停着的几辆车。 都是被捆了沉重铁链的绞链车,看起来很沉重,不知道这开的得多慢。 于淮侧头对时不回说:“看来我们得抢车了,你怎么想?” 时不回沉吟片刻:“在这里抢车不方便,出去再抢。” “先假意让他们带我们一程,离开永夜城后再抢。” 如果在这里公然抢车,那简直是捅了祸篓子,肯定会被集体围攻。 但要是离开永夜城,那就好办了,就算那些守卫往回跑,等回到城里报信了,他们也早就走远了。 于淮点头:“可以。” 他左右看看,一个冷面怪,一个嘤嘤怪,他似乎是出面交涉的最好人选。 “走,我们试试。” 于淮抬步朝城门口走去。 刚一靠近,立马就有守卫注意到他的动向了,举枪质问:“干什么?” 于淮笑着举起双手,以示无恶意,停下脚步:“我们的东西落在风沙区外面的一个帐篷营地了,我们想去找,但是车在风沙区被吹走了。” “我看你们似乎要出去,能不能顺道捎我们一程?” 守卫不语,盯着于淮。 “拜托啦,那个东西是我孩子的定情信物,你看,孩子都哭的不像话了。” 于淮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揽过旁边的江临,捏着他的脸给几人看他泛红的眼眶。 江临现在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胜在年纪小,哭起来还是挺可怜的。 “……”守卫还是不说话。 于淮就掐江临的脸:“别哭了别哭了,守卫大哥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肯定会带我们去的。” “求求你们了——呜呜呜——”江临顺从的哭出声,原本就蓄满的眼泪直接顺势夺眶而出。 “孩他爹你说句话啊!你到现在什么话都不说,就我长嘴了吗?还不是因为你催促,我们才忘记了!”于淮又转头对一旁的时不回开麦。 时不回:“……?” 迟钝了一秒,时不回立马结合于淮的语境想好措辞:“……风沙都要刮过来了,你们还悠哉悠哉,我早就提醒过要提前收拾,怪谁?” “现在又怪我了?!当时你怎么不帮着收拾?!” 于淮一把将江临推过去,然后转身去推搡时不回,一副气急的模样。 江临想了想,蹲下继续哭:“呜呜呜——!” 时不回被推的后退了一步,无声的看着于淮:“……” 于淮继续咄咄逼人:“说话啊,怎么又不说了?是没理了吗?” 一时间,于淮单人开麦输出和江临嘤嘤哭泣的声音不绝于耳。 “……”守卫烦了,扶起蹲在地上哭的江临,“行了行了,我们正好要出去办事,上车吧,带你们一程。” 于淮立马刹住还想开麦的嘴,转身对守卫礼貌笑笑:“太感谢了,你们真是好人。” 被骂了好几句“不是好狗”的时不回:“……” 三人很快跟着一人的指引上了车,坐在后座上。 前面的驾驶座和副驾上也坐上了人,车子开动了,没想到看起来笨重的绞链车开起来却很快。 江临对驾驶员有点眼熟,好像就是那个给他递了一瓶干净水的守卫。 他坐在后面,正好抽着空打量,驾驶员的所有皮肤都是浅绿色,透着树木的纹理,脑袋上也盘踞着树根,乍一看很吓人。 细看也很吓人。 但是似乎是个好心人。 副驾驶上坐的男人有一条和整体身体风格明显不符合的棕熊手臂,粗壮的要赶得上江临大腿了。 安静了好一会,驾驶员开口了,话里似乎压着点笑,透过后视镜看着于淮:“你们是一家三口?” 江临:“……” 时不回:“……” 于淮点头:“对,年少得子。” 江临和时不回:“………………” 他们俩不说话,完全任由着于淮自由发挥。 “噗。”驾驶员笑了出来。 副驾驶上的人很好奇,也透过后视镜打量于淮,问:“我看你也不大,都有孩子了?你多大了啊?” “我孩子比较显老,他才十岁。”于淮揽上江临的肩,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诌。 江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说也不再看了。 驾驶位上的两人都“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叫阿力。”驾驶员开始介绍自己。 “我叫小端。”副驾驶也开口介绍。 江临三人还没搞明白突然的自我介绍是什么意思,阿力就接着开口了。 “你们是神灯军校的新生吧?” 话一出口,三人立马警觉起来,一下子紧绷了全身,紧紧盯着前面的两人。 虽然神灯军校的任务规则里没有具体说明是否可以暴露身份,但总归还是不暴露为好。 小端开口安抚三人:“不要紧张,我们曾经也是神灯安全局的人。” “至于为什么现在不是了。”小端挥了挥熊臂,“我们成了变异种,就从神灯安全局申请退出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似有若无的悲戚。 阿力踩下刹车,车停住了:“但是放心,我们还是好人。” “你们是要去找你们的那个朋友吧?他被带去光明边塞了,因为他打伤了送水的使者。” “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你们做的,但是需要替罪羊来平息那边的怒火,所以必须把人交出去。” “永夜城已经交人了,路中再被劫持,那我们也管不到了。” 阿力和小端转头看向三人,脸上带着笑,意思很明显。 江临微微愣神,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呆呆的张着嘴点头。 “谢谢。”于淮反应很快,立马明白他们的意思,出声道谢。 时不回也看向两人,礼貌的点头致意。 小端叮嘱:“光明边塞不是坏人,他们不会杀你们的,要是实在不让走,就说你们是从阿科华帝国来的,他们不会为难。” 阿力看着于淮,笑着开口:“好啦,我们被你们抢车了,我们现在要回永夜城通风报信了,大概三天后到达,因为我们迷路了。” 他甚至替江临三人盘算好了。 “哈哈哈……”小端笑他。 江临感激的点头:“谢谢你们!” “快去吧。” 阿力和小端下了车,时不回也跟着下去,坐上了驾驶位。 三人透过窗户冲外面的阿力和小端挥手告别。 车子启动了,奔向远处呼啸的风沙区。 阿力和小端两人留在原地,目送车子远去的背影。 怪异吓人的外形下,两双含着笑的眼眸却是格外的清澈,柔色几乎要漫出眼眶。 小端问:“怎么不把他们送出去?风沙区很危险啊。” 阿力依旧笑着,眼底似乎还闪着泪花,他轻声开口:“孩子们总要自己出去冒险的,我们只能送到这了,剩下的路,需要他们自己走。” “走吧,我们也要去完成指挥官给的任务了” ∞ 时不回戴上了驾驶位上挂着的护目镜,把窗户都关好,提醒道:“坐稳了,我们要穿越风沙区了。” 身后两人各自抓好扶手栏杆,戴好护目镜,然后用破布掩面:好!” 绞链车的车身上攀满粗重铁链,应该是为了增加自身重量。 由于配备的动力源是内燃机,所以整体并不笨重,每次踩下油门都似野兽苏醒,轰鸣声不绝于耳。 绞链车发出一声低吼,然后便冲进了风沙区,视野瞬间变成漫天的黄,空气中扬起的沙子噼里啪啦的打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时不回踩紧油门,车头被改造过的引擎立马发出一阵爆破声,蓝幽色的火焰瞬间喷出,将周遭翻涌的黄沙都染成了诡异的紫。 车子猛的向前方冲去,打在车身上的声音更响了。 车内也并不安分,不断有沙子从破碎的车缝里钻进来,狭小的空间很快就变得闷热起来。 布满划痕的护目镜下,时不回的金瞳眯了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几分。 江临死死捂着口鼻,每次透过破布呼吸,他都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于淮半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漫天黄沙可以掩盖一切行踪。 但他似乎在远处的黄沙里瞥到了几个高大的异形身影,看身体轮廓,可以肯定不是人类,也不是一般变异种。 还想再仔细看,车子突然猛的前倾一磕,然后停住了。 于淮猛的撞上了前方的座椅靠背,他捂着额头倒吸了口凉气,然后从后座探出脑袋问时不回,“怎么了?” 时不回回应:“车头好像卡进坑洞了。” 江临捂着口鼻,护目镜下的眼睛十分担忧:“我们要怎么办?!” “下去,把车推出来。”时不回说完后便率先打开车门下去。 于淮和江临也紧跟着下车。 车头陷进了一个沙坑,沙坑还不算浅,往前冲是肯定出不去的,必须得把车子往后拖出沙坑。 时不回简单看了一下,便开口指挥:“江临去倒车,我和于淮在前面推车。” 刚出来的江临应下:“好!” 他立马从另一边上了驾驶位,开始往后倒车。 车子陷的有点深,倒车的效果小之又小。 时不回和于淮跳进了沙坑,双臂都裹上精神力,使劲往上推车。 配合江临的倒车和两人的精神力推车,绞链车在慢慢往后倒。 在坑洞里又坚持推了十几秒,时不回突然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他感到脚底下凹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正常的下凹,周围的黄沙飞速的朝他们站立的位置流下。 盯着脚底思考了两秒,时不回反应过来。 流沙漩涡。 “走,是流沙漩涡。”他一把拉上于淮的手,要拉着人上去。 但似乎晚了些,不知何时,原本不过半人高的沙坑竟然足足深了一米多,沙坑顶部距离他们的头顶高出十几厘米来。 “靠!”看清情况的于淮也惊了。 这里黄沙漫天,视野受限,加上他们刚刚全力的在推车,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周围的环境。 “爬上去。”时不回低声开口,然后向时不回伸手,示意他踩着自己的手爬到车上去。 “那车不要了?” 如果从车爬上去,那车肯定就完全陷入流沙里了。 时不回反问:“命都没了,还要车?” 于淮一愣,随即点头,也不再推辞,立马踩着时不回的手朝车顶爬去。 江临看见二人的动作,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也明白了二人此刻处境的危机。 他想了想,打开天窗,给于淮留出爬进来的门,然后低头去用工具把倒车键位抵住,做好一切后就直接拉开车门下去。 于淮大声问:“你去哪?!” 但很快声音就碎在了风沙里,无影无踪。 他只能继续往上爬,抓住一个受力点,然后转身向时不回伸手。 流沙已经埋到了时不回的大腿上,他好不容易拔出一条腿,爬上车子,然后又要用力去拔另一条腿。 厚重的流沙裹着腿,重量十分恐怖,时不回感觉已经有点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 车头已经陷进去一半了,于淮虽然爬上了车顶,但位置依旧不安全。 于淮伸手,朝时不回大喊:“把手给我!” 时不回吃力的把手递过去,于淮立马用力往上拉,时不回也使劲拔腿。 于淮力气不算小,但还是很吃力。 拉锯战僵持不下。 突然,于淮发现车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后退,一点一点的在逃离沙坑。 顺带着把时不回也拉了出来。 江临正在车尾,裹着精神力的双手抓着绞链车的尾部,使劲的往后拉,不太粗壮的手腕上青筋暴起,脖颈处暴突的血管随着喘息突突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表皮。 他全身后倾,双脚慢慢往后移,竟然硬生生的把车子拉动了。 车子出了沙坑,继续后退,于淮立马从天窗爬进车里,停住了后退。 时不回已经在车子从沙坑出来时就下来了,在原地甩了甩腿。 三人重新坐进了车里,于淮帮江临揉着几乎脱力的胳膊,时不回眯起眼睛,开车更仔细了些。 风沙区的沙地里不知何时多出来很多巨大的坑洞,形成了流沙漩涡。 ∞ 宁逸正昏睡在一个笼子里,笼子被绞链车载着,在黄沙荒地上极速行驶。 迷迷糊糊中,他感到从心口传来的微凉感吻遍全身,似乎还带了些精神力抚慰,身上的疼痛都缓解了些。 宁逸猛的睁开了眼,感觉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他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fuck!”耳边传来一道隐忍的惊呼,似乎是被宁逸的动作吓到了。 宁逸手比脑子快,当即就召出红刃朝面前扒着铁笼的男人砍去。 男人立马转身一躲,随后舔了下唇笑着看向宁逸,“oh,baby,ilikeyou.” 说完,他直接硬生生的把手指粗的铁笼掰弯,掰出一个可供进入的大洞。 紧接着腰腹用力,直接就顺着洞大大方方的钻了进来。 他身材高壮,目测有两米高,小臂上盘踞的青筋如树根般错综复杂,野性难耐的荷尔蒙气息。 本来还算空旷的铁笼随着他的进入而瞬间变得逼仄。 男人挑着眉,居高临下的瞧着宁逸。 米迦一头乱糟糟的及肩卷发,穿着皮质的深v上衣,胸口上扣着人皮扣,在颈部打了一个大蝴蝶结。 两边还打着乳钉,坠着亮闪闪的钻石。 嘴唇上,眉骨上,脖子上,都穿着刺孔,金属从泛红的皮肤里刺出,一种十分诡异的美感。 他伸出舌头,露出舌尖上的一个珍珠,笑得阴森:“小兔子乖乖。” 宁逸比中指:“fuckingyou.” 米迦笑着在宁逸面前蹲下,一把攥紧了宁逸的手腕,嘲讽道:“就你这个小身板,fuck得动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米迦 “……”宁逸想抽手,抽不动。 不仅没成功,他反而还听见了自己腕骨错位的声音。 宁逸紧皱着眉头,额角瞬间浮上一层冷汗,却是忍住了不叫。 “疼就叫出来啊。”米迦继续用力弯折,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 宁逸看着他,眼底淬满冷意。 疯子。 米迦笑着吹了个流氓哨,歪头凑近,幽幽道:“你以为你不叫出来,我就不爽了吗?” “听说兔子都很能忍痛,看来是真的了。” 宁逸突然笑了一下,微垂着脑袋显得这笑有点阴森。 “我不是兔子,我是疯狗。” 他语气带着挑衅,重复了句之前在决斗场和碎骨者说过的话。 刚说完,他就猛地抬脚踹向米迦胸口,米迦被踹飞了出去。 由于手腕被米迦攥着,宁逸也迫于惯性被带着往前扑了点,他及时抓住铁笼稳住身形。 米迦滚落在黄沙地上,后面跟着的长尾车猛的打转刹住。 紧接着,从车里伸出一只黑色触手,像拎小猫似的把米迦从地上捞到车顶坐好,还拍了拍他的脑袋。 腕骨钻心的疼让宁逸飙出眼泪,他咬牙用另一只手按向断处,“咔嚓”一声复位,听得人头皮发麻。 长尾车两侧窜出几辆摩托飞车,内燃机响起刺耳的轰鸣。 每辆摩托车上都是前后两个人,前面的人开车,后面的人手里拿着长枪,瞄准宁逸所在的车跃跃欲试。 一个长枪扔来,“轰——”的一声在靠近铁笼的空中发生爆炸,火舌几乎要舔舐到了他的手。 宁逸立马感到手和脸等靠近火焰的地方传来刺痛。 他所在的车还在飞速行驶着,后面的车在对他们这辆车穷追不舍。 长尾车驾驶员的穿着打扮和那些摩托飞车驾驶员很像。 看来他们这是被追杀了,并且长尾车已经光荣阵亡,沦为敌营了。 一个暗夜守卫者大步跨到了宁逸所在的铁笼上方,肩上扛着火箭炮,瞄准了最近的一辆摩托飞车。 “砰——” 火箭筒发射,一下子就击中了那辆摩托车,摩托车瞬间被炸的原地起飞,连带着身后跟上的摩托车一起狼狈下岗。 摩托车上坐的人都被甩飞了出去,却又被伸出的好几只黑色触手卷住,拉到了长尾车的车厢上方。 “上来,去前面!” 趁着这空隙,铁笼上方的守卫立马就把手里的钥匙扔给宁逸,然后继续瞄准另一侧靠近的摩托车。 宁逸拿起钥匙站起身,把锁在铁笼顶部的门打开,守卫给他让了点位置,宁逸忍着手腕上的疼痛,双手扒上铁笼,腰腹用力,爬了上去。 守卫又开出一炮,再次炸飞靠近的摩托飞车,车上的人也再次被黑色触手接住,拉到车厢上方。 对面又扔来一个长枪,依旧是在空中爆炸。 这次宁逸搞清楚了,空中爆炸不是长枪的特色,而是他们这边有狙击手,在长枪过来之前就开枪引爆,将爆炸伤害缩到最小了。 “走!跟我去前面!”守卫拉着宁逸的胳膊要往前走,宁逸一把甩开。 他看着坐在长尾车车顶冲他比中指的米迦,在决斗场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地方发。 宁逸手中立马就亮出红刃,然后双手对接,红刃两端猛的淬出红光,变成了一支弓箭。 他单手拿弓,另一只手搭箭拉弓,手中立马捏起一支闪着妖艳红光的箭宇。 坐在车顶的米迦“哇”了声,很兴奋的朝宁逸招手。 宁逸双指一松,手中红箭瞬间窜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破空呼啸,直奔对面而去。 立马就有一只黑色触手冒了出来,想要抓住红箭。 红箭瞬间化作三股,窜向三个方向,直接刺穿了想阻拦的黑色触角,直奔目标而去。 “砰、砰、砰,轰——” 三支箭瞬间钉进土里,在发出三声巨响后,点线成面,轰然竖起一道高高的红色屏障,挡住了后方的去路。 长尾车猛的停住,车顶坐着的米迦一下子飞了出去,头朝下栽进沙子里。 两边没有及时刹住的摩托飞车一个接一个的撞在一起。 黄沙瞬间扬起,几乎要把米迦等人吞没,他们被绊住了脚步。 一旁的守卫看着宁逸,瞪大了眼睛有点惊讶。 谁说这兔子娇的,这兔子可太棒了! “目的地是哪,加快速度,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宁逸把弓箭撤了,转头问守卫。 守卫还沉浸在刚刚的惊讶中,愣愣的盯着宁逸好几秒才回过神:“我们要去光明边塞,去了那里,光明守卫就会帮助我们抵挡身后的飞车帮。” “能加快速度吗?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宁逸道, 他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所在的车没有那辆长尾车燃力足,如果不尽最大马力,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守卫解释:“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我们的绞链车燃力没有长尾车足,长尾车的内燃机燃力更充足。” 说完后,他又沉默了,面色古怪。 眼前这个小红毛明明是他们要押送的人啊,自己怎么还和他汇报上了? 宁逸看了眼他们这边的车队,继续说自己的想法:“得留两个垫后,一个先走,让先走的去搬救兵,三辆一起走早晚会被追上。” “这个你不用……” “砰……” 宁逸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朝守卫袭来的冷箭,手中红光包裹,把箭宇的爆炸全都压缩,然后往后扔去。 “砰——!”被克制的爆炸释放了出来,火焰爆炸剧烈。 整个动作他眉头都没皱,仿佛是在做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 “……”守卫彻底噤声,点头:“好,我去跟他们说!” “你和我一起去前面吧!后面太危险了!”守卫临走前拉了一把宁逸。 宁逸再次扒拉开他的手,“忙你的,别管我,我马上就要走了。” 守卫:“……”不要当他面说好吗? 算了,反正那两个人也没死,只是看起来伤的重,但其实一点都没伤到要害。 小红毛那么厉害,还愿意帮他们,应该不会是坏人。 他要是想杀人,那两个人肯定连渣都不剩,他们肯定是抓错人了。 守卫说服好了自己,去前面汇报了。 长尾车和摩托飞车再次破沙而出,出现在了宁逸的身后。 长尾车上的黑色触手抓着几个人,蓄力要往宁逸所在的车上甩。 “啧。”宁逸不耐烦的皱了下眉。 他干脆后退几步,给他们留出位置,然后再次拉弓搭箭,瞄准了长尾车的轮胎。 只要长尾车报废了,那威胁就少了一大半。 长尾车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车前立马就放下了钢铁挡板,护着车轮胎。 宁逸便方向一抬,直接瞄准长尾车的车窗,站在车顶上的米迦也举起长枪瞄准宁逸。 如果忽略他的意图不谈,米迦现在这个姿势确实美的像雕塑,磅礴的力量美感充斥在每一处肌肉上。 “翁——翁——翁!!!” “翁————!!” 长尾车两边的摩托飞车突然发力,车头抬起,直直又迅速的朝宁逸所在的车厢飞来。 触手也猛的甩出手里的人,那些人腾空朝宁逸的车厢上飞去。 裹挟着热浪的黄沙瞬间扬起,内燃机的轰鸣破空撕裂。 “轰——!” 宁逸手中的红箭射出,和米迦扔来的长枪对上,爆炸火焰瞬间开出一朵妖艳的烈焰之花。 摩托车和飞人穿过火焰,朝车厢袭来。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时,一个绞链车猛的从侧面冲出,穿过烈焰,直接撞飞了要冲上甲板的摩托车和飞人,打断了即将开始的战斗。 撞飞那些人之后,绞链车又迅速调头,踩油门,跟上宁逸的车。 “宁逸!”江临凑在车窗前挥手,大喊。 宁逸挥挥手,示意自己看见了。 不仅有江临,还有两个陌生面孔,一个半陌生,一个全陌生。 宁逸大声示警:“注意安全,小心后面!” 说完后,他又再次拉弓搭箭,瞄准。 红箭刚射出,他就感觉头顶暗了下来,抬头朝天空看去,只见三个巨大的铁甲鸟正飞在半空,上面载着人。 宁逸:“……” 不是,犯天条了吗?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 前面又退下来另一辆绞链车,三辆绞链车并排行驶着。 刚并排,那辆绞链车车顶就立马钻出一个守卫,肩上扛着四连火箭筒,瞄准后方。 “砰砰砰砰!”四炮齐发,擦着长尾车把左侧的摩托车都清理了。 宁逸发现,无论是刚刚那个守卫,还是现在这个守卫,几乎都不敢打长尾车。 难道就因为长尾车是光明边塞的财产? 铁甲鸟朝宁逸所在的车子射出两条锁链,一下子扣住了车子,然后开始往上拽,车尾在慢慢悬空。 宁逸立马撤了武器,走到前面驾驶车厢的位置,一把将车顶天窗掀开:“不想上天就出来!” 驾驶车厢里只有一个驾驶员,是个女生。 她也感受到了车子在失控,便果断放弃驾驶,站起身拉上宁逸的手,和他一起爬上车顶。 车子已经倾角有三十多度了,在逐渐落后另外两个绞链车,往长尾车靠去。 江临从车顶探出头来:“宁逸!来这!” 女生也看到了另一边队友的招手,她推了把宁逸:“你走吧,去安全的地方,这本来就和你无关。” 飞车帮向来与永夜城和光明边塞有仇,结梁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能让无辜的人受伤。 “你先去。”宁逸也没想留下,礼貌的抬抬下巴看向另一辆绞链车,示意女生先过去。 两辆绞链车都靠了过来,两人也就各自跳上了自己该去的车,然后钻进车里。 宁逸刚进入车里,江临一侧的车门就被蛮力拽开了,穿的像苍蝇似的人伸手要抓江临。 江临大叫,情急之下,一把将对面伸手要抓他的人拽进了车里。 那人懵逼了一瞬,然后就被宁逸长腿一踹,飞了出去,撞在后面的摩托车上,带着驾驶员和摩托车一起倒了。 悬空的绞链车被提着朝宁逸几人所在的车撞去,方向盘瞬间打转,他们的车子立马就被撞的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时不回猛打方向盘,稳住车子还要继续拐弯的趋势。 身后的长尾车竟然也跟着朝他们的方向追来。 长尾车的目标似乎不是大部队,而是他们。 其他绞链车见状,立马调转方向追来,却被黑色触手一把掀翻。 几辆车瞬间都报废在原地。 四人回头看了眼,咂舌。 啊?掀桌不玩了? 长尾车继续追着宁逸四人的车,由于距离很近,米迦疯狂的怪笑着,拿着喷火枪灼烤着他们的车尾。 于淮不理解了:“这群神经病追我们干什么?” 江临问宁逸:“你又抢他们车了?” 宁逸回头看了眼还在穷追不舍的长尾车,摇头:“没有,但我打了他们的老大。” 于淮:“……”他再次刷新了对这个小红毛的看法。 原来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是就喜欢打架啊? 时不回踩死了油门,淡淡道:“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们可能又要抢车了,这个车没油了。” “啊!?”江临哀嚎。 这怎么抢车啊?对面那么多人,要是停下不就是找死吗? “砰——!”车子侧边突然被猛的撞上。 一辆铲车从侧边的沙土里窜出,一下就把四人所在的车子铲飞了起来。 车子在空中优雅的翻转,车厢内的四人顿时东磕西碰,十分狼狈。 “穿机甲!”于淮大喊。 除了江临外,其他三人都立马召出机甲覆身,宁逸便伸手去护住江临。 江临:“我没有机甲!” 四人已经在空中倒悬了,于淮忍着眩晕伸手在手腕上火速操作。 车子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然后重重的顶朝地摔在地上。 身后的长尾车停了下来,摩托车团团围住绞链车,也停了下来。 一切都安静了。 绞链车里没有动静,但是能看见车子在冒烟。 米迦从车顶跳下,拿起胸前散开的绑带,重新给自己绑了个蝴蝶结,然后朝绞链车走去。 其他人也紧跟着下来,围上车子。 米迦吹了个流氓哨,笑眯眯的看着还是没有动静的车子:“死了?” “轰——” 绞链车突然原地燃起火焰,火舌窜起几米高。 围上来的飞车党都惊呼着后退了两歩。 随后,他们就看见绞链车像纸似的被一双机甲手强行撕开,一个红色机甲瞬间窜出,朝着米迦袭去。 米迦身边的人立马围过去想保护,但时间晚了,宁逸手中的红刃已经带着十足的灼热搭上了米迦的脖子。 对于这些势力文化,宁逸深知“擒贼先擒王”。 果然,米迦被威胁了之后,其他人都停了下来。 脖子上的灼热痛感刺激得米迦爽爽的,他闭上眼吐了口气,笑着喟叹:“好舒服……” 宁逸:“……”这又是什么毛病? 身后,江临三人也陆续穿着机甲从火堆里站起身。 江临身上穿着于淮的保护机甲。 保护机甲,顾名思义,能对宿主起到保护作用,是机甲的最原始版本,现在早就过时了。 现在需要的是攻防兼备的灵活机甲。 于淮走到宁逸身边,质问米迦:“我们和你们无冤无仇,追着我们干什么?” 他上下打量着米迦的打扮和身上密密麻麻的穿孔,似乎有点明白了。 就是纯疯? 米迦似乎被疼爽了,声音都温和正常了不少:“想请你们去我们那做客,喜欢兔子。” 于淮:“……”扛着大炮来请客? 他知道星际流浪者喜欢给各势力起绰号。 流浪者们叫阿科华帝国的人为“兔子”,至于为什么取名叫这个…… 大概是因为在银河大战中,阿科华帝国的人是平时温和,一旦开战就会杀红眼的人。 看起来温和的像兔子,但其实是爆发力最强的帝国战士。 而且数量众多,源源不绝,前仆后继。 宁逸知道和这些疯子不能久待,手下用了点力,威胁道:“我们要走,长尾车给我们。” “拿去,送你。”米迦十分大方。 “本来就不是你的。”宁逸无语了一瞬,随后侧头冲一旁的于淮说道,“你们先走,我马上跟上。” 这地方不能久待,于淮点点头,转身拉上和其他飞车党对峙的两人上了车。 长尾车慢慢驶出包围圈。 米迦还在笑眯眯的盯着宁逸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宁逸收了武器,转而伸手替米迦重新绑蝴蝶结。 绑正了。 动作轻轻的,生怕弄疼。 “我感受不到疼。”米迦突然一把抓上了宁逸的手,定定的注视着他,“我也感受不到我的心是否还跳动。” 宁逸:“……”好肉麻的话。 他将手按上了米迦的胸口,钻石有点硌着手掌。 宁逸:“跳得很欢,比你脑子正常。” 宁逸回头看了眼长尾车,见距离差不多了,便抽手:“我要走了。” 这次米迦没有阻拦,松了手,看起来脑子正常了,“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迟疑了下,宁逸点头,“我叫宁逸,我给你绑了一个新的蝴蝶结,当我给你的见面礼了。” 米迦:“……太草率了吧?” “不草率,走了。” 宁逸不再停留,脚下加速朝长尾车跑去,起跳,扒上了长尾车的车厢,然后爬了上去。 长尾车瞬间加速,车尾扬起满天黄沙,伴随着内燃机的轰鸣声,迅速开远了。 原地的人吃了一嘴沙子。 米迦旁边一个飞车党很不服气:“老大,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打飞了他们那么多兄弟! 米迦摩挲着蝴蝶结,漫不经心道:“他们是兔子,被狼群保护,你有几条命去挑衅狼群和狼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兔子 米迦在铁笼里时,就一眼看到了宁逸手上的神灯手环。 他眸色微沉,“况且,他们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兔子,而是狼崽子。” “无论是这些狼崽子,还是狼崽子身后的狼群,都不好惹。” 有个飞车党邀功:“老大老大!我已经照您说的把咱们的飞车帮标放在了长尾车上!” “只要他们到了光明边塞,就会被抓住!” “做得好!”米迦当即大笑着夸赞。 “!”随即他又猛的收了笑。 不对,他刚刚是不是说了要和宁逸交朋友了? 米迦手舞足蹈:“我靠!完了完了!” 刚刚一直坐在副驾驶上的黑发男人走了过来,黑色的触手按上了米迦的肩。 “你真想和他们做朋友?” 米迦停下,思考了两三秒:“这次真的不一样。” “……” “神经病。”墨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米迦忽然又笑了,抓上墨辉的黑色触手放到嘴边舔了舔:“既然是朋友,那帮我开路也没什么吧?就当是他给我的见面礼了。” 墨辉皱着眉要把触手抽回来,反倒被米迦抓得更紧,最后竟直接抱上了他。 墨辉的身形相对米迦来说显得娇小,腰肢被米迦单手就揽紧,两人的距离分外亲密。 “滚。”察觉到他不老实的地方,墨辉恼了。 “宝贝,我最爱你~” ∞ 长尾车的引擎平稳地运转着,车子行驶出去了好一段路,确定米迦那些人不会再追上来了,江临才拉着宁逸的胳膊开始兴奋介绍。 “宁逸,我们都是队友!这是于淮,这是时不回!” 于淮转头,嘴角噙着笑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时不回开车,没回头,只透过后视镜朝宁逸点头致意。 宁逸礼貌回应后突然低笑出声:“这么说,那十个晶币给谁都一样。” 原本以为是赚了,没想到都是一个队。 “哈哈看来是的了。” 时不回:“我们现在是去光明边塞。” 于淮解释:“去光明边塞更好一些,回永夜城距离太远了,路上说不定还会遇到那些神经病。” 江临没什么异议,点头:“好呀好呀,都行!” 宁逸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提议:“我们要不要先停下休息会?” “光明边塞是什么地方我们还不清楚,现在大家都累坏了,不如在外面找个隐蔽的地方歇一晚。” 他很累了,一整天都在打打杀杀。 江临点头附和:“我同意,天也要黑了,我们休息一晚吧。” 于淮回头看了眼无精打采靠在椅背上的宁逸,目光触及他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时不免心惊。 他也点头:“休息吧,正好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江临眼睛一亮:“你是医疗员?” 神灯安全局的小队是八人配置: 一个指挥员,五个单兵,一个机甲师,一个医疗员。 四人组队,系统根据每个人报名时填写的心仪科系来分配组队。 于淮耸肩,不以为然:“我报的是机甲师,但是机甲师和医疗员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修吗?” “……”这修的能一样吗? 宁逸重新软下:“我还是继续疼着吧。” 时不回把车停了,旁边靠着一个大石头:“休息一晚上吧,轮流守夜。” 三人点头,表示同意。 时不回接着开口:“一人两小时,车上有时间。” 大家很快商量好了顺序。 于淮起身,长腿一跨,来到了后排,在江临和宁逸两人中间坐下,然后俯身细看宁逸额上的伤口。 伤口有点狰狞,血已经结块,鼓着一圈青紫的包。 “我精神力等级不够,而且也不是治愈系,没办法帮你直接愈合伤口。” 只有s级以上的精神力和治愈系精神力能做到直接愈合伤口。 他接着开口:“但是我带了药,先给你抹一点,要不然这一个月有你受的。” 于淮从怀里衣服内衬撕下一小块布料,接过时不回递来的水沾湿,轻声道:“先把污血擦了,有点疼。” 宁逸闭上了眼:“直接来吧,没事。” 反正疼不死他。 他突然感到手被人握住了,宁逸睁眼看去。 江临抓上了他的手,轻却很有实感。 江临皱着眉,眼里闪着泪光,出声安慰:“疼就抓我手。” 宁逸:“……” 其实这点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小金毛的眼睛泪汪汪的。 “好。”宁逸回握住江临的手。 于淮轻轻擦拭着伤口上的污血,宁逸的眼睫不可抑制的轻颤着。 能忍疼不是不疼。 于淮很快擦好了污血,然后用手指沾了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 两人靠的很近,于淮几乎是把宁逸半抱在怀里的。 不同于宁逸和江临的垃圾伪装,于淮身上穿的粗布披风虽然看起来也很破,但是细看能看出这并不是原产于黄昏星系的。 一点浅淡的香味从于淮身上传来。 处理好额上的伤口,于淮又给宁逸擦了擦脸上的污垢,手下动作柔和,眼眸微垂。 宁逸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两秒后突然冒出一句话:“你好像我爹。” 他想起了南鹤和烬戈,他们也会柔柔的帮他处理伤口,尽管每次手下都控制不住力道,弄的他很疼。 “……” 一句话把在场的三个人都干沉默了。 江临干笑两声:“啊?哈哈哈哈……” 他想起了从永夜城出来时,于淮的那出“年少得子”的戏。 于淮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 以他这个角度,正好是垂眸俯视,能看到小家伙轻颤的睫毛,白皙的皮肤泛着细腻的绒毛,五官精致得像精心雕琢的玉像。 这张脸完美到无可挑剔,但漂亮只是宁逸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于淮情不自禁的伸手挑了下宁逸的下巴,轻吹了口气逗他:“来,叫声爹听听。” 眼里没有嘲讽,全是对好大儿的爱。 “那不行。”宁逸果断拒绝。 于淮笑着,也没真想让宁逸叫。 时不回见于淮处理好了,便出声:“抓紧时间休息吧。” “好。” 四人都没吃饭,车上也没有留什么干粮,只有两瓶不知道干不干净的水。 为了让休息更舒服,大家还是强行哄骗自己水可以喝,每个人都喝了点水,然后开始轮流守夜休息。 时不回第一轮守夜。 他坐在驾驶位上,右手捏着戴在左手手腕上的一条红绳,红绳的颜色很正,红赤如血。 他微微侧头扫了一下车内的环境,目光一一在三人身上流转。 于淮替宁逸包扎好伤口后就重新回了副驾坐着,正头靠在窗户上闭眼休息,黑彩色的长发垂落着,遮住了半张脸。 看睡姿再结合今天的相处,于淮应该是个独立理性,做事有条理的人。 江临仰着头,嘴巴微张,双手随意的垂在两腿侧,睡的颇有几分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意味。 这应该是个在富贵人家中养大的小少爷,温和友善又不谙世事。 宁逸则是抱着双膝缩成一团,窝在座位上,宽大的帽子盖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睁眼还是闭眼,一只手握拳护在膝上。 这是一个极具防备意味的睡姿,一看就是经常流亡,比较敏感,缺乏安全感。 时不回透过后视镜仔细打量起宁逸没被挡住的小半张脸。 他总感觉这张脸他很熟悉,但是又记不清到底是在哪见过。 ∞ “我天,他们怎么敢在野外休息的?”一个中长发男人挥刀斩断活性藤蔓,看了眼远处的长尾车。 周微文一刀斩断藤蔓的根茎,气息微喘,“指挥官说了,小朋友就是小朋友,不懂那么多,你少废话,那边过去了。” “嗷。”南西洲立马闪身到前方的藤蔓旁,然后挥刀砍断。 不止他们俩,以长尾车为中心,外面围了一圈正在挥刀斩杀变异藤蔓的神灯战士。 中间的长尾车被保护的很好,在浅月照耀下安静的停着。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这片黄沙荒原上,不断从沙地里钻出的变异藤蔓才慢慢枯萎休眠。 南西洲向周围人打手势,大家点头,收了武器迅速撤离。 ∞ 宁逸醒的时候,感觉肩膀重重的,侧头看去才发现江临正靠在他的肩上。 他便不再动作,抬眼朝前方看去,正好和后视镜里的于淮对上视线。 于淮笑着抬抬下巴,无声的和他打招呼,然后又继续低头摆弄手里的东西。 宁逸看到于淮手里拿的是一个小铁人,正是之前套在江临身上的那个。 当时车子在空中翻滚的时候,他就迅速套上了机甲,然后分出精神力去保护其他三人。 但只有江临没有机甲。 然后他就看见于淮在手环上点了点,立马有一个小铁人朝江临飞去,然后机甲就瞬间覆盖上了江临全身。 他不懂这是什么技术。 于淮不仅自己身上穿了一个,还可以操控另一个机甲去保护人。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 时不回从外面拉开车门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把绿油油的果实,外壳上包了一圈刺。 于淮:“觅食回来了?” “嗯。”时不回轻轻应了声。 “这是什么?” 时不回把东西放在中间,然后拿过一个,用匕首撬开外壳,里面露出几个白色的果肉。 他先拿了一个送进自己嘴里,然后递到于淮面前:“白刺果,可以吃。” 于淮拿起一个,好奇的打量着:“你怎么知道的?” “来之前做了点功课。”时不回又把手里的果子递到宁逸面前。 宁逸也拿起一个,然后放进了嘴里,嚼嚼嚼:“甜的,好吃。” 于淮也吃了,嚼嚼嚼,竖拇指:“美味。” “江临,起床吃饭了。”宁逸伸手晃了晃江临,想把他叫醒。 “嗯……”江临迷迷糊糊的应了声,脑袋往宁逸肩上又蹭了蹭。 于淮伸手抚了下江临的额头,确认体温正常后便收回手,然后也拿起一个果子,开始撬壳。 他开口对江临说道:“江临啊,早饭有限,而且这可能也会是你的午饭和晚饭,再不吃就没了。” 宁逸嘴里刚嚼完,时不回就把一个已经开好的果子递到他面前。 他抬眼看向时不回,对方对他礼貌笑了下,淡声开口:“照顾伤员。” 时不回一头黑发,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很冷漠的感觉,笑的时候……有种强颜欢笑的感觉。 命苦又忧郁的文艺青年既视感。 宁逸立马扬唇对时不回笑,接过果子:“谢谢。” 有一说一,他分配到的三个队友都很不错,喜欢。 江临突然垂死梦中惊坐起:“好香!是什么!” 时不回顺势把手里的另一半递过去:“野果,垫垫肚子。” 江临接过,冲时不回嘿嘿一笑:“谢谢时哥!时哥你真好。” 大家早就饿的不行了,很快就把这些果子全都吃干净了。 江临摸摸终于有点凸起的肚子,长舒一口气,“歇斯底里是奔溃,底里歇斯是美味,跪着吃完。” “哈哈哈,有那么夸张吗?”宁逸嘲笑。 “何止,它就像冬日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着我——” 于淮抬手笑道:“打住打住,回去再唱吧。” 见大家吃好,时不回便启动车辆:“我们继续去光明边塞吧。” “好,出发!” ∞ 车子在一片黄沙荒原上不快不慢的行驶着,荒原之上,到处是枯萎的破败树根和巨石,偶尔会有些绿色的树植。 死寂又生机。 车窗都开着,清晨的风还算凉快,空气中也没有很多沙尘,大家欣赏着窗外原生态的荒原景观,偶尔闲聊几句。 看惯了帝国之内冰冷的高科技人造景,再看这种虽然不是很精致但胜在真实的景色,竟有种洗净铅华的舒适。 “哇,我又看见一只蜥蜴!在那!”江临兴奋的指着远处,招呼宁逸去看。 “哪?”宁逸顺着江临的指尖看去。 “就是那!”江临又奋力的指,“在一堆草丛前面,看看看,它现在爬到石头上了!” “嗷——我看见了,变色了诶。” 江临又激动了:“隐身了隐身了!” 宁逸淡定汇报战局:“我靠,被吃掉了。” “补药啊补药,看广告复活可以吗?” 于淮转头看了眼挤在同一侧窗边,眺望着远处景色的两人,又看了看他和时不回,突然觉得很好笑。 “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过家家秋游一样?” 时不回望着后视镜里两个凑在一起的身影,嘴角也漾起一丝浅淡笑意:“他们没听见。” “更好笑了,哈哈哈。” 说笑间,于淮问了句题外话:“我猜你选的科系是指挥系。” 时不回点头:“嗯,猜对了。” 从见面到现在,他在时不回的脸上只看到过两种情绪:冷漠和微笑。 甚至那微笑好像也只是为了礼貌回应他们。 冷静且锐利,威严却又不失温和,是一个指挥者的重要特质。 时不回看向前方出现的狭窄谷道,缓缓停了下来。 于淮也看了眼前面的山谷,不明所以的皱了下眉,转头看向时不回:“怎么了?” 直觉和经历告诉时不回,前面的山谷很危险。 一旦进入山谷,那么就只能一直前进,哪怕出现了危险,都无法及时调头。 “停车,我去看看。”宁逸眯起眼睛,正经起来,然后直接就下了车。 “小心点!”于淮探头叮嘱道。 宁逸挥挥手,示意明白。 他走近山谷后便在原地搭弓拉箭,箭宇的末尾缠绕着红色精神力,另一侧缠在他腰上。 “嗖”的一声,红箭射出,宁逸借着箭宇的力道,足尖一点便朝谷顶飞去。 刚站稳脚跟,一道凌厉的刀风就迎面扑来。 他迅速侧身躲开,红刃一扬打飞了长刀,转而一脚将对方横扫出去。 玄玉重重摔在地上,顿时感觉胸口剧痛,刚捂着胸口缓了下,宁逸就举着红刃靠近了。 “姐姐冷静。”宁逸在她面前几步远停下,没有像对待九绅和石头咪那样用刀刃挑起她的下巴,语气尽量平和,“我们被一群疯子追得没办法,想来光明边塞躲一躲。” 玄玉上下打量宁逸,看着他身上狼狈的伤口和青紫,有点相信他说的话。 想来他口中的疯子应该是飞车帮的人了,只有那帮人会像疯狗一样追着人跑了。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预估刚成年的模样,但是却瘦的可怕,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单薄,感觉随时都会倒地死掉。 此想法一出,她就感到肋骨隐隐作痛。 嘶?看起来瘦瘦弱弱,怎么打人那么疼? “我做不了主。”玄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我发个信号,等我们的其他人来了再说。” 宁逸点头。 玄玉按下腰间的信号器,一枚红色的烟花在天空炸开,在荒原的旷野上格外的惹眼。 信号弹发完,玄玉再次将目光转到宁逸身上,问道,“你是从兔子国来的吗?” “……”宁逸不理解为什么流浪者们对“兔子”这么的情有独钟。 在他看来,“兔子”是个带有种族歧视意味的词汇。 “兔子”特指阿科华帝国的人。 在现存的三个人类帝国中,阿科华帝国的人是从幻星冲出,经历星元纪年两百年,却依旧纯正的东方血脉。 另外两个帝国,一个是北境血脉为主,融合其他多种族血脉的亚兰斯帝国。 一个是西方血脉为主,融合其他多种族血脉的摩艾利邦联帝国。 东方人的长相和身形,在线条夸张纷繁的银河系里,是一道独特的亮丽风景线。 温敛二字足以概括:温和且内敛。 虽然是道独特的风景线,但是却不该被这样称呼。 “不是。”宁逸的声音冷了几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地宫 东方骨勾勒出的身形轮廓,身姿盈盈却不见娇弱,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劲竹,温和儒雅中透着清瘦挺拔的力量感。 而另外两个帝国的血脉也透着他们文化中特有的野性与浓烈,如雕塑般锋芒毕露,身形魁梧,长相极具侵略性。 亚兰斯帝国的人也有个代称——白熊。 带着他们特有的文化习俗,是个大写的“野”字。 摩艾利邦联帝国——老鹰。 不仅带着他们独有的文化信仰,还带着流浪者们的暗讽——“阴的没边”。 “兔子”的标签都是温和,美丽,聪明等等一系列全是“夸赞”的词语。 但唯独没有“尊重”和“恐惧”。 流浪者们会害怕白熊的“野”,会忌惮老鹰的“阴”,但唯独对兔子全然无惧。 他们一边享受着阿科华帝国为全银河带来的贡献,一边又妄想将他们一同污染。 嘴上说着兔子是最尊贵的神,但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把兔子拉下神坛。 所以他很抗拒那些不尊重阿科华帝国,却又把“兔子”挂在嘴边的人。 但是近些年,随着封眠终结银河二战,对阿科华帝国的绰号又多了一个。 ——狼群。 主要就是指神灯安全局。 统一的灰银色机甲,鬼魅的战术进攻,无一不让想在帝国虚弱之际趁虚而入的霍乱者知难而退。 狼群把兔子保护在自己的身后,锋利的獠牙随时准备刺穿来犯者的咽喉。 兔子身上缺失的“被尊重”和“被恐惧”,出现在了狼群身上。 在宁逸看来,兔子和狼群,就是一体。 当外来者对阿科华帝国表现出来的是尊重和友善时,他们就会是温和的兔子。 而当外来者有任何不该生出的歪心思时,他们就会是一击毙命的狼群。 温敛的东方人只是敛锋藏芒,以温和的文化来探索世界,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锋芒。 听到宁逸的否认,玄玉更开心了。 她眉眼一弯:“那你考虑加入我们光明守卫军吗?” 刚刚挨了那一脚,可以感受到眼前这个少年实力很强,如果是个无家的流浪者,那就可以大力争取进守卫军,为守卫军添一员猛将! 周叔肯定会夸她有眼力见,然后她就可以带队上城墙了! 宁逸果断拒绝:“不考虑。” “啊……”没想到宁逸会拒绝的这么快,玄玉噎了一下,表情有点僵硬。 她有点尴尬的舔了下唇,换了个话题,“相遇是缘,我叫玄玉,你呢?” “宁逸。” 山谷底下由远及近的传来内燃机的轰鸣声,十分的鼓噪,两人朝下方看去,看到了几辆绞链车从山谷里面驶出。 玄玉:“那是我们光明守卫军,等他们确认了你们的身份后,才能对你提的要求考虑。” “好。”宁逸点头,“那我去和我的同伴说一下。” “行,我和你一起。” 两人从几十米高的谷顶一跃而下,各自精神力包裹着安全落地。 于淮正单手扒着车顶悬在车门外,黑发被吹的飘飘扬扬,见宁逸来了,便问道,“怎么样?” 他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车群声音。 宁逸向他挥手示意:“别紧张,是光明边塞的人,要确认我们没有威胁再放我们进去。” 于淮点头。 这可以理解,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进入总是要检查一下的。 他侧头,对车里的两人说明情况:“是光明边塞的人,要安全检查,配合一下。” 时不回目光落在前面向他们驶来的车辆,点头,然后推开车门下车。 江临应了声,也推开车门下去了。 光明边塞的车队已经在他们对面停下了,车门都被打开,从车里下来人。 服装很乱,也很破旧,补丁重重,腰带上绑着手枪,短匕首或者长刀,各自脖子上都挂着一个用粗麻绳捆着的晶石,颜色各异,挺显眼。 为首的一个沧桑男人向几人走了过来。 玄玉立马凑上去,在男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宁逸。 玄玉说完后,男人又继续朝几人走来。 于淮笑着朝前走了一步,挡在宁逸面前,看向走来的男人。 周溯问:“你们是永夜城的人?” 他看了眼长尾车,能确定这就是他们的车。 于淮笑眯眯的解释:“我们是从永夜城出来的,上了这个车子,本想搭个便车,但是还没到我们的目的地,车队就被一堆摩托车追杀了,永夜城的守卫让我们自己开车来光明边塞,我们和他们兵分两路了。” “他们引开了敌人,所以我们才能到这。” 于淮趁机说出他们想进光明边塞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在光明边塞借住几天,毕竟现在外面不安全。” 三人在车上已经商量好了,从受伤却并不致死的九绅二人可以看出,米迦那些人只是疯,但并不是想要人命,加上永夜守卫此行的目的就是还车和押送,所以三人打算就不管那些永夜守卫了。 周溯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正义长相,听完于淮说的话后点点头,朝身后的其他人挥挥手:“去检查一下车子。” “是!”他们是一支有组织的队伍。 交代完手下,周溯又转头对于淮解释:“我们检查一下你们的车辆,然后再领你们进去。” 于淮点头答应:“好。” 车上也没什么他们的东西,尽管查吧。 时不回安静的站在于淮身侧,目光淡淡的在对面几人身上流转。 视线在手上扫过。 这些人的虎口都有厚硬老茧,还有明显的烫伤疤痕,手指微微蜷曲,食指弯曲的更突出些。 一看就是常年拿枪握刀的手。 即使站着不说话,眼神里也透着肃杀的血气。 和永夜城那些守卫不一样,时不回能确定,眼前的这些人,经常沾血杀生。 玄玉伸手拉着周溯的手轻晃,带着点少女特有的娇气,仰头笑着问:“周叔,我什么时候能上城墙啊?” “要是我给咱们守卫军吸收几个给力的新鲜血液,可以让我挑晶石上城墙吗?” 周溯看向她,无奈又宠溺的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轻斥:“别天天想着上城墙,城墙上的风景可不比这里好看。” “可以看到塞外啊。” “塞外有什么好看的,还没有这里好看呢。” 少女眉眼弯弯,温和又坚定:“我总会上去的。” “……”周溯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 他眸光躲闪了下,笑着点头:“会的。” 时不回从周溯脸上看到了四个字:强颜欢笑。 他眯了下眼睛,思考。 宁逸疑惑怎么还没查好,刚一回头就和黑洞洞的枪口对上。 “不许动,把手都举起来!” 周围的人立马全都掏出枪对准了四人。 江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举起手。 宁逸冷着脸,立马就亮出红刃,和面前的枪口对峙。 “把武器放下,举起双手!”守卫对他怒喊,命令道。 宁逸轻飘飘道:“你也放。” “再说一遍!把武器放下!”守卫明显动怒了,枪口又往前了些。 于淮立马闪身挡在宁逸面前,直直对着那枪口,强行笑着: “大家都和气一点,你先举枪的,你说说你为什么举枪,我们可以解释。” 守卫回头对其他人使眼色,立马就有人拿着一个小物件朝周溯走去,交到了周溯手里。 周溯看到那东西后,面色瞬间铁青,冷哼一声把东西扔在地上,然后狠狠用脚碾着。 他厉声质问:“你们是飞车帮的人?来找死吗?!” “……”宁逸一下子想起了临走前米迦那阴险的笑。 原来是在这给他使绊子了。 “误会了误会了。”于淮立马摆手,然后开口解释:“这车是我们从飞车帮手里抢回来的,车上留了他们的东西正常,应该是他们不小心掉了,不是我们的。” 周溯冷哼一声,并不相信:“你前面可没说你们和飞车帮交手了,只说是永夜守卫帮你们引开了人。” “满口谎话的小子!” “……”于淮后悔自己刚刚没有实话实说了。 他主动退位求其次:“车子什么的都给你们,你们要是觉得我们不安全,我们就离开行吗?” “别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多不好。” 周溯低喝道:“来挑衅一通还想着无伤离开?你当光明边塞是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宁逸嗤笑一声,挑眉:“所以呢,你要干什么?” 周溯:“把他们给我绑回去修长城!” “是!” 玄玉手里长刀直指宁逸,眉眼染上怒意:“你骗我!” 白费她刚刚还在周叔面前夸他。 宁逸耸肩,语气里带着点嘲讽:“我可没骗你,这确实不是我们的,是你们偏说这是我们的。” 玄玉高声:“证据就在眼前,你还狡辩!” 周溯眼神示意,周围人立马围上来,控住了四人。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几人,但凡反抗,身上就会多出几个血洞。 时不回低声开口:“别起冲突,找机会。” 四人就这样被押着上了车。 宁逸和时不回在一辆车上,江临和于淮在另一辆车上。 他们坐在后面,两边各自坐着一个持枪守卫,警惕的看着他们。 车子往山谷内行驶,两边都是逼仄的谷壁,狭窄的让人生出窒息的感觉来。 周溯在另一辆车上,宁逸和时不回所在的车上是四个普通守卫。 驾驶员一直透过后视镜有意无意的打量两人。 最后又问出了宁逸最不想听到的话: “你们是兔子?” “兔你爹。”宁逸立马就骂道。 时不回:“……” 守卫明显一愣:“……?” “你那么暴躁干什么?”守卫脾气挺好的,单纯发问。 宁逸嗤笑一声:“你被捆一个,看看你心情还能不能好。” 宁逸旁边的守卫出声解释:“现在是观察期,如果证实你们确实不是飞车帮的人,我们自然会放你们走的。” 守卫们都看着不大,可能也就比宁逸大两三岁,说的话不免有些清澈单纯。 这些守卫只是在发现那个飞车帮标志之后才对他们虎视眈眈,之前还算正常。 时不回想了下,出声询问:“你们在边塞防守什么?” “……”没有人回他,似乎都对这个话题很敏感。 时不回垂眸,知道这是一个重要信息,又接着试探:“边塞最近动向如何,塞外不安分了吗?” 驾驶员:“!!!”这人是不是能听到他的心声! 守卫冷酷无情:“跟你们没有关系,少操心。” 宁逸挑眉,显然不打算放过,接过时不回的话题:“让我猜猜,你们肯定防不住了吧?” “……” 宁逸和时不回能敏锐的感受到车厢里的温度一下子低了不少。 副驾上的人冷声提醒:“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慎言。” 看来被他戳到痛处了,真的是防不住了。 宁逸顿时看到商机,毛遂自荐:“其实我们四个身手还不错的,你们要是需要帮忙,可以花钱雇佣我们。” “不贵,包吃包住半个月,给我们一百晶币就好了。” 时不回看向宁逸,后者眼睛亮晶晶的,满心期待的等待回答。 时不回突然扯了下嘴角笑了。 脑回路怎么那么跳脱? 驾驶员似乎被冒犯到了,语气不像一开始那样友好,冷冷回应:“用不着,我们能守好。” “不要拒绝的那么快,以后有需要随时找我们。” “……闭嘴。” ∞ 车子在一个沿着山脊线绵延千里的长城前停下,红褐色的城墙看不出材质。 面前是一个高大的城墙门,厚重的木板门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四人被押着往里走。 凑近之后,宁逸能看到长城上用暗褐色的笔墨刻写着数不清的人名。 密密麻麻的,不少名字还是上下叠着写的,难以想象,有多少名字写在这上面。 进来之后,昏暗的灯光取代耀眼的白日,腐烂衰败的气息代替清爽生机的微风。 周溯命令:“把他们押去龙骨地宫,好好看着,别让他们趁机跑出来!” “是!” 守卫带着几人往前走去,下了一级又一级台阶,灯光逐渐变得更加昏暗,空气流通都有点不畅。 阴森的走廊墙壁上,豆大的油灯左右摇曳着,照的人影闪闪。 “哗啦哗啦。”铁链抽动的声音响起。 守卫打开了一间牢笼的门,示意几人进去,待到几人都进去后,他又重新给木门上锁。 这真的是个很原始的牢房了。 做好一切后,两个守卫一人一边,看守在铁笼两边。 四人手上还捆着绳。 宁逸看着不转身的守卫,想了想,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把捆着的绳子解开了。 “?”江临目睹全程,睁大眼睛。 怎么那么轻松?搞得他像人机。 绳子落地,宁逸又转身给江临松绑,然后两人又各自给时不回和于淮松绑。 于淮警惕的看了眼外面毫无察觉的守卫,捡起地上的绳子,退到角落蹲下。 其他人也立马跟上来,一起蹲下。 江临迫不及待发问:“现在怎么办?” 木门不是很坚固,是可以强行破开的。 时不回已经思考好了:“两个方案,第一,继续待在这,等到他们证实我们并非飞车帮的人,然后可以在这里进行剩下的任务。” “第二,现在就破门出去,我记得路线,如果对方警惕不是很完备,我们可以杀出去。” 于淮惊了一下:“刚刚七拐八绕那么多,你都记下了?” 时不回点头。 江临也惊了,微微张大嘴巴:“我去,指挥员脑子也太好了吧。” “我的想法是。”于淮摸摸下巴,“如果在这我们没有生命危险,那就进行方案一,等几天。” “毕竟我们的任务是赚晶币,要是从这出去了,那就只能再回永夜城了,搞不好路上还要遇见那群神经病。” 宁逸点头,“是的,他们这边或许会需要守卫,到时候我们报个名帮帮忙,说不定也能赚够晶币。” 时不回折中了下,“那就按照于淮的来,先进行方案一,一星期后如果还是不让我们出去,就进行方案二。” “好。”大家都点头同意。 牢房里环境不错,破烂干草上盖着破布,坐着好歹舒服些,烂泥地虽然脏,但是看不到除泥土之外的异物。 在这待一个星期应该也能接受。 四人刚商量好,准备找地方坐下,于淮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外站着的两个守卫。 六目相对,无语凝噎。 其他三人也顺着于淮的目光看到了门外面的两个守卫。 “……” 场面安静又诡异。 “哈哈……”宁逸率先出声打破僵局,没话找话讲:“好巧啊。” 汤起和黎只对视一眼,然后直接就在门外席地而坐了,看向门内的四个人。 “我们聊聊天吧。” “?” 宁逸眉眼一挑:“聊开心了,能去你老大那里求求情,告诉他我们不是飞车帮的人吗?” “我们真不是飞车帮的人,我们来边塞就是为了赚钱。” 干脆直说自己的利益目的。 绝对的利益坦白也是一种变相的公诉无害。 汤起没应宁逸的问题,而是发问:“你们的家在哪啊?” “……”四人沉默。 怎么说? 黎只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补充道:“我们想听你们描述一下光明边塞外面的生活。” “你们不是流浪者吧?” “你们看起来都有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 “……” 除了江临,其他三人都面色转冷。 出于不想让对方话头掉地的善意,还有确实很想分享的心情,江临唇角挽了个笑,开口说话: “我有一个很爱我的哥哥!” “……”三人侧目,目光更冷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入侵 周溯终于把玄玉支走了,他火速带着人上了城墙,刚一上去,就有人匆匆忙忙的跑来,满脸慌乱。 那人被绊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周溯面前,却半点顾不上疼,大喊:“周队!周队!它们更多了!!” 周溯身后的队员立马上前把人扶起来。 周溯面容冷峻,沉声命令:“通知所有守卫军,准备作战!” 说完后他便大步流星的走向城墙边缘。 “是!” 他扶着墙壁望向塞外。 和黄沙荒原的沙质土地景观不同,塞外是一片深沉的黑,连风都带着腐朽的气息。 几百米的远处,正有几辆车呼啸行驶,左右扭动躲避着。 车队的周围是十几只身形比车还庞大的异兽,高翘的倒刺触手,满口的锋利獠牙。 车上的人不断开枪,但是异兽的行动过于敏捷。 不断有人选择下车,用长刀肉搏,虽然能造成伤害,却根本抵不住异兽潮水般的围攻,转眼就被触手卷入兽群。 有个男人从指挥台上下来了,朝周溯走来。 “阿溯!”张照的声音带着久经风沙的粗粝,“这些异兽来势汹汹,很不对劲!” 光明边塞是风沙一号星的南部边塞,一条长城龙脉带,隔绝塞外异兽与塞内荒原。 四年前,在神灯安全局的帮助下,他们和异兽潮展开过一次规模巨大的塞外之战。 他们牺牲了无数人,神灯安全局派出的队伍也损失惨重,总算彻底肃清了异兽。 但是一年前,塞外又出现了异兽的踪迹,最近更是愈演愈烈。 周溯握拳,愤恨骂道:“妈的,到底是谁在搞鬼!” 张照眉头紧拧,双眼亮得像燃着的火焰:“我们不能再退让了,我们要主动进攻!” “异兽已经突破了我们的第一二条防线,在靠近安全防线了,我们必须要把它们打出第一防线去。” 异兽一旦突破安全防线,那下一步就是爬长城了。 周溯:“兔子来我们这了,米迦是个傻逼,看起来似乎伤到兔子了,我把他们关在龙骨地宫了,等指挥官来了就把他们送出去,你注意点,别让兔子受伤了。” 张照应下:“放心。” “我带车队去,你继续留在这指挥。”周溯伸手拍拍张照的肩膀。 张照点头,一把将周溯拥入怀中,用力的拥抱。 “兄弟,等你回来!”张照声音哽咽。 “等我回来喝酒!”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没说出口的决绝。 周溯转身下去了,来到了城墙底部的前线空地,空地上停放着十几辆绞链车,旁边都是蓄势待发的守卫军。 “上车!我们把异兽打回他们老巢去!” “是!”守卫军们的情绪高昂,“打回老巢去!” 他们迅速登车,前方的厚重城门被打开,昏暗的天光透了进来,腐败气息迎面扑来。 塞外的腐败气息比城墙内更浓,又或许是塞外的腐败在逐渐侵蚀城墙。 绞链车一辆接一辆的浩荡驶出,载满守卫军,奔向塞外的昏暗深渊。 城墙上的张照看着下方不断驶出的铁甲车,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比谁都清楚,这一去,能回来多少人。 他攥紧拳头,用力闭了闭眼,把眼底的泪尽数憋回去。 “兔子……” 兔子兔子告诉我,光明在何方? ∞ “真的?!你们那里真的有很多机甲和飞船?!”黎只扒着木栏杆,脸都快挤进来了,眼睛瞪得圆圆,“还到处是高楼大厦高科技?还有机器人,会说话会思考?!” 汤起黝黑的脸上满是向往:“江临哥,你们那是不是天天都有白米饭吃?不用啃发芽的糙米?” 宁逸也听的入神,蓝眸清浅纯澈,出神的想象着江临口中描绘的帝国。 他和阿星虽然一直有在了解人类帝国的各种习俗和生活习惯,但是从没有进入过任何人类帝国。 流浪者没办法进入任何势力范围领地,除非自愿加入帝国,成为帝国居民。 江临重重点头,讲的声情并茂:“嗯!而且我们那里还很安全,大家都不会挨饿,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像你们这么大的,都应该去上学,你们会在学校里遇见很多很好的老师和同学。” “等以后你们有空了,就联系我!我带你们去我家玩,我会做很多好吃的菜!到时候做给你们吃!” 几人的面前都摆着几个餐盘,是玄玉递进来的。 饭食很简单,发芽的糙米饭,很有嚼劲的青菜和几块卖相不好但口感不错的肉。 不管怎么说,也是能填饱肚子,几人也就吃了。 汤起遗憾的叹了口气:“不行,我们是光明守卫军,我们不能离开光明边塞。” 江临摆手:“不是离开,就是抽空来我那玩一两天,然后再回来就好了。” 黎只也摆手:“不行不行,张指挥说了,光明守卫军不可以离开边塞,我们要是离开了,就没有人守卫边塞了,不行的不行的,我们不能擅离职守。” “啊……”江临点点头,然后又笑着开口:“没关系,那以后我做好了过来带给你们就好了!” “好!我们等你!”汤起激动点头。 汤起和黎只比他们四个中最小的宁逸都小,才十五岁左右,但是脸上却爬满沧桑,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于淮站起身,把手里的两个娃娃递过去:“改好了,满意吗?” 汤起和黎只伸手接过,仰头看向于淮,星星眼几乎要把于淮闪瞎。 “满意!!!”两人大喊,紧紧把惟妙惟肖的娃娃抱进怀里。 “哎呦。”于淮心情大好,笑着伸手摸了下两人的头,“今天心情好,还有什么东西要修吗?打个友情价。” 黎只嘿嘿一笑,摇头:“没有啦,我就想把弟弟改的更可爱点。” 汤起从兜里掏出几块黑黝黝的晶币,数出两个递给于淮,仰头问:“哥哥,你们很缺钱吗?周叔今天给我们发了钱,我有五个,我分你两个。” 于淮弯下腰,笑着瞅他:“你都叫我一声哥哥了,我还能要你钱吗?自己拿着用吧。” “哥哥你真好!人美心善手还巧!你们肯定不是飞车帮那群人!他们都是群神经病,你们简直就是天使!” “就是就是!你们是最可爱最厉害最聪明的兔子!我们一定会让周叔放你们离开的!” 周叔说,兔子最善良最会安慰人了,是真的! “我们会保护兔子的!” “哈哈哈……” 前面几人有说有笑,时不回窝在角落里异常安静。 他正把手按在地上,垂着眼眸在感受什么。 土地有不正常的震动频率,像是来自地面也像是来自地底深处。 他想起了在车上时,那些守卫避而不谈的塞外。 他们在防守什么?防守不住什么? 于淮退了回来,瞥见时不回安静的异常,便在他旁边坐下。 时不回感受到旁边有人靠近,就睁开了眼睛,金瞳朝于淮看去。 于淮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按在地上,疑问道:“这地怎么了?” 时不回依旧是那种冷淡的语调,听不出喜怒:“不正常的震动,有东西在附近,体格应该很大。” 于淮想了下,凑近在时不回耳边轻声道:“刚刚我探了下他们口风,那两个孩子说塞外防守的只是一些凶猛的野兽,为了不让他们来到塞内觅食。” 他话锋一转,看向时不回的眼眸:“你知道异兽吗?” 时不回抬眸看他,点头。 于淮便接着开口:“我猜防守的是异兽。” 时不回了然的眨了下眼睫,这和他想的一样。 一直乖乖听着几人讲话的宁逸突然趴在了地上,耳朵贴在地面,一脸凝重的模样。 “怎么了?”一旁的江临不明所以,也学着他的样子趴下来。 宁逸手心冒出红光,钻进地下,精神力感知附近的情况。 门外面的汤起和黎只安静下来,疑惑的对视一眼,然后静静的看向宁逸,等他说话。 “趴下!”宁逸猛地起身大喊,同时扬手甩出红光。 “啊啊!!”两人吓的大叫,立马向前伏下身子。 红刃飞旋出去,精准命中从两人身后破土而出的一只异兽。 “嘶——!!”那个尖嘴异兽瞬间被砍掉了尖嘴,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声。 情况太突然,大家脸色瞬间苍白。 “走!”时不回最先反应过来,拽起于淮,又捞起江临,“出去,快!” “啊啊啊!!!”离异兽最近的汤起和黎只吓的软腿,想走走不动,趴在地上乱爬。 宁逸已经一脚踹开了木门,手中凝出长长红刃,纵身跳上了异兽的头,高举起手往下劈去。 这次异兽有了防备,头上的刺甲立马“唰”的一声打开,挡住了致命一击。 红刃与刺甲相撞,擦出火花。 于淮和江临也反应过来了,拉起地上乱爬尖叫的汤起和黎只,跟着时不回往前走。 见时不回转身看向自己,宁逸立马出声:“你们先走,我断后!” “快走,别留下拖后腿!”他不给几人劝说的机会。 “跟上,去找人。”时不回拉了一把还在犹豫的江临。 留着帮不上忙就是拖后腿。 江临和于淮点头,跟着时不回往前跑去。 见几人离开了,宁逸直接一把按上了异兽的后颈,手里红光暴涨,然后直接硬生生把坚硬的甲片捏碎,捏爆了甲片保护之下的晶核。 “嘶——!”异兽再次仰头长啸,随后便失了力气,朝一旁倒去,不再动弹。 宁逸从异兽身上跳了下来,满手的紫色液体,身上也沾了不少。 他站在异兽身旁的大坑旁,垂眸看着下面。 还有异兽要出来。 原来这就是光明边塞想防却防不住的东西。 “往后退,远离坑洞!!!”一道爆喝声从时不回几人离开的地方传来。 宁逸没转头,而是迅速朝一旁躲过去。 一条锋利的触手猛的从坑洞里窜出,生猛的扎进了对面的石壁,石屑飞溅难以想象人要是被扎一下会怎么样。 守卫飞速跑来,把他拉到了身后,然后举着手里的枪,一边射击一边推进。 “砰砰砰砰——”射击声不绝于耳。 “吼——!!!”嘶吼声不甘示弱。 “带他去安全的地方!!” “是!” 有人拉着宁逸往后撤:“跟我走!” 宁逸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眼神却盯着那个被围攻的獠牙异兽。 看起来像野猪。 宁逸突然转过身,一把抓上前面守卫的衣领往后一扯。 守卫即将迈步的地方,又是一头尖嘴异兽破土而出。 “啊!”守卫擦着异兽硬甲后退,吓了一大跳。 宁逸一把抓住异兽向两人袭来的尖嘴,另一只手里召出红刃,猛地朝着尖嘴异兽的脖子劈去。 红光在空气中劈开一道波辉。 头颅瞬间被砍下,紫色液体喷溅了两人一身。 “如果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这!”宁逸回头冲还在守着另一个坑口的几人大喊。 那边的人也看见了宁逸脚边的异兽头颅,顿时心下大惊。 异兽怎么突破的地下防线?! “走!撤退!”守卫队长来不及多想,立马下令,然后带着队员朝宁逸这边奔来。 宁逸把尖嘴异兽的尸体搬过去挡在坑口上。 大家都在迅速往出口跑去。 刚跑出去没多远,身后的两个坑洞里又爬出来两只异兽,獠牙长毛,妥妥的狂暴版野猪。 大家不敢耽误,继续奔跑。 冲出龙骨地宫,城墙内已是一片混战。 这里也全是异兽,守卫在和异兽厮杀着,地上躺着不少伤员和尸体,显然经验不足。 于淮和时不回都穿上了机甲,召出武器加入战局,江临也握着弯刀在抵抗异兽。 玄玉灵活小巧的身板在异兽群里不断穿梭。 异兽源源不断的从地面上的坑洞里钻出,城墙内部沦为了异兽窝。 “东区沦陷了!掩护妇孺去西区,然后关闭和西区的连接门!”有人嘶声大喊。 “周队出去了!快去找张指挥!” 时不回一把砍断从坑洞里钻出来的异兽脑袋,金色的精神力在空气中挥出一道波光。 “守住坑洞,别让它们出来!” 他看出来了,城墙里面的这些人,大多是不戴粗绳项链的守卫,年龄也比较小,对付异兽手脚很笨。 听了时不回的话,无措的人群总算有了点秩序,立马分出一点人去守在坑洞,等待着爬上来的异兽,然后趁机给出致命一击。 一时间,逼仄的城墙内部,异兽的嘶吼声混杂着守卫的爆喝声,血肉撕裂声夹杂着子弹飞舞声,共同谱成一首独特的死亡之曲。 有几个戴着粗麻绳项链的守卫进来了,看到这副场景也是大惊,随后就立马提刀加入战局,刀刃精准得劈向异兽后颈:“异兽的弱点在后颈!瞄准后颈!” 江临闪身挡在一个倒地守卫的面前,弯刀架住异兽的尖牙,拽起人后借力起跳,躲过横扫的触手,反手斩断了那只手臂粗的黑色肢体。 “嗖——” 耳边传来破空声,红刃擦着他的耳侧飞过,精准命中对面异兽的眼睛。 异兽发出一声哀嚎。 江临眸色微凝,落地时脚下发力,整个人朝前起跳升空,白色精神力包裹全身。 他高高举起手中弯刀,落在异兽脑袋上后,弯刀猛的扎进异兽的脑袋。 弯刀卡住,他单手借力稳住身形,然后随着异兽的甩头惯性,抓着刀柄在异兽头上荡了半圈。 另一只手立马从脚上的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用力刺进异兽后颈。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异兽头上的紫光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黯淡,轰然倒地。 江临抽出弯刀,顺势空翻,躲过另一只异兽横扫过来的触手。 红色身影猛的从他身旁窜出,直直冲向那只异兽,瞬间变长的红刃刺进了异兽脑袋,把异兽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宁逸大喊:“江临!” 江临意会,迅速朝宁逸身下的异兽冲去,“来了!” 几步跳上异兽的身体,弯刀精准劈斩在异兽后颈上,紫光黯淡,异兽死亡。 战局虽然有突破,但异兽源源不断,而他们人员有限。 从城墙上方的通道口跳下一个又一个守卫,都是脖子上戴着粗绳项链的守卫。 他们跳下后立马开枪或者提刀近战,精准命中异兽的后颈要害。 “上城墙!上去!”戴着粗绳项链的守卫提着几个已经被吓傻的守卫,往通道推去。 “异兽发起进攻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上城墙防守!” 玄玉一听,眼神顿时一亮,一脚踹开面前异兽的脑袋,然后闪身来到通道口,把手里的刀按回腰间,顺着通道快速往上爬去。 防守异兽!她来!来来来! 玄玉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于淮靠到了宁逸身边:“掩护我一下!” “收到!” 宁逸立马把活动范围控制在于淮周围,红刃舞成一片屏障。 于淮一边警戒四周,一边伸手在机甲手臂上点着按键。 随着代码指令输入,他肩上的机甲盖打开,从里面飞出几个小巧的机器球,“咻”地钻进了裂缝里。 随着脚下的地面发出一阵阵颤动,所有坑洞都发生坍塌,被遮盖住。 沙土之下能隐约看到银色的金属。 那是制作机甲的原材料,在于淮的控制下伸缩变形,暂时封住了裂缝。 剩余人利落解决还在内部的异兽,随着最后一只异兽倒下,众人总算得了口喘息的机会。 于淮转头看向赵庭,说道:“只能挡一会,必须从源头切断他们!” 赵庭当机立断,大喊:“破光者留下,其他人上城墙!” 异兽进了东区,东区必须要誓死守住,以任何方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激战 “庭哥!!!”有人红着眼嘶吼,声音里裹着哭腔。 赵庭皱眉摆手,语气带着不耐烦的厉色:“少废话,服从命令!” 汤起哭着摇头,泪水糊了满脸:“我们一起上去,我们从上面防守,不要留在下面……” 在光明边塞,“破光者”三个字,跟“我要死”没什么区别。 黎只也在哭,却用力拽着汤起走:“别拖后腿了,还想再死人吗!” 他擦擦眼泪,不让弟弟看到自己的眼泪,声音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严肃:“快走!不许哭了!和我一起去守长城!” 他是哥哥,他要保护弟弟。 时不回卸了机甲,走到于淮身侧:“我们要趟这趟浑水吗?” 显然,这场战役并不是他们该管的。 于淮默了下来,这是光明边塞的事,与他们无关。 但要是现在就真的直接走了,看着这些生命赴死,他又做不到。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留下来帮忙。” 时不回静了两秒,金瞳里映着周围的狼藉:“这超出军校考试范畴了,死了怎么办?” 宁逸把江临拉过来,直接开口:“我留下,你们先回去。” 他无法对江临三人负责,但是他能对自己负责。 至于为什么留下…… “我乐意且有能力。” 他自己选择的路,不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热血上头也好,说是一时冲动也罢,都是他的选择。 “你们回永夜城吧,顺利的话,考核结束前我们还能见到,不顺利的话,我们就在军校再会。” 宁逸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然后顺着通道走上了城墙。 另外三人没想到宁逸会这么果决,他们还没想好留下的理由。 这是真正的战场,稍有不慎就会死亡,生死面前,犹豫是正常的。 江临一开始很害怕,满脑子想的是赶紧趁乱离开。 但是经过刚刚的厮杀,现在又看到地上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消逝时,他突然又不怕了。 他报名神灯军校,本就是为了守护和平。 如今霍乱和平的不稳定因素就在眼前。 “我也留下帮忙。” 江临转头对于淮和时不回说道,然后一边后退一边点头,似决绝的告别,他也跟着宁逸一起上去了。 “……” 于淮本来就想留下,这下更是直接被说服了,他转身拍拍时不回的肩。 “兄弟,我也去,顺利就永夜城见,不顺利就军校见。” 他笑着安慰了下:“应该死不了。” 话音落,他也转身上了城墙。 时不回站在原地,望着三人消失的背影,又扫了眼周围狼狈的环境。 他敛下眼眸,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蠢货。” 为了陌生人不计回报,无论生死,图什么? 阿科华帝国的人都这么善良到愚蠢吗? ∞ “所有人都给我瞄准好了,不能让异兽进入安全防线内!” 张照正在大声指挥。 城墙围栏上,守卫军正用巨箭和高能炮瞄准塞外密密麻麻的兽潮。 这是玄玉第一次真正见到塞外兽潮。 她站着不动,看起来十分镇静,但其实头皮已经麻了半边。 她曾经见过周溯从外面带回来的异兽尸体,很大,很奇怪,很恐怖。 但也只是一个。 但是现在,是真正的“潮”,密密麻麻的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像黑色的潮水般朝长城涌来。 守卫军射出的巨箭带着爆破晶石,扎进兽潮便炸开一团火光,但却转瞬即逝。 像投入大海的石头,发出一点小的可怜的涟漪后就重归于静。 她从没想过,她一直向往的荣耀城墙,竟是这般光景。 巨箭需要两个人配合操作,旁边有守卫军喊了她一声,让她过去。 “来!我教你!搭好箭后按这个按钮!” 那守卫瞎了一只眼,半边脸上带着狰狞的疤痕,粗糙的大手上满是茧子,指着机括上的按钮。 玄玉额角渗着冷汗,抬头看了眼守卫可怖的脸,手哆嗦着:“好……” 看到玄玉含泪的眼睛,守卫别过脸看向塞外兽潮,声音沙哑,“来吧,瞄准。” 玄玉立马擦了下挡视线的泪,然后学着刚刚守卫的样子上手操作。 巨箭的上面绑着晶石炸药,在瞄准蓄力后破空而出。 投入尸潮后发生爆炸,炸飞了几个异兽,但是依旧拦不住兽群的脚步。 “周叔呢……”玄玉下意识的想找周溯。 “死了。”守卫军回她,轻描淡写的不带任何感情。 玄玉感觉脑袋轰了一下,脸色惨白,不可置信:“什么……?” 守卫下颚线绷紧了,又放上一支巨箭,额角的汗和眼角的泪一同落下,声音哽咽却强忍着酸楚:“周队带着人出塞绞杀了,现在人没看见,兽潮却来了,不是死了是什么。” 玄玉顿时感觉全身都被抽空了力气,有一瞬的无措,她握着箭杆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她好像开始明白为什么周溯不想让她早早的上城墙了。 这里的景象确实没有塞内好看。 不喜欢…… 玄玉又擦了下眼泪,机械的瞄准、发射。 宁逸手中的红箭裹着浓烈的精神力,箭宇随着主人不断的后拉而蓄力更大。 他半眯一只眼睛,瞄准最前方的异兽,预判动向,然后松手。 红箭划破虚空,留下一道虚浅残影,直奔兽潮而去,瞬间在兽潮前方竖起一道高大的红色屏障,屏障慢慢下倾,瞬息间就把最前面的异兽绞杀,紫色的脑袋接连黯淡下来。 一道巨大的爆炸在兽潮前方炸开,爆炸规模远超之前,似乎还自带锋利刺片,周围没被炸到的异兽也都紫光黯淡了。 “哟,还挺准。”于淮继续上弹药,开口夸了句江临。 江临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然后继续认真瞄准。 宁逸额角冒汗了,嘴唇几乎要和脸色一样白,他的精神力消耗太大了。 但兽潮还是没有被挡住脚步,依旧在往前,仿佛无穷无尽。 张照看了眼战局,心中有了新战略,然后转身问身后的通讯员:“我们需要出去,破光者开路了吗?” 通讯员点头:“在下面。” “……” “好……” 张照有点无力的捏了下眉心。 ∞ 城墙内,赵庭站在队伍最前面,举着手里的刀,看着面前十几个蠢蠢欲动的坑洞。 他身侧一字排开,他身后紧密跟着,都是破光者。 他们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五岁,每个人的赤瞳里似乎都裹着火,紧紧的盯着前方,喉结滚动,手臂微颤。 勇敢不是不害怕。 赵庭开了个头,高声:“黄沙难咽忠魂!” 其他人接上:“光明永存!” 坑洞的颤动更剧烈了,有东西要破土而出了。 “敢他妈的钻我家地板,脑浆都给你打爆!” “老子今天终于能硬气一回了!” “死之前看见兔子了,他们肯定过的很好,我们死的值!” “……” 守卫军们絮絮叨叨的做最后闲聊。 赵庭打断越聊越偏的话题:“诶诶诶,我们还没说完。” “哈哈哈哈!” “吼——!!!”有异兽破土而出了。 众人高呼,举刀冲刺。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兔子教的。 远方传来悲鸣钟的声响,他们好像听见了亲人的呼唤。 ∞ “一直在上面肯定不行的,我们要从地面上应战。”时不回走到张照身后,提议道。 他已经观察到了,张照是这里的指挥员。 张照也是这个意思,但是现在城墙下面成了异兽窝,必须得先开路,才能出去。 张照看他,回道:“我知道,需要时间,破光者在开路。” “指挥!它们离安全防线越来越近了!” “我们拦不住了!它们会进来的!” 张照的眉头一直没松过,听着守卫们的汇报,他顿时觉得后背的湿意更甚。 不能再等了,得立刻下去。 他转身,开口命令:“第二队破光者下去,出城应战,其他人留在城墙上方火力援助!黄德带队!” 玄玉旁边那个面容可怖的守卫立马应声:“收到!” 他往通道口走,大手一挥:“都跟上!” 城墙上有一半带着麻绳项链的守卫都撒了手下的活,跟上他。 封锁的通道被一脚踹开,黄德率先跳下去,然后立马举刀戒备。 “……” 城墙内很安静,很死寂,遍地是尸体。 坑洞都被盖上了,用的是沙化的破光者尸体,甚至还能看到他们未消散的脸在上面。 他们黯淡的赤瞳里,流沙在渐渐取代生机。 江临跳下来,看到这番景象顿时浑身一颤,转身抱住了宁逸。 “我靠……”好恐怖。 地上都是异兽的尸体,还时不时的出现几张似乎从地下长出来的人脸,已经完全认不出谁是谁了,只能勉强认出是张人脸。 明明不久前,他们还鲜活热烈。 宁逸虚扶着江临的腰,侧头看向这些人。 沙人的身体可以化作最坚硬的沙石,但前提是捏碎后颈的晶核,是真正的以血肉铸就最坚硬的钢铁长城。 “害怕你就上去等我们。”他伸手轻拍江临的脑袋。 “不要。”江临拒绝。 只是害怕,又不是不敢上。 黄德和其他破光者并没有在人脸沙前过多停留,他们需要向前。 大家出了城墙内部的居住区,来到了前线区,上面还停放着不少车辆。 “上车!” “是!” 宁逸四人也上了车,虽然张照极力反对他们出去,但他只能口头劝说,倒是没有能力真的制止。 玄玉本来也是想走的,但被张照一句话镇住了:“你们都走了,都死了,城墙不要了吗?边塞不要了吗!!” 宁逸看到了玄玉脸上的悲怆和眼泪,初遇时那个张扬桀骜的少女似乎被挫折了。 车队浩荡奔赴塞外。 江临见大家都不说话,便想着开口调和氛围:“好紧张啊,我们这算出生入死了吗?” 宁逸毫不留情:“小心点,别死了。” 于淮把手里的机甲小人塞到了江临手里:“拿着,关键时刻能保命。” 他又抬头扫了眼几人的手腕,询问:“安全手环都戴好了吗?” 他很相信神灯军校发的安全手环,作为帝国科技前端的领头人,军校的科技产品自然是很先进的,至少保命是没问题的。 三人都举起手腕,上面都戴着银色的安全手环。 前面的车队已经开始“突突突”的射击了。 宁逸换上了机甲,红色机甲瞬间包裹全身,他双指并拢划过眉骨朝三人甩手势,机甲双眼顿时渲染出红光,同时发出金属摩擦声。 另外三人听见了宁逸的轻声吐息,裹着点机械磁声:“学校见。” 说完后,宁逸就从早就打开的车门一仰而出。 在空中翻了一圈,他稳稳落地,单膝点地,双手握着红刃,抬头看向前方跟在车子后面的小土包。 红刃插入黑泥,手腕翻转,黑色的土地立马就从红刃处开始出现裂隙,直直朝土包袭去,和城墙内部一样的尖嘴异兽破土而出。 尖嘴异兽仰头嘶吼一声,然后朝宁逸奔来。 密密麻麻的足上带着锋利倒刺,尖嘴里伸出一只长触手。 宁逸侧身躲闪,举手斩断,随后一把抓住往回缩的触手,借力起跳,离开原地。 他刚离开几米,刚刚的所在之地就猛的从地下窜出一只尖嘴异兽。 还没来得及找到下一个落脚点,宁逸就感到手掌一痛,低头看去,抓着黑色触角的手被尖刺刺穿了,红色的血液立马就溢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触手又猛的把他甩出去了,手掌上的疼痛刺激得脑袋都有点发麻。 接着他猛的被一只从地下窜出的异兽咬住,肩上传来刺痛,然后整个人就被带着来回甩动。 异兽似乎很有配合,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就会被异兽组团追着杀。 前面行驶的车队也发现了后面冒出的异兽,它们更靠近城墙,更危险,立马有一半车队调头,朝身后的异兽追赶去。 宁逸分出精神力包裹全身保护自己,然后没受伤的手里召出红刃猛砍。 精神力都用来保护自己了,红刃的攻击力减少了些,但还是在异兽的嘴上划出一道长伤口,趁异兽张嘴嚎叫的空隙,宁逸迅速从它嘴里翻滚出来。 落地后一秒耽搁的时间都没有,他又立马一个滑铲从异兽的身下滑过去。 刚刚站的地方,现在被异兽的爪子和另一只异兽的触手袭击。 时不回穿着黑色机甲,稳稳落在了异兽身后,朝滑来的宁逸伸手,宁逸立马抓上时不回的手。 时不回手臂用力,一把将宁逸拉起来,然后把他朝自己身后推去。 把宁逸送走后,他手里转而召出黑色长刀,抬步跳上了异兽的脊背,精准命中那颗在刺甲保护下的晶核。 脚下的异兽倒地后,时不回眼神一凛,迅速双膝一弯跪下,上身后仰。 一条扎满倒刺的黑色触手擦着他的脸扫过。 目睹了刚刚宁逸被刺穿手掌,时不回并没有直接触碰触手,而是挥刀斩断想收回的触手。 就在触手即将落在他脸上时,被一把橙色长刀挑开,随后他就感到腰身一紧。 于淮揽着时不回火速从异兽背上撤退,两人刚落地,于淮就一把抱住时不回翻滚了圈,把他压在身下,两人的身前骤然出现一道橙色保护屏障。 身后的异兽突然爆炸,喷溅出紫色的液体,落在地上,滋滋冒烟。 于淮的橙色屏障为两人挡住了喷溅的腐蚀液体。 “没事吧!”于淮单手撑地,伸手拍拍时不回的机甲。 虽然看不到脸,但时不回能听见于淮语气里的担忧,他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怎么那么蠢?要是精神力屏障挡不住,腐蚀液体可就直接落在他于淮自己身上了。 他们才认识几天而已,就算是队友,就值得为对方拼命吗? “晕了吗?”见时不回还是不回应,于淮又锤了锤时不回的脑袋。 “哐哐哐!”半点不轻柔。 时不回伸手握住于淮还想继续的手腕,一只手扶着于淮的腰,翻身把他从自己身上扶下去。 “没事。”他起身,朝于淮伸手,然后空出另一只手去接朝他这边飞来的江临。 机甲很硬,江临的弯刀格挡在身前,猛的撞进了时不回怀里,后背立马感到一阵疼痛。 于淮刚站起身,周身橙色精神力就瞬间暴涨,三人被一个橙色保护罩包裹起来,几个黑色的粗壮触手直直的戳在保护罩上。 触手的另一端是一个巨大的圆脑袋异兽,像个章鱼似的,脑袋巨大,下面是无数粗壮触手。 是一个新形态的异兽。 时不回刚踏出保护罩一步,戳着保护罩的触手就猛的向他袭来,他及时躲回,触手刺进了地里。 异兽似乎摆明态度要蹲守他们了。 江临扫了眼旁边的异兽尸体,手中弯刀握紧了,他准备借异兽尸体做掩护出去,然后解决那只章鱼。 他都准备动了,戳在保护罩上的触手突然全部收回。 三人抬头看去。 只见章鱼异兽的脑袋上被城墙上守卫军射了一支爆炸箭,异兽吃痛,立马就收回触手去捂脑袋,然后拔掉插在头上的箭。 异兽被城墙上的守卫军吸引注意力,朝城墙走去。 宁逸身上的机甲已经褪去,他的精神力不够了,他选择不保护自己,把所有精神力都用来攻击。 如果敌人都死了,对他也算是一种保护。 “需要我帮忙吗?宝贝。”机甲里突然传来一道不属于周围任何人的声音,轻挑中又带着点蛊惑的意味。 “不需要,别暴露。”宁逸伸手擦了下嘴角的血,回道。 “嗯~好吧。”那人语气略带遗憾。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金爷 宁逸没再说话,侧身翻跃,躲过一条黑色触手,然后在空中拉弓搭箭,瞄准了远方还想收回触手的异兽。 从衣摆下方露出的精瘦腰腹上,有一圈狰狞着外翻的伤痕,还在往外冒血。 红箭射出,裹挟的精神力比之前更浓,直接射穿过了异兽的脑袋,带出紫色的液体。 异兽的紫脑袋瞬间黯淡,倒地消亡,几秒后爆炸。 这场激战一直持续到暮色笼罩这片绝望的大地时才落下帷幕,战场上还站立的守卫们的身影被斜阳拉长,像是一个个为逝者竖起的墓碑。 战场上堆满异兽的尸体,黑色的土地被紫色液体腐蚀出洼地,里面堆积着早已冷却的热血和无数安息的亡魂。 他们赢了,暂时的。 宁逸腰腹的伤口还在渗血,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钝刀在刮着皮肉,他低头瞥了眼衣摆下翻卷的伤口,血珠顺着腰线滑进长裤,在布料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宁逸……”江临自己也累得不行,但是看到宁逸晃动的身形还是立马过来扶他了。 于淮和时不回也立马围了过来。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于淮也上前扶住宁逸。 时不回看向远处黑漆漆的塞外,若有所思道,“异兽也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黄德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才爬上来似的,在夜色下莫名恐怖,有气无力道:“我们回去……” 开出塞外的车子早已报废,众人穿过尸堆,往亮着灯光的长城走去。 很快从城墙里开出不少绞链车,闪着大灯朝他们行驶来。 玄玉猛踩油门,夜风带着塞外的腐烂气息打在她的脸上,将眼中的泪吹出眼眶,她牙关紧咬,浑身都在颤抖。 好多人……好多人在她面前死去了,她看着他们倒在血泊中却无能为力,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那么幼稚。 所谓的荣耀,不过是生命磨灭的证据罢了。 还存活的人被带回了塞内,由医师医疗包扎,城墙内部遍地都躺着伤员,明明很多人的伤口都很狰狞,血流不止,但愣是没有一个人喊疼,反倒是“嘶”声一片。 江临不解,这么能忍痛的吗? 他手臂上被划了一个大伤口,医师姐姐温柔的把他伤口上的绷带拿下来的时候,皮肉外翻、还汩汩冒血的伤口顿时让江临酸了眼眶。 “呜……”他刚要开始哭泣,就被给他疗伤的医师强行打断。 “哇!那么大的伤口!你竟然还能坚持战斗!”医师姐姐十分惊讶又佩服,漂亮的眼睛打量着他,啧啧称奇,“你太厉害!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小朋友!” “……”江临被夸得一时忘记了哭。 医师一边帮他包扎处理伤口,一边不断打断施法,“太厉害了,你怎么那么勇敢啊!” 江临:“……” 他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抿唇点头,老陈道:“这是男子汉应该做的。” 这还能喊吗?疼死都不能喊了! 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周围都是抽气声,但是却没人喊了。 都要被哄成胚胎了,还哭啥啊。 他和对面的宁逸对上视线,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韧不拔的意志。 夜深,空旷的平地上躺满了闭眼睡觉的伤员,边塞内部还没有清理好,战时情况特殊,他们就干脆躺在离城门最近的地方了,能够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宁逸半依靠在墙角,并无睡意,他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药,他觉得伤口似乎回复得很快,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他看着躺了一地的人群发呆,回想起最后一只异兽跑回塞外的场景,异兽的步伐似乎有点慌张,像是被什么强行召回? 难道是母巢受到攻击了? 一般来说,一群异兽中,会有最厉害的两个异兽作为指挥中枢,一个是源源不断生产新异兽的母巢omega,一个是战斗力极强,陪伴在母巢身边保护的alpha。 出来打架的异兽都是母巢的孩子,一切行动都是经由母巢的指引,也会无条件保护母巢安危。 异兽是魔种的手下,自从银河二战结束后,已知的大型异兽巢穴就都被清除干净了。 但现在看来,似乎又有了新的巢穴。 他低垂着眼眸,心中有了打算,侧头朝旁边熟睡的三人看去。 他决定单独行动。 确定三人真的熟睡后,宁逸便缓缓起身,然后顺着台阶上了城墙,城墙上方有守卫在守夜巡逻,火把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 宁逸抓了守卫的视野盲区,来到了城墙一侧,往塞外看去。 塞外本就很黑,夜色降临后更是什么也看不见,就算下去,只有不发出光亮,就不会吸引到城墙上守卫的注意力。 思考了几秒,宁逸直接在下一轮守卫巡逻过来前翻身一跃,红色精神力包裹全身,托着他轻柔落地。 他的蓝眸在黑夜中发出浅淡光芒,能帮助他看清黑暗中的一些模糊轮廓。 宁逸抬步朝塞外走去,慢慢的,他感觉脚下越来越重,混着血液和腐蚀液体的泥土不断的黏上他的鞋底。 宁逸:“……”怎么越走越高了?旁敲侧击他人矮的事实吗? 又走了好一会,脚底下的地面不再混着泥泞了,估计应该是穿过那片战场了。 在黑夜中走了许久,眼睛也更加适应了,不像一开始那样模糊了,现在的视野更清楚了些。 塞外深处是一片高大的枯木森林,但是却只有干枯的树干和枝丫,看不到树叶,显出一种诡异的苍凉。 夜风微凉,宁逸拢了下领口,顺着地上巨大的脚步印子往前走,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物品磕碰地面的声音。 宁逸立马警惕转身,手里红刃不由分说就甩了出去。 “啊!我我我玄玉!”玄玉看着面前直直插入土地的红刃,瞪大了眼睛,吓得连忙报出身份。 怎么反应那么快? “玄玉?”宁逸皱眉,“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这明显是跟了一路的,但是他却没有察觉到,这小姑娘有点说法。 “我看见你从城墙上下去,然后我也就跟着下去了……”玄玉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解释,“我……我担心你,所以跟过来看一下……” 她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没底气,就凭她的菜鸡武力,怎么着都是宁逸保护她。 “你有三秒钟的时间说出你的目的。”宁逸自然知道玄玉在说假话,“否则别怪我动手。” 不能怪他不怜香惜玉,而是玄玉鬼鬼祟祟跟了他一路他却没发现让他有点不安。 他从小就被教导,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最不可信,尤其是在他也成为这样的人之后,他对此真理更加深信不疑。 “我是来找周叔的!”玄玉急忙道出真正目的。 “周溯?”宁逸问。 “嗯。”玄玉点头,继续解释,“周叔他今天带人去塞外斩杀异兽了,但是他没回来,异兽潮回来了,我想趁夜色去找一下周叔和其他叔叔的尸体。” “或许,他们还活着,只是需要我们的帮忙……” 玄玉哽咽起来,忽觉喉头酸涩,说不出话了。 于她而言,周溯就和她的父亲一样,要面色如常的说出“我去替我父亲收尸”对一个小姑娘来说还是太残酷了些。 宁逸虽然看不见玄玉此刻的面部表情,但是听她的声音也能听出不对劲,白天玄玉和周溯的互动他也看在眼里,两人应该是很亲密的亲人。 “你别哭。”宁逸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跟我一起走吧,我正好还要往里走,你和我一起去找周溯吧。” 玄玉没想到宁逸会主动邀请她,毕竟她没什么战斗经验,很容易拖后腿。 有点担心宁逸是想把她当挡箭牌,但是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擦擦眼泪立马跟上,“谢谢……” 两人并排往前走着。 “你来这里干嘛?”玄玉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小声询问。 “有异兽的地方就会有母巢,母巢会源源不断的生产新的异兽,只有把母巢彻底肃清,才能真正消除异兽危机。”宁逸并不隐瞒,玄玉毕竟是这里的守卫,知道这些没什么坏处。 玄玉微微张大嘴巴,明显被更新了知识库。 如果以今天作为她人生的分水岭,那么之前的她完全就是一个被保护在温室里、不明白外面世界真正模样的梦想家。 她一直知道成为城墙上的守卫军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但是却不知道这份光荣和死亡共生。 这和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是一个道理。 “等一下。”宁逸突然抬手拦住玄玉,方才还随意扫视四周的目光骤然紧绷。 他闻到风中传来点淡淡的酒味,显然和这个满是腐臭的塞外格格不入。 玄玉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水,左右警觉的扫视每一处可能有危险的地方。 她突然看见远处一棵树上绑着个人,那人似乎还在轻微颤动,看轮廓和周溯竟有点相似,她瞬间不淡定了:“周叔!” 宁逸闻声望去,也看到了绑在树上的人,似乎是披散着头发的,周溯不是短发吗? “等一下!”他伸手去拉玄玉,后者却突然力气暴涨,挣开了。 玄玉也猜测可能会是陷阱,但是哪怕就是陷阱,她也要去,万一…… “啊啊啊!!” 果然是陷阱! 玄玉刚靠近,就一脚踩到了埋伏好的绳索,直接被吊着脚悬挂起来。 她惊恐的大叫起来,眼神四处看着地下。 宁逸皱了下眉,四处看了眼,没有异兽出现,就在他准备甩刀斩断绳索时,树上的人影突然挣开束缚,直奔他而来。 手里要甩出去的红刃顿时刀锋一转,挡住了向他袭来的攻击,红色和金色在暗夜中碰撞出强悍的精神力波动。 金沉潇没想到对面的人竟然能和她五五开,猛地抬起头看向宁逸,额前碎发被气波吹气,语气凶巴巴的带着戾气:“蠢货!破坏了我的诱捕计划!” “就凭你那点破绳索,你要诱捕谁?”宁逸嗤笑了声。 金沉潇抬脚就踹,冷声,“反正诱捕你们这些蠢货绰绰有余了。” 宁逸侧身躲开,再次抬手挥刀,又被挡下,“如果你的目标是异兽的话,那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眼前这人实力很强,打起来他不会占便宜,现在这里是异兽的地盘,还是尽量结识盟友比较好。 金沉潇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笑意,手下力气慢慢松懈,宁逸察觉到她的松懈,也跟着放下了武器。 “你是来……”宁逸刚开了一半的口,就突然被金沉潇扑倒。 “我才不跟你谈呢!社会没有参天树!我叫金爷你记住!!” 金沉潇骑在宁逸身上,对着宁逸的脸就是哐哐一顿乱揍,宁逸显然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偷袭,一时间被按在地上生挨了好几拳。 “我靠!!”宁逸也怒了,他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别人这样阴。 宁逸挣脱不开,金沉潇的精神力压在他身上很蛮横,他干脆伸手去扯金沉潇的长发,闭着眼睛又挨了好几圈。 眼冒金星,这家伙真是半点不手下留情。 “疼疼疼疼!!!你松手!!”金沉潇吃痛,转而不挥拳了,也去扯宁逸的头发。 拳拳到肉的切磋转眼间变成了小孩打架。 “你先松!!”宁逸吃了一堑,可不想再吃一堑。 “我不!!” 金沉潇是个犟的,人生格言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她就是被骗的次数多了,才从屠龙少年变成真恶龙的。 “先松开我行吗……”玄玉要哭了。 她被吊挂着,身上的冷兵器都滑了下去掉在地上,现在简直是叫啥啥不应的状态。 宁逸还在扯着金沉潇的头发和她对撕,突然察觉到地面在震颤,他松了手,侧眸朝远处瞥去,昏暗的夜幕中,有一个大块头在奔跑。 “异兽来了!起开!!”宁逸大喊着,抬脚想踹,却无能为力。 金沉潇停了下来,也朝远处看去,确实有一只异兽在往她这个方向冲,她立马就想拉着宁逸站起来,却反倒被对方突然按着腰趴了下来。 “!!!”金沉潇瞪大了眼睛,“你个死变态!!” 宁逸刚按着金沉潇躲开朝她袭来的触手,腹部就挨了一记重创,他忙叫苦不迭的翻身把金沉潇踹出去。 “神经病!”宁逸差点气急败坏,捂着肚子缓慢站起身。 金沉潇翻身起立,亮出手里的金色弓箭瞄准冲来的异兽,嘴上依旧不饶人:“小爷我掏出来比你还大,别想占我便宜!” 莫名其妙被骑着揍、现在又挨了一记重创的宁逸:“……” 金箭擦着他的耳朵射中了身后冲来的异兽,挑衅似的带起他耳边的发丝。 宁逸不想再和金沉潇这个小人纠缠,抬步准备走向玄玉,金沉潇却突然再次冲过来扑倒了他。 “蠢货小心!!!” 他再次被金沉潇重重扑倒在地,紧接着就腰上一紧,然后和金沉潇一起,被一路拖行,硬生生扫平了路上的灌丛和枯枝杂草,两人身上和脸上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我靠靠!小爷的脸!”金沉潇捂着自己的脸大叫,最后干脆直接把脸埋进了宁逸胸膛。 宁逸:“……” 他抬起胳膊护在脸上,另一只手扶在金沉潇后背上,微微侧身替她挡了些划伤。 “脸能当饭吃吗,快点割断触手,蠢货!”宁逸终于找到机会骂回去了。 “脸怎么不能当饭吃?!想请我吃饭的人从银河之南排到银河之北了!”金沉潇声音闷闷,但气势半点不减。 但她也并不是没头脑,听了宁逸的话后立马就伸手朝两人腰间摸去,触手很牢固,又生出了倒刺,紧紧扎在两人腰上,她握住触手,掌心也被刺穿,血液流淌在了两人衣服上。 在两人即将被拖入巢穴之际,金沉潇终于切断了触手,两人随着惯性又翻滚了三四圈后同时将对方踹开。 “呃——”金沉潇疼得龇牙咧嘴,扶着腰在地上乱蛄蛹。 宁逸已经忍痛站起身了,目送着那只像巨型蜘蛛一样的异兽窜进巢穴不知所踪,异兽好像并未察觉到它的猎物丢失了。 “到异兽巢穴了,不管怎么样,先别打了。”宁逸来到金沉潇旁边,冲她伸手,愤愤不平的发出休战书。 异兽巢穴会有很多异兽,他们要是再继续打架那可能就不会只引来一只异兽了。 金沉潇毫不客气的抓上宁逸的手,站起身,然后又用力甩开,“放你一马。” “那还是打吧。”宁逸最受不了冷嘲热讽了,当即就抬脚朝金沉潇屁股上踹去。 “卧槽!!”金沉潇也没料到宁逸会突然动手,被踹得一个趔趄向前虚空阴暗爬行了好几步,然后脸刹摔在地上。 “我要打死你!!!”金沉潇要气疯了,从小到大,眼前这个少年是第二个敢这么打她的人。 她当即就站起身,气势汹汹的转身要朝宁逸扑来,却突然动作一顿。 宁逸也看到了她腰上缠上来的触手,刚伸手去抓,金沉潇就被猛地拽进了巢穴。 宁逸:“……”好吧,他们俩都是蠢货,明知道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打闹,但还是憋不住气。 宁逸立马就提刀追了进去。 巢穴内部像被浸泡在粘稠的暗紫色液体里,腥甜与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隐约中似乎还带着点暧昧的交合气息。 洞顶垂下无数半透明的卵囊,灰白色的黏膜内部是还未苏醒的异兽幼崽,像是放大版人类婴儿,能清晰看到皮肤下暗紫色的血液在一闪一闪的冒着幽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母巢 越往里走,越能感到地面传来轻微的颤动,就像是无数小触手在地上不断蠕动,暧昧黏腻的气味也越来越重。 宁逸抬手捂住口鼻,凝目在昏暗的空间里寻找金沉潇的身影。 “唔唔唔唔!!” 金沉潇被扔进了一个黏糊糊的碳基生物的囊袋里,黏膜像油脂似的包裹上她的全身,粘稠的液体慢慢上涌,她及时仰头深吸一大口气,然后粘液漫过口鼻,眼睛根本睁不开。 她被灰白色的囊袋包裹住,从囊口慢慢的滑动出来,像排泄物。 她的旁边还有几个和她一样的囊袋,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些早就不动的长城守卫军。 他们就是那批追随周溯一起出塞清理异兽的守卫。 诡异的是,他们的皮肤竟然是暗黑色的,脖子似乎是被蛮力折断的,后颈的脊椎都刺出了皮肤。 金沉潇拼命挣扎着,手里金光一闪一闪,但她的精神力似乎被抑制了。 她要憋死了!她可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蛮的小金爷!她不能这么窝囊的死啊! 一连串的形容词叽里咕噜下来,她感觉更憋了。 宁逸也发现他的精神力被抑制了,他低头摸了下腰腹上的新伤,难道异兽的触手上带着抑制精神力的毒素? 只有巢卫alpha有这种功能,看来他们是误入“产房”了。 宁逸的眉峰压了下来,一只手反握着红刃抬在眼前,红光折射在蓝眸中,平添杀意,另一只手同样反握红刃,臂弯微曲,将刀刃护在腰侧。 两柄红刃一上一下,让他摸索前进的动作透着股利落的紧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捕猎者。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听见了金沉潇微弱的声音,循着声源望去,看到金沉潇正在一个灰白色的囊袋里挣扎,粘稠又暗黄的液体包裹在她周围,整个囊袋就像一个巨型脓包。 好恶心,希望那人出来后别再往他身上扑了。 宁逸抬步朝金沉潇走去,却突然感到一股带着压迫感的腥风从侧后方袭来,他猛地旋身躲开,还没站稳脚跟,刚刚看见的那只蜘蛛外形的异兽就再次向他袭来。 暗红色骨甲尖腿上带着满满的倒刺,宁逸立马举起红刃交叉架住,刃身相撞溅出火星。 异兽脖颈的触须疯狂颤动,紫色的腐蚀性粘液甩在地面滋滋冒烟,宁逸腰腹伤口被气息刺激得发疼,精神力也被持续压制。 他奋力抬脚一踹,伺机借力后翻,成功靠近了金沉潇,就在手里红刃即将落下之时,腰上再次一紧,然后他就感到一阵强大拉力把他往巢穴外甩去,他连忙在空中甩出手里的红刃,直直朝金沉潇所在的囊袋刺去。 金沉潇顿时感到胸口一痛,囊袋里的粘液开始往外冒,憋到极致的窒息感撕开一道缝,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立马顺着面前的小破口探出头,发丝糊在满是粘液的脸颊上,眼睛因为缺氧泛着水光。 她刚一探出头,就迫不及待的张开嘴深吸了一大口气。 “呼——!” 氧气顿时灌入肺部,呛得她胸腔发颤,浑身湿漉漉的粘液顺着身体轮廓往下淌,狼狈又恶心。 她看着面前掉落的红刃,刚想伸手去捡,就看见红刃周身慢慢被一圈水波包裹,水团越滚越大,隐约中似乎还有个人影。 “?” 她拧眉紧盯,手里召唤出金刀,然后就看见水团里骤然伸出一只手,抓上了她的手腕,水团也随之坠落消散,宁逸正抬眸打量着他。 “卧槽?好牛逼,教教我!”金沉潇眼睛都看直了。 “别牛逼了,先躲一下,巢卫马上要回来了。”宁逸拉起她,左右看了看。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类似于一个被粘液和不明囊袋覆盖的山洞。 他们此刻处于最里面,前面已经没路了,往回走肯定会遇上巢卫alpha,以他们现在精神力被抑制的实力,根本打不过,所以好方法是先躲一阵子,等精神力恢复再冲出去。 宁逸目光锁定前面一个延伸到地下的小型洞口,洞口的大小只能让一个人类经过,应该可以暂时躲避巢卫alpha。 宁逸拿起一旁地上金沉潇退下来的囊袋,拉着人往前方洞口走去,“走,下去躲一会。” “你拿这个干什么,万一循着气味过来找我们了怎么办?”金沉潇不解。 “这是异兽粮仓的味道。”宁逸把囊袋系在腰上。 “小声点。”宁逸先一步钻进洞口,“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甬道是斜向下的,冷风裹挟着潮湿的腥气从甬道深处吹来,指尖触及到的地面沙土中偶尔会有混着金属碎片的黏滑薄膜,还有已经暗黄的白骨。 不是人类的骨头。 又爬了会,前面视野顿亮,是一个空阔的大走廊。 宁逸先爬出去,然后一边警惕观察一边伸手去扶金沉潇。 金沉潇一把推开他的手,并不领情,“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用得着你扶?” 宁逸:“……” 他收回手,倒是也没再和金沉潇对呛,毕竟现在的情况可不乐观。 宁逸放轻步子,继续往前走,这里的地面都被覆盖上一层黏腻的薄膜,每一次抬脚都会拉丝,味道腥臭,又带着交合的暧昧,总而言之,很恶心。 宁逸之前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但现在看来,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异兽巢穴了,母巢omega应该还在深处。 左右两侧没门的小房间里是正在休眠的异兽,看起来像是快要成年的模样,但体型也很大了,这要怎么从洞口出去? 难道他们进来的洞口只是为了从外向里运输食物的?那就说明这些异兽还有其他的外出洞口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无声观察周遭的景象,心里默默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金沉潇突然鼻尖耸耸,轻嗅了两下。 她似乎在一片腥臭中闻到了一点omega的信息素味道。 她是alpha,对omega的信息素敏感些,说不出具体什么味,但是能分辨出确实是omega的信息素。 她伸手拉住宁逸,“母巢omega在附近,小心。” “你怎么知道?”宁逸下意识反问。 “我是alpha,我能闻到,你闻不到吗?”金沉潇也反问。 眼前这个打起架能和她勉强五五开的家伙难不成是个omega? 她看着沉默不语的宁逸,突然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你不会是omega吧?!” 美得雌雄莫辨,看起来不像是冷淡风格的beta。 在金沉潇惊恐又震惊的眼神中,宁逸点头。 “!”金沉潇给自己掐人中。 不行了不行了,她竟然和一个omega打架,还和人家打得五五开,还骚扰人家。 金沉潇不说话了,感觉她的大alpha生涯受到了一记重创。 杯大无脑的alpha。 “你能感知到母巢omega的位置?”宁逸倒是没有过多在意之前的插曲。 每个异兽巢穴的结构都会因为母巢omega和巢卫alpha的种类不同而显出不同的结构,但是异兽巢穴的弱点都是母巢,只要把母巢摧毁,就不会再产生新的异兽了,那就可以安心清剿剩下来的异兽了。 “在前面。”金沉潇缓过来了,松开了抓着宁逸的手,往前跨了一大步和宁逸保持距离。 她是个大alpha主义,她要守alpha德,不能和omega靠得太近。 宁逸抬步跟上金沉潇,七拐八绕的走入巢穴深处。 这里的巢穴结构和蚁巢很像,上下垂直结构,每一平层都有很多小房间,里面都是休眠的异兽,它们身上都覆盖着一层紫色的粘液,四肢蜷缩如虾,呼吸时后颈的鳞片会随之起伏,发出细弱的沙沙声,仿佛整个巢穴都在缓慢呼吸。 巢穴墙壁上都是紫色的粘液,暗紫色的亮光勉强照明,时不时还有“滴答”的水滴声。 两人在这个粘液之城里一路向下,终于在倒数第二层看到了巢穴最底部的母巢omega。 很震撼,两人皱着眉,一时忘记了感叹。 母巢omega比想象中更巨大、更恶心、也更可怜。 她的躯体像一座覆盖着湿滑黏膜的小山,大部分身躯都陷在地面的凹坑里,只有圆硕如巨囊的腹部高高隆起,占据了视野中心。 如果说腹部是一座小山,那么她的身躯和四肢就像这座小山上毫不起眼的枯枝。 腹部的皮肤几乎是透明的,泛着淡淡的乳白色光泽,暗紫色的血管盘踞其中,偶尔随着呼吸一闪一闪的发亮,透过薄薄的皮肤,能清晰看到里面的涌动暗流。 无数尚未成型的异兽胚胎像蛆虫般在母巢omega的肚子里翻滚、蠕动,密密麻麻,不计其数,每一次蠕动都让母巢的腹部泛起一阵涟漪,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肚子里破皮而出。 omega的身躯几乎被肚子压得无法移动,只能在原地无力的抓着地面,以缓解不断的孕育带给她的、无法终止的、必须承受的痛苦。 她从嘴里轻轻吐出白丝,那是母亲的乳汁,也是一种从口而出的白色血液,每一个孩子的出生都会带走她生命的一部分,直到她最后的生命也被带走,她才能解脱。 她从睁眼起就在寻找母亲,如今成为母亲了,她终于知道母亲在哪了。 她在暗无天日的巢穴底部日复一日的创造新生,以赎罪她前半生的杀戮。 但她并不知道她的赎罪是在创作另一种杀戮,她只是遵循她想保护爱人和孩子的本能。 因为她是雌性,她是母亲。 “我靠……”金沉潇声音很轻的感叹了句,“omega生孩子都会这样吗?” omega那么娇弱,那么怕疼,能承受得住这样的痛苦吗? 应该让alpha来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宁逸没回话,但是却惊悚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突然觉得靠“父凭崽贵”缠上封眠有点不太行了,别要崽子了,他已经被吓成孙子了。 如果要让他顶着个一戳就能炸的大肚子躺在床上不能动,那不如杀了他。 巢穴突然开始剧烈颤动,两人立马扶住墙壁稳住身形,回头看去,只见巢卫alpha不知何时竟然钻了进来,锋利的爪子正攀附在墙壁上,嘶吼着张大嘴巴在朝他们扑来。 “我靠,他怎么进来的!”金沉潇手里立马亮出金刀,全身也顷刻覆上淡金色的机甲。 宁逸朝旁边的房间走近,里面休眠的异兽已经有苏醒趋势了,张着嘴巴不满的嘶吼着。 必须得快速出去,要不然就要被瓮中捉鳖了。 他想起上方巢穴的顶上会挂着一些异兽胚胎,想来母巢omega附近肯定有上去的通道,“母巢的周围应该有出口!下去!” 他拉着金沉潇就往下跳,结果反被金沉潇揽住了腰,后者亮出金色的大翅膀,带着人缓慢落地。 母巢omega看到外来者,瞬间激动起来,纤细的爪子抓挠着地面,显出惊慌和挣扎。 “吼——!!!”上方的巢卫alpha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声,然后就不断的朝狭小的洞口往下挤。 两人看见了母巢尾部的墙壁有个通道,似乎是一路通上的,想来就是前往上方洞口的了。 “走走走!”金沉潇推着宁逸就往洞口走。 两人刚到,就感到脚下地面一阵颤动,巢卫下来了。 “吼……”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嘶吼转而变得凄厉,连动作似乎都轻柔了不少。 宁逸好奇住了,回头看去。 金沉潇:“看毛啊你,待会死了就老实了!” “我看看,你先上去,不用管我。”宁逸侧身给金沉潇让位置,眼睛盯着她后面的两只异兽。 “吼……” 巢卫alpha不断的围着母巢omega转圈,轻嗅,还用脑袋亲昵的蹭着她的身体,恐怖的大眼睛里似乎浮上了泪光。 他是巢卫alpha,他本来也只是异兽群中一个平平无奇的alpha异兽,直到他爱上了一个omega,他们遵从族群要求,离开族群,自建家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omega要把自己封闭在地下巢穴产子,为什么不让他靠近去看望她,他一直听着omega的话,在巢穴上方充当巢卫,守护他的爱人和孩子。 当看到外族人进入他们的巢穴时,他很着急,一番拼死挣扎下来,他终于冲破巢穴的禁制,循着本能来到了他爱人的身边。 当他看到这具臃肿的身躯时,他瞬间怀疑兽身。 他认得这具身躯,曾经覆盖着细密绒毛,蜷缩在他怀里的omega,如今却像块被泡得发肿的腐肉。 透明的腹部下,脏器被挤的变形,每一次胚胎的蠕动都会让omega的嘴里吐出带着点紫色液体的轻纱,喉咙里发出断续的、类似于呜咽的气音。 “嘶——!”alpha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前肢慌乱地刨着地面,想把深陷地下的omega刨出来,但是却又小心的避免划伤omega。 他现在才知道,那些源源不断的孩子,是这样从她的身体里撕扯而出,他一直以为他的omega在巢穴里安然酣睡,却没想到她每一刻都在被腹中的生命啃噬。 他在巢穴上方孤寂一人守护他们的家,却没曾想他的omega在巢穴下方生不如死。 omega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痛苦,庞大的身躯艰难的侧了侧,抬起还未失去知觉的肢体去轻蹭alpha满是倒刺的前肢。 alpha前肢上的倒刺立马收回,取而代之的是软软的绒毛,omega的肢体轻触在alpha强有力的前肢上,发出一串低沉的嗡鸣。 那是他们过去相依偎时,她常用来安抚他的声音。 这个动作让alpha顿住了,随即大眼睛里竟然落下淡紫色的泪,他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猛地低下头,用曾经亲吻过无数次omega的锋利獠牙刺穿omega颈部的软组织。 omega没有挣扎,肢体最后蹭了蹭他的前肢,便彻底僵硬了。 原来她不用孤苦伶仃的死去。 几乎在同时,整个巢穴响起震耳欲聋的摩擦声,所有休眠的异兽同时睁开了眼睛,发了疯的想挤进狭小的洞口,将那个杀死他们母亲的alpha置之死地。 “吼——!!!”巢卫alpha也毫不示弱的厉声嘶吼。 他们都是杀死他爱人的凶手。 “这下行了吧?”金沉潇没走,刚刚也在看,看到这副场景后回头问宁逸。 结果宁逸不在她旁边,“诶?人呢?” 宁逸早就往上爬了。 “我靠!走了不叫我,你是人吗!”金沉潇无能狂怒,然后也立马飞速往上爬。 宁逸刚爬出来,就差点被一脚踢飞。 “我去,是宁逸!”江临及时收脚,由于用力过猛反而自己把自己带倒了。 “宁逸?”于淮看到宁逸出来,连忙停下忙活,然后去把人拉上来。 “你怎么在这?” “你们怎么在这?” 两人同时问道。 “起开,挡着小爷我了!”金沉潇也爬上来了,抬手把宁逸推走。 “她是谁?”于淮拉着宁逸过来了点,问道。 江临上前搭了把手,把金沉潇拉上来了。 “不熟。”宁逸回道。 “跟我不熟?是谁帮你折断了异兽的触手?是谁带着你安稳落地?是谁给你垫后抗伤?!”金沉潇越问越激动。 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还会被嫌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八人 “我们都被捆着,你要是想活命就只能折断异兽触手,不是为了我。” “我自己跳下去也不会摔死,是你自己多管闲事。” “自己也想看热闹还爬的慢,这不叫垫后抗伤,这叫人蠢还笨。” 宁逸半点不饶人,顺着金沉潇的话头全都怼了回去,末了还比了个中指。 “来对掏!”金沉潇急眼了,也不想什么礼让omega了。 “外面的异兽包过来了,快走。”时不回扶着墙壁感受了下,随后又看向上方挂着的异兽幼崽,也有苏醒的趋势,“母巢死了?” 只有母巢死了,异兽才会这么暴躁。 “先别掏了,先走先走。”于淮在两人中间当和事佬,拉着两人一起往外走。 江临跟在时不回旁边,五人全都小跑着往洞口外跑去。 “母巢死了,巢卫杀的。”宁逸回复了句时不回的问题。 “巢卫杀了母巢?”于淮一时听呆了,“这跟杀妻有什么区别。” 金沉潇冒出一句:“无能的alpha。” 宁逸瞥她,“赞同。” “滚,我不是说我无能。”金沉潇以为宁逸在挑衅。 “我没说你无能,别对号入座。”宁逸就是在挑衅。 “你叫什么名字!”金沉潇气急,音调都拔高不少,“我记你一辈子!” 宁逸眉梢一挑,摆手,“别,我罪不至此。” 于淮感觉自己在中间起到了一个牵绳的作用,只要他一离开,这两人就要咬起来了。 “啊!前面来了!”江临看见了前面朝这边冲来的异兽,大叫一声。 “换方向!”时不回伸手一捞,把人转过来换了个方向。 身后三人也一个大漂移甩尾跟上。 从巢穴外来的异兽和从巢穴里冲出来的异兽混成一团,齐齐朝宁逸几人追来,声势浩大,连地面都颤动剧烈。 除了江临,其他四人都已经套上机甲了。 江临欲哭无泪,他当时就该听他哥的,这下好了,没有机甲,战斗力被削一半。 时不回停住脚步了,后面三人也紧跟着停住,前面又有异兽来了。 金沉潇直接翅膀一扇飞到了几人上方,轻巧的滞在半空,手里拉弓搭箭瞄准后方兽潮。 “排好队啊,一个一个来~”她歪头,调子吊儿郎当的。 “轰——”话音落,金箭在兽潮中发生爆炸,精神力冲波顿时掀飞一片异兽。 “我和她垫后,你们仨往前推进!”宁逸手里红刃灵活一转,红色精神力如火焰般灌满刃身。 “好!” 于淮自己身上先套上了机甲,然后原地起跳在高点树干上蹲落,操控着下方突然变大的铁甲人跟在江临身边,辅助江临的攻守。 江临抽出弯刀,身形灵活的穿梭在异兽群里,时不时转身跳到于淮的铁甲人身后挡一下异兽的攻击。 时不回毕竟是指挥系,单兵格斗明显不如其他三人,于淮便又分出点精神力去辅助时不回。 金沉潇看着宁逸手里的红刃附着火焰,十分惊奇的喊了声:“我去,振刀附魔啊?!” 宁逸在异兽群里顺着金沉潇金箭落地的位置斩杀,减轻了不少压力,听到她的话后转身想耍帅,却看到一只异兽正从远处山坡跃跃欲试的要扑向金沉潇。 他立马朝金沉潇甩刀,红刃冒着火光擦着金沉潇的耳侧机甲直直穿透后方异兽的脑袋。 金沉潇都能听见机甲被摩擦的尖鸣声。 “嘶……”她侧头捂了下耳朵,回头向远处又要顺着高坡上来的异兽射去。 这小子真记仇。 金箭像火树银花般在异兽群里炸开,金色和紫色的光亮撕破黑夜,红芒在异兽群里像星火般东窜西窜,所到之处皆是黯淡紫光。 森冷弯刀的白刃正一点点浸成暗紫,与身侧那尊巨大的铁甲人配合无间,一边是如鹰隼 般的敏锐,一边是如猛虎般的彪悍,两股气势交织,凛冽逼人。 树上的橙色机甲浑身被精神力包裹着,身上的橙色丝线一边连接着铁甲人,一边缠在远处黑色机甲的身侧,像是一对橙色的翅膀,随时张开抵挡身后要偷袭的异兽。 海量异兽像嗅到血腥的蚁群,以宁逸几人为中心,从四面八方疯狂的涌来,要把他们彻底淹没在兽潮里。 失去母巢的异兽似乎丧失了理智。 金沉潇瞄累了,再一次一箭穿透几只异兽的脑袋后俯身飞下去和宁逸一起近战了。 “怎么都这么疯狂?”她一刀劈开异兽的脑瓢,气息微喘,“父母已死,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分辨?” “这个时候还有功夫说这话。”宁逸抬脚踹开异兽,“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金沉潇下来并不只是瞄累了,她轻笑声,“待会别吐了。” 宁逸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然后骤然感到腰间一紧,整个人极速后撤,双脚逐渐悬空离地。 另一边的江临三人也是如此,腰上都被绑上了金色的精神力锁链,金沉潇的扇动着翅膀一飞冲天,直接将地上的四人全都带了起来。 宁逸也只是愣了几秒,随后就迅速切武器,红刃转而变成红弓,瞄准下方紧跟着飞扑而来的异兽射去。 红箭射进兽潮,瞬间从内部爆出耀眼红光,巨大的爆炸将兽潮生生碎开。 “哇靠!!!”江临第一次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飞这么高! 于淮看了眼腰上的金色锁链,眼里生出点惊诧。 打了那么久精神力还能这么浓郁,看来这个女生的精神力等级不低。 时不回机甲下的眉眼紧皱着,看着下面源源不断的异兽,他意识到失控了。 他来这的目的是成功进入神灯军校,而不是陪这几个小疯子玩命。 一声鹰啸撕破长空,金沉潇闻声转头,然后就看到有一群长着翅膀的异兽朝她横冲而来,她立马扑棱翅膀往后撤。 左右闪避是不行的了,对面队列排得很满。 上不行,她拽着宁逸四人,她上去了,那就直接把他们四个送异兽嘴里了。 下也不行,太向下他们四个又会掉进下面的异兽窝。 她突然觉得不该带他们上天了,这下似乎要真的上天了。 “往上飞一点!”宁逸看着他们离下方兽潮越来越近了。 “后面有东西啊蠢货!”金沉潇急了,她也害怕把宁逸四人害死。 “前面找空地放我们下来!”时不回看到了后面跟上来的空中异兽,他快速扫了眼下方地形。 “行行行,你们自己小心啊!”金沉潇实在不敢把四人的命都拴在她身上了,“我马上放!” 宁逸拉箭瞄准金沉潇后方的异兽,刚射出一箭就听见一旁的江临发出尖叫。 “啊啊啊!有东西抓着我脚了!”江临一边大叫一边奋力蹬腿,脚腕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缠上了一只黑色触手,刺得他脚踝隐隐发痛,慌乱之下,甩刀根本瞄准不好。 于淮和时不回想帮忙,但是却被触手灵活的左右摇摆躲开,金沉潇也被带得在空中乱晃。 “底下干嘛呢?!我飞不动了!!!”金沉潇感觉自己肩胛骨扇得都要长翅膀了。 宁逸立马拉箭瞄准,触手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突然拉着他们奋力往远处猛地一甩。 “啊啊啊!!!”金沉潇和江临同时大叫。 宁逸瞬间身形一晃,手里的箭阴差阳错的射中远处空中的异兽。 几人直直的朝远处的空地砸去,橙色精神力瞬间浓郁,包裹住了几人,但还是在空地上砸出不浅的坑洞,精神力波动在空中荡开。 “警告警告!机翼受损!机翼受损!”金沉潇的机甲内部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后背的疼痛让她止不住的咳嗽。 江临虽然有于淮和他自己的精神力掩护,但从高空重重摔在地上还是疼的要命,感觉浑身骨头都散架了。 地面颤动剧烈,兽潮又要来了,宁逸刚要挣扎着站起,就突然感到身边重重的落下一个机甲,随后身上就缠绕上舒缓的紫色精神力。 一顶夹杂着锋利闪电的粉色保护罩瞬间在几人头顶撑开,一左一右各自站着灰粉机甲,似乎是保护罩的支撑者,还有个紫色机甲落在了他们中间,周身紫色精神力浮现。 “你们没事吧?”机械电子音裹挟着柔和女声,像裹了层薄纱般飘进众人耳朵,尾音轻轻往上一翘,似刻意调制的温柔笑腔,隐约透出几分不真实的规整。 许生生先把没穿机甲的江临扶了起来,紫色精神力如灵动光雾漫开,轻巧抚平他身上伤口,不动声色的罩住危险的余韵。 她撤了头部机甲,黑发低束,眉眼弯成温驯的弧度,可眼底深处却不甚有温度。 江临有些意外,一时呆愣了两三秒才回过神,“你…你好。” “我叫许生生,别紧张,我们是来帮忙的。”许生生温声解释。 “队友队友,你们怎么才来,我差点就嘎了。”金沉潇见到熟悉的背影,顿时摆烂下来,躺地上没有要起身的打算了。 宁逸把于淮和时不回扶起来,撑好保护罩的另外两个人也往金沉潇身侧靠拢。 灰色机甲褪去,里面是一个高个子男生,蹲下去把金沉潇扶起来,“现在知道叫队友了?你单溜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你还有队友啊?” 话语有点责备的意思,但语气却是分外轻缓,带着点无奈的溺爱。 粉色机甲下是个相对较矮的男生,也紧跟着来到了金沉潇旁边,小声嘀咕着,“老大,你哪里疼……” 金沉潇被谢瑾扶起来,见汤哲来就顺道把手臂搭上他的肩,“你老大翅膀断了,快给我修修。” 汤哲闻言立马灵活避开金沉潇的胳膊,然后站到了金沉潇的身旁去查看她后翼翅膀的情况。 “你们感觉好点了吗?”许生生倒是没有着急去金沉潇的旁边,而是跟着江临来到了宁逸三人的对面。 步子似有若无的在往于淮面前挪。 宁逸没看她,而是侧头看着几人周围的这个覆盖着闪电的粉色防护罩。 异兽趴在外侧保护罩上,一经触碰就立马被电到飞起,渐渐地,不怕死冲上来的异兽变少了,都是围着保护罩嘶吼,却没有真的敢冲上来。 于淮显然也对这个保护罩很好奇,粗略扫了眼后就转头回答许生生的问题,“我们没什么大事,谢谢你。” 他把江临拉过来,冲许生生点头笑着道谢。 “不客气。”即使听出对方话里疏离的意思,但许生生还是笑盈盈的回复。 “不用担心,短时间内异兽是不会突破这层保护罩的。”谢瑾开口对大家解释道,“我们有一小时的休整时间,可以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淮看到了远处笨手笨脚修机甲的汤哲,主动出声道,“需要帮忙吗?我会修机甲。” “你会修机甲?”金沉潇眼睛一亮,“快来快来!” 没等于淮抬步,金沉潇自己倒是带着一坠一坠的翅膀向他走来了。 两波人也都有意识的向中间靠近,出于礼貌和舒适,大家的头部机甲都撤了,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的神色。 打量、探究、疑惑、兴奋、温柔。 神色各异。 “你们怎么找到这的?”金沉潇背对着于淮站好,直接让于淮在机甲上修,没敢给出机甲项链。 一般来说,给出机甲项链后的修缮会更加完美,但是他们认识才几小时,实在不放心。 “你机甲上装有定位器,顺着定位找来的。”谢瑾收回淡淡打量的目光,问金沉潇,“这几位是……” “才认识不久的。”金沉潇又欠欠的补充了句,“我的手下败将。”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宁逸几乎是立马就怼回去了,挑眉轻嗤一声,“谁是手下败将还不一定呢。” 他最烦自以为是的人。 “行啊!”金沉潇也不是个善茬,侧头眉梢一扬,直接下战书,“等出去的,找个安静的地方公平的和我切磋一下,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奉陪到底。”宁逸爽快答应。 “啊?这就宣战了?”江临懵懵的,“那我们其他人也要加入吗?” “你们俩别打出感情来了。”于淮轻笑一声,“先想想现在怎么办吧,要是回长城的话,肯定会把兽潮一并吸引过去,但是如果不回的话,我们也没地方去。” “现在还是黑夜,长城采光不好,他们估计没办法及时发现。”宁逸道。 那这无异于把长城往火坑里推。 “天亮之后,这些异兽会再次进攻长城吗?”江临问,“因为昨天的时候,他们就是白天来,太阳落山之后就撤退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时不回点头,“我们得分两组人了,一组在这继续吸引异兽注意力,拖延时间,一组回到长城传递消息。” 他抬头看向金沉潇的翅膀,“除了你,还有谁会飞?” 宁逸举手,“我也可以。” “你也会飞,你刚刚装什么大爬虫啊?!”金沉潇凶巴巴的问。 宁逸转头别过视线,不想理她。 “那留在这的人岂不是很危险?”谢瑾出声打断时不回的思路,“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都不一定轻松,更别提再走两个了。” “但依照现在的情况和路程来看,这似乎是个难得的两全方法。”时不回道,“如果你还有其他的方法,那就可以另做打算。” “要不我们启动安全手环吧?”谢瑾举手手腕,“这已经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事情了,该由安全局出面了。” “但是安全手环好像只有在宿主生命受损的时候可以启动,自己好像启动不了。”于淮也抬起手腕,点了点手环,没反应。 “那现在就开打吧,我等不及了,现在就想把你暴揍一顿。”金沉潇说完就做出一副撸起袖子的模样,朝宁逸靠近。 “你神经啊?”宁逸现在不想和她打,伸手推她。 “潇潇,别闹。”谢瑾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抬手提溜着后领把人拽住。 江临抬起思考的眼睛,出声:“其实我倒觉得异兽可能会在天亮之后再次攻击长城,到时候我们再分两组人,一组加快速度前去提醒,一组在后面阻击异兽,大部分异兽的目标可能是放在长城上的,或许对我们的威胁比较小。” 江临的这番话结合了时不回的提议和谢瑾的担忧,通过推延时间演化第二种可能,这确实比之前的方案更具可行性。 于淮笑着开口夸了句,“不错啊,脑子转得真快。” 江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都是按照你们的思路来的。” 谢瑾这下也没什么担忧了,“我同意,可以试一试。” 许生生望着远处泛白的天,“我们的保护罩能撑到天光乍亮,异兽开始攻击长城的时候吗?” 汤哲抚摸了下带电的保护罩,对外面异兽异常凶狠的闪电却温柔的缠绻在他的指尖,“时间缩减了,还能撑半小时,异兽的数量太多,精神力冲击太大了。” “有alpha异兽在周围,而且很多。”他回头对大家道。 alpha异兽,是兽潮里最彪悍的异兽,无论是体型还是攻击力,都比beta和omega异兽强得多,而且还可以使用精神力攻击,是异兽中的上等兽。 一般都围在母巢附近保护,不会追随无脑冲锋的兽潮。 但现在,母巢和巢卫都已经死亡,相必那些alpha异兽也就跟着兽潮一起来了。 “各位,我们附近有一个求助信号,救不救?”于淮看着面前投影屏幕上传来的陌生信号,询问道。 宁逸一下子想到了玄玉,他刚刚还一直在担心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骚包 “去看看吧,有一个守卫军和我一起来了,走散后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宁逸说着,意有所指的瞥向金沉潇。 金沉潇有点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看什么!我又不知道你们三更半夜来这是干好事的!” “那走吧,人命关头。”于淮出声打断两人,低头看着显示屏辨认方向。 是他们刚刚来的那个洞穴方向。 “你们在这,我和金沉潇去看看。”宁逸看了眼于淮的显示屏,确认方向后开口道。 金沉潇倒是没有推脱,“我们两个会飞的先去看看,救个小姑娘不用大费周章,你们在这等着。” “行,那我们建个联络频道吧。”于淮在耳后点了点,示意道。 机甲系统里会自动配备植入式耳后皮下通讯器,按照相同频道编织网络,就可以形成一道加密式共通频段,可以互相交流,还可以防止窃听。 为了避免突发情况不能及时告知彼此,建立一个公共频道是很有必要的。 “行。” 大家不约而同的点了点胸前的机甲项链,然后面前浮现一个虚影操作面板,很快完成了公共频道的交织。 江临:“……” 他默默举手又默默放下。 他以后一定睡觉都把机甲带身上!!! “来,给你安一个。”于淮拿出个小机器,贴在了江临耳后。 他一直记得江临没机甲。 “呜呜呜,淮哥你太好了!”江临都要喜极而泣了 “你们注意安全,随时说明情况。”见两人已经展开翅膀要出去了,时不回出声叮嘱了句。 金沉潇看了眼时不回,确定他是在对自己叮嘱后,机甲覆面下的神情迷茫了瞬。 啊,是在关心她吗? 金沉潇勉强压下不自在,刚想水灵灵的耍帅,某人就先她一步张嘴了。 “收到,瑞思拜。”宁逸十分臭屁的双指划过侧眉,一双红色的机甲眼睛配合的渲染出科技流光,然后整个人旱地拔葱般一下子起飞。 “我靠!”金沉潇也顾不及耍帅了,气急败坏的跟上,“抢我台词!” 一红一金紧跟着窜出粉色保护罩后,保护罩再次封闭,天上盘旋的异兽立马跟上窜出的两人。 两人内部的机甲显示屏上显示出求救信号和他们的距离以及方位,一闪一闪的带着指引。 “待会你控制一下天上的异兽,我来救人,行吗?”宁逸问。 “小意思,最危险的地方当然得留给我。”金沉潇爽快应下。 宁逸:“切,哪里最危险还不一定呢,你最好能拦得住,我可不会帮你。” “你最好也别求着让我帮你。”金沉潇怼了回去。 两人很快就接近了信号源,金沉潇转身拉箭抵挡后方冲过来的飞天异兽,宁逸继续向前,越过一处山坡看到了下方被一群高大alpha异兽围困的银色机甲们。 神灯安全局的银狼甲。 看得出来每个机甲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擦伤,甚至还有大片血迹,应该是厮杀很久了。 宁逸在山坡上落下,撤了机甲,蹲下来歪头审视下方战局。 alpha异兽的实力可不容小觑,一般都是兽潮里大boss级别的。 下方不过八个银狼甲,却能和一群alpha异兽达到相对平衡对峙,看来银狼甲们也是濒临燃尽了。 那这可是一个在封眠熟人面前刷一波好印象的大机会! 宁逸挑眉一笑,然后大大方方的开口打招呼,“嗨~” 不光狼狈的银狼甲,周围的alpha异兽也都齐刷刷仰头朝山坡上看去。 商淮抬头,借着机甲的夜视系统,看清了晨光微芒里,山坡上的那道身影。 少年落在坡面,没穿机甲,轮廓在熹微天光里不甚明晰,却因夜视滤镜,让商淮清楚的捕捉到他眉眼弯起的漂亮弧度。 商淮眸光微颤,喉头有一瞬的发紧滞涩。 好像…… 周围的alpha异兽蠢蠢欲动,银狼甲满身狼狈,血污与机甲金属冷光相融,战斗后的肃杀之气仍在弥漫,可眼前的红发少年却像颗莽撞却热烈的星,吹起婉转口哨,清亮的声音撞进这片死寂中: “哥哥姐姐们,需要帮忙吗~” “骚包。”他话音刚落,一个金色机甲就在他身旁落地了,手里的金色弓箭还未散去,浑身都包裹着浓郁的精神力。 一红一金,一蹲一战,一松弛一紧绷。 两人的站位从下方仰视的视角来看,竟莫名的透着点压迫感。 金沉潇落地后颇为嫌弃的评价了句,随后抬手拉箭对准了向他们龇牙咧嘴的alpha异兽。 “记得跑快点。”宁逸突然说了句。 “什么?”金沉潇不解。 不打吗? 金沉潇还想再问,结果她刚一侧头,就看见宁逸打了个响指,手里慢慢凝聚出了一朵粉色的杜鹃花。 下一秒,精神力凝出的花朵瞬间化作片片花瓣,朝alpha异兽飘去。 “警告警告!omega信息素超标!!注意防护!!”在场几人的机甲里不约而同的响起警报声,随后就是身后原本还在静观的alpha异兽全都狂躁起来,嘶吼着朝宁逸扑去。 宁逸没穿机甲,往后退了两步,奋力朝异兽方向扔出手里的红刃。 红刃穿过一只异兽的身体,带出紫色的液体,继续在空中旋转着向后飞去。 “我靠你想死啊!”金沉潇都往后跑出一段距离了,转头才发现宁逸没跟上来。 一回头就看见宁逸即将和alpha来个亲密接触,她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声音都抬高了不少。 她一边吼着一边步子踉跄的朝宁逸奔去。 下方的银狼甲们也看得一阵心惊,就在商淮准备动手之际,宁逸周身突然缠上一圈水波,在异兽的利爪落下之时瞬间原地滩落成一团水渍。 “?!”金沉潇看呆了。 我靠!他怎么有那么多可以装x的技能! 没入黑土的红刃旋起水团,宁逸的身影再次出现,又在原地吹了个口哨提醒扑空了的异兽们。 “吼——!!!”alpha异兽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怒声嘶吼着再次调转方向扑来。 宁逸这次没有再吊儿郎当,立马套上了机甲,朝塞外深处继续狂奔,引开异兽。 金沉潇落在战损严重的银狼甲前方,看了眼浩荡追着宁逸去的alpha兽群,“我去帮忙,你们自己小心点。” “支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在原地等待,我们去帮忙。”商淮望了眼宁逸被兽群追逐的方向,拍拍金沉潇的肩以示安慰,随后强撑着准备驱动机甲。 他肩上的机甲已经被异兽的利爪撕开了一道口子,因为他的动作渗血更严重了,顺着机甲缝隙往下淌。 他们本来只是在清剿兽潮,却没想到母巢突然出问题,他们一队人本就和兽潮鏖战许久,又意外被一群alpha异兽包围,被车轮战消耗了太多体力,这才落入下风。 “你们去给异兽送业绩啊?”金沉潇故意在他流血的肩上拍了拍,提醒他伤口的严重。 “我走了,你们别死在这就行了,远处还有兽潮,我们的朋友也被困了,但是暂时安全,你们救援来了记得把我们朋友也带走啊。” 金沉潇已经展开翅膀了,说完后就转身前跑几步,然后直接起飞。 她回去也得好好琢磨些帅气的姿势!不能老让……嘶叫啥来着? 金沉潇又打开聊天面板看了眼,面板上出现了八个人的名字和头像,还有机甲情况和生命体征。 那个小红毛叫宁逸。 金沉潇挨个把其他人的名字也看了眼。 江临、于淮、时不回。 她胸有成竹的“哼哼”两声,已经幻想到了将四人收入麾下的场景。 金沉潇关闭面板,在空中刹住脚步,拉弓搭箭瞄准远处的alpha异兽。 红色的机甲还在往前窜,越往塞外深处,光线越暗,远处的可怜晨曦根本照不透这里的黑暗。 越往深处视野越受限,宁逸便不再往里跑了,原地旋转起飞升到半空,手里拉弓搭箭准确射入地上已经燃起的金色火焰中,金红融合,熔金色火焰瞬间吞噬了下方的兽群。 alpha兽群沉寂片刻,再次冒着火焰窜出。 宁逸和金沉潇反应迅速的侧身闪开从地上喷射出来的腐蚀液体。 地上的alpha异兽似乎已经摸清他们在天上,并且只有两个人了,幸存的alpha异兽立马四处散开,围住两人,开始不断的朝天上吐口水。 两人迅速向对方靠近,背对背靠着,合力撑起保护罩。 然后抽空开始闲聊: 金沉潇:“硬刚不了,撑一会,马上救援就到了。” 宁逸:“那些银甲们没事了吗?” “那是安全局的银狼甲,马上就有神灯战士来救援了。”金沉潇解释道,“你不知道银狼甲吗?就是神灯安全局啊?” 宁逸当然知道,但还是装了一下,“听说过,第一次见。” “指挥官会来吗?”他比较关心这个。 “肯定会啊。”金沉潇想当然的脱口而出,“指挥官亲临战场可是出了名的。” 宁逸点点头,眉梢一挑,心里有了想法。 就在两人还想再撑一会时,下方的alpha异兽突然停下了吐口水的动作,然后齐刷刷的转头向塞内嘶吼了几声,紧接着就不管宁逸两人,掉头往塞内跑去了。 “诶?!”金沉潇皱起眉,一时搞不明白这群异兽又发什么疯。 宁逸瞥了眼远处渐升的日头,眯起眼睛跟上前面的异兽,“跟上。” 异兽对长城的攻击意图很强烈,而且还是循光而动? 母巢已经死了,按理来说,他们的行为举止就不会这么的统一并且有目的性了。 他们昨天和异兽对抗的时候,能明显看到异兽是有眼睛的,从刚刚的一系列行为也可以看出,异兽在黑夜里也是可以看见,并且灵活行动的。 排除异兽自身对光源的敏感和已经失去了母巢的指挥中枢,只能是有另一种东西在控制异兽。 魔种。 宁逸眯起眼睛,蓝眸幽深看不出具体情绪。 一号星还真是热闹啊。 “我们周围的兽潮开始往长城奔去了!你们那边怎么样?快回来!”耳麦里突然传来江临的声音,语气带喘,明显是在战斗中。 “alpha异兽和我们都在向你们靠近,注意安全。”宁逸回复。 “我去通知长城!”金沉潇唰的一下飞出老远,越过了宁逸。 “收到,注意安全。”于淮回了句。 “潇潇小心。”谢瑾担忧的叮嘱了句。 宁逸一边追着alpha异兽飞,一边继续挥洒老白给他的omega信息素药剂,但对下方的alpha异兽半点没有影响。 魔种能号召异兽很正常,但是能让alpha异兽克制住对omega信息素的天然引力就很不正常了。 就像小狗闻到肉会流口水,让狗不吃正常,让狗不流口水就不正常了。 能从生物特性方面做到控制和改变的组织,宁逸只能想到一个。 机甲覆面下的脸庞隐在明暗交错的光影里,晦暗不明,那双冰蓝眼眸深处,悄然翻涌着几分阴鸷,昏沉的灯光将他唇边的笑意拉得模糊。 又要开战了吗? 好刺激。 地上的异兽半点不想和众人缠斗,像闻到肉味的鬣狗般疯狂的朝长城奔去,众人无法,干脆也不攻击了,先去长城准备防守。 机甲的机器引擎越过了疯狂的血肉之躯,快如闪电地冲在兽潮的最前方。 此时长城上空已升起半轮晨曦,淡金天光刚漫过城墙垛口,就有万道金光自长城砖石间迸发,如熔金流泻般将整段城墙裹在璀璨光晕里。 长城看起来静悄悄的,但是细听又能听到些打斗声音,这很不正常。 就在几人疑惑之际,一头体型硕大的异兽突然从光层缝隙中冲出,一下子将长城上方飘扬的赤旗折断,露出满嘴锋利的獠牙仰天长啸。 “吼——!……!” 一声吼还没喊完,一个穿着铁甲鸟的人就猛的踩上了异兽的脖颈,将异兽还没完成的嘶吼化作绝唱,永远封于喉中。 身后又跳上来个穿着铁甲飞行器的人,他将倒下的赤旗拿起,高高扬起一挥,随后原地飞起,将赤旗插在了更高的地方。 长城内也有异兽? 几人疑惑了一瞬,随后就听到身后的异兽群突然齐声嘶吼,紧接着长城内也传来整齐高喝的嘶吼声。 金沉潇反手就朝兽潮里射出几发金箭,泄愤似的。 一见面就叫叫叫叫叫,吵吵吵吵吵。 “怎么办?!长城内部也沦陷了!”江临焦急喊道。 时不回相对冷静,快速做出判断,“长城内部已经自顾不暇了,我们拦着外面,拖延点时间吧。” “金沉潇和宁逸进去,帮忙的同时看一下情况,其他人在外面防守。” “收到。”于淮第一个回复,随后拍了拍江临的胳膊示意他放宽心。 “收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应。 宁逸和金沉潇立马飞跃进入,越过万丈高的长城,视野下方,长城内部的平地上,异兽和各种人员混战纠缠。 乱成一锅粥了。 有光明守卫军,有很多大车,还有很多各色衣着的人,很乱,但是目标又出奇的一致,全是奔着杀异兽去的。 “长城内部已经沦陷,人员混战,情况复杂。”宁逸简单说明了下情况。 时不回应声,“收到,你们支援内部,我们暂时拦住外部。” 金沉潇:“你们能拦得住吗?反正都一起了,门打开凑一起杀呗。” “我和汤哲的护盾能撑一会,你们先把内部解决一点,要不然里面一下子上太多会扛不住。”谢瑾回复道。 “那行,注意安全,不行了就喊出来,我就去救你们。”金沉潇老神在在的叮嘱了句。 “别墨迹了,快来吧你。” 宁逸更喜欢近战,吐槽完后迅速向下俯身,“我下去,你掩护我。” “收到。”虽然不喜欢宁逸这副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但金沉潇也没有拒绝。 她机甲面前的显示面板上正在追踪宁逸的此刻位置,红色机甲在一众灰暗色调中显得尤为突出。 金箭拉起,波辉荡漾,射出的箭宇迅速又敏捷的穿越一众异兽和人群,精准的缠绕在红色机甲的四周,随着他的攻击目标而辅助。 两人合力几乎是对异兽一击毙命,意外的默契合拍。 “嗨!!!”一辆高大的铁甲车漂亮的甩尾后停在了宁逸面前,直接撞飞了他要击杀的异兽,从铁甲车里延伸出来的尖刺一下子刺穿了异兽的喉咙。 米迦被一条黑色触手从车里拉出,帅气的一个空翻落在宁逸面前,“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他嘴边挂着笑,灿烂的送上一个飞吻,看了看面前比自己还高大的红色机甲,又看向机甲手里十分标志的红色双刃。 机甲真是帅啊,和机车不相上下。 宁逸淡淡瞧着,只觉得米迦像杂耍小丑,油腻又做作。 他冷漠的把米迦推开,转身要走,米迦却像猴子似的跳上了他的背,“为什么不理我,我打得好累,你保护我~” “我去?”宁逸被恶心到了。 “有病就滚去治!”他听得一阵恶寒,骂完后反手就把人甩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黑色触手习以为常的接住了米迦,重新把他拉回车厢里坐好。 小插曲暂停,战斗继续。 金箭继续开道,红甲紧随其后,一人一箭在混战之中竟打出了以双敌百的势头,所到之处的异兽皆是哀嚎倒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晕倒 宁逸在混战的人群里看到了本就该有的光明守卫军,还有本不该出现在这的飞车党、暗夜守卫者,以及一些永夜城的流浪者。 还有些笨手笨脚却很是凶猛的新生学员。 这很诡异了,长城好像没有传出什么动静,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他们怎么知道边塞会有异兽? 长城内的异兽又是从哪出现的? 看情况并不像是从地下挖地道出来的,似乎还有从塞内过来的? 这些疑问他现在一个都无法解释,只能尽全力的绞杀异兽。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塞外的异兽和抵挡在外的江临一行人,立马就打开了那扇隔绝生死的大门。 不少异兽突破江临几人的阻拦圈,冲进了长城内,但他们拖延的时间已经足够了,长城内的人都杀红了眼,正愁异兽不够分呢,大吼一声也朝异兽冲去。 两波势力剧烈碰撞,缠斗在一起。 最原始的近身肉搏,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招式,全是力量与速度的极致迸发,一场肾上腺素的狂欢。 充满野性的、原始的美,是对生存的最单纯渴望,双方都妄图用最直接暴力的美学方式,在这片土地上宣告自己的主宰权。 血肉和鲜血共同谱写成一首激昂而悲壮的战歌。 于淮操控着手里的防御性机甲,去保护一直在保护其他人的谢瑾和汤哲。 笨重却巨大的铁人呆呆的跟在两人身后,肚子大大的,乍一看有点吓人,细看就有点憨。 她刚靠近两人的时候,把两人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什么新的异兽。 谢瑾立马就一脚踹过去,肚子墩墩的铁人踉跄着后退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肚子上凹了一个脚印。 于淮:“……” 他心疼了一下,立马闪身过去:“别害怕,这是我的机甲,是来保护你们的。” 看到铁甲人肚子上的凹陷,于淮“啧”了声,“哎呦,你给我小美美肚子都踹凹了。” 谢瑾:“……” 他脚也挺疼的。 异兽逐渐变少,战场很狼狈,尸体成丘,血流成河。 但战局似乎已经定下了,他们赢了。 “嗯?”江临还有点意犹未尽:“就这样打完了?” 黄德也疑惑:“不对啊,兽潮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打退?” 那这些年,几年前,他们的殊死搏斗算什么? 虽然战争已经进行了四五个小时了,但是这远不如曾经他们和异兽打仗时的时间长。 三年前,即使有着神灯安全局的帮忙,他们还是打了近一个月。 这次的兽潮规模堪比三年前,他们才这点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解决? 答案似乎来了,远处塞外的方向渐渐有一个巨大的飞船冒头。 纯黑、尖刺、红闪,规模很大又很阴森的飞船。 边塞守卫军和飞车帮的人立马就严肃起来,齐齐迈步挡在最前方。 “魔种!” 异兽是魔种麾下的一大走狗,而魔种,是全银河系公敌。 绵延十年的银河二战就是由魔种和创世神一手挑起。 虽然说两年前封眠终结了二战,但也只是暂缓,魔种和创世神的势力依旧磅礴。 只是一种变相的妥协。 十年,他们都打累了。 宁逸看着从塞外黑暗中渐渐浮现的飞船,明白了为什么异兽的踪迹和永夜城的人员活动会那么反常了。 看来是魔种想利用异兽彻底控制一号星,但是被神灯发现并绞清了,现在正处于疲于奔命的状态。 想来危机解除,宁逸终于放松下来,手里红刃顿时消散,他虚浮了一下步子,头晕目眩的感觉更甚。 手掌的伤口隐隐作痛,一直刺到心脏和大脑,浑身精神力几乎要被抽空。 感官有点迟钝,只有痛觉是实实在在的。 “宁逸?”江临一把扶住要倒的宁逸,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担忧,视线紧盯着宁逸苍白无血色的脸。 他不明白为什么宁逸这么拼命。 明明素不相识。 虽然他也想守护和平,但是……但是还不想这么早就献出他的生命。 远处的许生生淡淡瞥了眼宁逸,但是并不打算管,她很累,不想再用精神力了。 宁逸受伤严重,但是暂时死不了,而且…… 她抬眼向前方看去,紫瞳微眯。 狼群来了。 魔种的黑甲舰正冒着黑烟,极速的向前拉高行驶,落荒而逃的意思很明显。 它的身后,追着一艘体型巨大的银色飞船,还有密集成网的银色机甲。 从塞内永夜城的方向也驶来一艘银色飞船,同样配备一群银色机甲。 黄德看到熟悉的飞船和机甲,热泪盈眶到差点跪下,他颤着声音,又哭又笑:“是指挥官……指挥官来了!” “指挥官来了!” “是狼群!是狼群!边塞有救了!” 一众守卫都大喊起来,喜极而泣的又跳又叫。 指挥官来了,还是从兽巢的方向来的,肯定是他们把兽巢的异兽都一网打尽了,所以他们面对的兽潮才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清扫。 暗夜守卫者也说了,神灯战士们在永夜城帮他们清剿了还未成型的异兽,真正的兽巢在塞外。 宁逸一眼就看到了飞船舱门处站着一个高大魔种,周身黑色精神力浓烈,似乎在准备攻击。 他立马就扒拉下江临的手,然后拨开人群,追着飞船跑了几步后停住,再次蓄力拉弓。 他唇角微扬,眉梢轻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指挥官要来了,让他再来最后耍帅一次。 黑甲刺飞船上的海木拉本来是打算朝下面的人群进攻的,正好可以拖延后面还在追着他们打的银狼甲。 但是他突然看见了脱离人群追过来的红毛小子。 待看清宁逸手里的动作后,他立马就调转方向,手中权杖对准了地上那个小红毛,周身黑色精神力浓得像晕染到宣纸上的墨汁。 挑衅他? 那就试试看。 宁逸看了眼手腕上的保护手环。 他把全身仅剩的精神力都用在了红箭蓄力上,希望保护手环能保他一命。 他不会死。 但是需要做样子。 对峙几秒后,宁逸和海木拉同时撒手了,一黑一红的攻击立马极速靠近碰撞。 “砰——” 红黑在空中相撞对峙,纠缠环绕中显出一种极致危险又美丽的璀璨。 但红色转而就被黑色吞噬,黑色精神力攻击裹挟着万军之势朝宁逸袭来。 “轰——” 一道灰粉色的保护罩在宁逸前方拔地而起,像一道仓促却坚强的壁垒,堪堪挡住了海木拉那几乎要撕裂空气的精神力攻击。 谢瑾和汤哲站在宁逸身后,各自掌心都萦绕着澎湃浓郁的精神力,竭力支撑起保护罩。 但那保护罩却肉眼可见的泛起涟漪裂隙,灰粉色的颜色也逐渐黯淡,显然是抵挡不住这猛烈的冲击。 三秒后,“咔嚓”几声脆响,保护罩寸寸碎裂,化作点点光屑消散,更汹涌的黑色精神力呼啸着再次袭来。 谢瑾和汤哲直接被震飞出去了,跟上来的金沉潇一手接住汤哲,又甩出机甲去接谢瑾。 宁逸心脏狂跳,几乎是出自求生本能地举起手臂格挡,眼睛也下意识的紧闭,身后其他人的惊呼声混杂着风声一股脑钻进他的耳朵,各种感官都在无限放大。 “砰——!” 黑色精神力却在即将靠近宁逸的一瞬猛的炸开成满天纷飞的白玫瑰花瓣,簌簌飘落,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和现在的战场状况格格不入。 比死神先一步来的,是指挥官。 白玫瑰花瓣飘飘悠悠的从空中落下,腐烂的气息被浅淡的微凉香气取代。 宁逸眨眨眼,看着满天飘散的花瓣,染了戾气的蓝眸渐渐清澈乖软下来,眸光闪动中映照出远方随着一群银色机甲一起缓缓降落的人影。 白色军装,飘扬银发。 是封眠。 他正和一群银色机甲共同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目送着黑甲刺飞船极速逃离。 站在甲板上的海木拉捂着受伤的肩膀,愤恨的瞪了眼地上那抹白色的身影,转身大步离开了。 封眠淡然的搓了搓手指,指尖的蓝光渐渐散去,他垂眸看向脚边落下的花瓣。 花瓣白得纯净,却又因刚刚的能量冲击让边缘带着些蜷曲。 思绪渐渐想偏,他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宁逸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狡黠机敏,却又故作纯良可怜的脸。 “指挥官……”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还隐隐夹杂着哭腔,不偏不倚的敲在封眠的心上。 封眠率先转身,身旁的神灯战士们也紧跟着整齐转过身。 顾有度挑眉,目光落在宁逸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与审视。 此刻的宁逸,浑身沾满了暗红的血迹和诡异的紫色液体,原本鲜亮的红发也变得黯淡无光,一缕一缕的黏在脸颊和脖颈上,整个人狼狈得像是刚从血水里可怜兮兮爬上来的小狗。 可即便如此,他那双漂亮的蓝眸里却氤氲着怎么也不掉下来的水汽,强撑着的模样简直看得人心紧。 其他人互相对视了眼,虽然没说话,但是都默契的给宁逸让开道路。 是那个被指挥官保护的小红毛。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们这些神灯安全局的人都是能看出来的。 刚刚小红毛身上触发的,是指挥官提前就留在他身上的精神力标记。 精神力标记会在宿主危险时自动触发绝对保护模式。 他和指挥官什么关系? 为什么指挥官会给他精神力标记? 精神力标记虽然不同于信息素标记,但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就给出去的。 这小红毛看起来娇小又漂亮,应该是个omega,而指挥官是alpha。 难道……是指挥官家属? 一时间,所有人大脑都飞速运转着,思考推测两人是什么关系,心里都涌起一种当面吃到领导绯闻大瓜的兴奋感。 谁都没想到,包括封眠本人,宁逸在进入保护圈后会脚步不停,反而是加速小跑着朝封眠奔去。 还差两三步的样子就直接张开双臂,做出一副要拥抱的姿势来。 甚至中途还顺手把正犹豫要不要拦他的周微文推得一个踉跄。 周微文:“……” 宁逸“啪”的一声糊进了封眠怀里,力度之大,让封眠不得不抱着他微微侧身,才抵过这巨大的冲击。 白色的披风和银发随着两人的动作而飘扬起来,披风大半都裹在了宁逸的身上,几缕银发也耷拉在红发上。 封眠感觉自己的胸腔都有回声了。 宁逸紧抱着封眠的腰,脸颊在他怀里乱蹭,鼻尖上满是封眠身上淡淡的清香味。 “哥哥……刚刚好险,我差点以为我就要死了……” 宁逸从封眠怀里抬起头,垂着眼尾去看他,眼里的泪顺势落下。 他本就比封眠矮了一个头,现在更是刻意的仰头眨眼撒娇。 一整个小鸟依人又娇软可怜。 “……???”其他人看着封眠怀里的宁逸,一副见鬼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还真是指挥官家属??? 哥哥?指挥官没有弟弟啊? 封眠:“……” 向来运筹帷幄的指挥官罕见的不知所措,他沉默着,不知道是该推开还是任由小家伙继续抱。 思量一下,他伸手轻拍了下宁逸的后背,温声开口:“小朋友,你受伤了,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现在已经安全了。” 他只当宁逸是被吓到了。 宁逸抬手擦了下眼泪,无措道:“哥哥,我肩膀好疼……” “我带你去处理伤口,我们有医疗员。”周微文面色微冷,出声打断,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啊,好疼……”周微文刚抓上宁逸的胳膊,后者就娇滴滴的哼唧了声,仿佛真被疼到了,然后柔若无骨似的朝旁边倒去。 见他要倒,封眠自然要伸手去扶,宁逸就顺势倒进了封眠怀里。 他怯生生的从封眠怀里抬头,垂着眼尾看了眼周微文,然后像是受惊的小狗一般,又往封眠怀里钻了钻。 “哥哥……好疼……” 所有人:“……” “我…我感觉头好晕……”宁逸继续作妖,伸手轻抚上额头,做出一副要晕倒的样子来。 然后直挺挺的站着晕倒在了封眠怀里。 “……?”封眠一愣,嘴角无意识的翘起点弧度。 “噗。”有人没忍住笑了。 好拙劣的演技。 但是指挥官竟然由着他闹? 往常遇到这种人,指挥官都会很礼貌又友好的让周副官把人拉走。 大家互相递了个眼色:不简单。 南西洲笑的最欢:“我没见过站着晕倒的哈哈哈哈哈……” 宁逸听完便往下倒,封眠只能再次伸手去捞人。 南西洲笑的更厉害了。 周微文白了他一眼,“能不能闭嘴?” 南西洲抿唇立正:“是!” “傻叉。”周微文口型骂人。 南西洲回了个飞吻。 封眠正单手揽着宁逸,小家伙轻的不像话,难怪在洛林星系轻而易举的就被他压在床上动弹不得了。 “……”怎么老是想偏。 封眠干脆一只手揽着人,一只手去解身上的披风,然后用披风把宁逸包裹起来。 察觉到封眠要干什么,周微文立马上前:“指挥官,我来吧。” 他上前,想把宁逸的手从封眠身上拿下来。 “……”他转而就无语了。 手是从指挥官肩上拿下来了,但是这小红毛手里一直紧紧攥着指挥官的头发,怎么捏他手都不松开。 而且这小红毛身上到处是伤,手上也是,他实在无从下手。 “没事,我来吧。”封眠看着装晕的宁逸,浅浅弯了下唇,干净的眉眼温和冷淡。 他轻轻把宁逸的手抬起放到自己肩上,然后弯腰把人打横抱起。 飞船在不远处停下了,封眠便抱着人往飞船的方向走去。 他缓步走着,侧头对身后的周微文说道:“微文,处理一下战事残留,把学员们都安排好,还有那些受伤的边塞守卫。” “和光明边塞的指挥交涉一下,晚点我会过去。” 周微文点头应下:“是。” 他转身,对其他人抬抬下巴,示意跟着他。 南西洲和顾有度由于官职不同,所以没有跟着周微文,而是跟着封眠一起朝飞船走去。 南西洲突然瞥见宁逸正睁开一只眼睛偷摸观察四周。 “噗。”他憋笑。 一睁眼就被南西洲抓包的宁逸立马紧闭上眼。 “噗哈哈哈哈。”南西洲突然就大笑起来。 “你有病?”一旁的顾有度被他吓了一跳。 南西洲笑着快步追上封眠,和他并排,然后拉起宁逸握拳放在封眠胸前的手,举起来。 “知道吗?如果一个人真晕倒的话,拿着他的手。”南西洲把手松开了,“再松开,他的手是不会放下去的。” 宁逸:“……?”是这样吗? 他举着手,不放下。 封眠:“……” 南西洲:“哈哈哈我草……” “哈哈哈哈……”顾有度也没忍住。 好好笑啊,这小家伙感觉不太不聪明啊。 两人跟在身后,看着封眠抱着宁逸继续往前走,宁逸高举着手,一副要发言的模样。 “哈哈我受不了了,真应该叫微文也来看看……”南西洲感觉自己肚子都笑疼了。 他开口打趣道:“小朋友,在这说话不用举手哈哈……” 宁逸:“……” 顾有度笑的根本说不出话。 封眠也轻声笑了下,然后短暂抽出一只手把宁逸举着的手轻按放下。 小朋友都受伤了,怎么还逗啊。 为了让宁逸好好休息,封眠决定开口赶人:“我带他去医疗室就好了,你们去忙吧。”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人这才停住脚步。 顾有度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勉强正经起来:“沈河洲说他马上就来,周溯的情况已经稳住了。” “好。”封眠点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绿茶 宁逸感觉自己陷在泥沼里,冰冷的触感从后背蔓延开,全身都被禁锢着动弹不得。 他似乎是躺在地上,眼前攒动着无数模糊人影,他却只能听见那些冷嘲热讽的话,像带着恶意的藤蔓,密密麻麻的将他牢牢捆绑。 “你想救谁?” “你能救谁?” “看着家人死在自己眼前有什么想法?” “你该恨你自己,恨你自己没有能力。” 那些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嘲弄,刺痛耳膜。 但他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弱者全力的反抗只是不起眼的挣扎。 无力又可笑。 曾经的记忆再次出现梦中,成了他永远难以忘怀的噩梦。 要变得强大…… 要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爱的人,要强大到可以保护所有人…… 宁逸猛的睁眼惊醒,大口呼吸着,心脏狂跳。 随着他睁眼,一颗莹白的珍珠从脸上滑落,静静的落在枕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而哀伤的光泽。 “滴、滴、滴、” 房间里,监测仪器规律的声响单调的重复着,像根无形的线,牵动着宁逸紧绷的神经。 淡淡的消毒水味飘在空气中,无端的传来冰冷和恐惧的气息。 他正躺在一个透明的医疗舱内,澄澈的材质能清晰的瞧见舱外的一切,却又将他与外界隔绝。 两条手臂上,纤细的输液管连接着透明的液体袋,药液顺着针管流入他的血管,带来点冰冷的窒息。 额头上缠着的纱布白得刺眼,衬得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没有血色,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蓝病服。 宁逸呼吸一窒,生出想要暴力扯下衣服的念头,但是转而又想起现在是在神灯的管辖内。 他又强行忍住,喘息急促起来。 医疗舱外空无一人,半封闭的空间内,源源不断输入体内的冰冷液体和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交缠成一张无形的网,让宁逸心头瞬间涌起近乎窒息的恐惧。 快逃,离开这。 心里的声音叫嚣着让他快走。 宁逸也确实这样做了,立马就推开半掩着的玻璃盖,挣扎着坐了起来,胡乱拔掉手臂上的针管,由于用力过猛,手臂上被划出一道血痕。 浑身都软绵绵的,有点提不起来劲,脑子也像被蒙了一层雾,连思考都有些困难。 但求生的欲望却支撑他从医疗舱里艰难地翻了出来,他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顿时激起一阵战栗。 宁逸踉跄着朝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不稳。 那扇门很轻易就被他推开了,他来到了走廊。 走廊两侧是银白色的舱壁,冰冷而光滑,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像那个永远都逃不出的迷宫。 脚底冰凉,身上更冷。 宁逸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这是哪,只想着快点走出去。 恍惚间,走廊上的灯光开始诡异地一明一暗,每暗一次,银白色的墙壁上就溅满血液,伴随着无数尖锐的叫声。 “救救我!救我!” “我不想死!!!” “啊啊啊啊!!” “为什么不救我!!”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快走!” 像是无数濒死之人对这个世界发出的,混杂着不甘、绝望与期盼的呐喊,重重撞击在宁逸心脏上。 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一切又恢复原样,银白色的舱壁洁净如新。 灯光一暗,那些场景和声音就再次铺天盖地的袭来。 “呃……”宁逸扶着冰冷的墙壁,痛苦地捂住脑袋,喉咙里溢出压抑的闷哼,大脑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刺穿,剧痛与混乱的声响搅成一团。 恐惧涌上心头,但他知道他不能停下脚步。 他必须得逃,带着生者的希望,带着死者的意志,逃出去。 然后活下去。 宁逸压下混乱的气息,抬眸朝前看去,蓝眸里似乎结出点冰霜。 他扶在墙壁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指节泛白,缓了下后继续踉跄着步子朝前跑去。 灯光依旧一明一暗,身后似乎还传来混杂的脚步声,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尖叫。 宁逸快速跑着,却在拐角之后猛地撞上一个人。 “宁逸?”有人喊他名字,清冷温润的嗓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熟悉又安心的微凉花香涌了上来,瞬间包裹住他,带来温暖如春的安慰。 他抬头,目光直直撞进封眠带着点疑惑的琥珀色瞳孔里。 “哥哥……”宁逸愣了下,随后一把抱上封眠,嘴巴一撇,鼻子酸涩,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找到依靠后的脆弱。 “你抱着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你抱着我……” 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滑落,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封眠怀里钻。 封眠只觉得怀里一软,宁逸带着微凉体温的身体就紧紧贴了上来。 那股属于小家伙的甜甜花香混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立马就涌入鼻腔,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颈窝,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依赖和乖软。 他能清晰感受到宁逸因为害怕而微微发颤的身体在怀里蜷缩,让封眠心底的某个角落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心跳无端乱了节奏,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放轻。 封眠垂眸,从他这个角度看,入目的是宁逸扑在他怀里,眼睛和鼻子都哭得殷红,娇声娇气的撒娇求抱的模样。 他双手环着自己的腰,软绵绵的往自己怀里钻,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拂过颈侧。 像个哼哼唧唧的小狗。 封眠无意识的滚了下喉结,抬手轻轻把人圈在怀里,声音温润,带着纵容的意味,“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嗯……”宁逸声音闷闷的,满是明晃晃的哭腔,轻轻缠上封眠的心脏。 莫名的,封眠生出想把怀里人抱得更紧些的念头。 他心尖微颤,只以为宁逸是前两天在异兽战场上被吓到了,继续摸着脑袋安慰道:“没事了,现在都过去了。” 宁逸睡了两天,沈河洲说没什么大碍,但是身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需要好好修养。 刚刚系统提醒他宁逸的医疗舱空闲下来了,他便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正好撞上了宁逸。 而且看这模样,小家伙的情况似乎并不好。 “怎么不穿鞋?”封眠低头看见了宁逸光裸的脚,白的晃眼。 飞船是用银铁锻造的,银铁很凉。 光着的脚和黑色军靴对立着,一白一黑,奇异的透出点相驳却和谐的美感。 宁逸拘谨的缩了缩脚,低着头小声解释:“我…我忘记了……” 封眠侧头,望进他略显羞赧的眼眸,眉眼不自觉弯了下,温声开口:“没关系,我抱你回去吧。” 末了,他又低下头柔声征求许可,“好吗?” “!!!” 宁逸只觉得脸上腾地一下窜起热度,紧接着脸颊和耳尖也都攀上燥热。 封眠的呼吸明明只是轻扫在脸上,但却勾的他魂一颤一颤,连带着指尖都有点发软。 也不管封眠在说什么要什么,他只想说好,封眠要什么他都想立马献上。 “好……” 宁逸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闷闷的小声回道。 “嗯。” 封眠轻声回应了下,随后便弯下腰,动作轻柔的把宁逸打横抱起。 宁逸双臂便环上封眠的脖颈,稳稳被封眠抱在怀里,鼻尖萦绕着属于封眠的气息,又让他心头一阵乱撞。 他抿唇,时不时抬眼偷看。 见封眠的目光一直落在前方,他便开始光明正大的看。 封眠的长相兼具柔和与硬朗,眉眼温润如玉,像被月色与雪色浸染过,清透中又带着疏离。 在遇见封眠前,宁逸一直觉得自己的美貌是无人能敌的,这是他最有力的武器之一。 但是一月前再见封眠时,他突然发觉自己逊色了,但同时又生出点骄傲自豪来。 是的,只有这样的才能配得上他。 封眠低头瞥见宁逸轻眨的眼睫上闪着小泪花,脚下加快了点速度。 他感到心口泛软,小家伙实在可爱至极。 封眠腿长,不一会就抱着宁逸回到了医疗室。 看到医疗舱内被暴力扯下的输液时,封眠沉默了下,随后抱着宁逸把他放到了一旁的病床上。 “好了,松手躺好。”封眠弯腰轻笑着,拍了拍宁逸还不打算松开的手臂。 宁逸这才后知后觉的松开手,一脸抱歉的看向封眠。 封眠伸手摸摸宁逸的头:“躺好休息。” 他刚想走,视线突然瞥见宁逸手臂上那道已经结痂却十分细长的血痕,他一下就猜测到是在拔输液时留下的。 “怎么对自己那么不小心啊。”封眠拉起宁逸那只受伤的手,看向他,“小朋友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宁逸被抓着的手微微蜷缩了下,指尖有点烫,轻轻的回握着封眠的手。 “嗯。”宁逸乖乖的点头答应,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抓上了封眠的手,“哥哥也记得照顾好自己。” “嗯,会的。”封眠看了眼才输了半瓶的营养液,思索片刻后问道,“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宁逸仍旧抓着封眠的手,蓝眸乖软的眨了眨,“我想睡觉,但是怕做噩梦,哥哥可以陪着我吗……” 封眠沉默了两秒,随后笑了下点头,“可以。” 他把宁逸扶着躺下,柔声道,“躺下睡吧,我不走。” 宁逸乖乖躺下,眼神却直直的黏在封眠身上。 嘴巴张了又合,似乎是想说话。 封眠细心地替他把被角掖好,然后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目光带着询问:“怎么了,要说什么?” “……”宁逸指尖紧张地捏着被子,眨眨眼,“哥哥……” 他唤了声,然后又停住。 “嗯,怎么了?”封眠的声音透着耐心。 宁逸舔了下唇,终于鼓起勇气:“哥哥,你可以上来和我一起睡吗?” “如果你抱着我的话,我会睡的更好,而且…而且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他一边急切又小声的解释,一边把被子往上拉盖住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 微垂着眼尾的桃花眼明净乖软,蓝眸湿漉漉的像一片下着小雨的海。 见封眠迟迟不回应,宁逸又给两人找台阶下,语气里带着自我安慰的意思,“不可以也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可以睡的很好……” 封眠笑着看他,伸手把盖住脸的被子拉下,重新掖在下巴处,声音温和,“没关系,我就坐在这,你抓着我手睡觉,好不好?” “床太小啦,你一个人睡正好。”封眠轻抚着宁逸的脑袋说明原因。 宁逸又为难了,皱着眉小声道:“那…那哥哥不会很累吗?坐着睡不舒服的,哥哥也可以去旁边那个床上睡。” “没事的,你睡觉吧,我在这不走。” 封眠抓着宁逸拉着他的手放进被窝,然后另一只手抚上宁逸的额头,蓝光微闪,释放了些安抚精神力。 “睡吧,我不走。”声音轻和,却让人格外安心。 “嗯……”宁逸感到浑身都被暖意包裹,十分舒服。 他轻轻回握着封眠的手,指尖蹭了蹭温热的皮肤,又看了眼封眠,这才缓缓闭上眼睛。 封眠的目光在宁逸恬静的睡颜上停留片刻后才别过视线,他刚准备动另一只手操控星电用虚拟电脑办公,宁逸就又睁眼了。 “哥哥。” 宁逸侧身挪了挪,往封眠这边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 纯澈乖软的蓝眸近在眼前,甜甜的小杜鹃花香一下子扑面而来。 理智告诉封眠,他应该后退,不该这样毫无防备地任由这气息将自己缠绕。 尽管他已经在宁逸身上已经不止一次的破例了。 但他没动,只是静静看着还在不断凑近的小朋友。 眸色沉沉,带着一丝探究。 他倒想看看,这小家伙要干什么。 “哥哥,我是第一个上你床的人吗?”宁逸仰着头,眼神温顺中又带着点狡黠。 “……” 此话一出,封眠像是被烫到了,立马坐直了和宁逸拉开距离,偏头不自在的轻咳了声,耳尖不受控制的攀上一抹淡粉。 虽然知道宁逸的意思,但是这话乍一听会让人有点想入非非。 “哥哥?”宁逸软声追问,晃晃封眠的手。 封眠无法,只得回应,他点头:“……嗯。” “……”站在医疗室外面,还没来得及推门进来的沈河洲只觉得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整个人愣在原地。 沈河洲:“……?!” 不是?啊?他不过上个月没有跟着封眠去洛林星系,他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弟弟就…就被小野猪拱了? 不不不,一定是他们讲的方式不对,应该只是吸了点血,封眠自己都告诉他只是吸了点血。 沈河洲还没安慰好自己,屋里又传来动静。 宁逸拉着封眠的手,把脸轻贴上去蹭了蹭,蓝眸定定望着封眠的侧脸,嗓子都要夹冒烟了:“哥哥,下次可以轻点吗?上次弄得我有点点疼……” 封眠:“……” 沈河洲:“……” 封眠转头看向宁逸,伸手轻轻在他的脸上安慰似的轻抚:“弄疼你了,抱歉。” 沈河洲给自己掐人中,他要晕过去了。 封眠这些年光会防异兽,不会防心机小绿茶了。 他突然想起了宁逸的检测报告。 宁逸的第二性别指标有点奇怪,像omega但是又不完全符合,左右为难一下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宁逸现在比较虚弱,所以与标准指标有点出处。 封眠自己也说了,在洛林星系确实是宁逸帮他缓解了易感期。 宁逸是个omega,而且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和娇软瘦弱的身材,在omega中算得上是佼佼者。 封眠不排斥宁逸的信息素味道,还在宁逸身上留了他的精神力标记,那小绿茶还那么会撒娇。 这么一想,封眠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把持不住。 “……”算了,小眠开心就好,都那么大了,谈恋爱也很正常的。 沈河洲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心情。 他抬手敲敲门,然后推开门进来,对上两人看向他的视线,慢慢走到床边。 “怎么把输液都拔了啊?”沈河洲目光扫过医疗舱内的狼藉。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害怕……”宁逸小声解释,不安的看向封眠,漂亮的蓝眸里满是寻求庇护的依赖。 “没事没事。”沈河洲摆摆手,随后弯腰摸摸宁逸的额头,释放了点精神力去感知。 “嗯,恢复的很好,再修养一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他直起身,冲封眠招招手,“指挥官,你出来,我跟你讲些事。” “好。”封眠抬眸看了眼,点头应道。 “哥哥……你要走吗…”宁逸拉住封眠的手,眼含泪花的看着他。 封眠已经站起身了,他笑着抽出手,却又忍不住揉了揉宁逸的脑袋,声音放柔,“嗯,我马上回来,你先睡。” “好,我等您。”宁逸抿唇乖乖点头,眼尾的殷红莫名勾人。 封眠收回目光,跟着沈河洲出去,两人来到了另一边的走廊,远离了宁逸的房间。 “宁逸的检测报告出来了,年纪不大,估摸着刚成年。”沈河洲简单陈述检测结果,语气却带着一丝复杂。 封眠点头,脑海里晃过方才宁逸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我刚刚在走廊和宁逸撞上了,他看起来很害怕,输液都是被暴力拔下来的。” “而且他还有点精神恍惚的样子,我推测他应该是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创伤后应激障碍,不少神灯战士都或多或少的有这种病状。 常年的残酷战争和生死离别,会逐渐侵蚀人的神经。 封眠深知这种病发病时的痛苦,所以才答应留下陪宁逸。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别哭 沈河洲摩擦着下巴思考:“宁逸是从洛林星系来的流浪者,一个顶着张这么漂亮的脸蛋,还能在洛林星系长大的omega,肯定不简单。” 这似乎能解释宁逸为什么身手灵活,而且出招鬼魅肃杀。 为了活着。 “他身体很虚弱,不是这几天造成的,而是一种长期留下的病根。” “还有再生障碍性贫血,身体自身的造血能力较弱。” “如果只有这个病,那他极有可能因为某个没能及时愈合的小伤口而死掉。” “但是,他的血液又和普通人不同,自带超愈合能力,又把他这个贫血病缓解了,不会那么轻易死掉,但是又确实折磨人。” 沈河洲絮絮叨叨的把他检查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封眠敛下眼眸,思索了下:“不要把他血液特殊这件事传出去。” 沈河洲点头,就算封眠不提醒,他也不会乱说的。 封眠:“能配点药剂调理一下他的贫血吗?” “肯定有啊,也不看我是谁。”沈河洲扬扬眉,十分得意的自问自答:“大名鼎鼎的沈医师,江湖人称‘回春大师’!” 封眠轻笑着,点点头,“好,那我回去继续陪他了。” 沈河洲摆摆手,“明天再让他休息一天,后天就可以出去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了。” “孩子小,出去和同龄人待在一起能更开心,开心了身体就会好的更快。” “好。”封眠点头应下。 “诶等下。”沈河洲叫住要转身走的封眠,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 “怎么了?”封眠不解。 “你不会喜欢上那小子了吧?”沈河洲眯着眼睛轻哼了声,调侃道,“又抱又哄又陪的,我没见你对其他伤员那么上心啊。” “……”封眠一时哑然,不知如何作答,他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只是觉得小朋友需要照顾而已。” “封眠。”沈河洲忽然换上一副看破红尘的老练模样,指尖点了点封眠的胸口,“心软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我感觉你要坠入爱河了。” “……” 封眠没忍住轻笑了声,下意识的反驳,“怎么可能。” 他觉得沈河洲太过于大惊小怪了,他对宁逸只是出于长者对晚辈的关爱而已,哪里谈得上喜欢和爱慕。 沈河洲不信,继续盯着封眠,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喜欢就喜欢,你也老大不小了,谈恋爱很正常,有个人陪你多好啊。” 封眠对omega的信息素很排斥,所以在封眠回来后说是一个omega帮他缓解易感期的时候,沈河洲是很震惊的。 封眠眸色平淡,嘴边笑意不减,扯开话题,“我回去了。” 沈河洲点头,临走前意味深长的朝封眠投入一个眼神,“我猜不出一月。” “不会的。”封眠无奈的笑着,目送他离开。 告别了沈河洲,封眠重新回到了医疗室,推开门时发现宁逸正坐在床上。 小家伙一只手抱着双膝,一只手握拳放在腿前,在他推门的瞬间睁开了眼,浑身都写着戒备。 然而却在看到他后周身气息立马软下来。 “哥哥……”宁逸撇着嘴,垂着眼尾,可怜巴巴的喊了句。 封眠还记得刚刚和沈河洲的对话。 再生障碍性贫血,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感到心脏紧了几分,关上门后就抬步朝宁逸走去。 刚一靠近,宁逸就抱了上来。 纤细但有肌肉的手臂轻轻环着他的腰身,小脑袋贴在他的腹部,像小狗似的轻蹭着,想必如果宁逸有尾巴的话,此刻已经要摇成螺旋桨了。 “怎么了?”封眠伸手也抱住宁逸,轻抚着脑袋安慰。 “嗯……想您抱抱我……”宁逸声音闷闷,嗓子有点哑。 封眠垂眸,正好看见从宁逸鼻尖滑落的一滴泪。 “……” 他不懂宁逸怎么那么爱哭,也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心脏莫名的也跟着酸涩。 对他来说,眼泪真的是杀人利器,无论是谁在他面前落泪,他都想尽自己所能去抚平那悲伤。 他的记忆深处中有一双挥之不去的湿漉漉眼睛,以至于看谁哭都会想起那双一直含着泪的眼睛。 在擦去落泪者的眼泪时,他在想,是不是也擦去了那双眼睛的泪。 “好了,不哭了,我抱着你一起睡觉好不好?” 封眠伸手抬起宁逸的脸,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 宁逸抽泣了几下,眼里的泪再次夺眶而出,砸在封眠的手上,滚烫。 “好……” “嗯。” 封眠便抱着宁逸和他一起躺下,隔着被子把人抱在怀里。 宁逸窝在封眠怀里,仰头看他。 他的眼眶和鼻尖都殷红,但是已经不再哭了,就这么眨着眼睛盯着封眠看。 他日思夜想了好多年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心里除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外,还有这些年逐渐萌芽生长的、不正常的占有欲。 封眠是他的,封眠的余生必须要和他捆在一起,哪怕是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怀里。 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染指他的明月,他要明月高悬独照他。 “好了,睡吧睡吧。”封眠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唇边笑意却更深了,伸手轻拍宁逸的后背,轻哄道。 宁逸听话的闭上了眼,侧耳静静的听着封眠有力的心跳。 他一定要分化成omega。 西德罗说,要想和封眠有斩不断的羁绊,成为血脉之外的家人,成为他的妻子是最稳妥的方法。 在人类社会中,结婚就是为自己挑选一个共度余生的无血脉家人。 封眠是alpha,他只要分化成omega就能离封眠更进一步了。 也不知道老白给的omega分化药剂有没有用,希望有用。 只要成了omega,再学着西德罗教的方法,就一定能把封眠成功追到手。 西德罗还说,孩子是最好的束缚,他得找机会父凭崽贵。 然后让封眠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封眠并不知道怀里抱着的小朋友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在感到宁逸的呼吸逐渐平稳后,他才慢慢停下轻拍后背的手。 他低头看向宁逸,小家伙双手无意识握拳,轻轻扒拉在他的胸前,红发乱糟糟的显出主人此刻的放松,胸口随着呼吸而轻缓的一起一伏,眼睫一颤一颤,鼻尖因为哭过而微微耸动。 像小狗,好可爱。 封眠眸中柔色渐深,嘴角微微上扬着,琥珀色眼眸静静的瞧着宁逸。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又抱紧了些,然后也闭上眼睛休息。 ∞ 宁逸醒了,这是头一次睡的那么久还那么安稳。 他睁眼,入目的还是睡前的白色军装。 封眠没走,真的陪了他一晚上。 他仰头抬眸,看向封眠。 封眠阖着眼眸,眉眼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冷柔和,呼吸匀称。 美的像副精心绘制的画。 宁逸咽了下口水,蓝眸里水光潋滟,漾开别样的情绪。 好想亲。 他缓缓凑近,连呼吸都放轻了,眼睫几乎要碰到封眠的下巴。 “醒了?”封眠忽然睁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好听。 “!!!”宁逸一下子缩了回去。 他慌忙想解释:“哥哥,我只是……” “睡得怎么……”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嘴。 “嗯,怎么了,你先说。”封眠抬手替宁逸整理了下耳边的碎发。 见封眠好像没发现他的意图,宁逸也就不说了,话锋一转:“哥哥,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封眠被他这副紧张又乖巧的样子逗笑了,指尖还停留在他发间,带着点温度,“没有,你很安静,没有吵到我,是我自己醒的。” “睡醒就换衣服去吃饭吧?今天在飞船上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出去找你的朋友们。” 封眠顿了顿,又补充,“我们还是在光明边塞,要停留半个月再离开。” 一提到朋友,宁逸就想起了任务,江临他们三个都没有受伤,不用担心。 任务呢? 他开口问道:“哥哥,现在是第几天了?我们还没有完成任务,我今天就出去吧。” 封眠回他:“你睡了两天,今天才是第六天。” “任务不用担心,参加了边塞防守战争的学员都算通过考核了。”封眠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几天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宁逸微微睁大了眼睛,眉梢慢慢攀上笑意,大脑开始消化这个好消息。 “指挥官!”他忽然换了个正式的称谓,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我在军校一定好好学习,以后成为您身边优秀的战士!” 封眠扬了下眉,嘴角笑意愈浓,“好,我相信你。” 封眠要处理和光明边塞的事情,所以简单和宁逸又交代了几句,就把南西洲喊来换班了。 南西洲见到宁逸,先是一顿“哈哈哈”的笑了好半天,才带着宁逸去洗漱吃饭。 ∞ 餐桌上的氛围十分安静。 宁逸左手拿着筷子,筷子上方戳着一个被咬了一口的馒头。 南西洲坐在他对面,双手环胸,笑眯眯的看他。 他一副心情好到起飞的样子,却看得宁逸浑身不舒服。 “吃啊,怎么不吃了?”南西洲好整以暇的真诚发问。 这小孩饭量那么小吗? 宁逸:“……” 一直被盯着,怎么吃? 周微文和南西洲都是封眠的副官,一个主责文,一个主责武。 周微文和封眠都去忙了,现在没有战事,南西洲比较闲。 南西洲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他的任务是带孩子。 他就这么笑眯眯的盯着宁逸吃饭,头一次感觉看别人吃饭那么有食欲。 他是看爽了,被他一直盯着的宁逸不爽了。 宁逸最后妥协似的放下东西,不吃了。 南西洲贴心问:“吃饱了?” “……”宁逸点头。 南西洲起身,抽了几张纸递过去,“那走,带你转一圈消食,然后再去医疗室输液。” 宁逸看着递过来的纸,在思考用途。 见他迟疑,南西洲直接上手替他粗略的擦了擦嘴,“纸巾,可以用来擦嘴和擦东西,擦完就丢掉。” 宁逸这才伸手按住纸,南西洲便松了手。 指挥官跟他说了,这个小朋友从洛林星系来,对于帝国之内的一些东西不太懂,让他耐心教教。 餐厅里还有其他人,都一边吃着饭一边偷瞄宁逸。 哇塞,铁血军营里来了个小朋友,漂亮、娇小,还乖巧可爱,谁不稀罕。 而且还听说他就是那个替a-001小队引开alpha异兽的小朋友。 更稀罕了。 南西洲扫了一圈周围艳羡的目光,略显得意的抬抬下巴,清了清嗓子:“指挥官说了,这是给我带的崽,你们只能看。” 宁逸:“……”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洲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咱们谁跟谁啊,你的不就是我们的吗?” “就是啊,而且指挥官只说给你带,没说只给你带。” 有一个人开口,大家就都七嘴八舌的开口了。 然后就有人跑过来挖墙脚了。 一个穿着和南西洲身上一模一样灰银色作战服的男青年坐到了宁逸身旁,端来一个小碗。 “来。”商淮一把揽住宁逸的肩,指尖在他肩上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带着点痞气的冲他挑挑眉,“哥给你做的,就说喜不喜欢吧?” 宁逸朝碗里看去,是一个剥了壳的鸡蛋,用筷子戳了两个洞,然后下方又摆了一条咸菜,两边是被揪的一小半一小半的馒头。 每个地方都不知道意义在何。 “……”好搞笑。 宁逸没忍住翘了下嘴角。 “诶!弟弟笑了!弟弟喜欢我!哈哈哈!”商淮揽着宁逸来回晃,抬头挑衅似的看向对面的南西洲。 南西洲耸肩翻白眼:“那是嘲笑,你还龇个大牙乐。” “那咋了,笑了就是开心啊。”商淮不以为然,又伸手挑了下宁逸的下巴,“是吧弟弟?开心不?” 本来不好笑的,但是听着他们俩拌嘴突然就感觉好笑了。 宁逸笑着点头,弯着眉眼看向商淮。 “哈哈哈哈……” 周围人都笑起来。 商淮看着宁逸,忍不住夸赞:“哎呦哎呦,弟弟你咋那么好看呢?” “瞧瞧,这头发红的。”商淮轻轻抓起一撮头发。 他又伸手捏捏宁逸的脸:“瞧瞧,这小脸白的。” 接着扒开宁逸的眼睛看:“瞧瞧这眼睛蓝的。” “谢谢……” 头一次被这样夸,宁逸有点不好意思,弯着眼睛低头。 “来来来,这是哥哥特意给你做的小白兔,快吃了快吃了。” “吃了之后像兔子一样强壮。” 商淮把碗推到宁逸面前,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而且刚刚确实没吃饱,宁逸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 商淮也在他旁边端起粥喝,“咋样,好吃不?” 宁逸点头。 商淮又喝了口粥,然后趁机抬头看向对面又是一脸笑眯眯看着宁逸的南西洲。 他冲南西洲甩了个眼刀,又向一旁的队友使眼色。 旁边的队友接收信号,立马凑过去塞了一个馒头到南西洲嘴里。 “吃点东西,别闲着。” “啊?……”南西洲刚想说他不饿,就被馒头塞了满嘴,然后又被按着低下头喝粥。 “……” 那人凑在他耳边:“你别看人家吃饭了,你是看爽了,人家都不好意思吃了。” “……”南西洲不挣扎了,低下头嚼嘴里的馒头。 原来是这样吗?他还以为宁逸就是饭量小呢。 “哇塞,弟弟你吃的好有食欲,再给我盛一碗,我感觉我现在强的可怕!” 商淮接过其他人递过来的一碗粥,推到宁逸面前,换了他吃完了的空碗,夸了句,然后又伸手表示自己也要吃。 “哇塞,弟弟好可爱啊,吃那么多一定会嗖嗖嗖的长高。” “嗯。”宁逸闷声回应,蓝眸眨眨,有点不好意思。 “弟!你看我的肌肉,想要吗?想要就再多吃点!你现在这个年龄正是长身体啊!” “想。” “弟弟,让姐姐抱抱,姐姐好稀饭你啊。” “好。” “宝宝,你叫什么呀?” “我叫宁逸。” “啊——小逸崽崽~” “……嗯。” 宁逸被一群人哄的找不到南北,说什么应什么,稀里糊涂的吃了一碗又一碗。 南西洲忍不了了,小声对一旁人说:“够了吧,你们别把小孩撑的难受。” 商淮也觉得差不多了,直接上手摸了摸宁逸肚子:“哎呦,肯定吃饱了,肚子都鼓鼓了。” “哈哈哈哈……”大家笑起来。 南西洲立马站起身:“好了好了,我该带宁逸去找沈医师检查身体了,你们玩够了。” 大家都点点头,让开位置,然后跟宁逸告别。 “再见呀,去军校好好学习,以后来见我们!” “逸宝加油,别忘了哥哥姐姐们哦~” 宁逸头一次的感受到这么多的浓浓善意,没有虚情假意,没有勾心斗角,就是纯粹的善意。 “嗯……” 他点头,鼻尖抑制不住的有点酸涩,感觉视线也有点模糊。 “哎呦,哭了!”商淮看到了宁逸湿润的眼角,小小震惊了一下,然后双手捧上宁逸的脸。 “哎呦呦,小乖乖,不哭不哭,哭什么啊,我们又不是再也见不到的。” 商淮把宁逸抱进怀里,笑着拍拍头,轻轻晃着安慰。 “不哭不哭。” “我怎么感觉哭起来更可爱了……” 大家手忙脚乱安慰了一通,宁逸终于不哭了,但眼睛还是红。 ∞ 封眠看着监控里的显示画面,无声的笑了下。 画面上显示的正是餐厅的景象。 一群小孩子。 他想起这些日子战士们确实都很劳累,便决定明天把他们都放出去玩玩。 沈河洲说的对,小孩子开心了,身体才会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急事 宁逸从检查台上下来,步子有点虚浮。 南西洲扶着宁逸到一边坐下,然后递来一杯水:“喝点水。” 宁逸接过,抿了一小口。 “先带着小宁逸去旁边的房间休息下,我马上过去。”沈河洲低头看着显示数据,没抬头。 “好。” 南西洲扶着宁逸出去,然后推开隔壁房间的房门。 房间里还有个人,虚弱的躺在医疗舱内,浑身皮肤都透着黑彩色。 呼吸粗重浑浊,让人听得难受。 出于好奇,宁逸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南西洲拉了他一把:“别看,小心做噩梦。” 脚步顿了下,宁逸还是克制不住好奇,轻轻迈步过去了。 是一张很熟悉的脸,周溯。 周溯全身皮肤都变成了黑色,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而一闪一闪的从皮肤下面闪出彩光来。 宁逸想起了于淮的黑彩色头发。 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在排斥着他,他知道周溯这是什么情况,在洛林星系他曾见过一个人这样,那个人最后死了,死的很惨,浑身炸开。 这是一直被全银河系排斥反对的体外肾上腺素——[回光]。 用能量晶石代替后颈的晶核,继续使用精神力作战。 存在于生灵后颈的晶核会为宿主提供精神力供给,但是晶核会有消耗完需要恢复的时候。 而有的时候,当赢在当下比活着更重要时,就会有人选择把自己的晶核挖掉,用晶石代替晶核。 用能量晶石替换后颈的原生晶核,能在短时间内获得爆发性的精神力,代价就是,晶石能量耗尽的那一刻,宿主的生命也会随之走到尽头。 所以“回光”还有一个比较残酷的名字——血肉引擎。 “回光”是在银河二战期间兴起的,主要使用者都是抵抗魔种和创世神的帝国战士。 那个绝望的年代,唯有一死救帝国,前仆后继,不负信仰。 他想起了那些胸前挂着麻绳项链的守卫,他现在才反应过来,那些麻绳上捆着的宝石就是能量晶石。 宁逸倒是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用这么古老的方法去捍卫信仰。 光明边塞的信仰是什么? 周溯感到有人在看他,他便睁眼了。 他的视力几乎为零,只能勉强看到模糊的红色人影。 像城墙上飘扬的赤旗,耀眼得让他心口发紧。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想去触碰,触碰那飞扬在光明边塞最高的城墙上,也飞扬在他心上的赤旗。 “长城不倒……” 他说话有气无力。 “光明永存……” 浊泪从眼角滑落,砸在医疗舱的玻璃上。 这是光明边塞的宣誓词。 只是伸手和说话,就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的手抬不动了,无力的向下垂落。 就在即将落下之际,周溯突然感到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温度顺着指尖传过来,像赤旗晒过太阳后的暖意。 他感到自己的手在那双手的牵引下渐渐向上,覆上了一层温热。 恍惚中,他看到自己的手正覆在赤旗上。 “……”泪水瞬间蓄满眼眶,周溯的喉结滚动,嘴唇颤抖,但他却发不出声音。 他没有辜负赤旗的信仰,赤旗还在,信仰未灭。 宁逸正抓着周溯的手抚在自己脸上。 合理的肢体接触能让人感到放松和心安,以非语言方式传递“我正在你身边”的支持信号。 沈河洲推门进来了,看到面前的场景后他脚步微顿,随后放轻了动作,走到南西洲旁边,两人一起沉默的看着。 医疗舱边的少年个子娇小,趴在玻璃上,握着周溯的手贴在脸上,像只温顺的小兽。 周溯布满老茧的宽大手掌几乎能盖住少年的大半张脸,巨大的体型差里,是寂灭与生机的鲜明对比。 沈河洲的目光落在宁逸单薄却挺直的背影上,又想起前两天在长城看见的那些朝气蓬勃的新生学员们。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帝国之光。 周溯渐渐平缓了呼吸,手也逐渐脱力,宁逸便轻轻把他手放下,然后起身。 见周溯睡了,沈河洲便招手让两人出来。 换个医疗室也行。 宁逸和南西洲就跟着沈河洲去了一个新的医疗室。 “你呢,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身上的伤口需要换药。”沈河洲把宁逸按到病床上坐下,然后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我帮你换药,再帮你愈合伤口,明天你就能重新上蹦下跳了。” “然后再把药喝了。” 沈河洲回头指挥南西洲:“药我放在刚刚的检测室了,你去隔壁医疗室熬一下,那里的仪器都启动好了。” “安静一点,别把周溯吵醒了。” 南西洲点头应下:“好。” 沈河洲扒拉下宁逸的病服,露出缠满绷带的上半身。 他开始拆绷带:“我力度很稳,应该不会弄疼你,要是疼的话也告诉我。” 宁逸点头。 清理完伤口上残余的黑色毒素后又抹上药,最后再用精神力愈合伤口。 一套操作下来,宁逸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都愈合了。 最严重的是腰腹上的一圈,应该是要留疤了。 沈河洲轻按了下宁逸腰腹上已经长出新肉的伤口,笑着开口夸道:“很帅气。” 他担心小家伙会因为留疤而难过,特意分了点眼神去看宁逸的微表情。 宁逸表情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 宁逸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周溯怎么样?他会死吗?” 沈河洲没想到他在思考这个,伸手把宁逸的衣服拉上:“不会,但是以后应该都不能再使用精神力了。” “不管怎么样,好歹保住性命了,边塞这里也安定下来了,他能安度余生的。” 宁逸点头,“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吗?” “嗯,但是过几天等他情况稳定下来,我会替他换上机器义眼,他会再次看见的。” 他会看见他所守护的边塞真正的迎来光明。 “那其他守卫呢?还活着吗?” 在城墙上,他听到了黄德的话:「周队带人出去绞杀了。」 沈河洲觉得这没必要隐藏,便尽数交代了:“我们去晚了一步,拦下了其他人,但周溯手太快了,没拦住。” 真的,他看到封眠急到步子都踉跄了,还是慢了一步。 “其他人都没事,已经回长城了,周溯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宁逸点点头,不再问了。 见他不问了,沈河洲就要开始问了。 他一颗一颗的扣好宁逸的扣子,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沈河洲,指挥官的专属医师,你叫我沈医师就好了。” 随后便装作随意一问:“上次在洛林星系帮了指挥官的就是你吧?” “很感谢你的帮助,指挥官易感期被暗算了,有点克制不住自己。” “没伤到你吧?” 宁逸抿唇笑笑,摇头,“没有,我很愿意帮助指挥官。” 沈河洲继续问:“对指挥官有什么想法吗?” 宁逸愣了下,没明白“想法”是指什么,迟疑了几秒才回道:“我会在军校好好学习,以后成为指挥官手下优秀的学员。” “除了这个呢?”沈河洲满意的点点头,“有没有……感情方面的想法?” 感情?是指…… 他忽然明白了沈河洲的意思,认真开口:“我想嫁给指挥官。” “咳咳咳!” 沈河洲被口水呛了一下,猛咳,瞪大了眼睛十分不可思议。 他对眼前的少年起了点戒备,“为什么?因为你帮指挥官缓解了易感期吗?” “你们……”沈河洲突然想到了一个惊悚的可能,“指挥官完全标记你了?” 宁逸摇摇头,“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 沈河洲松了口气,随后又眯眼打量起宁逸。 “你喜欢指挥官?”他带着答案问问题。 “嗯。”宁逸果然点头肯定。 “为什么?一见钟情?见色起意?”沈河洲倒是不反对也不诧异,封眠那么优秀,被喜欢是很正常的事。 他主要是担心宁逸来自洛林星系,靠近封眠是别有目的。 虽然他不歧视流浪者,但还是需要有防备的。 “……”宁逸被问住了。 喜欢封眠吗? 好像不喜欢。 他只是想陪在封眠身边,保护他,爱护他,让他的余生都能安稳度过,这是他欠封眠的、必须还的恩情。 说喜欢,说想嫁,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喜欢不喜欢…… 他甚至不明白喜欢是什么。 沈河洲见他垂着眼眸,一脸苦恼的模样,语气软了些,抬手搭在他的肩上,像长辈劝晚辈似的开口。 “小朋友,能对一个人产生真挚的情感这本身就是件美好的事。” “但并不是对陌生人产生的所有情感都是爱情。” “还有友情和亲情。” “你和指挥官才认识多久?你们甚至都不了解彼此,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指挥官,真的想嫁给指挥官呢?” “时间还长,你不必着急为任何感情下定义,让它自然的生长,让你的心告诉你,而不是你告诉你的心。” 他笑着点了点宁逸的心口处,弯起的温和眉眼中却带着凌厉的探究,仔细的打量着宁逸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想从中找出点破绽。 但是没找到,小家伙苦恼又懵圈的样子不像演的。 宁逸是真的认真琢磨起了沈河洲的这些话。 嘶,人类的感情可真是麻烦,明明人类的一辈子那么短,却要天天为了各种感情而疲于奔波。 可同类的手足之情不是最牢固的血脉羁绊吗? 两人的对话以南西洲的突然敲门为结尾,沈河洲收回探究的目光,又变回了笑眯眯的模样。 南西洲端进来一杯黑色的药,散发着浓浓的苦味和铁锈味。 “来,把药喝了。”南西洲径直走到宁逸面前,把杯子抵到宁逸嘴边。 宁逸瞥了眼杯里的药,又看了看盯着自己的两个人,商量道:“放一会吧,等凉了再喝。” 南西洲摸了摸杯壁,他觉得温度刚好。 “行,那放凉了记得喝。”南西洲也没多想,把杯子放到一边的桌上。 沈河洲抬腕看了眼通讯手环,决定走了,“今天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都记得来找我,跟我说。” 宁逸点头。 沈河洲又将目光投向南西洲:“就你一个人闲,给我好好的带孩子,这点小事要是都一塌糊涂,那就把商淮换上来。” “!”南西洲睁大了眼睛,“又拿商淮那小子压我!” 商淮是封眠带的第一任学员中最优秀的那个,算得上是大师兄。 每次南西洲偷懒,沈河洲就会威胁着要让封眠用商淮换了他。 虽然都心知肚明不会换。 宁逸倒是很好奇,相对于南西洲,他还是更喜欢商淮。 南西洲一眼就看出了宁逸的心思,立马推着沈河洲让他走:“你走你走,你赶紧走。” 沈河洲顺着他的力道抬着步子往前走,低低笑着,“好好干没奖励,干不好就换人。” 南西洲:“……” 沈河洲走后,房间里只剩宁逸和南西洲。 南西洲坐在宁逸对面的床位上,无聊的抖着腿:“其实飞船上没什么好玩的,要不你看会动画片,然后吃饭睡觉,明天出去玩。” 南西洲本人似乎觉得很可行,转身去拿遥控器,然后打开了面前挂着的虚拟屏。 播放的是《小红鱼历险记》。 看到那条红鲤鱼的时候,宁逸眼神明显一亮,却又转而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 南西洲将宁逸的表情尽收眼底,刚想出声调笑,就听到通讯手环上传来“滴”的一声,他低头看去,一下子就皱着眉站起来了。 周微文给他发消息:【急事,来我房间。】 “呃……那个,宁逸啊,你自己在这看哈,我有点事,指挥官找我,我去去就回。”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往门口走了。 宁逸自然是不拦的,他点头,目送离开。 “这个可以语音控制,你不想看就换一个,还有那个药记得喝!” 南西洲又胡乱叮嘱了两句,然后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宁逸看着关上的门,安静了两秒,确定南西洲不会回来后立马下床,拿起一旁的药走到了卫生间。 早上南西洲教过他卫生间怎么用。 他麻溜的把药都倒进洗漱池,然后放水冲掉,顺便把杯子洗干净。 做好一切后重新躺到床上看电视。 动画片里讲的是八个小伙伴一起外出冒险,拯救家园的故事。 提到朋友,他想阿星了。 ∞ “嗯……宝贝,别急……” 昏暗的房间里没开灯,只能隐约看见门后暧昧缠绵的两个人影。 南西洲被周微文压着按在门板上,周微文正疯狂的吻着他。 手也不老实的去解作战服。 “怎么易感期提前了?嗯?”南西洲任由着他吻,手绕到对方身后,扶住他渐渐软下的腰,柔声询问。 周微文呼吸混乱急促,停下了亲吻的举动,似乎找回了些理智:“上次指挥官中的毒,我试了一下,想试一下那是专门针对指挥官的,还是普遍性药物。” 南西洲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腰侧,像是在为什么做准备:“试出什么结果了?” 周微文揪着南西洲的领口往下拽,低声:“我和指挥官没有可比性,指挥官是忍者,我不是。” 南西洲笑了,低头吻住他的唇,一边吻一边推着人往床边走。 当周微文被压到床上时,他迷离的眼神再次清明,突然就捧住南西洲的脸,哑着声音:“只要个临时标记,我有事,快一点。” 南西洲刚火热起来:“快一点?这不是为难人吗?” 周微文脸颊一红,皱眉别过视线:“所以说只要一个临时标记,其他的都不用。” “……”南西洲不爽了。 他已经从一开始还能被满足的工具人变成了用完就丢的工具了吗? 不把他当男人,也不把他当人。 “周微文,你……”南西洲刚想说出威胁的话。 “以后,算在以后,今天真没时间。”周微文讨好似的啄了下南西洲的唇,像在撒娇。 南西洲一下子被顺毛,低头继续和他缠磨亲吻:“好,那再亲一会。” “嗯……” “……” 被临时标记后,周微文有点神情恍惚,南西洲从身后抱着他,轻轻的捏着手,又吻吻后颈。 “我在呢……”南西洲轻声说着。 omega被标记后会出现虚脱和恍惚的不适,这个时候,需要alpha提供不断的安抚。 周微文空白着大脑,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回应。 “嗯……” “我在抱着你。” “嗯……” “我不会离开你。” “嗯……” “宝贝,和我结婚吧?” “嗯……” 周微文嘴比脑子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时,立即话锋一转。 “滚。” “啧。”南西洲笑了下,然后一口亲在后颈上,力度微重,“那我们这算什么关系?” “合作伙伴。” “嗯?” 周微文呆愣:“你易感期我帮你缓解,我易感期你帮我缓解,我们是合作伙伴关系。” 南西洲挑眉轻笑了下,凑上去吻了吻周微文的耳垂:“那你还有其他合作伙伴吗?” 周微文皱眉:“没有。” 他又反问:“你有?” 他已经攥紧了拳头,只要南西洲说有,他就一拳把人砸晕,然后把人强了,反正他又不是没有工具。 南西洲笑着回他:“我一直是个守身如玉的纯情少男,是你把我拉上了合作伙伴这条贼船。” “听不懂。” “当然只有你了。”南西洲抬起周微文的手,轻捏着他的中指。 “那你能娶我吗?”南西洲贱兮兮的反问。 周微文比中指:“滚。” 感觉差不多缓好了,他便拿开南西洲的手臂,起身。 “回到你的岗位,做好你的事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犯规 周微文往门口走,手指一下下把高领制服的领口整理好,直到衣料严丝合缝地包裹住腺体。 在金属拉链滑过布料的轻响里,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酷无情的周副官。 周微文剑眉星目,五官端正锋利,寸头更衬得整个人十分冷硬锐利。 他出生于军事世家,从小在军营长大,天赋极高,也很勤奋刻苦,所有人都很看好他,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在十八岁那年分化成alpha,为他的单兵生涯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十八岁成年时分化成了omega,身体还日渐瘦弱,病症缠身,难挑单兵重甲。 似乎是天妒英才,天之骄子触手可及的荣耀转眼烟消云散。 他像一个被夺了气运的主角,只能屈居文官。 但真正的骄阳怎么可能会因为乌云的遮挡而失去光彩? 他从来没有因为第二性别的枷锁而放弃心里那团雄兵百万的火。 周微文和南西洲从小一起长大,竹马之交,他一直把对方当好兄弟。 直到十八岁那年,他分化成了omega,而南西洲分化成了alpha,两人的关系就此变更。 家长们大手一挥,直接给两人排了婚约。 好兄弟转眼就要变成丈夫。 他接受不了。 他接受不了他的雄心壮志要屈从于一个后天分化的第二性别。 他更接受不了昔日共同日天日地的好友要转来*他。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他接受他的第二性别,但他不会接受他从小许下的雄心梦就此打住。 南西洲看他起身,也紧跟着坐直,语气吊儿郎当却满是关心:“好,身体不舒服了记得找我,今晚我还来,不干别的,就抱着睡觉,行吗?” 周微文脚步顿住,眼尾红痕还没消,眸光却颤了颤。 每次易感期,他晚上都难受的睡不着,但他不说,除非是实在受不了才会让南西洲来。 但是他一来,两人就必定失控。 他觉得大晚上把人叫过来,不安抚一下实在过意不去,而南西洲是以为他真的需要。 两人就稀里糊涂的做了又做。 一个以为对方没被安抚好,一个以为对方还需要。 周微文不拒绝,南西洲也不询问。 但是上次易感期,属实他没忍住哭了。 疼是一部分,还有就是……感觉很难过。 南西洲终于知道他只是难受的睡不着,并不是想那啥。 周微文哭着:疼死了,你每次都来那么多次…… 南西洲无辜:你不喊停我以为你需要…… 周微文哭的更厉害了:你又没问我,而且我说得出来话吗! 南西洲见周微文顿住脚步,便立马站起身,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轻声说道:“我保证,就抱着睡觉,就算要那什么也绝对先问你。” 周微文:“……”倒也不必。 “知道了。” 他耳廓泛起薄红,再次挣开南西洲的怀抱,推门出去了。 ∞ “所以,指挥官的意思是,内部有叛徒走漏风声?” 封眠正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全息屏上,神灯安全局局长雷蒙的脸清晰浮现,远程会议的通讯信号很稳,雷蒙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 封眠点头,眸色清浅中又带着点冷冽寒霜。 雷蒙很少见封眠脸上有负面情绪波动,但每次一提及内部叛徒的事情,他总能看见封眠瞬间冷脸。 雷蒙沉默了几秒,他知道封眠还是对五年前的黄昏案耿耿于怀。 太善良的孩子,会怪自己没能救下所有人。 他一直知道封眠内核强大,但每次一看到封眠冷静剖析该如何保护好每一个人时,他就感到格外的心疼。 明明封眠也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却要像一尊亘古伫立的神袛,把亿万生命的重量扛在肩头。 他怜爱芸芸众生,却忘了他自己也该是被庇护的那个。 太强的共情力和太过耀眼的能力,究竟是上天赐予的神性天赋,还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惩罚? 雷蒙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暗哑:“那指挥官打算怎么做?” 封眠抬眸,淡声开口:“静观引敌,一击毙命。” 雷蒙眼眸一凝,眉头微微炸开。 其他人的一击毙命可能不是真的毙命,但只要封眠说了一击毙命,那就真的是动了必杀的杀心了。 他点头,突然笑了,语气里带着股老狐狸的深沉与狡黠:“大胆去做,我来兜底。” 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封眠愣了下,随即眉间戾气散了些,也跟着弯了弯唇角:“好。” 和雷蒙挂断了会议,封眠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颇为疲倦的捏了捏眉心。 他们来一号星,是得了情报:魔种准备从一号星开始,逐渐侵蚀占领整个黄昏星系,再以黄昏星系为跳板,直指阿科华帝国的炎夏星系。 黄昏星系是炎夏星系的相邻星系,是一个战略要地,一旦被侵占,那么魔种就直接住进了帝国隔壁,所以断然不能让魔种得逞。 而一号星和魔种有关的,就是光明边塞塞外的异兽巢穴了。 封眠便派人去巢穴探测,果然发现了巢穴深处有一个新的异兽母体,正在源源不断的生产异兽。 同时,永夜城也出现了魔种和异兽的踪迹。 永夜城的永夜石能源十分珍贵,如果魔种占领了永夜城,用永夜石去融合异兽,会大大加强异兽的攻击力。 所以他不得不兵分两路,分一波兵力去永夜城,另一波兵力去异兽巢穴。 他已经察觉到神灯内部有叛徒了,所以特意没有和永夜城城主以及光明边塞联络,全靠他临时指挥决定。 但魔种还是提前预判了他们的到来。 只能说,这次来的神灯战士中,有叛徒。 封眠突然睁开了眼睛,眸子微眯,琥珀色的瞳孔泛着压抑的森冷杀意。 他想起来了,飞船中除了神灯安全局以外,还有一个非内部成员。 军部天启学院的一个人工智能——小灵。 ∞ 宁逸正在看电视,动画片演到一半,屏幕突然闪了下,随后变成一片刺眼的蓝。 “?”被他搞坏了?他什么都没动啊? 下一秒,电视上浮现出一个用蓝色线条勾勒的小男孩脸,线条简单,却透着股不真实的惊恐。 “你好呀,宁逸。”小男孩歪头,声音天真,笑着和他打招呼。 “……你好。”宁逸犹豫了下,还是回了句。 蓝光涌动,小灵的投影从电视里“走”出来,在地上凝成一个小男孩的模样。 他朝宁逸走来,手里渐渐出现一朵花,语气带着点委屈:“我好孤独,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他们都是无趣的大人,只有我们永葆童心。” 宁逸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人,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摇头纠正,“我是大人,不是小孩。” 小灵像是没听见,继续笑着凑近,红色的短披风在一片蓝光里略显突兀,“你喜欢指挥官,我有办法让指挥官也喜欢你。” 宁逸一听,倒来了点兴趣,低下头看他:“什么办法?” 小灵淡淡一笑:“交了朋友我就告诉你。” 宁逸不说话,在思索。 这个目测应该是人工智能体,靠近他的目的很明显,冲着封眠来的,想用他借刀杀人。 他在洛林星系混迹多年,什么样的算计和阴谋都见过,真把他当小孩哄呢? 宁逸眉眼一弯,笑容看起来天真无害:“好呀,我叫宁逸,你呢?” 小灵被宁逸这副不设防的模样取悦到了,笑着把手里的花递过去:“我叫小灵。” “收下这朵花吧,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指挥官在抓叛徒,如果你能帮指挥官抓到叛徒的话,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宁逸接过花,佯装惊喜:“真的吗?你知道该怎么抓叛徒吗?” 小灵点头:“当然,但是需要你配合我。” “好呀。” 话音刚落,蓝色的花朵在他手中轻轻炸开,化作蓝莹莹的细碎小光,尽数朝宁逸脸上飘去,他闭眼微微侧了下脸。 再一睁眼,蓝光已经消失,手中的花朵也消散了。 宁逸蓝眸里闪过一丝极快的蓝光。 “宁逸,我叫小灵,是你的主人。”小灵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带着命令的意味。 “……” 宁逸忍住想一脚把他踢飞的冲动,低声:“嗯。” “现在,不要跟任何人说你见过我。” “嗯。” 说完后,小灵的身影就陡然消散。 电视又播放起动画片,房间里恢复了原样。 门被推开了,南西洲满面春风的进来了,怀里抱着一大袋零食,用腿把门勾着关上。 “吃零食吗?偷偷吃。”南西洲笑嘻嘻的走来,递给宁逸一条巧克力。 宁逸对巧克力没有印象,不知道这是什么。 南西洲把糖纸撕了,递到宁逸嘴边:“甜的,药很苦,吃点巧克力。” “……”宁逸有点心虚,他其实没有喝药。 他张嘴,咬住了这黑糊糊一团却闻着很香的东西。 一吃到嘴里,他就感觉熟悉了,西德罗似乎也给他带过这种糖。 南西洲瞥了眼电视,手里动作微顿,随口问道:“动画片怎么样?” 宁逸点头,实话实说:“好看。” 南西洲把远处没动过的遥控器拿过来,坐到宁逸身边,“诶,你会怎么语音操控吗?我走之前跟你提过一嘴。” 宁逸摇头:“不会。” “……”南西洲顿了两秒,眸色微冷,“来,我教你。” ∞ 夜深了。 封眠还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很多事需要他过目——神灯势力在慢慢的向黄昏星系扎根,帝国境内分裂对抗势力蔓延,军校学员培训方案…… 还有潜在暗中的叛徒。 每一件事他都要事无巨细的过问一遍,以保证环环相扣不会出现漏洞。 他是指挥官,他要保护好所有人。 “……”但是好累啊。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宁逸的脸,耀眼的、让人过目不忘的一个小家伙…… “当当当。”正想着,门突然被敲响了。 封眠听到了敲门声,处惊不变的抬眸瞥了眼,然后手指一点,调出了办公室门口的监控。 待看清监控画面的刹那,他敲击键盘的手指几不可察的顿了下,眸中惯常的冷冽被悄然化开。 站在他门口敲门的是宁逸。 他怎么知道自己办公室的? 他想起了南西洲临走前和他说过的话:宁逸好像和小灵有过聊天,小心关注一下。 于是大局为重的指挥官就打开门决定仔细关注一下了。 刚一打开门,小家伙就扑进了怀里,封眠单手揽住他的腰稳住身形,随后就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身旁飞出去了。 他听见身后传来玻璃落地破碎的声音,刚侧头去看,就又听见办公室门被关上的声音。 宁逸扑进封眠怀里后,干脆利落地把手里的玻璃杯扔出去,然后又反手把门带上,一顿操作行云流水。 做完一切后继续柔弱无骨的软在封眠怀里,夹着嗓子,声音甜得发腻,又带着轻微的战栗,“哥哥……” “怎么了?”封眠察觉到宁逸有些发抖,似乎在害怕什么。 他看了眼远处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和棕色液体,空气中飘来点浓醇咖啡的香气,他却在这香气中闻到了点药物的味道。 封眠眉梢轻挑,转眸看向宁逸的头顶时,眼神中的温色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探究与戒备。 南西洲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宁逸和小灵有过接触。 “别在这,别在这……”宁逸红着眼睛看了眼远处的玻璃渣子,慌乱的推着封眠往一旁的沙发走去,语气急切又带着哭腔。 封眠被他推着不断后退,皱了下眉倒是也没反抗,只是轻轻扶着小家伙的手臂。 很快,他脚后跟磕到了沙发,重心一失,随后重重坐下,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宁逸紧跟着也扑了下来,像只寻求庇护的粘人小狗,再次牢牢抱住封眠。 封眠感到鼻尖缠绕的小杜鹃花香越发的甜,像带着钩子,一个劲的往他鼻腔里钻。 宁逸在……勾引他? 封眠喉结轻轻滚动,垂眸看向宁逸。 宁逸正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抬眸定定的也看着他。 从他的视角看,那是一双氤氲着雾气的、清澈的、楚楚可怜的眸子。 小朋友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对视了几秒,宁逸先败下阵来,抱上了封眠,脸埋进他的颈窝,手臂更紧的环住他。 小家伙似乎是害羞了,封眠能清晰感到颈侧传来滚烫温度。 宁逸正双膝跪在封眠腿两侧,直着腰身,双臂紧紧抱着封眠的脖子,和他紧紧相拥,却又只是在拥抱。 察觉到怀里人不安的情绪,封眠皱了下眉,也伸手轻轻抱住宁逸,一只手扣着腰,一只手穿过大半个后背,轻按在肩上。 宁逸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娇弱,可在身形挺拔、带着军人独有的强壮的封眠怀里,竟真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意味。 安静的抱了几秒,封眠才再次开口柔声询问:“怎么了?” “哥哥,我害怕……”宁逸声音闷闷,还带着点委屈。 “怕什么?”封眠轻捏着宁逸的肩,带着安抚的意味。 “刚刚有个小孩子,蓝色的,突然从电视里钻出来了。” 封眠眉梢一挑,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但是意外会从宁逸口中听到。 他抬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宁逸的后背,环着腰的手臂也微微收紧了些。 此刻,他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好瘦,腰好细。 鼻尖缠绕的小杜鹃花香还一个劲的往鼻腔钻,甜得他呼吸都有点发滞。 他忍不住侧头轻蹭了下宁逸的发旋,声音放柔,像是在哄人:“没关系,他就是一个人工智能,在跟你玩呢。” “不,不是的……” 宁逸突然慌乱起来,封眠立马伸手稳住,手臂收紧,把人更紧的圈在怀里:“好好好,那他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他说……说您在抓叛徒,说要是我帮了您,您就会喜欢我。” 他抬手轻抚着宁逸的脑袋:“嗯,然后呢,你怎么做了?” “他让我把一个药投到咖啡里,端给您,让您喝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浓自责。 “他说他看不到您办公室里的情况,让我一定要看着您把咖啡都喝掉……” “我差点……我差点伤害您……” 宁逸一边说着一边嘤嘤哭泣。 “嗯,没关系。”封眠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在宁逸腰上,语气依旧平静。 “我好害怕,他说我要是不照做,他就要杀了我……” 封眠侧头蹭了蹭宁逸的脸颊,声音沉稳,让人安心:“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嗯,谢谢哥哥。”宁逸带着鼻音回应着,然后突然抬脸,在封眠脸颊上飞快落下一吻。 一个轻飘飘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吻。 封眠愣住了,他能清晰感受到小家伙唇瓣的柔软和温热,平静的眼眸中罕见的闪过慌乱,心跳也乱了一拍。 他感到心脏渐渐鼓噪颤动,浑身血液似乎都开始沸腾。 喉结不自觉的滚了下,封眠抬手把人按进怀里,避开那双能勾人魂魄的蓝眸。 “你在我这睡觉吧,我守着你。”他声音有点发紧,像是急着要把这阵控制不住的悸动压下去。 “好~哥哥抱~”宁逸扭了扭身子,轻蹭着封眠的脸。 “……”封眠感觉更火热了,他想让宁逸下来自己走。 见封眠一直不动,宁逸便又抬起头去看封眠,疑问道:“哥哥?” 封眠一看到那双干净的蓝眸,心又乱了,再次猛的按着脑袋把人按进怀里:“嗯,抱。” 不行,不能再看那双犯规的眼睛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心软 封眠又滚了下喉结,微微平复呼吸,然后伸手穿过宁逸腿窝,面对面把人抱起来。 宁逸四肢松松垮垮的挂在封眠身上,软绵绵的莫名可爱。 办公室里没有床,只能睡在沙发上了。 封眠把宁逸抱起来调整了下方向和姿势,随后便转身把人放在了刚刚坐的沙发上。 宁逸被放下来后沉默了下。 原来这么近啊,真是抱歉了。 封眠拿过一旁挂着的毯子,盖在宁逸身上。 “宁逸,小灵那边你还是继续假装听话,和我一起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可以吗?”他在宁逸面前蹲下,替他理了下额间碎发。 “当然可以,我会帮指挥官抓到坏蛋的。”他拉着封眠的手晃了下,眼里满是期待,“哥哥,可以和我一起睡吗?” 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沙发不算小,挤一挤能勉强容纳两个人。 封眠看看那点空位,又看看宁逸期待的眼神,沉默两秒后还是笑着摇头:“不行,我还有事情没做完,我就在那边不走,你先睡,好吗?” 封眠指指远处自己的办公桌。 宁逸顺着封眠的指尖看了眼,眼尾那点红还没褪去,眼里瞬间再次蒙上水汽,他有点遗憾的耷拉下眼眸,难受了两秒,眼里便开始蓄起泪来。 封眠刚想说些什么安慰,就感到宁逸松开了抓着他的手,眼底明明还闪着泪花,却是眉眼一弯笑起来了:“好,那哥哥去吧,早点忙完早点休息。” 封眠愣了下,没想到宁逸情绪转换得这么快。 这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 “嗯,被子盖好,睡觉吧。”封眠也就不再留恋了,站起身来。 宁逸乖乖的让封眠帮他盖被子,眨巴着眼睛盯着封眠。 “睡吧。”封眠没忍住,还是伸手摸摸小家伙的脑袋。 宁逸蹭蹭封眠的手,点头,“嗯。” 封眠重新回到了办公桌前坐下,开始思索小灵的事。 小灵是两年前天工学院为庆祝二战结束,特意送给神灯安全局的。 军部的天工学院,成立时间比神灯安全局早些,但二者都是从幻星冲出,绵延至今的。 一路上虽有磕绊,可整体而言,双方都是为了帝国科技,没太多纷争。 近几年,双方也并没有什么对抗,反而是一直在互帮互助,资源共享。 原来是在伺机而动吗。 封眠调出了天工学院院长的个人档案。 徐川。 档案上,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照片出现在眼前。 黑头发、黑胡子,看起来身强体壮,只是下巴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让整张脸看起来有点不对称。 也让那看起来和蔼的笑容越看越诡异。 徐川不仅是天工学院的院长,还是国安局的委员会成员。 封眠抬眸看向照片上的男人,眸光渐沉。 帝国的腐烂,早已超出他的想象。 十年银河二战期间,不光是阿科华帝国内部,更是三个现存人类帝国空前团结之时。 危机情境激活了人类刻在血脉深处的群体防御机制。 而安逸下来后,当“活着”不再是共同难题时,每个人的关注点就会从集体生存利益,变成个人资源利益。 封眠并不反对竞争,合理公平的竞争反而是推动文明发展的动力。 上层管理者需要做的,不在于消灭竞争或强制团结,而在于构建“动态平衡生态系统”。 以透明规则和安逸环境来达到公平竞争。 但显然,徐川并不打算公平竞争。 徐川不会只是一个人,他身后肯定还有人。 封眠决定先不打草惊蛇。 既然小灵以为自己迷惑住了宁逸,那就将错就错,让他们放松警惕,耐心勾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以及身后的人是谁。 想到这,封眠转头将目光落在远处的宁逸身上。 看了会,他突然勾了下唇角,眉宇间的寒霜渐渐被柔色取代。 对于小朋友,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就像是你在外面不小心受伤了,正坐在路边彷徨无措,突然一只小流浪狗来了,主动钻进你怀里,一边嘤嘤叫着,一边帮你舔伤口。 但是你觉得小狗太麻烦了,简单给他喂了点食物就离开了,然后过几天,小狗又找到你了。 他会仰着头娇咪咪的冲你摇尾巴,湿漉漉的眼睛只盯着你一个人,会摇着尾巴哼唧着往你怀里钻。 能狠心推开吗? 自然是做不到的。 封眠捏紧了指尖的纸,却没有立即收回视线去看电脑,而是放纵着视线落在宁逸身上,安静却不知为何的看了好一会。 多年后他才明白,那些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理智城墙,早在第一次自欺欺人的心软时就开始溃败。 ∞ 宁逸睡醒了,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然后侧头去看远处趴在桌上睡着的封眠。 想了想,宁逸起身下床,轻手轻脚来到封眠面前。 他一时拿不准该喊还是不该喊,现在已经早上了,喊醒肯定就不会再睡了,但是不喊醒这样睡着又确实难受。 沉默着,他就这样静悄悄的盯着睡着的封眠。 封眠的银发随意的搭在肩上和桌上,遮盖住半张脸,干净的眉眼冷淡又深邃,还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疲倦。 封眠真的有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宁逸还想再靠近一点时,封眠睁眼了。 “睡得怎么样?”封眠坐起身来,揉了下眼睛,轻声询问。 “哥哥您怎么不来和我一起睡啊?是不是我占了您的地方,让您不开心了……” 封眠笑着看他:“怎么会。” 宁逸撇嘴委屈,走近了去拉封眠的手:“那您怎么不来和我一起睡?” “怕把你吵醒。” 宁逸立马摇头:“不会的,不会吵醒我,下次哥哥一定要记得上来。” “……”还有下次?宁逸这是铁了心要天天和他一起睡了? 虽然但是,一开始还能理解,一直这样…… 宁逸见封眠皱眉迟疑,立马零帧起手开始施法:“……哥哥,我没有家了。” 一句话果然把封眠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我从小在洛林星系长大,本来有一个养父,但是后来又和我养父走散了。” “上次在洛林星系如果不是您,我恐怕连命也没有了。” 宁逸在封眠面前单膝跪下,拉着封眠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仰头看他,蓝眸直直对上封眠的视线。 “哥哥,我可以留在您身边吗?” “让我属于您吧。” “我可以帮您缓解易感期,我可以保护您,我……” “好了。”封眠打断他,然后侧过身,另一只手也抚上他的脸。 他弯下腰,捧着宁逸的脸,和他对视着。 封眠笑着,柔声开口:“来阿科华帝国吧,我帮你办理这里的居民身份证,为你安排住所,你可以在帝国内做你想做的、合法的事。” “要依靠自己而活,而不是把自己的生命和全部交给其他人。” “报恩不需要许身,你属于自己,只有你自己可以给自己一个家。” “要为自己而活,要好好的活。” 他只能提供一时的拥抱,不能提供一直的庇护。 两人靠的很近,宁逸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封眠,眨着一双清澈的蓝眸,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封眠坐在椅子上,弯着腰,双手轻捧着宁逸的脸,垂眸看他,将宁逸的丁点神色变幻都尽收眼底。 “知道了吗?”封眠声音依旧轻柔。 “嗯,知道了。”沉默了好几秒,宁逸才伸手覆上封眠的手,垂下眸轻轻点头。 “好了,洗漱收拾一下吧,待会吃完早饭后你就可以去找你的朋友们了。” 封眠低下头和宁逸又靠了靠额头,笑吟吟的瞧着他。 “嗯。”宁逸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轻轻的享受着。 ∞ 宁逸胡乱吃了早饭,然后就跟着南西洲下了飞船。 江临三人已经开着车在飞船下等着了,见宁逸下来,江临立马兴奋招手,然后从车上跳下来。 “宁逸!” 江临脸上扬着灿烂的笑,跑着上前给了宁逸一个大大的拥抱。 “看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们担心你好久!” 江临抱着宁逸,一边说着一边兴奋的蹦跳,宁逸也被他带着一颠一颠。 “你脚底安弹簧了啊。”宁逸笑着伸手搭上他的肩,轻轻回抱着。 于淮和时不回看着气色很好的宁逸,也都安下心来。 对这位相处不久,见了面就一直在打架的队友,他们俩倒是没有太多了解。 只觉得这小红毛打架厉害,脾气爆。 南西洲见几人氛围很好,便决定走了,笑道:“好了,那你们玩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了。” “去边塞玩玩吧,我们要在这一直待到考试结束,到时候会带你们一起回军校。” 他们还需要在这里停留,一是彻底肃清异兽,让其不再有死灰复燃的情况,二是对光明边塞进行援助和城墙加固。 魔种已经对黄昏星系看上眼了,他们必须得有所准备。 几人点点头。 宁逸回头对南西洲告别:“再见,南副官。” “再见,南副官!”江临也有模学样的跟着宁逸挥手,车内的于淮和时不回也对南西洲挥挥手。 “嗯,再见~”南西洲冲几人笑眯眯的摆摆手。 告完别,宁逸就上了车,车子从塞外驶向城墙。 江临眼珠子转了转,一直在想这几天有什么好玩的事,他想到了。 “宁逸,你知道吗,顾教官说我们这些参加边塞防守战的学员都算通过考试了!” 这几天一直是顾有度在边塞管理这些学员。 宁逸点头,装作不经意道:“我知道,指挥官也跟我说了。” “哇!指挥官直接跟你说的啊!”江临一下子羡慕了。 他那天是被指挥官抱走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于淮回头,笑着眯起眼睛:“你跟指挥官很熟络啊?” 他出生军事家族,对精神力标记也是略知一二,也看到了那天保护宁逸的精神力标记。 他能确定,宁逸和封眠之前肯定认识,而且关系还不浅。 于淮挑眉,十分好奇。 “我喜欢指挥官,我正在追指挥官。”宁逸轻描淡写的说。 于淮:“……?” 江临:“……!” 时不回:“……” “靠,你疯了?!”江临震惊。 追求指挥官? 真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啊…… 他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一种……神明只会爱世人,不会有自己私欲的想法。 神明……好像注定就是伟大又孤独的。 但是神也会害怕孤独和难过的吧,毕竟他也曾经是人啊? 江临沉默下来,开始思考这个从未想过的问题。 于淮咳了两声:“哪种喜欢啊?” 宁逸总给他一种智力发育不完全的感觉。 宁逸低头抿唇,然后突然抬头笑了:“不告诉你们。” 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三人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 想来宁逸应该也是在开玩笑,三人也并没放在心上。 离城墙还有段距离,远远的,几人就看见了站在城墙门口的人群。 平时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因为城内的人们知道,塞外迎接他们的将不再是屠戮。 车子停下,几人下车了。 人群立马围上来,凑在宁逸面前,江临笑着后退了步,另外两人也跟着后退。 宁逸贡献更大,荣誉应属于他。 而且他们这几天已经被夸够了,哈哈。 “谢谢你啊,感谢你为边塞殊死一搏,恢复的怎么样?” “真的很感谢你!” “原来是个这么小的小朋友……” “帝国未来可期啊!” 玄玉也在其中,看着宁逸,认真又感激的点头笑笑。 很强,很厉害,是他们误会了。 说实话,宁逸不擅长处理这些场景,他只会上去邦邦两拳,但现在的情景肯定不适用。 “……谢谢。”他只能抿唇笑着道谢,尽量表现得和善又谦虚。 “哈哈哈……”于淮看出了宁逸的局促,上前一步揽上他的肩,开口替他应付人群。 “我这个朋友比较腼腆害羞,大家别围着他了,我们自己转转。” “好!你们随意转,随意玩!” 人群适当散去,被很多目光注视的压迫感减少了些。 宁逸刚松了口气,就又皱起眉头。 前面有两个人在向他走来,正是送水车的那两个男人。 江临也看到了,上前拉拉宁逸的衣服,小声开口:“是他们……” 那两人依旧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宁逸冷眼盯着他们看,也往前走了一步,就在他要展示一下礼仪之邦的时候,对面两个人突然齐刷刷弯腰鞠躬。 “对不起!”九绅和齐壮大声道歉。 这突然的转折把宁逸和江临都整不会了。 “抱歉,我们先入为主,以为你们是海盗假扮的阿科华帝国的人了。”九绅抬起头,真挚道歉。 “抱歉。”齐壮也点头,一脸歉意。 “……”宁逸耸耸肩,转头看向江临。 他倒是没什么,毕竟他已经把人揍过了,算是出气了。 江临想了想,开口道:“那你们以后别对他人恶意那么大了。” “不会了,我们以后一定改。”九绅认真保证。 “……” 于淮见两个队友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就开口来结束对话,“和气生财,以后大家都和和气气的。” “走了。”他拉着宁逸和江临往前走,又回头冲时不回抬抬下巴示意跟上。 刚拐了个弯,就跟刷固定npc似的,米迦又冒出来了。 “嗨,亲爱的~”他做作的甩了下头发,一只手按在墙壁上,潇洒风流的吹了个流氓哨,“别再生气了,他们两个我已经替你们教训过了。” 大家对米迦的印象都不太好,又是疯狗似的追着他们,又是给他们暗中使绊子。 宁逸本来也不想理,但是却在听完米迦的话后皱起眉思考了下。 “在哪打的他们?” “说来也怪,他们莫名其妙的就睡在地上了,我就顺手把人揍人,哈哈哈,诶?” 见宁逸一秒冷脸转身就走,米迦懵了,他哪句话说错了吗? ∞ 也接下来的时间里,顾有度带着新生学员,帮助边塞修复和加固城墙,飞船上的神灯战士在最后几天也来了——都被拉来当免费苦力。 在神灯战士们来了之后,他们这些学员就更轻松了,都被推去干轻活。 于淮的小美美也在其中,小美美才是全场真正的苦力。 从早忙到晚,没事干就坐在角落,委屈巴巴地摸着自己凹了一个脚印的肚子。 始作俑者谢瑾看着坐在角落里又在摸肚子的小美美:“……”怎么办,好愧疚。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谢瑾在没事干之后竟然走到小美美旁边坐下。 “对不起啊,你…能修好吗?”谢瑾指指小美美的肚子。 小美美块头很大,钢铁嘎吱的,转头看向谢瑾,机器小眼睛闪着蓝光,然后突然吐出两个字:“不处。” 谢瑾:“???” 刚走过来的金沉潇:“谢瑾你干嘛,你怎么还调戏机器人?哈哈哈!” 紧跟着的汤哲捂着嘴偷摸笑,“哥,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我要嘲笑你,哈哈哈。” 谢瑾:“……” 面前两个人笑得死去活来,谢瑾站起身刚想反驳,就听见远处也传来笑声,转头看去,正是战场上操控小美美保护他和汤哲的人。 于淮坐在远处的城墙上,低头笑起来。 旁边的三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理解怎么突然疯了。 小美美摸摸肚子站起身:“不处。” “哈哈哈哈……” “……” 小美美转身:“不处。” 金沉潇几乎要跪了,揽着汤哲的肩:“我受不了了,哈哈哈……” 小美美抬步走:“不处,不处,不处。” 谢瑾:“……”他罪不至死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姐姐 小美美迈着大步子来到于淮面前,陡然变小成差不多手掌大小的模样,然后被江临捧起,送到于淮手里。 小美美就继续在于淮手里坐着,似乎还在念叨着“不处”。 于淮点点小美美的肚子,笑得不行,“好啦好啦,收一收。” 谢瑾三人渐渐停住笑,看向远处的四人。 黑色短发,看起来斯文白净的男生背靠在城墙上,双臂搭在墙壁上,垂着眸似乎在发呆,微风吹动他的发丝,也吹散了些他身上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一头黑色漂亮长发的男生坐在他旁边的城墙边上,一只手按在城墙上稳住身形,一只手里托着小机甲人,长发在身后飘飘扬扬,正抬眼看向他们。 他旁边是一个金色卷毛男生,侧身看着那小机甲人。 卷毛男生的旁边就是那个小红毛,正歪着头直直的打量着他们。 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金沉潇立马就接收了宁逸的“战书”,雄赳赳的大步朝他们走去。 她一走,谢瑾和汤哲自然是要跟上的。 三人就大步朝宁逸四人走去,然后在四人面前停下。 “什么时候?”金沉潇问。 “嗯?”宁逸不明所以。 金沉潇轻哼一声,“什么时候和我对掏?” 宁逸也是一点就燃,立马就直起腰往前走,“现在就来。” “行。”金沉潇卷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诶诶诶。”于淮从城墙上下来,拦在两人面前,“干嘛呢干嘛呢,还真想打架啊?” 江临忙抱住宁逸的腰,出声劝阻,“大家都是同窗,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别动手。” “这不叫打架,我们只是切磋一下。”金沉潇也被谢瑾拎住了后颈,但还是倔强的挣扎。 “教官和指挥官就在附近,我敢保证你们俩打起来我们都得遭殃,还没正式入学就打架斗殴,会不会被退学呢?”谢瑾一言道出利害关系。 “……”宁逸一秒安静,被江临成功拦腰推到城墙站着了。 他的目的是进入军校,并在军校长久待下去,要杜绝一切可能被退学的风险。 “我们前几天配合得多好啊,都算出生入死过一回的兄弟了,就别计较一些小矛盾小摩擦了。” 江临继续说着体面话,“而且你们俩配合那么好,实力都不容小觑,各有擅长领域,非要对掏干啥呀。” 金沉潇默不作声,眼神一直紧紧盯着宁逸,就在大家以为她还是油盐不进的时候,她突然笑起来。 “嗐,都兄弟了,那还说啥,不掏了!”金沉潇大大咧咧的挥挥手,看起来不在意了。 “……”大家互相看了眼,对金沉潇这突然九十度转变的态度感到又惊讶又好笑。 怎么感觉这个姐有点精神不太正常啊? 于淮回头看了眼宁逸,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俩人能对呛上了,似乎是病情一致? 江临迅速扯开话题,开口问道,“诶,你们的另一个队友呢?” 金沉潇友好一笑,摊开手,“你说许生生啊,偷懒去了。” 江临:“偷懒?还带这样玩的?” 汤哲忙替许生生解释,“她是医疗员,体力跟不上正常。” 他们都在干体力活,医疗员不参加可以理解。 但他们确实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许生生了,去哪了呢? “嗡——嗡——嗡——”三声连续的敲钟声响起,从远处的城墙传来,打破了这即将尴尬下来的氛围。 宁逸循声望去,这个声音在异兽入侵时他也听到过。 那是一个比一般瞭望塔都高的哨塔,哨塔里有一口巨大的青铜钟,有个人正在敲钟。 一直安静不做声的时不回立马转身看向塞外,静悄悄的,没有异兽的踪迹。 金沉潇三人前几天在哨塔附近待过,询问过守卫关于这口钟的含义,便招呼宁逸四人,“敲悲鸣种了,一起去看看吧。” “敲四下是异兽入侵,请求援助和注意防守的意思。” “敲三下是危机解除,请求集合的意思。” 她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抬步朝哨塔走去,谢瑾和汤哲跟在她身后。 “我们也去看看!”江临拉上宁逸跟上三人,还不忘回头对原地两人招手:“于淮,时哥,你们也来呀!” 见时不回只是看着没有动作的意思,于淮便出声询问:“一起去看看吧?” “……”沉默两三秒,时不回点头。 他刚一点头,于淮就笑嘻嘻的挽上他的胳膊,带着人往前小跑着跟上。 时不回被他抓着手臂,只能被动也小跑着跟上。 他不明白,他已经表现的足够沉默了,为什么还是不会被忽略,他只想做个小透明。 但是,这种被重视的感觉似乎也挺好。 几人在哨塔下方停下,周围站满了人,不断的还有人从城墙里面出来,往哨塔这边靠来。 虽然人很多,但大家都很安静,仰头默默地注视着哨塔里的大钟。 除了他们这些学员们的目光十分清澈愚蠢外,其他人都是满眼虔诚又真挚的看着悲鸣钟,眼里渐渐充斥泪水。 敲钟的正是张照,见人已经到了那么多了,他便停下敲钟的动作,转身看向四周围满的人群。 “各位,我以光明边塞总指挥的名义通知:异兽危机正式解除!”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浓重湿意和鼻尖的酸涩,振臂高呼:“长城不倒,光明永存!” “长城不倒!” 边塞守卫齐声高喊了句,不少人都抹了把眼泪。 “光明永存!” 为了喊出这句誓言,他们失去了很多家人,但所幸,他们守住了,永远留在过去的家人并没有白白死去。 而他们会继承逝者的意志,继续走下去。 江临下意识的翻找口袋,想从口袋里找出点纸给他们擦泪,但结果肯定是没有。 流泪的他们也并不需要纸巾去擦泪,边塞的黄沙会替他们抹去眼泪。 光明边塞不信眼泪,热血铸就不倒长城。 江临看着周围流泪的人群,想起了城墙里用生命去挡住洞口的那些人,想着想着,他也感觉眼睛湿润起来,低头默默流泪。 死了好多人啊…… 原来一个生命的消亡是这么轻而易举。 一群也是。 张照回头抹了把眼泪,微微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继续开口:“指挥官和神灯战士们帮了我们很多,没有他们,恐怕我们会很难守住。” “当然,还有那些可爱的小朋友们,以及飞车帮和永夜城。” “我们同在风沙一号星,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就是家人。” “我们要抛弃以往固有的‘独揽者’意识,对外开放,和他们保持友好联系和交流。” “既往不咎,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我宣布,光明边塞,从此不再封闭,我们会是一个开放、友好、合作的光明边塞!” 这是张照想了很久的。 飞车帮本来就是边塞守卫的一支,但因为其领头人米迦狂热飞车近身战斗,和他们的保守作风不同,便被他们勒令停职。 米迦一气之下带着他的追随者们离开了边塞,游荡在黄沙荒原上,成了时不时来刺挠他们一下的飞车帮。 永夜城和光明边塞,二者本来是友好关系,但由于边塞和飞车帮的事,永夜城作为中立出面调和。 笑呵呵想帮忙的永夜城城主却被一时气头的周溯一顿狂喷,导致两边势力直接交恶,三个势力就开始各自为营的互相叫板。 但由于客观的生存需要,三者又不得不进行交易往来。 这些年三者关系一直僵着,谁都隐约觉得自己有错,但谁都不好意思主动提起。 悲鸣钟的再次敲响,却让他们再次抱作了一团。 比起爱恨,我更希望你活着。 他认真且大声的宣告:“今天晚上,我们将在塞内举办一次久违的烟火狂欢大会,让我们再次并肩,就像之前一样!” “好!!” “友谊长存!!” “开放友好!!” “团结万岁!!!” 人群喜气洋洋,大家的脸上虽然还挂着泪,但笑意更浓。 悲伤不可避免,但希望永远存在。 张照举起手中的刻刀,声音有些发颤,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却又努力把话说得清晰:“现在,我们要把逝者的名字刻上悲鸣钟,预备守卫军要上升成正式守卫军。” 在光明边塞,每一个战死的守卫,死后名字都会被刻上悲鸣钟。 战场是他们的坟墓,鸣钟是他们的归宿。 当悲鸣钟响起时,生者会在鸣声里听到已逝故人的呼唤,他们会在边塞危亡之际,再一次呼唤同胞:团结起来,保护边塞。 黄沙难咽英魂,光明永存。 那口巨大的悲鸣钟伤痕累累,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是边塞的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疤痕。 场面很安静,只能听到一笔一划的在钟上刻字的声音,每刻一笔,就能听见悲鸣钟在发出低低的哀嚎,似乎也在纪念逝者亡魂。 ∞ 悲鸣种刻完名字后,人群又来到了塞内,站在城墙外面,这正是宁逸几人一开始进入城墙时的大门口。 红褐色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 塞外不仅有边塞守卫,还有永夜城的暗夜守卫者和米迦等人。 一个圆墩墩的男人站在一众暗夜守卫者前方,拿着手帕擦着泪,一顿一顿的抽泣。 宁逸几人挑了个位置站好,看着周围。 这似乎又是一个特殊的交接仪式。 宁逸看见玄玉,黎只,汤起三人站在整齐排列队伍的前方,他只能认得这三人,但看其他人的脸估计也不是很大。 他们挨个的上前,站在刻满名字的城墙前,咬破自己的手指也在城墙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城墙上的名字很多,几乎没有空地,玄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周溯。 周溯死了,死在了那场惨烈的战斗里,像无数牺牲的战士一样,只在这城墙上留下一个冰冷的名字。 她眼里本就一直含着薄泪,在看到这个名字后,整个人瞬间绷不住,无力的扶着墙慢慢跪下来,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的落下,砸在沙地上,却瞬间被吞噬。 “周叔……”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无尽的悲怆。 玄玉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从预备军成为正式军,像父亲和哥哥一样守护边塞。 她一直以为她还是预备军的原因是她不够努力。 可是她没想到,预备军上升为正式军的条件是——正式军死了,预备军才能接替位置。 如果要踩着家人的尸骨才能追寻她的梦想,她宁愿不要这个梦想。 “我不上城墙了,我不做正式军了,周叔你回来好不好……” 她的家人都死在了异兽口中,她从小就是孤儿,是周溯把她养大,待她视如己出。 少女绝望的哭声清晰的回荡着,眼泪一颗接一颗的落下,缠着绷带的手轻抚着城墙上的“周溯”二字。 她一哭,其他人也都开始哭起来,黎只和汤起也跪在城墙前,哭着喊“赵庭”的名字。 这些即将上升为正式军的守卫,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 张照抬手让想去阻拦的守卫退回去。 孩子们已经忍太久了,让他们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哥——对不起——对不起啊——”暗夜守卫者前方的圆墩墩男人也突然跟着大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朝玄玉的方向走。 走近后扑通一声跪下来。 “我不该和你吵架的,对不起,我错了——”三十多岁的男人毫无形象的哭着,鼻涕眼泪一把抓。 “哥,我想你骂我——我不要你离开我——啊啊呜呜呜——” 闻人乐哭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张照立马上前,蹲下替他拍着后背顺气。 “小乐,深呼吸,深呼吸。”张照皱着眉,手里释放了些精神力。 “我早就写好道歉信了,我不该一直要面子,我不该一直犹豫,如果我早点道歉,周哥就不会死了,都怪我都怪我……” 闻人乐哭的满脸通红,几乎要昏厥过去,他就是永夜城城主。 张照看着城墙,强忍着悲痛安慰:“不是你的错。” 昔日好友灿烂生动的笑脸还在脑海中播放,却最终定格在一个冰冷的名字上。 他轻声开口,“这是我们的宿命……” 现场一片哭声,气氛太过悲戚。 江临看着密密麻麻写满名字的城墙,一想到这上面都是战死者的姓名,他就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原来在不为人知的小角落,有那么多人为了信仰和太平而死。 “轰隆——”天空传来一声巨响,打雷了。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随后雨点就落下了。 速度之快,毫无铺垫,仿佛也是在为这面“万名刻”的城墙而流泪。 千里长城万名刻,风拂碑石,尽是再也唤不醒的家人。 雨渐渐变大,更加增添了这场仪式的悲壮,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泪水和雨水,可以让人尽情哭泣。 哭声更大了,结合上压抑的环境,让人的情绪更加低落悲怆。 宁逸渐渐听清了玄玉口中在喊“周叔”。 周溯不是没死吗?他在飞船上的时候,沈河洲还说他没事呢。 但他转念一想,确实,沈河洲说过几天稳住情况就可以装上义眼,然后送回来了,但是到现在,他们都要离开了,周溯还是没回来。 难道是中途出现了意外,周溯没挺过来? 他又看了眼玄玉,后者似乎已经哭的没力气了,头靠在墙壁上,无声的流泪,脸上分不清是雨水更多还是眼泪更多。 他也有过姐姐,他最不忍心看到女孩子哭了。 宁逸走上前,在玄玉旁边跪下,轻轻的去抱玄玉。 “姐姐,周叔已经无法挽回了,他要是知道你哭成这样,也会很伤心自责的。” 玄玉没想到宁逸会过来抱自己,本来都已经绝望到不想再哭的她愣了下,随后再次低低抽泣起来。 “……嗯。”她抱紧了宁逸,双唇嗡动着。 任何人在被安慰时,心里的委屈和难过都会瞬间被无限放大。 “姐姐,我抱抱你,你要坚强起来。” “你要好好活着,为了自己,也为了周叔,还为了很多很多爱你的人。” “我真心希望姐姐过的好,希望姐姐幸福,开心。” “谢谢……”玄玉紧紧抱住宁逸,哭的更厉害了。 雨是冷的,心是死的,但怀抱是热的,她感到宁逸有力的心跳在逐渐传递进她的胸膛,她感到自己的心再次慢慢跳动起来。 她甚至感觉淋在身上冰冷的雨也停了。 不是感觉,是真停了。 一艘巨大的银白色飞船停在人群的上方,替他们挡住了还在不断变大的暴雨。 神灯飞船的庇护下,人群不再淋雨,身上的冰冷渐渐被飞船释放的暖意取代。 “姐姐,祝你强大,祝你开心,祝你能在这片荒原上撑起自己的一片绿荫。” 他侧头亲吻了下玄玉的脸颊,然后和她额头相抵。 “愿星光与我们同在。” 玄玉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面前被雨水淋的狼狈却带着盈盈笑意的少年。 脸颊上的触感还若有若无的存在着。 那甚至不能算是个吻,更像是在黄沙中收到的一朵转瞬即逝的小水花。 片刻的湿意却足以浇灌余生的荒凉,多年以后,她或许会忘记宁逸的模样,但她会永远记得,曾经有个人真心的祝福她,真心的希望她过得好。 她再次紧紧抱住宁逸,哭着点头:“谢谢,谢谢…你也要开心,你也要幸福……” “嗯,我们都会的。”宁逸学着封眠安慰他的样子,轻拍着玄玉的后背,安慰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烟火狂欢大会 飞船上的封眠透过眩窗望下看,一眼就看见了一片灰暗世界里耀眼的红。 蹦蹦跳跳的闯进他的视线,挤进他的心里。 当看到宁逸亲了玄玉之后,他眉梢挑了一下。 这些天他还一直在困扰于那个脸颊吻,原来对于小朋友来说,那只是表达喜欢和安慰的一个方式。 他又看到其他人小朋友也陆陆续续的上前去拥抱哭泣的人群。 他不禁勾起唇角,眸光渐柔。 小孩子们的感情永远那么纯粹美好。 世界多美好啊,为什么非要打仗呢? 是因为那些魔种和创世神生不出这么可爱的孩子们吗? 是个原因,下次问问。 ∞ 夜晚,烟火狂欢大会如愿开始。 地点在塞内,摆放了十几个燃烧的篝火堆,穿着各式衣服的人都齐聚于此,所有在一号星的人几乎都来了。 封眠正坐在一个桌子前喝着茶,旁边坐着顾有度和周微文。 他们这边属于清净区,是专门为他们收拾出来的。 张照知道封眠能答应到场就已经很难得了,自然不敢再要求指挥官也上场和他们一起玩闹,便专门收拾了一个篝火给封眠。 其他的篝火堆都围着很多人,热热闹闹的放烟花,或者打铁花,各种各样的玩法和欢呼。 下午的悲伤被一扫而尽,所有人都知道该往前看。 并非只有悲伤才是铭记,带着生者的希望去快乐,也是一种铭记。 ∞ 一群人围着周溯,泪眼汪汪的盯着他看,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周溯没死,他跟着封眠一起来了,只是因为义眼安装过程中出了点排斥反应,导致他又躺了几天。 下午因为周溯哭得死去活来的几人现在又惊喜的死去活来,闻人乐更是在看到周溯之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就一直眼巴巴的跟着周溯,一刻也不敢离开。 周溯现在正坐在一堆篝火旁,左腿被闻人乐抱着,右腿被玄玉抱着,面前还蹲着其他人。 周溯:“……”倒也不必如此。 他无奈的笑着摆摆手:“你们坐好了,我又不会跑,没必要这样看着我。” 玄玉吸了吸鼻子,“我想你,周叔……” 小姑娘眼睛都哭肿了,说话间又挤出几滴眼泪来,周溯看得心软,伸手替她擦泪,柔声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咱们小玉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哭了。” 玄玉又抱紧了几分,摇头:“我不要再离开周叔了……” “呜呜呜,哥,你怎么不安慰我……”闻人乐哭了半天,见周溯都不理他,更委屈了。 周溯嫌弃的踢了踢他:“多大人了,还哭,鼻涕都抹我裤子上了,边去。” 闻人乐一听,哭的更大声了,一边哭着一边抹了把鼻涕到周溯腿上。 周溯:“……” “行行行,你也别哭了,我哄哄你,行了,滚蛋吧。” 闻人乐:“……呜呜呜!” 玄玉:“噗……” “哥,你看她,她笑我!” “我没有。” “小玉哪笑了,你看错了。” “哥!” “哈哈哈……” ∞ “呲——” 随着手里的烟花棒亮起,宁逸下意识侧头躲了下,身子往后缩了点,他将手里的烟花棒拿远,脸上扬起浅浅笑意。 少年捏着烟花棒的指尖微微泛白,从衣袖露出的腕骨有着纤细弧度,害怕又兴奋的捏着不断抖落星光的烟花棒。 他的眼睛弯成月牙,睫毛轻颤着,半阖的眼眸里闪着细碎星光,唇角弯弯,笑得明媚灿烂。 慢慢适应火光后,宁逸脸上笑意更浓:“好漂亮啊。” “哎呀,你这不对,要甩一甩。”江临见他动作僵硬的捏着烟花棒不动,便上前握住宁逸的手,带着他在空中画圈。 江临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现在我们是银河系最强大的巫师,让我们意念合一,跟我一起念咒语。” 他先开口演示,伴随着手下的向前动作:“发呀的哄!” 旁边正看得起兴的于淮没忍住笑出声,他好笑的瞥了眼江临:“有这样的咒语吗?” 江临憋笑,摇头晃脑的含糊道:“江临独创,宁逸跟我学,真的有魔法。” “好。”江临倒是十分乖顺。 “三、二、一!” “发呀的哄!”两人同时开口,江临指尖缠绕着浅浅微光。 “轰——” 烟花棒瞬间朝前喷出一道巨大的火花,一下子照亮了蒙蒙黑夜。 火光喷薄的刹那,两人的脸瞬间被照亮,比火光更耀眼的,是少年们的灼灼眼眸。 “哇——”宁逸微微张大了嘴巴,眼睛也睁大了,显然被眼前的火光吸引到了。 江临看了眼宁逸这一副被迷的不行的模样,心里一下子爽的不行。 “喜欢吗?”他强装镇定,轻声开口。 喷不了,宁逸是真喜欢,他当即就转过头看向江临,眼睛亮晶晶的点头:“喜欢。” 一旁的于淮憋着笑,揽上时不回的肩,凑近了跟他讲话:“看见没,这就叫逗弟主。” 时不回:“……” 他先愣了下,明白什么意思后低头也轻笑起来。 “发呀的哄!轰!轰!轰!”江临自己玩上瘾了。 手里的火光越来越大,宁逸笑着,下意识的往江临怀里缩缩,江临也微微往前去,挡在宁逸前面。 这边四人的氛围还算温馨,另外四人就不是那么好了。 许生生双手拿着一个烟花筒,直直的举着,烟花筒“砰砰砰”的向天开炮。 她一边死死的把住烟花筒,一边紧闭着眼睛随着“砰砰砰”的声音而原地立正,像鹌鹑似的一顿一顿。 金沉潇手里也拿着烟花筒,一边走着,一边“砰砰砰”的朝远处发射,一脸享受又兴奋。 “开炮开炮开炮!” 她是玩嗨了,许生生要不行了。 谢瑾和汤哲在一旁悠闲的甩着烟花棒,看着远处原地立正的许生生,努力的憋着笑。 金沉潇连哄带骗的让许生生拿烟花筒,说这个好玩,都快给咱姐吓成鹌鹑了,能不好玩吗。 酷刑很快结束。 许生生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烟花筒一丢:“……” 她脸一转,视线直直的看向金沉潇,咬牙微笑:“这就是你说的好玩?” 金沉潇把手里用完的烟花筒往地上一扔,双手一摊,笑的格外开心:“对呀,不好玩吗?” “……”许生生想骂人,沉默着不说话。 “诶。”金沉潇看到了远处还在‘发呀的哄’的两人,眼神一下子亮起来:“还能这么玩啊……” “玩这个,这个肯定好玩!”金沉潇立马就拿了一支烟花棒递到许生生手里。 许生生不得已接过,还没来得及问,金沉潇就突然打了个响指,然后她手里的烟花棒就“轰”的一声燃起,像个巨大的火球串在手中细棒上。 “啊!”许生生猝不及防,额前飘的几缕碎发瞬间被点燃,“呲溜”一声烧起来。 “哎呦我靠!”金沉潇慌了,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立马往回赶,却脚底一滑,一个滑铲把许生生铲倒了。 手里的烟花棒被抛到空中,眼看就要落下,谢瑾及时赶来,一把接住烟花棒,把东西甩进一旁的篝火里。 “砰!”篝火发出一声爆破。 汤哲上前把许生生扶起来:“没事吧,生生姐……” 他不说话了,因为许生生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许生生是披发,额前的头发此刻都被烧得蜷缩在一起了。 汤哲转头看向金沉潇,无声耸肩: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生生:“……” 从汤哲脸上,她大概能猜出自己的头发壮烈牺牲了。 “金沉潇!”许生生气急。 金沉潇立马转身连滚带爬,贱兮兮笑着,“对不起嘛!” “站住!”许生生气得都站不稳,也连滚带爬的去追她。 ∞ 封眠停住了喝茶的动作,捏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抬眼看向远方拿着烟花棒、笑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的宁逸。 “还是小孩子会玩啊,头一次见那么大的烟火。”顾有度的目光也被远处那个巨大的火光吸引,笑着感叹了句。 周微文点头,向来冷冰冰的脸上也扬起笑:“是啊,好漂亮。” “……嗯,很漂亮。”封眠回过神,也笑了起来,轻轻放下手里的茶杯。 他眸中含着浅淡笑意,目光柔柔的看着远处。 小家伙微微仰起的侧脸映着明灭的火光,眼睛亮晶晶的轻眨着,睫毛时不时颤颤,嘴角勾着笑意。 少年本身比烟花更让人挪不开眼。 封眠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了。 ∞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大家开始招呼人围在一起跳舞,手挽着手,整齐又歪扭的一起踢腿,然后围着中间的篝火转圈。 “你怎么踢的跟僵尸一样哈哈哈哈!” “还踢,收你来了!” “靠!你连踢我三下,你是伪人吧!” “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跳啊!” 时不回:“……”他承认他也是伪人,可以不跳了吗? 高冷男神也要跳这种降智的舞吗? 时不回感觉自己要碎了。 偏偏旁边的宁逸和于淮笑的特别大声。 于淮看了眼时不回,转过头去憋笑,然后又转回来看了眼,又笑。 时不回:“……你笑什么。” 于淮笑的更大声了,笑了好一会才停下:“不回,你不要跳的这么板正,这是低智小舞蹈,你这样跳,感觉下一秒就要揭竿而起了。” 江临:“哈哈哈!” 宁逸也是刚学的,立马毛遂自荐:“时哥,跟我学,我教你。” 时不回妥协了,不跳了,转为横着走:“我可以不跳吗?” 于淮和宁逸同时抓紧时不回的手臂:“那不行。” 时不回:“……” 十几个篝火越烧越旺,赤金色的光硬生生撕开夜幕,各种颜色的烟花交织成网,将整片荒原都笼罩在流动的光晕里。 中间是围成大圈,一起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群,四周是零零散散的组合。 有人坐着观望,有人坐着打牌,有人坐着大声闲聊,也有人还在放烟花,或者两人跳舞。 各种奇形怪状的变异种都显出本体来方便玩闹。 往日只有黄沙和荒芜的平原,此刻满是热烈的生机。 这是一场盛大的烟火狂欢大会。 慢慢到了后半夜,不少人开始困了,有个树人老伯却突然精神抖擞的在火堆上方架起秋千,然后坐在秋千上开始给大家讲故事。 江临揉揉要闭上的眼睛:“我嘞个烧烤老爷啊。” 宁逸打了个哈欠,然后四处寻找封眠的身影。 很快,他在自己的右后方看见了封眠,封眠似乎也恰巧在看这个老爷爷,两人轻易的对上视线。 宁逸笑着挥了挥手,一下子感觉自己精神了大半。 封眠顿了几秒,也伸手挥挥以示回应。 宁逸注意到封眠身边没有人,眼珠子转转,彻底精神。 好机会。 老伯开口讲话了,声音自带扩音效果:“我们来讲个鬼故事。” 话一出口,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现在这个时间点讲鬼故事,再加上那么多人,简直了。 害怕又不害怕的。 江临一下子也感觉自己精神了。 宁逸拍拍江临:“我要找指挥官,待会不回来,不用找我。” “好。”江临注意力在鬼故事上,但他又马上反应过来:“啊?你找谁?” 宁逸已经走远了。 “啊?”他要是没听错,宁逸说是去找指挥官吧? 啊??? 老伯开始讲鬼故事了:“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江临又被吸引了注意力,往时不回边上挪了挪,抱着他的胳膊:“时哥,我们一起听就不怕了。” 时不回:“……” 江临又往时不回身边靠了些,更加抓紧了时不回的胳膊。 “嗯。”时不回任由他抓着,轻轻点了下头。 宁逸越过人群,朝封眠靠近。 他装模作样的慢慢走过去,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副很困的样子。 “哥哥……”走近后,他开口叫了句,嗓子有点哑。 玩很久了,一直没喝水。 封眠看向他,低声“嗯”了句,随后问道,“怎么不玩了?” 宁逸在封眠面前蹲下,然后轻轻扑进封眠怀里,闭上了眼睛,声音闷闷的:“哥哥,我好困,想睡觉。” “……”封眠垂眸看着轻车熟路往自己怀里钻的小脑袋,无奈笑了下,却是默许了他这个举动。 “困了就去睡吧,在这可不好睡。” 宁逸仰起头,问:“哥哥和我一起吧?” 封眠:“……” 怎么天天想着和他一起睡啊。 “不了,你去吧,我需要在这里。”封眠笑着摇头。 宁逸从封眠怀里坐起来,然后趴到桌子上,抿唇笑眯眯的盯着封眠:“好,那我陪哥哥一起。” 封眠刚想出声拒绝,宁逸就又开口了:“哥哥,我好渴,想喝水。” 他确实听出了宁逸的声音有点哑。 但是桌上只有三个茶杯,都是被喝过的,封眠回头看向远处的飞船,“要不你回……” “……”话还没说完,他就愣住了,随即指尖轻轻蜷缩了下,无措的垂下眼眸。 宁逸正端着他的茶杯喝水,里面甚至还有他刚刚没喝完的水。 “……”封眠不自然的伸手摸了下鼻子,感觉耳尖有点烫。 “好甜啊,这是什么水,好好喝。”宁逸这边根本没察觉到封眠的异常,喝完水后还喟叹了句。 “咳咳咳……”封眠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咳了几声后感觉整张脸都有点热。 “怎么了?”宁逸立马放下手里的茶杯,伸手去轻拍封眠的后背。 封眠摆手,不想让宁逸靠过来:“没事。” 见拦不住宁逸,他立马扯开话题:“还要喝水吗?” “……”说完后他又后悔了。 “要~”宁逸先是一愣,随后根本不给他后悔的机会,乖乖端着杯子把手伸到封眠面前。 封眠轻吸了口气,想让自己有点热胀的脑子清醒些。 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封眠一看到宁逸手里端着的杯子,就感到脸颊发烫,他强装镇定的提着水壶给宁逸倒水,慢慢的感觉自己的指尖也开始发烫。 宁逸把水喝了,皱了下眉,咂咂嘴:“嗯,怎么不甜了?” 封眠一下子感觉全身都变得更火热了。 宁逸放下杯子,然后朝封眠看去,歪着头问:“哥哥,你很热吗?脸怎么那么红?” “……”封眠突然生出想逃跑的冲动。 他不自在的别过目光,不去看宁逸,胡乱回应:“是有点热。” 一阵风吹来,带动他的银发,有一缕甚至飘飘悠悠的吹到了宁逸头上,轻轻搭在了红发上。 “……”刚说热就起风? 宁逸倒是没想那么多,搓了搓胳膊,然后突然闭上一只眼睛:“哥哥,起风了,我有点冷,可以坐过去一点吗?” 风确实一下子大了起来,封眠点头,往一边挪了点,让出位置。 他抬头却发现宁逸坐在原地揉着眼睛,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他转而朝宁逸凑近了些,轻声询问:“风沙进眼睛了吗?” “嗯……”宁逸皱着眉,哼哼唧唧的,“眼睛好难受……” 封眠抬手把宁逸的手拿下:“别揉,越揉越疼,眨眼睛。” 封眠站起身靠近,一只手轻托着宁逸的脸,一只手抚在脸上,轻轻用指腹擦拭他的眼角。 两人靠得近,封眠又闻到了宁逸身上隐约传来的小杜鹃花香。 宁逸双手顺势抱上了他的腰身。 “……”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封眠又往下凑近了些,宁逸的脸颊尽在咫尺,蓝眸不舒服的眨着,嘴唇无意识的半张着。 封眠扫了眼就立马收回目光,喉结却不可抑制的滚动了下。 宁逸吐出的气息却不合时宜的轻吻在他的脖子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