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倒计时!锦鲤娘亲带空间养崽求生》 第1章 喜当娘 “奶奶,别打了!求求你别打娘亲……”洛锦梨来不及睁开眼,便听到一阵嘶哑的哭声。 嘶,好痛。 浑身上下都痛,更要命的是脑子里忽然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涨得头疼欲裂,动弹不得。 “没死呢,哭什么丧!老大家的,把她们拖出去!” “整天勾人的贱妇,生的丫头片子也都是贱种!” 鸭叫似的声音好难听,是哪个老东西? “闭嘴!再喊,你们奶奶就把你们剁了喂狗!” 小孩歇斯底里的哭叫,掺杂着女人恶狠狠的威胁声。 “堵住那俩赔钱货的嘴,别被人听见。小贱人越发过分了,当着我的面和里正家儿子眉来眼去不说,居然敢偷我的扳指,我看,不用等老四回来,直接打个半死,绑块石头沉河里去!” “娘说的是,可四弟那边……” “他?指不定啥时候回来呢!小贱人本就是个傻的,走丢了也不稀奇!” 真够恶毒。 混乱的记忆渐渐明晰。 又一闷棍即将落下时,洛锦梨忽地坐起来,夺过即将打在她身上的那根棍。 绝美的凤眼里含着摄人夺魄的光芒,神色冷清,让人无端生出不可亵渎之感。 她眼前面目狰狞的老妇顿时一愣。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心底莫名发虚,努力瞪圆眼指着她:“反了天了,我是你婆母,教训你那是天经地义,你竟然还手!?” “呵。”洛锦梨冷笑,施施然起身,一脚踹到这疯婆子的水桶似的粗腰上。 在婆子尖叫声中,大步走到一旁呆立的女人跟前。 女人双手拽着俩女孩的头发,刚满三岁的小女孩呜咽着,满眼带泪。 洛锦梨猛地伸手,在女人反应过来之前,接连拧住她的胳膊狠狠一扭! “啊——” 女人惨嚎一声手松开,俩脏兮兮的女孩即将滑到地上时,被洛锦梨迅速捞进怀里。 “赔钱货?贱种?” “你们难道不是女人?” “身为女人却觉得女人是贱种,为男人摇旗呐喊,你们这种垃圾才贱。” 老太婆惊愕,生气的同时撇了撇嘴。 这叫什么话,女人本就是要仰仗男人的! “洛氏!你竟敢打骂婆母,你……”眼见洛锦梨要走,她又扯着嗓子喊。 “闭嘴,否则继续打。”洛锦梨一脚踹开绷着铁链的门,侧头,眸中刻骨的冷意更甚。 看着摇摇欲坠的门,老妇人登时没了声。 “娘,四弟妹她疯了不成?” “我哪知道?!没用的东西,连个傻子都打不过,白吃那么多饭……” 懒得听老太婆发癫,洛锦梨照着记忆,抱俩孩子回家。 不清楚太上老君怎么回事,她明明说好,要胎穿成富裕帝国的公主,随便混过这次人间历练。 可现在,却变成贫穷山村的农妇,还喜当娘了。 “娘亲,你太冲动了。”左手抱着的崽名叫陆瑾,是双胞胎里的姐姐,她边抹泪,边抽抽搭搭道:“爹爹参加解试归期未知,咱们不应该反抗奶奶。” “会、会被打死的。” 听她说完,妹妹洛瑜嚎啕大哭。 “都不许哭。”洛锦梨眉心跳个不停,耐着性子哄她们:“你们奶奶年纪大了,打不过我。” “可是,她会带着伯伯们,还有堂哥。” “都打不过我。” “可是,里正又要说我们家不孝。” …… 烦死了。 走到村东头的一处农家小院落,洛锦梨放下俩崽开门。 家里只有一间堂屋,一间厨房和一间柴房。虽然看起来干净利落,但很老旧,唯独院子够宽敞。 这是原身的相公陆郢白,做农活、学功课之余抄书赚钱买来的旧宅。 他生怕妻女受欺负,早早和爹娘兄长分家另立门户。 好人啊。 可惜他娘子的灵魂不知被挤到哪了。 从她降临时这具身体的状态来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至于死。 洛锦梨安顿好俩小哭包,让她们先午睡,忙回到院子里。 从院内往外眺望,隐约可见环绕的群山,风呼啸着,在山谷循环回响。 “太上老君?”她躲到柴房,拿出一个形同墨玉的珠子,晶莹如玉的指尖泛起一点光亮,对准珠子。 霎时间,一位须发尽白、和蔼面善的老人虚影浮现在眼前。 “老君!这是怎么回事?这具身体原来的……” “滋……滋……” 类似电流的噪音响起,那个虚影晃荡几下,不见了。 最后洛锦梨还看到他嘴巴动了几下。 老君说的啥? 她揉揉眉心,随手搬个小凳子坐在柴堆旁托腮思考人生。 原主魂魄丢失是她的降临造成的,必须负责。 陆郢白是秀才,半月前去往城参加解试,算算日子,应当这两日就回来了。 为今之计,只有照顾好孩子,等他回来告知其真相,把孩子交给他。 再前往灵气充沛之地,恢复些许神力,找出原主的魂魄,让他们一家团聚。 然后回归天庭重新投胎。 下凡一趟又挨了打,着实辛苦,洛锦梨回屋挨着俩睡出小呼噜声的崽,也很快睡着。 * 连成片的阴霾遮天蔽日,并非伸手不见五指,但视线模糊到了极点。 入目灰黑一片,分不清昼与夜。 遍地皆是坍塌的建筑物、倾倒的树木枝桠,下面压着数不清的尸体。 城门外,大片田地干裂,枯死的稻苗被疯长的野草覆盖。草叶上长满奇异的红斑。 “嗬、嗬。” 随着怪异的低吼,有一队人结伴走过。 他们脸色青白,行动缓慢,裸露的皮肤上有大块的於痕,还有些裂开的、腐烂的乌红伤口。 近了,那一双双灰白的瞳孔,和残留着血块的嘴,越发清晰! 她却无法凝聚神力,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个怪人当头咬下。 洛锦梨猛然被惊醒。 “娘亲,该进山了。”陆瑾和洛瑜正摇着她胳膊,仰脸露出天真的笑。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做梦时的心悸。 她身为天庭的锦鲤仙子,掌管诸天万界气运的存在。尽管现在神力不足以往的万分之一,洛锦梨对危险也有本能的预知和感应。 那个梦,很可能是预知。 第2章 拼成的空间玉佩 那种行尸走肉般腐烂的怪人,即将出现在这个世界。 那是什么东西? 疫病吗? 什么疫病能将人变成那般模样? …… “走吧。”她揉揉姐妹俩的脑袋。 陪她们进山玩玩,准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待陆郢白回来,让他去桃溪城卖掉换钱囤些粮食,她再离开。 她已经看过,家里除了藏在厨房小隔间里的五只鸡、一筐鸡蛋、一堆柴、半袋粗面外,再无其他可用物资。 出门便见对门婶子张氏正晒着太阳剔牙,肥胖的脸上眼睛挤在一起,呦了声问:“陆老四家的,干嘛去?” “进山砍柴。”洛锦梨微笑,随口敷衍。 留给她一个背着半人高大背篓的滑稽背影。 张氏撇嘴,这妮儿傻傻的,就是命恁地好,嫁给了陆老四。 村里谁不知道,陆老四可是真疼媳妇,农活重活不用她干,就生了俩丫头片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居然还让二丫头跟她姓。 简直荒唐!哪有让孩子跟婆娘姓的? 洛锦梨不知道自己被腹诽了,一手牵着一只崽,步履轻快地上山。 时至深秋,山上的果树叶落尽,唯独小径以东的枫叶似火,层层叠叠满树桠。 时有落叶借风轻旋,在初升的暖阳下镀上浅淡的金色。 天儿越发凉,脚边半黄的草上沾了点点晨露,偌大的山看不见人影。 “远上寒山石径斜……” 陆瑾洛瑜的诵读声为山注入了活力,洛锦梨含笑听着,心也莫名地静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过了眼下再说。 “娘亲,有好多小萝卜诶!”洛瑜忽地奔向一堆枯枝。 被挡住的另一侧,竟真的有一片水嫩嫩的小萝卜,露出地面的部分彤红喜人,估摸着整个比山楂大不了多少。 陆瑾俊秀的眉头挑挑。 今天妹妹的运气也稳定发挥了呢。 往常都是这样,进山一趟,洛瑜就能在各种无人注意的边边角角发现吃的。 虽不能致富,但还算温饱,偶尔靠着陆郢白的微薄工钱改善下生活。 然而,今天似乎有所不同。 “娘亲你看,有三只死了的大花鸡!” 三只野鸡头破血流,倒在断了半截的木桩旁,从血迹来看,显然是刚死没多久。 “娘亲,这儿有一颗冬枣树!哇好大的枣子!” “娘亲,小兔被困在草垛里了。” “娘亲……” 陆瑾:……麻了。 洛锦梨倒是习以为常般,眉眼带笑全部照收。 爬到1/4的路程时,洛锦梨身后的大背篓已经装满了。 除活着的小兔被俩姐妹轮流抱着外,还有三只肥鸡、一大袋枣、一堆小萝卜、一袋沙果、小半框新鲜番薯、十来朵水嘟嘟的蘑菇、两根年份尚浅的人参。 若非她用了一丝丝神力加持,就这幅小身板还真背不动。 “收获还不错。”洛锦梨随意找了块巨石坐下,拍拍两侧示意小瑾小瑜过来休息。 眼神却仍在山林深处。 这些远远不够。想到梦里大片干裂的土地,她稍歇片刻又站起来,身后的背篓跟着猛地倾斜。 “娘亲,小心。”陆瑾小小身影一闪挡在她前面,玉雪可爱的脸上表情严肃。 “没事。”洛锦梨站稳,顺手拍拍她的肩,忽地目光凝住。 俩包子脖颈上都有条细细的红绳,洛瑜的饰物一直露在外面,是心形乳白石头。 以至于她方才发现,陆瑾藏在棉衫夹层里的饰物。 那是一枚缠满红绳的玉质小鱼头。 露出的部分翠色欲滴,品质极佳。 洛锦梨不由自主摸摸自己心口处的一小块凸起,发呆。 鱼身在她这儿。 两个合起来,是一方可种植的芥子空间,并且能升阶。 在天庭,她的芥子空间有大约十座城池那么大,升阶后能到何种程度,她也不知。只是自己闲暇之际用月老给的灵玉制成来玩的,方便到人间游历时取用物品。 后来……怎么了来着? 洛锦梨轻捏眉心。 想不通的事还是别想了。她向陆瑾伸出手笑道:“小槿,脖子上带的鱼头给娘看看。” “鱼头?”陆瑾怔怔后明白过来,略显纠结地摘下红绳。 眼见自家娘亲兴致勃勃地拆绳子,露出里面的奇怪碎玉。 娘亲为什么管这叫鱼头? 这……哪里像鱼头?! 洛锦梨忙将两块碎玉并在一起,淡淡青光闪烁,她整个人从原地消失。 “哇——”洛瑜被吓得不轻,指着洛锦梨消失的地方被惊到说不出话,嚎啕大哭。 陆瑾使劲抿抿唇,保住洛瑜。虽然她也很想哭,但……娘亲突然不见了,她要保护妹妹! “哇——” 算了,她也好怕,还是一起哭吧。 此刻,洛锦梨不知两姐妹已经哭成一团。 她站在田地里,四周是白茫茫的雾,形成一圈实质的屏障,无法走入。 她的空间只剩下十亩地,除了土壤肥沃外,平平无奇。 曾经悉心布置的灿烂星河、山脉江流与遍地灵植灵兽都不见了。 “挺好。”至少,这里的土壤充满灵气,能让作物长得快且多。 洛锦梨心念一动,把背篓放在空间的角落,见没什么好研究的,当即从空间回到原地。 两只哭成花猫的崽愣住,齐齐扑到她身上。 “没事了。”洛锦梨半蹲下,搂住她们轻声安抚。 “娘……嗝儿,背篓呢?”陆瑾打着哭嗝儿,惊恐地看向她背后。 “……其实,玉佩里面有一个神奇的空间,娘刚才就是把背篓放了进去。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洛锦梨神色一肃,崽崽们愣愣地点头。 “哈哈,等娘把空间布置一番,带你们进去玩。”她搓搓崽们的头。 “好耶!” 俩小家伙兴奋得原地直跳,眼里满是亮光。 洛锦梨失笑,牵起她们的手:“继续走吧。” 不用背东西,她们进度快了许多,接近正午,继续“扫荡”到山头。 洛瑜花蝴蝶似的来回穿梭,兴奋得小脸通红。 她满以为,今日的自己格外好运。 空间里,干枯木柴堆成一座小山,肥兔缩在柴堆里不敢露头。 这堆柴上面,悬空聚集了约莫一缸的清澈泉水。 洛锦梨有心多装点山泉水,却苦于找不到容器,而她能持续控制的水流只有这么多。 角落里的背篓旁,又多出二十来颗白生生的大白菜、一捆茼蒿、一堆花生、四条死了的大草鱼。 第3章 都滚出去 花生是一块野地里长的,不知道被什么动物翻出地面,恰好让洛锦梨捡了便宜。 至于鱼,被冲上泉水边,卡在石头缝,缺水而死。 洛锦梨两眼放光地捡起,她就爱吃美味的同类! “下山吧,”她摸摸自己瘪瘪的肚子:“回家做野鸡炖蘑菇,再炖一条鱼。” “好耶!” “累吗?” “累!”崽崽齐刷刷地抬头,发红的脸上挂着脏兮兮的水痕。 大冷的天儿,都热出汗了。 “来,你们轮流坐。”洛锦梨拿出大背篓,含笑道。 与此同时。 桃溪城边缘。乱葬岗。 丝丝缕缕的薄雾,四处弥漫,无孔不入地钻进地底、以及护城河中。 大片尸体上空,凝聚着厚重的雾气,在落日余晖下尤为显眼。 可也因是在深秋,这样的雾气容易被忽略。 以至于这雾气持续了一周,也未曾被放心上。 “呸——” 有个官差照常随意丢进来一具囚犯的尸体,啐了一口。 不自在地挠挠后颈:“鬼天气。下雾下了几日了?” 他咳嗽两声,连着五六日都是雾天,倒也见怪不怪。 只是,乱葬岗的雾格外浓一些,似乎有大团雾气迅速笼罩过来。在不远处那具尸体腹部上方,甚至浓郁到形成青白之色。 那是半月前扔进来的女尸,脖子上有一圈勒痕,面容带着安详的微笑,双手护在微微隆起的腹部。 “咳咳——” 官差使劲拍打着沾了血的肩头,忽然吸入雾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浓雾翻涌,女尸嘴角的笑容都显得诡异起来。 他心底发毛,暗道一声晦气,忙转身离开。 喉咙隐约间依然很痒,他不自在地再次重重咳嗽。 * 走到山脚,洛锦梨放下洛瑜,一手牵一个往回走,心情颇好。 “四婶儿,你快回去!”迎面撞见个浑身灰扑扑的半大女孩,黑瘦的脸上满是惊慌:“奶奶带我爹,还有二叔三叔上你家了!” “嗯。”洛锦梨多看了她两眼,是老大家的闺女陆小鸽,便不咸不淡道:“谢谢。” 她可没忽略记忆之中,这年仅六岁的女孩,在大人面前装乖,背地里暗戳戳虐打小瑾小瑜的事。 她直接抱起孩子们,沉着脸加快速度。 陆小鸽转转眼珠,忙跟上去。 “娘……”陆瑾小脸贴住她脖子,满眼担忧。 “乖,不怕。”洛锦梨脚下生风,很快便望见自家门前聚集了一堆人。 “哎呦,洛氏,你可回来了。”隔壁家的二儿媳用帕子捂了捂嘴,眸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洛锦梨扫了眼看热闹的各位,当下不再耽搁,推门而入后直接关门把门栓拴上。 院子里一地鸡毛、鸡血映入眼帘,厨房门被破坏,挂在轴承上摇摇欲坠。 香味从厨房穿出,弥漫了整个院子,洛瑜嘴角瞬间挂上一滴晶莹的口水。 “老四太也没良心,有这么多鸡和鸡蛋,竟不肯分一点给我们。”老大陆文江扯大喇喇地靠在椅子上狼吞虎咽,他媳妇陈秀娟胳膊缠着白布,立在一旁咽口水。 陆文江的大儿陆大宝吃得肥头大耳,一手拿着个大鸡腿撕咬,野兽似的。 便宜公公陆贵和婆婆李爱菊也埋头塞个不停,竟没人发现她们已经到了厨房门口。 在座的就六人,媳妇只能站着看,还有一个身材瘦小、挺着肚子的女人在炒菜。 老二媳妇沈艳直盯着桌上的一大盆鸡肉,足足五只啊,全部炖了!居然不给她和陈秀娟分点。 她不满地悄悄戳她男人陆文河的腰。 陆文河皱眉瞥她一眼,递过大块带着点肉的骨头架。 “梅梅,你快来吃。好吃,嘿嘿。”见状,老三陆文湖憨笑了声,嘴角还挂着鸡皮。 “嗯,萝卜丝刚炒好。”瘦小孕妇极小声地回应。 李爱菊眼睛一瞪:“吃什么吃!连生俩傻子的废物,肚子里这个八成也是,她哪配吃这金贵东西!” 赵梅肩膀颤了颤,没敢说话。 她端着大盘的萝卜丝转身,恰好看到厨房门口的洛锦梨。 “四弟妹。”她垂着头,手局促地揪住身上穿的围裙。 “呦,忤逆不孝的东西回来了。”李爱菊横了她一眼,那双丑陋的脚就踏在桌子沿上,与其他人一样继续吃嘴里的鸡肉。 倒是陆文河眯眼瞧过来:“四弟妹,你养的鸡不错,过来吃点儿。” 他拍拍身侧的空位。 “你叫她做啥!”李爱菊拔高声音:“不下蛋又好吃懒做,今儿还敢跟婆婆嫂嫂动手,反天了!” 沈艳则只瞪着洛锦梨,敢怒不敢言。 好个狐狸精,勾人勾到伯子头上来了! “我早就说,媳妇不能惯着,你看老大和老二家的,孝顺懂事。”陆贵沉声说。 老三家的也还好,肯干活。 老四家的分明是个惹事精,除了有个漂亮脸蛋外一无是处。 竟忽悠得老四和他们分了家,这是想拆散他们一大家子啊,其心可诛! 洛锦梨把崽放下,示意她们离远些。 陆瑾秒懂,拉着迷茫的洛瑜躲到堂屋,俩崽齐齐探着脑袋往厨房看,小脸上难掩担忧。 “滚出去。”洛锦梨面无表情地抄起立在门旁的铁锨。 “你说啥?”陆文江噌地站起来,眼瞪得跟牛蛋似的。 他身长八尺有余,满脸横肉,挡在门前压迫感十足。 洛锦梨轻嗤:“听不懂吗?” 毫无预兆地举起手里铁锨,狠狠戳中他前胸。 陆文江惨嚎,向后飞出老远,壮硕的身体砸到桌子上,本就老旧的桌子瞬间坍塌。 热汤汁泼到脸上,他嚎得更起劲了。 短暂的静默后,李爱菊边喊边往门口扑,伸着爪子来揪洛锦梨的脸。 洛锦梨略略侧身,飞起一脚把她踹倒。 “啊——”又见陆大宝面色狰狞地冲过来,她后退一步,铁锨飞起砸中他的肩膀。 陆大宝被锋利的铁锨边缘划伤脖子,血珠沁了出来,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宝!”陈秀娟眼睛赤红,竟抄起刀窜上来要拼命。 对这个放话要将她宝贝女儿们剁碎喂狗的东西,洛锦梨自然不会手软。 毫不客气地照她天灵盖狠拍了下,顿时,她身子软塌塌地倒在陆大宝身上。 刀砸在土地上,砍出深深的沟壑。 洛锦梨眼疾手快地捡起那把刀,目光森然看向傻呆呆站着的其他人:“我再说一次,都滚出去。” 第4章 陆郢白中举回归 “鸡我就当喂狗了,以后再敢进我家,见一次,我打一次。” 陆文河袖手旁观到现在,居然笑出来:“四弟妹,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泼辣。” 眼看洛锦梨举着刀逼近,他忙举起双手:“我们这就走。至于鸡,我明天赔给你。” “谁稀罕你那点东西,文河可是在城里头上工的。”沈艳挽住自己男人的胳膊,挑衅地抬抬下巴。 “滚,立刻。” 陆文河眼角抽搐,正欲再说点什么,忽然用力咳起来,整张脸涨红,几乎喘不过气。 洛锦梨若有所思,一时忘了继续动手。 “我们走!”陆贵老脸阴得像是要滴出水,看也不看地上躺的一家三口,兀自大步走出去。 正巧撞上外头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 …… 李爱菊哭天抢地地和沈艳一起缠着自己心爱的大孙。 陆文湖艰难地把老大家两口子拖起来。 终于将几人“送”出院外,洛锦梨在众人目瞪口呆下径直锁上门,差点夹到想溜进来的陆小鸽的手。 “喂,洛氏,你殴打老人,我们可是要报官的!” 李爱菊坐在地上哭诉,门口乱七八糟的声音越来越多。 洛锦梨扬声道:“是这些人上门抢劫,欺负我们三个弱女子,伤是他们分赃不均,自相残杀所致,与我无关。” “洛氏,你这个贱人!就你住那烂瓦几间,哪有东西可抢!”李爱尖声大吼。 洛锦梨笑了:“奶奶生前留给陆郢白的紫玉扳指呢?那是他考中秀才时,奶奶亲手给的,你敢说,此刻没在你手上?” 李爱菊哑了声,外面寂静下来,洛锦梨觉得没意思,转身回屋。 邻里怎么看,无所谓。 如若不出所料,世道将乱,到时他们会自顾不暇。 她只需要保护好原主这具身体,还有俩孩子即可。 “娘。”眼圈红红的姐妹俩忙依偎过来。 “吓到了吧?”洛锦梨终于有了笑容。 洛瑜攥紧拳头,奶声奶气道:“等长大了,换我们保护娘。” “保护娘!”陆瑾亦郑重点头。 “乖,”洛锦梨温柔地捏捏她们嫩乎乎的包子脸:“我先做饭,你们画画去吧。” 俩崽忙点头答应。 洛锦梨用最快的速度去院中水井那儿打水,然后清理“战场”。 炖鸡怕是来不及了,趁着赵梅刚用的锅炉还热着,她动作熟练地杀鱼,炖鱼。 又在旁边的锅台,用茼蒿炒了三颗鸡蛋,烙了三张薄饼,再加上没被污染的炒胡萝卜丝。 毕竟是小仙女,做的饭都有灵力加持,端的是香气四溢。 至于那一大盆鸡肉,被她捡起来扔在院后头喂那只流浪的老狼狗了。 陆瑾洛瑜再无心画画,眼巴巴瞅着锅。 “开饭啦。”洛锦梨给她们盛好鱼汤,细心地挑鱼刺。 “哇,太好吃了。”入口后,俩崽眼睛都亮了。 这鱼,实在鲜美! 不消多时,几人就把桌上的饭菜消灭干净。 然后摊平消食。 陆瑾洛瑜一左一右依偎着她,洛瑜小嘴叭叭个不停,陆瑾被她逗笑,包子似的小脸上浮现出浅浅酒窝。 忽然觉得,在这个世界当农民其实也还好。 若不是占用了别人身体、孩子和丈夫的话。 她眼底明灭的光里,映着她们的可爱容颜,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怅惘。 夜里,洛锦梨躺在炕外头,嗅着被子上的阳光气味,孩子们的浅浅呼吸响在耳边,不知怎地十分令人心安。 半睡半醒之际,一阵轻响从院门外传进来。 她嗖地睁开眼,迎着冷风就这么出去了。 月色皎皎铺了一地,如水温柔。 门外叩门声还在继续,力道不大,像是既希望里面的人开门,又生怕打搅了她。 感觉不到门外之人有任何恶意,洛锦梨保持着警惕,打开门。 淡而不散的药味钻入鼻息,同时,她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娘子,我好想你。” 她愣在原地。 月色下,眼前的男人肤白唇红,浅浅的光亮透过长睫投下一片剪影,鼻翼高挺,眉如墨画,蕴藏着温柔的书卷气。 更重要的是,在他身上竟有一股熟悉感。 他眼神缱绻地注视片刻,耳尖微红,垂头,下巴搭在她发顶,轻声低语:“娘子,我考中举人了。” 那只骨节分明的右手还抚过她的脸,揉捏她温软的耳垂。 全身被一阵酥麻的电流划过,洛锦梨如梦初醒,连忙退后。 陆郢白敏锐地捕捉到妻子的陌生神色,怔在那里。 洛锦梨尬笑:“那个,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陆郢白放松了些,微笑着静等她的下文。 “我不是你娘子。” 陆郢白笑容倏然消失,然后不由分说把她拉回睡觉的堂屋,怕吵着俩孩子,压低声音:“不,你就是。” “……” 刚打好的腹稿忽然就说不出了。 陆郢白轻轻叹气,捋捋她散下来的万缕青丝:“先睡觉吧,娘子定是做噩梦了。居然胡言乱语。怪我,明知道娘子习惯早睡。” 洛锦梨摁住他那只作妖的手,一脸认真:“我必须和你说清楚,请你一定相信。” 见对面的美男薄唇微抿,眼底似是藏着些许紧张,她莫名觉得心虚。狠了狠心道:“你娘子出事了,我只是暂时借她的身体……” “我知道了。”陆郢白打断她的话,仍执拗地抓住她手腕:“你的意思,是要离开我们,对不对? 不要我,也不要小瑾和小瑜了。” 他眼圈泛起微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好容易考中举人,想着能给娘子好的生活。” 洛锦梨抬手捂额,挤出一个笑容,干巴巴地哄他:“……你快睡吧。我暂时不离开。” “哎,好的娘子。”陆郢白瞬间开心,把她拉回炕上,自己睡在最外边。 洛锦梨浑身僵硬,她背对着他,却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暖中带烫,她默了片刻,悄悄翻到俩宝的另一边。 却不知黑暗之中,陆郢白无声地笑了,直笑到发红的眼里落下泪来。 “小锦梨。” “老夫也没想到,你会被丢到这个世界。” “小锦梨,你听我说……” 梦里,无数杂音缠绕而鸣,交织在一起,像魔咒,令人头疼。 第5章 和陆贵一家断绝关系 太上老君的脸忽大忽小地闪现,而后消失。 随后,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画面,再次上演。 浑身腐烂的人张开嘴,咬下来的一瞬间,洛锦梨被惊醒,大汗淋漓。 梦里那种紧迫感提醒着她,这一切,就快要来了。 她看着迷迷糊糊醒来的俩崽,轻轻叹气。 “娘子。”陆郢白恰好睡醒,见她杵在炕头发呆,本能地想去搂她,却被洛锦梨灵敏地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浑身被郁郁之气笼罩。 洛锦梨扯扯嘴角:“我、我还不太习惯。” 许久,陆郢白点了点头:“没关系,我等着娘子。” 随即他出去打水,背影仿佛写着“闷闷不乐”。 洛锦梨感受到两道炽热的眼神,懵懵垂头,便看见两小只满眼控诉的样子。 “娘亲,”小瑜肃着一张小脸,拍了拍还在犹豫的小瑾,示意她:配合着点儿! 然后像看负心汉一样看着洛锦梨:“娘亲,您是不是不喜欢爹爹了?可是为什么?爹爹对我们辣么好!” 小瑾没说话,却也严肃地点头附和。 洛锦梨哽住。 对两只软乎乎的奶团子,她实在是无法说出“其实我不是你们娘亲”这种话。 好在,陆郢白已经打好水回来了。 他把冒着点儿热气的水放到破旧桌子上,脸色很沮丧,却语气温软道:“娘子,小瑾小瑜,下来洗脸吧。” 他的出现倒是理所当然地打破了尴尬,俩崽软糯糯地回了声“好”,立刻跳下炕洗漱。 洛锦梨拿起他叠放在床边的干净外衫穿好,然后挽起袖子准备洗漱。 “娘子,你的手腕。” 只消一眼,陆郢白便明白过来,眼底一片阴霾,紧紧攥拳。 不光是娘子,还有小瑾小瑜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他临走时,把很多积蓄都给了娘,嘱咐她,别为难她们娘仨。 既如此,那就别怪他无义。 “娘子。”陆郢白轻唤,却对上俩崽充满孺慕之情的天真眼眸。 过了须臾,下定决心开口道:“抱歉,我没保护好你们。但我发誓,再也不会了。 吃罢早饭我就去城里,县令已许了我县丞之位。安顿好我们的住处,然后回来接你们。娘子放心,我会继续参加科考,争取进士出身。” 他一贯儒雅温润的脸上竟有藏不住的戾气:“我已提前准备好,我们和陆贵一家,彻底断绝关系。” 会不会传出“不孝”、“刚中举就抛弃父母”的名声,影响仕途以及后续赶考,他全不在意。 若要让妻女受委屈,哪怕位至丞相又有何意义? “去桃溪城?”她眉心微蹙。 脑海中不知怎地,又出现一闪而过的可怖画面。 那是一片旱田,麦苗枯死殆尽,田垄上遍布尸体。 有个干瘦的男人浑身血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干裂的土地缝隙满是污浊的红色液体,蜿蜒到破旧的小村庄口。 他被风沙迷乱的眼忽而有神起来,充满希冀。 然而下一秒,身边躺着的“尸体”忽然动了! 那双灰白瞳孔充满死寂,盯着彻底绝望的男人,似是兴奋地吼叫着,陡然将他扑倒、露出变得尖细的牙齿,用力撕咬下去! 洛锦梨指尖微颤。 又是那种浑身腐烂的怪人。 他们竟有如此可怖的攻击力? 深红污血竟已蔓延到了村庄,那……孩子们怎么办? 陆郢白只是个书生,他能护住小瑾小瑜吗? 莫名的痛意涌上心头。 罢了,待她查清腐尸的底细,确认孩子们安全再去找原身不迟。 也算了结这段因果。 原身虽然痴傻,但她对孩子极好,定然不愿他们置身危险。 她想把洗脸水倒掉,却被陆郢白抢先,便站在原地随口道:“不用了,我想呆在这里,多种庄稼、养牲口。县丞也别做,接下来你用心读书,照顾好小瑾小瑜。” 现在的她神力约等于无,即使武力值高于常人,也没把握应对梦里铺天盖地的腐尸。 她需要时间恢复神力,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这个贫穷的小山村名为“桃山村”,属于桃溪城北部村落之一,北面环山,东临苇河水,西靠华城;南面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距离桃溪城繁华地带很远。 桃山村很小,仅有不足五十户人家,共四百来人,里正姓王,村里大部分都姓王。 正因人少,即使腐尸的危机传播开来,她也不惧。 “好,都听娘子的。”陆郢白只是一怔,便毫不犹豫地听从。 反正县令那边,他只是说要回来和家属商量,算不上失信。 他确信,听娘子的准没错。 “娘子,我这就去找里正,请他公正,再加上我准备的东西,我们与老宅的人断绝关系。” 关系还是要断的,免得他们拿公婆的身份压娘子。 说做就做,他转身就走。 洛锦梨几乎脱口而出“没必要”三个字时,忽地想起什么,到嘴边的话变成:“别急着找里正,去找他们赔我们的鸡!” “鸡?” “对,昨天他们把咱家的鸡全杀吃了,五只呢!”洛瑜撇撇唇,称呼都懒得叫。 陆郢白:“好的娘子。” 他几乎跨出门框的脚马上缩回来,黏在洛锦梨身边,却克制地没碰到她一片衣角。 洛瑜小手pia叽盖住自己的眼。 没眼看,真的。 洛锦梨顺手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揣进衣袖,两人并排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小尾巴们。 张婶还在老地方坐着,见出来的人里还有陆郢白,被肉挤成的眯眯眼立马瞪大。 “陆老四!” “啥时候回来的?” “中举了吗?” 四处稀落落的村民被她的破锣嗓子惊动,全都好奇地聚过来。 “张婶,我昨晚回来的,中举了。”陆郢白面带淡笑点点头,声线平和,客气疏离,却也礼貌。 “天,真中举了!我们村也有举人老爷了!” “海哥,真有你的。”一个胖子冲过来,沙包大的拳头锤了下陆郢白的肩膀。 兴奋到原地转圈,然后才发现洛锦梨,面色窘迫地挠挠头,讷讷唤了声“嫂子”。 洛锦梨冲他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这胖子人不错,是陆郢白儿时好友,名叫王显,这段时间没少照应原主娘仨。 李爱菊口口声声称她“勾人”,也有这部分原因在。 第6章 断亲文书 不过,海哥? 洛锦梨愣了下,很快便在记忆里找到答案。 陆贵四个儿子,分别叫陆文江,陆文河,陆文湖,陆文海。 陆文海五岁之前一直不会说话。 五岁那年,他感染风寒,近乎丧命时,被一位白衣老道所救。 老道让陆贵为他改名陆郢白。 怪异的是,自改名之后,陆郢白当即就会说话了,甚至很快展露出不凡的文采。 二老大喜,一贯抠搜的他们主动送了陆郢白去隔壁村子私塾读书。 洛锦梨心下诧异。 凡间竟有老道敢不顾因果强行给人改命? 也许,陆郢白有什么特殊命格? 洛锦梨偷眼看去,却正好与他温润深邃的目光相撞。 …… 她忙捞起陆瑾抱在怀里,将视线隔绝。 “娘子,”陆郢白随手也把洛瑜举在肩头,十分自然地贴近,站在她右侧,又伸出左臂将她圈住,避免被拥挤的人群挤到:“跟紧我,人越来越多了。” “陆老四,哪儿去啊?” “这是要回老宅报喜啊?” …… 洛锦梨礼貌地保持微笑,没说话。 “呦,这是大事儿,跑快去跟陆贵家的说一声!” 外面闹哄哄的,陆家老宅的人自然知道。 还未走到,远远就看见李爱菊伸长脖子往这边瞅。 她似是特意打扮过,穿着那件崭新的墨蓝衣裙,与裂纹斑驳的大门格格不入,头发梳得发亮,戴着用陆郢白的钱买来的素银簪。 “啧。”洛锦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得意的神色。 直到走近,李爱菊忙收敛起翘首以盼的姿势,嘴角紧绷没有笑出来,眼睛却是眯起。 她想说点好听的,但看到陆郢白宝贝着那俩丫头片子,顿时没好气道:“你还知道回来呢?” 陆郢白停下步子,眼神淡淡地垂眸,语气丝毫没有她想象中的热切:“母亲。” 李爱菊心头一跳,想到昨天自己做的事,不由暗恨:定是洛氏在老四面前告了状! 她狠狠瞪了一眼站在一旁吃瓜的洛锦梨。 “……”洛锦梨顾不上理会这个疯婆子。 她瞥见坐在院子里不肯出来的陆贵,那几间屋里隐约传出剧烈的咳嗽声。 陆文河在桃溪城上工,昨日就咳得厉害。 咳疾、桃溪城、浑身腐烂的怪人。 这一瞬,全部串了起来。 那些“怪人”,很可能是一种很新的瘟疫横行的结果。 她当即剥出一丝神力封锁了那几个屋子的气息。 看样子,他家的鸡不能要。 没准也已染上了疫病。 李爱菊使劲给陆贵使眼色,见他一动不动,只得硬着头皮喊:“刚中举就跟老娘摆官威?还不进来!” “母亲,”陆郢白直视她的眼睛:“你还记得儿子离家赶考时说了什么吗?” 李爱菊强笑了下,上来就扯他衣袖。 “啪嗒——” 一纸文书掉下来,露出上面的白纸黑字和鲜红的印章。 那是断亲文书。 洛锦梨愣住。 这张文书她并未见过。 是他在回来之前就准备好的吗? 陆郢白漠然抽开手,弯腰捡起文书,递到浑身颤抖的李爱菊面前:“我说过,攒的钱都给母亲,请善待锦梨和小瑾小瑜。否则,这样的父母不认也罢。” “你……你为了那个挑唆你的贱蹄子?为了那两个赔钱货?你敢不孝!我去衙门告你!”李爱菊坐到地上撒泼,梳好的发髻散乱下来。 “休要辱我妻女!”陆郢白脸色彻底冷下来。 “呵。”洛锦梨气笑了。 本不想和一介凡人一般见识的。 但,她现在也是下凡历练的凡人啊?凭什么让着别人! 洛锦梨微微闭眼,再度剥出一丝神力。 再次睁眼后,所有人头顶都有一缕或粗或细的线,绝大多数都是白色。 那是具象化的气运。 王显、张氏等普通人大都是发丝般细细的白色气运。 表示当前没有霉运,但也没有什么好运。 小瑾小瑜的白线格外粗,像一节小树苗立在头上。 最让她诧异的是陆郢白。 他的气运是一团白色光球?? 甚至看起来有点眼熟。 洛锦梨眨眨眼,这个人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眼下着急跟陆家算账,她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从陆家房间里伸出的气运线上。 “嗯?” 她毫不意外地盯着那一簇簇黑得发亮的线。 尤其是陆文河,黑线粗得像蛇。 那是将死之相。 令她想不通的是,陆贵、李爱菊、陈秀娟以及陆小鸽仍是白线。 陆小鸽这般天生恶种,白线竟格外明亮,很可能会在疫病中活下来。 但那是在她来此之前。 洛锦梨毫无心里负担地挪动这几人的气运。 白色灌入赵梅气运线中,将她原本的漆黑的线消融,最终留下拇指粗的白线。 而被夺走气运的几人,头顶开始发黑。 洛锦梨弯唇,这是她留给陆家人的礼物。 “爹,奶奶要把娘亲扔进河里,大伯娘还说要把我和小瑜喂给狗狗吃!”陆瑾眼珠骨碌一转,开始拱火。 陆郢白脸色骤变。 冰冷的视线刀子般落在李爱菊身上,原本想要送出的银两往后藏了藏。 他死死攥拳,漠然道:“解试前,我已给父亲母亲足够的银两,偿还养育之恩。今后,我们两不相欠,我也不再是你们儿子。” “我们也不是你们孙女,嘻嘻。”陆瑾和洛瑜得意地做鬼脸。 太棒了!娘亲再不会被奶奶欺负。 “父老乡亲们都听听,娶了媳妇不要娘啊……刚考上举人就要和我们断绝关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哦,那你别活了。” 洛锦梨正在为自己的杰作开心,听见这话直翻白眼,呲着的牙收了回去,毫不客气呛声。 陆郢白将她神色尽收眼底,眉宇间冰霜顷刻间消融,唇畔带了一丝笑。 指尖轻轻勾住洛锦梨的手指,转身便走。 还不忘侧头盯着李爱菊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言尽于此,若再欺我妻女,定不相饶。” 李爱菊脊背发凉。 她竟然在亲儿子眼睛里看出了明显的杀意。 他想杀了自己? 真真是疯了! 都怪洛氏那个搅家精。 李爱菊气得发抖,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人群簇拥下,相携而去。 那俩丫头片子还在开心地做鬼脸! 第7章 进城囤货 乡亲们看向她的眼神或是鄙夷,或是嘲讽,都是来看笑话的。 邻家老王媳妇嫉妒李爱菊已久,见人走了,马上扭到李爱菊身旁,脸笑得跟朵花似的:“呦,陆大嫂,你家老四不是要带你去城里享清福吗?人怎么走了呢?” 众人哄笑。 是啊,她天天得瑟老四是个有出息的,却背地里虐待四儿媳妇和俩孙女,这不,遭报应了吧,儿子都不认她了! 李爱菊面皮涨红,再也扛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陆贵坐在院子里脸色阴沉,雕塑般杵着。 “海哥,就该如此!”王显早就不满陆家这群人的嘴脸了。 陆郢白含笑点头:“走,去哥家,我下厨。” 王显眼睛亮了亮,挠头憨笑着跟上。 洛锦梨正在神游天外。 如今陆郢白回来了,还拿了不少银两,足够她去城里采买…… “娘子?” “啊,没事,我们走吧。”洛锦梨摸摸瘪瘪的肚子,她确实是饿了。 回到家陆郢白就钻进了厨房,小瑾小瑜缠着王显叔疯玩。洛锦梨在院子里转了转,看到角落里的生锈铁耙,顺手收进空间。 她去城里,总得有个武器。 不知陆郢白的“断亲钱”能买多少东西? 如此想着便进了厨房。 陆郢白正在利落地杀鱼,见她进来怔了下,那双漂亮的眼睛紧跟着弯起,用干抹布擦了擦手,拉过旁边的小凳子:“娘子,坐着歇歇,饭很快就好。” 洛锦梨耳尖微红,忙摇摇头:“我来给你打下手。” “嗯。”陆郢白也不反驳,沉吟了下,把那袋银两递给她:“娘子帮我数数有多少银两。” “咦?”洛锦梨诧异了。 竟然颇有几分重量。 打开袋子一瞧,竟全是颗粒不小的碎银子。她搁在手上掂了掂,约摸有十两。 “你哪来那么多钱?”陆郢白平日抄书一个月都赚不到一两! “县令给的,这是明年进京赶考的费用。”陆郢白将她欣喜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轻笑。 “不错,足够了。”洛锦梨点头。 幸好,陆郢白没有死心眼地执意把这些当做断亲费送出去。 闻言,他眉心轻蹙:“娘子可是要进城?” 洛锦梨微怔。 他似乎很了解自己。 “对。”她来不及细思,随意编了个理由:“许久未下雨,我担心田里大旱,手上既有余钱,自然要买些油粮存着。” “我陪你去。”陆郢白不假思索道。 “不行,你待在家里,仔细照看小瑾小瑜。”洛锦梨脸色严肃了几分。 陆郢白正要说“有王显兄弟在”,忽然眸光一凝,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轻嗯一声,杀鱼的动作更快了:“等吃过饭,我去借里正家的牛车。城里路远,哪怕是牛车也要跑上一天,晚上到了找客栈住下,安全要紧,万万别省钱。 过上一晚,再赶明日的早市买粮。” 洛锦梨见他这般听劝,不由松快了些,点头道:“好,要做什么饭菜,我帮你。” 这次,他没有拒绝,清冽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炒白菜,炖鱼汤,再摊几张饼。娘子,你切了白菜洗好即可。” 土房中飘出几许炊烟,悠然入云。 吃完美味的同类,陆郢白已把牛车牵回来。 那是一头很老的黄牛,正在埋头吃院外那片没来得及摘的苜蓿。牛角缺了一块,脖子、身上都套着粗绳,牢牢绑在破木架子车上。 架子车虽破,但显然被打扫过,还铺上了一层棕色布垫。 小瑾大着胆子摸摸牛头,牛耳朵立刻动了动,她乐得咯咯笑。 “娘亲,你去几日?”小瑜嘴巴撅得能栓头牛。 “最多两日,明儿晚上就回,我们拉勾。”洛锦梨蹲下来哄她:“给你们买衣服和糖葫芦哦。” “哇。”听见糖葫芦,小瑜立刻不闹了,笑嘻嘻地学姐姐的样子和牛玩。 洛锦梨失笑,正要和屋里的陆郢白打个招呼就走,却见他拎着一个蓝色布包出来,塞到她怀里。 “这是我烙的干饼,还有蜜饯果子,熬了绿豆水,带着路上用。”陆郢白假装看不见王显促狭的眼神,犹豫须臾,唇贴近她耳畔,压低声音道:“娘子,若是此去有危险,真的可以带上我。娘子,相信我。” 他呼出的气息轻轻的,像小扫帚扫过,有点痒。还有柔软的触感贴在她耳垂,一闪而过。 洛锦梨脖子僵了僵,若无其事地抬手挠耳朵。 她侧头,眸底倒映着他担忧的神色,心里一动。 他刚才是说,让她相信他,不要自己扛着吗? 洛锦梨沉思片刻,仍坚定地摇头,语气中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软:“我能应付,别担心。” “我走啦,又不是生离死别,明日就回,都别送了。”她坐在架子车的软垫上,挥起鞭子像模像样地打牛屁股。 老牛慢慢站起来,然后越走越快。 “娘亲,快去快回,我们和爹爹在家等你!” 半晌,身后传来喊声。 洛锦梨回头,便见小瑾撅着屁股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弯成月牙状。 待走远后,她拿出蜜饯尝了口,舒服地眯眼:“好甜。” 顺手把布包放在空间的角落,减轻重量。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她一路赶牛,越走,眉头皱得越紧。 的确许久未下雨,放眼望去皆是焦黄的干土地,田里玉米蔫蔫的,叶都黄了,玉米却很小,显然不会有好收成。 大旱天气,粮食会涨价吧? 不知道那俩小人参能卖多少钱。 想到城中可能会出的乱子,她十分肉痛地剥离出仅剩神力的一大半,将这具肉身淬炼得又灵活又有力。 一直到傍晚,洛锦梨才完成淬炼。 她百无聊赖地靠在架子车的挡板上,努力让自己进入浅眠。 很快,太上老君那张熟悉的脸出现。 他踏在云间,面带微笑:“小锦梨啊,又唤我作甚?” “老君,说好的穿成小公主呢?”梦里的洛锦梨气呼呼的:“这具身体的灵魂被我挤走,又是干旱又是疫病,我要怎么找她?” 老君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这方世界另有玄机,你就好好呆着吧。” 他手指轻轻一点,云如潮水般褪去,梦醒了。 洛锦梨睁开眼,立即茫然地坐起来。 丝丝缕缕的雾气缭绕身侧,前方桃溪城的城墙遥遥可见,那边雾聚集得更多。 “这是……什么?” 第8章 客栈的怪人:县令杀人了! 老黄牛重重打了个响鼻。 洛锦梨跟着耸耸鼻子。 雾里夹杂着一丝的臭味,像是远远闻见了放坏的臭鸡蛋。 她望着雾里的桃溪城,微微愣神。 城外都成了这般光景,城内呢? “快。”她从未想过掉头离开,反而挥鞭子让老牛走快点。 来都来了,没查出疫病的底细,她是不会甘心的。 直到天蒙蒙黑,终于走到城门下。 门大开着,有疏疏落落的行人进出,无一例外,他们脸色都很差。 包括站在门前盘问行人的两个门卒。 “哪儿来的?”右边的门卒拦下她。 洛锦梨背着早就从空间拿出来、放了银钱的布包,老老实实下车:“桃山村的。” “进城所为……咳咳,所为何事?”剧烈的咳嗽后,他脸色更差了。 “来买些粮。” 门卒看了看空荡荡的车,确认没有藏武器,便点头道:“进去吧。” 洛锦梨牵着牛慢慢走。 城中的雾比城外浓了数倍,凉气直往身上钻。 街上几乎没有人,偶有几家店铺开着,店前的竹灯投下阴影,在微风里摇晃。 循着记忆穿街过巷,终于看到那家药材铺。 掌柜的坐在躺椅上,身上盖着棉毯子,时不时咳两声。 没关门! 洛锦梨忙走过去,假装将人参从布包里拿出来:“掌柜,你们这儿收这个吗?” “嗯?”他只瞥了一瞬,惺忪的眼立刻睁圆:“人参?!” 原也不是什么太过稀罕的药材,但这几日城里头人人都在咳,据说县令老爷已经咳得卧床不起了。 短短两日,人参被炒出天价,即使是这种年份尚浅的,也要二十两银子。 掌柜的当即堆起笑:“姑娘,给你三十五两银子,卖给我!我们仁医堂开的价格绝对是最公道的。” 洛锦梨颔首,她自然知道仁医堂靠谱,便不多讲价,只到:“再送我一点药材吧,二十副风寒药,十副补血药,十瓶金疮药。还有,再给我装两包朱砂。” 虽然神力近无,但普通的转运符还是可以画画的。 掌柜:“……” 如此,往县令老爷府上跑一趟,担惊受怕的,他只能赚二两多! “罢了。”掌柜哆哆嗦嗦站起来,笑着给她配药:“姑娘家,大老远的跑来也不容易,送你点药便是。” “掌柜,你真是个好人,”洛锦梨弯弯眉眼,认真道:“你会有好运的。” 他爽朗地笑起来,然后继续手抖着抓药。 洛锦梨看着他再次把药材抖回药匣:“你很冷吗?” “哎,染了风寒,发热,才刚吃完药,准备歇息你就来了。” 她沉默地点头。 一路走来所见其他人都是咳疾,唯独他伴随着发热。 兴许,是好事? 这是她的直觉。 接了药和银子,洛锦梨忍不住提醒道:“回家吧,这几日最好不要出来。” “哎。” 药材铺掌柜笑呵呵地应了。 洛锦梨就近找到一家客栈。 桃溪城不算大,少有外地人来往,是以客栈毫不起眼。 “住店。”洛锦梨独自进去轻敲了敲桌子。 “好嘞!”小二噌地站起来,只觉眼前一亮,声音都变柔了几分:“姑娘,上等房八十文,次等房四十文,您住几天呀?” “住一晚上等房,”她指指外面的老黄牛:“院子里能栓牛车吗?” “哎,可以嘞。” 小二殷勤地去牵牛,又喂了草,洛锦梨便放心地上楼。 经过转角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酒气袭来,洛锦梨猛地后退。 那条枯瘦的手臂扑了个空,便在自己身前摸来摸去。 哐当—— 酒罐砸下来,在台阶上滚了滚。 昏黄的灯光下,是个瘦得干瘪的男人。 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他嘟嘟囔囔地捡起酒罐,拍拍瓶身,用力往嘴里倒。 可酒罐里什么都没有。 “酒呢,小二,给我酒!” “哎!”小二慌慌张张跟上来,见状忙将洛锦梨挡在身后:“瞧这事儿弄的,姑娘莫怕,他不伤人。” “他这样……还能喝酒吗?” 小二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拉拉扯扯拽到一间放杂物的房里。 “酒,我要酒!” “要什么酒,再喝怕是要喝死在这儿,影响我们做生意……” “他怎么了?”洛锦梨看着小二用力关上门。 “嗐,他脑子不太正常!前些天被县令老爷送来的,日日吵着喝酒;再不就是念叨着要媳妇,要孩子。你说说,谁会嫁给这种傻子啊?” 被县令送来的? 洛锦梨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有些怪异。 “姑娘,快去歇息吧,有事您叫一声。” “多谢。” 最后看了一眼被关上的杂物间,她便回房歇息。 半夜,她被呜呜咽咽的哭声惊醒。 门紧锁着,上面糊的纸刷刷响动。 谁在那? 洛锦梨彻底清醒了。 “媳妇儿,你、你死得好冤啊。”男人压抑的哭声像在唱戏。 “你媳妇怎么死的?”洛锦梨已打开了门,背到后面的手握住铁耙,居高临下望着他。 “嘿嘿,骗你的,她没死。”邋遢男人仰起头,有些茫然地补上一句:“县令大人才不会杀我媳妇呢,她还有孕在身。” 洛锦梨心里一紧,还想再套点话。 然而他重新抱起一旁的酒罐,目光呆滞,瞳孔收缩,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话:“酒,喝酒……” 见他确实无法交流,她只好关上门。 直到半个时辰后,门外的影子摇摇晃晃离开。 她却睡不着了。 县令为什么要让小二看住这个男人,他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县令杀了他妻儿吗? 据陆郢白所说,桃溪城的县令是个惜才之人,从不贪脏。 洛锦梨闭上眼,便是男人那双布满血丝、瞳孔变小的眼睛。 以及最后,他呆滞地摇晃着离开。 “很不对劲。”洛锦梨小声嘀咕。 她已打定主意,一早就去采买,然后立刻离开这儿。 若非预知到的画面不可能如此快上演,她现在就想出城。 天蒙蒙亮,死气沉沉的桃溪城终于有了点人气。 如果忽略时不时传出的咳嗽声的话。 洛锦梨牵着牛车,赶往第一个粮店。 第9章 囤货回家 “掌柜,帮我装两石米。”她搁下十颗碎银,恰好是一两银子。 “掌柜?”背对着她、不知在做什么的胖掌柜迟迟没有应声。 如同雕塑。 “掌柜?”洛锦梨声音高了几分。 胖掌柜似是终于听见了,愣愣地转过身,把银子收走。 紧接着同手同脚地装够两石米,分了三个袋子。他努力提袋子,没提动,便继续呆站着。 见状,洛锦梨微微皱眉。 “咳、咳——”胖掌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子弓成虾米,眼珠往外爆,模样瘆人,半晌才停下,咳出黑红的痰。 很快,他恢复过来,意识似乎也清醒了点。 见有客人,慢吞吞道:“姑娘,买什么啊?” 洛锦梨眼珠一转。 她本想分几个店来买粮,免得店里的掌柜起疑。 然而观现在的情况,她必须立刻买完东西,离开桃溪城。 这掌柜的模样,像极了重病之人回光返照。 于是指了指他手中的银子:“刚买了两石米,再装十八石米、十石面、五十升油、二十斤盐。” “一共十九两银子。”胖掌柜眼睛一亮,行动明显利索了,麻利地装完一袋袋粮和五大桶油,还不忘继续推销:“小店还有卖猪肉的,姑娘要吗?” “要。”洛锦梨毫不犹豫点头:“有鸡吗?我也要,掌柜的,我买这么多东西,能不能送我点菜种子?” “得嘞。”他爽快地应声,招呼一位伙计从后院抬上来半扇猪,称了称:“一百四十三斤,给你算一百四十斤,七两银子。” 再加上二十只活鸡,二两银子。 除此外,掌柜还送了点白菜、小葱、玉米种子。 花去二十九两,还剩十六两。 “姑娘,这好些东西你怎么运?”胖掌柜挨个摇了摇碎银,确认是真货,心情颇好地问了下。 下一秒,一股血从嘴角溢出。 他胖胖的身体轰然倒地。 “老板!”那小伙计一下慌了:“姑娘,烦请你去东头请个大夫,我家老板平时可没病啊,怎么突然吐血了呢!” 洛锦梨眼睫轻颤,死死地攥紧拳。 只有她知道,请大夫也无济于事。 梦里,染上疫病的人还会如疯狗一般将人咬死。 现在的她对这种歹毒的疫病无从下手。 只能尽量保住自己和原身一家罢了。 毕竟若是死在这个世界,她又联系不上天界,只能重新变成一条鱼,从头修行。 这和彻底死了没什么区别。 所以,她必须好好活着,待神力恢复,兴许活着的人还有救。 “先把他抬回房间吧。”洛锦梨默了片刻,走到伙计跟前,用力抬起老板的上半身。 小伙计诧异地看着,忙抹掉眼泪抬起掌柜的脚,二人艰难地把他放回后院的屋子。 “我去叫大夫来看,切记,别让大夫在跟前待久了,最好……”洛锦梨忽而一怔。 把老板锁起来也没有用。 患了咳疾的最终都会如此。 “最好什么?” “没什么。” 她摇摇头,回到铺面把自己买的粮食装进空间,然后迅速赶往东头,叫大夫去看看福记粮食的掌柜。 而她自己则去成衣铺,买了四套女式麻布衣、四套男式麻布衣,还有八套儿童棉布衣。 花去二两银子。 又去隔壁布肆买了五床棉被,花去二两。 她马不停蹄到点心铺,如约买了十盒小瑾小瑜爱吃的蜜饯和糖葫芦,花去一两;去书铺买了许多空白纸张和几本有趣的书,花去一两。 最后在出城前,去城边缘的集市买了竹灯、火折子、三把朴刀、两个斧头、两个耙子、四只小猪崽,以及一大捆草料。 至此,银子全都花光了。 洛锦梨就地取些长刺的树枝,围在搜罗的物资周边。 空间里太热闹了,鸡乱跑,猪嗷嗷叫,疯抢她丢进去的草料。 “回家后一定要在空间里装上篱笆……” 她绕到没人的地方,往架子车上放一袋米、一只鸡,才跟门卒打声招呼离开。 雾更浓了。比之昨日,更快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牛走得很慢,洛锦梨让它顺着路边走,百无聊赖地薅树枝和野果。 临近正午,牛忽然停了。 “走啊。”洛锦梨拍它一下:“是饿了……” 一语未落,她浑身汗毛乍起。 正前方的薄雾中,亮起两个幽绿的光点。 端坐前方的大家伙弓起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软软地“喵呜~”一声。 洛锦梨:…… 是猫啊,怪不得刚才心头一跳。 她现在是不怕猫的,甚至还挺喜欢,但很久以前怕到了骨子里,所以保留着一丝本能。 “你要跟我走吗?”想到疫病扩散后,人们可能食不果腹,更别说猫。 她心蓦然软了。 暂时没能力救人,救一只猫还是可以的。 小瑜很喜欢那只兔子,已说好给她做宠物,所以,把猫拿回去送给小瑾? “喵呜~” 它听话地靠近,略过老黄牛跳到车上,舔了舔她的掌心。 “哈哈。”洛锦梨抱起猫,没敢把它放空间。 这么大只的狸猫,怕是会咬鸡的。 她捏着狸猫圆润的脸,半年倒是很快过去了。 中途停下来薅了几次野草和猪草,直到月亮当空,才走到村口。 路过里正家,听着还有动静没睡下,她直接敲敲门:“叔,我来还你家牛车。” “哎,来都来了,陆老四家的,喝点水再走哇。”里正媳妇提拉着鞋开门,笑起来额头上几根细纹,显得喜俏。 “天晚了,我得回家看孩子去。” “呦,买了鸡?咋还割恁多草!” “嗯,……相公刚回来,给他补补身子。小瑜那丫头昨儿逮了只兔子,给她养着玩。” 算是给买来的东西过了明路,若是村里 “那行,你快回去。啊,昨儿还见了你家俩丫头,她爹带着摘菜呢。你婆姐一家来了,不晓得陆老四去没去老宅?” 洛锦梨不想听老宅的八卦,随口道:“不知道,我走了婶子。” 她拎着鸡,拖着猪草就走,还健步如飞,给里正媳妇看得一愣。 “慢点儿!仔细摔了!” 远远望见家里还留着灯,他们没睡? 洛锦梨加快脚步,到门口时怔住。 院门大开,甚至能看见堂屋和灶房的门都开着。 她瞳孔骤缩。 陆郢白和孩子们不见了! 第10章 起了杀心 已过戌时,往日这时候孩子已经睡下,不会去串门。 况且就算串门,怎会门户大开? 洛锦梨慌了须臾,很快冷静下来,一股脑把所有东西塞进空间。 “喵。”狸猫从猪草里面掉出来,懵逼地眨眨眼。 她顾不上管猫,只告诉它句乱跑,便从院门开始,一点点细看。 院子地面是干的,没有脚印。 却有几道浅浅的划痕,从院门延伸到空荡荡的鸡笼,凌乱无章,像小孩拿石头随手画的。 思索间,那只狸猫正悠闲地往堂屋走,鼻尖耸了耸,忽然炸毛,“喵呜”一声乱蹿,撞向堂屋的破门。 门应声倒地。 它慌不择路,弓起背冲向门口。 在即将冲出去时,洛锦梨直接把它收进空间。 “怎么回事?”她疑惑地快步走到堂屋。 虽然这个门很破,但不至于被一只猫撞掉,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 洛锦梨低下头,一寸一寸仔细看。 在瞥见床边的地面时,浑身僵住。 几滴早已发干的血,印在地上,通向床底。 “出事了?”她喉头发紧,鼻子酸涩起来。 她只想保护他们直到找到原身啊! “谁会害他们呢?” 洛锦梨眸光冷凝,立刻想到里正媳妇说的那句话。 陆郢白的姐姐一家来了? 她记得,那个姐夫是猎户。 “哐当——” 她拔出闪着寒芒的朴刀。 陆郢白以及原身为人质朴,除了陆家的几口人,没有仇家。 所以一定是陆家人搞得鬼。 她沉着脸,定要上门要个说法。 忽地,记忆中一段画面闪过,洛锦梨一愣,旋即拖着朴刀,抱着最后的希望走向床边,蹲下。 床底果然有个地窖。 现在用来锁那个地窖的绳子不见了,而地窖的盖还好好的盖在上面。 她微微松了口气,掀开地窖盖子,朝里面喊:“小瑾、小瑜,老陆?” “娘亲!” 底下立刻传出回应。 洛锦梨一喜,正欲问他们在地窖里做什么,便听见陆瑾带着哭腔的喊声:“娘亲,爹爹、爹爹他受伤了……娘亲救我们!” “别怕,娘亲来了。”洛锦梨迅速锁上院子们,钻入地窖,顺着几个土坑下到最底部。 “娘亲!” 两个孩子立刻扑过来,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小身体瑟瑟发抖。 她拍拍她们的背,无声地安抚。 “娘亲,快看爹爹。”她们忙将位置让出来。 “嗯。”洛锦梨点头,拿出竹灯,用火折子点燃。 “老陆!”她吓了一跳。 陆郢白眉头微皱,脸色苍白,一滩血从他大臂处蔓延,也已变干。 幸好,孩子们把一块破布在他手臂上缠了许多圈,不至于出血过多死掉。 “怎么回事,谁做的?”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布,拿出金疮药放在一旁。 “是狼!”小瑜惊恐道。 “狼?” “三只特别大的狼!”小瑾用力点头:“爹爹杀死了一只,被另一只抓伤手臂。” 洛锦梨疑惑地蹙眉。 并非人为吗? 可院子里没有激烈的搏斗痕迹,如果陆郢白杀了一只狼,应该有狼血、尸体才对。 “你们在哪遇见的狼?” 终于解开包裹的布料。 伤口很深,的确像兽爪狠狠划下造成的。 洛锦梨狠下心,用空间里的水使劲冲洗,直到周边翻起的烂皮肉被搓掉,渗出的血变红,才涂上金疮药。 “在山下小溪边,呜呜……”想到当时的可怖场景,小瑾又发起抖来。 洛锦梨抽出新买的衣服上的腰带,迅速缠好伤口。 “爹爹带我们打水,我好像听见有哨声,过了会儿就有三只大野狼扑过来。爹爹很厉害,背着我们用一只手杀掉一只狼,还戳瞎了一只踹进溪里冲走。他怕我们再遇到危险,回来之后就躲在地窖,爹爹说若被人找到就不好了……”小瑾抽抽搭搭了好一会儿,终于清晰地讲出一切。 洛锦梨听得愣住。 陆郢白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竟然这么厉害?? “不急,”她温柔地摸摸她们的脑袋:“我先带你们上去,等你们爹爹醒了再说。” “娘亲,你背得动爹爹吗?” 陆郢白还在地上躺着,没醒过来。即使冲伤口的时候,他也只是痛苦地闷哼几声。 “进空间吧。” 话音刚落,俩孩子懵懂地出现在一片很大的沃土上。 现在的空间里没有白天黑夜,天始终是灰扑扑、雾蒙蒙的。 不远处,许多鸡和几只小猪都缩在一起,互相依偎着睡着了。 被啃得乱七八糟的猪草底下,一只狸猫鬼鬼祟祟探出脑袋,盯着她们。 “哇!”小瑜看见悬浮的水,好奇地伸手碰了碰。 “这里很安全,不用怕。”洛锦梨嘴角轻勾,柔声道。 “嗯!”小瑾擦擦眼泪,玩去了。 背对孩子的瞬间,她目光一点点冷下去。 天色已晚,但她定要立刻查清,是不是陆家搞得鬼。 空间里的树枝随她意念而动,很快搭成一张简陋的床。 铺上被子,把陆郢白放上去,她又将糖葫芦和蜜饯拿出来:“小瑾、小瑜!看娘亲带了什么好东西。” “糖葫芦!”她们惊喜地凑过来。 “吃晚饭了吗?先吃点蜜饯和果子垫垫,我给你们熬粥喝。” “没吃。”小瑜抱住她:“娘亲你真好。” 洛锦梨失笑:“好啦,看好爹爹,他若醒了叫我一声。” 安顿好他们,她立刻出空间,三两下爬上去,支锅熬粥。 趁着水没烧开,她加足柴火,便向山脚奔去。 夜色下,她步子格外轻盈,很快就到了山脚的溪边。 她知道陆郢白会在哪里打水。 果然,借着月色,便见那块巨石旁杂草凌乱,藏着木桶残破的碎片。 没有狼尸,没有血迹,一切都被溪水冲刷干净。 甚至木桶的大部分碎片都被收走,只留下不起眼的几片,许是仓促间落下的。 “呵。”她冷笑。 “绝对是人为。难怪,小瑾听见了哨声。” 她脑海中浮现出姐夫胡兴舟那张肥肉横生的脸。 “我本不想杀你们。” 朴刀在手上转了几转。 “唰——” 草屑纷飞,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大大的×。 第11章 杀胡兴舟! “娘亲,你怎么不吃粥?”空间里,田地与迷雾边缘新摆上巨石,当桌子,周边放着四个小木凳。 三份热气蒸腾的白粥放在石上,把中间那盘凉拌萝卜丝围起来。 姐妹俩饿了半天,忍不住吞吞口水。 “嗯,吃吧。”洛锦梨心不在焉地端起碗,眼神止不住往旁边睡着的陆郢白身上瞟:“他怎么还不醒……” “娘亲,你说什么?”小瑾吃得腮帮鼓起。 “没事,吃完以后我把炕板放进来,你们就在这里睡。别吵你们爹爹,让他多睡会儿。”她已打定主意,在空间里建房、种地,让崽们住进来。 虽然带人进空间需要精神力维持,但每日只住五个时辰的话,于她而言还算轻松。 “娘亲,那你呢?” “我还有事要做。”她压下眼底的寒芒。 直到吃完饭,让孩子们睡下,陆郢白仍未醒来。 已是夜里,村中灯火尽灭,洛锦梨换上今日买的黑色新衣,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之中。 “咳、咳咳咳——” 靠近陆家老宅,剧烈的咳嗽声一阵接一阵从中传出。 洛锦梨绕到后门,扒住土墙的边缘,悄无声息地翻进去,脚步轻盈落在院内。 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去把胡兴舟抓来问时,刚好听见李爱菊压低声音的怒骂。 “人指定是躲起来了,你让兴舟再去找找啊!洛氏越来越邪门,不在她回来前处理掉那个不孝子和丫头片子,你娘我就要被欺负死了啊!” “娘,你就歇了心思吧,兴舟的狼一下少了两只,正闷气呢。” “他闷气?领着三只狼都让他们跑了,废物点心。” “娘!你声音小点!别让兴舟听见了,他是个脾气爆的…… 你不想跟四弟和好吗?他中了举,可是光耀门楣的事儿,你跟他服个软便是,他还能不养亲娘?” “光耀门楣?断亲文书都批下来了!不孝子,他心里只有洛氏那个妖妇,娘真后悔当初没直接溺死他!现在让兴舟杀他,就当是他把命还给我!” “为什么不直接杀四弟妹?”沉默许久,陆大妮忍不住疑惑道。 李爱菊不情不愿地嘟囔:“她……有点邪门,往日里呆呆傻傻的,忽然变成这样,怕不是鬼上身了……” 洛锦梨露出森然的笑。 太好了,省下盘问的时间,直接杀胡兴舟助助兴。 鬼上身?说的什么话。 是仙! 陆家老宅比陆郢白自己建的小家大好几倍,坐北朝南,最北边是老两口的堂屋,连通一间小房。 西边是老大老二的屋,东边是老三的屋子和柴房,南边大门的一侧是灶房。 陆大妮带着胡兴舟回娘家,住在了堂屋旁的小房间,胡兴舟应该在柴房。 那里本是陆郢白的房间,收拾一下勉强可以住人。 洛锦梨耐心地站在柴房一侧蹲守。 以后还要住在桃山村,她不想闹出太大动静,让左邻右舍听见。若是闹出人命,里正会站出来主持公道,麻烦的紧。 她有更好的打算。 不多时,胡兴舟满是横肉的脸上带着怒气,用力推门出来,踩在门槛上,破木头嘎吱一声。 堂屋里压低的抱怨声瞬间静了。 “草,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敢拿捏老子?明天就把狼三放出来把你们一家都咬死。”他直接对着门口准备解衣裤放水。 却没注意到,自己身后闪着寒光。 那是一柄铁锤。 一声闷响。 胡兴舟壮硕的身体晃了晃,未倒地便被拎住。 腥黏的血色从洛锦梨指尖蔓延开。 月色投下阴影,照在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上。 胡兴舟瞳孔骤然放大! “你……” “嘘——”她直接把破布塞进他嘴里,竖起食指贴在唇上,轻笑:“别怕,带你去个好地方,见见你老朋友。” 胡兴舟个子太大,想要拖着他翻墙且不闹出大动静很难。 她在空间距离三人最远的地方,用猪草围住一片空地,挡住视线。 然后把他扔进猪草中间。 刚才胡兴舟出去时声儿很大,其他人定会听见,洛锦梨擦去脚边的几滴血,学着他的力道重重关上门,这才利落地翻墙出去。 直奔山脚下,他们设计杀陆郢白和孩子的那条小溪边。 她意念一动,将胡兴舟转移出来,拔出那团破布。 胡兴舟全身僵硬,眼神涣散,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引狼杀我相公和女儿?”洛锦梨笑眯眯地拽下他腰间绑着的骨哨,塞进他嘴里:“给你个机会,把最后一只叫来,兴许它能救你。” 此话一出,胡兴舟眼中终于有了些神采。 最后一只? 呵,蠢女人。 渐渐模糊的意识变得清醒,疯狂的恨意战胜了恐惧。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吹响骨哨。 “嗷~~” 漆黑覆盖的半山腰树林间,亮起十二个绿色的“灯火”。 “啊?”洛锦梨瞪大了眼睛。 六只! 紧接着便是一阵后怕。 幸好下午的时候胡兴舟轻敌,否则,陆郢白和孩子们必死无疑! 念及此,她眸中瞬间燃起滔天的怒火,目光仍仔细盯着林间的狼群,看都没看地下躺着的人,刀光闪过,大好头颅便离开了身躯。 一下秒,她轻快地跃起,踩过小溪,水花四溅。 “嗷——” 狼群争先恐后地往山下冲。 它们是胡兴舟养的。 用猎来的野味,用偷来的牲口,用……人。 看见眼前的“食物”活蹦乱跳地向它们奔来,狼群激动地长啸。 “第一只……”洛锦梨呢喃,迎面对上距离最近的那只。 如水般清澈的月色下,她双手握刀,眸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异芒。 高高跃起,借力将手中坚硬的朴刀狠狠刺下,瞬间洞穿狼的脊背。 下一刻,刀不见了,变成一把沾血的铁锤,她灵敏地身子一撤,锤子重重砸向右侧扑来的狼。 清脆的头骨碎裂声夹杂着痛苦的嚎叫,它立刻就去陪上一个小伙伴了。 同伴瞬间死去两个,剩下四只狼见状,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疑惑。 它们扑过来的动作停住,转而从四个方向,形成夹击之势。 第12章 惩处恶人有助神力增长? “啧,长脑子了?”洛锦梨诧异地眨眨眼。 几只狼似是不甘心地绕着她踱步,形成合围之势,包围圈一点点缩小,随时准备着一齐扑过来。 彼时四面受敌,即使她身法再灵活也抵挡不住。 她嘴角轻勾,电光石火之间便想到了破局之法。 铁锤消失,朴刀出现的瞬间,一块巨石直接将左侧的狼砸成肉泥! 同时,她再度跃起,朴刀贯穿前方那只狼的脖子。 须臾间,又少两只。 剩余的两只狼惊恐起来,朝反方向拔腿就跑。 洛锦梨皱了皱眉。 她自是不愿放狼归山,但淬炼过的肉身终究还是凡人,不可能追上这两只狼。 趁着还没跑远,她重重倒在地上。 “昏死”过去。 顿时,仓皇奔逃的脚步停下来。 两只分头快速逃离的狼相视一眼,疑惑地转身,伸长脖子,盯着前方一动不动的人。 比较壮的那只大着胆子向前一步,又一步,越来越近。 而小的那只始终警惕地不肯上前。 不能等了。 若是靠得太近,她担心在狼扑到自己之前,来不及反应。 闪着寒芒的朴刀陡然脱手,以极快的速度,顺着它喉管切断。 停留原地的狼像一只受惊的鹿,头也不回地逃离现场。 “呜——” 最后这只未能一击毙命,仍在痛苦地哀嚎。 洛锦梨补上一刀结果了它,给个痛快。 她望向最后那只狼窜逃的路线是山林深处,只好遗憾地走向胡兴舟的尸体。 “本想留一只,把你喂给它吃的。”她嘟嘟囔囔地拿出铁锤,开始修饰(破坏)他的遗容。 两刻钟后,胡兴舟浑身像被狗啃了一般,脖子上平滑的伤口也变得凹凸不平,模样极惨。 她前前后后欣赏一番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下一秒,惊讶地看向眼前的虚空。 “咦?咦咦咦?” 只有洛锦梨能看见的星点金光汇聚成拇指大小的光球,慢悠悠地汇入她太阳穴内,淬体用掉的神力恢复了少许。 瞬间,她眸光微亮:“功德金光!” 之所以杀狼未能爆出金光,是因为它们吃人吃其他动物属于本能,只为生存。 而胡兴舟,则是实实在在的大恶人。 杀死胡兴舟,属于惩恶扬善! 又找到一条恢复神力的路线,她心情甚好:“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家。” 再度将他扔进空间,转移到陆家大门口之后,洛锦梨扬长而去。 回家锁好门,她第一时间就回空间,将放置胡兴舟的地方血迹清理干净。 用清泉水洗掉身上的血腥味,换好衣服,这才蹑手蹑脚地来到炕板前。 小瑾小瑜贴在一起,睡得正香。 两个相似至极的脸绵软Q弹,像两颗饱满的桃子,小扫帚似的眼睫垂着,嘴角微翘带着笑意。 她目光顿时柔和下来,亲了亲她们的脸。 “帮你报仇了。”她又看向仍在睡着的陆郢白:“嘶,怎么这么红!?” 犹豫片刻,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好烫。” 洛锦梨慌乱地在他脖颈间、手上摸了一遍:“是风寒吗?” 她忙又加了一床棉被,把他盖得严严实实。 又出空间去厨房起锅烧开水,熬上风寒药。 趁着熬药的间隙,用棉布蘸温水,来回不停地出入空间帮他擦拭额头。 直到浓郁、苦涩的药味蔓延开,洛锦梨捂灭炉火,端药过去。 扶起陆郢白滚烫的上半身,小心地把药吹凉,一勺勺灌进嘴里。 他睡着的样子很乖,整张脸发红滚烫,睫毛上沾染着水光,眉头轻轻拧在一起。却在勺子递到嘴边时,配合地微张着嘴,任由苦涩的药汁灌进去。 终于全部喂完,洛锦梨松了口气,放下药罐。 想把他放平时,陆郢白无意识搭在她腰间的手忽然用力。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固执地贴在她身上,嘴唇微动,极小声地呢喃道:“娘子……” 洛锦梨被封印了般一动不动。 “可是,我有点累。”沉默半晌,她幽幽道。 夜已深了,在城里忙活,路上走了一日,回来后找到他们,随后又与人斗与狼斗,还要维持空间。 陆郢白紧紧抱着她的那只手僵了僵,旋即不着痕迹地松开,脑袋也慢慢下滑,乖乖躺回被子里。 洛锦梨:“……” 她很想问陆郢白是不是能听见,但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索性不去管,躺在俩孩子旁。 “喵~”那只狸猫终于肯现身了,巴巴地瞅着洛锦梨。 “你也要跟我睡吗?”她揉揉猫猫头:“来,抱抱。” 它十分上道地凑过去,被圈入怀中,尾巴盘起来,眯起眼睛呼噜噜响。 洛锦梨咯咯笑着闭上眼睛,恰好没发现陆郢白羡慕又幽怨的目光…… 翌日一大早,洛锦梨把几人连带炕板 都移出空间。 陆郢白烧退了,估计待会儿就能醒。 她没叫醒他们,昨儿受惊了,该多睡会儿的。 于是自己洗漱一番,迫不及待出了门,兴奋的眼眸发亮。 想到陆家人出门看见胡兴舟的惊恐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打开门时,张氏正伸长脖子想往里看。 显然是想要打听消息。 “哎,你听说了吗,昨儿晚上陆家老宅遭狼了!女婿被咬得身上没一块好地方,连脖子都被啃掉了,啧啧,可怜的嘞。” “是吗?”洛锦梨诧异地眨眨眼。 “可不嘛,陆大妮看见自己男人那个惨样,人当时就疯了。一个劲说那是她男人是被害的,那是他自己的狼,不可能吃他。待会儿我再去他家瞅瞅。” “婶儿,最好别上他们家去。”洛锦梨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昨儿进城,许多人都患了咳疾,跟陆文河的病症一模一样,连城里的大夫都瞧不好,保不齐是瘟疫,咱村里的染上可怎么办?” “竟有此事!”张氏惊得哆嗦了下:“我得赶紧和大家伙儿说说,这瘟疫传染开了怎么好!” 她一拍大腿要去找自己住村东头的娘家人,却见陆家一伙正气势汹汹往这边赶来。 李爱菊惊天动地的嚎哭引得所有邻居都出来了: “洛氏,你个天杀的贱人!” 第13章 要巴掌?少不了你的! 洛锦梨嘴角仍噙着笑,待他们走近。 “呦,这是咋了?”张氏眼珠一转,拦在前面扯着嗓子喊:“嫂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清早叫这么多人欺负陆老四家的,有你这样当婆母的吗?” 前头住的王桂菊婆媳俩也忙站到她身前:“可不嘛,洛氏身子弱成啥了,再瞅瞅你家这俩儿媳妇,李爱菊,做人可不能这样偏心。” 洛锦梨正要冲锋陷阵的动作一顿,诧异两秒便恍然大悟。 都是想博得陆郢白这个举人的好感呀。 李爱菊自然也懂她们的意思,当即气得眼睛一翻,硬生生忍住了。 毕恭毕敬地让开路,夹着嗓子对里正王文斌哭诉:“里正,就是她,杀了我女婿!” 王文斌皱纹横生的脸上满是无奈。 一大早,陆家当家的陆贵,带着李爱菊、老大儿子、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大孙子,还有他们昨儿刚回娘家的女儿,哭天抢地地说女婿死了,要他讨回公道。 那尸体他去看了,分明是野兽咬得,跟这瘦小的四儿媳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们太闹腾,他不胜其烦,只得带他们到此问问。 “洛氏,陆贵指控你杀了他女婿,是你做的吗?”王文斌挤出一丝笑,态度和蔼极了,不像问罪倒像是聊天。 洛锦梨冲李爱菊和陆大妮挑眉,垂眸掩下讥讽的神色,摇头委屈道:“不是我做的,姐夫人高马大,岂是我一弱女子能对付得了的?” “你回来我男人就死了,不是你还能是谁!”陆大妮眼神像是要喷火。 “哦?”洛锦梨抓住机会便追问:“为什么,我与姐夫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他,”陆大妮不敢说了,咬牙嘴硬道:“你敢不敢叫四弟出来!” “我夫君……被狼抓伤,已昏迷一夜。”洛锦梨眼眶瞬间红了,幽幽道:“里正,我们村怎会有狼呢?” “什么,有狼进村子!”张氏惊慌地拍着胸脯:“陆举人可有好歹?” “夫君昨夜高热,我一夜未眠,熬药擦身子。已退烧了,却,却不知何时能醒……”洛锦梨白着脸咳嗽几声,像是吓坏了。 王文斌看向陆大妮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今早,你说那是你男人自己的狼,不可能咬死他。” “胡兴舟全身明显是咬伤,为何怀疑到陆举人媳妇头上?陆举人遭狼咬伤,是胡兴舟做的?” 里正逼问得陆大妮脸都白了,结巴着:“不,不是……” “还有没有天理啊!”李爱菊突然坐在地上嚎叫起来:“死的是我女婿,你还怀疑他呀!我可怜的女婿,怎么死的不是白眼狼和那俩贱丫头……”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李爱菊哭丧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被打懵了,脸颊高高肿起来,脑袋嗡嗡响,不可置信地看着刚收回手的洛锦梨,说不出话。 “洛氏,你竟敢打婆母!”陆贵沉着脸,给大儿子和俩儿媳使眼色。 洛锦梨面露寒色,反手又是一巴掌:“放心,少不了你的,老东西。” 陆贵松动的牙齿掉了两颗,嘴里血沫子溢出,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洛氏!”陆家其余人都要动手,洛锦梨出手极快,毫不客气地一人赏一巴掌,陆文江也未能躲开。 陆大宝嗷嗷叫着冲上来要报仇,却被一条腿踹飞。 洛锦梨微愣,回头,便见陆郢白眸光冰冷,站到她身后。 “陆举人,你醒了。”王文斌松了口气,没事便好,有他在,村里指不定能出个状元嘞! “嗯。”陆郢白颔首,厌恶的目光落在陆家众人脸上,冷声道:“里正,前日我向陆家递了县令盖章的断亲文书,昨日娘子不在,他们一家撺掇胡兴舟,引狼置我于死地!” “没想到吧,陆贵,我逃掉了。胡兴舟之死是他的报应,各位乡亲想想,几个村中的亲朋是否有人丧身狼口,都是胡兴舟做的。” 众人哗然。 王桂菊忽地大哭:“我……我那侄子,他素来跟胡兴舟不对付,去年被人找到的时候身子少了半截!” “我想起来,叫王裘是吧,隔壁村的。多好的孩子啊。” “这伙太不是人了,里正,必须严惩陆家!” “凭什么!你们有证据吗?”李爱菊捂着脸,死死盯着洛锦梨:“洛氏才是凶手!瞧瞧刚才殴打公婆的样子,她是个毒妇!” 陆郢白冷冽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 倏而他笑了:“你要证据?” “里正,可有在胡兴舟身上,或是陆家宅子找到一枚骨哨。那是他以人骨做成,用来引狼的哨子。” 趁王文斌沉思,他偷偷看向洛锦梨。 果然见她露出狐狸般狡黠的微笑。 骨哨啊,她当然藏好了。 他勾勾唇,牵起她发红的手,轻轻按摩。 “有。”王文斌仔细思索良久,肯定地点头:“就在胡兴舟里侧衣兜,检查尸体时我摸到了。” “陆贵一家,你们可认?”他冷哼一声。 “不认,我们不认!王文斌,你不过是看那个白眼狼中了举人好巴结他罢了,真是官官相护,欺负我们老百姓啊……”李爱菊一味大喊。 王文斌被气得前仰后合。 他为村里主持公道半辈子,怎么能忍这样的脏水? 当即拂袖而去:“你们陆家的事,王某再不必管了。” “咳、咳咳……”李爱菊气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着,忽地呕出深黑的血。 洛锦梨眼眸闪烁。 没了气运傍身,她果然也被陆文河传染上。 张氏想起洛锦梨的告诫,像看见脏东西似的,捂着嘴连连后退: “一家坏心肝的,没准是得了肺痨,这会传染,大家伙快回去,莫理他们家。” 街坊邻居顿时作鸟兽散,洛锦梨嘭地关上门,将连续不断的咳嗽声隔绝在外。 清早看一场小丑演戏,她心情好极了。 如今咳疾的消息传开,无人接近陆家,村中或许不会大面积爆发疫病。 “娘子好厉害。”陆郢白眼睛亮亮的望着她。 第14章 引入河流 他眼神格外清澈,带着些许崇拜,分明比洛锦梨高出几寸,却像是在眼巴巴的仰视。 在她回望的瞬间,那清澈的眼神立刻多了绵软的情意。 “娘子,你给我报仇啦?”他垂眸看向自己手臂:“好痛。” “回屋,给你上药。”洛锦梨慌忙耿直地把他拉回房间,解开他手臂上包裹的布条。 伤口吸收着金疮药,看上去正在好转,腐烂的皮肉被清理干净,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红色新皮肤。 她鼓起腮帮,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 重新仔细地上药,陆郢白安静地注视着她,那双素白、生了薄茧的手在他伤口处小心地擦药。 包好手臂,气氛似乎立刻尴尬下来。 陆郢白一直视她为娘子,并不觉得尴尬。可她明白自己是后来的魂魄,是总归会回天界的锦鲤仙子。 洛锦梨向来不喜那些弯弯绕,照顾孩子,渡过劫数,找回原身,这个人可以合作,只是…… 瞥见孩子们正睡得香,她索性直接道:“老陆,你认识我?” 陆郢白一怔:“娘子?” “第一日我便告诉你,你娘子的魂魄被我挤走,可你不肯相信……我觉得你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为何不能听我所言?” “你女儿身上有我半块玉佩,那东西我不会丢掉才对。” 洛锦梨静静地看着他,小指无意识地绞动:“我曾下界过,但失去了一段记忆。可否告知我小瑾身上的玉佩从何而来?” “娘子,”陆郢白苦笑片刻,再不掩饰眸中抹不掉的情意,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一直是我娘子,小瑾小瑜是你的女儿,所以小瑾有半个玉佩、小瑜出生起就很幸运。” “不可能,我已在天界许久。” “我从未骗过你,”陆郢白眼底掠过一丝挣扎:“小梨,你若不习惯,私底下就叫我阿白吧。” “她是这样叫你的?” “你曾经这样叫我。” “娘亲,爹爹。”小瑾小瑜迷茫地睁开眼,四周望了望:“我们出来了?” 小瑾:“爹爹,你没事,太好了!” 小瑜:“爹爹,跟娘亲在做什么?” …… 洛锦梨俯身捏捏她俩的小鼻子:“快跟你们爹爹去洗漱,待会儿到灶房吃疙瘩汤。” 她冲陆郢白使了个眼色,二人默契地不再提起刚才的事,分头行动起来。 昨儿空间里十四个母鸡,下了十二个蛋,她只拿走两个,搅散,和好面糊,待水开下面糊,煮好后将蛋液淋上去。 鸡蛋疙瘩汤很快熟了,又迅速炒好白菜丝。 简单吃完,洛锦梨打发陆郢白去带娃读书认字。 她连忙把昨儿买的半扇猪肉扔在砧板上。 天不算冷,这么多肉不好保存,做成腊肉是最好的选择。 买的时候很开心,处理起来却是头疼。 她拎起菜刀,先切下来一小块放着中午炖了吃。 便继续切切砍砍,边切边嘟囔:“一个李爱菊,两个李爱菊……” 切成大块儿,放进盆里洗干净,用漏盆沥干水分,加盐、花椒涂抹均匀。 肉太多,罐子放不下,洛锦梨直接把灶房大水缸里的水收进空间。 迅速把所有的肉堆叠进去,压实盖紧,接下来只需等充分腌制,至少需要五日。 她毫不犹豫地把整个缸移到空间。 可别遭贼给偷去。 洛锦梨瞅了瞅如今的空间。 缺房屋,缺水,各类种子还未种上。 她沉吟片刻,回堂屋道:“阿白,我们去苇河边看看。” “要抓鱼吗?”陆郢白从木柜底下翻出个钓鱼竿来,拎来木桶,笑着看向她:“娘子,我们……无需借车吧?” 洛锦梨眉心一跳。 昨夜在空间时,这厮分明已经醒了。 诓骗陆郢白毫无意义,他可以信任,空间里的农活需要他,空间里拿出的吃食也无法避着他。 洛锦梨点点头,当场边说边演示:“我有一个很大的芥子空间,能装很多东西,人和动物也能生存。” 她做出抱宠物的姿势,下一秒怀里出现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嘴里还叼着草,嘴边的毛沾了点草汁,颇为滑稽。 “小白!”小瑜开心地伸手过来摸兔子。 洛锦梨一愣:“小白?” “小白?”小瑜不解地重复一遍:“娘亲,这是我给兔兔取得名字。” “哈哈,行。”她瞥了一眼陆郢白,实在忍不住笑出声:“你爹是大白,它是小白,挺好。” 小瑾立刻凑过来,忽闪着眼睛满是期待:“我的小黑呢?” …… 不愧是双胞胎姐妹,取名思路一模一样。 洛锦梨把狸猫放出来:“喏,小黑。” 这只猫已经长大,颇有些重量,不像小兔子可以抱起来。 小瑾摸了摸它的头,气势汹汹地握拳:“走喽,抓鱼给小黑吃。” “我要薅草给小白吃。” 两人并排冲在最前头,小黑步伐优雅地跟上。 村子离苇河只有三里路,孩子们小腿捣鼓得飞快,很快便到了。 干旱的缘故,使得水位退去不少,原本浸泡在水中的芦苇几乎干死。 原先的河床裸露在外,也已干裂,才在上面土块碎成渣。 如今的河面约摸十丈宽,水还算清澈。 小瑾缠着陆郢白钓鱼给小黑吃,小瑜直接把小白放在河边的草地上,开心地看小白吃草。 洛锦梨站在河边,眼神呆滞。 她正用意念在空间中线位置挖出一丈多宽、三丈多深的沟渠。 多余的土高高堆在旁边,防止动物们想不开跳水沟。 做完这些,她蹲下,将手放在河面上,深吸一口气:“收!” 水沟渐渐被填满。 神力因胡兴舟的死补充了不少,洛锦梨大方地剥出一些,直接加持在水沟上。 让它变得清澈无比,甘甜如山泉,而且是流动的。 从未知的白雾流入,又从白雾流出,像是在白雾中被净化了一般。 “足够用很久了。”洛锦梨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在水渠不远处,她又挖了两丈见方的浅池,同样注水。 这次不必净化,用来养鱼、给动物们喝。 “阿白,钓到鱼了吗?”意识退出空间,她兴致勃勃地凑上去。 陆郢白摇头,忽地,鱼漂动了动。 第15章 钓鱼、伐木 “耶,娘亲过来鱼就上钩啦!”小瑜震惊地瞪大眼睛。 洛锦梨挑眉,鱼当然看见她就要上钩,它们迫不及待想见鱼神。 陆郢白艰难地收竿,这条鱼太大,把鱼竿都压弯了。 他悄悄换成没受伤的那条手臂,用力一拉。 水花四溅,一条硕大的青鱼被钓上来。 洛锦梨慌忙去接,这条鱼足有五、六十斤重,他们带来的木桶装不下。 只能装进她挖的鱼池里。 “可惜,这么大的鱼不好吃,肉质柴了。”洛锦梨遗憾地嘟囔。 但在粮食短缺的旱季,有得吃就不错了,收起来可以和别人交换点东西。 “喵?”小黑眼睁睁看着恁大一条鱼消失,急得伸长脖子差点站起来。 “那个太大,你吃不下啦,”小瑾跟大人似的拍拍猫头:“待会儿让爹爹给你钓个小的。” 洛锦梨生怕她在这又有不能吃的大鱼上钩,便看了看离河边不远处的杉木林。 几乎全是将近两丈高的杉木。其中还夹杂着几棵梨树,几棵石榴树。上面都疏疏落落地结了沉甸甸的果子。 “阿白,你先钓鱼,我去那边摘一些水果。”洛锦梨看了看空间里的斧头。 她还想砍一些杉木,在空间造好木屋后,再往院外围一圈,既防疫病怪人又防贼。 “好,待我钓满一桶便去找你。”陆郢白叫住还在看兔吃草的小家伙:“小瑜,来爹爹这儿。” 洛锦梨嘴角抽了抽:他还挺懂蹭锦鲤运的。 杉树虽然抗寒,却不抗旱,长久生长在干裂的土地上,叶子已微微发黄。 林外那几个野生的梨树、石榴树更是如此,果子又小又稀疏。 洛锦梨随手摘下一个,洗干净尝尝。 酸涩,微甜。 但不是挑挑拣拣的时候。 她利落地爬上树,直接把几棵树的果实都放在空间。 怕被猪和鸡吃,还将入目可见的槐树枝都搜罗到空间里,把物资围得严严实实。 “要早点装上篱笆了……” 她喃喃自语。 否则,以后在空间里种庄稼还要担心被猪拱被鸡啄。 想到种庄稼,她忽然愣住。 不对! 如今空间的灵气全无,维持日夜变化的“太阳”不见了。 动物可以短暂在此生存,植物却不行。 洛锦梨苦涩地皱起脸。 如今她全身的神力加起来,也不够在空间悬挂一个随外界变化的灵力太阳。 这得杀几个胡兴舟啊? 她顾不上颓丧,直接拿出斧头化悲愤为力量,对着杉树狂砍。 虽然力气很大,但斧头不够利,足足过了一刻钟,才将三寸粗细的树砍倒。 没等它落下,就被送入空间。 刚准备砍第二棵,陆郢白带着两个孩子遥遥挥手。 这么快? 洛锦梨连忙拿出另一把斧头递给他:“快,砍一个时辰就回家做饭吃。” “娘亲,我们要和泥做泥砖,给小黑小白垒屋子!” “好,就在这里玩儿哦,不能跑远。”洛锦梨拎起水桶,连水带鱼倒进空间的鱼池,重新舀一桶清水递给她们。 小黑已吃了几条一寸长的小鱼,趴在光秃秃的梨树下睡去。 在小白靠过去时,那双圆亮的猫眼微微掀开,不耐烦地甩了下尾巴,却没赶它走。 小瑾小瑜用石头吭次吭次砸土块,砸出来碎土收拢在一起。 柔暖阳光下,两张一样的脸蛋红扑扑的,挂着甜笑。 这边惬意自在,洛锦梨二人却是热火朝天。 不停砍树、收树,身上难免出了一层薄汗。 “娘子,歇息会儿吧。”又砍下一棵树后,陆郢白自然地拿出曾经她给他缝制的手绢,帮她擦去额头的汗。 半个时辰,他砍断四棵树,洛锦梨却越来越熟练,足足砍了六棵。 担心她不同意,他继续道:“林里或许有不少野菜,娘子可去摘一些,中午我来做。” 洛锦梨思忖须臾,将斧头收起来:“好,我刚才看见那边有薄荷,摘来泡水。” 不止是薄荷,还有白蒿、荠菜,甚至兔子吃的猫尾草,她来者不拒,统统笑纳。 汗落得差不多了,她继续回去砍树。 数着总共砍够十八棵树,她心满意足地停手,拿罐子装了水,几人轮流喝下去,瞬间舒服许多。 “走吧,我们回家,饿吗?” “嗯!”崽崽们眉开眼笑地把做好的几块歪歪扭扭的“泥砖”递上,期待地眨眨眼。 洛锦梨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不忍心打击她们的积极性。 一一照收后,她斟酌道:“很好,用这个做地基,等你们爹爹锯好木头,给猫和兔子做小木屋,好吗?” 两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更亮了,她们开心地点头:“好耶!” “走吧。”此处距离村子不远,洛锦梨并未把他们放进空间,万一被同样出来砍柴、捞鱼的村民们看见,是说不清的。 在神力不足前,空间一事尽量保密。 她的预感向来很准。 果然,靠近村口,就看见那边围了许多人。 “哇……不是我,不是我偷的!二婶,别打我了……” 熟悉的哭声隔着老远传来,洛锦梨一愣。 陆小鸽? “唷,陆老二家的,这孩子偷什么了?你发这么大火。”里正媳妇周翠英拨开人群,看见沈艳拿着粗木棍打陆小鸽,忙制止她:“可别把孩子打死了。” 虽然她家掌柜刚交代不管陆家的事儿,但这是孩子,还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打死吗? “嗐,嫂子,这事儿你也别管,陆家人这嘴脏的呦。” 下一刻沈艳就破口大骂:“关你这娼妇什么事,她是你生的哇?” “你!”周翠英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想要还口却不知怎么骂。 沈艳像获胜的公鸡一样昂头:“回去管好你男人裤裆里那二两肉才是正事,我教训侄女,你们管不着。” 周翠英气红了眼。 “消消气,嫂子,我们别管陆家的事儿,没准救下小妮子,这女人要发疯讹我们。” 陆小鸽更绝望了,她不懂,为什么都围在这里,却不肯救她? 直到洛锦梨他们走近。 “四叔、四婶,救救我,哇——”她哭得正凄惨,眼中顿时有了一丝亮光,向他们伸出手。 第16章 陆文河(变异前夕) 洛锦梨却冷漠地转身,抱起崽崽就走,陆郢白毫不犹豫抱起另一只崽跟上。 看见陆小鸽的瞬间,小瑾小瑜分明瑟缩了下,胆怯地往他们身后藏了藏。 “四叔、四婶……” “别叫我四婶,”洛锦梨忽然回头,勾唇轻笑道:“我们早就和陆家断绝关系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为什么你们都不管我!我没偷二叔的药!咳、咳咳咳。”陆小鸽眼神顷刻间变得怨毒,大喊之后,浑身弓成虾米似的剧烈咳嗽起来。 不知是谁喊了声:“陆家人的咳疾会传染!你们看陆举人都不管,我们也快走吧。” 直到围着的人散干净,沈艳居高临下踩住陆小鸽的手,眼中尽是疯狂的杀意:“小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兰是怎么死的。” 陆小鸽怨毒的神情一滞,吸吸鼻子,眼泪掉得更快了,胆怯地嗫嚅:“二婶,小兰妹妹是不小心掉进河里的……” “闭嘴。”沈艳揪起她的头发,面目狰狞地拖着她要往河边走。 她兴奋得嘴角颤栗。 她的女儿陆兰当时不过三岁,怎么可能独自去河边? 可惜,陆贵、李爱菊那俩偏心眼的老东西不相信是陆小鸽害的她女儿。 总算被她找到机会,老东西和老大一家在洛氏那边碰了壁,陆文河病得越发严重,没人管陆小鸽。 小兰不能白死,一定让这小贱人尝尝被水淹死的滋味! “沈艳,你在做什么?” 附骨之蛆般的阴冷攀上脊背。 她颤抖着回头。 陆文河笔直地立在村口那棵老枣树下,眼底是一片乌青色。 看见她手里拎着的陆小鸽,他不解道:“抓大侄女干啥?” “二叔,救我,二婶要打死我!” 陆文河僵直的眼珠动了动:“放开她。” 沈艳强笑道:“好,好,我放。” 她狠狠将陆小鸽扔在地上,抬眼忐忑地看自己男人。 他像是没反应过来,僵立许久。 直到陆小鸽连滚带爬逃出很远,才梗着脖子看向某个方向,缓缓往那边走。 “你,你要去哪?”沈艳吓了一跳。 他没回头,声音嘶哑低声呢喃:“洛、锦、梨……” 院子里阳光正好。 “洛、锦、梨。娘亲,我们的锦字不一样诶。”两个崽摇头晃脑地读昨日陆郢白教给她们的字,小瑾又指指自己的“瑾”字,奶声奶气道。 洛锦梨失笑,毫不吝啬地夸奖她们一番。 闻着灶房里传来的香气,只觉得更饿了。 她忍不住探进去个脑袋:“阿白,多久能做好呀?” 锅上蒸着拌过面的白蒿,热气腾腾,像弥漫的雾。 陆郢白眸底瞬间浮起笑意,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很快,两刻钟便好,娘子先吃点炸小鱼等一等,好吗?” 他端来一盘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鱼,捏起一个喂到她唇边。 洛锦梨嗷呜一口吃下,舒服地眯起眼,舌尖不经意地滑过指尖。 陆郢白顿时僵住。 温软湿润的触感留在指尖的皮肤上,他从脸颊到耳根红了个彻底。 雾气缭绕,她没注意到他的脸熟透了。 见他没有继续投喂的意思,自己上手拿走大半炸小鱼,留下的让陆郢白吃了垫垫肚子。 给孩子们分着吃光炸小鱼,连小黑都分到了一条。 吃得意犹未尽,洛锦梨干脆拿上院子角落放着的锯,跟崽们进空间。 十八棵树倒在地上,看起来颇壮观。 洛锦梨挑了比较细的一棵,目测完需要的长度,用脚踩着使劲拉锯。 “娘亲,你要锯柴火吗?” “顶上这些树枝可以折下来做柴火,树干可以建房子、做围栏。”洛锦梨耐心地解释道:“你们做的泥砖不够多,需要在上头插上木片,才好给小黑小白建房子呀。” 俩崽看着只觉得无聊,跑到鸡群喂鸡去了。 把一个梨丢进鸡群,它们扑棱着翅膀疯抢,小瑾小瑜被逗得咯咯笑。 洛锦梨无奈地吆喝:“小心点,别被鸡给啄了!” “知道啦。” 锯好第一段木头,将它竖起来,纵向锯开,一段木头可以锯成八个木条。 许久后。 “娘子,”不疾不徐的清冽声音穿透空间:“饭做好了,现在吃吗?” 洛锦梨脚边已堆满木条,当即放下手中的锯,唤回俩崽:“走,吃饭啦。” 忙活一上午,都很饿。 陆郢白早已把饭菜摆在堂屋的桌子上,大开着门,边晒太阳边吃。 一盆蒸白蒿,拌了蒜汁;掺着小红椒的凉拌白菜丝;四张薄饼;炸小鱼被几人吃光了,陆郢白又炖了一条,奶白的鱼汤里卧着四个煎蛋,撒上翠绿小葱,看得人食指大动。 饼里卷上白菜丝,吃一口饼吃一口蒸白蒿,最后吃鱼,喝上几口鱼汤,惬意得紧。 洛锦梨吃得快,此刻瘫在椅子上消食,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看陆郢白专心地给孩子挑鱼刺的模样。 暖光描摹着他温润好看的眉眼,在他优越的面部线条上镀了一层柔边。 墨发垂落肩头,被轻风吹乱,他恍若未觉,微微低头,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不厌其烦地拔出一根根细小鱼刺。 洛锦梨这般看着,无端生出岁月静好之感。 “咚、咚……” 直到沉闷而缓慢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 若是平日里,敲门的乡亲们必回应一声。 可这次,外头的人像是没听见,固执地敲、不,应该说是砸门。 洛锦梨不由蹙眉。 两人相视一眼,陆郢白直接起身道:“我去看看。” “等等,”她不假思索握住他手腕:“我们一起。” 他沉默几秒,小心地反将她柔软微凉的手握在掌心,嘴角扬起:“走吧,娘子。” 俩豆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并肩出去。 半晌,小瑾胖嘟嘟的小手指点点自己,又点小瑜:“他俩,又把我们忘啦!!” 小瑜重重点头:“哼!” 洛锦梨忍俊不禁地转头看看她们。 才不是忘了。 只是…… 她脸色变得严肃。 风吹得木板门呼呼响,漆黑的影子透过门缝投进来。 僵硬、粗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洛、锦梨……” 第17章 陆郢白:这叫丧尸 洛锦梨:? 谁啊,大中午给她哭丧呢? 陆郢白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脸色骤然黑下来,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示意她立在原地。 自己则往前一步,拉开门。 露出陆文河那张脸的瞬间,陆郢白愣在原地。 洛锦梨下意识就要举起斧头砍过去。 他脸色苍白,眼底乌青,脖颈处有浅浅的灰青色纹路,两块淤瘢在衣领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像已死去许久的尸体。 “四弟妹,你在家啊。”他仿佛没看见陆郢白,僵硬地扯扯嘴角笑道:“我想你,让我进去坐坐。” 陆郢白方才怔住的神色顷刻间龟裂,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他站到陆文河正前方,彻底隔绝视线,脸更黑了几度,一字一顿道:“陆文河,跟我去外面走走,如何?” 洛锦梨在他身后憋着笑,若有所思。 “四……弟?”陆文河终于将视线对焦,那张和陆郢白有两分相似的脸上当即布满嫌恶:“谁要、和你、一起。” 看不见洛锦梨,他也没有要找的意思,步子僵硬地转身就走。 只会简单的动作,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吗? 洛锦梨心道。 “诶?别去。”她拉住气不过要追上去理论的陆郢白。 毕竟,被亲哥当着面说想自己娘子,哪个男人都无法忍受。 但…… 娘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于是,他退回脚步,用力关好门,铁丝在门栓上狠狠缠了几圈。 再度看向洛锦梨时,眼神变得十分委屈:“娘子,为什么不让我去教训他?” 洛锦梨眨眨眼。 怎么回事,陆郢白也不笨啊,怎会没看出他二哥大有古怪? 她轻叹一声,干脆将梦里的事和盘托出…… 只省去了自己和太上老君的对话。 “……丧尸?”陆郢白听完,嘶了一声,眉头紧皱。 “?你知道那种僵硬的怪人叫什么?”洛锦梨歪头盯着他,满眼不解。 陆郢白不自觉地轻捏了捏她的脸,眉目间笑意漾起:“我只是在很早很早的梦里,读到过这样的话本。” “!你也有梦境预知的本事?”洛锦梨更惊讶了。 “算是吧。”陆郢白偏过头,含糊不清地略过这个话题,转而认真道:“既然有丧尸,那便是末日将至,娘子,我们得做持久战的准备。” 他从兜里又翻出几块碎银子,统共不到二两,苦笑道:“我只有这些了。” 末日吗? 人间末路。 的确很符合梦中场景。 丧尸这个名字也很形象。 洛锦梨又确认一遍空间里的东西,不自信地试探道:“我准备的这么多吃的喝的,难道不够撑过丧尸浩劫吗?” “不,娘子别担心,当然够了。”陆郢白望向门口,眸中满是懊悔:“我想着,考个官能给娘子更好的生活,那时手上银两有限,全买了书本,未曾在房子上下功夫,总归是要搬走的。现在找人加固院子,不知是否来得及。” 他匆匆回房间,披上一件白色斗篷,显得整个人更加清冷了几分。 “娘子,我去找王显,叫几个伙计来盖房子。”他很急。 洛锦梨想到梦里生猛地啃人脑袋的丧尸。 也对,他应该急。 “娘亲,我们吃完啦。”小瑾小瑜不知道他们在忙活什么,乖乖吃完饭,仰起小脸求夸奖。 洛锦梨心中的急迫感在这一瞬被稍稍抚平。 她摸摸她们同样毛绒绒的发顶,藏着自己未曾察觉的温柔:“真棒,玩去吧,娘准备蒸些包子。” “娘亲我们想进空间跟小黑小白玩。” 洛锦梨直接将猫和兔子放出来,甚至还放出来四只小猪崽:“别进空间了,多晒晒太阳。” “看好小黑小白,别跑丢被抓走可遭了。” “娘亲,我们就在院子里,不乱跑。”小瑾肃着一张小脸:“我会看好妹妹的!” “我听姐姐话!”小瑜学着她的样子,绷着脸严肃点头。 洛锦梨噗嗤一声笑出来:“好。” 她把小猪崽放在屋后的土棚里圈起来,让它们也晒太阳。 待明日再把猪收回去,把鸡放出来,轮流放风。 否则空间里灰扑扑的,她都怕动物们寻短见。 早上腌肉的时候,她特意割下来一大块留着,不料这么快就用上了。 陆郢白找人干活,她得做点吃的,大肉包子好吃又抗饿,给工人吃再好不过。 她想了想,舀一瓢米,去找王桂菊。 “陆举人媳妇?” 开门的是王桂菊的儿媳,名叫王兰霏,婆媳俩如今都是寡妇,过得很艰苦。一起养着王兰霏的儿子,那孩子不足一岁,又瘦又小。 王兰霏没有完全把门打开,只露个上半身出来,小声问:“有事吗?” “谁呀!”灶房里传来王桂菊拉长的喊声。 刚被哄睡的孩子立刻哇哇大哭,王兰霏猛然看向灶房,眼底的戾气一闪而逝。 转而面对洛锦梨时恢复如常,只是焦急地催促:“有事吗?我要去哄孩子。” “给你们一瓢米,能换一筐葱吗?”洛锦梨带着歉意道。 王兰霏怔了怔,眼眶立刻红了,忙不迭点头:“能,能换。” 她飞快跑到墙底下,挖出一大片葱,足有一人合抱,远远不止一筐。 放在门口,又小心地探出头,盯着洛锦梨手中的瓢:“这些葱够吗?” 洛锦梨沉默两秒,她刚发现,王兰霏裤子破了,露出大腿上被冻红的皮肤。 难怪,王兰霏不敢出门。 可今早刚起来时,王兰霏裤子还是好好的。 她把瓢递过去,柔声道:“够了。” 王兰霏小心地捧着米瓢,送到灶房。 “谁给的?”王桂菊瞬间警惕起来:“你在外面瞎搞了?!谁家老汉给你送的!” “葱换的?陆举人媳妇?那咋不多换点!” …… “行了,快去哄孩子!别让我宝贝孙子哭坏了。”这般说着,她的音量丝毫不减。 王兰霏低垂着头,无视自己婆婆尖着嗓门的念叨,默默把瓢还给洛锦梨。 “我走了,”洛锦梨犹豫须臾:“过两天这葱我还要,可以多种些。” “真的吗?好,好。”王兰霏眼睛一亮,露出两排白牙:“到时候俺多给你送点。” 第18章 建房子、衙差来了 回到家,洛锦梨立刻把葱洗了,准备做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 刚切好葱,还没等剁肉,陆郢白带着十个壮汉便到了。 王显仍是熟悉的憨厚声音:“海哥,修房子做甚?不是要带嫂子去城里住吗?” “对呀陆举人,你还给这么些工钱,哥几个都觉得挺过意不去。” “嗯,在家读书,想好好建个老宅,待明年考上贡士,再去城里住不迟。” “哈哈,陆举人好志气,考上贡士,再考个状元回来!到那时我们桃山村可就出名了。” …… 听着他们插科打诨,洛锦梨嘴角抽了抽。 想不到陆郢白这浓眉大眼的,说起慌信手拈来。 “王显兄弟,你跟王二狗找些麦秆,我们去拉石子儿、挖土!” “好嘞。” 外面的人忙了起来。 他们没条件做砖房,青砖条石太贵,只能以夯土为主,混合稻草、麦秆,做几面高一些的土墙。 陆郢白一次性给了四天的工钱,每人每日皆是五十文,另外包一餐饭。 至于王显,他没打算给工钱,而是准备换成等价甚至更多点的粮食。 末日之事不便透露,但可以提醒王显多囤点粮。 “娘子,我来。”安排好几人的活,陆郢白连忙到厨房接替洛锦梨。 “蒸包子。”洛锦梨连忙把刀塞给他,语调飞快:“我去空间劈柴,答应孩子的猫窝兔窝还没建好。” 比起剁肉馅儿蒸包子,她更喜欢做点手工。 “嗯。”陆郢白颔首,声音很轻:“娘子不必担忧,若末日无法应对,我们还有最后一条路可走。” 洛锦梨忙捂住他的嘴。 无法应对,她就被打回原形了!! 慎言! 陆郢白轻笑,抬手覆在她手背上。 温软的嘴唇贴在她掌心,温热的气息蔓延,洛锦梨脸瞬间红了,僵硬地抽开手。 他刚才……就像故意亲她手一样。 “娘亲,小白很害怕……”小瑜话说到一半,震惊地看着自家娘亲微红的脸:“娘亲,你在发热吗?” 她记得姐姐发热的时候,就是这般红,要喝许多苦苦药。 “娘亲别怕,小瑜的蜜饯全都给你。” 洛锦梨:…… 她亲亲崽子的脸:“谢谢,但是我没生病。” “小白很害怕什么?” “刚才那些叔叔,”小瑜嘟起嘴:“小白吓得钻进柴火堆里,娘亲,送我们进空间吧。” “好。”洛锦梨唤回小瑾,带她们一起进空间。 吃晌午饭前,她已经劈了不少木条。 又劈一会儿,估摸着够了,她将所有“泥砖”围成一圈,将木条穿过泥砖,扎在地上固定住。 小瑾小瑜开心地过来帮忙。 “妹妹。”小瑾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只,仔细去看刚建成的一面墙。 她眉头皱起来,戳戳还在开心递木条的小瑜:“我怎么觉得,有泥砖在底下很丑。” 小瑜红扑扑的脸伸过去:“会吗?” 然后,二人一齐重重点头:“好像是,纯木条的好看。” 得出结论,她们奇奇看向洛锦梨,眼含期待。 “拔出来洗一洗,重新做。”洛锦梨眸光微亮,慌忙拆掉,拿起新木条准备返工。 小瑾:…… 总觉得被娘亲嫌弃了。 做完猫窝、兔窝,洛锦梨又将篱笆围栏的一侧装好后,终于听到门框响动的声音,紧接着是陆郢白轻声的呼唤:“娘子,出来吧。” “嫂子,快来吃包子!”王显指指院子里桌上放的一盆包子,陆郢白又端上来一大锅白米汤。 洛锦梨诧异地眨眨眼。 不足两个时辰,院墙起得很快,土与小石子混合好后,已经铺成一丈宽、一尺高的底盘。 众人在压水井那边排队洗手,洗好了拿起热腾腾的包子,坐在一旁的碎石块上边说笑边吃。 “陆哥、嫂子,这包子好吃啊。”村东头的王大郎连连赞叹。 他弟弟王二郎埋头苦吃,腮帮子撑得鼓起来:“有这吃食,没工钱俺也愿意来。” 王大郎抄起筷子在他头上打了下:“瞅你这没出息的馋样!” 众人哄笑。 …… 忙忙碌碌中,转眼四日过去。 围墙只剩后院墙那一面未建。 值得一提的是,陆郢白和洛锦梨轮流进空间,终于建好了第一座木屋! 里面不大,但足够放得下一张大木床、一个木柜。 小黑小白的木屋分别在大木屋左右两侧,可惜它们都不爱去住,只喜欢跟着俩崽到处疯跑。 都跑瘦了。 篱笆圈起十丈见方的空地,用来养猪崽。 鸡的篱笆还未建成,无它,木头没了。 洛锦梨思索着待围墙建好,就去苇河滩再砍树。 “娘子,他们走了,要出来吗?” 下一秒,洛锦梨和俩懵懂的孩子出现在堂屋的炕上。 “他们去哪?” “土和石子儿没了,他们去苇河滩再拉一些,可能刚走到村口。” “哦……” 村口树下。 有个妇人低头缝着衣服,阳光照在她皲裂的手上,显得发黄。 三个孩童正用绑着铁丝的木棍去够上面零散的红枣,土黄色的老狗趴在一旁,脸搁在前爪上,尾巴扫来扫去,静静看他们嬉笑玩闹。 见乌泱泱一群人出来了,最大的那个孩子好奇道:“大郎叔,你们去哪呀?” 王大郎抬抬下巴,指着前头王二郎拉的架子车:“喏,去运土,陆举人家修围墙呢!还差几车就建好了。” “嗐,陆举人人真好,一日给你们50文,在城里上工也才30文呢!”缝衣服的妇人叹气。 这件事早在村里传开,除了稚童没有不晓得的。 可惜,她男人往日和陆举人不熟。 王大郎就憨厚地笑起来。 突然,一阵急促杂沓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王大郎怔住。 “哥,快退开!”王二郎推了推他。 尘土飞扬。 小孩们惊慌地跑进村里的矮墙后头,那条老狗夹着尾巴更是跑得无影无踪。 四骑高头大马冲过干枯的玉米地,停在村口。 马上四人皆身穿藏蓝色衙差服,赤红色腰带上别着朴刀。 为首的是个脸色黝黑,身材壮硕的男人。 他面无表情,举起一张红色封面的文书,冷冷道:“桃山村,没错吧?带我去找你们这里的陆举人。” 第19章 让我来杀! “陆、陆举人……” 仰望那匹高头大马上的黑脸班头,王大郎喉头发紧,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恐惧,在四人的刀“哐啷”拔出时达到了顶点。 “噗通——”王二郎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盯着为首的那匹马硕大的鼻孔,哆哆嗦嗦哀求:“官爷,别杀我哥。” “让你们带路,废什么话!” 王二郎充满恐惧的眼中掠过一丝纠结。 这些人看上去来者不善,陆举人是好人,他着实不忍出卖。但若不告知陆举人所在,只怕不仅他们活不了,这些官爷还要进村滥杀无辜。 王显走得太快,他们连商量的人都没有。 坚持几息,就在班头彻底不耐烦时,村内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王大郎等人回过头,终于找到了主心骨:“里正,城里的官爷要找陆举人!” 王里正的家就在村口不远处,听着动静就出来了。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腰弯得很低,强行挤出笑容:“官爷莫怪,请跟我来吧。” 班头冷冷瞥了一眼匍匐在地的众人,直接纵马贴着他们身子跨过村口。 往日,有些事情大家都会出来看热闹,而现在,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即使偶有在外说话的,听着动静也都飞快回家,死死关上门。 王里正讨巧地拉着近乎,故意走得很慢,赔着笑道:“官爷,您们找陆举人……何事啊?” “多嘴!老实带路,不该问的别问。”班头板着脸呵斥。 王里正便不敢再说话了,带着他们穿过村子,终于在那座三面院墙崭新的小院停下。 “陆举人,”他再度擦起汗来,皱巴巴的手不住颤抖:“在家吗?……城里的官爷找你!” 正在后院陪孩子们喂猪的二人一愣。 洛锦梨毫不犹豫把猪崽们、小黑小白、甚至小瑾小瑜全都收进空间。 她压低声音疑惑道:“是县令要找你?” 陆郢白同样一头雾水地摇头:“我已禀了县令,回村与妻女商量,并未应承去做县丞。” “不怕,去看看。” 打开门的瞬间,王里正终于松了口气,他不断跟陆郢白使眼色:“这就是城里来的官爷。” 那几个衙差仍骑在马上,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 见状,陆郢白眉头几不可查的一蹙。 不过是衙门的衙差,官威倒是不小。 但礼貌起见,他仍拱了拱手,唇畔扬起一丝笑意:“诸位找陆某何事?” 此话一出,王里正额前的汗水落得更快了。 “里正,进来坐。”洛锦梨见他紧张,忙招呼他进来。 “哎,哎好。” 那班头见这夫妻二人没有半点恭敬的意思,脸拉得更长了,冷哼一声打开那张红色封皮的文书。 清了清嗓子昂首念道: “本县县丞缺失已久,庶务纷繁,亟须贤员补授。本县举人陆郢白,品端行洁,聪敏过人,素孚乡望,堪以胜任。 陆举人知悉:着即赴县丞任,听候差遣,办理粮马、缉捕、水利等一应事务。到任之后,务须勤慎奉公,恪尽职守,以此为凭。” 王里正忍不住笑出声:“太好了……” 本以为是陆举人无意中犯了什么错,衙门里要来抓他。 没想到,是好事儿啊! 却不料,陆举人和他媳妇脸色都有些难看。 “走着吧,陆县丞,还有……夫人。”班头那长在头顶上的眼睛终于落下来。 视线聚集到洛锦梨身上的瞬间,眸光顿时一亮,轻佻地拍拍自己身下的马鞍:“夫人,我载你回去。” 又朝自己属下挤眉弄眼道:“哈哈,谁载一下陆县丞?” 洛锦梨脸色冷下来。 这就是官府的衙差吗?看上去和地痞无赖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愿去桃溪城。 看这些人对陆郢白的态度,极有可能只是拉他回去当炮灰。 县令也染了病,城里恐早已乱作一团。 可如今不跟他们回去,这些衙差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抬眸,杀意在眼底闪烁。 陆郢白将她挡在身后,脸色阴沉道:“吾并未想过去桃溪城上任,诸位且离开吧,不送。” “什么,你可敢再说一遍!”班头一双牛眼瞪大,威胁般地转着手里的朴刀。 “我说,我不去。”陆郢白眸光森冷,一字一句道。 他宽大的袖袍无风而动,周身透出一股与这贫瘠山村格格不入的气势。 那班头显然没料到这文弱的书生竟如此硬气,怔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朴刀重重砍在院门上:“给脸不要脸!县令大人的委任书在此,由不得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朝身后一挥手:“兄弟们,请咱们这位‘陆大人’上路!嘿嘿,再来好生陪陪貌美小娘子……” 一语未落,陆郢白再也忍不住,身形极快地闪至马的一侧。 趁班头还未反应过来,瞬间飞起一脚,将他从马上踹下去。 “找死!”班头懵了一秒,瞬间暴怒,朴刀重重挥下去。 然而,陆郢白诡异地踏出一步, 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那班头的朴刀直接砍在地上,撞出深深的沟壑。 他瞳孔收缩。 因为,陆郢白足尖一点,跃起半步,恰好踩在他手腕上。 握刀的力道登时散去。 班头大吼:“愣着做什么,一起上!” 可惜迟了。 陆郢白凭借不似常人的速度和身法,夺得班头撒开的那把朴刀,在其余三人冲杀过来之前,挥刀! “等等!” 洛锦梨并未上前,她的话让陆郢白高高举刀的双手停住。 班头大口喘息,刚从死亡的阴影中缓过神。 下一秒。 一柄雪亮的朴刀飞来,精准地砍断他的脖子。 班头死不瞑目的头颅滚了滚,正好卡在院门的轴承处。 “我来杀!”洛锦梨双手凭空出现两柄铁锤,跃跃欲试地上前,神情看起来阴恻恻的。 三人气势陡然一顿。 “妖……妖怪!” 洛锦梨凭空甩出朴刀的画面,直接将他们吓得肝胆俱裂。 他们不想拼命! “跑!” 不知是谁喊了句。 他们一齐掉头,要往两个方向逃窜。 陆郢白想要追出去的身形停住,无奈道:“娘子,多加小心。” 第20章 信仰! 虽然不知娘子为何要亲手杀这些人,但以娘子的手段,他们不足为惧 放心交于她便是。 果然,不足十息,碰碰几声巨响、与痛苦的嚎叫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洛锦梨神清气爽地回到院子,见状,陆郢白默默走出去,收拾残局。 牵马、把所有尸体收拢在一块儿方便洛锦梨把他们放进空间。 此时洛锦梨没心思做这些。 四道暖光争先恐后涌入她体内。 她“啧”了一声。 这些衙差,究竟草菅人命到何等地步?! 三个普通衙差的功德金光皆是杀胡兴舟的四倍之数,至于班头,足有十倍! 可见他们滥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死的好啊。 忽地,她愣住。 里正瑟缩在院子一角,看向他们的目光满是敬畏。 被发现了啊。 但这位里正的确算得上好人。 “王里正……”洛锦梨思忖着用什么堵住里正的嘴,让他不要把看到的说出去。 却不料,王里正噗通一声跪下,双手合十老泪纵横,对着她大拜,叩头不止。 “神仙显灵了,神仙庇护我桃山村啊!” ……? “神女!”王里正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可是亲眼所见,洛锦梨凭空变出那些东西,顷刻间就杀了几个人高马大的衙差。 这是属于他们桃山村的神迹! 洛锦梨正要说“只是变戏法而已”来搪塞过去时,忽而瞪大了眼睛。 一丝微不足道的信仰之力,化作璀璨的白光,汇入她体内。 这可是信仰之力! 对神来说,信仰绝对是大补。 到了嘴边的话收敛回去,她清了清嗓子,语调略显低沉:“平身吧。” 她转过身,只留给里正一个神秘又充满光辉的背影:“吾乃气运之神,遭遇变故是以在此修养,切勿告知他人。” “若你可以做到,我自会庇佑桃山村,气运通达、幸事不断。” “否则,吾将离开此地。” 待她说完这些话,更多的信仰之力涌入,汇聚在洛锦梨神识中。 “咦,咦咦咦?” 空间内,小瑾小瑜正在雾边呆坐着。 方才爹娘把她们扔进来时神情不佳,故而她们没有任何玩的心思。 可现在。 原本永远是灰蒙蒙的天边泛起鱼肚白。 雾,开始向后极速褪去。 “哇!”小瑜震惊地站起来,小瑾环抱自己的姿势也变得放松,两双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观察四周。 空间四面皆向外扩张了三丈有余。 南面,竟是露出一片鲜嫩的青草地。小白撒腿就往那边跑,拦都拦不住。 西面,雾气褪去一部分后,一棵棵桃树显出身形,无视季节,开满纷繁的花。 东面,小山的轮廓若隐若现,几只小猪崽徘徊在山洞之外,犹豫着不敢向前。 而她们所在的背面。 则是一堵墙。 青砖红瓦,崭新气派,却不见城门。 这是一座富饶城池的背面。 “哇,娘亲!”小瑾小瑜忍不住连连惊叹。 洛锦梨眸中的讶异一点不比她们少。 早在空间开始出现变化时,她就将神识沉入其中盯着了。 着实是意外之喜! 她目光流转。 虽然信仰之力很香,但在神力恢复百分之一前,最好不要让更多人知道。 洛锦梨静静盯着王里正。 只能再薅一点他的羊毛了。 王里正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腿脚都在打架,哭丧着脸,却不敢质疑神女的视线。 所幸洛锦梨很快恢复了“慈祥”的微笑:“王里正,你且看。” 她从这几天闲暇时间绘制的转运符中抽出两张:“这是转运符,藏在香囊中,可保你噩运退散,喜事频出。” 王里正眼睛顿时瞪大,恭敬地接过转运符:“多……多谢神女。” 感受到又一丝信仰之力汇入,洛锦梨笑容更真挚了几分:“有外人在的话,不必叫我神女,直呼我名即可。” “这、这不是僭越吗?”王里正着实不敢。 洛锦梨只笑着摇了摇头。 她放开神识,听见有人正急匆匆赶往此处。 不由想到外出寻找墙土的那些人。 忙将陆郢白牵进来的四匹马收进空间,又放出神色兴奋的小瑾小瑜。 看到王里正在,俩崽愣了愣,礼貌地唤声“里正爷爷”后,狐疑地望向自家娘亲。 眼里仿佛写着:不是要保密吗? 陆郢白第一时间挡住她们的视线。 洛锦梨顺手把尸体、连带血迹斑斑的地皮一同收进空间。 “有件事,还需里正帮忙掩饰。” “神女……呃,锦梨……神女啊,但说无妨,为您效力老朽义不容辞。” 洛锦梨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但也知道,让他直呼自己的名字太为难了,便摆摆手道:“只需在乡亲面前,说几人是假扮官差的贼寇,已被陆郢白赶走即可。” “老朽明白。”王里正始终恭敬地弯着腰。 果然,不多时。 听不见动静的众人、包括去挖土的十人都来了。 “海哥,嫂子!你们没事吧?”王显急匆匆拨开人群,满头是汗,无比懊悔道:“早知如此,我不该走那么快的!” 王里正直起身子,气势瞬间出来了。 按照洛锦梨的说辞讲述一通,众人竟无一人怀疑。 张氏眼睛顿时亮了:“陆举人文武双全,百年难遇啊!” 说着,就推自己身前的女孩:“这是我侄女张永宁,今儿才来看我,陆举人您看,她可好?” 陆郢白正拍拍兄弟王显安慰他呢,此时眸光顿时冷下来。 他淡淡道:“张婶,你自己的侄女自己觉得好便是,何必问陆某。” “哎呀,你们都是年轻人,权当是……朋友,啊哈哈哈。” “不必。”陆郢白挪到洛锦梨跟前,见她似乎目光呆呆的,心下慌乱,忙对王显讲今日不上工,他们嫂子要休息。 “诸位,陆某娘子身体不适,改日再叙。” 说完,头也不会牵着她走进堂屋,关上门。 王显自然地招呼大家赶紧离开。 张氏脸色顿时黑了,掐住张永宁的腰间的软肉微微用力。 “姑母!”张永宁气结。 “没出息的,攀上陆举人你这一辈子便不愁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讲?” 张永宁撇撇嘴,没理她。 心道,别人那般夫妻恩爱,她何必上赶着讨嫌?? 第21章 娘子,我信仰月老 “张婶、张姑娘,请吧。” “姑母,走了。”张永宁拽着一下张氏,头也不回地离开。 人群中,王兰霏深深看了一眼堂屋紧锁的门,默不作声随着人潮退去。 …… “娘子,你怎么了?”陆郢白忐忑地握住洛锦梨的手,那双好看的眼睛藏着不安的湿意,小心翼翼道:“张婶家侄女我不认识。” 一片寂静。 小瑾小瑜躲在桌子后面,只露出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互相示意。 她们从不觉得爹娘会吵架,这次肯定又是娘亲在撒娇罢了。 “啊?” 半晌,洛锦梨终于回过神。 看向近在咫尺的陆郢白,他的鼻尖几乎挨住了她的,就连纤细的唇纹都看得见。 她猛地站起来。 “咳,你刚才说什么?” 陆郢白希冀的眼神黯淡下去。 他应该清楚的,娘子不会因为争风吃醋而发呆。 “无事,”他很快调整好情绪,温和道:“娘子刚才是怎么了,可是空间有异动?” 洛锦梨晶亮的眼眸眨了眨,也有点疑惑:“太阳,升起来了。” 老村长那点将信将疑的信仰之力,不足以凝聚出空间里的“太阳”,只是让天变得白了些。 可就在许多人聚拢来,里正讲完那些话之后,人群中不知是谁,贡献出一团极大的信仰之力。 是那种,把一切赌在她身上,只信仰她一个纯净信仰之力。 陆郢白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不由也为之一怔:“也许是谁看见娘子大展神功,并和王里正似的,认定你是神女。” “……娘子为何这般看着我。” 洛锦梨托腮,眸色意味深长:“我从未告诉你,是信仰之力造成空间变化的。” “……娘子,你饿吗?” “……” 她用力戳戳陆郢白的额头:“你只会转移话题。” 陆郢白眸中带笑,倒映着她凶巴巴、张牙舞爪的可爱模样,却不解释。 洛锦梨并未为难他,只道:“阿白,你既知我的身份,可以给我信仰之力吗?” “……” 他又沉默了。 “你其实并不相信我??”她气道:“空间、观人气运、预知,皆非凡俗手段,为何不信?!” “我当然信你,只是,信与信仰不同。” 没等洛锦梨问,他便讷讷道:“我只信仰一位神,他是……月老。” “谁?”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陆郢白像是终于找到借口,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月老。他助我与锦梨结下姻缘,是我唯一信仰的神。” 洛锦梨没忍住,直翻白眼。 心道:若如此,你应该信仰太上老君。 她没再纠结,甩下一句:“月老哪里比我好了?” 便火速扔下他和崽崽进空间。 趁现在,得赶紧把那四人埋了。 神力略有增长后,她只是心念一动,四具尸体很快消失不见。 已被埋在地底深处,即将化作养料。 空间里有了自己的“太阳”,动物们明显变得活泼不少。 花团锦簇的桃树下,小猪崽们晒着太阳睡得正香。 几日光景,它们身体已长大一圈。 白白嫩嫩,憨态可掬。 然而洛锦梨想得却是待它们长大,定要杀上一头做些腊肠吃。 下一刻,她心念一动,出现在城墙那头。 “竟是这座城!” 她想起来了。 这是根据某次下界去玩,按照那儿繁华的修炼之都建造的。 其中灵石异宝不计其数,甚至酒庄客栈、店铺、宅院,都被她一一复刻出来。 除了里面的人。 所以这是一座建筑完好的空城,而且里面物资丰饶。 足够上万人生活几年。 不知需要多少信仰之力,才能将其完好地展露出来? 据她估测,至少需要上百个与里正差不厘的信仰。 洛锦梨试着从这面城墙上去。 几息之间,果然成功登上这座城! 可惜,是真的只有一面墙。 墙的另一边白雾笼罩,隐约露出黑压压的地面。 她遗憾地跳下来,思索着。 一味等待机会恢复神力显然不是办法。 既知杀恶人可以增加神力,便要主动出击。 丧尸…… 是否算是恶人? 想到此,她在心里给桃溪城重重圈起来。 空间外。 “快看,爹爹又开始了。”小瑜鬼鬼祟祟趴在小瑾耳边,悄悄道。 “嗯。”小瑾高冷地点头,见怪不怪。 曾经,爹爹偶尔盘腿坐在蒲团上,五心朝天,一坐就是一整天。 娘亲忽然变得很厉害之后,便没见过爹爹这般动作。 今日却又重拾曾经的习惯。 小瑾眼珠骨碌碌一转:“好无聊啊。” “嗯,”小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们让爹爹陪着画画吧,姐姐,我已经会画小兔子了!” “我也会画猫了!”小瑾忙挺起小胸脯,不甘示弱道。 俩人在叫爹爹起来与不打扰他之间犹豫了……一秒。 小瑜飞扑过去,却并未撞入爹爹温暖的怀里。 一层柔软的气墙,将他们隔开。 “诶?”小瑜懵懂地眨眨眼。 陆郢白豁然睁开眼。 瞳孔之中的金色一闪而逝。 气墙消散,他稳稳地接住小瑜,轻笑着刮刮她的鼻子:“叫爹爹陪你们玩吗?” 小瑜瞬间忘了那奇怪的气墙,用力点头:“嗯!陪我们画画。” 陆郢白站起来,忽地望向大门口。 果然,几秒后,敲门声响起。 他摸摸俩崽的脑袋:“等会儿。” 便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团枯草,枯草后站着个人。 “可以……帮我唤下您的夫人吗?”那人小声道。 陆郢白颔首,佯装对着堂屋喊道:“娘子,有人找你。” “谁啊?” 洛锦梨诧异地望过来。 却见王兰霏抱着一捆半人高的枯草,似是在刻意遮掩什么,裸露在外的双手冻得通红,细看之下还在微微颤抖。 “陆……洛姑娘。”她眼神局促地瞥了一眼陆郢白:“可否拜托你,去一趟我家?” 洛锦梨眉头皱起,果断向她走来:“可以。” 只是几丈远的路,王兰霏走得格外别扭。 “我帮你拿吧。” “不,不用。”她小声嗫嚅着,终于挪回了家。 “何事啊?” 王兰霏四处看看,警惕地关上门。下一秒直接跪倒在地,不知疼痛似的,不住磕头。 “神女在上,求您帮帮我!” 第22章 待她如亲生女儿啊! 洛锦梨眸底划过一丝了然。 原来,是她啊。 当王兰霏直起身时,她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握紧。 “这是……你婆母做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愤怒。 王兰霏原本完整的衣服变得像破布条似的,被割裂,堪堪挂在她身上,里面褪色的肚兜若隐若现。 大腿处那个破洞,已用一片单薄的灰布缝上,但中间又被剪烂。 “嗯。”王兰霏低垂着头,压下恨意,再度抬头时眸中蓄满泪水。 “神女,我婆母为了逼我再嫁,将我儿王明藏起来,剪掉我的衣服,让我不能出门!” 她扑通一声又跪下去:“神女,若您能救救奴,奴为神女立雕像,世世代代供奉神女。” 洛锦梨扶她起来。 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我会救你,不必自称奴,只需种葱给我吃即可。” 王兰霏怔住。 半晌,那双小却有神的眼睛蓄满泪水。 她嘴唇颤抖道:“好。” 洛锦梨又疑惑道:“你婆母为什么又要逼迫你再嫁?” 这和她前几日避外男如蛇蝎的态度截然不同。 王兰霏瘦小干裂的手死死攥住:“为了钱!” “柳山村有个死过几个婆娘的男人,大家叫他刘癞子,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我,托媒人找到我婆母。” “他愿意出十两银子娶我,条件是不许带着儿子。” “婆母见钱眼开,直接就应下了,我宁死不嫁,她便剪坏我的衣服,让我足不能出户,甚至在昨日溜出去把明儿藏在她娘家人那边,逼迫我出嫁!” “那个男人打死了好几个婆娘,我若嫁去,哪还有命在?” “况且,我舍不得我儿子,他还那么小,王桂菊根本不会照顾……” 她气急,不再尊称婆母。 洛锦梨这才明了前因后果。 想不到,短短几日她竟是出了这样的变故。 王兰霏原本是要寻死的,想要撞死在官差的刀下。 总比活活被打死得好。 可她从门缝里,亲眼看见洛锦梨神仙似的手段。 所以在大家出来询问情况时,她不顾王桂菊的怒骂,穿上王桂菊的衣服跑了出来。 回去之后,王桂菊将她一顿打,又把所有衣服锁起来。 她只有抱着枯草,挡住破碎的遮羞布,前来求助。 神女是她唯一的希望。 “放心。”洛锦梨勾唇。 下界从来有句话,叫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虽然王兰霏没给钱,但给的信仰之力大有用处。 恰好,王桂菊一边嘟囔一边准备开门。 发现门被反锁,当即怒骂:“贱蹄子想反天不成,把我锁在外面!” 她狠狠踹门。 “给我开门!” 洛锦梨二话不说,上前将门打开。 正要戳里面人额头的王桂菊当即愣住。 她狠狠瞪了一眼杵在一旁的王兰霏,老脸上艰难地堆起笑:“陆娘子,你过来有啥事儿?” “王婶,你听我一言,”她认真劝道:“别让兰霏嫁与那人,他是个孬的,打死好几个老婆。你与兰霏相依为命一年多,怎能忍心她跳火坑呢?” 王桂菊脸拉下来。 心说这贱蹄子竟找说客来了?陆娘子也真是的,多管闲事! 她又剜一眼王兰霏,再度看向洛锦梨时,态度淡漠不少:“我是她婆母,也是她母亲,这婚事父母之命,连彩礼都收了,她可赖不掉。” “她被你嫁出去,谁来照顾你孙子?” 王桂菊努努嘴,不屑道:“当谁不会带孩子啊,我养大几个孩子,比她有经验。” 闻言,洛锦梨看向她的眸子带着警告:“你确定,要逼迫兰霏出嫁吗?” “哈哈哈,”王桂菊彻底失去耐心:“陆娘子,虽然陆举人以后会当官,但这是咱的家务事,你现在管不着吧。” “我待她王兰霏跟亲生女儿似的,她还想咋!” “嗯,我的确管不着。” 洛锦梨赞同地点点头。 王兰霏希冀的目光变得黯然。 下一刻,洛锦梨直接转身就走。 甚至顺便帮她们关好门。 她张了张嘴,心彻底跌入低谷。 看到王桂菊板着脸立在面前,她下意识瑟缩了下:“我、我去做饭。” “不用。”王桂菊突然从衣服里侧拿出鼓囊囊的钱袋,不由分说塞给她。 脸上仍是毫无表情:“换上你那件好衣服,买东西去吧,瘦成这样得多补补。” “?”王兰霏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手中的银两做不得假。 王桂菊继续道:“我得把明儿抱回来,兰霏,你记得多买点精米,娘熬米油给咱们明儿喝。” “那……我还要嫁给柳山村那个刘癞子吗?” “……刘癞子是谁?” !! 王兰霏眸光闪烁,终于是明白过来,这是神女的手笔! 神没有抛弃她,而是用这般神仙手段帮她解决了困境。 让王桂菊真的把她当做女儿般对待。 她指尖轻颤,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待刘癞子找上门。 神定会再次出手。 她笃定。 一丝微不足道的信仰之力,融入洛锦梨体内。 “嗯。”她点点头。 这应当是凡人可以贡献信仰之力的极限了。 “娘子,”陆郢白把孩子们塞给她:“我去做饭。” 洛锦梨忙从空间扔出来一只公鸡:“把它杀了吃。” “行。”他忽然凑近,盛满她倒影的眼中含笑:“娘子是做好事去了?这般高兴。” “嗯~”洛锦梨狐狸似的眯起眼,得意道:“我只会做好事。” 她的指尖,有一条长长的无形丝线,透过大门,连通王桂菊的脑子。 只有修道中人看得见。 王桂菊头顶气运黑得发亮,本就大限将至,只是控制她月余罢了,不碍事。 老太婆不是说,待王兰霏如亲女儿吗? 既在她面前夸下海口,那就必须做到。 陆郢白目光落在她指尖,轻轻握住:“嗯,娘子,我明白的。” 说完,他的手有意无意扫过那条线,穿了过去,才走向灶房。 洛锦梨怔住。 被他握住的指尖残存着温度。 她确定,这不是错觉。 陆郢白看得见她的丝线! “为什么?” 她看向灶房中那个忙碌的纤瘦背影,满是不解。 “他想让我知道他的特殊之处,却……不可明言吗?” 第23章 刘癞子死了 洛锦梨伏在桌上,埋头画符。 崽们一左一右挨着她,笔下稚嫩的小猫和小兔渐渐成型。 “娘亲,我们画好啦!” 洛锦梨凑过去看:“画得真像。” 小瑜吧唧一口亲在她左脸上,小瑾瞪大眼睛,数秒后,在她右脸上更响亮地亲了一下。 接着又是小瑜、小瑾…… “哎呀,结束、结束!”洛锦梨笑着捏她们的脸。 陆郢白端来饭菜,便看见这一幕。 他放好菜,也悄悄把脸伸过去。 “太好了!”小瑜却跳下椅子,完全无视了他:“好香!” 陆郢白蹙眉之际,一转头,更是嘴角抽了抽。 小瑾和洛锦梨也绕开他,眼里只有吃的。 …… “阿白,你怎么了?”洛锦梨吃着鸡肉,嚼嚼嚼,随口问道。 陆郢白扒了两口饭,摇头:“无事。” 似乎觉得自己态度有点冷淡,他挤出笑容给他夹菜:“娘子,趁热吃。” ? 洛锦梨一头雾水。 小瑾倒是眼珠转了转,恍然大悟:“爹爹吃醋了!” “咳、咳咳咳……”陆郢白狠狠咳嗽起来。 他假装板着脸,耳尖微红:“快吃。” 今日做了蘑菇炖鸡,炒萝卜丝,还有一盘小葱炒鸡蛋。 那些母鸡很争气,每日都能收集到十余枚蛋。 因吃得很好,小瑾小瑜肉眼可见地胖了些。 就连洛锦梨都觉得他做饭好吃。 吃罢饭,洛锦梨继续画符。 “娘子,为何要画如此多转运符?”陆郢白正在按照她的要求,把其中两个品质最好的转运符,缝制在两个很小的香囊中。 然后,串好红线,给小黑小白戴上。 “我的直觉。”洛锦梨想了很久,才决定如此。 既然那白雾注定蔓延过来,桃山村的居民们难免会接触到。 被感染成陆郢白所说的“丧尸”,只是早晚的事。 若能给大家都戴上转运符,或许面对白雾,便不会被感染。 正如去桃溪城走过一圈的洛锦梨。 “好,娘子,也给我一个。” “你?”洛锦梨瞥了一眼他头顶上白花花的气运光团,深感无奈:“你不需要。” …… 翌日清晨,洛锦梨忽然睁开眼,看向自己指尖的线。 它晃动得极为厉害。 “兰霏家出事了!” 她悄无声息地下床。 太阳还未升起,天光未大亮,缕缕薄雾贴着地面飘散。 洛锦梨眸光凝滞住。 这种雾气不似寻常,很有可能是从桃溪城蔓延开的。 “好快。” 她没再多观察,直接去王兰霏家。 门锁着,里面传来痛苦压抑的闷哼。 洛锦梨直接翻墙进去。 那种痛苦的声音像被闷着,她发不出声音。 “臭娘们儿,你叫啊,怎么不叫了!” 王桂菊声音诡异的平静:“你是谁,别欺负我家兰霏。” “我是谁?!” 男人的声音带着愤怒,豁然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门口,俯视王桂菊:“你就是她婆婆。” “你替她接了我的聘礼,说好昨日就把她给我送上门的,为什么不送?!” “老太婆,你想赖账不成!” 王桂菊呆立许久:“我没有接聘礼。” “嘿你个死老太婆!”他耐心耗尽,正要一脚踹下去。 忽地白影闪过。 他脸色瞬间发白,踉踉跄跄抱住自己下体,腿一软,坐倒在地,大颗冷汗冒出:“是谁?” 洛锦梨面无表情握住他胳膊,狠狠一扭,没等他发出惨叫,又顺便把另一条废了。 “就你叫刘癞子啊?” 她拎起他衣领,扔在王兰霏门口:“在这等着,别想跑。” 说完便转身进了王兰霏房间。 她躺在床上,满脸泪痕,脖子上满是鲜红的指甲印。 看到洛锦梨,她瞬间坐起来,慌乱地拿被子挡住身体:“神女,我没有被他得逞。” “您来救我了……”她想要下床,却浑身无力,胳膊、腿尽是刘癞子掐出的淤青。 刚才,刘癞子翻墙进来,她连求助都无法发出,便被捂住嘴。 她拼命反抗,终于把神女等来了。 “嗯。”洛锦梨静静地望着她。 半晌,才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王兰霏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她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去厨房拿起那把大菜刀。 “神女,”她说:“我想杀了他。” 刘癞子正像蛆虫似的努力往门口爬。 他不理解,怎么会有这样强的女人。 紧紧是一个照面,就把他给废了! 必须跑,赶紧跑! 忽地,他停下。 慢慢抬起头。 正好对上王兰霏充满仇恨的眸子。 “死,你必须得死!” 说完,她高高举起刀。 “不要!求你饶了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银两我全给你,求你放我走……” 却有一把刀比她更快。 鲜血溅射,温热的液体洒在王兰霏脸上。 她怔怔看着。 “哐啷——” 刀砸在地上。 她浑身力气卸去,跌坐在地上,干呕起来。 下一秒,刘癞子的尸体消失了。 王兰霏一愣。 “放心,没人会知道刘癞子死在你家。”洛锦梨温柔俯身,扶起她:“现在,你彻底安全了。” “那十两银子,你准备怎么用?” “全给您,神女,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不必。”洛锦梨推开她递过来的钱袋,认真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务必要记住。” “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去远处,只在附近几个村中采买粮食,能买多少买多少,买完尽快回家。” “然后,锁上门,好好待着。” 王兰霏眼中闪过迷茫:“奴……我明白了。” “嗯,不要攒银两,食物是最重要的。” “多谢神女提点。” 王兰霏忙去喊王桂菊。 “娘,今儿我们分头去买粮食回来。” “哦。” “每家少买一点,别给人瞧出破绽。” “哦。” “……你先休息会儿,我来给明儿喂奶。” “哦。” 王桂菊说完,突然像是吸入了烟尘,重重咳嗽起来。 “娘,你咋啦?”王兰霏吓了一跳,下意识将她和明儿隔开,怕过病气。 王桂菊走到院子里,静静站着。 她看呆了。 淡淡的雾气缭绕,遮住了正在徐徐升起的太阳。 第24章 修仙者? 桃溪城 放心粮庄 “咚、咚——” 重重的撞击声从房间传出。 林七又搬来一袋米,将门死死抵住。 现在门前全是米缸、米袋,各种粮食堆成山,拦住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老、老板,”他的手不住哆嗦,声音颤抖着:“别再砸门了,求您……” “嗬、嗬。”怪异的嘶吼声从中传出。 他更是吓得魂都要散了。 店铺早就关上了门,门外的怪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林七瑟缩着藏在铺子里。 “乱了,全都乱套了!”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病?” 几日前。 老板忽然咳血晕倒。 再次醒来时,整个人变得非常奇怪。 他不肯出门,浑身僵硬,喜欢吃生肉。 老板家里人离这儿甚远,是他一直在跟前照顾。 可是,老板喜欢吃生肉,脸上渐渐爬了青纹,甚至长出类似尸斑的东西…… 他是真的怕啊! 所以,这两日他便直接把生肉从门缝递进去给老板吃。 而今日,老板突然开始撞门,甚至在他递肉过去时。 竟是张开嘴,直勾勾冲着他的手咬来。 幸而反应快,躲了过去。 “嘭——” “啊——” 林七心头一颤。 他戳开窗户纸,露出一个洞,借此向外看去。 卖鱼的老叔举着长刀,呆站在摊位前,一动不动。 刀尖不断滴着深红的血。 路中间,有个胳膊被削掉一半的“人”。 那人四肢僵硬,身体以扭曲的弧度撑在地上,慢慢地、慢慢地爬起来。 下一秒,她向卖鱼老叔扑过去! “啊!” 林七清楚地看到,那双和老板差不多的尖锐牙齿,深深刺入卖鱼的脖子。 生生拽下一块肉来。 不远处,又有几个同样的“人”跌跌撞撞跑过去,和她一起扑向猎物。 惨叫声、嘶吼声不绝于耳。 很快,卖鱼的老叔挣扎不动了。 那几人迅速散去,继续扑向周围狂奔的人群。 “娘亲,爹爹,你们在哪啊,呜呜呜,我害怕……” 不过十岁的孩童放声大哭,无助地站在路中间。 前后皆是胡乱咬人的怪人,店铺关的关、倒的倒。 他无处可逃。 “乖孙,奶奶来救你!” 直到一个颤巍巍的老太,举着拐杖警惕地注意四周,拉着这孩子便跑。 逃出视野的尽头,林七看不见。 忽地,他浑身血液都冷了。 刚才分明已经死去的老叔,慢慢爬起来。 他一条胳膊软塌塌地垂下来,脖子僵硬,慢慢转动头颅四处找着什么。 忽然。 林七与他,目光相接。 绝望之际,一团火焰不知从何而起,直接撞到卖鱼老叔的脸上。 下一刻,火势骤然变大,直接将他整个人吞没。 不多时,只留下一具焦黑的尸体。 哭叫声似乎变小了。 到处是莫名出现的火焰,滚滚浓烟冲天而起,街道上的温度都变高几度。 “得救了……” 林七双腿一软,跌坐到一袋米上。 …… “娘子,在想什么?”陆郢白抬起手,晃了晃。 洛锦梨托腮,趴在桌上:“时间不多了,阿白,今日便行动吧。” 他颔首,拿出所有用心叠好的转运符:“放心吧,交给我。” “嗯。”她并未多说。 发放转运符的人只能是陆郢白,只有他,在村中颇有些威望。 这次不仅仅是要发放转运符,还要提醒王显他们,存足够的食物。 原本计划砍更多的树造鸡圈,如今倒是不需要了。 洛锦梨再次进入空间。 今早的尸体已被她处理好,两个孩子还在里面玩。 “娘亲~”小瑾牵着一脸不情愿的小黑走过来:“小黑不喜欢红绳,一定要把它蹬掉呢。” “不许蹬,这是好东西,定要一直戴着。”洛锦梨蹲下来,威胁似的戳戳狸猫小黑的额头。 “是啊,小黑听话,你看,姐姐们也都戴着哦。”小瑾显摆地指指自己脖子上的红绳。 小黑歪歪脑袋,也不知到底听懂没。 好在,他是真的不再试图蹬掉红绳了。 洛锦梨意念一动,附近的土地自行翻好,种子从半空撒下来,精准地掉入沟壑中。 接着,填土、浇水,一气呵成。 小瑾小瑜看得目瞪口呆。 “娘亲,你也会神奇的变戏法?”小瑜挤过来,脸上满是崇拜。 洛锦梨心里一动:“也?” “嗯!”小瑜道:“爹爹也会变戏法,但没娘亲的厉害。” “哦?他用的是什么样的变戏法?”她不露声色地引小瑜继续说。 小瑜挠挠头:“嗯……爹爹打坐休息的时候,身体外面会有一层看不见的墙,拦住我好几次了呢。” 洛锦梨微微一怔。 打坐修炼。 看不见的墙? 难道,是灵气墙? 陆郢白是修仙者! “只是修仙者,需要瞒着我吗?”她不解地嘀咕。 而且据她观察,这方天地灵气稀薄,若要按部就班吸纳灵气,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有所成就。 洛锦梨不由再次看向那一堵城墙。 里面天才地宝、灵石灵药都有。 若是可以让这座城显出来,兴许也能让孩子们尝试修仙。 “娘亲,我们可以再去山上玩吗?” 小瑜全然不知自己把爹爹的老底揭开了,开心地凑过来问。 “嗯嗯,没错,空间虽然很大,但我们想玩点别的。”小瑾忙附和道。 “好。”洛锦梨弯眸笑了笑。 的确,只能趁此机会出去玩玩。 一旦雾气变浓,就要警惕着丧尸,彼时想要带崽出去就得好生掂量。 “走吧。”洛锦梨照旧背起箩筐,一左一右牵着崽们往小山那边走。 “嫂子?” 王显正从山上下来,他拎着两只半死不活的野鸡,满头大汗,见着她便笑了:“嫂子,我正想去找你们呢。” “何事啊,王显兄弟。” “喏,这野鸡,我跟我娘也吃不完,跟你们一只。” 洛锦梨怔了怔,忙拒绝:“不必,你留着,定要在这几日多存点吃的,阿白还没跟你说吗?” “我,我一大早就出来打猎,还没回家呢。”王显努力举起胳膊擦擦汗。 “嫂子,你就甭跟我客气了,我还能再打猎,收着吧。” 忽地,余光瞥见某个熟悉的身影,洛锦梨到嘴边的话顿住,轻轻一笑:“好。” 第25章 王长寿 “行,嫂子肯收下就好。”王显憨笑着。 见她手上皆牵着孩子,忙道:“瞅我这眼力见,走,嫂子,我把这野鸡给您送回家去。” “有劳王显兄弟。” 二人便并排往回走,刚到大门口,角落里忽然窜出来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脸色阴沉,声音嘶哑得像喉咙被火烧了似的:“好你个洛氏,趁着我儿不在,又跟他勾三搭四!” 正是消停了几日的李爱菊。 她背弯起,眼神呆滞,像是凭着本能,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杈,要往洛锦梨身上打:“贱妇,今儿老娘非替我那可怜的儿子好好教训你不可。” “啪——” 树枝被踩断。 正要挺身挡在前面的王显愣住了。 折断树枝,洛锦梨一脚踹到李爱菊屁股上,把她踹得跪下来。 李爱菊没有哭喊。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再次颤颤巍巍站起来。 盯着洛锦梨,她似乎忘了自己要来做什么。 直到看见王显。 她眼中瞬间满是怒火,捡起断掉半截的树枝。 “贱妇,今儿老娘非替我那可怜的儿子好好教训你不可!” “……” 梅开二度。 洛锦梨也故技重施,把她踹倒。 继而无奈道:“王显兄弟,烦劳你带着小瑾小瑜先回家,她见着你就发疯……” 王显这才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回过神,心道若是这时候进院子,老太太岂不是更加要发疯? 但他没有反驳,乖乖领着俩侄女去了。 见他关好门,洛锦梨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次李爱菊站起来的时候没有再度发疯,而是呆立良久,突然跪下来。 她干巴巴地哑声道:“老四家的,给我一些银两吧!算娘求你了。” 洛锦梨不答反问:“要银两做什么?” “你二哥他,他咳疾越来越严重,我们得带他去城里看病。” “给他看病,那你的咳疾该怎么办?” 李爱菊眼珠子艰难地转了转,扯出一丝僵硬的苦笑:“我一大把年纪,死就死了,可文河他还年轻,陆家不能没有他。” 洛锦梨沉默良久。 这次,李爱菊没有坐在地上撒泼,真有点不习惯。 “我没钱,你走吧。”洛锦梨转身就回院子。 “嘭——” 门关上了。 李爱菊呆站在原地许久,像是突然失去目标,转身,慢慢往回走。 “咦,嫂子,你咋又来陆举人家啊?” 恰好被出来倒水的张氏看见。 张氏惯是喜欢凑热闹,看见李爱菊浑身灰扑扑的,便知她是寻了晦气。 忙迎上去:“嫂子,你来干嘛啊?儿媳妇让你进门了吗?” 李爱菊没听到一般,直直撞过去。 张氏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摔跤。心头火起:“喂,李爱菊,你什么意思!” 听见自己的名字,她终于有了反应。 脑袋直直转了将近一百八十度。 那双本就小的眼睛,瞳孔缩得几乎看不见。 过了会儿,她终于扯出一抹瘆人的微笑:“哦,张大妹子。” 那声音比锯齿锯树还要难听。 在她转过头那一刹,张氏已经吓傻了,肥胖的双腿不住抖动。 她心里那个悔啊。 李爱菊八成是鬼上身了,就不该叫住她! 半晌,见她没反应,李爱菊一点点把头扭回去,脖颈发出怪异的咔咔声。 张氏浑身抖动,一句话不敢说。 她眼睁睁看着李爱菊双腿僵直,嘴角流出晶莹的口水,慢吞吞离开。 “噗通——” 直到李爱菊消失在转角,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松懈下来。 盯着洛锦梨家门看了许久,想去找她说这件诡异的事。 却在此时。 张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我……我被传染上瘟疫了?”她白眼一翻,彻底晕过去。 “嫂子,那我先走了。”王显拎着一小袋米和剩下的一只野鸡,笑着挥手。 他本不想要,但驾不住洛锦梨硬塞。 兜里揣着两张纹路好看的符纸。 “好,王显兄弟,定要多攒点吃食。”洛锦梨再度提醒。 “哎。”他点点头。 “咦?”洛锦梨好奇地探出头,望着躺在地上晕厥过去的张氏。 王显这才看见,不由惊道:“张婶这是咋了?” 他忙帮着敲门。 很快,院中传来踢踏的脚步声。 “谁啊?” 一句话,王显和洛锦梨都愣住了。 是个略显阴柔的男声。 张婶家只有二女一儿,两个女儿都嫁到鸟不拉屎的松山村,儿子早些年去城里挖煤,已失联两年半。 说起来,她儿子王长寿和王显等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 除此之外,她家哪来的男丁啊? 直到那人打开门。 王显手中的东西洒下来。 那人穿着粗布黑衣,衬得那张小巧的鹅蛋脸越发白净,只是不知为何,脸颊带着潮红。 两缕长发垂在单薄肩膀上,微红的狐狸眼眨了又眨。 他上前一步,歪着头,仔细打量王显一遍,顿时喜上眉梢,雌雄莫辨的声音满是惊喜:“王显!你小子,一直都在村里啊?” 王显眼睛跟着就红了,轻轻锤一下他的肩膀:“长寿,你,居然没死?” 王长寿脸色沉下去。 “差点就死了。” “等一下,”洛锦梨有些好笑地叫停他们感人的相认,指指地上:“先把张婶抬回家吧。” “咦?”王长寿顿时慌了:“娘,你怎么了?” 洛锦梨:“……” 有点亲情,但不多。 终于把张氏抬回房间,王显累得气喘吁吁的。 洛锦梨用神识查探,便知她是受惊吓才晕倒的。 “放心,过会儿,张婶就醒了。” 王长寿局促地站在一旁,弱弱道:“多谢陆家嫂子,多谢王显兄弟。” 他,堂堂男儿,竟是根本抬不动自家老娘,最后是洛锦梨和王显把她抬回去的。 王显默默道:“不用客气,都哥们儿。” 他瞥向王长寿露出的一截手臂,拳头攥了又攥,冷静许久才问道:“是谁打的你?” 王长寿神情一暗,看向自己手臂上爬满的块块淤青。 他坐下来,缓缓道:“其实,我并未出远门,就在桃溪城内。” 王显豁然站起,连连摇头:“这不可能,我……们去桃溪城的煤炭厂找过你,你没在。” 第26章 小黑小白发烧 “在我进去挖煤的第一天,管事总是过来找我,问我累不累? “原本,我并没存疑,只以为遇见了好管事。” 王长寿眼中充斥着恨意。 “直到有一天,下工以后他叫我去喝酒。我天真地以为他当我是兄弟,便去了。” “却没想到,刚喝两杯,他竟……他竟要过来抱我!” 王长寿讲不下去了,浑身颤抖着,直接略过:“我气不过,又逃不掉,恰好屋里有一块石头,我把他打成重伤。” “衙门的人把我抓进大牢,天天逼迫我干活,动辄打骂……” “就在我以为会死在牢中时,桃溪城忽然乱了。” 他压低声音:“城中到处是病人,不断有人当街抢药,衙门里人手越来越少,看守我们的牢头也病了,咳嗽不止。” “而我前几日开始,就一直在发热,牢里的人生怕被我传染,就禀了牢头,把我丢出去。” “我被丢到乱葬岗,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甚至听见有女人的哭叫声。” “可在乱葬岗待上一夜后,我虽然仍在发热,但好像有了些力气,便强撑着走回来。就在今早,我刚跑回家,娘很开心,抱着我哭了很久……” 说完,两人眼睛都红了。 王显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哽咽道:“都过去了,我们再不去城里受罪,就在村里种田,总比在外头被人欺负得好,你小子不用担心,哥几个日后天天带你进山打猎。” “运气好的时候,指不定能挖到点人参,拿去卖掉换钱。” 洛锦梨胡乱附和着点点头。 又是发热? 她不由想到卖人参时遇见的掌柜。 同样,王长寿如今头顶的气运也是白亮的颜色。 张婶却是黑的…… 思及王长寿这坎坷的经历,她于心不忍,提醒道:“若是张婶这几日有什么异常,你可以来找我。” “我娘?”他忙紧张道:“我娘她是怎么了?” 洛锦梨摇摇头,起身准备回家:“我不知道,且看她会不会患上咳疾……总之,你们都一样,不要留钱,都买成吃的。” 闻言,王长寿像是明白了什么:“是因为城里的瘟疫吗?灾年,确实得多囤点粮食。多谢嫂子提醒。” 洛锦梨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便离开了。 “娘……” 身后,传来王长寿不安的呢喃。 经此一闹,已临近中午,洛锦梨只好跟小瑾小瑜商量,先吃午饭再去山上玩。 孩子们倒也没失望,乖巧地继续陪猫咪兔子玩。 洛锦梨从空间里抓了一条三斤的鱼,准备一半炸,一半煮。 她哼着歌儿,利索地杀鱼、刮起鳞片。 这是青鱼,刺比较少,炖出来的汤更是鲜美。 她学着陆郢白的做法,先煎蛋,再添水准备煮鱼。 煮鱼时,她顺便把红薯削好皮,跟米饭蒸在一起,做红薯饭。 另一边灶台添好油,炸完剩下的一半鱼块,便开始做辣椒炒白菜。 “小黑!” 刚做好饭,就听见小瑾惊慌大喊。 “何事?”洛锦梨连忙出来。 小瑾正呆呆望着将近一丈高的院墙,泪水迅速充盈在眼中。 她指了指墙,哽咽道:“娘亲,小黑跑走了!”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哇地哭起来。 洛锦梨拿出手绢擦擦她哭成花猫一般的小脸:“别急,娘亲现在去找它。” 刚哄好小瑾,小瑜震天的哭声紧跟着就从后院响起。 她抱着摊成一张兔子饼的小白,边走边颤抖:“娘亲,呜、呜呜呜,小白它、它死了!” 洛锦梨眸光一凝,连忙先看了看小白。 下一秒,她长舒一口气:“小白没死,只是睡着了。” 它呼吸变得慢且平稳,头上温度灼人。 若所料不错,应是白雾的原因。 小黑一反常态猛冲出去,很可能也和白雾有关。 “真的吗?”小瑜瞬间不哭了,揉揉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洛锦梨捏捏小白胸前佩戴的小香囊,确认完好无损,便把她们全都放进空间中。 “小瑾,跟妹妹一起在空间等着,娘亲现在去找小黑,你们不要动小白。把它放进窝里,安心睡觉。” 她端出来那盘炸鱼,送进空间:“饿了就先吃点,放心,娘亲很快就把小黑带回来。” “嗯,娘亲。”小瑾吸吸鼻子。 洛锦梨顾不上跟尚未归家的陆郢白留言,直接出门去找。 可小黑方才溜得太快,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没有犹豫,直接动用神力,将神识向外不断扩张,搜索着每一寸。 “嗯?”直到陆家老宅,她停了下来。 “小黑,在陆家老宅后头?”她皱眉,来不及细想,直接过去。 …… 陆家老宅后院,陆小鸽和村里的女孩王晓霜一起,好奇地盯着眼前硕大的肥猫。 “快看,它不动了耶。”王晓霜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轻戳戳狸猫的鼻子。 “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快走吧。”陆小鸽不耐烦道。 “可是,它为什么会倒在这里,是生病了吗?” “关你什么事!王晓霜,你还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摘枣啊?” 王晓霜秀气的眉头皱在一起,耸耸鼻子,眼中满是认真:“小猫那么可爱,万一真的死掉了多可惜啊……小鸽,我们帮帮它好不好?” “我娘亲经常跟我讲,要帮助别人。对耶,我可以把这只狸猫抱回家,娘亲一定很开心。” 闻言,陆小鸽脸色陡然变得阴沉。 娘亲? 为什么只有她的娘亲,从来不会对她好好说话,从来不会谆谆教导,只会打骂,说她是赔钱货! 陆瑾洛瑜同样是女孩,却被四叔四婶当成宝。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名为嫉妒的恶念,在心头转了又转。 陆小鸽一反常态,露出笑容来:“晓霜,你娘亲现在在做什么?” “在田里收玉米呢。” 王晓霜已经吃力地抱起那只跟死了似的狸猫。 “你瞧,”陆小鸽用衣服垫住手,帮她托住猫身体,笑意不达眼底:“你娘亲现在很忙,怎么会有时间照顾小猫呢?” 王晓霜一愣。 好像是哦! “她应该是饿了,晓霜。” “你……愿意去抓鱼给她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