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孕肚改嫁绝嗣糙汉,首长真香了》 第一章 陆大哥,你能来我家帮个忙吗 陆铭州从东北回来休探亲假,晚上来看场电影,没想到被未来弟媳堵在了电影院的出口。 “陆大哥,你能来我家帮个忙吗?” 舒梨娇滴滴地说。 她是永隆镇出了名的美人。 眉眼唇鼻长得跟挂历上的电影女明星似的。 肤白腰细,翘臀酥胸。 虽然才十九,却发育得很好,浑身都是女人的风情和少女的清媚,完全继承了过世母亲的美貌。 这会儿,一双水眸卷睫眨巴两下,让人不能拒绝。 但她的名声,在镇子上也是出了名的差。 亲妈从城里大着肚子回镇子,生下她以后去世。 都说舒梨妈妈在城里跟男同志鬼混,未婚先孕,搞大肚子,活该。 舒梨舅舅嫌丢脸,不接受她这么个私生女,想丢在大冬天冰天雪地的诊所门口。 外婆心疼,单门独户带着舒梨搬出来,给人做裁缝活养大舒梨。 后来外婆年纪大了,身子每况愈下,做不动了, 舒梨开始在镇子上到处帮工。 可八十年代,一个年轻女同志,也没什么高文凭,赚的钱哪里够两个人的开销,更别提还要给外婆治病。 她生得美,男人们都喜欢围着她打转。 她就利用那些男人搞些粮票,拿物资。 久而久之,谣言就这么传出来了。 都说她狐媚风骚,不洁身自好,和她妈一样。 陆家是永隆镇大户,本来是瞧不上舒梨的。 可陆家老二陆锦安去年大病一场,快不行了。 陆家找了个算命的,说是要找个冲喜的。 陆家在八十年代的永隆镇条件算很优渥了,还愿意出八百块钱彩礼。 但人家一看陆锦安病得只剩半口气,谁愿意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一进门就守寡? 媒婆跑断腿,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舒梨一听有八百块彩礼,立刻毛遂自荐。 八字也合上了。 陆家松了口气,让两人订了婚。 这一冲喜,陆锦安的病居然还真的好了。 但陆家后悔了。 病愈的陆锦安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 还带回了一个大学女同学,说是自己自由恋爱的对象,坚持解除婚约。 舒梨见陆家反悔,不干了,成天来陆家大吵大闹。 陆家老爷子就是为这事闹心,高血压发了。 陆铭州从部队赶回来看望爷爷。 此刻,他见舒梨来找自己,第一时间想的是她来找自己求情不要解除和弟弟的婚约,一向冷峻的脸毫无波澜:“有什么事?” 舒梨悄悄看着面前的未来大伯哥。 白色衬衣扎进军绿色长裤,衬得身材魁梧,窄腰精壮,双腿修长笔直,板寸头凸显出凌冽英俊的骨相,就连额头的一条疤痕都是男人味十足。 陆铭州军人出身,在东北军营服役多年,和弟弟陆锦安可不一样,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糙汉。 她语气绵软,带了点哀求:“您去了就知道了。求您,就一会。” 终于,陆铭州跟着她走下台阶。 舒家就在电影院后面巷子里。 几十步路。 舒梨的外婆去县城住院了,家里没人。 院子里黑漆漆的,没点灯。 “带我来这干嘛?”陆铭州嗓音沉了。 舒梨指了指角落一团,无辜地说:“那个,请陆大哥帮那个忙。” 陆铭州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年轻男人躺在屋子掉漆的外墙上,满头是血,光着膀子,好像昏迷了。 还有点眼熟。 要是没记错,应该是镇子上的流氓李国强。 李国强是个劳改犯,调戏妇女进过劳改所。 他身为军人的警惕发作,厉色看向舒梨:“怎么回事?” 舒梨酥胸起伏,颤声:“刚才我在洗澡,他摸了进来,想欺负我。幸好我反应快,没让他得逞,抄起个擀面棍把他头敲昏了。可他吨位太大了,我弄不走他。” 陆铭州转身要走:“我去报公安。” 舒梨忙喊住:“不行,报公安了,我就说不清了。” 陆铭州看一眼半身赤裸的李国强,明白她的意思。 永隆镇风气保守,不如大城市。 舒梨本身名声就难听。 要是被镇上人得知李国强半夜摸进她家,再看见他出来时没穿衣服,肯定以为她已经被糟蹋了。 她在永隆镇更难立足了。 终于,他卷起袖子,露出精装结实太阳晒后的古铜色小臂,将李国强扛起来,左右看没人,出去了。 舒梨舒了口气。 她本来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医师,一觉醒来,穿到了一本刚看过的叫《八零娇媳有点儿飒》的年代文里,成了女配舒梨,正好和现实的自己同名同姓。 今晚这烂摊子,就是书里让原身从此跌入地狱的剧情。 陆锦安是书里的男主。 原身和他订婚后,拿着彩礼钱去县城大医院给外婆买药,晚上住招待所被人下了药,和一个陌生男人有了一夕云雨。 回来后,居然有了身孕。 祸不单行,陆锦安病好了,还把对象带了回来,坚持退婚。 那个对象,就是书里的女主角谢云瑶。 原身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坚持不退婚,还成天跟谢云瑶锋相对。 谢云瑶为了让原身甘心退婚,听说镇上有个流氓李国强一向垂涎舒梨的美色,想办法把他引去了原身的家。 当晚正好镇上放电影,不少人都去看了。 谢云瑶也拉着陆锦安一起去了。 电影结束后,她说反正离得近,拉着他去原身家玩,正好撞见原身被赤身裸体的李国强压在身下。 原身名声就此丢了个干净,再没脸皮纠缠陆锦安,哭着退了婚。 后来,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她清楚若是被人知道了,自己会和亲妈一样被口水沫子淹死,跑去小诊所堕胎,结果大出血死亡。 舒梨好死不死,正好是原身被李国强骚扰的这一夜穿过来的。 刚刚她在洗澡,李国强摸了进来。 得知发生了什么之后,她迅速反应过来。 她知道,依自己的力气绝对斗不过一个膘肥体壮的流氓,假意顺从,但让他不要伤了自己。 李国强色迷心窍,放松警惕,刚美滋滋地脱掉衣服,搓手念叨着“果然是个小骚货,早等不及了吧?”,就被舒梨从背后一棍子敲昏,还补了好几下。 但面对这堆180多斤的肥肉,她犯了难。 她这细胳膊细腿儿的,绝对没法从家里挪出去。 她想到了一个人。 今晚除了陆锦安和谢云瑶,回家探亲的陆家长子陆铭州也会去电影院。 于是她跑去电影院,找陆铭州求助。 天随人愿。 正好撞上嫌电影无趣提前出来的男人。 其实,原身在书里和陆铭州没什么太多交集。 陆铭州不喜欢原身在镇子上的名声,并不赞成原身与弟弟的婚事。 原身一直觉得陆铭州瞧不起自己,加上陆铭州长得气势汹汹、高大魁梧,又比自己大十二岁,一向就怕他。 直到原身因为堕胎去世,陆铭州无意知道原身那晚与李国强的事是谢云瑶安排的,身为军人的正直与良心,让他对这个差一点当了弟媳的女人心存不忍。 他从部队赶回来,将弟弟狠狠揍了一顿,还要收拾谢云瑶,训斥两人不该害人。 所以,她相信,依陆铭州的军人天性,眼里揉不得沙子,应该会帮自己。 再加上…… 李国强这么摊肥肉,估计也就只有陆铭州这种魁梧粗犷的军营糙汉才能应付了。 现在看见自己没找错人,舒梨放下了一颗心。 正这时,脚步声传来。 有人走近了舒家院子,隔门喊起来: “舒梨,开门!” 第二章 陆大哥,可得替我做主啊! 是陆锦安和谢云瑶的声音。 舒梨收起心思,走过去,拉开家里木门: “哟,大半夜的怎么跑来了?” 陆锦安拿起一袋吃剩的花生糖、南瓜子:“我们刚看完电影,还剩些零食,都是云瑶之前在城里买的,好心非要给你带来。” 舒梨瞥一眼谢云瑶:“不用了。” 陆锦安皱眉:“你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舒梨说:“我怕被人下毒。” 陆锦安恼怒:“你怎么说话的?” 谢云瑶也是俏脸一变,轻咬唇瓣:“舒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也只是想着你平时在镇子上很少能吃这些,给你送些尝尝。” 舒梨懒得废话,正要关门,陆锦安要为谢云瑶出头,一把抵住门,将谢云瑶的手一牵,推开进去:“云瑶对你已经够忍让了。特意给你送东西,你连门都不让人进,有没有家教?我今天还偏要进来了!” 谢云瑶进去后,眼神到处张望起来。 舒梨当然知道她在找什么。 果然,谢云瑶没发现异常,有点失望,又不甘心,假装在舒家小院子里慢慢晃荡起来。 舒梨故意问:“你在看什么?” 谢云瑶收回目光,漫不经心一般:“没什么。舒梨,你一个人在家啊?” 舒梨反问:“怎么了?” “我就随口问问。”谢云瑶看了半天没瞧见什么异常。 再观察舒梨的样子,也看不出刚出过什么事。 她明明递信暗示过李国强,说舒家老太在住院,舒梨今晚一个人在家。 看电影前,她还亲眼看见李国强出了家门,在舒家门口蹲点呢。 送到嘴边的肥肉,怎么可能不吃? 忽然,她看到什么,眼神一亮,跑去屋门口,捡起个东西,装作漫不经心: “舒梨,你家怎么会有烟头?” 舒梨脸色一动。 估计是李国强混进来后,顺手丢掉的烟屁股。 陆锦安看到是最便宜的经济牌香烟,八分钱一包,诧异地看一眼舒梨。 谢云瑶把他的怀疑问了出来:“舒梨,我记得你就跟你外婆住,家里没男人吧?” 舒梨平静道:“我舅舅来过的,兴许是他扔的烟头吧。” “你舅舅家里条件还不错,抽这么差的烟吗?”谢云瑶故意挑事儿:“是不是哪个男同志来过啊?” 听似无心的一句话,让陆锦安脸色变难看了。 虽然他并不承认舒梨这个未婚妻。 但全镇都知道舒梨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她要是大半夜的和男人鬼混,让他头戴绿帽,他也没法容忍。 舒梨看向谢云瑶,不客气地回击:“你倒是挺会泼脏水,一个烟头就说有男同志半夜来过我家,那你和别人的未婚夫大半夜手拉手去看电影算什么?” 谢云瑶不想当着陆锦安的面与舒梨争吵失了仪态。 她自诩是城里人,又是女大学生,根本就看不起舒梨一个声名狼藉的镇上女人。 跟她吵架,只会丢了自己的形象。 她只委屈地看一眼陆锦安。 陆锦安马上替谢云瑶吼了一声:“云瑶是我大学同学,来永隆镇玩,我陪陪她怎么了?你别说得这么难听!” 舒梨讽刺:“你陪她做什么都和我无关,但她随便乱诋毁我就不行。” “云瑶也没说错,你家没男人,出现烟头,肯定有鬼。”陆锦安朝屋内看去,想进去看。 舒梨手一挡:“你当这是你家吗?想搜就搜?” 谢云瑶看她挡着,只当她心虚,拉了一下陆锦安:“锦安算了,万一里面真的有客人,多尴尬啊。” 这话俨然就是煽风点火。 陆锦安一想到舒梨平日的作风名声,更觉得自己绿帽子戴定了,非要进去:“舒梨,你要是心里没鬼,就让我进去看看。” 舒梨见他坚持,也不拦了:“好,要是里头没人,那你就跟我道歉。” “你——”陆锦安皱眉,可都这个地步了,也不好退了,抬脚进屋。 一看,果然连根毛都没有。 他出来冷冷看一眼舒梨,准备和谢云瑶走人,却被舒梨拦住:“干嘛?还没道歉呢!” “道什么歉?”陆锦安扒她的手。 舒梨冷笑:“你说呢?这就是咱们镇上大学生的素质吗?泼完脏水就走人?想得美!” 陆锦安皱眉:“舒梨,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泼辣的女同志。让开!” 谢云瑶也附和:“一点小事,至于吗?” 舒梨环臂挡住门口:“欺负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两张啊?我不管,谁冤枉我,谁必须道歉!”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在吵什么?” “大哥,你怎么来了?”陆锦安一诧。 进来的正是陆铭州。 舒梨没想到陆铭州去而复返。 看样子,应该已经处理好了李国强。 陆铭州眉眸无恙:“看完电影准备回去,经过这边听见你的声音,过来瞧瞧。” 陆锦安也没有怀疑。 大哥今天也去看电影了。 今晚的电影票一票难求。 连他和谢云瑶的票,都是大哥的关系搞来的。 而舒梨家确实就在电影院旁边附近,回陆家必须要经过。 陆铭州扫了一眼三人,浓眉一抬:“怎么回事。” 陆锦安还没来得及说话,舒梨代替他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又委屈巴拉:“陆大哥,您是军人,肯定公正严明,不会徇私,可得替我做主!” 陆锦安没想到她找大哥伸冤,气急败坏:“哥,你别听她撒泼……我就进去看了一眼,哪有这么严重?还道歉呢?她以为她谁?” 陆铭州打断他:“那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陆锦安迟疑了一下,不敢否认:“是的。” 威严霸气的男人立刻一锤定音:“那就照她说的,道歉。” 陆锦安和谢云瑶双双一呆:“什、什么?” 陆锦安很不服气:“凭什么啊?” 陆铭州一字一字:“凭人家刚才说了,你要是进去搜不到人就得道歉。要是男人,就该信守承诺,别给陆家丢脸。” 陆锦安还想反驳,被陆铭州的森森眸色望过来,不敢吭声了。 陆铭州比他大十岁,同父异母的哥哥。 从小在东北长大,后来又在当地参军、驻扎,还上过战场,身上有股杀气。 他和这个大哥一直就有隔阂感。 说是兄长,更像是父亲。 陆铭州对他有种天然的血统压制。 他骨子里是怕陆铭州的。 此刻陆铭州放了话,他不好违抗,只能对着舒梨咬牙切齿:“不好意思,可以了吧?” 舒梨见他道歉不诚恳,看一眼陆铭州:“陆大哥,你弟弟好像对你的话不太服气啊。” 陆锦安狠狠瞪一眼舒梨:“……” 故意挑事儿是吧? 陆铭州睨一眼陆锦安。 陆锦安青了脸,只好对着舒梨鞠了一躬:“对不住了!我不该怀疑你!我错了!” 然后匆匆大步离开了舒家。 谢云瑶脸色也不太好看,幽冷看一眼舒梨,急忙跟上去了。 小院子里少了两个人,瞬间安静。 舒梨试探:“李国强他……” “处理好了。”男人就像个没感情的机器,语气无波澜。 舒梨松口气:“谢谢陆大哥。那他醒了以后会不会到处乱说,或者去公安局告我打他?” 陆铭州:“除非他蠢得想蹲劳改所。” 舒梨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了。 陆铭州目光落在她娇俏的脸庞上:“既然你不希望被人发现今晚的事,刚才为什么还要那么针对陆锦安?” 舒梨明白,陆铭州误会她不愿报公安是因为不想毁了名声,被陆锦安嫌弃。 以为她还是不愿意和陆锦安退婚,是喜欢陆锦安的。 陆铭州也没等她解释,说完话,调头准备回家。 舒梨目光落在他下半身: “等一下!” 第三章 再敢靠近她,我亲自扭断他的脖子 陆铭州站住。 舒梨指了指他的衣服。 陆铭州低头一看,白色衬衣上沾了一片血迹。 扛李国强时蹭上去的。 幸好黑灯瞎火,陆锦安和谢云瑶没注意。 “陆大哥,要不你进去洗洗?”她指了指屋子。 陆铭州本来想拒绝,但看血迹还挺大一片,被人看见还以为自己杀人了,免不了多些麻烦,也就踱进屋子。 舒梨给他端来水和毛巾,还有一小块肥皂。 陆铭州见她还杵在眼前,不说话。 舒梨热情地问:“陆大哥,还有什么需要吗?” 陆铭州面无表情:“需要你走。你站在这里,我怎么洗?” 舒梨一尬,马上乖乖关上门,出去了。 她在外面等着,回忆着书中关于他的剧情。 书里男主的这个大哥,虽然年龄大了一点,不苟言笑,长得有点凶,有距离感,但身材棒,阳刚气十足,在21世纪就是个大型男,绝对是不输男主陆锦安的存在。 而且,他还在八十年代的战争中立功,火速升为营长,远超同龄人。 只是在那场战争中受了伤,影响了生育能力,耗成了大龄男还没娶妻。 最后因为原身的惨死,他回永隆镇给原身出头,违犯军律,回部队后被罚,在书里成了不折不扣的反面角色。 因为陆锦安和谢云瑶的男女主光环作祟,评论区一堆读者不满他,说他太粗鲁太凶,难怪只能当男配。 受罚之后,第二次对外战争爆发,他主动请缨上了战场。 这一次,他再没回来,在战场上英勇牺牲。 他的悲惨结局又被评论区读者讽刺,这就是“针对”男女主的下场。 想着,舒梨很唏嘘。 今晚逃过李国强的戕害,她在书里的第一个麻烦避过去了。 但,她肚子里这块肉的麻烦,还需要解决。 她可不敢去打胎,像原身一样落得个堕胎身亡的结局。 但绝对也不可能嫁给陆锦安了。 谢云瑶作为女主角,有光环在身。 要是她和谢云瑶抢陆锦安,恐怕迟早还会被谢云瑶祸害,下场堪忧。 她要和陆锦安退婚。 但,肚子里的孩子总要找个爹。 她还是要找个丈夫。 原身妈妈给了她的前车之鉴。 这个年代,她要是当未婚妈妈,在永隆镇只怕更加没法立足。 孩子长大后也会过得和原身一样悲惨。 她可不想落得跟原身妈妈一样的下场。 还有,外婆的病,后期也需要钱治疗、养护。 她接替了原身的生活,就必须承担起责任。 适合当她孩子爹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她手覆在平坦的肚子上,看一眼紧闭的门。 陆铭州工资高,军属又能安排工作,有生活补贴和各种福利。 连军属看病都几乎是免费的。 到时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人认了,连外婆的病,也能继续治疗了。 这不比她大着肚子在永隆镇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美得多? 陆铭州清理完血迹,出来了。 她收起心思:“擦完了?” 陆铭州嗯一声,一贯的不苟言笑,转身就要走,却被喊住:“陆大哥,今晚的事,谢谢你了。” “嗯。” 她见他还是要走,放软了声音:“陆大哥这么急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名声不好,生怕被人看见,被人说闲话?” 娇细的声音带着委屈。 陆铭州脚步停下来。 她底气更足了,试探: “对了,陆大哥,你在东北有对象吗?” 虽说书里的陆铭州是终身未婚的,但她还是先得确定一下他是不是有另一半。 插足当小三的事,她不做。 陆铭州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脸色一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随口问问。我看你这么优秀,东北那边小姑娘一定缠着你,再不然,部队肯定跟你会介绍对象,还有那些女兵,也会跟你献殷勤吧。” 陆铭州走到她跟前。 她从没和他离得这么近过,呼吸屏住,能感受到他身上传递而来的强悍气场。 只见他嗓音冷冰冰:“别人的事少管,多操心自己。” 舒梨就当他默认没有对象了,宽了心,娇憨道:“我能有什么好操心的啊,就只有和你弟弟的婚事了,这个也快解决了,我明天就去你家处理。” 陆铭州不明白她的意思:“处理什么?” 舒梨认真说:“退婚啊。” 空气凝固,陆铭州以为她开玩笑:“你说真的?” 舒梨点头:“当然。” 他狐疑:“你不是一直不愿意退婚吗?还去陆家闹过吗?” 舒梨睫毛眨巴:“那是我以前不懂事,现在想通了。” 陆铭州感觉她变化有点快。 听爷爷说,那天她得知陆锦安带着谢云瑶回来,冲去陆家大吵一架,还摔碎了陆家好几个瓶罐。 后来也经常来家里又哭又闹。 舒梨不多说了,盈盈一笑:“不早了,陆大哥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见。” 陆铭州见她送客,也不好多留。 离开舒梨家,他走在回去的路上,还在琢磨她的话。 她真的要跟弟弟退婚? 不会是今晚差点被李国强欺负了,受了什么刺激吧? 他本就深沉的鹰眸又黯了几度。 半路,一个身穿便装,身形矫健的年轻男同志站在路灯下等着,看见他来了,疾步上前,行了个军礼: “营长!” 这次陆铭州回老家,副官小蒋陪他回来的。 他刚刚把李国强交给小蒋处理去了。 “那流氓呢?” “绑好了,还没醒。等他醒了,真的要放了?”小蒋知道李国强刚差点儿欺负了营长的未来弟媳妇,义愤填膺。 陆铭州脑子里回荡起舒梨恳求的声音,说: “放了。放之前教训一顿,警告他以后碰见舒梨就自动调头走,再敢靠近她,我亲自扭断他的脖子。” 小蒋一顿。 按营长的性子,遇到这种流氓,绝对扭送派出所,不会私下解决。 他猜,营长估计是为了保住女同志的面子。 闹大了,总归是对女方不好的。 他行了个军礼:“是!”又忍不住笑了笑,说:“营长从没对女同志这么贴心。” 陆铭州看出副官的调侃,一个暴栗敲到他头上:“她是我弟媳。” 小蒋揉揉额头,不说话了。 * 第二天一早,舒梨早早起床去了陆家。 陆锦安的亲妈梁红霞一看舒梨来了,一颗心就提了起来。 完了,不会又来闹事的吧? 第四章 退婚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舒梨进了陆家堂屋,拣了张椅子坐下。 书里,陆家在永隆镇算是世代条件不错的大门户了。 是个独门独院的红瓦二层房子,带着个院子。 位于镇上最好的地段。 这会儿是1983年,家里就已经配备了彩色电视机、洗衣机、冰箱等全套家电。 一楼堂屋还有一张从县城百货大楼买回的红色缎面沙发,洋气时髦得很。 陆铭州的爷爷陆敬出自二十年代的书香之家,祖上是进过清末翰林院的进士,在学堂教过书。 陆铭州的父亲陆川生前在镇上办了个搪瓷厂。 一家四口本来生活得倒也幸福。 可惜陆铭州的生母去世后,陆川娶了梁红霞当填房,过了几年生下了陆锦安。 陆铭州看见父亲再娶生子,组建了新家庭,就去了东北读书,在当地亲戚家住,很少回家。 再等参军,上了战场,驻扎东北军营,陆川去世,他才回永隆镇奔丧,处理好后事,又回了东北,很少再回来了。 梁红霞干巴巴笑:“梨梨来了啊。锦安不在家。” 舒梨知道梁红霞生怕自己又缠着儿子:“去找谢云瑶了是吧?” 谢云瑶虽然来了永隆镇,但没住在陆家,而是住在镇上一家招待所。 毕竟这个年头,一个女同志住在男方家太招人闲话。 她还是要脸面的。 梁红霞叹了口气:“梨梨,我知道你是锦安的未婚妻,但现在的年轻人都讲求自由恋爱,他们两情相悦,我总不能拆散他们啊。都怪我迷信,不该搞什么冲喜。可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梨梨,你应该清楚,强扭的瓜不甜,阿姨相信,你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是不是?” 舒梨听梁红霞这么说,好笑。 自己这个被抛弃的,倒成了恶人。 可能和原身融为一体了,她感到胸腔滚动着委屈和愤怒。 也难怪原身成天来陆家大闹。 这搁谁身上不得气出乳腺结节? 需要她冲喜的时候,巴心巴肝迎进门。 不需要了,打发狗一样赶走。 不乖乖滚蛋还成了不讲道理! 她克制住情绪:“梁姨,你先让陆锦安回来吧,我有话跟他说。他躲着我不见,让你出来挡着也没意思。” 梁红霞一听她喊自己‘梁姨’,心里咯噔一下。 舒梨脸皮厚,自从和儿子正式订了婚,就主动叫她婆婆。 在镇子上,订婚就相当于是结婚了。 未婚妻也基本算是男方家的人了,就差过门而已。 所以,叫一声婆婆也不算过分。 可今天,咋成了梁姨? 她拿不准舒梨打什么算盘,还在敷衍:“他不在家,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不如你先回去,等他回来了,我再跟他说。” 舒梨也不急:“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他。” 梁红霞还没来得及多劝,脚步声传来。 陆锦安大步进了堂屋:“妈,她要找我就让她找吧,我还怕她?舒梨,我再说一遍,我不会跟你结婚,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搞封建残余这一套?我有了喜欢的人,就是谢云瑶,我们俩学历相当,志趣相投,只有她配当我的妻子,我这辈子非她不娶,你就别做梦了!” 舒梨睫毛一拍,有种摄人心魂的冷艳:“陆锦安,当初你们陆家为了冲喜找我,求着我嫁过来时,可没这么硬气啊。现在过河拆桥,病好了,就把我踢了,这就是陆家的好家教,就是你身为大学生的道德水平?什么时代都讲个信字,我看你连基本做人的道理都不懂,还好意思瞧不起我?” 梁红霞脸色微僵。 陆锦安昨晚就隐隐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了。 以前的舒梨哪会逼他道歉? 现在听她这么说,更感觉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舒梨,骂人可没这么冷静清晰有条理! 来了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他快点正式娶自己进门,快点和谢云瑶一刀两断。 他拉回思绪,蹙眉:“那是我妈一时糊涂,被那些算命的哄了。我那会儿病得糊涂了,也没法拒绝,要是知道,我宁愿死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总之,这门婚事,我不认!” 舒梨说:“你不同意也行,我也不同意。” 陆锦安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迎接她暴风雨似的哭闹撒泼,却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话,呆住。 梁红霞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你说啥?” 舒梨懒得重复:“娘儿俩一起聋了?” 陆锦安醒过神,顾不得被她讽刺:“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吧?” 舒梨说:“我没功夫跟你开玩笑。退婚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母子俩本来松下来的脸色又绷紧了:“什么条件?” 舒梨一字一顿:“取消婚约不是我的责任,我要求你们当镇上人表明,是你陆锦安背弃诺言在先,在外面有了女人,跟我毫无关系。” 梁红霞不愿意儿子丢了形象:“梨梨,咱们差点就成了一家人,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至于做得这么绝吧?” 陆锦安却一咬牙,说:“妈,就依她的。” 说就说。 反正全镇只要不瞎的,都看得出她配不上自己。 他和她的婚姻,本来就很可笑,就算在外面有了对象,那也是自由恋爱,不是他的错。 正这时,一记苍老的呵斥却飘进来: “依什么依?你给我闭嘴!” 陆家老爷子陆敬拄着拐杖进来了,旁边还有一袭高大威武的身影陪着,正是陆铭州。 “爸,您怎么出来了。”梁红霞忙凑过去。 陆敬瞪一眼儿媳妇,拐杖砸了一下地:“我不出来你们还真的跑去退婚了?” 舒梨看着眼前的老爷子,和书中描述的差不多。 浑身散发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书里的陆敬为人封建传统,一辈子规行步矩,对于孙子要退婚的事极度不满,觉得会被镇上人背后骂陆家背信弃义,过河拆桥。 要不是有陆敬多次拦阻,梁红霞母子早就跟原身断了婚约。 当然,在书里老爷子也是个阻挠男女主美好爱情的反派角色,总被读者骂老封建、老不死。 而陆敬维护原身,一方面是不想陆家被人说三道四。 另一方面,还有个原因。 第五章 什么意思?你要嫁给谁? 陆敬和原身的外婆小时候住门对门,是青梅竹马。 后来各自有了家庭,没什么来往了。 但,估计因着这层关系,陆敬潜意识很袒护原身。 在书里,陆敬因为偏帮舒梨,是男女主感情的拦路虎,也被读者们骂得很惨。 梁红霞不敢吭声了。 陆锦安嘟囔:“爷爷,是她自己同意了,又不是陆家逼她。” 陆敬冷冷看一眼孙子:“要不是你带了个妖精回来气舒梨,她能同意吗?同意也是被你们逼的!” 舒梨还挺感谢老爷子的袒护,但还是说:“陆爷爷,我真的是愿意的。” 陆锦安嚷起来:“爷爷,您听见了吧?我可没逼她。她既然都愿意退婚了,咱们陆家还拦着干什么?” 陆敬狠狠瞪一眼他:“就算舒梨是真心愿意的,落在外人眼里,也得说咱们过河拆桥,我们陆家在永隆镇的名声不能被我这一代给丢了。等我以后下去了,还怎么见老祖宗?不行,这个婚不能退,我就认舒梨这个孙媳妇,那些跟着男人到处跑的妖精,可别想进门!” 陆锦安头疼得很。 他是大学生,和爷爷这种老顽固真的讲不通。 可也不敢违逆爷爷的意思。 舒梨开口:“陆爷爷,谢谢您的抬爱。但,我和陆锦安肯定是不可能了。我绝对不会嫁给他,这个婚,我退定了。” 陆锦安虽然一直盼着她说这句话,但不知为什么,听她亲口斩钉截铁说出口,心里怪不是滋味。 就算退婚,那也是因为他不想娶她。 她有什么资格说“我绝对不会嫁给他”? 敢情他一个含金量极高的大学生,还配不上她一个声名狼藉、成日和男同志搞破鞋的私生女?! 她主动放弃了,他反倒不习惯了。 陆敬惊讶地看向舒梨:“孩子,你真的是心甘情愿的?” 舒梨说:“真的。” 陆敬不知道她怎么会改变了想法,但也不好说什么,长叹了口气:“行,那就照你说的吧。” 梁红霞松了口气,却又脸色一动,轻咳一声:“舒梨,既然你和锦安都要解除婚约了,那么有些事是不是也该处理一下?” 舒梨低估了她的厚脸皮:“什么事?” 梁红霞说:“既然退婚了,彩礼钱是不是也该还我们陆家?” 舒梨气笑。 书里的梁红霞娘家几代贫农出身,统统在农村种地。 她年轻时凭着有几分姿色,到永隆镇做了国营饭店服务员。 正好那会儿陆川丧妻,在找合适的续弦,经媒人介绍,和梁红霞相了亲。 本来陆川觉得梁红霞不太合适,结果梁红霞使劲浑身解数,对当时年少的陆铭州温柔关怀,将贤妻良母表现得淋漓尽致,才打动了陆川,嫁进了陆家。 但这么多年了,那股小家子气和吝啬,还是没改过。 而且,彩礼钱八百块钱,梁红霞当时只给了一半,说是暂时就这么多现金。 剩下的四百块钱,说等结婚前夕才给。 还私下偷偷要原身别对外声张,免得陆家丢面子。 原身当时想着都快成一家人了,这个暗亏也就吞下了。 现在,居然连那四百块钱的彩礼钱都要她吐出来。 做她的春秋大梦! 她可没原身那么好说话,还要帮原身把这笔账给要回来:“退婚是因为陆锦安的责任,我又没犯错,凭什么要我退彩礼?那四百块钱,我非但不会退,剩下的四百块,梁姨,你还得快点给我。” 陆敬一惊,看向梁红霞:“什么?彩礼不是八百吗?你就给了四百?” 孙子订婚彩礼之类的细节,都是由梁红霞负责,陆敬从没过问。 陆铭州语气中也带着几许讽刺:“阿姨,彩礼钱还能赊账吗。” 梁红霞涨红了脸,解释:“当时手头紧,家里现金存在了县里的储蓄所,一时取不出那么多…” 舒梨懒得听那么多:“总之,彩礼钱我不会退,剩下的你们还要尽快给我。” 那四百块钱的彩礼,原身拿去给外婆去住院动手术,还买了不少贵重的中西药,又把家里破破烂烂的房子给重新修了,免得屋檐像以前那样漏雨,外婆的老寒腿可禁不起潮湿。 钱早就所剩无几,哪还有钱退给陆家? 梁红霞脸色青了。 那可是八百块钱啊。 别说八百,就算八十,她都舍不得给舒梨。 都不嫁了,凭什么便宜了这个小浪货? 她眼梢一扬:“舒梨,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就算锦安有责任,你怎么样也不能把彩礼钱全吞了吧?这样,剩下的四百,我就不给了,已经给你的四百块,你就还我三百吧。剩下的一百块钱,就当陆家弥补你的。” 舒梨再一次气笑了。 书里的梁红霞是男主的亲妈,被描绘得不知多么温柔贤惠。 其实皮囊下,就是个贪婪自私又小气的。 她毫不客气:“不讲道理的是你们陆家,总之,彩礼钱我一分钱不退,剩下的,赶快还给我。” 梁红霞攥紧拳,但在公公面前也不好表现得太粗鲁苛刻,压着脾气:“你都退婚了,不进陆家的门了,还要收这么多彩礼,这不是拿陆家当肥羊吗?说个难听的,就算闹到派出所,县城里的法院,你都没道理。” 拿派出所和法院吓唬她? 舒梨失笑。 可惜她已经不是那个被人瞧不起的原身了。 这口恶气,她也一定要为原身挣回来。 “行啊,那就去派出所呗,我倒是无所谓。就是闹大了,对你宝贝儿子名声更不好,传到学校,让学校知道他在老家订了婚还在学校跟女同学搞在一起,最后还踹了未婚妻,不知道会怎么样?” 梁红霞见吓不住她,反被她拿捏住了,脸色变了。 陆锦安也是神色难看。 陆敬被吵得头都疼了:“红霞,你彩礼钱给一半本来就不合规矩,这不胡闹吗?罢了。那钱就别要了。本来也是我们陆家理亏。” 梁红霞急了:“爸,工厂的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三十块钱的工资。八百,那可是一个人两年多的工资啊,就算我们理亏要弥补,也不能全给她啊。” 陆锦安也冷冷:“是啊,就算要弥补她,也值不到八百块钱。法院?去就去,我就看法官会不会让我们赔她八百块钱!” 他是大学生,还是懂法的。 他就没听说过这年头谁因为被退婚,能赔偿这么天价的费用。 舒梨眸色一转,轻渺渺看一眼陆家老爷子身边的魁梧身影:“如果我还是嫁进陆家,是不是就不用退彩礼了?” 这话一出,陆敬和梁红霞一惊: “什么意思?你要嫁给谁?” 第六章你能有媳妇就不错了,还想有什么意见 只有陆铭州浓眉一抽,猜出了她的意图。 陆家统共就这三个男人。 她退了弟弟的婚,还能嫁给谁? 难不成嫁给爷爷? 那自然是自己了。 果然,舒梨指了指他:“我嫁给陆大哥。” 陆锦安脸黑了:“舒梨,你……你简直不害臊!” 梁红霞也哎哟一声:“你刚跟锦安订婚,又跑去嫁给铭州,外人看见了会怎么说啊?” 陆敬却是心里一动,被舒梨这个提议说动了心。 他根本就不想让陆锦安退婚,不想让陆家背上个不好听的名声。 另外,老大的终身大事,也是他一直头疼的问题。 自从对外战争中负伤,伤了男人那话儿,耽误了婚事,到现在也没个着落。 他真怕这个孙子会孤独终老。 梨丫头这么一说,还真的是个两全其美的折中办法。 这一下就解决了他两个操心的心头大事? 他示意梁红霞母子闭嘴,看向舒梨,柔了声音:“丫头,你不是开玩笑吧?” 舒梨甜声:“陆爷爷,我不开这种玩笑。” 陆敬试探:“我家铭州比你大十二岁,跟你年龄悬殊有点大,你真的愿意?” 舒梨又是明媚一笑,诚挚回答:“陆爷爷,年龄不是问题。要是碰到品性不好的丈夫,就算年龄相仿也没用啊。” 陆锦安:“……” 感觉她在骂自己,但他没证据。 陆敬很满意她的话,没考虑多久就拍了板:“行!那就这么着!” 梁红霞母子顿时就白了脸,这就答应了? 一直没出声的陆铭州也是英俊粗犷的脸一抽: “爷爷,这么大的事,您是不是要先问我的意见?” 陆敬看他一眼:“你能有媳妇就不错了,还想有什么意见?” 陆铭州:“……” 舒梨差点没笑出声,老爷子嘴真毒啊。 陆敬一锤定音:“总之,就这样,既然舒梨和锦安都想退婚,强扭的瓜不甜,那就依了他们的意思,让舒梨转嫁给铭州。” 舒梨又忽然出声:“等等,我还有一个要求。” 陆铭州蹙眉看一眼舒梨,有些不悦。 她还有什么要求? 陆敬生怕舒梨反悔:“你说。” 舒梨说:“我希望能快点办婚礼。” 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太久。 万一肚子大了,就瞒不住了。 宜早不宜迟。 陆锦安见她迫不及待要嫁给大哥,气不打一处来:“你,你还真心急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厚脸皮!” 舒梨理直气壮:“你们陆家耽误了我这么久,我怎么不能心急?还想拖多久?” 陆锦安还想说话,陆敬开口:“行,正好铭州休探亲假,就趁这次休假把婚礼办了。丫头,你先回去,我们准备准备。” 舒梨目的达到,也不多留了,乐滋滋离开了陆家。 “爸,你不是真的要让舒梨转嫁给铭州吧?”人一走,梁红霞就忍不住了。 陆敬哼一声:“嫁给老大,才能保住陆家的名声。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说咱们陆家用完了人就丢一边!这个脸,我丢不起!” 梁红霞嘀咕:“爸您要是真的顾忌名声,就不该让舒梨嫁给铭州啊,那丫头在镇子上的名声您又不是不知道。之前锦安和她订婚,那是没办法,现在还让她嫁给铭州,说不过去吧。” 陆敬冷冷瞪一眼儿媳:“镇上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你也信?自己没有脑筋吗?舒梨的外公外婆都是好人,尤其外婆,和我一块长大的,什么品性我清楚得很,有这样的长辈,舒梨也不会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梁红霞噘嘴。 老头子这不是双标吗? 完全就是对那丫头有私心啊。 陆敬懒得多废话了:“别说了,你赶紧去准备铭州办婚礼的事,别给我耽误事儿。” 陆锦安还想反对,梁红霞不敢跟公爹对着干,拉着儿子先走了。 陆铭州没走:“爷爷,我和她不合适。” 陆敬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合不合适,婚后才知道。再说了,你年龄多大了心里没数吗?都三十一了,再不结婚,等我两腿一蹬下去了,都不好跟你爹妈交代!” 陆铭州拧了浓眉:“那也不能随便娶个人回来吧?” 陆敬冷笑:“谁说随便?人家梨丫头比你年轻一大截,长得也漂亮,还委屈你了?你该笑醒了!” 陆铭州:“……” 陆敬又苦口婆心:“老大,你是非要我快死了,还要被人骂陆家言而无信吗?” 陆铭州说:“那老爷子您也不能为了名声牺牲我的婚姻。我等会就去说服舒梨,让她算了。” 陆敬突然就捧住头脚下一歪:“哎哟怎么头晕眼花的……不知道是不是高血压又犯了。老大,你送我回房歇歇。” 陆铭州知道老爷子是故意的,暂时也不好出门了,先将他扶回到房间。 * 舒梨回了家,收拾了一下,准备第二天去县里医院看住院的外婆。 家里屋子是舒梨外公外婆年轻时修的。 因为样子老久,又窄小,还年久失修很多破损,舅舅舒建军瞧不上,没要。 外婆就带着她搬到了这个房子住。 虽然现在用彩礼钱修缮了,但只能说不漏风不漏雨了。 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她昨晚翻了一下,没几个钱了。 家里连蛋和肉都没有了。 昨晚的晚饭,她还是抓了一小把青菜,用白水煮面条混过去的。 她叹了口气。 原身是有孝心的,就是没什么规划,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成这样。 不过,没关系,既然她成了书里这个命运悲惨的女配,就一定要改变原本的剧情,让自己的日子过出花儿来。 刚收拾妥当,敲门声响起。 她跑出去开门,门口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瘦巴巴的,穿着个军绿色背心,还打着两个补丁,手里端着个竹篾编的篮子,篮子里有十几个鸡蛋,一小块绑好的猪肉,一看见她,眼睛一亮,柔情蜜意: “舒梨,你前几天不是说家里没肉了吗,我从家里给你拿了些过来。” 记忆涌现,舒梨记起这人是谁了。 第七章 我受过伤,以后不会有孩子 这小伙子叫邱春生,也是镇上的。 原身为了讨生活,和镇上不少男人玩暧昧,利用美色讨些物质上的便宜。 不是今天让这个男同志给她送粮票,就是明天让那个男同志给她送肉菜。 当然,原身可能嫌麻烦吧,不碰有妇之夫,挑的都是未婚青年。 而且都保持界线,让那些男同志更是心痒难耐。 这个邱春生,就是被原身迷得团团转的其中一个拥趸。 他住在镇子西南角,自家条件一般,为了原身,却疯了一样,有什么都偷拿给她。 每次被父母知道都是一顿打。 邱家父母对原身恨得要死,每次遇到都会骂一声狐狸精。 舒梨看一眼他额头上的新伤,叹了口气:“你这又是偷偷拿出来,被你爸妈打了?” 邱春生见她居然关心自己,脸都兴奋红了。 以前的舒梨可从没主动问过他的伤啊! 每次都是把他给的东西一拿,调头就走了。 他激动地都结巴了:“没,没事。只要你不饿肚子就行。” 舒梨说:“你拿回去吧,以后别给我送东西了。” 这邱春生也不容易。 不能祸害他了。 邱春生的激动顿时消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慌了:“舒梨,我是不是做错啥了?” 舒梨摇头:“没有,你家条件也不太好,每个月粮食都有计划的,你给了我,你吃什么?拿回去吧。哦对了,你以后也不用找我了。” 邱春生一听这话更是急了:“舒梨,你是不是嫌我今天拿的太少,故意说气话?这样,你等着,我回去再偷……哦不,再拿!” 舒梨:“……” 只能说:“我没生气,我是认真的,以后你再别给我拿东西了。你回去吧。哦,记得把这些肉啊蛋的还回去,免得你爹妈又骂我。” 邱春生还想强行塞给她。 舒梨佯装生气了:“邱春生,你要不听话,我真的就生气了!” 邱春生见她不高兴,这才端着鸡蛋和肉,眼泪汪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舒梨正要关门,只觉一束森冷的目光望过来。 她循着看过去,陆铭州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她家左前方的巷子口,一张冷冷的硬汉脸展现在自己眼里。 她猜出他来找自己的目的,却还是装傻,甜媚一笑:“陆大哥过来商量婚事?” 陆铭州知道她在镇子上艳名远播,但刚才亲眼看见邱春生恨不得把心掏给她,还是忍不住垮了脸。 别说在风气保守的永隆镇。 就算在大城市,像这样跟男人公然说笑,还让男人给自己拿物资的女同志,也不多。 爷爷居然让他娶这么一个为了贪便宜、跟男同志搞暧昧的女同志? 他黑着脸走过来:“你是不是昨晚就打算好了想嫁给我?” 难怪试探他有没有对象。 舒梨没否认,只笑笑。 陆铭州面无表情:“如果你只是为了彩礼,我会跟老爷子和阿姨那边说清楚,不让你退彩礼,剩下的400块钱,他们不给你补,我给你补。不用非要跟我结婚。” 舒梨啧啧感叹,好家伙,军官就是有钱啊! 400块钱,那可是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啊! 说自掏腰包就自掏腰包,就跟买大白菜似的。 更不能放过他了! 她鸦睫一颤,委屈地哼唧:“陆大哥,我也不全是为了那个彩礼钱。你知道我身世本来就不太好,要是再跟你弟弟一退婚,我名声就更难听了,以后说不定都嫁不出去了。你叫我怎么办?叫我外婆怎么办?” 她知道他身为军人,天生有正义感。 否则,书里的他后来也不会因为知道谢云瑶害了她,跑回来帮她出头。 她知道他会心软。 果然,陆铭州目色稍微迟缓了。 比他小十二岁的小姑娘,本就细皮嫩肉,一委屈哭诉起来,就像被雨打过的娇嫩花骨朵,前俯后仰的,让他看着竟舍不得。 他狠狠压下不合时宜的念头,依旧面色无波澜:“你应该听说过我的事,我受过伤,影响了生育,以后不会有孩子。” 舒梨眨巴了下睫:“没事,我不在乎。” 反正他很快就会有娃了。 陆铭州蹙眉,到底是还没结婚的年轻女同志,哪有人不在乎子嗣的? 这么些年,那些相亲对象一听说他是年轻有为的营级军官,都两眼放光。 但是一听说他受过伤,不好生养,就都纷纷打了退堂鼓。 谁想以后当个孤老,没有儿女绕膝,晚年孤独? 舒梨又补充:“再说了,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了,也不一定,说不定治疗后,能生呢?” 这话是给自己的后路做铺垫。 她打算做两手准备。 婚后,她就马上和他行房,肚子里的孩子要是能算在他身上,那是最好的。 万一,他发现孩子不是他的,也不要紧。 他到时候要是想离婚,她就顺他的意思,乖乖和他离。 反正孩子已经有了挂名父亲,也不用像她一样背着私生女的名声受人白眼,过悲惨生活了。 他为了面子,肯定也不可能到处说自己戴了绿帽,孩子不是自己的。 虽然赖在他身上有点不道德,可谁让原身给她留下了这么个烂摊子? 在这个保守的年代和环境,她天崩开局,没办法了。 若不下点狠心,她迟早和书里一样惨淡收场。 再说,她也不会白白让他吃亏。 书里的他,最后战死在第二次对外战争中。 陆敬得知长孙英年早逝,禁不起打击,脑溢血去世。 家业都便宜了继母梁红霞和弟弟陆锦安。 为了报答他的帮忙,她也会努力改变他的命运,让他这辈子能够善终。 这样,估计也能改变陆敬暴毙的命运。 救他祖孙两条命,换自己和孩子的安稳生活,她也不算亏欠陆铭州了吧? 陆铭州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她还是不死心,骏朗的脸沉下来,还想说话,陆家隔壁一个邻居家儿子急匆匆找了过来: “陆哥哥,你快回去,你爷爷刚刚高血压犯了,晕了过去,锦安哥把他送去县里医院了!” 第八章 他一直在找一个人 陆铭州脸色垮了。 爷爷就算装病逼他娶舒梨,也不至于装到去医院。 这怕是真的犯病了。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舒梨也很紧张,追过去:“陆大哥,陆爷爷怎么样了?要不要我也一起过去看看?” “不用了。”他头也没回,长腿往前迈,一步顶她好几步。 舒梨被他甩开,看着他高大魁梧的背影一下没了踪影,只能站在原地。 * 陆铭州赶到县城的中心医院病房时,陆敬正在输液。 梁红霞和陆锦安陪在旁边。 “爷爷怎么样了。”他走过去问。 梁红霞回答:“血压降下来了。但医生说最好住一天,观察一下。” 陆铭州说:“阿姨,你和锦安回去吧,我今晚在医院陪护。” 梁红霞虽然是陆铭州的继母,但在这个高大魁梧、气势威严的继子面前,没什么底气,不太和他对着来,此刻点点头,带着儿子先走了。 陆铭州见人走了,看一眼老爷子:“爷爷,现在头还晕吗?” 陆敬揉揉心口,睨一眼孙子:“你刚找舒梨了?” 陆铭州明白了,爷爷是发现他出门,猜测他去找舒梨别和自己结婚,才犯了高血压。 陆敬叹了口气:“铭州啊,你就看在爷爷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了的份儿上,就答应爷爷这一次吧。爷爷没什么心愿,就是不想被人说陆家的不好,想看着你成家立室,你不能让我死不瞑目,到了地下还惦记着这两件事吧。” 说到激动处,眼眶都湿润了,又不时用余光偷偷瞅一眼陆铭州。 他最清楚这个孙子的性情。 吃软不吃硬。 果然,陆铭州沉默之后,给他掖了掖被子:“别说那么多,等会血压又要升了。我去接点开水,等会给你擦身。” 说着,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开水瓶出去了。 陆敬看着他的背影,舒了口气。 他知道,孙子没拒绝,那就表示有戏了。 陆铭州去了走廊上的开水房,排队打开水,陷入思绪。 其实他拒绝娶舒梨,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差点当了自己弟媳,也不仅仅是因为她名声不好听,和镇上男人的纠缠不清,还有一个原因。 他一直在找一个人。 一想到那团娇软火热的身影,他只觉得熟悉的灼热感周而复始。 但,说起来也挺可笑。 他不认识那个人,连对方的容貌都没看清楚。 或许,只能当做一场梦吧。 想到这里,他收起心思,常年在部队练就的克制力让他冷静下来。 罢了。 爷爷现在这个样子,他只能答应。 先应付着再说。 日子久了,再和那丫头离婚吧。 她要不是不愿意,大不了给多点补偿。 反正她不就是爱钱吗? * 第二天一早,舒梨拿了点钱,用手绢包着,去买了点水果,拎着去镇上坐公交车,去了县城的县中心医院。 这是永隆镇上面县城最好的医院。 镇上的医生早就让舒梨的外婆去县城的医院看病了。 但之前祖孙俩温饱都堪忧,哪有钱去大医院? 后来收了彩礼,舒梨才能将外婆送来。 还别说,外婆在县里的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的院,还真精神多了。 她拎着水果进了病房。 同病房床的老太太看见她来了,笑着说:“哟,外孙女来了。” 外婆许秀珍看见舒梨来了,慈爱地坐起身:“你怎么又跑来了。我一个人没事的。” 舒梨见她在输液,将她搀着靠下去,去洗了两个苹果,削好皮,一个给了外婆,一个递给了隔壁床的老太太,乖巧说:“您尝尝。” 老太太高兴得眯了眼睛:“秀珍啊,你可真有福气啊,外孙女又孝顺又懂事,还长得这么漂亮,看这眉眼这小身段儿,啧啧,简直是画里的仙女,要不是我儿子早就结婚了,我一定让她给我当儿媳妇!” 舒梨有些心虚。 老太太是县城本地人,不知道她在永隆镇的名声。 若知道了,别说让她当儿媳妇,怕是得将她当成蜘蛛精,连儿子跟她说句话,都要赶紧拉走。 许秀珍这段日子住院,和隔壁床老太太早就聊成了无话不谈的老姐妹,这会儿也自豪地说:“是啊,我家梨梨就是很优秀,从小聪明,学东西快,是我没用,没法好好培养她,还拖累她。” 说到最后,自责地叹了口气。 舒梨心头酸酸的。 镇子上人都瞧不上她,觉得她是个私生女,贪便宜,私生活不检点,恨不得人人喊打。 只有外婆一个人认为她优秀。 可惜,就是这么一个全世界最疼爱原身的外婆,在书里因为原身堕胎去世后,禁不住刺激,旧疾复发,跟着撒手人寰。 不过,这次,她肯定不会让外婆重蹈覆辙了。 她不会下场凄凉,外婆也一样。 她坐下去,将切好的苹果用小竹签插着,递给外婆吃。 许秀珍吃了一口,脆甜脆甜,满口生津,当然知道这个季节的苹果不便宜,还是这种个大味正的红富士,怕是又用了不少钱,叮嘱:“梨梨,陆家给你的彩礼钱,你自己留着,别再给外婆乱花钱了。” 提起这个她就难受。 她知道舒梨当初主动给陆家冲喜,是为了八百块钱彩礼给自己治病。 不然,有哪个闺女愿意嫁给将死之人? 幸好那陆锦安身子后来好了,梨梨也不用当寡妇了。 舒梨觉得自己和陆锦安的事还是要告诉外婆。 正好隔壁床的老太太出去了,她坦白了: “外婆,我准备和陆锦安退婚了。” 许秀珍一惊:“什么?是陆家强迫你退婚的,是不是?” 陆锦安病愈后,有悔婚的意思,她当然知道。 这阵子,舒梨经常跑去陆家,然后脸色苍白,甚至哭哭啼啼地回来, 后来陆锦安带了个女同学回来,她也听说了,只是每次问舒梨,舒梨怕她担心,也不多说。 舒梨放下苹果,轻拍了下外婆的手,宽慰:“外婆,是我的意思。” “你就别宽外婆的心了。你怎么可能想退婚?”许秀珍气得胸口疼,强撑着坐起来:“我要去问问陆敬,看他陆家到底还要不要脸,这是拿你当什么了?冲喜完就不要了吗……” “外婆,”舒梨忙将她搀回去,给她轻柔地抚背:“我真的是自愿退婚的。我打算嫁给陆锦安的哥哥,最近就打算办婚礼。” 许秀珍呆住:“什么?你是说那个在东北当兵的陆家老大陆铭州?” 舒梨点头。 许秀珍不解:“为什么?” 舒梨笑着说:“既然陆锦安不愿意,我也不想强求。陆铭州是军官,比他弟弟强多了,我不瞎,当然挑更好的。” 许秀珍迟疑了一下:“你没听说过陆家老大的事吗?” 第九章 他不能生,我能啊 舒梨点头:“知道,他打仗时受过伤,外人都说影响了生育。” 许秀珍急了:“你既然知道,怎么还要嫁给他?就算他再优秀,不能生育,以后你可怎么办?” 舒梨差点就蹦出一句“没事,他不能生,我能啊”,吞下这句话,笑盈盈:“外婆,我不在乎这个。只要夫妻感情好,生不生都行。” 许秀珍摇头,太年轻了才能说得出这种话。 夫妻俩年纪大了没有子女傍身依靠,多孤单啊。 她仍阻止:“陆锦安悔婚,我们不稀罕他,这个婚,你想退就退,外婆不反对,可你也不必非要嫁给他大哥啊。要不,过段日子再说?你先别急。” 舒梨心想她也不想这么急啊,可肚子里的孩子急啊,温软了声音:“外婆,正好陆铭州回老家了,所以我想干脆趁这个时间把婚礼办了,省事。” 许秀珍想到什么,抓住舒梨的手:“梨梨,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为了外婆?” 陆家经济条件好,那陆铭州又是军官,工资福利优厚。 梨梨不会是因为他的钱吧? 舒梨老实说:“陆铭州条件好,确实是一部分原因,不过,外婆,我还没到为钱卖身、婚后当米虫的地步。就算嫁给陆铭州,我还是会工作,好好养您。” 许秀珍不解:“那你干嘛这么着急呢?是不是为了气陆锦安?” 舒梨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怀孕了,等不及了。 外婆的身子可禁不起这么大的刺激。 要是知道她糊里糊涂跟不认识的男同志有了一夜情,和亲妈一样未婚先孕,估计又得气病了。 她不想让外婆猜下去,顺着外婆的意思点点头:“嗯。算是吧。” 许秀珍气道:“那个陆锦安的确不是个玩意,可你也没必要为了气他,搭上自己的未来幸福啊。” 舒梨继续编:“外婆,您想想,以后陆锦安看见我就得喊嫂子,我心里多舒坦啊,一点不委屈。您放心!” 许秀珍见她主意已定,长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说什么了。 舒梨陪外婆说了会儿话,出去打开水,拎着暖水瓶社刚出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魁梧身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正好看过来,顿时就一惊:“陆大哥?” 又意识到什么,走过去:“陆爷爷是不是也在这里住院?” 陆铭州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陆敬在楼下的病房。 楼下开水房的开水壶坏了,他爬了一层打水。 没想到路过一间病房时,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飘进耳里。 他隔着门上小窗看进去,果然是舒梨,在和她外婆说话。 祖孙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被他听了个完整。 当时,他的脸都黑了。 他知道她嫁给自己,是为了不退彩礼钱。 却没想到还看中了自己的工资和各种福利。 这倒也罢了,最让他难忍的是,她还是为了气陆锦安。 直到舒梨要出来,他匆匆走到一边,避免被她发现。 舒梨看他不说话,脸上下着寒气,也没多心。 毕竟,这男人一向就是生人勿近的表情。 要是对她亲切和蔼,她还有点怕呢。 她主动问:“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陆铭州声音寡淡:“还好。” “你上楼打水的?”舒梨看他拎着暖水瓶。 “楼下的坏了。” 舒梨指了指前面:“走,我带你去。” 陆铭州跟着她进了开水房,房间很小,没有其他病人家属,只有两人,大开水壶里的水用煤炭汩汩烧着,还没开。 两人等着。 陆铭州破天荒主动开了口:“你外婆好些了吧。” 舒梨见他主动关心,甜声回答:“好多了。” 他面无波澜:“出院后,就开始办婚礼吧,别到处跑了。” 舒梨呆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你是答应和我结婚了?” 无论她是什么原因嫁给自己,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既然答应了爷爷,他也不想失信。 他不置可否:“我只有两个条件。” 舒梨马上说:“你说。” 别说两个条件,两百个都成。 陆铭州把话说白了:“第一,这场婚事纯粹是为了安抚爷爷,婚后,等爷爷想通了,有机会,我们就去把婚离了。” 舒梨眯了眯眸,还没结就想着跟自己离呢。 蒜鸟蒜鸟。 她自己不也做着两手打算吗? 婚后的事再说吧,还长远着呢。 她点头:“第二呢?” 陆铭州凝视她的目光更加冷:“婚后把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都断了。我不希望再看到有男同志找到家里跟你纠缠不清。” 舒梨一怔:“陆大哥,你是不是昨天看见邱春生找我,有什么误会?” 陆铭州不认为是误会:“总不会邱春生没事找事,抱着一堆东西非要塞给你吧?” 舒梨也不能解释这是原身留下来的烂摊子。 毕竟原身招惹了不少男人,从男人身上谋取利益,这也是事实。 她不能否认。 越不承认,可能越招他反感。 她暗中掐了一下自己大腿最嫩的地方,生生疼出眼泪花子。 陆铭州没见过女同志在自己面前哭。 他不知道别人怎么哭的,可她哭得干干净净,我见犹怜,就像被雨打过的饱满花苞子,本就娇美的小脸哭得红扑扑,更添几分媚态。 他皱眉,语气却不像刚才那么凌冽了:“你哭什么?” 他又没骂她。 舒梨梨花带雨:“前段日子,我把梁姨给的400块钱拿去给外婆住院,又给家里修了房子漏雨的地方,剩不多了,家里实在没吃食了,我自己吃点青菜稀粥没什么,可外婆出院后需要补身子,我才厚着脸皮去找邱春生借了点肉蛋。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我就算喝西北风,也不找人要。” 说着,抬起白皙手背擦了擦眼泪。 陆铭州脸色沉下来。 怎么倒像是他欺负她了? 水开了,舒梨打了水,垂下头: “那我回病房了。帮我跟陆爷爷问声好。” …… 许秀珍得知陆敬也在同一家医院,让舒梨去看看,打个招呼。 毕竟要当陆家的儿媳,总不能失了礼数。 晚上,舒梨听了外婆的话,等她吃完药,下楼找到了陆敬的病房。 第十章 陆大哥,你弟弟对我耍流氓 陆铭州在这儿守了一天一夜,晚上准备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陆锦安过来换手。 他看舒梨来了,不声不响拿了两个水果去洗,留空间给两人说话,出去了。 陆敬得知舒梨外婆就在楼上住院,忙起身,想去看看。 舒梨忙说:“不用了陆爷爷,我外婆精神得很,再住两天就出院了。而且她刚吃了药,已经睡了。” 陆敬这才没出去了,感慨:“没事就好。好久没跟你外婆见过面了,只知道她这些年身子不是很好,早就想去看看她,可……” 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又说:“梨丫头,你记得好好照顾你外婆啊。对了,我这儿还有一堆水果和营养品,也吃不完,你拿下去给她。” 舒梨只知道陆敬和外婆年少是青梅竹马的邻居,后来各自有了家庭,没怎么来往了,现在看陆敬这样子,明明关心外婆,却好像在刻意保持距离,两人之间像是发生过什么事,但作为小辈,也不好多问长辈的隐私,只乖巧点头:“好。” 陆敬含笑:“老大已经答应跟你的事了。梨梨,出院后你就安心等着过门。他说好了,回去就打结婚报告给部队,等部队审核下来,马上就跟你去扯证。” 舒梨心里一动,哦对,怎么忘记了,军人结婚需要先打报告给部队。 政审通过才可以去领证的。 那不是又得多耗很多天? 她下意识问:“陆爷爷,等审核结果出来大概要多久?” 陆敬哈哈大笑:“哎哟,你是等不及要嫁给老大了?” 舒梨只能装出一副新媳妇儿娇羞的样子:“也不是,我就随便问问。” “应该也不会太久,最多十天半月吧。” 十天半月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短啊。舒梨心里打起小九九。 陆敬见她不说话,安慰:“放心,领证而已,也不差那十天半月的,反正你已经是我们陆家的媳妇了。” 舒梨心里一动,也是,反正她已经要和陆铭州结婚了,也不差那张证。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露馅,她要抓紧时间。 得马上和他有夫妻之实。 才能瞒住婚前有孕的事。 两人正说着,陆锦安来了,跨进病房:“爷爷,你好些了吗……” 话音刚落,看见舒梨在,脸色一滞:“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陆敬不悦:“什么你你你的,她马上就是你嫂子了。舒梨外婆也在这家医院住院,人家有礼貌,特意上来探望我。” 陆锦安一听这话的意思,吸口气:“爷爷,大哥不是不愿意吗?” 陆敬没好气:“你大哥比你懂事多了,已经同意了。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不负责,不顾陆家颜面,只顾自己?” 舒梨不想在这里看着陆锦安,起身:“陆爷爷,那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先下楼了。” “好,把水果这些都拎着。”陆敬提醒。 舒梨推辞了一番,收下了。 外婆的身体需要滋补,她也懒得客气。 她拎着大包小袋刚出去,就见陆锦安追出来,压着嗓音:“你什么意思?” 舒梨停下来:“不懂你说什么。” 陆锦安咬牙:“没法嫁给我,跑去嫁给我大哥?你还要脸吗?以后叫外人怎么说?” 舒梨笑笑:“我看你不是怕外人说,你是怕你自己要喊我嫂子吧。” “你……”陆锦安恨恨:“舒梨,你到底还是个女同志吗?你要是还要一点脸皮,我劝你不要跟我大哥结婚!” 舒梨要不是顾忌这里是医院,早就跟他吵起来了,也没给他留面子,反唇相讥:“到底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我可没有找人冲喜后过河拆桥,有了未婚妻还带女同学回来。” “你真是不可理喻!”陆锦安争不过她,“我以前只是觉得你私生活不检点,原来还这么会狡辩,难怪能哄得我爷爷和大哥同意,我跟你说,有我在的一天,决不允许你这种女人进来坏了我陆家的风气!” 舒梨笑了:“那当时找我冲喜时,你怎么就不怕我进门坏了你陆家风气?” 陆锦安脸色发青:“总之,不许你缠着我大哥!” 舒梨一笑,朝他走过去几步,气死人不偿命: “陆锦安,你管不着我。你记得回去好好练习叫嫂子就行了。” 其实她是想冷笑。 无奈这副脸蛋太过于娇艳绝伦,就算是随便一笑,也是那样清媚,带着几分勾人。 近距离,陆锦安心脏莫名急遽跳动了两下。 还闻得出她身上飘荡而来的天然幽幽体香。 订婚后,他还从没单独跟她这样近距离接触过。 以前的他是嫌弃她的,长得漂亮又怎么样,俗艳而已! 他一直觉得她高攀不起自己,所以根本不屑与她近距离相处。 更没好好的,仔细的端详过她。 现在,他才发现,她一点不俗艳。 甚至比谢云瑶更貌美。 那种被引诱到的挫败感,让陆锦安有些懊恼。 他堂堂一个大学生,怎么能被一个私生女出身、名声难听的小镇交际花吸引住了? 他拉回心思,一把抓住她手腕,低哑了嗓音:“舒梨,你真是不要脸,这个时候还要引诱我?” 舒梨:“……” 她引诱他什么了? 有病吧? 她警告:“放开我,不然我去找公安告你耍流氓。” 陆锦安哼一声:“好啊,到时候就看公安是信你,还是信我这个大学生!” 舒梨想用力抽出手,挣扎半会儿却抽不出来。 正是拉扯,冷冷声音传来:“陆锦安。” 陆锦安一个激灵,松开手,回头看见大哥拎着洗好的水果,走过来,有些心虚:“大哥。” 舒梨一看未来老公来了,忙跑过去,躲在他身后,像只警惕的猫儿盯着陆锦安,娇滴滴告状:“陆大哥,你弟弟对我耍流氓。” 陆锦安气得半死:“瞎说什么,大哥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陆铭州睨一眼腰身后的小姑娘,目光直挺挺落在弟弟身上,说不出的泠然: “那你抓她手做什么?” 第十一章 她马上是你的嫂子,放尊重点 陆锦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 陆铭州语气冰凉:“她马上是你的嫂子了,以后放尊重点,保持距离。” 陆锦安见他亲口承认了舒梨的身份,忍不住了:“大哥,你不是真的要娶她吧?” 陆铭州面无表情:“你已经跟她要退婚了,管得了她再和谁结婚吗?” 陆锦安不敢怼陆铭州,冲舒梨咬牙:“你到底给我大哥下了什么迷魂药?” 话音刚落,一只手掌过来,揪紧自己衣领,顿时噤声。 陆铭州气势极压迫人:“我刚才说的什么不记得了?” 陆锦安呼吸一止,没敢朝舒梨吼了,却还是不甘心:“大哥,她本来是要嫁给我的,现在又嫁给你,这叫什么事?外人知道了多丢脸啊。” 陆铭州松手,阴着一张脸:“比你闹着退婚、还带女同学回来更丢脸吗?” 陆锦安讪讪,又咬牙:“大哥,她配不上你!这种女人你也要吗?” 一个护士走过来:“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家,还让病人休息吗?” 舒梨马上指了指陆锦安:“护士同志,就这个人,大吵大闹,扰乱医院秩序,快让保卫科的同志抓他。” 陆锦安:“……” 护士没给陆锦安什么好脸色:“这位同志,想吵请出去吵,否则我要喊人了。” 陆锦安黑了脸,却只能狠狠瞪一眼舒梨,回了病房。 舒梨看向陆铭州,示意走到后楼梯门口说话,免得又被护士唠叨。 陆铭州长腿一转,跟着她走到没人的角落。 舒梨甜声:“陆大哥,刚才谢谢了。” 陆铭州没什么反应,眼神阴沉沉的,就像野兽瞄准了肥美可口的小猎物, 舒梨被他看得心慌,睫毛垂下:“陆大哥,我先下楼了。” 擦肩而过之际,肩上却被一只大手握住,按回来原地角落。 隔着衣服,她都能感受到男人指腹上老茧的粗粝。 他也感受到手指间的滑腻柔软。 这些年他在军营朝夕相处的都是糙汉子,从没接触过这种娇嫩。 好像重一点,都能将她弄坏了。 他的手稍温柔了一些,滑下来,严肃道:“我之前对你提的要求,你是忘了吗?” 她意识到,他不高兴自己和陆锦安拉扯,解释:“是陆锦安追出来找我。我没理他。” 他没说话,神色依旧沉沉。 她怕惹怒了他,好不容易等他同意和自己结婚,可别被陆锦安这天杀的坏了事,倾近他几步,娇软了声音:“陆大哥,以后陆锦安要是再找我,我调头就走,行了吧。” 清新的甜蜜气息扑面而来,是属于她的气味。他莫名心里酥痒,克制心神,看她娇嫩小手里拎着几个沉甸甸的袋子,默默拿了过来:“我跟你一起下去看看你外婆。” 既然马上要和她结婚,总要去打声招呼。 舒梨唇边泛起笑意,马上跟了上去。 回了病房,许秀珍还没睡,看见一个男同志拎着几袋东西,陪舒梨进来,一讶:“梨梨,这是……” 这男同志长得高大威猛,五官也英挺俊朗,就是不苟言笑,额头上还有一道浅疤,看着有点凶,又有点眼熟,难道是…… 舒梨介绍:“外婆,这是陆铭州陆大哥。他下楼看看您。” 许秀珍还是在陆铭州小时候见过他。 后来陆铭州去了东北,多年没见了。 她惊喜:“你就是陆家老大?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舒梨知道,陆铭州的外貌,年轻女同志可能觉得有点凶悍,但是又属于能让长辈安心的长相。 陆铭州对许秀珍也有些印象,将水果和营养品放在柜子上,礼貌地说:“许婆婆好久不见了。这是爷爷送给您的补品,等会让舒梨给您吃。” 许秀珍看一眼那些就知道不便宜:“这怎么好意思?代我谢谢你爷爷了。” 舒梨见外婆嘴里说谢谢,却也没提出去看看陆敬,心里更加确定两人怕是发生过什么事。 “没事。”陆铭州看许秀珍躺着不太舒服,英挺高大的身躯蹲下来,主动把病床摇高了一些。 许秀珍见他这么细心,目光多了几分慈爱,也替舒梨放心了不少,闲聊:“铭州啊,你个子真高,得有180吧?” 陆铭州摇了病床,站起身,健硕身躯阴影降下:“190,许婆婆。” 许秀珍惊讶地啧一声:“哟,难怪是当军人的。这大长腿,走一步,估计得顶我家梨梨五步吧?我家梨梨也不矮,跟你站在一起,硬像个小家雀儿。” 舒梨:…… 她有些尴尬:“外婆,也没那么夸张好不好?” 陆铭州余光瞥一眼身边的小家雀。 就算是小家雀,也是只毛色丰润漂亮的小鸟儿。 隔壁床老太太看陆铭州长得魁梧,气势不像普通人,早就在旁边打量了半天,这会儿憋不住了,好奇问:“秀珍,这男同志是谁?” 许秀珍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怕直接说让陆铭州不高兴,毕竟他和舒梨还没结婚。 倒是陆铭州见许秀珍犹豫,直接说:“婆婆,我和舒梨马上要结婚了。” 老太太笑起来:“秀珍,原来是你外孙女婿啊!长得真英俊啊,跟你外孙女也般配,站在一起那个小鸟依人,羡煞旁人,对了,未来姑爷做什么的啊?” 许秀珍见陆铭州没什么避忌,自豪地回答:“东北部队的,是营长。” “呀,”老太太更惊喜了:“这么年轻就是营长级别了,好厉害啊。秀珍,你家梨梨有福气啊!” 寒暄会儿,护士进来查房,陆铭州才告辞离开。 舒梨追出去送他,对他说:“陆大哥,谢谢你了。” 这话是真心的。 谢谢他来看望外婆,又在外人面前承认他们的关系,让外婆心情舒坦。 陆铭州说:“你今天已经说了两次谢谢了。” 转身便朝楼梯走去了。 …… 陆敬住了两天院,血压控制下来就回家了。 舒梨继续在医院照料外婆,三天后,办理了手续,陪外婆出院。 她拎着粗布行李袋,扶着外婆跟隔壁床的老太太打了招呼,走出医院,正准备去公交站,却见一辆绿色吉普车从马路对面开了过来。 第十二章 陆铭州给了她们,自己吃什么 驾驶座上,一个很精神的平头小伙跑下来,对着祖孙行了个军礼: “嫂子!” 舒梨一讶:“你是?” “我是蒋大伟,陆营长的副官,这次陪他一起回老家的。”小蒋把军人证递给她看,“嫂子可以叫我小蒋。我送嫂子和外婆回镇子。” 他收拾李国强那流氓时,营长还说舒梨是他弟媳。 可前两天,营长找他,居然说他快和舒梨结婚了,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前阵子还是弟媳妇,马上就成自己媳妇了? 可他也不敢多问。 舒梨问:“是陆大哥的意思?” “是的。”小蒋热情地将她手里的行李包接过来,“上车吧,外婆。慢点儿。” 许秀珍没想到陆铭州特意派人接自己出院:“不用了,附近就是公交站,我们坐车一会就回去了,很方便的。不麻烦你。” 小蒋笑着:“这个时间县城的公交车挤,外婆刚出院,挤出问题就麻烦了。还是坐车方便。” 舒梨也怕外婆挤到了,没客气了:“那谢谢你了小蒋同志。” 三人上了车。 这是部队里的军用车,批给陆铭州这个级别的军官外出使用的。 小蒋贴心,怕舒梨和许秀珍没怎么坐过小车,会晕车,特意把车窗摇了下来,让空气流通。 到了永隆镇,小蒋没停下来,直接开进去,到了舒家门口才停下来,还把行李袋特意给祖孙俩拎进了院子。 “麻烦你了小蒋,走,进去,吃了饭再走。”许秀珍眼瞅着正好是晌午了,又看小士官忙得满头大汗,过意不去。 舒梨想到家里除了一点咸菜,什么都没有了,更别提荤腥,怎么招待客人,说:“小蒋,你先进去坐会儿,我去买菜。” 小蒋进来时扫了一下舒家简陋的院子,也看得出来家里不宽裕,拦住舒梨:“嫂子,不用买了。” 转身,走到车子后面,拉开后备箱,将一袋袋东西拎进来。 舒梨看到有几大袋切好的猪牛肉,目测有二三十多斤,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鲫鱼,两大篮子鸡蛋,一袋目测五十斤左右的大米,两大桶花生油、豆油,还有些小菜和腊肉,不禁一惊: “小蒋,这些是哪来的?” 小蒋将东西陆续抬进院子:“营长叫我送过来的。” 许秀珍忙说:“这可不行,太多了,我们祖孙哪吃得完,拿回去。” 小蒋说:“营长说了,吃不完就慢慢吃。外婆和嫂子是女同志,都要好好补充营养。” 舒梨想起那天在医院,她对陆铭州哭着解释找邱春生是没办法。 难不成他是听进去了,才会给自己送这么多吃的? 这样她也没借口再去找其他男人了。 不过…… 这么多吃的,都快赶得上人家一家好几口一年的用量了。 这个年代,粮食都是有定量的。 陆铭州若把自己的给了她们,自己吃什么? 她将小蒋叫到一边:“小蒋,你替我谢谢陆大哥,但这也太多了,你留一些下来就行了,剩下的带回去,还给他。” 小蒋看她不贪心,睫毛一动。 之前听说这个本来要成为营长弟媳的女同志贪便宜,经常为了点粮油物资,跟镇子上的男人花边新闻多。 就是因为这样,营长的弟弟才闹退婚,害得陆家老爷子病倒。 可现在一看,并不是啊。 看来,流言蜚语不能全信。 他对舒梨的印象好多了:“嫂子,营长平时吃穿在部队,用不了太多钱,这些都是他积攒下来的粮油肉票买的,不够的直接用钱买。他军阶高,又是一等功,福利津贴可比我们高多了。您就放心收下吧。” 舒梨当然知道陆铭州有钱,没说什么了。 小蒋将东西帮忙搬进舒家厨房,坚持不留下来吃饭,先走了。 舒梨送走小蒋,蒸上米饭,用刚送来的菜做了个鲫鱼豆腐汤,炒了个青椒炒肉丝,丝瓜炒鸡蛋,腊肉炒青菜。 原身搞钱的法子是在男人堆里打转,一门心思就是把自己弄得漂亮,根本没心思下厨。 现实世界里的舒梨独居多年,厨艺练得比原身好多了。 许秀珍想帮忙,舒梨不让,只能坐在堂屋的椅子里歇着,看她一道一道地把菜端出来,惊道:“哎呀,别做多了,我们可吃不完这么多。”对于祖孙俩来说,这一桌子菜,过年都不一定吃得上。 舒梨擦擦汗,端出最后两道菜:“您刚出院,要多吃点好的补补。吃不完放着明天再吃。” 书里的许秀珍其实也不算太老,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多年将吃食剩下来给舒梨,才会一身病,体质很差,最后才六十出头就得病去世。 她既然来了,就得让外婆长命百岁,活到天年。 许秀珍见她最普通的家常菜都油光水滑,一看就有食欲,又尝了一筷子,更加惊讶:“梨梨,你这厨艺进步了不少啊。” 舒梨笑:“趁外婆住院时偷偷练的。” “外婆看你能照顾好自己就放心了。”许秀珍舒了口气:“就算以后外婆不在了,也不用惦记你吃不饱饭了。” 舒梨放下筷子虎了脸:“外婆别瞎说,你不会有事,会长命百岁永远陪着我的,可千万别想丢下我一个人。” 现实里,她也是个孤儿,从小被丢弃在福利院门口,连自己亲生父母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幸好有国家抚养,才能读书,上大学,进医院工作。 她这辈子从没感受过有家人的滋味, 从第一眼看到许秀珍,可能和原身融为一体,她已经把外婆当成了至亲。 许秀珍给了她享受亲情的机会,她绝对要牢牢握住,不会让外婆再有事。 许秀珍见外孙女不开心,不再提了,笑起来:“好好,外婆一定努力多活几年陪你。来来,吃饭。” 祖孙吃起饭。 许秀珍看着桌子上难得的鱼肉,又感叹:“梨梨,今天我看见陆家老大,总算放下一颗心。也好,他虽然不能生养,但为人实诚,对你好,你的好日子也算来了。” 舒梨也不好告诉外婆,陆铭州已经放过话,迟早要跟自己离婚。 外婆难得对自己的婚事放下一颗心,万一知道两人婚前说好的条件,肯定会很失望。 她只笑了笑:“外婆,好日子得自己奔,不能靠别人。就算我以后跟他结了婚,我也会自己工作。” 就算要嫁给陆铭州,她也不能全依靠他。 靠树树倒,靠人人跑。 也不能一门心思想着靠男人。 而且陆铭州都放了话,以后找到机会要离婚的。 她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许秀珍有点紧张:“你想做什么工作?你要离开镇子吗?” 第十三章 乖乖,军官就是豪爽大方 女儿当年就是去城里上班,大着肚子回来,一辈子毁了。 舒梨猜出外婆担心什么:“外婆放心,我会留在镇上。” 许秀珍好奇:“那你打算做什么?” 说来她对梨梨是有亏欠的。 这孩子小时候挺聪明,就是家里穷,祖孙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所以舒梨初中毕业就没继续读了。 没文凭,又在小镇这个环境,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所以她只能跟自己一样,帮别人家做点针线活,补补衣服做做鞋子,赚点可怜巴巴的生活开销。 舒梨早就打算好了:“我想去电影院旁边做生意。” 永隆镇唯一的国营电影院,是镇子上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还刚好就在她家旁边,离得近。 不好好利用起来,实在是糟蹋了。 许秀珍一惊:“做生意?那不是投机倒把么?” 舒梨笑着说:“外婆,大城市已经在慢慢放开政策了,我相信,国家以后肯定会支持个体经营的。” 按时间推算,再过不久,国家就会出台政策。 第一批合法个体户,后来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 许秀珍信舒梨的话,一听是国家支持的,不说什么了,可还是担心:“那你准备做什么生意?做生意可是要有本钱的啊。” 舒梨夹了鸡蛋到外婆碗里:“外婆,等我准备好了您就知道了。” 吃完饭,舒梨让许秀珍去休息,自己去厨房洗碗。 其实,她已经想好做什么生意了。 她的专业是中医师,可现在这个身份和年龄,让她去做医生,不现实。 她厨艺不错,打算去做些糕点拿去电影院外面卖。 餐饮生意,对于小本经营来说,永远是最保险的。 但她不想做那些千篇一律的包子馒头花卷之类的。 她想做些这个年代比较少的甜点,加一点中药材,比如红糖茯苓糕,薄荷薏米糖,核桃杏仁糖、山药饼之类的,药食同源,既可口,又营养,也能把自己中医专业技能糅合进去。 八十年代是个承上启下的火热年代。 对于地处南方、比邻大城市的永隆镇,温饱问题早已解决,马上那将迎来九十年代的改革浪潮。 老百姓对于口腹之欲的要求开始提高了,不再只局限于吃得饱,还想吃得好,吃的品种多。 比如西式蛋糕在城里就风靡得很。 所以,这种结合中医的副食品生意,可以试试。 不过,外婆担心的本钱问题,确实也是个难题。 这些食材,都需要钱买。 她手头剩的的钱,不太够了,也不敢全部花完。 她这两天去镇上的药店看过中药材的价格。 甘草大概五块钱一公斤,白芍八块钱一公斤,金银花更贵,大概要十五块钱一公斤…… 她做小买卖,不用买这么多,但一样买一点,也还是需要一点本钱的。 一整晚,舒梨都在考虑本钱怎么来。 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亮了,她爬起来给外婆做早饭,刚熬上稀饭,有人敲门。 许秀珍去开了门,然后,惊喜的声音飘来: “梨梨,快来,看谁来了。” 舒梨围裙还没摘下,小跑出厨房,看见陆铭州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着奶粉、麦乳精和菊晶等冲调饮品,还有鸡蛋糕、水果等零嘴。 他看见舒梨像只小鹿噔噔跑出来。 可能是一大早干活儿有点热,她俏脸红扑扑的,光滑白皙的额头上沁着晶莹香汗,几缕乌黑发丝黏在雪腮上,衬衣最上面的纽扣也解开了,往下,隐隐能看见沟壑,跑步时,也跟着幅度上下起伏。 他喉咙发燥,收回目光。 舒梨走过去:“陆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许秀珍识趣,不打扰两人,笑着说:“梨梨,你招呼铭州,我去厨房看着火。” 许秀珍一走,窄小的院子里,更安静了。 陆铭州没看她,目光落在袋子上:“爷爷知道许婆婆也出院了,让我带了些吃的过来。” 舒梨忙说:“你昨天让小蒋同志送给我们的,我和外婆都吃不完了。” 陆铭州还是没看舒梨,目光飘到旁边:“那些是主食,这些就是打打牙祭,解解馋。两回事。另外,把剩下的彩礼钱给你。” 说着,拿出个鼓鼓囊囊的牛皮信封,递给舒梨。 她正愁做生意的本钱怎么来,一下子就从天而降了! 这下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陆铭州简直就是财神爷一大早临门。 陆铭州看得出她脸上有藏不住的喜悦,明显很欢迎这笔钱。 他知道她外婆身体不好,但是是慢性病,不是需要用大钱的急病。 而且刚出院,暂时也不急着用钱了。 他不明白一个年轻女同志对钱的欲望怎么这么大。 不过,他既然把彩礼钱给她,也不会计较这么多。 在物质上满足她,也省了她再去到处招摇,让其他男人给自己送吃的用的。 他说:“你数数,看对不对。” 她不信他会像梁红霞那样故意差自己的钱,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打开数了一下。 里面竟然是一千二百块钱。 难怪看信封这么厚实,不像只有四百块钱。 她一怔。 梁红霞还剩一半的彩礼钱没给,照理说,给她400块钱就行了。 她不解:“陆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梁姨之前已经给了我400块钱的彩礼,只用给400就行了。” 抽出一大半,准备还给他。 陆铭州莫名一挑眸。 说她喜欢钱吧,她却还挺实诚,多给的还不要。 他没接:“400块钱是陆家之前欠你的,多出来的800块钱是我给你的彩礼钱。一共1200,没错。” 舒梨有点惊讶:“陆锦安给了彩礼,你就不用给了,给一份就行了。” “他是他,我是我。你当他的那份是弥补你的损失。” 舒梨咯噔了一下,乖乖,军官就是豪爽大方。 不过,她才收400块钱梁红霞就急了,要是再收下这1200,梁红霞还不把自己骂死? 陆铭州猜出她顾虑什么:“阿姨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她不会有意见。而且我的八百彩礼,是我自己出的。跟她没关系。” 舒梨见他都这么说了,一颗心放下来,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没事我先走了。”陆铭州调头要走。 收人家这么多彩礼,她于心不安,加上有了本钱,心情好,下意识拉住他的手: “陆大哥,你来这么早,肯定还没吃,我刚做了早饭,要不你吃了再走。” 软嫩滑腻的小手攀上他粗大的手掌骨节,就像娇嫩的莬丝花绕上刚硬的岩石。 第十四章一个私生女,凭什么彩礼比她还贵 他眉目波澜不动:“不用了。” “怎么能不用?你一个男同志,不吃饭可不行,快来。”她没察觉他的心思变化,反而将他的手抓紧了,往堂屋里拉。 陆铭州脸色暗沉下来。 她对其他男同志也是这样吗? 主动投怀送抱,一点女同志的矜持都没有? 他想撇开她的手,但那股软绵绵的嫩滑触感,一旦握住了,又舍不得,感觉就像是被什么给勾住了,终于,拉回心神,用力抽出手。 舒梨没想到他突然抽手,始料未及,一个惯性往前摔去。 他眼疾手快,将她腰一搂,扯回来。 软软的什么碰撞到他硬邦邦的胸膛。 舒梨忙站稳,抬头:“不好意思……” 却看见男人一向威严肃穆的脸有种忍耐到极致的色泽。 作为什么都见识过的现代女性,她当然明白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正想推开他,却又心思一动。 她正着急万一部队审核结婚申请批准时间太长,肚子会瞒不住。 到时候怎么解释…… 早点和他有了夫妻之实,到时就算被发现怀孕,也有理由说是他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快点“勾引”他。 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了。 她没动了,还不经意地将身子贴住他,气息如兰,绵绵软软,小手还慢慢往上,勾了他脖颈:“陆大哥,我有点头晕。” 他心里莫名窝火,她和那些男人勾搭时不会也是这样吧? 但看她虚弱的样子,不知怎么回事,没推开她,只低了嗓音: “我扶你进去休息。” “不用了,被外婆看见又要担心我,她自己才刚出院,我站会儿就行了。陆大哥你扶着我。” 他见她身子摇摇欲坠,也不能撒手,掐住她小腰,也忍受着莫名躁动,只能闷着嗓音:“怎么会头晕?” “我有一点贫血,刚刚幅度大,可能犯了。没事,女同志贫血是很正常的。” 作为血气方刚的军中汉子一枚,陆铭州是完全不懂贫血的,听她这么说,随时随地能晕,倒是有点危险,嗓音更低沉:“昨天让小蒋送来的肉蛋,多吃点,补补血。免得办婚礼时晕了。” 她乖乖点头,头一垂,一缕轻软发丝落在他古铜色的矫健小臂上,让他心里像是爬了一百只蚂蚁。 正这时,许秀珍的声音从堂屋里传来: “梨梨,铭州,进来吃饭了。” 舒梨勉强站直:“陆大哥,先去吃饭吧。” 陆铭州一点食欲都没有,好像被什么别的填满了:“我不吃了。先回去了。你跟外婆说一声。” 她见他要走,也没拦。 虽然想要快点拿下他,但也不能太快。 她作风本来就不好,太心急了,怕吓跑了他。 得循序渐进,一步步来。 “那我送你出去。” 她跟上去,他却转过身,眼神示意不用了,然后抬起手,将她衣领往上扯了扯,严肃道:“以后就算在家里,衣服也要穿整齐点。” 她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他刚刚一直没拿正眼看过自己。 原来是衣衫不整,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嫣然一笑:“嗯,知道了。” …… 钱到手后,舒梨去药店称了些中药材,又去买了面粉、糯米粉、白砂糖、红糖、发酵粉之类的。 她听说,永隆镇隔壁镇上有家中药材商店很出名,特意跑去了那儿买。 毕竟原料的品质是产品成败的关键。 回了家,她做了几个样品。 一开始她也不想搞那么花哨。 打算做两三个拳头产品出来,要是能卖出去,有了市场,再发展更丰富的种类。 若是不行,也能及时止损。 就在舒梨忙得如火如荼时,陆家那边,梁红霞这几天心情却很差。 舒梨跟儿子退婚,不退那400块钱就算了,还要补给她400块钱。 这些都算了,陆铭州还另外又给了那丫头800块钱。 她越想越难受。 就像剜了自己一块肉。 虽然陆铭州那八百彩礼是他自掏腰包,可他是陆家长子,他的钱不也相当于陆家的钱,相当于自己和儿子的钱吗? 晌午,陆锦安带着谢云瑶回来,说是谢云瑶要过来借本书。 自从舒梨愿意退婚了,两人也就更是放飞了。 以前还有点避忌,现在干脆每天泡在一起。 反正还在放暑假,谢云瑶没回城,成天拉着陆锦安在附近游山玩水。 谢云瑶对正在择菜的梁红霞打招呼,看见她没回应,不禁看一眼陆锦安。 陆锦安也看出梁红霞的心事重重:“妈,云瑶跟你说话呢。怎么了?” 梁红霞丢了手里的白菜帮子,跟两人说了陆铭州送彩礼的事。 谢云瑶早就听说了舒梨要转嫁给陆锦安大哥陆铭州的事。 当时还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这个小镇女人,还真是不浪费任何一个嫁入好人家的机会。 弟弟不行,就赶紧巴上哥哥。 她本来以为陆铭州这种作风端正的军官,肯定瞧不上舒梨。 可现在看来,陆铭州不仅同意了这门婚事,对那狐媚子还挺阔绰。 不但把陆锦安欠的400块钱补了,还多加了800块钱彩礼…… 她笑不出来了。 就算她和陆锦安结婚,都不一定能拿这么多彩礼钱呢。 一个私生女,凭什么彩礼比她一个大学生更贵? 陆锦安也是变了脸色:“大哥又多给了她一分彩礼?” 梁红霞垂头丧气:“是啊,你大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别人看见了还当咱们陆家是冤大头呢!1600啊,那丫头光彩礼就收了咱们1600……钱可真好赚。” 陆锦安不是心疼大哥多出一份彩礼钱,只是没想到他对舒梨这么好。 这让他心里有种莫名的翻江倒海。 他看陆铭州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上的军事新闻。 就算是看电视,也是脊背挺直,坐姿如钟,有种天生的威严感。 他迟疑片刻,拔腿进去:“大哥,你又单独给了舒梨800块钱彩礼?” 陆铭州目光没挪:“嗯。” 陆锦安忍不住了: “大哥,我那一份彩礼还不够吗,你怎么又多给一份?这也给太多了吧?!” 第十五章 这钱既然给了她,她想怎么用都行 陆铭州脸色还算平静,语气却透出隐隐的不耐烦:“那800块是我自己出钱,你是不是管太宽了?” 陆锦安没听出大哥的不悦,急了:“我们是一家人,这怎么能叫管得宽呢?她就这样白白收了1600块彩礼,是不是太夸张了?咱们镇长娶儿媳都没这么阔绰!” 陆铭州这才徐徐转过头:“别人娶媳妇给多少彩礼我管不着,我结婚,就要给这么多彩礼。还有什么问题?” 陆锦安语塞:…… 梁红霞和谢云瑶跟了进来。 她苦苦道:“老大,不是阿姨要管你的钱,我是怕你给她这么多钱,最后打了水漂啊。她一个年轻女同志,家里除了外婆,也没个长辈帮她管着,手松心软,怕会一下子都花了或者被人骗了。” 陆铭州见梁红霞也进来帮腔,仍坐在那儿:“这钱我既然给她了,就是她的,她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别说被骗了,就算扔河里,也是她的事。” 谢云瑶沉了眸。 这个舒梨,倒还挺有福气。 有个对她这么大方的未来老公。 梁红霞说不动继子,急了:“铭州啊,你别怪阿姨背后说人闲话,但你是我们陆家长子,我要是不关心你,你爸爸都得怪我!你应该听说过舒梨在镇子上的名声。我把话说白了吧,阿姨就怕你把那么多钱给她,她花在那些男同志身上,到时候,害咱们陆家成了全镇的笑话,被人说道。” 陆铭州声音寒气逼人:“谁敢笑?谁没证据在那风言风语,我揭了她的皮。” 这话与其说是在呵斥镇上的长舌妇,不如说是在警告梁红霞不要胡说八道。 梁红霞被凶得心口一紧。 这个继子从小到大和她关系虽然不算多亲近,但表面上起码维持基本的客气。 今天为了个还没过门的狐媚子,竟这么对她丢狠话。 她对舒梨的怨恨更深。 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谢云瑶默默出了声:“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陆锦安看一眼她:“什么事?” 谢云瑶吞吞唾,说:“我前天傍晚,看见舒梨回了镇子,还有个男同志在旁边帮她拎着个大袋子,看样子是送她回来,两人在镇子口说了半天话才分开。” 舒梨已经要和陆锦安退婚了,对她没有任何威胁了,她本来没必要提这事。 她也不想自己在陆锦安面前像个碎嘴皮子。 可这会儿一看,不得不提了。 梁红霞母子一惊。 陆锦安气疯了:“哥,看来妈没猜错,她拿了彩礼就不安分了,肯定是和那些老相好去鬼混了!” 梁红霞也咬牙:“还拎着大包小包呢,指不定是去用咱们陆家的钱跟男同志外头吃喝玩乐了,我就说这小狐狸不安分了!” 陆铭州想起舒梨对自己的承诺,镇定道:“我再说一次,这钱既然给了她,她想怎么用都行。吃喝玩乐也是她的事。我也信她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梁红霞苦口婆心:“铭州啊,阿姨不是管你,可你爸爸在天之灵要是瞧见你就这么被一个作风糜烂的女同志骗,半夜也要找我的!阿姨知道,你是军官,你要是抹不下面子,阿姨去帮你把彩礼钱要回来!” 就在这时,陆敬听见吵闹,拄着拐杖循声进来了:“大白天的,吵什么吵!” 梁红霞马上过去告状,把舒梨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爸,你来评评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丫头拿着陆家的钱养小白脸啊!” 陆敬脸色微微一动,看向陆铭州。 陆铭州淡淡说:“爷爷,我估计是有什么误会。” 舒梨的名声是差,但不傻。他不觉得这个节骨眼上,都快结婚了,她还会光天化日下公然去跟男同志调情。 陆锦安气急败坏:“误会?云瑶都亲眼看见了!” 谢云瑶咬唇:“我确实看见她跟那男同志一起从外面回来,那人应该不是镇子上的人,还特意帮她拎着袋子,两人说了半天话呢。” 梁红霞义愤填膺地看一眼陆敬。 陆敬内心虽然是偏袒舒梨的,但都说到这份儿上,还有目击者,也只能看一眼陆铭州:“老大,要不先把她叫过来问问。” 陆铭州默认了。 梁红霞喊了个隔壁王家正在玩得乐呵的孩子,让他去把舒梨叫来陆家。 孩子正要走,她又想到什么,拉住,小声嘱咐:“对了,等会儿叫你妈、奶奶、姑姑她们来我们家,就说看热闹。” 老王家老娘和媳妇出了名的长舌碎嘴。 等会当众掀开舒梨拿了陆家彩礼还跟男同志厮混的事,让她们传出去,看那舒梨还有没有脸不还彩礼。 她要让舒梨把儿子的那份彩礼都给退回来。 半晌,舒梨来了陆家。 她正在家里做糕点,一被人叫就匆匆过来了,一进陆家院子,看见堂屋里陆家几人都在,表情挺严肃,再回头一看,看陆家隔壁几个嫂子、老太太也都凑了过来,拢在门口嗑瓜子。 陆铭州让她进来,准备去关门,顺便让几个邻居回去。 梁红霞赶紧过去挡住,故意让陆铭州进屋去。 舒梨有几分预感,看一眼陆铭州,摇头,示意没什么,由她们去。 不管有任何事,她堂堂正正的,再多人旁观也没关系。 她走进堂屋,甜声:“陆爷爷,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让你把彩礼钱还了!”梁红霞跟进来,哼一声。 舒梨神色一动:“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锦安将谢云瑶看见的事都说了,鄙夷的目光能在舒梨身上戳个洞出来: “舒梨,我知道你作风不正,却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都快嫁进陆家了,还拿着我们家的钱去跟男同志眉来眼去!” 梁红霞故意拔高音量,冲着门口嚷:“收了我锦安的一份彩礼不还就算了,还好意思多收我家老大一份彩礼,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加起来可是一共1600块钱啊!有些女同志,仗着有点姿色,钱可真好挣!怎么不干脆去卖?” 第十六章 正式宣布退婚 陆家大门口,传来几个女人吸凉气的声音。 异样的目光落在舒梨身上。 她不卑不亢: “我和男同志在一起大白天说几句话,就是我拿着陆家的彩礼鬼混?这是什么道理?” 谢云瑶小声嘀咕:“难道还非要捉奸在床吗?” 陆锦安说:“那你把我哥前几天给你的1200拿出来,我们对对数目。才这么几天,你肯定不可能用了吧?钱只要数目对,就算你没撒谎!” 舒梨照实说:“钱确实用了一些。” 陆锦安冷笑:“用了多少?” 舒梨照直说:“大概五十快钱吧。” “看看,没话说了吧?爸,”梁红霞激动地马上一拍大腿:“五十块钱啊!才几天的功夫,她用什么才能用到五十块钱?肯定跟相好花天酒地去了,还没进门就这么不安分,婚后还得了?赶紧让她还钱滚蛋!” 舒梨声音再次响起:“我是拿去做正经事了。” 陆锦安好笑:“什么正经事?” 舒梨望一眼谢云瑶:“你看见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同志,是不是一米七左右,偏胖,戴着个黑框眼镜,左脸颊有个黑痣,穿着个蓝色劳保衬衣。” 谢云瑶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痛快,一怔:“是……” 舒梨说:“那是隔壁吉祥镇国营中药材店的工作人员,我在他们那儿买了东西,太多了,拿不动,人家特意帮我拎回来的,我们说了会儿话,是他提醒我有些药材怎么保存,怎么用。你们要是不信,自己去隔壁镇上的药店一问就知道了。” 所有人都一僵。 梁红霞不太甘心:“是给你外婆买药吗?听云瑶说买了一大蛇皮袋,你外婆刚出院,不是已经开过西药吗,还需要那么多中药吗?” 舒梨回答:“不是我外婆吃的,是我自己做生意要用的。” 所有人再次一惊:“做生意?” 舒梨回头冲那个刚才喊自己来的邻居家小孩招招手,让他跑去自家,让外婆给他装些东西拿过来。 小孩子腿脚利索,一会儿功夫就拎着个篮子跑回来了。 舒梨打开篮子,拿出几个被油纸包裹着尚有热气的糕点,先给了那孩子一个,又让他拿几个给门口的家人: “这些是我做的红糖茯苓糕和核桃糖,还有杏仁糕,大家尝尝,给点意见。” 陆敬惊讶:“这是……” 舒梨微笑:“陆爷爷,我打算在镇上电影院门口卖这个。您尝一下,看看怎么样。” 挑了个适合老人家牙口,松软又甜度适中的杏仁糕,递给他。 门口,陆家隔壁的王嫂子和婆婆尝过后,惊艳: “舒梨,这是你亲手做的啊?” “太好吃了,这比我儿子从城里的国营百货大楼里带回来的奶油蛋糕还好吃。” 舒梨回头一笑,顺便打一波广告:“西式蛋糕好吃,但咱们中式糕点也不差。不但好吃,茯苓安神助眠,核桃护肤养发,还能养颜强身呢!” “哟,这小糕点还能养颜啊?”王嫂子的小姑子二十来岁,还没出嫁,正爱美的年龄,赶紧多吃了两口。 虽然舒梨名声不太好,可美貌确实每个人都承认的。 皮肤又嫩又滑,这可是活招牌。 陆敬尝了两口,递过去给老大:“尝尝?你这未来媳妇手艺还不错。” 陆铭州示意不用,看一眼舒梨。 这丫头居然想去做生意,而且还把中药材和糕点加在一起,在镇上也算是开创先河了。 原来,她那天收彩礼时挺高兴的,不是为了吃喝玩乐,是想去做生意。 场面不像梁红霞想的那样发展,脸色很不好看: “做生意?这不是投机倒把吗?还跑去电影院门口卖,连个店面都没有,这算啥?人家看了不是笑话吗?” 舒梨说:“国家现在都没说做生意是投机倒把了,梁姨你这是跟国家对着干吗?” 梁红霞:“……” 舒梨又说:“还有,我靠自己双手勤劳致富,不偷不抢,别人笑什么?难不成嫁了人以后坐在家当蛀虫、好吃懒做、只会背后说人是非,才不丢脸?” 后半句明显是讽刺梁红霞,她看门口几个街坊望向自己,涨红了脸。 陆锦安在城里念大学,清楚国家政策现在在慢慢放开,开始支持个体户经营了。 城里的个体户甚至有一部分已经开始赚钱了,社会地位也在逐渐提升。 可以预见,未来个体经商指不定会成为一种浪潮。 不过在相对于保守的永隆镇,大部分还是国营。 他没想到舒梨居然能有这个眼界和胆量,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错愕。 陆铭州看一眼梁红霞:“阿姨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梁红霞说不出话,舒梨将钱用去做生意,虽然也不算什么很光荣的事,但也不是不正经,她还能说什么? 舒梨见她不说了,开口:“梁姨既然没话说,那轮到我说了吧?” 众人看向她。 舒梨瞥一眼门口看热闹的街坊越聚越多,一字一字: “既然大家今天都在这,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您就对着大家正式宣布一下我和陆锦安退婚的事吧。” 梁红霞脸色一变。 舒梨那天就提过,退婚可以,但要让陆家对外说是陆锦安的原因。 她还指望把这事拖淡了。 没想到这丫头还惦记着。 她后悔得肠子青了。 要不是她今天非要舒梨还钱,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连那些街坊都是她自己喊来的,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陆锦安想要阻止舒梨,胳膊却被旁边的男人抓住,如钳子一般,动弹不能,正迎上大哥冷铁似的目光,只能停在原地。 舒梨见梁红霞装傻不说话,拔高了声音:“你不说,那我就替您说了?” 转身就冲门口一群人说: “街坊们最近应该听说了,我和陆锦安退婚了,要跟他大哥陆铭州结婚。” “退婚的原因,是因为陆锦安在订婚了的情况下,还带回了外面的女人。当初他生了重病,找我冲喜,现在病好了,不履行婚约也就罢了,还在外面胡搞。” “强扭的瓜不甜,这种男同志,我也瞧不上,所以,我和他的婚约,也就到此为止,但责任不在我,他的彩礼,我肯定是不会退的。以上,望周知。” 一时间,陆家门口围着的人像烧开的水似的,窃窃私语起来。 第十七章 害喜厉害,又晕又吐 谢云瑶看几个人朝自己望过来,还指手画脚的,脸色涨红。 门口被堵死了,想走也不能走,她只能把脸一偏。 陆锦安嘴上说不怕被人说陈世美,可真的被人议论,额头上都流汗了,忍不住大声说: “现在什么年代了?我和云瑶是自由恋爱,我们是真感情!” 一个年岁大的老太太啧了一声:“那你怎么不让你现在的对象给你冲喜?” 陆锦安说不出话了。 梁红霞自知理亏,不好辩解,岔开话题: “就算是锦安的责任,我们那笔彩礼不还就算了,还要多收一笔……哪有这么贪心的。” 王家儿媳妇和梁红霞平日关系亲近,帮她说话:“一个女同志,收两个男人的彩礼,确实有点不像话。” 有几个街坊眼馋舒梨平白得了1600块钱,也是连连附和。 舒梨不客气了: “大伙家里也都是有闺女的人,要是你们家女婿在外面有人,不要你们家闺女了,扪心自问,你们别说两笔彩礼,把女婿砍了的心都有吧?” 肉不割到自己身上,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家儿媳妇和几个街坊一时说不出话了。 正这时,陆铭州一席话了结: “锦安那笔钱是自己做错了,给舒梨的弥补,不算彩礼。另外那八百块钱,是我自愿给她的彩礼。这件事到此为止,各位回去吧。” 大家见陆铭州都亲自发了话,连这个当事人都是站舒梨那边的,还有什么话好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人刚散去,谢云瑶就再忍不住,拔腿就离开陆家,陆锦安知道她丢了脸不高兴了,也追出去安慰了。 陆敬看一眼梁红霞,冷哼一声,拂袖回屋。 梁红霞知道公爹是怪上自己了,灰头土脸也走了。 舒梨还要回去继续研究糕点,也没多耽搁,却被陆铭州呵住:“慢着。” 她站住,头一歪:“还有什么事吗?” 他走到她面前:“你是真的打算做生意?” 虽然和她结婚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既然答应了娶她,婚后他也不至于把她饿着冻着。 舒梨点头:“是。婚后我总不能在家闲着什么都靠你。自己赚钱,我心里踏实。” 这话让他感觉她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在他印象里,她是贪图安逸的,为了讨便宜,能把那些男同志利用得团团转。 否则也不会有男人主动跑上门给她送吃的。 而且,她在徐秀珍面前亲口表态过,跟他结婚也是为了他的工资。 现在她现成的合法配偶不利用,竟要凭自己双手赚钱? 他眉心一动,却没多想什么。 兴许是她为了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下。装装样子。 也或许是一时的兴趣,三分钟热度。 总之只要不是和男同志胡混就行了。 随她做什么吧。 她见他不说什么了,准备走,又被他一挥手,招过去。 他抬起手,将她衣领往上提了提,又将她滑下来的一缕松掉的发丝绕到她雪嫩的耳根后。 她知道自己刚在家里做糕点,忙得脚不沾地,又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头发都跑散乱了。 他闷声:“我不是说过吗,出门注意点形象。” 她这副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的样子,勾人得很。 既然马上是他的媳妇,他就不想让她这妖娇样子被人看见。 舒梨低头看自己。 乱是有点乱,可也不至于没形象吧? 可能军人端正惯了,看不得一点点乱糟糟吧。 她还是乖乖点点头,甜声:“知道了,陆大哥。” …… 两天后,舒梨将要出摊的几个糕点品种研究好了。 她就做当天的量,尽量不隔夜。 毕竟家里没有冰箱冰柜,不能长期存放。 做食品生意,照理说,应该买个冰箱。 但想来想去,还是太贵了,100升的都要六百多块钱,还要电器票。 刚开始,还是尽量降低成本吧。 她用木板做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糕点的品名,还借了隔壁读小学的邻居家孩子的彩笔,设计了一下字体,勾勒了花边花纹,更醒目一些。 现实中,她从小能写会画,读书时就是宣传委员,写得一手好黑板报,后来工作了,医院科室的海报墙、宣传栏也是她设计的。 忙完了,天也黑了。 她定好时间,明天就正式出摊。 正这时,许秀珍回来了。 她这几天身子好多了,舒梨让她适度溜达一下,有益恢复。 许秀珍做好晚饭,见舒梨还在准备出摊的事,把菜用纱罩罩着,出门先走走。 舒梨随口问:“外婆,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遇到隔壁孙婆婆,孙婆婆儿媳妇怀孕了,最近害喜厉害,吃不进东西,又是吐又是晕,瘦了不少,班都上不成了。急得孙婆婆不行,拉着我说了半天。” 舒梨对怀孕两个字很敏感:“咦,我记得孙嫂怀孕才两三个月,而且前几天我碰到过孙嫂买菜,看着还挺有精神啊,有说有笑的,还拎着两篮子菜呢。” 许秀珍摇头:“你小姑娘家,不懂,女同志的害喜,说来就来,每个人时段也都不一样,有人五六个月才有害相,有人啊,一两个月可能就不舒服了,还有人直到生都没啥事。我怀你妈妈时就是,前一天还在一大家子的饭呢,第二天啊那个难受劲儿就上来了,床都爬不下来。” 舒梨心里一紧。 作为一个中医师,她当然明白每个人的孕期反应不一样。 本来想自己月份还浅,还能等等。 这么一看,还真不一定等得了。 万一哪天突然害喜,怕就很难瞒了。 孙嫂这事,倒是给了她一个警告。 许秀珍见舒梨闷头不语,喊:“梨梨,先别忙了,进来吃饭。” 这几天祖孙俩的伙食大为改善。 堂屋里,一股肉香飘来,舒梨肚子咕噜叫起来,正要进去,敲门声响起:“我去开门,外婆你先吃。” 她开了门,夜幕中,熟悉的高大威严身影站在门槛外,手里还拎着个什么沉甸甸的东西,看着挺重的,但被他拎着又像轻如鸿毛,不费力气。 她一讶:“陆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陆铭州将东西拎着先进来,一眼看见她放在院子里做好的广告牌匾,不禁一顿,看样子她是认真的,不是玩玩而已。 他把东西放下来,扯下上面的袋子,打开。 第十八章 陆大哥,你怎么流汗了? 是个可以折叠的推车。 陆铭州说,是给舒梨摆摊用的。 推车下面有四个万向轮,可以推着走。 打开后,固定了,大约到舒梨腰那么高,一个面板撑开,上面能摆放不少商品。 舒梨正在想用什么工具出摊呢,这下兴奋了。 这个简直就是摆摊神器。 她突然觉陆铭州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 每次缺什么就来什么。 “陆大哥,这是哪来的?”她摸摸车子。 陆铭州说:“小蒋帮找来的,我改了一下。” “陆大哥你手艺真好。”舒梨笑吟吟:“那这个我就不客气了。” 陆铭州问:“摆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舒梨把明天要卖的用锡纸包好的糕点拎出来给他看。 陆铭州看了一眼:“这是明天要卖的?这么一点吗?” “做多了怕坏掉,浪费了。” 陆铭州环顾舒家一圈,当然知道她家是没有冰箱的。 夏季快结束,天气凉快了,但还是禁不起长时间放置。 如果有冰箱储存,一次性就能多做一些,大大减轻她的工作量。 舒梨想起孙嫂的事,试探:“对了,陆大哥,结婚申请那边有结果了吗?” “还没那么快。”陆铭州看她一眼,这丫头还挺心急,只当她是生怕陆家赖账,“你放心,我既然承诺了跟你结婚,就不会反悔。” 舒梨怕他怀疑,也不好逼得太紧,心里却如湖水波纹泛滥扩散。 不行。 就算不能马上领证,她也得要快点和他有夫妻之实。 像孙嫂那样突然有了害喜症状就麻烦了。 “不早了,走了。”陆铭州准备走,她上前就拉住他的衬衣袖口,嗲声:“陆大哥,外婆刚做好饭,你上次都没吃的,这次一定要留下来。” 他看她秋水眸充满恳求,终于跟着她进去了。 许秀珍见陆铭州来了,也很是高兴,加了一双筷子,给他盛了一大碗白米饭,又不停给他夹菜:“铭州,这些还是你上次让小蒋送来的,多吃点。我不知道你要来,等会我再去加两个菜,你们男同志饭量大。” 陆铭州看了一眼,晚饭是炖鸡蛋,油炸花生米,茭瓜炒肉丝,还有中午没吃完的两个小菜,祖孙俩没舍得倒,马上说:“够了,我中午吃得不少,吃不了那么多。” 许秀珍厨艺也很不错,加上陆铭州送来的肉菜新鲜优质,虽然都是家常小菜,三人仍是吃得有滋有味。 吃到一半,舒梨搁下筷子跑去厨房抱了个大搪瓷碗过来: “陆大哥,来,喝点酒。” 陆铭州婉拒了:“我不喝酒。” 许秀珍笑着说:“梨梨,铭州在部队肯定是有纪律的,你别坏了人家的习惯。” 舒梨将搪瓷盖揭开,一阵发酵过后的甜酸香气飘出来:“放心,只是甜酒酿,是外婆做的,差不多好了,陆大哥你尝尝。” 许秀珍见状,也就说:“也是,铭州你帮我尝尝。” 陆铭州不好退却,盛了一碗喝了。 舒梨见他碗空了,又马上给他满上:“陆大哥多喝点,难得放假回家,喝点小酒没事的。” 陆铭州几碗下肚,素日有些凶的硬朗脸庞浮上红晕。 虽然是女同志和小孩也能喝的甜酒酿,但后劲还挺厉害,喝得上头了。 一顿饭吃完,舒梨让外婆回房去休息,抱着碗筷就去厨房。 陆铭州看她一个人收拾,长期所受的家教让他不是个吃完就抹嘴走的人,走过去,帮她一起抹桌子,洗碗。 他洗好手上的碗碟,拿过去,看见舒梨背对着自己站在水池边,雪白后颈皮肤上细小的绒毛可爱得很,惹得他酒意又上涌,百爪挠心。 有种从后面抱住她软腰,一口咬住她雪颈的冲动。 这念头一浮现,他极力压下去。 他在乱想什么。 虽然他要和她结婚了,但只是为了安抚爷爷。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把她当作弟媳妇。 怎么能在这个场合对她发情? 他有点后悔不该喝酒,按捺住燥意:“洗完了,碗放那儿。先回去了。” 舒梨知道没理由再留他了,哦了一声,拎了一壶水,故意猛地一转身,撞到他身上。 水泼出来,把他的衬衫打得透湿,里面的健壮肌肉线条和军绿色背心都映出来了。 “哎呀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舒梨忙拿来一块毛巾。 这一泼,倒是让陆铭州的燥热熄灭了。 他擦了几下,没擦干净,舒梨好心说:“你先去我房间,把衣服脱下来,我去给你用炉子烘干。” 他没动作。 去她房间就算了,还要脱衣服,就算他们快结婚了,还是不太合适。 舒梨不容他拒绝,拉着他的手就往自己房间拖,咯咯笑如银铃:“晚上降温天气凉,冻感冒了就麻烦了。陆大哥,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再说,我外婆还在家呢,我还能把你吃了?” 小姑娘这话多少让他一个大男人有点没面子。 他手从她小手里滑出来,黑着脸,跟着她去了房间。 她的房间很小很旧,墙壁虽然补过,却还是看得出年久失修的痕迹,斑驳的地方用旧报纸和明星画报挡住。 但收拾得很干净,空气里还飘着她身上的甜香味。 舒梨很识趣:“陆大哥你先脱,我在外面等你。” 陆铭州看她带上门出去了,解开扣子,脱下外衣,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缝,递给她:“麻烦了。” 舒梨接过去。 他坐在她房间等着烘干,越坐越觉得头沉沉的。 酒酿的后劲确实大,一折腾,越发上头。 加上她房间窄小,也没电扇,浑身燥热,腹内就像有团火在烧。 正这时,房间门被敲了两下:“陆大哥,我看你衣服上有扣子松了,进来拿针线盒,帮你顺便缝一下。” 还不等他说话,舒梨直接就推门进来了,瞟他一眼,上身就一件军绿色的背心,漂亮遒劲的肌肉线条凸显,肩宽腰窄,长期操练晒太阳的古铜色肤透出浓浓的阳刚气息。 虽然她是无奈才不得不色诱他,但他这个样子…… 她也不是不行。 她拉开抽屉,翻找起针线盒。 陆铭州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她进来,眼看着她站在自己正前方,娇娆的身子弓腰,丰臀翘起背对对自己,喉结发紧,后背热汗流得更加汹涌,只能将眼神转到一边,用强悍的意志力控制自己。 舒梨翻了半天才掏出针线盒,转身看见他额头上全是汗,呼吸声也很沉,拿起手绢凑过去给他擦汗,明知故问: “陆大哥,你很热吗,怎么流汗了?” 第十九章 他那方面,应该没问题 香气逼来,柔嫩的小手在他皮肤上撞来撞去,陆铭州血脉贲张了一下,血液里的酒精更加猖狂。 他岔开话题,沉闷了嗓音:“你屋子里没电扇,夏天怎么过?” 永隆镇地属南方,夏天没电扇挺难熬的。 “电扇多贵啊,电费也舍不得,我都是开窗,扇会儿扇子,睡静了就不热了。”舒梨继续给他擦汗。 “我不是把彩礼钱给你了吗?去买一台。”他低沉了语气,这个小财迷,果然抠门。 舒梨敷衍:“好,我改天去看看。” 看他半天还稳如泰山,她开始有点怀疑,他不会是伤了那处,不但不能生,连……人道都不行了吧? 要是这样就麻烦了。 她肚子里的这块肉就没法赖在他身上了。 不行。 得试试。 她佯装膝一弯,捧着脑袋跌坐在他大腿上,下意识勾住他脖子。 他脸肌一震:“怎么回事。” “可能是弯着腰半天,又贫血了。”她声音脆脆娇娇的,努力想支起身,又体力不支的虚弱样子:“我歇歇就好。” 陆铭州感受到腿上的酥软,身体内的火气更旺盛了,浑身每块肌肉都绷紧了,但看她这副模样也不能说什么,将她腰一托,抱着调转,把她放在床上:“你休息会儿——” 话音刚落,她的手从他脖上滑下来,装作不小心勾住他背心衣领,往下带了两寸。 绵软清甜扑面而来。 娇艳红唇在眼前就像一颗甜美的糖果,拼命引诱他舔舐一口。 陆铭州体内的闸门忽然松懈,后脑勺仿佛被人砸了一下,昏了头,俯下头颈,覆上她唇。 她心跳如雷,但还是鼓起勇气,双臂滑下去搂住他精瘦的窄腰,指尖滑到他长裤皮带上,想替他摘下来。 就在这时,他猛然清醒了过来,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放开她,浑身已是汗如雨下,转身就拉开门:“我衣服在炉子上吧?走了。” 她看着他大步离开,没去拦。 虽然没成功,不过有一点她放心了。 他那方面,应该没问题。 刚才与他亲近时,她能感觉得出他是有反应的。 就算不能生,起码夫妻房事,还是可以的。 那就行。 下次有机会再说。 ** 第二天舒梨早起,将糕点放在小推车上就去了电影院门口。 八十年代还没城管,摆摊也没人管,这一点氛围还是很宽松的。 电影院门口除了她,还有一个修车的大叔,和一个补鞋的婶子,以及两个卖自家种的小菜、鸡蛋的婆婆。 没有和她做同类生意的人,也没有竞争对手。 她支好摊子,将广告牌插在推车上,就开始守生意了。 她知道生意得守出来,可一上午过去都没人过来看一下,还是有点泄气了。 电影院门口确实人流大,也有人会好奇瞟过来一眼,但多半是因为女摊主长得过于出挑。 终于,旁边修车的大叔见舒梨唉声叹气的,忍不住提醒: “丫头,以前这里没人卖过这玩意儿,怕是很难卖出去的,你看你的糕点,做得都这么好看,大家怕贵,也不敢问。你啊,最好得吆喝。” 一语点醒梦中人! 舒梨没做过生意,还真的不知道,听大叔这么提醒,忙道谢,干脆拿出彩笔在拼命后面标上价格,然后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 “红糖茯苓糕,杏仁糕,核桃糖……各种各样的中式糕点,大家来尝尝~” 她现实里就是个中医师,也不算社牛,一开始脸皮有点薄,不好意思吆喝,吸引不了人。 可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在旁边大叔的鼓励下,她的吆喝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有节奏了。 最后还加了几句广告词: “又香又甜,口感酥软,还能养颜护肤补身!老人吃了身体嘎嘎好,小伙子吃了上山下海,姑娘们吃了美如天仙!” 蒜鸟蒜鸟,既然出来创业,就别顾忌面子了! 还真让几个人被吸引了,凑过来: “丫头,这啥啊?” 舒梨热情介绍:“这个是红糖茯苓糕,这个是核桃糖。” 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同志说:“有奶油蛋糕好吃吗?” 舒梨笑道:“大家先试吃,不要钱的,不好吃不用买。” 说着将分好的小样品给几人。 几人第一回听到“试吃”这个词,有些惊讶:“啊,还能先吃,不要钱?丫头,你可别诓我们啊。” 舒梨笑道:“我是打算做长期买卖的,今天诓了你们,明天难道就不来了吗?” 几人尝了尝,惊艳不已: “哟,还真好吃。” 还有个大嫂给自己身边两个娃吃了。 两个小孩子吃得直舔手指,还想再吃。 舒梨也不小气,又给两个娃塞了核桃糖的小样。 两个孩子吃完了,大嫂还赶着买菜,将他们的手一拉:“走了走了。” 那个小男孩意犹未尽,盯着推车上的糕点就是不走:“妈,买点回去吧。” 另一个小女孩也闹起来:“是啊,这么好吃,给爸爸带点回去。” 孩子这么一说,大嫂也不好意思了,总不能白吃:“行吧,那就挑两个。” 剩下几个顾客也都是厚道人,不想被人说贪便宜,看那大嫂开了个头,也纷纷一边挑起来,一边看牌子上的价格,念叨: “女同志,这红糖茯苓糕一毛二一个?是不是有点贵了啊?” “是啊,肉包子都没这么贵。” 舒梨的价格定得已经不算高了,基本就是保成本,小赚一点的价格。 但镇上以前没人卖过这种,大家自然会讲价。 不过,嫌货才是买货人,舒梨笑着说:“肉包子是肉包子,糕点是糕点,我家糕点既好吃,又营养,一毛二绝对不贵。您先买几个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吃得好再来,吃得不好,把剩下的拿回来,找我退钱。” 一个大爷哈哈笑起来:“小人精,还真会做生意,这么大方也不怕亏本?” 舒梨说:“不怕,大家觉得好吃才最重要!” 几人见她说话好听,都买了一大袋子。 第一批客人临走前,舒梨又每人多塞了一把核桃糖给他们:“大家回去吃得好,一定要跟街坊们说说,让他们到我这儿买!” …… 几天下来,舒梨的糕点生意比预想中顺利。 许秀珍放心多了。 外孙女决定做小生意,她本来很担心。 一直都是干干零碎活的舒梨,真的能做买卖? 现在一看舒梨生意做得有模有样,也不反对了。 赚钱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舒梨不用像以前那样到处帮工,还和那些男同志纠缠不清,被人说三道四。 她本来想去一起出摊帮忙,舒梨却不让,说她身体还需要休养,再说了,现在生意就那么大,一个人就够了。 有了生意,舒梨的日子忙了起来。 上午出摊做生意,下午三点左右会回来,然后做第二天要卖的糕点。 晚上如果有电影播放,电影院门口人流量多,她吃几口晚饭,又会再出一次摊子。 许秀珍看着心疼,但也拗不过她,只能在家做好家务,让她每天回家有吃有喝,舒舒服服。 这天傍晚,舒梨刚推着小车回来,就听许秀珍在堂屋里惊喜喊: “梨梨,快来看!” 第二十章 我是嫁外孙,不是卖外孙 舒梨进去,看见小蒋也在。 屋子角落多了一个薄荷绿的万宝牌冰箱。 她一惊:“小蒋,这是……” 许秀珍笑着说:“是铭州让小蒋给送过来的。” 小蒋也说:“嫂子,有冰箱你做生意你就方便多了,以后也不用赶着做当天的了。” 舒梨过去摸了摸冰箱,这是180升的。 是市面上最大的容量的。 最小的100升都不便宜,180升的更贵了。 她有点不心安:“这花了多少钱啊?” 小蒋顿了顿,笑笑说:“差不多一千块钱,加上一张冰箱票。” 许秀珍刚问小蒋价钱,小蒋没说,这会儿一听吸口气:“这怎么好意思?梨梨,还是得把钱还给铭州。” 舒梨舅舅家刚买了一台150升的冰箱,已经算很好的,也就600多块钱。 这冰箱上了四位数,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舒梨有点舍不得,但还是听话,应了一声,要进去。 小蒋忙把她拦住:“嫂子,这冰箱就相当于是营长给你的彩礼电器。都是一家人,还什么钱?” 许秀珍还是觉得不合适:“陆家已经给过彩礼钱了。也不能让人说我们舒家跟吸血的蚂蟥似的,什么都要。我是嫁外孙,不是卖外孙。” 小蒋笑着说:“什么卖不卖的,外婆言重了。” 许秀珍虽然感念陆铭州对舒梨大方,但还是有骨气的。 舒梨在外人眼里本来就配不上陆家儿子。 这次收了1600块钱的彩礼,又让镇上人背后说了很久。 要是再被人知道收下昂贵的电器,舒梨以后更不好做人。 光梁红霞那个小气的婆婆,估计都要念叨很久。 她看一眼舒梨:“梨梨。” 舒梨虽然有点舍不得,可也明白外婆的考虑,进去拿了一千块钱出来,用报纸包好,递给小蒋:“小蒋,冰箱票咱们暂时实在没有,可这个现金我们还是要还给他的。” 小蒋想放回去,许秀珍严肃说:“你要是不收,就把冰箱抬回去。” 小蒋没辙,只能先收了钱。 * 次日上午,舒梨推着小车去电影院。 有了大冰箱,她不用赶着做每天的糕点了。 昨晚一口气做了三天的分量,放在冰箱里储藏。 接下来两天就可以休息一下了。 刚到电影院门口,她发现不对劲。 她这段日子摆摊的位置,被一个卖鸡蛋的大娘给占了。 虽然摊位都是随便选,不存在固定,但小贩一般不会随便乱搬,总是同一个位置出摊,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固定。 舒梨第一天来摆摊,见之前的小贩把最好的地方都选了,也就挑了个最边角的位置。 她走过去问了一声:“大娘,您以前不是在这儿摆摊的吧?” 卖鸡蛋的大娘蹲在地上,睨她一眼,很不客气:“这位置被你买了吗?” 舒梨耐心说:“可您之前不是有位置吗,那位置靠近电影院出口,更好。” 大娘蛮横:“我今天还就想在这儿卖,咋了,不行啊。” 舒梨旁边那个修车的大叔看不下去:“大家都是做小本买卖的,都不容易,你干嘛要欺负一个年轻女同志?” 大娘冷笑:“你跟她啥关系啊?从她刚来就眉来眼去的,现在还帮她说话,我看你是瞧她那副狐媚子脸,为老不尊,想老牛吃嫩草吧!” 修车大叔气得一张老脸都涨红了:“瞎说啥呢?狗嘴吐不出象牙!” 鸡蛋大娘腰一叉:“我没瞎说,整条街都知道她的名声,她不就是旁边住的许老太的外孙女吗?她在镇上的那名声,还用我说?” 旁边两个卖菜的小贩窃窃私语: “她平时在镇子上就喜欢跟那些男同志眉来眼去。” “听说她之前本来嫁给陆家那个大学生老二的,后来又说要嫁给老大了,乱得很。” “哟,兄弟通吃啊。” “人家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别说兄弟了,什么男同志吃不下?父子都不在话下吧!” 越说越难听! 舒梨不想吵架,更不想让修车大叔为难,对他摇摇头,示意没什么,见那鸡蛋大娘原本的位置也有人占了,便另外找了个位置。 那位置比之前的更偏。 日头高升,今天人流不多,加上可能换了位置,整个上午,舒梨都没开张。 几个小贩彼此交换了眼神,面色很满意。 直到一个年轻小伙子经过,到处张望,似乎没找到想找的,有点失望,随便拉了个卖鸡蛋的大婶问: “婶子,电影院门口之前不是有个卖红糖茯苓糕的女同志吗?怎么今天没看见?没出摊吗?” 几个小贩脸色都一变。 舒梨听见了,在远处忙挥手: “这里!出摊了,出摊了!” 男同志看到了舒梨,面露欣喜,小跑过去:“你怎么搬这儿了?来,给我拿二十个红糖茯苓糕,再抓三袋核桃糖。” 舒梨见他买这么多,一喜,又看他眼生,一边打包一边攀谈:“同志,你是第一次来?是听别人说过我这儿吗?” “是啊,我那天去我姑妈家,吃了茯苓糕和核桃糖,太好吃了,就找她问了你做买卖的地方。我在县里学校教书,想带点给我同事。” 给了钱,小伙子乐滋滋走了。 旁边几个小贩却都垮了脸色。 尤其是那个卖鸡蛋的大娘。 接下来,舒梨又做了两笔生意,趁晌午没什么生意,坐下来,拿出铝制餐盒,里面是外婆给自己做的午饭,还热乎着。 刚准备吃,就看那个卖鸡蛋的大娘黑着脸走了过来。 她放下铝勺,疑惑地看向大娘: “有事吗?” 第二十一章 在镇上发广告单 大娘气鼓鼓:“听说你彩礼都收了不少,怎么还跟我们抢饭碗啊。” 两个买菜的婶子也在旁边叽叽喳喳: “就是仗着那张脸,不然谁买她那些玩意儿啊?” “既然靠脸吃饭,干嘛卖东西啊,直接去卖身呗。来得更快。” 舒梨这才明白,几人排挤自己,不是为了争位置,而是眼红自己生意好。 刚刚出摊没多少天,就能让顾客特意闻名过来,招人嫉妒了。 位置可以让,但这个黄谣舒梨不准备吞,“砰”一下,将饭盒砸在推车上,震得旁边人都一个激灵。 她一字一字:“我卖我的东西,跟你们有关系吗?我什么时候靠脸卖东西?说话要讲证据,不然就是诽谤,我可以随时把你们拎到派出所!” 鸡蛋大娘咬牙:“公安来了又咋样,我们就随便说两句,还犯法了?只知道你一来,搔首卖姿地做生意,坏了咱们这里的风气!啥……啥肥棒?咱们不懂!别糊弄我们!” 其他几个人也不怕了: “是啊,还肥棒呢,啥乱七八糟的。” 就在这时,脚步声踱来,男人低沉声音袭来: “国家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诽谤就是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 舒梨已经准备撸袖子开干了,一看陆铭州来了,忙过去:“陆大哥。” 在场有人认出陆铭州,知道是陆家老大,舒梨的新未婚夫,自然也知道他的身份,看他威猛英武、一个顶十个的样子,一时都不敢做声了。 到底是军官,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比一般人更震慑人。 陆铭州知道那个卖鸡蛋的老太太是带头针对舒梨的。 他见鸡蛋大娘想溜回去,喊住:“你不问问诽谤罪怎么判刑?” 大娘一个咯噔,只能停住脚步。 陆铭州说:“情节严重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就是进去蹲着,让你儿子给你送三年牢饭。” 大娘和几个小贩的脸刷的白了。 陆铭州面无表情:“还要胡乱抹黑别人吗?” 大娘干巴巴:“不会了。不会了。” 正要走,被陆铭州再次喊住: “大娘,你还没道歉。” 语气毫无起伏,又隐隐透着不可违逆的霸气。 鸡蛋大娘不情愿,迎上男人逼人的气势和健硕的肌肉,只能对舒梨说:“对不住了。” 陆铭州长躯一转,又看向另外几个人:“你们呢?” 几个小贩也不敢得罪这陆家老大,纷纷说: “我们也是听人乱嚼舌根,才误会了。以后不会了。” 还有人怕得罪了陆铭州,看向鸡蛋大娘:“你也是,人家小姑娘都能当你孙女了,一个镇子上,何必非要针对人家?” 大娘一看几人不敢惹陆铭州,把责任推自己身上,涨红了脸,气得半死。 陆铭州又说:“还有,她没跟你们抢饭碗,她生意做得红火,引得更多的人过来,也能给你们带生意。别顾着自家的一亩三分田。” 几人对视一眼,倒也是,刚才那小伙子买了舒梨的糕点后,还顺手买了点菜回去呢。 舒梨将陆铭州拉到自己摊位后:“你怎么来了。” 陆铭州不来怎么知道她做点小生意还要被人欺负。 早知道这样,他肯定不准她做生意。 无论这场婚姻是不是真心,她既然是他陆铭州的媳妇,就由不得她被人糟践。 他说:“他们欺负你多久了?” 舒梨一愣,马上笑起来:“没事,今天他们看见你来了,准保不敢再找茬了。” 他摸了摸坚硬的下颌,眯眸,他长得这么凶吗? 舒梨又问:“对了陆大哥,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陆铭州掏出个鼓鼓的信封递给她。 她打开一条缝,一看知道,是昨天她给小蒋的那1000块钱。 他退给她了。 陆铭州脸色不是很好看:“小蒋没跟你说清楚吗?冰箱也算是陆家给的彩礼,谁让你掏钱了?” 舒梨还想推回去:“不行,你已经给了够多了。” “我不是卖冰箱的。收着。”陆铭州见她推来推去,大掌将她小手连着信封一抓,蜷住,雷厉风行地把她挎包打开,强行塞进去,然后大步离开。 * 当天回去后,舒梨把陆铭州退还一千块钱的事说了。 许秀珍见陆铭州执着,只能感叹道:“梨梨,你以后可得一心一意好好待铭州。可别辜负了人家对你的好。” 说起来,陆家老大还是挺好的,就是不能生……哎。 不过要是能生,怕是早成了抢手货,也轮不到自家外孙女。 舒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和陆铭州结婚是准备让他喜当爹的,只能连连点头:“知道了,外婆。” 接下来的几天,可能有了陆铭州威慑力,那鸡蛋大娘把舒梨的位置让了出来。 她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也再没人敢排挤舒梨了。 另外,舒梨在家做了一些广告传单,打算在镇子上发一下。 特意过来买甜食的那个男老师给她提示了。 生意就是靠口耳相传做出来的。 她没钱去报纸、杂志上打广告,电视广告更别提。 但还是有其他办法打广告的。 那就是发传单。 这种在21世纪现实世界里已经有些过时的方法,在八十年代,正合适! 她花了一晚上写了一沓传单,把邻居家几个小孩子叫过来,每个人给了一袋核桃糖和杏仁糕,让他们放学后做完作业,帮自己到处发一下。 几个孩子一看有甜食吃,答应都来不及,拍胸脯保证:“梨梨姐姐放心!包咱们身上!” 许秀珍笑得合不拢嘴。 她住个院,这丫头,心思变得以前活泛多了。 广告单一派发,舒梨的糕点摊在镇子上更出名了。 舒梨这边忙得风风火火,梁红霞那边心情却阴云密布。 这天傍晚,她出去买菜,刚到家门,被一个小男孩塞了一张纸,一看上面写着几个手写的漂亮楷体字。 第二十二章 翻脸不认人是吧? “舒记甜食” “经营内容:红糖茯苓糕、杏仁糕、核桃糖、山药豆腐脑” “新品仍在持续推进中” 下面还有几个用彩笔写的标语: “香甜可口,养颜乌发,强身健体,物美价廉,老少皆宜” 就一个破摊子,连个店面都没有,还打起宣传起来了! 梁红霞好笑,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了,心事重重进了自家门。 正好陆锦安准备出门跟谢云瑶玩,打了个照顾,见梁红霞心不在焉,停下脚步:“妈,怎么了?” 梁红霞将宣传单摔到儿子手里。 陆锦安一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个舒梨,心思还挺多的,而且…… 她的字什么时候写得这么好了? 几句词还写得挺流利。 他记得和她刚订婚时,有一天她来陆家找自己,见他在看书,套近乎问他在看什么,他随手丢了一本俄国小说让她看,她翻了几页就打起了瞌睡。 估计是隔壁学生帮她写的吧。 他不屑:“就这么点小买卖,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我就看能做出什么花儿来。” 梁红霞哼一声:“先别管她能不能做出花,我看她做个生意要把陆家搬空了。” 陆锦安一疑:“什么意思?” “你大哥又给她送了一台冰箱过去了,还是大容量的新款,要一千块钱和冰箱票呢!舒家就她和她外婆一老一小,哪用得着那么大的冰箱?我看,准是她为了做生意,厚着脸找你大哥要的。连我们自家的冰箱才125升的呢,前阵子我想找你大哥要一张电器票重新买个冰箱,他还推脱以后再说呢。”梁红霞越说越觉得心窝子疼,就像被人剜了一块肉。 陆锦安沉了眸色。 倒不是心疼大哥又给她花了1000块钱和一张宝贵的冰箱票,而是想不到大哥对舒梨这么大方。 大哥答应娶舒梨,不是只因为爷爷的意思吗? 怎么还对一个名声烂透的女人这么好? 肯定是舒梨死磨硬缠,哄得大哥给的。 反正那个女人对付男人的手段一套又一套。 他鼻息清凉:“妈,大哥愿意给就给吧,那是大哥的钱。跟我们也没关系。” 梁红霞左右一看,见没人,走到儿子跟前,不服气:“怎么跟我们没关系呢?铭州是咱们陆家的人,也是你大哥,他又不能生,注定是没后代的,他的钱以后就是你的钱,要是都给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外人,你不就吃亏?儿子啊,你就是读书多了,脑子太单纯了。” 陆锦安见妈谋划得这么深远,不禁轻蹙一下眉:“妈,我可是大学生,以后的工作也不会差,不用靠大哥。” 梁红霞知道儿子清高:“妈知道你有出息,可你大哥高级军官,财产也不会少,咱们也不能便宜外人了,不行……我可要看严点,千万被让舒梨那蹄子又借做生意的理由找你大哥要钱要东西。” 陆锦安鄙夷:“她那点生意我看也做不长远。” 梁红霞面色却有点担忧:“还别说,听说她那摊子挺火红的,连咱们家隔壁老王都去照顾过,说家里娃点名了要吃她家的那个核桃糖。我看那丫头本钱只怕都赚回来了。” 陆锦安还是不放在心上:“那又怎样?一个个体户,又是个女同志,卖点妇女小孩吃的零嘴,还能当大老板?” 梁红霞这才喜笑颜开:“也是,赚再多钱,也就是个个体户。哪有我们家锦安厉害,以后毕业了分到机关,高低也是个干部,她见着也要对你赔笑,肯定后悔没嫁给你。” * 宣传单发了几天后,肉眼可见,舒梨甜食摊的生意更好了。 有人还是专门拿着甜食摊的宣传单找上门的。 看来无论是什么年代,广告都是有作用的。 舒梨高兴之下,晚上回去又多亲手做了一叠宣传单,让邻居家孩子帮自己分发。 可惜八十年代打印机太稀少,手写得太耗时间了,宣传单只能靠手写,做得太慢。 要是有打印机,批量打印出来就好了。 不过永隆镇就这么大,凭手写也够了。 这天晚上有电影上映,舒梨扒了几口晚饭,推着车过去了。 电影院门口人很多,不少人都拿着票在外面等开场。 她刚摆好摊子,就有几个小年轻过来买了些核桃糖。 电影开始了,门口的人纷纷进去,才安静下来。 她蹲在小车下面整理货物,只听前面传来脚步声,站起身: “想要点什么……” 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衣,烫着卷发的时髦男青年站在摊位前,挑唇笑: “好久不见了,哟,怎么跑出来做买卖了啊?” 舒梨定了定神,马上想起来了,这男青年叫唐俊峰,也是和原身走得近的一个男人。 唐俊峰家境在镇上不错,一直没正经工作,成日游手好闲,见原身长得美,经常来撩一下,原身看他条件不错,也不抗拒,会找他拿点吃的喝的或者粮票补票,贴补家用。 最近唐俊峰好像去县城的亲戚家去玩了,才回镇子。 她平静道:“你想买什么?” 唐俊峰见她冷若冰霜的,跟以前倒是不一样,倒是更有兴趣了:“家里揭不开锅了就跟哥说啊,怎么跑来做这个啊?” 舒梨见他蹄子要抓住自己的手,倏地收回来:“要买就买,不买请走。” 唐俊峰脸垮下来:“上次找我要粮票时你可不是这嘴脸啊!” 舒梨平心静气给原身收拾历史遗留问题:“对不起,我在做生意,忙得很。” 唐俊峰啧道:“忙?以前看着我叫哥哥时那个风骚劲呢?还是我不在的日子又跟别的男同志搭上了?” 他故意拔高声音,周围几个小摊贩侧目望过来。 舒梨冷冷睨一眼他。 这个唐俊峰,仗着家里有一点小钱,经常跑来撩原身。 原身并不喜欢他,但为了贴补家里,只能忍住厌恶和他周旋,顺便拿他点好处。 她撇清关系:“别乱说,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你自己死皮赖脸非要缠着我。以后麻烦你也跟我保持距离。” 唐俊峰见周围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面子过不去,重重一拍摊子,震得东西都飞了起来: “翻脸不认人是吧?摆个破摊子还把自己当人了?” 第二十三章 和他生米做成熟饭的机会 唐俊峰最后一句话犯了众怒,惹恼了一群做生意的人。 旁边的修车大叔看不过去:“这位男同志,现在是法治社会,可别欺人太甚了。” 其他几个小贩也跟着不满地嘀咕起来: “什么叫摆破摊子啊!” “好端端的人烫个狗毛,也不像啥正经人。还好意思纠缠人家姑娘。” 连之前排挤过舒梨的几个婶子也忍不住帮腔: “这不唐家的儿子吗?这么大的人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还有脸笑话咱们摆摊的?” “人家摆摊不偷不抢,靠勤快赚钱,咋了?总比坐在家当米虫强吧!” “不买东西就快走!别骚扰人家!” 唐俊峰被嘲讽得脸都紫了,不服气,瞥一眼她摊子上的东西:“好,你不是做生意嘛,这些玩意儿,给我称一袋!” 舒梨拿了小秤,给他称了一大袋子,包装好,递给他:“一共五块五!” 唐俊峰:“……” 妈的小骚货,心够黑的,一下子给他称这么多! 碍于面子也不好反悔,很不情愿地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递给她,还是不走。 舒梨一挑眉:“还要买什么?” 唐俊峰凑近一点,猥琐道:“我把你摊子上剩下的都买了,你陪哥去县城的迪斯科玩?” 这小骚货不就是缺钱吗?只要给钱,跟谁都跑! 舒梨大声说: “我不报公安我看你是皮痒了吧!买完了就滚!” 唐俊峰被她再次回绝,见所有人再次看向自己,恼羞成怒:“卖完东西就赶客?就你这样还做生意呢?” 又对着经过的路人:“来来,大家看看她的态度,千万别上她这儿买东西,小心买了她的东西还要挨骂!” 舒梨眉一蹙,绕过摊子,想让他闭嘴:“唐俊峰,你别在这儿闹。” 唐俊峰避开她的推搡:“哎哟,大家看,这老板还动手了!” 正嚷着,只觉侧面有人大步走过来,阴影落下。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手腕被一只铁钳似的大手抓住,整个人被硬生生扭转过来。 他吃痛,正要骂出声,撞上一张寒铁似的戾冷脸庞,嚣张顿时消散大半,吞吞吐吐: “草,你,你他妈谁啊?” 他听说过陆铭州,但没见过。 这阵子他不在镇子上,也没听说过舒梨和陆锦安退婚后准备嫁给陆家老大。 陆铭州将他手腕往上一扯,把他整个人又往上拎了两寸,嗓音阴冷:“欺负女人,还觉得自己很有本事是吧?” 唐俊峰挣扎着,和他扭打起来,引起旁边人一阵惊呼,但没持续太久,陆铭州很快就麻利将他制服住,把他双臂一个反剪,压跪在地上。 “你,放手!”唐俊峰拗不过他的力气,这男人的劲打大得惊人,一看就是长期练出来的,自己肯定打不过,但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副镇长跟我爸是朋友,经常来我家……” 陆铭州手掌一用力。 唐俊峰手臂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失声:“嗷——!!” 感觉骨头能被这男人捏粉碎。 就在快坚持不了的时候,陆铭州将他拽过来,面朝舒梨:“道歉!” 唐俊峰手腕松了点,哭丧着脸:“哥儿们,你谁啊,管什么闲事!” 修车大叔大声说:“人家是陆家的长孙陆营长,舒梨的未来丈夫,你说是不是管闲事!” 唐俊峰一惊,脸色顿时紫了。 这小骚货的未婚夫不是那个软啪啪的大学生小白脸吗? 怎么又要嫁给那小白脸的大哥? 这小骚货,果然就是个狐狸精,到处勾搭男人,连自己的大伯哥都勾搭到手了,手段了得! 他很清楚陆铭州是什么身份,自然是不敢和他硬干的,终于软了口气: “陆哥,我爸跟你家老爷子还挺熟的,你放手,放手再说。” 陆铭州没给他攀交情的机会,把他的手臂往下又一压:“我不想再说一次。” “哎哟——”唐俊峰疼得撕心裂肺,只能被迫冲着舒梨嗷嗷叫:“妹子,对不起,是哥唐突了,快,快让陆哥放了我。” 舒梨不想为了这么个人都耽误了生意,看一眼陆铭州。 陆铭州松了些力道,却仍将他制住:“要不要送他去派出所?!” 唐俊峰吓了一跳,哭道:“哥,我也没干什么啊,闹这么大就没必要了吧……” 去派出所舒梨还要去做笔录,影响自己做生意赚钱:“唐俊峰,你要是再敢来胡闹,我一定报公安。” 唐俊峰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 陆铭州遂了舒梨的意思,手一松:“滚!” 唐俊峰落荒而逃。 舒梨走到陆铭州跟前:“陆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陆铭州一贯的神色无波澜:“路过。” 上次她被周围的摊贩联合排挤后,他这段日子不太放心,只要没事就来电影院附近,远远看一下。 她毕竟马上就是陆家的孙媳妇了,他不想看着她被人欺负,给陆家丢脸。 舒梨知道他肯定不是碰巧经过。 上次是来退钱,这次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不过他既然这么回答,她也不想追问,哦了一声。 他嗓音沉沉,忽的说:“上次是邱春生,这次又是唐俊峰,你到底还有几个?” 舒梨这才意识到,唐俊峰的出现让他不高兴了。 她心里苦笑,原身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个烂摊子怎么办,只好可怜巴巴道: “陆大哥,我真的没和他们来往了。不,就算以前,也没怎么接触。以后我看见他们就跑,行吗。” 他没说话了,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舒梨目光一转,看见他袖口有一处撕裂,估计是刚才和唐俊峰扭打时撕到了,转移话题: “陆大哥,你衣服破了,走,去我家,我给你补补。” 陆铭州抬起手腕瞥一眼:“不用了。你还要做生意。” “今天生意好,加上刚才唐俊峰买了很多,差不多卖完了。”她要去抓他的手。 外婆这两天吃完饭会去隔壁拉家常,很晚才回。 这不是和他生米做成熟饭的大好机会吗? 第二十四章 为了肚子里的娃,豁出去了! 他面色清冷,大手从她掌心抽出来。 她知道他作风板正,不太喜欢动手动脚,怕他嫌自己轻浮,识趣地收回手,麻利地把推车折叠好:“走吧。我家近,几步路而已。” 陆铭州见她都收摊子了,又听她娇娇一喊,也不知怎的,一双长腿不听使唤,跟着她朝家里走去。 陆铭州一进门,看见许秀珍不在家,感觉有点不合适,却已经被舒梨推到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黑漆漆,她拉了半天灯没拉开。 陆铭州一蹙眉:“怎么回事?” “可能是灯泡坏了,只能先点蜡烛了。”舒梨跑去翻出一根蜡烛,用火柴点燃。 微弱灯光中,她找出针线盒,凑近他跟前,穿好线,帮他补起来。 其实现实世界中,她从没做过穿针引线的活。 原身倒是会些缝补,但也不如许秀珍。 针织活对她来说可是个难题。 缝了半会儿,她香汗淋漓。 陆铭州看她缝得歪歪扭扭,眉心一拧,却没说什么。 昏暗中,一丝秀发落在他手臂上,心脏又像被人打了一拳,心痒难捱。 半会儿,她终于缝补好了,舒了口气:“陆大哥,好了。……你怎么流汗了?很热是不是?你坐会,我去给你倒杯水。” 刚站起来,他猛地抬起潮赤色的骏脸,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腕子:“不用了,我先走——” 可能是用力过猛,攥住的小姑娘身子一倾,‘哎哟’一声,摸着黑,滑在了他健硕硬朗的大腿上,还顺势勾住他脖颈。 他虎躯一震,本来就燥热的身体火烧火燎,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 他瞧不上缠着她的那些男人,却没想到自己和那些人差不多。 难道自己也和那些管不住二两肉的人一样? 他和她结婚只是为了爷爷,前阵子还把她当弟媳妇一样,怎么能对她生出这种荒谬的念头? 舒梨见他隐忍着,没有下一步,壮起胆子,没有松手,继续环住他脖子,美眸扑棱地凝视他,娇声软气,又我见犹怜:“陆大哥,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要是想,我不介意的。” 虽然没有丰富的恋爱经验,但活在现代,又是医生,有什么没见过? 为了肚子里的娃,豁出去了! 这脸,不要也罢! 她都主动邀请了,不信他真的能忍。 果然,他身躯又震了一下,唇边却泛起一缕愠意。 不介意?她就这么随便吗? 她对其他男同志和弟弟不会也是这样吧? 还有,她主动投怀送抱也是为了气陆锦安吗? 舒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感到他的体温都上升了,心一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得寸进尺,又搂紧了他脖子。 他被她怀里滚来滚去,弄得一身汗,脑子一个发懵,手掌不受控制地滑下去,兜住她后腰,俯下头堵了她唇,像野兽出笼,势不可挡。 吻里又带着惩罚,罚她的不自爱,太过于主动。 偏偏他对她的热情主动,竟是满意的。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的力气更大。 吻中夹杂了撕咬。 她只想快点和他生米煮成熟饭,让肚子里的孩子有人认账,哪里想到他劲儿这么大,只能忍痛,抬起手滑到他窄腰上,摸上他的皮带,就在这一刹,他却清醒了,沉沦的眼神瞬间清朗,把她肩扶正,站起身,单手理了理衣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低沉着嗓音:“不早了,走了。” 舒梨不上不下,看见他拉开门出去了。 这样都能刹车? 不得不佩服这男人的自控能力。 她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开始有点头疼了。 这镇上其他男人,看着她就跟苍蝇叮着肉一样,打都打不走。 没想到他却稳如泰山,这样都勾不到? 不行,得再想想别的法子。 她还不信邪了。 * 接下来的日子,舒梨没有和陆铭州碰过面。 太过主动,怕惹了他的反感,让他怀疑。 只能再等机会了。 另外,她也没时间去找他。 这几天,镇上的一家供销社找了过来,说是听说她的甜食卖得不错,还有不少人跑去供销社问有没有类似的糕点糖果。 供销社的王经理见问的人多了,好奇找来舒梨的摊子尝了尝,还真是惊为天人,又看那她打着中药材和中式糕点集于一体的旗号,更觉得有点意思。 王经理一合计,打算找她拿货,放在店铺里供应,征求她的意见。 舒梨能有什么意见?这可是好事啊。 这家是永隆镇最大的国营供销社,几乎集合了全镇客流。 把东西拿过去卖,比发传单发得手都快断掉都要有效果。 到时候能让舒记甜食的名声更响,哪会不愿意? 王经理让她每个品种做一批出来,给她付了一百块钱的定金。 这段日子,舒梨白天出摊,下午回去就开始埋头赶工。 许秀珍见她工作量大了,有点心疼,却也为她高兴。 赶好供销社要的第一批糕点,舒梨送过去后,喜事又来了。 她在报纸上看到了国家正式放开个体户经营的政策,试点已经开展到了周边。 城里已经有不少个体户都领了执照。 她找了一天,去县城的工商行政管理局办了手续,成了永隆镇第一批领营业执照的个体工商户。 她交了十五块钱工本费,拍了登记照,又去百货大楼买了个玻璃相框将营业执照放进去,喜滋滋地拿回来给外婆看。 许秀珍进过扫盲班,识字,看营业执照上赫然写着烫金几个大字:“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经营项目是零售副食品,还有外孙女秀丽又充满朝气的脸蛋,乐坏了。 有了这份执照,外孙女做的生意就是国家承认的,是法律支持的,不是所谓的投机分子,谁都再别想别指手画脚了,也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老板了。 …… 第二天,舒梨将营业执照带上,推着车去了电影院门口。 因为歇了一天业,今天的客人比平时多一些。 舒梨忙了一上午,刚准备坐下歇会,脚步声袭来,她笑眯眯抬头: “想吃点什么随便看看——” 话音未落,只见走过来的,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两个人。 第二十五章 古板严肃的老男人 陆锦安穿着灰色长裤,白色衬衣,一副翩翩君子的斯文模样。 谢云瑶穿一件翠绿色乔其纱蝙蝠袖宽松上衣,下身一条黑色健美裤,还戴着个草编遮阳帽,一看就是城里来的洋气女同志,和镇子上的女人不一样。 原身和陆锦安还没退婚时,两人在镇子上日日约会,就不太避忌了。 两人觉得自己是自由恋爱,是真爱,根本无所谓别人的眼光。 现在舒梨当众宣布和陆锦安退婚,要和陆铭州结婚了,两人更没什么顾忌了。 两人走在镇子上,就和金童玉女一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谢云瑶冲舒梨打了个招呼:“舒梨。” 陆锦安则是脸色微微一动,想要走,谢云瑶却将他拉住,恬声说:“既然经过,照顾一下舒梨的生意吧。” 舒梨这儿的货每天不愁卖,根本不用照顾,却懒得说什么。 他们想买东西,她难道还把生意往外赶?随他们吧。 陆锦安一副看不上的样子:“这些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 “不管好不好吃,舒梨总是你未来的嫂子嘛。一个女同志,在这儿风吹日晒,还要随时戒备着怕被人赶,多不容易啊,总要帮帮。”谢云瑶一派大度,字里行间又明显在提醒陆锦安,舒梨以后就是他的嫂子了。 陆锦安一听嫂子两个字就没好气,还是顺了谢云瑶的意思,走近摊位,阴阳怪气:“还是你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她对你那个样子你都不计较。行,做这种小生意确实可怜,能帮就帮吧,瑶瑶,你买吧,我付钱。” 谢云瑶一边挑着,一边说:“舒梨,你挺厉害的,这些糖糕副食做得真好,我可比不上你,要让我做呀,怕是一个月都做不出来。” 陆锦安噗呲笑:“这些东西有什么难?是个人都会。你可是大学生,你以后的工作比这个不知光鲜多少,这种投机倒把的生意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 舒梨本来没吭声,此刻看两人变着法子秀恩爱、贬低自己,直接就将营业执照从摊位下拿出来: “识字吧,两位尊贵的大学生?” 两人看见那张放置在玻璃相框的个体户营业执照,笑意消失。 舒梨指着上面的几个字:“‘核准登记,准予开业’,八个大字看得懂吧?工商局正式批下来的,合法经营,政府承认,不好意思,没人能随便赶我。” 谢云瑶脸微微涨红了。 舒梨又瞥一眼陆锦安:“国家都大力支持了,你说是投机倒把,是想和国家政策对着干?” 陆锦安脸垮了。 他当然知道大城市个体经营已经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了。 却没想到舒梨一个镇子上的女人,居然也紧跟时事,这么快就把个体营业执照领回来了。 动作还真快! 旁边的修车大叔看见舒梨的营业执照,惊喜道:“丫头,你昨天没出摊是去领营业执照了啊?哟,你可是咱们镇上第一批有营业执照的人,厉害啊!” 其他两个婶子也笑着说:“还在叫丫头?以后要叫舒老板了!” 有人认识陆锦安,知道他和舒梨以前的关系,本来就看不惯他有了未婚妻还带回个女大学生,故意嘀咕: “是啊,这可是名正言顺,政府承认的老板,不像有的人,还在吃家里用家里,单位的影子都没看见就狗眼看人低了!” “舒梨,你这生意可得好好做,以后发达了,可不一定比那些大学生差。指不定那些大学生以后还得为你这个老板干活呢!” 舒梨忍俊不禁。 这话倒是神预言。 在场的人都不会想到,再过几十年以后,大学生满大街都是,还真的成了各行业的打工牛马,包括她自己。 你一言我一语的讥讽中,陆锦安脸色难看,拉着谢云瑶调头就走了。 这么一折腾,两人都没出去玩的心情,回了陆家。 一进门正是晌午,陆锦安让梁红霞去做午饭,打开电视和谢云瑶刚看了会儿,就看见陆铭州从外面回来了。 “哥。”他打了个招呼,却见陆铭州没像平时一样回房,而是径直走过来。 他这才发现陆铭州本就不和蔼的脸色很难看,不自禁站起来:“哥,怎么了?” 陆铭州眼神冷凉,扫了他和谢云瑶一眼。 谢云瑶被扫得咯噔一下。 这个陆铭州和陆锦安虽然是兄弟,但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都是大相径庭。 她能拿捏得住陆锦安,却完全琢磨不透这个上过战场的军官的心思。 她第一次来陆家,陆铭州见弟弟有了未婚妻还带回个对象,对她的态度就不是太友好,不冷不热的。 她一直觉得陆铭州就是个古板严肃的老男人,每次都敬而远之。 陆铭州语气非常不悦:“你们去过舒梨的摊位了?” 陆锦安没想到他是问这件事,这个口气,倒像是他们把舒梨怎样了: “是啊,怎么了?” 陆铭州一字一字:“以后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净给陆家丢脸。” 陆锦安一愣,不服气:“我们怎么丢脸了?” 陆铭州冷笑:“你说呢?有了未婚妻还跟其他女同志卿卿我我,还带回来每天在镇子上转悠,你以为这叫民主自由?人家背后都笑你陈世美!你还真的心里没数?!这也就罢了,还跑人家面前冷嘲热讽,打的是自己的脸!” 陆锦安见大哥竟为了舒梨训斥自己,脸色变紫,也不敢回怼。 谢云瑶仗着自己是个女同志,陆铭州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对自己太凶,帮陆锦安说话:“陆大哥,这话您就有点过分了吧,锦安和舒梨的事本来就是长辈的意思,难道还不能反抗?难道非要搞封建婚姻那一套?” 陆铭州一直都懒得看她,此刻才将目光挪到她身上,幽冷: “这个家有你说话的份吗?” 谢云瑶没料到陆铭州对自己这么粗鲁,丝毫不给自己面子,清秀的面容一僵,委屈看一眼陆锦安,暗示他为自己出头。 第二十六章 怎一个惨字了得! 偏偏陆锦安从小到大都不敢与大哥对着来,这会儿装没听见。 谢云瑶第一次对陆锦安生了失望,咬了唇瓣。 陆铭州对弟弟撂下话:“总之,以后不要骚扰她,要点脸,再让我知道,有你好看。” 陆锦安在谢云瑶面前始终还是要面子的,实在憋不住,豁出去了: “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因为爷爷的意思才答应娶她,对她这么好干什么?随便敷衍一下就得了呗!现在不但送两份彩礼给她,还给她送冰箱,更这么护着她,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药了?你不会也看上她了吧?” 陆铭州没有表情的脸庞眸色不经意一动,又抬起来,隐隐透出逼人的寒气: “还不是要给你填窟窿?你要是不给陆家丢这个脸,还轮得到我费心?” 陆锦安见大哥大步离开,哼一声。 ** 当晚,舒梨收摊回家了。 她没有被白天的小插曲扰乱心情,一整天都在想怎么扩大经营。 她本来就不止满足于只摆个摊子,想要有实体店面。 领了营业执照后,更想快点进展。 加上今天陆锦安和谢云瑶两人过来这么一闹,她就更坚定了这个心思。 不过,打理一个店铺可比打理一个摊子更麻烦,得好好规划。 店面哪里来呢,她虽然手头还有些钱,但不敢随便用。 置办一个店铺,花钱还是太多了。 直到走到家门口,她看着舒家的木门,脑子一动,想到了什么。 不如就在舒家做生意? 前店后居家,倒也是不少个体户的经营模式。 如此,能节约置办店铺的一大笔开销,只用找人改建和装修一下就行了。 她想着就兴致勃勃,快步进家准备和外婆商量,却听堂屋里传来男人正在和外婆讲话的声音。 是舅舅来了。 舒建军苦口婆心:“妈,您就把房契拿出来吧!” 许秀珍冷着一张脸:“建军,我和你爸在镇上就两套房子,本来是打算平分给你和玉洁的,大的那一套你已经拿去了,这一套你再拿去,我和梨梨怎么办?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舒建军还在连哄带骗:“我还能让你们露宿街头吗?您放一百个心!等我把这房子卖了,在县城买了大房子,把你们都接过去,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住。” 舒梨心里一动。 书中,舒建军确实骗走了原身与外婆的这套房子。 但他在县城买了房子后,也没有履行承诺,并没接原身和许秀珍过去。 两人只能用舒建军打发叫花子的一点补偿在镇子上租了个破烂潮湿、到处都长了霉的小平房,比现在的房子更老旧。 许秀珍因为住在那个发霉的破房子,身体也越来越差,后来还得了癌症。 而且,舒梨还记得书里的后半段,原身堕胎死亡后有个剧情是—— 舒建军从家里翻出几样珠宝去了城里的当铺,想变卖。 原来,这些珠宝首饰是原身妈妈舒玉洁当年从城里带回来的。 舒建军威逼利诱,占为己有。 这件事,连许秀珍都不知情。 舒建军的儿子后来要结婚,需要用钱,他才将首饰拿出来变卖,没料到碰见了会鉴宝的谢云瑶。 谢云瑶无意发现舒建军手上的名贵珠宝是舒梨妈妈的遗物,认为一个做哥哥的怎么能贪图妹妹和外甥女的财产,给舒建军下套做局,用低价将这些珠宝买了过来。 气得舒建军暴跳如雷,想报公安。 谢云瑶用舒建军霸占妹妹财产的事威胁他,若他报公安,就将这事昭告天下,到时候他可能一毛钱都拿不到,舒建军心虚,这才灰溜溜地走了。 于是,这些珠宝的主人成了谢云瑶。 这几样珠宝后来被归国商人买走,价值连城,也成了谢云瑶后来开拓珠宝公司、发展事业、成为大女主的启动资金之一。 想到这里,舒梨更加同情原身母女。 两人的一切,竟为他人做了嫁衣,还便宜了书里的女主。 怎一个惨字了得! 不过既然有她在,就不会让自己与书中的剧情一样了。 她不但要保住房子,还要拿回妈妈的遗产! 她将推车停好,跨进堂屋:“外婆。” 舒建军一看到她,眼神一动,笑着说:“梨梨回来了啊。听妈说你最近在做生意,生意还挺好的啊。” 舒梨懒懒嗯了一声:“舅舅过来有什么事吗?” 许秀珍脸色不太好看,把儿子的来意说了:“你表哥不是在县城里工作吗?你舅舅想在城里给他买房子,但手上还差点儿钱,想把这一套卖掉,贴补一下。” 舒梨笑中尽是冷意:“舅舅,你这就过分了吧,你拿走了那套大的,连我妈的这套还想拿走?” 舒建军早就想好了说服她的理由:“梨梨,县城的房子多贵啊,我们都是一家人,总要互相帮忙啊,再说了,等你表哥的房子买了,你也是有份的,我们一起搬去县城住,你也能换个新环境,免得成天被镇子上闲言碎语是不是?” 舒梨笑意更清凉。 在书里,舒建军就是用这个理由打动原身的。 原身因为私生女身份,从小到大在镇子上受尽白眼,后来又被人说成天勾搭男人,早就想逃离了,可一个小镇孤女,还带着身体不太好的外婆,能去哪里安身立命?舒建军承诺带她去县城生活,让她狠狠动心了。 舒建军见舒梨不说话,循循善诱:“还有,舅舅知道陆锦安不地道,跟你退婚了,你也不用上赶着巴结陆家,县城里优秀的男同志很多的,你表哥单位也有不少,到时候让他给你介绍一个,在城里安家立户,气死陆家!” 这更是书里原身最终答应将房契给舅舅的原因。 当时原身和李国强的事曝光,被退婚了,正是又气又羞,没法做人,一听这话,就像雪中送炭,想着能去城里再觅良婿,哪会不同意? 片刻,舒梨抬起巴掌脸蛋: “舅舅只听说我和陆锦安退婚了,没听说我和陆锦安的大哥快结婚了吗?我要留在永隆镇,去不了县城。” 舒建军当然也听说过这事:“你没必要赌气非要嫁去陆家,他们不把你当回事,你就算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再说了,那个陆铭州打仗受过伤,不能生,全镇皆知,你嫁给他,这辈子的幸福都毁了。” 舒梨一脸淡漠:“是我嫁给他,又不是你嫁给他,幸不幸福不关你的事。总之,这房子我不会让。” 舒建军讪讪。 他还以为自己这么说,这外甥女肯定会同意。 毕竟,他知道她一直就想离开永隆镇。 死丫头,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他急了,又向许秀珍求情: “妈,我可是您唯一的儿子,舒凯也是咱舒家唯一的男孙啊!” 第二十七章 连亲妹妹的房子都要占 许秀珍的心早就被儿子一家凉透了: “梨梨还是我唯一的外孙女呢。这房子是玉洁的,梨梨说玉洁的女儿,她说了算。” 舒建军脸涨红,又看向舒梨:“梨梨,听舅舅的,你把房契给舅舅,你出嫁后,舅舅会接你外婆去城里住,要不然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舒梨:“空不了,这房子我打算用来做生意。” 舒建军一呆,没好气:“陆铭州可是高级军官,你都要嫁给他了,婚后还做什么生意?现成的福不会享!这房子值不了几个钱,你吃香喝辣的,占着一个老房子也没用,不如给舅舅应急。放心,我到时一定把妈接到县城的大房子享福!” 舒梨故意说:“舅舅,你这些年对我和外婆不管不问的,一年到头都难得来看一次我们,现在想要房子,就说些好听的话,叫我怎么信你?” 舒建军见她有怨气,放软了口气,哄道:“梨梨啊,不是舅舅对你们不管不问,都是你舅妈,你也知道她那个小家子气……我也是没办法啊。” 舒梨美眸滴溜溜转:“是啊,舅妈那个脾气,到时万一不准外婆去新房住怎么办?每年春节,你们都没说接外婆去吃年夜饭,哦对,再过两天是表姐的生日,听说你们家学城里人要办宴席,你也没说请我和外婆去。就你这个态度,还想让我把房契给你们?” 她记得这段剧情,舒建军过来游说祖孙俩把房契给他,原身答应了,舒建军因为心情好,坐在这儿唠嗑了半天,提起再过两天是女儿的生日,还打算办一桌酒席,请关系好的邻居朋友去吃饭。 现在直接找舒建军要妈妈的遗产,只会打草惊蛇。 万一舒建军提前偷偷藏起来就要麻烦了。 她想趁表姐生日的机会去一趟舅舅家,找到那些珠宝。 果然,舒建军一听这话,反应很快:“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打算喊你和妈过去吃酒的。”说着笑嘻嘻看向许秀珍:“妈,后天你跟梨梨一定要到场。” 舒梨不说话了。 舒建军看外甥女脸色好多了,知道不能急,识趣说:“行,那我先回去了,梨梨,你好好照顾你外婆。” 舒建军一走,许秀珍就摇头骂了两句:“臭小子,连亲妹妹的这一套房子都要占,贪心得很!梨梨,这房子你就留着做生意,千万别给他。” 舒梨轻声说:“外婆,你放心,我才不会让出这房子呢。” 许秀珍放心了:“那后天咱们就不去他家吃酒席了,这小子不安好心,哪是请我们吃饭?到时肯定要说服我们拿出地契。” 舒梨笑笑:“去,怎么不去?舅舅一毛不拔,难得请我们,就去吃一顿吧。” * 晌午,陆铭州要去县城办事,小蒋开车送他。 处理完事情回镇后,路过电影院附近,他看一眼舒梨摊位那个方向。 自从那天跟她回家发生点小插曲,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有些尴尬,之后几天都没来她摊位附近,也没跟她打过照面了。 他抬起手臂,睨一眼缝得歪歪扭扭的袖口,让小蒋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 还是去看看吧。 那个唐俊峰不知道会不会又回来骚扰她。 今天有明星陈冲新上映的新电影,电影院门口人多。 他过去时,电影刚放完,人陆续从里面走出来。 他看了一圈却没发现舒梨的摊子,走到修车大叔面前问了问。 修车大叔一看是陆家老大,说:“梨丫头说明天是她表姐的生日,要早点回去准备礼物,做半天生意就收摊回家了。” 陆铭州眼神一动,表姐?那应该是她舅舅舒建军家的女儿了。 道了谢,转身准备回车上,听见不远处飘来两个女同志的对话声。 两人刚看完电影,从电影院出来,挽着手走下台阶,正在聊天。 一个女同志叽叽喳喳地说:“你表妹的摊子好像就在电影院门口,要不要去看看?听说她生意好挺火热的。” 军人的天性让他耳朵格外敏锐,一听见这话,脚步停下来,望过去。 另一个头发烫得微卷,穿着豆绿色的确良裙子的,应该就是舒梨的表姐。 舒明珠满脸都是瞧不起:“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大生意,卖点副食糕点糖果而已。” 女伴说:“对了,明天她要去你家吃生日酒席啊?” 舒明珠叹了口气:“应该吧,我爸说她和外婆要过来。真烦,肯定是过来蹭油水的。到时候好些同事街坊都要过来,看见她,指指点点的,给我丢脸。” 从小到大,她就瞧不起姑姑的这个私生女。 后来舒梨和男同志纠葛不清的,她更觉得丢人丢到家。 她一直就不承认舒梨是自己的表妹,觉得舒梨会影响自己的婚嫁。 这么多年,她每次在镇子上遇到舒梨掉头就走,生怕跟舒梨沾上任何关系。 有人只要提起她和舒梨是表姐妹,她都要把那人骂得狗血淋头。 两人说着说着,走远了,没注意到陆铭州在一边。 他在原地站了会,回了车上。 小蒋正要发动引擎朝陆家开去,却听他说:“去一趟省城。” 小蒋呆了一下,望向后视镜的上级:“去省城哪里?” “最大的百货大楼。” * 刚入夜,舒梨做好了蛋糕。 明天既然要去舅舅家吃酒,肯定不能空手去,免得她和外婆被舅妈表姐更加瞧不起。 她去供销社称了些奶油。 这年头的奶油都是老式植物硬奶油,口感肯定没有后来的动物奶油那么清甜不腻,但在现在的人们眼里都是稀罕物。 尤其永隆镇,还没有什么蛋糕店,能吃上这种蛋糕,值得炫耀好一阵了。 现实世界里,她买了个烤箱,没事就爱自己做些小西点,做蛋糕也完全不在话下。 她做了个奶油蛋糕,在上面裱了‘生日快乐’四个字和一朵花,权当给舒明珠的生日礼物。 刚做好就听见敲门声飘来,外婆声音传来: “梨梨,铭州来了。” 第二十八章 大伯哥变成了准老公,手段厉害 她来不及擦手,小跑过去:“陆大哥,你来了啊。” 许秀珍很识趣,不当电灯泡,悄悄进去了。 陆铭州瞥一眼她娇俏的脸蛋,目光一烁,抬起粗粝的手指,蹭了她鼻子一下。 她看他指腹上沾了奶油,不好意思道:“我刚刚在做蛋糕。” 陆铭州面无表情:“给你表姐做的?” 舒梨见他知道了,点点头:“明天是我表姐的生日,舅舅给她办生日酒席。我和外婆要过去。……对了陆大哥,你来看看做得怎么样。” 陆铭州过去了,看她特意提前半天收摊,费心做了这么精美的奶油蛋糕,殊不知人家根本不领情,甚至根本不欢迎她去,脸色没来由更加暗沉。 舒梨看出他神色不快,又注意到了他拎着个大袋子:“对了陆大哥,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陆铭州敛了冷色:“你去吃酒,自己准备了没?” 舒梨一时没缓过神:“我准备什么?” 他把袋子扔给她:“打扮打扮。” 调头就走。 舒梨愣了会儿,忙追上前,却见陆铭州已经走远了。 她只能拎着大袋子回了堂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套红底白色圆点裙子,料子是时下流行的美丽绸,吊牌都还撕。 还有个鞋盒,里面是一双姜黄色羊皮粗跟小高跟鞋。 都是她的尺码。 估计是他观察到的。 另外还有一瓶桂花王香水,一盒永芳珍珠膏,还有两只口红和两个蓝色外壳的粉饼,上面标志着英文“kiss me”,是进口货,日本奇士美牌。 奇士美这日本彩妆品牌在现代很大众,但在八十年代的国内很紧俏,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尤其是在永隆镇这种小地方。 她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他肯定是去大城市买的。 果然是直男,只知道挑贵的,也不挑挑色号,两只口红都是一样的颜色,一买就买两套,跟进货似的。 她不禁失笑。 * 次日早晨,舒梨换上陆铭州送的衣裳,稍作打扮,和许秀珍去了舅舅家。 舒建军家比舒梨住的小院子宽敞多了。 堂屋里的大圆桌摆放着供销社买回来的瓜子、糖和汽水、香烟。 已经来了几个客人,是舒家的邻居朋友,还有舒明珠在供销社的同事。 舒建军的儿子舒凯也从城里回来给妹妹舒明珠庆祝生日了。 舒明珠穿一件哥从县城买的鹅黄色的确良连衣裙,正和妈张荷香招待几个同事,一看奶奶和表妹来了,笑意消失。 这个私生女,还真好意思来。 舒梨一来,几个同事的注意力统统从舒明珠身上转移过去。 尤其两个男同事,眼睛都直了: “明珠,你表妹今天可真漂亮。” “长得是不错,难怪能迷得那么多男同志团团转。” “听说她在电影院门口做生意,挺红火的,还领了个体户执照,是我们镇上头一批。长这样做生意就是有优势啊!” 张荷香见女儿风头被抢,撇撇嘴,不以为然: “生意做再大也比不上我们明珠,供销社吃皇粮,一辈子安安稳稳,铁饭碗,说出去也好听,找对象都被人抢着要。哪像她,一个女同志抛头露面的,连未婚夫都瞧不上她。” 一个同事听说过舒梨的事:“不对啊,我听说她和陆家老二退婚了,但和陆家老大马上就要办婚礼了呢。人家陆家老大可是高级军官啊。大伯哥变成了准老公,证明她手段还是挺厉害的。” 这话戳到舒明珠的心坎上,说不出的嫉妒。 陆家是镇上大户人家,陆锦安这个大学生也是不少女同志梦寐以求的对象。 当初,陆锦安大病,让舒梨捡漏,本就让她红了眼。 后来陆锦安病愈,带回个有文凭的对象,不要舒梨了,舒梨成了全镇的笑话,才让她开心一点。 没料到最近听说,舒梨又跟陆家老大,那个在东北当军官的陆铭州要结婚了,她又傻眼了。 张荷香轻哼:“军官又怎么样?那陆家老大要是真那么好,还能拖到三十岁没媳妇?” 大家都心知肚明张荷香是说陆铭州不能生育的事,对视一眼,没做声了。 就在这时,舒建军父子喊张荷香母女过去。 母女俩知道为了房契今天得给两人好脸色,去了门口,假模假样装客气: “妈,来了啊。您可好久没来了,请您也不来。” “奶奶。” “明珠,又大了一岁,奶奶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你表妹说是人家城里过寿都有生日蛋糕,也给你做了一个。”许秀珍也懒得理会儿媳的虚伪,将蛋糕递过去。 舒明珠没接:“谢了。” 舒建军代替女儿接过礼物,怕舒梨不高兴,打圆场:“明珠哥哥从县城里也带了蛋糕回来,我看还不如梨梨做的呢。等会儿我们就吃这个。” 舒明珠不愿意:“爸,你就别老土了,人家城里蛋糕店专门做的蛋糕,一般人做的能比得上吗?” 看上去在说舒建军土,其实是瞧不上舒梨。 舒梨也不生气:“表姐,蛋糕店的蛋糕也是人做出来的,人家做得出来,我们也一样做得出来。” 舒明珠搅了搅发丝,嗤了一下:“爸,还是先吃哥买的吧。这蛋糕先放着。等会儿看家里大黄吃不吃。” 大黄是舒建军家里看家护院的土狗。 后面两个跟出来的同事禁不住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这话过分了,许秀珍脸色沉下来,想训斥孙女,却听舒梨笑着说: “看样子表姐更稀罕城里的东西,不喜欢咱们这份礼物啊,没关系,那看这个怎么样,这个是城里买的,喜欢就送你。” 说着拿出个小盒子。 一个同事眼尖,一眼就看出了: “哟,好像是奇士美!” 舒明珠本来正眼都没看舒梨一下,眼神瞬间一凝,看向那只口红,又不敢相信地看向舒梨。 这个日本牌子的进口化妆品,不但贵得离谱,在县城的百货大楼都是买不到的,估计要去省城买,不然哥早就给她带回来了。 另一个同事忍不住问:“这日本进口货可不好买啊,哪买的?” 第二十九章 快点过来,舒梨在偷东西! 舒梨一脸的天真:“陆大哥送的。……不好买吗?我看他给我送了两套,还以为挺好买的,想着这么多我也用不完,就送给表姐一个。” 这话一出,舒明珠更是脸色难看。 她本来安慰自己,舒梨就算还能嫁进陆家,陆铭州估计也瞧不上她,没想到对她还挺好的。 追求的她的男同志也给她送过化妆品护肤品,可还没送过这么高级的牌子。 她一向觉得自己处处比舒梨强,这会儿被比下去了,心里不平衡。 不过说实话,她还是眼馋这口红的,但这会儿也放不下架子。 张荷香比女儿脸皮厚,伸手就要去接舒梨手上的口红:“那我就替明珠收下了……” 话还没说完,许秀珍一把将舒梨手里的口红抽出来,塞回去,冷冷说:“你表哥在城里有什么买不到的?你表姐哪能稀罕?拿回去吧,免得人家又说你土。进去吧。” 她气儿媳妇和孙女看不起自家人,也不想便宜他们。 张荷香讪讪,却只能哼一声。 舒建军领两人领进屋坐下,说:“妈,菜还没做齐,我跟荷香先去忙,你和梨梨先坐会儿。” 许秀珍点点头,看舒明珠过生日专门办酒席,有爹娘疼爱,可怜同为姐妹,舒梨从小到大都没这个待遇,不免叹了口气:“明珠,你难得和梨梨见面,来,你们表姐妹两个好好聊聊家常。” 舒明珠嘴上应了,却不搭理舒梨,离得远远,和其他同事说笑,将舒梨当做空气,最后干脆将舒梨丢在堂屋,带客人进了自己屋子,说是买了几张明星海报,一起去看看。 许秀珍想喊舒明珠让她带舒梨一起去,舒梨却小声说:“没事,外婆,我去外面逛逛。" 她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舒明珠看不起自己,把自己当瘟神似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贴上去? 再说,她今天来是有正经事的。 她走出堂屋,余光看向舒家东厢房。 那是舒建军夫妻的房间。 没记错的话,按照书中的描述,舒建军将妹妹的珠宝一直就藏在这屋子的五斗柜里。 舒家各人这会儿忙得热火朝天,正是好时机。 她溜进了东厢房,掩上门直冲唯一的五斗柜前,一格格翻起抽屉。 每个抽屉都没找到。 她的希望放在最后一个抽屉,一拉,锁住了,心头一动,看样子就是这里了。 她拔下头发上一根女同志戴的黑色细发卡,插进锁洞,扭转了几圈。 孤儿院里和她一起长大的一个叫小光的哥哥,离开孤儿院后当了警察,后来教过她一些防身或者开锁的小技巧。 她尝试了一会,锁洞‘咯噔’一响。 一拉抽屉,打开了。 里面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物品,最里面放着一个暗红色缎面盒,复古气息浓郁,和舒建军家的俗气格格不入。 她预感就是这个了,打开,果然,盒子里全是金灿灿的珠宝。 有戒指,有项链,还有镯子。 就算是外行人也知道,这些东西加起来可价值不菲! 难怪谢云瑶最后能凭这些开珠宝公司。 她唇边泛起冷意,又拿起一个戒指,发现戒指圈内有什么字迹闪过,拿近一看,环圈内刻着三个字母,又拿起其他几个首饰看了看,都有同样的字迹。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舒明珠惊讶的声音飘来: “你在干什么?怎么跑我爸妈的房间来了?你……你这是在偷东西吗?” 面红耳赤,朝外面大喊起来: “爸!妈!哥!快过来,舒梨在偷东西!” 舒梨将匣子关上拿起来,走出房间。 舒明珠见她被人抓了个现行还敢把东西拿走,气不打一处来,要抢回来: “还给我!你疯了吗?你这贱货,我当你只是跟男人勾三搭四作风糜烂,居然还偷东西!你要不要脸啊!” 舒梨毫不客气,一把力推开她! 舒明珠穿着小高跟鞋,重心不稳,一个趔趄,一屁股摔在地上。 正这时,舒家一家子和许秀珍,包括一群客人都惊动,跑了过来,一看这场景,惊讶: “怎么回事?” 舒明珠被哥扶起来,气鼓鼓指着舒梨就告状: “爸,我看见她偷偷进了你们房间,打开抽屉,偷你们东西,你们看,她怀里还抱着呢!” 大家一看,都变了脸。 尤其是舒建军夫妻,看见舒梨怀里的匣子,对视一眼,脸色大变。 几个客人窃窃私语起来: “光天化日偷亲戚家的东西,真不害臊。” “明珠表妹怎么这样啊。” “到底是私生女,有爹生没妈教,没家教。” “你看她,还把人家东西抱得紧紧呢。真没见过这么张狂的。” 许秀珍信舒梨,不觉得她会偷东西,走过去低声:“梨梨,怎么回事?这是你舅舅家的东西吗?” 舒梨瞥一眼舒建军:“这是从舅舅房间拿的,不过不是舅舅的。” 这话把现场的人听蒙圈了。 舒建军夫妻却变了脸。 舒建军缓过神,走过去就要拿回匣子: “你瞎说什么呢,这不是舅舅家的还能是谁的?把东西还给舅舅。” 舒梨抱得紧紧,就是不给:“你真好意思说啊,你敢发誓,这东西真是你的?” 舒建军脸色更难看:“你这丫头,别发疯了!” 许秀珍却听出端倪:“梨梨,你到底想说什么?这里头到底是什么?” 舒梨也不绕圈子了,将匣子打开,一匣的珠宝首饰闪瞎了众人的眼。 连舒凯和舒明珠兄妹都没见过,呆住。 舒梨一字一字:“我妈从城里回来时,带了好些珠宝,准备是用来抚养我和给外婆养老的,就是这一盒东西。舅舅想法子占为己有了。这些年,舅舅家装修房子、吃香喝辣,给宝贝儿子闺女读书、安排工作,都是靠这些首饰。现在还好意思说是自己的东西?要脸不?” 在场几个客人脸色一变,看向舒建军,窃窃私语起来。 许秀珍也惊讶无比,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看向儿子: “真的吗,建军?” 第三十章 七月飞霜,冤啊! 舒建军大惊,他不知道瞒了快二十年的事舒梨怎么会知道,自然不承认: “放屁!这是我自己的!跟你妈有什么关系?” 张荷香也是一拍大腿,嚎起来:“这死丫头,跑亲戚家偷东西还红口白牙诬赖人,没天理了!” 舒梨见两人虚张声势,说:“那舅舅你说,这些东西的来源是什么?就凭你,做几辈子才能赚出这么一盒子珠宝?” 所有人又看一眼舒建军。 舒建军是泥瓦工,每个月就那么点死工资。 张荷香更是当了一辈子家庭妇女。 舒家一家四口这些年在镇子上活得滋润,本来就不合常理。 许秀珍心里多半有数了,盯着儿子颤声:“建军,你老实说,这些是不是你妹妹的?” 舒建军还是咬牙不认:“说话是要讲证据的,这些东西是这死丫头从我家翻出来的,她说是她妈的就是她妈的?那我还说储蓄所里的钱都是我的呢!” 舒明珠死皮赖脸:“是啊,有本事她喊一声,看这些珠宝答应不答应!” 一直默不作声的舒凯此刻也冷冷说:“舒梨,你有证据证明这些东西是姑姑的吗?不能就因为我爸爸工资不高就说是姑姑的。” 舒梨淡淡:“我有证据。” 舒建军心里一紧,莫名后背冒出冷汗。 不会的,当年他威逼利诱,想方设法侵占了妹妹的财物,这事没人知道。 妹妹也根本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因为难产去世了。 别说舒梨了,连许秀珍都不知道这事,要不然早就来闹了,还能等到现在? 这丫头,准是在炸他。 舒梨拿出一枚金戒指:“大家可以看看戒指圈里有什么。” 一个年轻的女邻居站得近,拿了戒指看了一下,呼吸一动:“好像是一串拼音……” 舒梨说:“劳烦念出来。” 女邻居眼神一动,看向舒建军:“拼音是Shu Yu Jie,应该是……舒玉洁的名字。” 全场哗然。 这拼音,就是刚才她翻出来时看到的。 舒梨冷笑:“除了这个,另外几个珠宝上都刻了我妈的名字。不是我妈的东西,为什么每个首饰上都有她的名字?舅舅,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客人喧哗声更大。 舒建军面色呈猪肝色。 这些东西放他这儿快二十年,他当然也发觉上面有字迹。 占了妹妹遗产的事,夫妻俩没告诉一双子女。 他那个年代的人没学过拼音,不知道写的是啥。 张荷香是个半文盲,更别说了。 他也懒得追究,反正不影响这些珠宝能卖大价钱就行了。 这会儿看见那些字母成了自己霸占妹妹遗产的铁证,他豆大的汗珠往下滴! 舒梨看一眼许秀珍:“外婆,我们走。” 许秀珍一想到儿子儿媳妇霸占了女儿的遗产,这些年对舒梨还不闻不问,早就气得直筛糠。 更可气的是,明明占了玉洁的遗产,有这么多珠宝,现在还想拿走自己和舒梨唯一的容身之所! 这跟吸血蚂蟥有什么区别? 她对儿子失望至极,又气又狠:“你啊你!” 张荷香可没法眼睁睁看着这些珠宝被舒梨拿走,发了狠挡住她去路,双臂一展: “不行,你们不能走!就算这些东西是你妈的又咋样?这是你妈当年临终前给你舅的!” 有两个老邻居实诚,实在看不下去,小声嘀咕: “玉洁的钱不留给亲生女儿,留给自己兄嫂,是傻了吗?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 “人在做,天在看啊。” 舒建军面红耳赤,上前拉老婆,示意算了。 张荷香比老公的脸皮可厚得多,甩开他的手,一撸袖子,露出养得肥肥壮壮的小臂:“反正不能给!还给我们!” 许秀珍见儿媳妇无赖,狠狠啐了一口唾到她脸上: “真不要脸!” 张荷香见舒梨拉着婆婆要走,急眼,上前就去推了婆婆一把。 许秀珍身子瘦弱,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幸好舒梨眼疾手快,一把丢下匣子,扑过去搀住外婆:“外婆,怎么样了?” 许秀珍扶住腰,摇头:“没事。” 张荷香马上就去将匣子捡起来,抱在怀里死也不放了。 舒梨见舅舅一家非但死活不愿意归还妈妈的遗物,还差点伤了外婆,也不客气了: “既然你们不愿意还,那就报公安,让政府主持公道!” …… 一个多小时后,舒梨祖孙和舒建军一家四口齐齐坐在了镇上的派出所里。 来接待两家人的是姚副所长。 得知具体情况后,姚副所长又将珠宝看了下,果然都刻了舒玉洁的拼音字母。 舒梨又把妈妈和自己的身份证明文件递过去。 姚副所长翻看了下,对舒建军严肃说:“既然是你妹妹的,该由你外甥女继承,你平白霸占了人家遗产这么多年,不但不合法,也没道德,你还算是当舅舅的人吗?也该还给人家了。” 舒建军被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张荷香一屁股摔坐在派出所的地上,拍着大腿鬼哭神嚎: “冤枉啊!是玉洁临终前给我们的!当时舒梨年龄小,妈年纪大了,所以才交给她哥保管,怎么就成了霸占?青天大老爷啊!七月飞霜,冤啊!” 姚副所长什么牛鬼蛇神没看过?但看张荷香这撒泼的样子还是皱了眉:“就算是保管,现在也该还给你外甥女了。” 张荷香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妈当时说了,怕她一个私生女被人欺负,不让我们给她。她非要的话,我们可以看在亲戚的面上给她一点,但不能全给!” 舒梨气笑:“我妈有遗嘱吗?人都死了,你想怎么说都行!” “总之这就是你妈的遗言,建军,你说是不是!”张荷香手肘擂一下老公。 舒建军也不甘心全给舒梨。 这些年,他家可指着妹妹的珠宝过日子。 他已经变卖了一些金子,剩下的这些,还打算以后给儿子娶媳妇呢。 他昧着良心,胡编:“对,玉洁临终前,把这些都给了我们。她说,妈年纪大了,怕犯糊涂,舒梨又太小了,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交给我才放心。” 许秀珍气得胸口疼: “我怎么生出你这种败类?为了钱脸都不要了吗?你快把玉洁的东西还给梨梨!” 第三十一章 故意伤人罪,应该刑拘 舒建军被骂得脸红耳赤。 张荷香不服气了: “妈,你怎么老向着这赔钱货啊!建军才是你儿子!她都要出嫁了,把珠宝拿去,不是便宜了男方家吗?你帮着她胡闹干啥?等她出嫁了,不会再管你了,以后你可得靠我们给你养老送终啊。” 许秀珍脑子很清醒:“你们两个畜牲连亲妹子的钱都能吞,连亲外甥都不管,我还能指望你们养老?我才不稀罕!” 舒梨说:“别废话了,你们这些年已经用掉的珠宝,我暂时不计较,但剩下的,你们今天必须物归原主!” 张荷香见两人坚持,也杠上了,再次一屁股坐在派出所门口: “作孽啊!天下哪有这种外甥女!明明是她妈亲自交给我们的遗产,现在跑到我家抢走,还倒打一耙拉我们来派出所,这叫什么世道啊!” 引得路人旁观。 派出所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就没见过这么泼辣的女人。 再闹下去,不知道的群众还以为是派出所拿了她的钱! 姚副所长看两方争执不休,又看那张荷香那蛮横样子,将舒梨拉到一边: “这种家庭财产纠纷,派出所只能调解,但不能强迫她归还。姑娘,这种情况,要是他们不接受调解,你只能把珠宝还给他们,然后上法院去起诉。” 舒梨蹙眉。 她不是法盲,当然也明白这个程序有多麻烦。 恐怕还不等自己去法院,夫妻俩就先把珠宝藏起来了。 张荷香看舒梨的脸色,猜出自己占了上风,得意之色毕露,哭得更大声: “天老爷啊,大家来评评理啊,外甥到舅舅家偷东西,还要报公安抓舅舅——” 几个公安女同志过去拉都拉不起来。 引得更多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过来窃窃私语。 舒梨看向姚副所长:“副所,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姚副所长无奈地摇头,鄙夷地看一眼张荷香:“姑娘,你碰到这种亲戚,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小公安跑过来:“姚副所长,所长打电话来找您!” 姚副所长进去接座机电话了。 舒明珠过去将妈拉了进来,冷冷瞅一眼舒梨:“妈,别哭了,我相信公安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半天没吭声的舒凯走过来,趁机跟舒梨商量:“舒梨,我看这事别闹大了,叫人看笑话。当初姑姑到底怎么跟爸说的,现在不好说了。这样,你挑一两个首饰走,就当留个纪念。行不?” 舒梨看一眼表哥。 书里的舒凯就是个龙套,着墨不多。 只知道高中毕业后就响应国家号召,去山区当了知青,回来后经过舅舅用舒玉洁的钱周转,加上这份履历,成为舒家唯一一个在城里工作的人。 如果说舒明珠是那种明刀实枪的看不起她,装都懒得装。 那这个舒凯,就是看起来知书识礼,斯斯文文,却是舒家最道貌岸然、虚伪自私的一个。 原身被退婚后,肚子渐渐瞒不住了,本想去县城里找个大医院做堕胎手术,但人生地不熟,又需要证明文件,找在当地工作的舒凯帮忙推荐个医院。 舒凯那时已经知道了父母私下霸占姑姑的遗产,为了永远占有这笔珠宝,骗她去了一家资质不齐全的小诊所,结果害得原身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 舒建军一家都吃着原身的血肉过好日子,现在还有脸装好人? 舒梨根本没想过让步:“让人笑话的是你们一家,可不是我。我妈的东西,我全部都得要,一个别想吞。” 舒凯见她不识趣,黑了脸:“我看我们是表兄妹才跟你商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一个都没了,哭都来不及!” 就在这时,男人沉沉嗓音飘来: “你这是在恐吓吗?” 舒家一家人看见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走进派出所,一惊。 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陆家的老大,也就是舒梨马上要嫁的人。 舒凯是个欺软怕硬的,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闭上嘴。 舒梨没料到陆铭州会来,却也不意外。 今天舒明珠生日,去了不少镇上的人,舒家人闹来派出所的事,怕是已经传到了陆家。 她跑过去:“陆大哥。” 陆铭州睨她一眼:“怎么样。” 她照实说:“他们不肯还。” 他面无波澜,宽慰,“等副所长出来再说。” 舒明珠看陆铭州护着舒梨,轻嗤一声:“跟自己的大伯哥也能搅和到一起,真不嫌丢人。” 声音压得低低,陆铭州还是听到了,头一抬:“谁早上没刷牙?” 几个小公安噗呲笑了。 舒明珠气得脸都红了:“你——” 陆铭州都懒得看她一眼,问起舒梨具体刚才发生的事。 舒梨刚说完,姚副所长走了出来,一看见陆铭州来了,神色立时变得客气,正要说话,却见男人眼神一动,明白他的意思,暂时吞下话,轻咳两声: “商量得怎么样了?” 舒凯愤愤:“没什么好商量的了!总之珠宝是我姑姑给我们舒家的,我们要求拿回来!” 舒明珠也凑过来:“可不是,反正今天一堆人亲眼看见舒梨从我家偷了这些珠宝,我们要求拿回去!还要告她偷盗!” 许秀珍见儿子一家人蛮不讲理,还倒打一耙,气得哆嗦:“你,你们……畜牲啊!” 一个激动,犯了头晕。 舒梨扶稳外婆,示意别急。 陆铭州沉吟片刻,忽的,望向舒梨:“许婆婆没事吧?” 舒梨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没什么。” 陆铭州又说:“刚才你说你外婆在家里被你舅妈推了一把,真的没事?” 舒梨看他眸色似乎有什么深意,忽然就明白了什么,马上说: “有事!我外婆路上一直说难受,不舒服!她老人家本来就身体不好,还刚住过院,这一推,怕是出问题了!” 陆铭州二话不说,严肃地看向姚副所长:“这是故意伤人罪,按理应该刑拘。” 姚副所长一听,马上就对下属递了个眼色:“让人带许婆婆去验伤!” 第三十二章 有孕期反应了? 张荷香见两个公安拿着手铐朝她走过来,慌了神:“老太太又没摔着,怎么会受伤?你们别抓我……” 舒梨冷冷说看着舅妈:“你刚才推了外婆一把,那一下的力气有多大你知道吗,外婆可不是什么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许秀珍也猜出了陆铭州和舒梨的用意,捂住胸口哼唧:“梨梨,外婆有点疼……” 舒梨忙扶稳许秀珍,又看向姚副所长,义愤填膺:“当时很多客人看见了,您可以叫他们回来问。姚副所长,她故意伤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抓她!” 姚副所长对舒家人说:“既然如此,你们先回去,这个女同志留下来先做详细笔录,暂时拘留。” 张荷香腿都软了。 她虽然泼辣,但遇到这种大事也扛不住! 她吓得往儿子身后躲:“儿子,妈不要坐牢。” 舒建军也忙恳求:“舒梨,她到底是你舅妈,看在我们到底是一家人的面子上,算了,好不好。” 道德绑架吗?舒梨说:“舅妈推外婆时,怎么就没把外婆当一家人?” 舒建军:…… 姚副所长手一挥:“别阻碍公安办公。” 张荷香见公安想扒开儿子拉自己,尖叫:“不要抓我!” 舒凯急了:“姚副所长,这,这要拘留多久?” “至少十五天,”姚副所长说:“故意伤害罪一旦判下来,可能要坐牢,轻伤也是至少两年以下,哦对,还有赔偿费用,你们最好先准备一下。” 舒家一家子脸青了。 舒凯到底在城里工作的,见过点世面,懂些法律。 他知道,这话不是吓唬。 万一真闹大了,妈坐牢就算了,家里还要赔钱。 上法庭也是要钱的。 关键是,直系亲属坐牢,他的政审也得蒙上污点,以后在单位若想升职也难。 他的锦绣前途可要毁了!而且最近他刚跟单位领导的女儿处对象,要是领导知道他家里出了这种事,自己还能当领导的陈龙快婿吗? 他急了,打起亲情牌:“奶奶,您就原谅我妈这次吧,她也是一时激动了。” 许秀珍早被儿子一家子伤透了心,可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不说话。 舒梨看向两个公安:“同志,你们还在等什么?” 张荷香心底狠狠骂了一句舒梨‘小贱货’,快哭出来了:“儿子,妈不想蹲大牢,要被镇上人笑话死的……” 舒凯当然知道舒梨想要什么,黑着脸:“爸,把姑姑的珠宝还给她!” 舒建军百般不舍,却还是听了儿子的:“舒梨,我们把东西还你,你放了你舅妈。” 张荷香虽然心疼得很,却也知道不还给舒梨,自己肯定要被拘留,甚至还要坐牢,赔偿,只能咬牙认了。 姚副所长让他们签下调解协议,确认将舒玉洁的珠宝是舒家自愿转交给舒梨。 办好后,舒梨问许秀珍:“外婆,您看您还追究吗?” 许秀珍虽然恨极了儿子一家,但到底是自己亲生骨肉,哪会真的让他们坐牢赔偿? 这会事情解决了,凉着脸:“让他们走吧。” 舒家一家四口窝着一肚子气离开了。 舒梨签了字,抱起那个装满珠宝的匣子,带着外婆跟陆铭州出去。 陆铭州对她说:“你和许婆婆先去门口等我。” 舒梨乖巧点点头,带着外婆先出去,一走出派出所的大门,就看小蒋开着那辆北京121军用吉普,在外面等着。 小蒋得知没事了,脸色也放松下来,将许秀珍扶上车。 舒梨看一眼派出所里正在和姚副所长讲话的陆铭州,试探:“小蒋,陆大哥是不是认识姚副所长呀?” 小蒋照实说了:“不认识,不过营长和派出所的所长以前是战友。” 舒梨释然,又想到什么:“刚才所长打电话来找副所长,是不是就是因为陆大哥?” 小蒋怕她不好意思,说:“你放心嫂子,咱们也不是走后门,更不是用权压人,这事本来就是你舅舅家无理,你舅妈也确实差点伤了你外婆。” 说是这么说,舒梨却清楚,要不是陆铭州出面帮忙,今天妈妈的遗产不一定能带回去。 陆铭州和姚副所长说了几句,出来了,手指轻叩车窗玻璃:“要不要送许婆婆医院检察一下?” 刚才虽然是吓唬张荷香,但徐秀珍被推了一把也是事实。 老人家不经推的。 舒梨回答:“我刚问过外婆,说没事。” 许秀珍也探出头:“不用了,铭州,我好得很,刚才是骗那臭小子一家的。” 陆铭州也就没说什么,上了副驾驶。 车快到永隆镇,舒梨感觉闷闷的,刚摇下车窗就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许秀珍忙问:“怎么了?” 坐在前面的陆铭州察觉动静,也回头。 舒梨感觉胃里有点反酸,以前从没这样过,心里猛跳了几下。 不会是开始有孕期反应了吧? 她看两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挤出个宽慰神色,回答:“没事,可能是有点晕车。” “上次坐铭州的车挺好的,怎么这次晕车了。”许秀珍把她的手捏在掌心,有点担心。 陆铭州面色没什么起伏,只吩咐小蒋:“开慢点,把窗户都打开。” 幸好,接下去的时间舒梨没有不舒服了。 可,刚才那一下干呕,已经让她心惊肉跳了。 现在开始有孕吐症状了,再这么拖下去,越来越明显了,只怕就瞒不住了。 不行,她得快点和陆铭州把生米做成熟饭。 到了舒家门口,下了车,陆铭州送两人到门口,示意有话跟舒梨说。 许秀珍也没打扰,进去了。 陆铭州见她脸上心事重重,不像平时对着自己话多,抬了抬浓眉:“怎么,还在不舒服?” 舒梨立刻否认:“没,早好了。” “是不是又贫血?” 她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随口胡诌的病,只能说:“嗯,应该是犯了。” “小蒋上次送的肉吃完了?” “还没有,多得很。” 他语气铿锵,不容反驳,就像下军令:“那就多吃点,别舍不得。吃完了说一声。别好像陆家养不起媳妇。” 舒梨点头,又道谢:“陆大哥,今天麻烦你了。还有昨天,你给我送了那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你对我真好。” 陆铭州面无表情:“别想多了。你马上就是陆家的人,总不能让你在外人面前给我丢脸。” 舒梨被他泼冷水,并不生气。 她才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关心她,能做到表面上已经不错了。 反正这场婚姻两人都是各怀鬼胎。搭子而已。 陆铭州又望向他:“你是最近才发现你舅舅吞了你妈妈的遗产?” 舒梨一怔,回答:“嗯……我无意发现的。” 幸好陆铭州不是个八卦的人,没具体问她怎么会发现这么隐秘的事情。 舒梨正想试探什么时候办婚礼,话在嘴里盘旋半天,只听男人说: “对了,跟你说一声,部队申请批下来了,通过了。” 她一顿,喜上眉梢:“那我们可以办婚礼了?” 第三十三章 挑逗 陆铭州说:“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先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他是早上才收到的电报,本来想今天过来跟她说一声,结果正赶上她和舅舅一家闹去了派出所。 舒梨迫不及待:“随时都行,要不就明天?” 陆铭州:“……” 知道她急,没想到这么急。 舒梨就跟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一双眸子水汪汪楚楚可人:“怎么,你明天没空呀?” 每个字轻轻软软,像从水里捞出来。 陆铭州喉咙像被掐住一样,一紧,嗓音闷闷的,“可以。” * 这一晚,舒梨因为明天要去领证,睡得不太安神。 下半夜终于睡着了,她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年轻时的舒玉洁。 虽然原身没和这个早逝的妈妈打过照面,但家里有舒玉洁的黑白照片。 梦里,挺着大肚子的舒玉洁拎着菜篮,泪汪汪走在镇子上,被旁边闲言碎语的三姑六婆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还有不懂事的小孩子拿菜叶子砸她,学大人讥讽:“不要脸,不害臊!肚里孩子没爹!” 还梦见舒玉洁生下自己后,在产床上还遭护士的白眼,孤独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醒来时,舒梨眼角还有残泪。 虽然是梦,但她知道,这些就是舒玉洁遭遇过的。 她未婚先孕的事要是曝光,也会是这个下场。 想到这,她心意更坚决了,一定要快点拿下陆铭州才踏实。 今天去城里领证,只有两人,是个好机会。 …… 天亮后,陆铭州开车来了舒家。 舒梨换上他买的裙子和小高跟,又用他送的化妆品化了个淡妆。 这张脸就算素颜也是出水芙蓉,很能打了。 化了妆后,更是娇美可人,美得惊心动魄。 她对着镜子,目光滑下,落在肚子上,轻叹口气。 想她好好一个女中医师,除了病人,还没摸过男人的小手。 现如今,在这个年代,居然得靠色诱才能保住名声。 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娃啊,你要是不想你生下来跟我一样遭人白眼,就保佑你妈马到功成吧! 听到外婆喊,她风风火火走出去:“陆大哥,早~” 陆铭州目光飘过去,凝固了一下。 她精心打扮过,一身裙子和高跟鞋衬得前凸后翘,脸蛋儿娇俏明艳,比起平日更加动人,隐隐还有甜腻的桂花香水飘来。 男人一向刚毅的古铜色脸庞微微一动。 出个门,至于这么招摇吗,生怕男同志不看她? 偏偏她这一身还都是他送的。 舒梨看他盯着自己不语,摸了摸秀发:“怎么,不好看吗?” 陆铭州低沉着嗓音:“比电影明星还好看。” 舒梨感觉他不是夸奖,而是不高兴,顿时就明白了。 他这是嫌她打扮得太招摇过市了? 当军人的就是这样,部队里待久了,性子太过于端正严苛了。 她凑近两步,眼巴巴瞅着他,鸦睫蒲扇一样拍打: “陆大哥,今天我们领证,我才想着穿给你看。”说着,又回头看看屋子,细软了声音,好像害羞会被外婆听见: “……只打扮给你一个人看。” 这话不算哄他。 她这么招摇,确实是为了他。 不是为了快点把他勾上床,她犯得着这么打扮吗? 甜腻香味袭来,他深邃的眸色明了又暗沉,终于,面无表情:“户口本身份证都带齐了吗?带齐了就上车。” 罢了。第一次领证当新娘子,小姑娘兴奋点也是理所当然。 “带了!”舒梨见他脸色好些了,放心了。 陆铭州拉开车门,见她拎着个粗布袋子,看着还沉甸甸的,蹙眉问: “你拿的什么?” 舒梨笑盈盈回答:“我妈的珠宝。想带去城里找人鉴定一下。” 陆铭州说今天要顺便买些办婚礼用品,所以去省城的民政局领证。 难得去省城,那儿金店多,她想叫人看看。 陆铭州接过她的袋子,放在车后座,载着她,驾车开往省城。 省城江市是国内排名前几的大城市,虽然还是八十年代前中期,但宽敞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沿街百货商店云集,路上行人穿着时髦,已经可以嗅见改革开放初期的气息了。 大城市的繁华热闹,可不是永隆镇能比的。 舒梨趴在车窗边,第一个想的就是,要是她的甜食能卖到江市就好了。 这得赚多少钱啊! 到了民政局,两人拿着证明文件去登记。 陆铭州去交了工本费,和她拍了登记照,领了证。 拿到红本本的一瞬,舒梨一颗心放了下来,但只能算放下一半。 从这一刻,她是陆铭州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了。 可光有名分也不行,得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有了实质夫妻关系才行。 一出民政局,她主动将陆铭州的手一牵。 男人硬朗的身躯一震,停下脚步,想抽出手,沉了嗓音:“大白天的。” 如果说之前舒梨还要装装矜持,现在有了证还装个屁,撒娇:“陆大哥,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合情合法,谁都不能说什么……哦不对,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铭州~?” 最后两个字,就像晃荡似的,还粘着糖丝。 除了长辈,还没有哪个年轻女同志这么亲昵地喊过他名字。 他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却也没反对了:“走吧,不是想去鉴定你妈妈的珠宝吗?” 舒梨嫣然一笑,踮起脚在他耳边提醒:“我妈现在也是你妈妈了。直接叫妈妈或者岳母就行了。” 吐气如兰,让陆铭州脖颈痒痒的。 总觉得她总在不经意间挑逗自己,但,他对这份挑逗,竟是越来越受用了。 两人上车。 舒梨看得出来,他不是第一次来江市,很熟悉这座城市了,左弯右绕,把她带到了江市最热闹的麒麟路上的老凤祥门口。 两人进去,舒梨将带来的几样珠宝拿出来。 店员一看,忙叫来了经理。 经理大致看了一下,脸色也是一变,拿起放大镜和鉴定珠宝的一些工具看了半会儿,最后问:“女同志,这是你个人所有的吗?” 第三十四章 会不会和她的生父有关系? 舒梨点头:“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这些东西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这几样金饰都是足金,纯度很高,最重要的是做工很好,风格不像是国内设计制造出来,”经理又拿起另外几条宝石项链,“还有这几个,祖母绿,蓝宝石,更是稀罕物,应该是国外拍卖行流出的。” 舒梨心思一动:“您是说这些珠宝,都是舶来货?” 经理很自信地点头。 舒梨半晌才道:“那目前能值多少钱?” “目前的金价是48块钱一克,您这些金饰有两百多克,总共能兑一万块钱左右,不过您这宝石可就厉害了,”经理说着脸都兴奋红了,“天然的,看着价值不菲,估摸着一条最起码五位数,你看火彩,多漂亮!多纯净!这切工抛光的细腻程度,如果碰到识货的,指不定还能涨几倍!” 舒梨吸口气。 现实世界的她就是个中医师,对珠宝没什么研究,每个月的工资除了日常开销,就是捐去自己住的孤儿院,从来不碰首饰珠宝这些奢侈品。 她知道舒玉洁留下来的这些珠宝值钱,却没想到值钱到这个地步。 舅舅肯定跟她一样,以为金子比那些乱七八糟的石头更值钱,所以这些年,每次只动用里面的金子去换钱,基本没碰过这些宝石。 不然,怕是早就发达了。 话说回来,舒玉洁一个小镇女同志,跑去城里工作了一段日子,怎么也不可能赚到这么一笔巨额财产。 不知在城里究竟有过什么样的经历,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不知道会不会和她的生父有关系? 想到这儿,她心脏跳得厉害,有种想找回自己根源的冲动。 她感受得到,这也是原身一直以来的心愿。 书里的原身,就因为私生女的身份,一生才过得这么悲惨。 一直到死在产床上,她都想知道自己生父是谁。 想到这,舒梨再不犹豫:“经理,这几样首饰上刻了我母亲的名字,估计是定制的,能不能通过这个,知道这几样首饰具体在哪里购买的,又是什么人定制的?” 陆铭州瞥一眼她,猜得出她的心思。 经理为难了:“那可就难了。” 舒梨当然也明白,这个时代的行业流通相对闭塞,更没有现代的网络,手指一动就能查出一堆信息。 但她还是不想放弃:“那经理麻烦你帮我打听打听?” 陆铭州见经理有点迟疑,本来一直默不作声的,此刻开口,看一眼舒梨:“你的结婚首饰,就在这家买,等会挑挑。” 经理一听,马上喜出望外,答应下来:“女同志你留个联系方式。我要是有机会,帮你问问。” 舒梨忙留下家庭地址,还把家附近供销社的公共电话号码也写下了。 经理又试探:“女同志,你看你要不要卖一两个?我给你个好价格,一定比别家高——” 却见陆铭州伸出手将那些珠宝放回匣子里,塞回舒梨手里:“不卖。我们先问问。” 舒梨回过神,将东西收拾好:“嗯,暂时不卖,谢谢您。” 她现在手头不缺钱,这些东西,是妈妈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可能还涉及她的身世。 她也不想轻易卖掉。 经理虽然失望,却没强迫:“那两位先挑选结婚首饰。” 陆铭州示意她走到柜台前,看起来。 舒梨用气音小声说:“不用买了。再说了,我妈给我留了这么多珠宝,还买别的首饰干什么?” 他给了那么多彩礼,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妈妈留给你的,你好好保存着。结婚首饰是另一回事。”陆铭州让营业员拿出一枚戒指给她试戴。 舒梨只能在他的意思下,挑了一枚金戒指和一条项链。 离开老凤祥,陆铭州没和她上车,直接带着她左转,去了一家照相馆照了结婚照。 几天后才能洗出来。 拍完照天色不早了,陆铭州带着舒梨去国营餐馆吃了顿饭。 江市的国营餐馆比永隆镇的饭店气派宽敞得多,装潢也十分洋气。 一进去,人声鼎沸,热闹得很。 陆铭州找了个靠角落的安静位置带她坐下,点了菜。 吃完后,他把服务员喊过来结账。 舒梨偷偷瞥一眼账单,两个人吃了二十二块钱,也算是普通工人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城里已经不太需要饭票了,只需要付现金。 她拿出钱包:“我来。” 他已经给她花了不少钱了。 他大手过去按下她那钱包的手,付了钱。 舒梨自能作罢,又想到什么,对服务员说: “麻烦给我拿两个碟子来。” 陆铭州一疑,只见服务员拿了碟子以后,她从袋子里拿出一袋东西,从里面掏出几个红糖茯苓糕和杏仁糕,放在碟子里。 这下不但是陆铭州,连服务员都呆了:“这是……” 舒梨说:“不好意思,你们能外带食物进来吃吧?” 服务员一顿,点头:“可以。” 舒梨介绍:“那就好。这个是红糖茯苓糕,这个是杏仁糕,在我们那边卖得可好了,养颜健身,供销社都抢着进货的,我吃惯了,估计省城没有,特意带了点。当饭后甜食。” 陆铭州顿时明白这丫头的意图了,薄唇泛起意味深长。 这是想把产品推到省城。 亏了这丫头,心思还真多。 领个证的功夫,还不忘记给自己的生意打广告。 舒梨还用一个牙签戳了一块糕点亲自递过去:“尝一个。” 服务员连连摆手,架不住舒梨的热情,只能接过来,吃了几口,面露惊艳:“哟,真的挺好吃的。” “来,拿去后面给你同事吃。”舒梨把几样甜食放在她托盘上。 陆铭州瞥一眼她,小姑娘做生意社交能力还挺强的。 服务员实在不敢收:“不用了同志。经理看见了会说的。” 舒梨也不为难她:“没事,那你叫你们经理来。” “您好,我就是餐馆经理,”餐馆经理早就在一旁看了半天,踱步过来,目光落在那几碟糕点上:“这些都是你们老家的特产吗?” 舒梨礼貌地说:“你好经理,我是永隆镇来的,这些甜食是我做的,在镇子卖得挺好的,您也尝尝。” 陆铭州没说话,他很想看看这丫头到底能怎么推销。 经理一愣,见舒梨用牙签插了一块递过来,伸手不打笑脸人,接了过来。 舒梨趁他品尝的功夫,介绍了糕点,试探:“经理觉得口感怎么样?” 经理实话实说:“酥软清甜,还有股中草药的回甘,没有很多中式糕点的油腻齁甜,确实不错,挺特别的。” 舒梨笑意浮现:“那放在您这里能卖出去吗?” 第三十五章 我们是夫妻,一间房就可以了 经理失笑。 搞半天这女同志不是进来吃饭,是来推销产品的。 “不好意思同志,我们餐馆食材供应都是有计划的,不随便接受个体户供货。” 舒梨不放弃:“可经理您也说了口感不错。我不收钱,就把东西放你们这儿卖,也不算供货,以后需求量大了再收钱。” 经理还是婉拒:“这也不太合适,我们以前从没这么做过。” 舒梨笑道:“规矩是人定的。以后,大城市的餐馆、饭店都会提供餐后甜点,您试一下吧,可以把甜品放在每个餐桌上,任由客人取用,如果不好吃,自然不会再吃,对你们餐馆来说,不会有任何损失,要是卖得好,以后客人奔着甜点来,也能给你们带来客流量,也算是互惠双赢了。” 陆铭州眸色微微一动。 经理也是略微惊讶地看一眼舒梨。 没想到一个镇上来的个体户,居然还知道餐后甜点。 看来是真做过调研,花了心思的。 江市经济发达,这里接待的客人群体非富即贵,近年还有不少外宾。 省城有个别大饭店餐厅,确实已经开始迎合一些顾客的意思,提供饭后甜品了。 他们餐馆也准备开始试行。 但多半是西式蛋糕,还没有这种中式糕点。 不过,他经营餐饮的经验告诉他这种融合中药材的中式糕点可能还真会有市场。 可经理还是没马上同意。 正这时,一直旁观的陆铭州出声:“于长青还好吧?” 经理脸色一震,看向男人,忽的好像想到什么,惊喜道: “这不是于总在部队的上级陆首长吗?您这是休假回来了?哎哟,您来了怎么也不吱声?我来亲自招待您啊。您稍等,我去喊跟于总说一声……” “不用了,只是和内子来城里办点事,马上就走了。他也忙,下次再跟他碰头。” 经理惊讶地看一眼舒梨:“这位女同志是陆首长的爱人啊!怠慢了,怠慢了。” 舒梨这才知道,陆铭州果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国营餐馆了。 这餐馆的总经理,还是他之前在部队的下属。 经理倒也活泛,又说:“行,那嫂子先把东西放一些这里吧。” 陆铭州说:“要是不合适就算了。免得坏了你们的规矩。” 经理笑起来:“哪里的话!小事一桩。”又喊了个服务员:“来,帮嫂子打包。“ 舒梨看一眼陆铭州,得了允许,将糕点从袋子里拿出来,递给服务员。 …… 走出餐馆,天色昏暗。 舒梨把自己的产品推来了江市,就像把自己闺女嫁出去的老母亲。 虽然还不知道结果,但心情好了,脚步也轻盈了,还夸了陆铭州几句: “我老公就是人脉真广。” 陆铭州没被她的夸奖哄得心花怒放,鹰眸一转,谨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这些做生意的门道,都是哪里来的?” 其实她用中草药和糕点结合做生意,他就有点怀疑了,她是怎么懂这些中医药理的? 据他所知,她才中学毕业。 刚才听她推销时说得激情亢奋,对城里的大餐馆未来走势也这么清楚,更是觉得有点稀奇了。 舒家没人从医,也没人做过生意。 就觉得她和他印象里的舒梨,完全不一样。 舒梨吸口气:“其实我……” 陆铭州挑起浓眉。 她认真地说:“其实,外婆身子不好以后,我一直就在自学中医。” 陆铭州眉心更是一拧:“自学中医?” “嗯,我偷偷借了不少中医方面的教材回来看,有时给外婆去抓药,也会找中药店的老师傅们请教。已经很多年了。要是有机会,我以后还想考大学,读中医专业。” 一边说,她一边悄悄观察他的反应,生怕他会怀疑,又他会笑话自己。 毕竟,一个只有中学文凭的小镇女同志,还妄图读大学,估计谁都会觉得好笑。 出乎意料,陆铭州没笑,盯着她的眼神反而多了几分复杂。 正这时,天际滚过响雷,黄昏时的金色斜阳被乌云掩盖。 雨点落在两人身上。 路上有行人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幸好,陆铭州没多问什么了,把她手一拉,跑回餐馆门口的屋檐下。 雨越下越大,本来只是零星小雨,结果成了瓢盆大雨。 两人只能等雨稍小些再走。 舒梨看着雨水,突然心里一动。 她正头疼今天出来怎么找机会拿下陆铭州,这不,老天爷送机会来了? 她拉拉男人的袖子,娇声:“雨越来越大了,天也黑了,不如我们今天就在省城过夜,明早再走吧?我明天还想去百货商店买个保险柜回去。” 陆铭州明白,她那些首饰放在家里,确实需要个保险柜存放。 再看看天色,这雨一时半会儿确实很难停。 回永隆镇车程三个多小时,路上还会经过一些不太好走的乡间小路。 夜间冒着大雨强行驾车,不太安全。 毕竟他现在不是一个人,总要顾忌她。 他没说话,找餐馆经理借了把伞,带着她去隔壁的白天鹅宾馆订房间。 前台服务人员微笑:“两位同志需要一个房间还是两间?” 陆铭州:“两间。” 舒梨:“一间。” 两人一起出声,让前台微笑一凝:“……到底几间?” 舒梨抢在陆铭州前面说:“我们是夫妻,一间房就可以了。”又对陆铭州说:“开两间多浪费啊!” 陆铭州正想说不必替自己节约,前台怀疑:“你们真的是夫妻?” 这男同志虽然魁梧英挺,但看着跟身边的女同志有点年龄悬殊。 倒像是叔叔和侄女。 现在住宿管得严,可不能出现伤风化的事。 这话陆铭州就不爱听了。 他有那么老吗? 他拿出红本本,黑着脸推过去。 前台一尴,哟,还真是夫妻啊,年龄果然还相差挺大的:“那两位是要标准间还是大床房——” 陆铭州立刻说:“标间。” 舒梨错失良机:…… 登记完,两人上楼进了房间。 舒梨把妈的珠宝放进了宾馆提供的保险柜。 陆铭州看她衣服被淋湿了,闷声:“你先去洗澡。” 舒梨身上早就粘得不舒服了,也没客气,先钻进了浴室,再等出来,看见她靠里面的床上放着一套崭新女装,才知道他趁自己去洗澡时出去在隔壁商店买了两套衣服。 她抱着新衣服,换好出来。 还别说,这男人眼睛挺毒的,给她买了两次衣服都很合身。 他见她洗完了,拿起自己那套进了浴室,再等出来,灯都关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靠近窗边的那张床鼓了个小包,她应该是睡下了。 他掀开被子,翻身上了自己的床,刚躺上去就和一团软若无骨的物体碰撞在一起。 第三十六章 老公,好冷啊 陆铭州一跃而起! 昏暗中,看到舒梨跑到了他床上,缩在他的被子里,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 他变了脸色:“怎么回事?” 舒梨眨巴着睫毛:“我害怕在不熟悉的地方睡觉。老公,今晚跟你一起睡,好不好?就一晚。” 他怒意消失,这辈子从没人叫过自己老公,这感觉,就像对一团棉花,拳头都硬不起来了。 但他还是虎着脸:“我跟你一个房间有什么好怕的?” 舒梨哀求:“不行,一个人睡,会有鬼在被子外扯我的脚。” 陆铭州哭笑不得:“什么玩意儿?” 对于一个东北长大和从军的糙汉来说,小姑娘的害怕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 可看她月光中我见犹怜的小脸,终究还是随了她的意思。 女同志胆子怕鬼也没办法。 算了,等她睡着了再过去。 一晚而已,将就一下也就过去了。 他和衣躺下去,1.2的标间单人床实在容纳不了两个人,尤其是他这个一米九的大高个。 他尽量往旁边挪,可还是免不了和她碰在一起。 高挺的鼻梁下全是她的香馨环绕,搅得他根本睡不着。 到最后,舒梨大着胆子将双臂滑过去,试探性揽住他精壮的窄腰:“老公,你都快被挤下去了,过来点。” 他身躯绷紧了,血液翻涌了一下。 她见他没有反抗,又搂紧了几分。 男人沉沉嗓音这才飘来:“舒梨,别太过分了。” “就抱一会,我害怕。”她颤巍巍的。 其实她也不是完全撒谎,小时候在孤儿院她就害怕天黑。 有一段日子,她同宿舍的其他孤儿被领养走了,没住满,就剩她一个人,天色一黑,就吓得不敢进去。 每次都是孤儿院的小光哥哥过来陪着她,跟她说故事,等她睡着了,才回自己房间。 陆铭州感觉她像是真的害怕,终于不说话了,等她睡着。 可等待的过程,又感觉自己在沙漠里集训时都没这么难熬,喘息都变粗了。 他想抽身,反被她搂得更紧,软兮兮的身子骨快嵌进自己身躯了,小妖精还娇气地梦呓:“老公,好冷啊。” 老公。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哪禁得起被这么叫唤? 这声称呼似乎在提醒他,他们已经是法律承认的夫妻了。 她不再是他的弟媳了。 他对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合法合情合理的。 正这时,她身子一动,两团软绵撞到他胸膛。 他大脑空白了一下。 趁他暂时性的沉沦,她纤指顺着他胸口往上爬,想解开他最上方的风纪扣,细软的声音从他脖颈下方爬上来:“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我不介意的。” 耳鬓厮磨的触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一夜的事情,还有那个他一直在找的人,尽数浮现在眼前。 这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和她的婚姻,只是权宜之计,说白了就是协议,还真把自己当她的老公吗? 她是为了钱和气陆锦安,他是为了迁就爷爷。 两人也说好了,一旦有机会,还是会解除这段婚姻关系的。 而他,也一直还想找到那晚那个女人。 那才是他真正该负责的人。 现在,该负责的没负责,怎么能又去招惹上一个? 若是这样,他妈的自己和只顾着下半身的禽兽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在同意了这场婚约的那一刻,就决定好了,不会和他有夫妻之实。 这样,以后离婚也不会拖泥带水。 电光火石间,他死死压下欲望,一个翻身,悬空将她压在魁梧的身躯下,喘息粗犷,手掌几乎粗鲁地将她胡乱解自己扣子的小手压在床上,然后下了床,整理衣扣,哑着嗓音: “自己睡。有鬼再叫我。” 然后去了浴室。 舒梨:…… 以为快得手了,没想到嘴边的鸭子飞了。 怎么回事? 她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刚才情动了,就差一下,她肚子里的娃就有爹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没了性致。 要不是确定他是有反应的,她还真以为他不能人道。 这男人,部队待太久了,榆木疙瘩不解风情,还是她勾引的手段还不够? 不过,今晚算是泡汤了。 浴室里,陆铭州痛痛快快洗了个冷水澡。 被她勾起来的心火才消退。 立秋后天气渐凉,今天又下了一场雨,温度更是骤降,晚上睡觉需要盖一层薄被子的,但这场凉水澡一点不冷,将他一身燥热褪去了,才回床上睡了。 …… 次日早上,雨停了。 两人起来后,心照不宣只当昨晚没发生任何事。 陆铭州陪舒梨去百货大楼去买了保险箱,给许秀珍带了点礼物,开车回了永隆镇。 陆铭车帮他把保险箱搬进屋子里就要走。 经过昨晚,舒梨感觉他在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话也变少了。 回家路上,她一直找话题说笑,他却心不在焉,好像在想什么事。 她犯了愁。 虽然已经领了证,但不发生什么也不行啊! 她送他到门口,想试探他是不是因为昨晚嫌自己太过主动,他倒是先开口了:“回去吧。马上要办婚礼了,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别出摊了。” 她想多找机会跟他相处,娇声:“你那边办婚礼忙不忙?我这几天来陆家帮你。” 陆铭州见她黏得像膏药,脸色还是钢铁一样清冷硬朗:“不用,部队那边也来了一些战友,到时候会帮忙。这么多大男人,轮不到你一个女同志干活。” “你战友来了?” “嗯,等婚礼办完了,我会跟他们一起回东北。” 这话一出,舒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啊?婚礼完了就走?不是还有婚假吗?” “部队临时有任务需要回去。婚假要往后移了。” “那什么时候走?” “应该是办完婚礼两天后吧。”陆铭州说完也没多留,开车回去了。 舒梨这下再没心思留他了,心里乱了套。 才两天?那这时间更紧了! 她一定要在他归队之前和他圆房。 不然再等他回来,肚子里的孩子根本瞒不住! 可就这么短的时间,她能够怎么办? 几次色诱,她已经完全见识到了这男人心性坚韧,绝对不是那种一钓就上钩的色胚子! 就算喝了酒,就算孤男寡女在外面过夜,他都能忍着。 总不能强行给他灌药霸王硬上弓吧? 等等——灌药? 她脑子灵光一闪。 实在不行,只能如此了。 第三十七章 他绝对是个正常男人 她回去将珠宝锁在保险柜里,拿了点钱就出门了。 许秀珍见她行色匆匆,喊住:“刚回来又去哪啊?” “外婆,我买点东西就回来。” 许秀珍过来将她拉住,低声:“问你个事。你昨晚和铭州在省城宾馆住的?” 昨晚舒梨没回来,借宾馆的电话给家附近的公社打了个电话,托上班的街坊跟外婆说了一声。 她点头:“是啊。” 许秀珍试探:“你们住一起?” 舒梨明白外婆的意思了:“都领证了,就开了一间房。” “那你们有没有……” 舒梨脸热了一下:“没有啦,外婆。” 许秀珍犯了愁:“啊?都开一间房了,他居然没有……” 舒梨哭笑不得:“外婆,有你这么心急的吗?” 许秀珍叹了口气:“不是外婆急,只是外婆怕他……” 舒梨懂了,外婆始终还是担心陆铭州那方面不行,误了她的一辈子。 她只好豁出脸皮,让外婆放心:“外婆,你别乱想。他能不能生育我不知道,可……他绝对是个正常男人。” 许秀珍一听,这才放心了,可又皱眉:“那昨晚你们怎么就……” 都合法了,梨梨长得千娇百媚的,孤男寡女共度一夜,他居然坐怀不乱,和梨梨啥事都没发生? 舒梨心想,外婆放心吧,马上就能发生了,就这么几天了,我想法子也得拿下他! 嘴巴上说:“外婆,陆大哥他这个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秀珍也就不多问了。 舒梨出门后,去了一趟隔壁吉祥镇的中药材店,买了些药材回来。 这一次不是做甜食的配料,而是淫羊藿、仙茅、羊红膻、阳起石等药材。 都是催情的。 作为一个中医师,她当然明白这些中药材按比例搭配在一起后药性,绝对不比二十年后在国内上市的西药万艾可,而且还更安全,更持久。 她能明显看见营业员跟自己称这些药材时,投来诧异的目光,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下定了决心。 只能这样了。 本来想着陆铭州还有婚假,可以在永隆镇留一段日子。 但现在他办完婚礼就要走,她的肚子等不起,绝对不能再拖了。 只能动用这些不入流的药了。 ** 陆家操办喜事这几天,舒梨也没闲着,去镇子上请了几个工人,将家里前院一间现成的小杂物房简单改了一下,弄成做生意的店面。 还去做了个牌匾,刻“舒记甜食”四个字,打算挂在店门上。 婚礼前两天,小蒋和两个士官送来了婚礼上女方这边需要用的东西,对祖孙俩说了当天接新娘的时间,按陆家历代的规矩,婚礼就在家里操办。 这几天,舒梨按陆铭州的意思没有出摊,安心在家待嫁,但也没闲着,手写了厚厚一沓广告单,让邻居家的孩子帮忙去发了一下。 这次的广告单上添加了舒家的门店地址,让新老顾客知道她以后有了实体店面。 还在广告单上加了一条:“可提前预订,送货上门。” 她早就想仿造某团、饿了某,做外卖生意了。 这几天办婚礼不能出摊,倒是好机会。 广告单一出,还真有人跑来舒家预订。 预定的人少时,舒梨做好了,就亲自送上门。 许秀珍看她快出嫁了还不忘记赚钱,摇头,说她鬼心思多。 陆家那边,梁红霞得知却冷笑,连着骂了几句钻钱眼里去了,但也不敢当着陆铭州骂。 婚礼前一天,有户人家订了糕点,舒梨送完回来,到了家门口,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外婆正在和对方说话: “回去吧,我都说了,舒梨都要嫁人了,证都领了。明天都要出嫁了。” 年轻男人哀求:“许婆婆,那她现在人呢?我不信她真的就这么嫁给别人!要不你先让我进去。” 舒梨的头马上大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跟原身纠缠过的男人。 这个时候出现不是添乱吗? 她走过去,奶凶奶凶: “诶,你干嘛呢?这是私闯民宅,是犯法的懂吗?” 一个颜值还不错的俊秀男青年回头,惊喜不已:“梨梨。” 舒梨撸起袖子加快脚步:“瞎喊什么呢?” 走近了,看清楚那男同志的脸,顿时一呆。 这个追求者,怎么长得跟孤儿院里的小光哥哥一样? 小光哥哥是她现实世界中关系最亲的人。 两人在孤儿院的日子互相扶持,青梅竹马,就跟亲兄妹一样。 离开孤儿院后,两人也在一直联系。 如今另一个世界看见熟悉的脸,她心潮起伏了一下,死死端详着对方,甚至怀疑是不是小光哥哥也穿到书里。 直到潘怀文急切问:“梨梨,你真的已经跟陆锦安大哥结婚了吗?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会等我回来再说吗?” 舒梨回过神,脑子里窜出关于书里的剧情。 这个潘怀文,也是原身池塘里的一条鱼。 原身和陆锦安订婚后,潘淮安跑来找原身质问。 原身应付说自己也没办法,陆家彩礼出得多,为了外婆必须嫁,要是潘淮安能出这么多彩礼,她也能嫁给潘怀文。 潘怀文一时拿不出这么多彩礼,可也不想放弃原身,跟着一个做生意的叔叔去外地了。 没想到他运气好,靠倒卖货物还真赚了一大笔钱,现在回来了,听说舒梨虽然和陆锦安退了婚,却又要和大伯哥结婚了,哪里坐得住? 潘怀文见舒梨半天不说话,急了: “梨梨,你说过,我只要能赚到彩礼钱,你就跟嫁给我。我现在有了彩礼钱,你去跟陆家退婚好不好?我连跟你结婚的戒指都买了,你看……”说着,激动地掏出盒子。 舒梨看着他长得跟小光哥哥一样的脸,真的没法臭骂他,让外婆进去,看都没看一眼戒指盒:“小潘同志,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你我缘分已尽,你看你,条件也不差,一定能找到更适合你的对象。” 潘怀文一副痛苦面具:“所以还是我迟了一步吗?” 舒梨鸡子啄米似的点头。 潘怀文无法接受:“你嫁给陆锦安,我还能理解,但你要嫁给他大哥,我就不懂了,陆家老大比你大十多岁啊,而且听说还……” 第三十八章 刚送来的,说是给你的新婚贺礼 他无法接受舒梨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同志,嫁给一个又糙又不能生的老男人! 舒梨打断:“小潘,我选了陆铭州,就有我的道理,不管他怎么样,他都是我认定的丈夫。” 潘怀文表情更是绝望,却还是不肯走。 舒梨快刀斩乱麻:“我明天就要办婚礼了。你在这儿,万一被人看见,你叫我怎么跟陆家解释?你也不想我背着个不好听的名声嫁进陆家,婚后过得不幸福吧?” 潘怀文挣扎许久,终于悲哀地转过身。 舒梨看他萧瑟的背影,实在忍不住,喊住:“对了小潘……” 潘怀文希望复卷,止步,欣喜看着舒梨。 舒梨斟酌半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半会儿,才试探:“你……认识一个叫沈光的么?” 沈光,是小光哥哥的全名。 其实小光哥哥是个孤儿,和她一样,不知道自己真实姓名,名字都是孤儿院的老师给取的。 小光,是因为孤儿院希望他未来前途光明。 而她的名字舒梨,是因为她是在梨花绽放的春天被送进孤儿院的。 潘怀文一疑:“沈光?……谁?” 舒梨看他不像是装的,还是不死心。 因为两人实在太像了,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又清清嗓子:“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潘怀文更是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她嘴角一抽,自嘲。 若小光哥哥也穿书了,怎么可能不跟她说呢? 看来,真的只是相似而已。 她说:“没事。你走吧,小潘同志,祝你幸福。” 潘怀文深深看她一眼,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离开了。 …… 第二天黎明前,舒梨就摸着黑起床了。 陆家请了几个有经验的婶子也过来,帮她梳头换衣戴上金饰。 天刚亮,陆家迎亲的车子过来了。 临出门前,鞭炮响了起来。 舒梨一出屋,立刻引得一阵惊艳喧哗。 许秀珍亲自送外孙女,一个婶子让舒梨哭,说是出嫁女都要哭,越哭得大声越旺。 舒梨哭不出来。 她和外婆就在一个镇子上,走路回家也就十来分钟,自己婚后每天回娘家做生意,今天去了陆家,明天又要过来,每天和外婆见面的时间不比以前少,有什么好哭的? 挤了半天眼泪挤不出来。 陆铭州见一群婶子逼着舒梨哭,小姑娘的脸蛋儿都逼红了,过去将她的手一拉,直接打横抱起来就把她抱上车。 他不信什么越哭越旺,好端端的,哭什么? 陆铭州今天穿的是一身军装,肩上徽章金光闪闪,本就挺拔俊朗的身材经过一身军绿色的加持,肩宽窄腰,双腿修长,如天人下凡,魁梧英武,一把抱着舒梨上车的霸气样子,让来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嫂子们都小鹿乱撞,羡慕舒梨晚上有福了。 虽然陆铭州说婚礼从简,但部队得知他要结婚,前两天又从东北来了一些战友助兴,此刻陪他一起涌入舒家,阳刚气溢满了窄小的院子,簇拥着他和舒梨一起上了车。 本来准备好给她和陆锦安的婚房,成了她和陆铭州的。 就在陆家的二楼靠右边。 陆家院子大,酒席里外摆了二十来桌,临时请了不少人手。 女方这边除了许秀珍,就只有舒建军一家人。 剩下的都是陆家的亲戚朋友世交,连镇长都过来了。 陆锦安不想看见大哥和舒梨结婚,更不想喊舒梨嫂子,借口要开学想提前回学校,陆敬却不依,说大哥婚礼当弟弟的怎么能不参加。 陆锦安只能留下来参加婚礼,一整晚,脸比焦炭还黑。 这一闹就闹到了晚上。 舒梨给两边长辈敬完酒,又跟陆铭州去跟客人们敬了会儿酒。 虽然手里的酒早就偷偷换成了汽水,但因为折腾一晚上,一张小脸酡红。 陆铭州见她体力不支,喊隔壁邻居王家小姑子王丽凤扶她回了房。 婚房倒是布置得很好,单独配了电视机沙发电风扇,还有一张红色缎面大沙发。 墙壁上还挂着陆铭州前几天从省城娶回来的结婚照。 等王丽凤一走,舒梨就拿出做好的催情药粉,倒进桌子上的茶壶里,晃荡匀。 接下去,就等他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楼下的热闹终于消失了。 她都快等睡着了,才听铿锵脚步声传来,推门进来。 “铭州,客人都走了?”舒梨站起来,揉揉睡眼。 屋子里只点着一盏台灯,昏暗灯光下,她换了身家居睡衣,薄薄的绸衣遮不住丰润曼妙的身材,微微一附身,还能看到V领里面的春光,娇媚的脸颊白里透红,比平时更加妖娆动人,看得他喉结一动,胸腹滚起一股滚烫。 因为怕今晚新婚夜无法把持,陆铭州特意喝得不多,让战友帮自己代劳,但终究还是免不了被人灌了一些,此刻酒意催发着什么在滋长。 他敛了心思,恢复谨肃容颜,将手里的一个盒子,不轻不重放在桌子上。 舒梨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好看,看向那盒子:“这是什么?” 陆铭州面无表情:“一个叫潘怀文的男同志刚刚送来的,说是给你的新婚贺礼。” 舒梨的头轰的一下,又大了! 本以为这事已经了结了,没想到这个潘怀文又出现了。 还特意找来陆家送贺礼,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吗? 陆铭州一看她的表情就确定了,那个潘怀文果然又是她的追求者之一,补充:“走的时候还眼泪汪汪。” 他语气平静,又一贯的面无表情。 可舒梨却摸熟了他的性子,他表面上越是没什么,越是风雨欲来,忙说:“我和他没什么。” 陆铭州一抬骏浓眉峰:“没什么他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舒梨赶紧打开那盒子,竟是个金戒指,看来是潘怀文准备跟她求婚的结婚戒指。 送这种东西给她当结婚礼物,陆铭州不怀疑才有鬼! 她慌了,解释:“老公,我真的和他没什么,他喜欢我我也没办法,你放心,今天之后,他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她能感觉每次自己喊他老公时他脸色都会软一些。 果然,陆铭州骏冷的脸还真缓和了些。 舒梨趁机将端起茶壶倒了杯水,娇声软气地讨好:“你今晚喝了不少酒,来,先喝杯茶。解解酒。” 第三十九章 新婚夜还想睡觉?直男! 陆铭州瞥一眼那杯茶:“晚上喝茶容易睡不着。” 舒梨咬唇,新婚夜还想睡觉? 这个不解风情的大直男! 她娇滴滴:“没关系,是花茶。是我想着今晚要喝酒,特意泡了解酒的。” 他看一眼她端过来的茶,终于,接过来一饮而尽。 她舒了口气,接下来就等药性发作了。 就在这时,紧急敲门声响起:“大哥,还没睡吧?” 陆铭州抄起一件外套,过去披在舒梨身上,免得她春光外泄,打开门,只见陆锦安站在门口,一蹙眉:“大半夜的怎么了。” 陆锦安瞥一眼房间内的舒梨,急吼吼:“刚才来送贺礼的那个姓潘的,在咱们家后面的湖边一直坐着,好像要自杀!这么可怎么办?” 卧槽! 舒梨脑子嗡嗡的。 她知道潘怀文对原身痴情,不然也不会跑去外地赚彩礼钱,却没想到竟还是个纯爱战士,因为她结婚寻死觅活? 这要死在陆家门口,以后她还怎么做人? 陆铭州也是沉了脸色。 梁红霞也跑了上来,急得不行:“铭州,这可怎么办啊,要是闹出人命,叫镇上人怎么说我们?你爷爷气都要气死!” 又瞪一眼舒梨:“这不红颜祸水吗?都结婚了还招蜂引蝶……” “够了。”陆铭州低呵一声,吓得梁红霞顿时没了声音。 他沉道:“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你们先过去,我马上来。” 梁红霞母子下楼去了屋后的湖边。 陆铭州正要出门,却被舒梨喊住:“要不我也跟你一起过去吧?” 他脚步停下来,眸色阴沉几分:“你要是这么在乎他,就过去吧。” 她见他误会了,忙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事因我而起,我有责任,不想陆家因为这件事惹了麻烦。而且我想,他应该多少能得进我的话。” 他终究没说什么,只将她外套上的扣子扣上,带着她下楼,去了后面的湖边。 一过去,舒梨就看见潘怀文双眼通红站在湖边,脚下还有几个空酒瓶。 梁红霞急得不行:“你可别做傻事啊!你这一死倒是痛快了,我们陆家还得给你收拾烂摊子。” 陆锦安也嚷:“想想这世界上还有你爱的人啊!” 这话戳到了潘怀文的伤口,更想死了: “我爱的人已经嫁给别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又朝湖水走了两步。 舒梨喊住:“小潘!” 潘怀文见舒梨来了,步子一止,面露惊喜,可看见她身后的陆铭州,又绝望了: “你不用管我,回去吧,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舒梨冷冷:“既然你知道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还在这时候跑我家门口寻死?你这何止是想让我不高兴,这是想活活逼死我吧?” “我没有,我就是无法接受……”潘怀文转过身,不再理众人,又朝湖水那边走去。 舒梨打断他: “想死是不是?好,我教你怎么死,别跳湖,被水淹死很难受的,液体灌满肺部会让你不能呼吸,活活把你憋死,一点都不痛快。” “这样吧,去山上跳下去,不过,万一死不了,摔成个瘫痪,下半生躺在床上,大小便都得叫人伺候,更悲惨!” “不然你也可以去找点毒药吃,不过死的过程让你肠穿肚烂,也很痛苦,这个疼痛的时间可能要持续几天!” “上吊也行,不过死相很丑,还会大小便失禁……行了,给了这么多选择,你自己选吧!” 梁红霞和陆锦安脸都白了:“……” 有这么劝人的吗? 陆铭州却明白了舒梨的用意,不禁深深看她一眼。 这丫头是想吓住潘怀文。 果然,潘怀文听了舒梨的话,身子一抖,脚步停下来。 舒梨和陆铭州也趁机慢慢走过去。 就在大家松了口气的时候,潘怀文回过神,疾步朝湖水里冲去。 舒梨离得最近,想也不想就冲过去,一脚踏进水里,一把拉住他手臂。 “你放手!让我去!”潘怀文借着酒劲挣扎起来。 舒梨死死抓住不放,这一刻她救的不是潘怀文,而是从小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小光哥哥。 无论潘怀文是不是小光哥哥,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是她在这个书中世界唯一与现实世界联系的熟人,她真的不想看着他死。 还有,虽说潘怀文否认自己是小光哥哥,也不像是现代穿越过来的,但她冥冥中始终感觉,两个人不会这么相似,潘怀文和小光哥哥说不定有什么关系…… 说不定也是她能够回到现实的一个关键? 所以,潘怀文不能死! “松手!别管我!”潘怀文一用劲,将舒梨甩到岸上! 舒梨后退几步,差点儿摔在地上,正好摔进了一张宽大的臂弯中,正好与陆铭州的眼神对上。 他眸色一团墨色,很是不悦,让人心里咯噔一声。 陆铭州将她扶稳,看潘怀文已经下了水,也没耽搁,大步追上去,跳下去便将他衣领狠狠一拽,往岸边托。 潘怀文还在挣扎,他也不废话,干脆一个手刀劈下去,把人打晕了,然后将人拉上岸上,毫不留情地拍了潘怀文的脸两下。 潘怀文吐了两口水,幽幽醒转,还在念叨:“为什么不让我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舒梨忍不住过去就给了他一耳光:“行了,一个大男人,失个恋至于吗?你要是我这种处境,估计能死八百次!把这个寻死觅活的勇气拿去好好干事业,再过些年你肯定后悔现在的举动!” 梁红霞被她这气势吓到了。 陆锦安也从没见过这样的舒梨,不知为什么,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异样。 这真的是那个只会勾搭男人,看他要退婚就哭哭啼啼的舒梨吗? 这一耳光,让潘怀文被打醒了几分,怔忪半会儿,睫毛一震,再没说话了。 正这会儿,潘家人来了,陆铭州将醉醺醺的潘怀文交给他们。 梁红霞见人终于安全走了,舒了口气,当着陆铭州的面子也没敢说什么,只能对着儿子发牢骚:“这才嫁进来第一天呢,就弄得人仰马翻。娶了这么个媳妇,真是有够受。” 陆锦安百味俱全看一眼舒梨,却没说什么,默默跟妈回屋了。 陆铭州和舒梨后脚回家,进房。 他一进来就去浴室换下救人透湿的衣服,擦干身。 舒梨看看时间,那杯茶的药性应该也差不多要发作了,一直在外面等他,等他穿着背心出来就舔着脸哄: “老公,今晚的事,你没生气吧?” 第四十章 对不起,我受不了了 陆铭州没说什么:“不早了,睡吧。” 走到双人床边,拿起枕头。 舒梨看他要睡沙发,忙走到他面前,噘起潋滟红唇:“你还在生气,我睡不着。” 他眉宇没有任何情绪:“我没生气。” 其实他言不由衷了。 但他不是生气潘怀文在他的新婚夜闹,而是看见舒梨不顾危险救潘怀文,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对潘怀文,似乎对之前的追求者不太一样,态度明显更好一些。 “你眉毛都能夹死蚊子了,怎么没生气?我又不瞎。”舒梨踮起脚,纤指蹭了蹭他的浓眉。 他的皮肤经历过风霜日晒,经历过酷暑寒冬,唯独没有经历过被人这么轻软地抚过,心脏一紧,后背也攀上一股灼热,刚刚明明冲了个澡,这会儿又汗流浃背,体内好像有什么燃烧起来。 她观察到他的变化,忙抬了酥手给他擦汗:“怎么了,是不是热?” 这一触碰,陆铭州更仿佛遭了雷霆一击,身躯狠狠一震,不动声色将她的小手扒下来:“行了。我再说一次,我没生气,快去睡觉!” 最后四个字,因为体内说不出的烦躁感,语气格外重,宛如下军令状一样。 她知道他药性差不多起来了,哪能就这么放他走,暗中一掐大腿最嫩的肉,一咬下唇瓣,像只受惊的猫儿:“你都骂我了还不生气吗。” 他忍住体内的憋闷感:“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这么凶还不叫骂?”她带着哭腔,大腿根的刺痛后知后觉地传递来,还真的滚出了几颗眼泪。 他这辈子没对谁服过软。 就算小时候爸爸要娶梁红霞,他不愿意有女人取代亲妈的位置,都没哭过一声。 后来参军,在最严苛的环境里操练,在战火纷飞的异国战场上面临枪林弹雨、尸山血海,都没吭一下。 就凭这个顽强劲,他才能年纪轻轻爬到这个阶位。 可此刻,看着她委屈,他心软了,不知怎的就是看不得她落泪,可能自己比她大这么多,倒像自己欺负一个小孩子了,终于说:“我没凶你。只是你该早跟我说清楚你和潘怀文的事,如果我知道你和他情投意合,会说服爷爷,不会跟你结婚。” 舒梨一怔:“我和他情投意合?什么啊?我对他没意思!” 陆铭州沉了嗓音:“你对他没意思,会这么紧张他的死活?还不顾一切拉着他?” 舒梨也不能说潘怀文和她现实里最亲近的人长得一模一样:“我是不想他破坏了我的大喜之日,更不想他死在陆家门口。” 说是这么说,陆铭州还是忘不了她奋力拉住潘怀文的情急样子。 如果是那个狗日的唐俊峰,这丫头会拼命拦着吗?估计还得踹一脚吧。 舒梨见他阴着脸不语,干脆心一横,踮脚搂住他脖颈:“我和潘怀文真的没什么,我救他纯粹是为了陆家,为了你。” 主动投怀的温软,让陆铭州又是虎躯一震。 感觉下一刻就要坚守不住了。 他甚至觉得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能看见幻觉了。 好像看见她在自己面前轻启红唇,杏眸迷离,衣领微敞,像个妖精引诱着自己。 又好像看见她和潘怀文在一起打情骂俏,笑得花枝乱颤。 他狠狠吞咽了一下,喉咙滚动,热汗淋漓。 身躯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轻微震动。 强撑住,他推开她,大步跨进浴室,拿起水管对准自己,打开水龙头,却没有水出来。 再拧水龙头,还是没水。 他沙哑着嗓音低咒了一声,他娘的,这个时候停水?这不是要命吗? 房间里,舒梨狡黠挑唇。 她早就把楼上的水闸给关了,想冲澡?做梦。 不过,他都熬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克制住,让她很慌张。 不行。再过两天他就要回东北了,今晚绝对要拿下他,不然她和肚子里的娃就麻烦了! 他一次一次都能克制住,莫非是她勾引的能耐,媚功不够? 她瞟一眼桌子上剩下的茶,心一横,倒了一小杯喝下去。 纯中药材做的,喝得不多对孕妇不会有伤害。 半晌,她一擦嘴角,走进浴室,看他还在找水,冲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男人精壮的窄腰: “老公,你还在干嘛啊~” 陆铭州健硕身躯一震。 她的音调明显变得更荡了,尾音往上勾,就像飘了似的,每个字都像糖丝子拉进了心尖上。 他的热汗更汹涌。 她的小手顺着攀上去擦他脸上的汗,千娇百媚:“老公,你这么热吗?我来给你擦汗~” 男人几乎是咬着牙,沙哑的声音低狠飘来:“舒梨,你是真的不怕?” 字句充斥着最后的隐忍。 借着药性壮胆,她的手毫无忌惮地顺着他的脸滑下去,脖颈,腰腹,再继续往下。 最后一道防线击碎,他喉结闷喘。 终于,再难自控。 一个悬空,她整个人被男人横抱起来。 她被一团炽热的火焰裹挟着,丢到了婚床上,席梦思床垫虽然软,还是禁不住嘤咛一声:“啊……” 呼痛的声音,放开了他关着野兽的最后一道闸门,凑近她白皙耳肉,粗犷喘息,仿佛下一刻要将她吞吃入腹:“对不起。我受不了了。” 她有些心虚。 从头到尾是她在勾引他,给他下药。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他的。 她感觉自己的药性也升腾了起来,双臂揽住他的脖颈,媚态横生,说话也荤素不忌了:“没关系,老公。不过……我怕疼。你能轻点嘛。” 他本来就体魄健硕,精力旺盛,加上药性的关系,她怕会对伤了孩子,万一在新婚夜出事,就麻烦了。 得了她的允许,他再无任何克制的意思,大手托住她细腰,往上一擎,顺着她娇小的耳轮吻下去,含住耳尖柔软,任凭自己躯壳内的火焰将她包裹,燃烧。 …… 次日清晨,舒梨在腰身传来的阵阵酸软中醒来。 虽然他遵循她的意思,尽量克制,可她还是觉得整个人软绵绵的,就像做了一夜的体力活。 眼睛一睁,她就看见男人早就醒了,衣服也都穿得整整齐齐,正坐在床边,在等着她醒。 他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除了高挺的鼻梁上有一抹淡淡的餍足感,完全看不出昨晚有多么疯狂。 她没想到他就这么盯着熟睡的自己,脸一热,忙爬起来。 这一起身,他目光落在她身下的床单,眼色一动。 第四十一章 运动量太大,动了胎气 舒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跟着一动。 床单上是浅浅的一抹血丝。 糟糕,出血了。 肯定是昨晚运动量太大,动了胎气。 陆铭州眸色有些紧张,又有些尴尬:“你没事吧?” 她明白了,他误会这是他初夜的落红,摇摇头:“没事。” 虽然是误会,但也好,免得她多解释了。 安静片刻,陆铭州沉声开了口:“昨晚是我的错。对不起。” 本来打算婚后这几天和他分床而睡。 马上就要归队了,等他回了东北,不会跟她有什么接触,也能避免夫妻之事。 没想到昨晚灌了几杯酒,又经潘怀文那么一闹,他也不知怎么回事,挑起了心火似的,就是没刹住车。 这么一看,他对她太过粗鲁了,否则也不会弄得她出血。 酒精太误事了。 上次也是在她家喝了酒酿,忍不住吻了她。 这次更离谱,生米直接煮成了熟饭。 舒梨本来还有点害怕他会看出茶有问题。 现在看他的反应,知道完全没察觉,吁了口气。 她用料没有太重,纯天然中药成分,又不像西药那么明显,所以确实不会让人察觉。 加上昨晚他也喝过酒,所以只会认为是酒后乱性,更不会怀疑是被下药。 她看得出陆铭州的歉意,心里的愧疚也被勾起来。 明明是她给他下了药,他却以为是自己控制不住欲望,把责任扛了下来。 有朝一日他若知道真相,估计会恨死她吧…… 因为内疚,她脸蛋微微发烫。 陆铭州见她红着脸不说话,却误会她还在难受,嗓音更加低沉:“你要是生气,骂我打我都行。” 舒梨再听下去都快羞愧死了,捂住他的嘴:“我没生气。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轻软香滑的柔荑覆在他脸上,幽香袭来,陆铭州俊冷的脸一震,挺拔鼻梁上赤色复卷,呼吸也沉了几分,还带着喘息,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点儿兽性了。 舒梨心里咯噔了一下,糟了,怕是昨晚的药性还没完。 可不敢再撩他了。 万一再来一次,她当场来个大出血就完蛋了。 她借口去洗漱,跑去浴室,查看了一下。 幸好,出血不多,就一点淡淡的血丝。 又给自己把了把脉,脉象也还算正常,不至于会流产。 应该只是激素波动造成的一过性出血。 只要这几天好好休息,再别行房,应该会恢复。 她清理了一下,走出去,看见床单已经被陆铭州给换了,又换了一床新的。 陆铭州看她瘸着腿出来,问:“有没有不舒服?” 舒梨当然知道他说的不舒服是哪方面,脑子一动,楚楚可怜:“有一点点腰酸,腿也发软,走不动路。” 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要不要去看医生?” 舒梨忙摇头:“不用。” 陆铭州怕她是嫌麻烦:“我让小蒋把车开过来,一下就把你送去县里的医院。” 舒梨眨巴了一下睫毛,故作害羞:“我听外婆说,第一次都是这样……真的用不着,女同志都是这样的。休息一下就好了,这点事情去医院,多丢人。” 陆铭州终于没再说什么了,只将她的手一牵,坐在沙发上,“那你别出去了。我把早饭端上来。” 舒梨要的就是他这句话,点点头。 陆铭州下楼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更惭愧了。 她一瘸一拐的,是故意装出来给他看的。 她这几天既然打算在屋子里养胎回血,总得找个借口。 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 大不了她以后好好对他,好好弥补,不会让他和书里一样战死沙场! 不一会儿,陆铭州端着个托盘上楼。 盘子上有一碗肉粥,一碗青菜虾仁面条,一小碟榨菜,一杯牛奶,还有油条,包子。 “华姨早上做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个,给你每样都拿了点,你看合不合胃口,不行的话我去早餐摊上再给你买。” 华姨是陆铭州最近给家里请的保姆。 陆铭州早就想请保姆照顾爷爷。 只是梁红霞小气,嫌保姆费用太贵,死活不愿意,说陆锦安在省城上学,陆铭州又常年在东北,家里平时就她和公公,没必要再花那个钱。 再说了,有她这个儿媳妇在,还要请保姆,外人怎么说她? 岂不是要说她这个陆家儿媳妇偷懒不照顾公爹? 陆铭州懒得听她哭哭啼啼,也就把请保姆的这个钱给了梁红霞,让她好好照顾爷爷。 没想到,梁红霞还是没照顾好陆敬,菜都是买便宜的,全是高血压患者不能吃的咸菜,咸鱼之类的。 这次陆敬高血压发作,陆铭州回来,才坚决另外雇了保姆。 如今华姨已经来了陆家几天了,负责照顾着陆家一家人的起居。 “都是我喜欢的。”舒梨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忙活一晚上,她是真饿了,吃什么香,还挑什么? 陆铭州在旁边盯着她吃,等她吃完,拿起托盘,又把她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一道儿拿下去清洗。 舒梨一看,忙揉着腰起来装装样子:“不用了,我自己洗,这多不好意思。” “你这几天好好待在房间休息,不用干活。”他看她走路姿势都吃力,制止了。 舒梨见他这么说,正中下怀,客气了几句,乖乖点头,答应了。 昨晚动静太大了,多歇两天,身子也不会出问题。 陆铭州捧着要洗的东西下了楼。 梁红霞和陆锦安正在楼下陪陆敬吃早饭,见他一个人下来,梁红霞皱眉:“你媳妇儿呢,没下来?” “她吃过了。不下来了。”陆铭州把碗盘交给华姨,自己则拿着换下来的衣服,在院子里的水池洗起来。 梁红霞冲他的背影忍不住发牢骚:“刚进门的新媳妇,总要早起跟长辈敬杯茶吧,在楼上连门都不出,叫什么事啊?” 陆铭州搓着衣服,头都没回:“让她睡,她累坏了。这两天都别吵她。她的饭我会端上去。” 这话一出,梁红霞脸色更难看了。 这到底是娶了个媳妇,还是养了个闺女? 哪里有女同志嫁进夫家第一天就睡到日上三竿,让当丈夫的亲自去送早饭? 陆锦安听到那句‘她累坏了’,也是脸色复杂。 这是因为办婚礼太累了,还是因为昨晚……办事累了? 第四十二章 大老爷们怎么洗女人的内衣裤? 陆锦安一整夜都没睡沉,一直在琢磨大哥应该不会和舒梨圆房。 大哥只是为了爷爷的面子才娶舒梨,依他的性子脾气,不会跟一个没感情的女人来真的。 可现在听大哥这么一说,他又不确定了。 心里就跟百爪挠心似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他看不上舒梨,和她解除婚约也是他心心念着的事,可她要是和大哥有了夫妻之实,他又百般难受。 陆敬一听陆铭州这话,倒是很满意:“办婚礼是个力气活儿,就让梨丫头多休息两天。他们年轻人哪还兴什么敬茶?免了免了!” 梁红霞一看老爷子偏袒舒梨,心里很不平衡。 当初她以填房的身份嫁进陆家,免不了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给陆敬烧水、泡茶,说是陆家祖传的规矩,怀了儿子也没怎么消停,每天还得干家务。 怎么落在舒梨身上,倒这么享福了? 她不服气,眼光一转,看见陆铭州手里好像还有女人的内衣裤,惊叫: “哟,铭州,你洗的谁的衣服?舒梨的?” 陆铭州嗯了一声。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还洗起女同志的贴身衣服了?放着让她自己洗啊!”梁红霞一惊一乍。 陆铭州声无波澜:“顺手的事。” 陆锦安心头一震,彻底吃不下饭了:“妈,爷爷,你们吃,我先去清理行李了。” 梁红霞这才顾不得别的,搁下筷子追上儿子: “妈帮你去清理,天气转凉了,得多带几件衣服。” …… 两天下来,舒梨每天就窝在婚房里吃吃喝喝,看看电视。 陆铭州除了一日三餐专程送上来,就是闷头给舒梨搓衣服,包括各种内衣裤。 舒梨一开始挺不好意思,可想想自己这两天最好不能着凉,也就由着他去了。 梁红霞每次看见,又免不了抱怨几句,说哪家的新媳妇不干活只享受,陆铭州一句“我娶媳妇不是为了让她干活的”就把梁红霞怼了回去,弄得她再不好在这继子面前多嘴。 这两天晚上,陆铭州也没有再碰她了。 天一黑就抱着枕头被子去沙发上,似乎怕再一个冲动,伤了她。 只是每天晚上都会洗个冷水澡才会睡,不然就浑身燥得慌,睡不着。 他心里明白,自己这是开了荤,一发不可收拾了。 本来想跟她分房,但知道陆敬发现了肯定会不高兴,也就作罢了。 舒梨除了第一次少许流血后,再没出血了。 她查看脉象,胎儿还比较稳定,终于搁了下了一颗心。 再过一天,陆铭州就要回东北了,一大早去火车票买车票了。 舒梨吃得饱饱的,在床上看了会儿电视,四肢都发酸,趁天气好,下楼去透透气,顺便在院子里的水槽边洗起头发。 陆锦安今天约好和谢云瑶一起返校,正等她从招待所过来一起去长途汽车站。 他看时间差不多了,走出房间,正好看见舒梨弯着腰在那儿洗头。 她拿着软胶水管,冲着乌黑茂密如海藻般的长发上的洗发水泡沫,姣好的身材弓着,软腰丰臀愈发名明显。 本就娇艳的小脸红晕如霞,唇边还含着几分媚态,比嫁进陆家之前更加活色生香,就像被人狠狠滋润过。 还有一股洗发水混杂着她独有的芳香袭来,能搅得雄性神魂颠倒。 他顿时走不动路了,胸腹里有种说不出的燥意。 明明这个女人是他亲手推出去的。 明明她已经成了他的嫂子,是不能再有任何其他心思的。 还是挡不住这种翻江倒海的烦躁。 舒梨冲好头发直起身子,看见陆锦安在那边盯着自己,拿起毛巾擦了两下头发,又拿了盆子准备上楼,却见陆锦安走了过来。 舒梨见他拦住去路,眉一蹙:“有事吗?” 陆锦安实在忍不住了:“舒梨,你要点脸成吗?明知道我哥只是为了陆家的颜面才娶你,你,你还拼命勾引他是什么意思?” 舒梨反问:“我勾引你大哥?” “你——”陆锦安有些话都难为情说:“嫁进来两天窝在房间不出门,你可别说什么都没做!” 舒梨嘴一抽:“我和你大哥是合法夫妻,该做的自然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怎么了?有本事你报公安来扫黄啊。” 陆锦安气得脸都紫了:“你真不害臊!你以为把大哥勾住了,在陆家就稳了?” 舒梨笑意弥漫:“你大哥是我老公,我不勾他,勾谁?勾你吗?陆锦安,你这么激动,不会是因为看我嫁给你大哥,不服气,还惦记着我吧?” 陆锦安心里某一处见不得人的心思似乎被人戳了一下,猛地抬头,立刻否认:“你胡说八道什么?!” 舒梨说:“既然你没惦记我,那你这么关心我和我老公的私密事做什么?” 陆锦安咬咬牙:“我只是不想你这种女人当我的嫂子!你千方百计嫁进陆家不就是为了彩礼钱,不就是气我非要跟你退婚吗?” 舒梨美眸一挑:“谁跟你说的?我就不能是喜欢你大哥,想好好和他过日子才嫁给他?” 陆锦安脱口而出:“得了吧,我大哥比你大一轮!而且还不能生养,一个正常女人,会喜欢一个不能生的老男人?” 舒梨眼眸里浮现正中下怀的一缕狡黠:“陆锦安,你不尊敬我这个嫂子就算了,居然还这么说你大哥,你真是没救了。” “嫂子?”陆锦安冷笑:“要不是我不要你了,你能嫁给我哥吗?” 舒梨歪了歪头:“你的意思是你大哥只能捡你不要的?” 陆锦安眉心一沉,意识到她每句话都好像在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舒梨不等他回答,忽然委屈地娇滴滴喊: “老公,你看看你弟弟说什么!这是人说的话吗~” 丢下盆子,与陆锦安擦肩,飞快朝门口冲去。 陆锦安一个寒战,转过身。 陆铭州买完票回来了。 他显然看到这一幕,硬朗的脸沉得发黑。 陆锦安声音颤了一下:“大,大哥。“ 第四十三章 她一定要改变他的命运 他只看过一次大哥发飙。 爸去世之前,哥从东北回来,在医院看望爸,遇到个扒手偷了一个老人给老伴做手术的救命钱,急得老人嚎啕大哭,昏厥在地。 父亲生病快要不行了,大哥本就心情不好,把那个扒手逮住然后狠狠打了一顿,当时就是这么凶的面相。 他明白了。 舒梨早就看见大哥回来了,故意引导他说出这些话惹怒大哥。 这妖精!故意害他! 他气急败坏,瞪住舒梨,却被一束寒凉目光截断,一袭伟岸阴影降下来。 陆铭州走到他跟前,一把揪住他衣领,冷冰冰:“没事干了?” “大哥,你误会了,我刚才就是……”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辩解,只觉领口越来越紧,快透不过气儿:“大哥,我憋不过气了,你松手……” 陆铭州从没对他动过粗,这是第一次。 陆铭州非但没松手,还抓紧了。 眼看陆锦安脸呈猪肝色,舒梨忍笑忍得很辛苦。 陆锦安这个在书中被作者描绘得风采卓越的男主角,原来在自家大哥面前这么不堪一击。 不过,她也不能刚嫁进来就害得兄弟不和,被梁红霞闲言碎语。 等陆锦安被快掐得翻白眼了,她才开了声:“铭州,算了,都是一家人。” 陆锦安察觉大哥手微微一松,赶紧挣扎出来。 缺氧后的窒息感,让他顾不得面子,捂着喉咙大口喘气。 陆铭州雷霆万钧:“懂点礼义廉耻,以后见到你嫂子躲远点。再有下次,就不止是这样。” 带着舒梨上了楼。 陆锦安缓过气儿,正看见谢云瑶拎着行李来了,站在大门口。 他调整了心情,快步走过去:“瑶瑶,你来了,我去拿一下行李,马上回和你学校。” 谢云瑶眼神复杂,看一眼他的脖子:“你还好吧?” 陆锦安见她正好撞见了刚才的一幕,脸色涨红,有些尴尬。 他在谢云瑶面前一向都是要面子的,摸了摸脖颈,舌尖抵住后槽牙,挤出个笑容: “我大哥就是个粗人,我是懒得跟他一般计较。” “那你呢,你是不是真的还惦记着舒梨?”谢云瑶觉得舒梨有句话说得没错,若不是还惦记,他怎么那么激动舒梨和大哥圆房? 女同志的敏感她还是有的。 她总觉得,舒梨自从主动提出退婚,要改嫁给陆铭州后,陆锦安对舒梨的态度就不太一样了,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看不起的样子,但是放手放得非常不洒脱。 终于能摆脱一个因为冲喜而定亲的对象,不是应该松口气吗? 如今舒梨嫁给他那个同父异母的不能生育的大哥,他却好像很在意。 陆锦安立刻否认:“怎么可能?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不想那种女人嫁进陆家而已。”又揉了揉她的秀发,语气温柔:“瑶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难道你觉得你一个城里的大学生,还不如一个没用的小镇女人?” 提起这个,谢云瑶眼神更迷茫了些:“她现在可是你们永隆镇上第一批个体户小老板了,可不是什么没用的人。” 她还记得,那天两人离开舒梨摊位时,陆锦安看了一眼推那张个体执照,余光又瞟了一眼舒梨。 那个眼神,是震惊的。 甚至带着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欣赏。 谢云瑶从来没将舒梨放在眼里过。 可这一刻,她好像有了危机感。 陆锦安抓住她的手:“做点小生意而已算什么?你啊,就是读书多了,容易想多了。走吧,还要赶汽车。” 谢云瑶感觉男人握着自己的手暖烘烘的,心里才安定了几分。 可能的确是自己想多了吧。 …… 那边,陆铭州和舒梨回了房间。 舒梨见他默不作声,主动开口,打破安静:“火车票订好了?” 陆铭州点头,拿出写着自己部队联系方式的纸条递给她,交代: “陆锦安大半时间会在学校,只有放假才回来,你们平时很少会打照面,经过今天,他也不敢再骚扰你了。如果再有这种事,马上打电话给我。” “阿姨那边,我跟她打过招呼。她这个人嘴巴碎了点,你不用理会,做自己的事就行了。家务活有华姨操持。你不用管。” “还有这个。” 说着,他又递给她一个银行的储蓄存单给她: “留着用。不够了再说。” 舒梨瞥一眼存单上的金额,人民币三千块钱。 足足是普通工人快三年的工资了。 她明白,他怕自己在家里受委屈,样样安排好,多半是想弥补昨晚对她的粗暴。 这弄得她更加内疚了,把他的联系方式接了,却将存单推过去: “钱就不用了,你给的彩礼钱还有很多,我妈也给我留了那么多珠宝,我自己又在做生意,不缺钱,哪还用你给这么多。” 他将她手心摊开,强行塞进她手里:“彩礼是彩礼,你做生意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妈妈的遗产还没变卖,只是珠宝,不能流通。这个钱,单纯是我给的家用。” 他一向在部队生活,很少花钱,对物质欲望也不大,却明白有钱寸步难行,尤其是她一个年轻女同志独自做生意,用钱的地方肯定多。 舒梨见他坚持,想到自己对他的算计,更是心里惭愧,终究收下来:“那我先给你收着。你要是想用,找我拿。” 陆铭州既然给了她,哪还会拿过来,也没说什么,又从包里翻出什么给她:“还有这个,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问问。” 是一张成人教育招生宣传单。舒梨惊讶看向他:“夜大?” “嗯,你不是说想考大学的中医专业吗?我今天顺便问了一下,江市医科大学的成人教育正在招生,他们在县里有招生办,上面有联系方式。我跟招生办的一个老师比较熟,打了个招呼,你要是去,就直接找他。”陆铭州指着上面说。 舒梨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他越对她好,她越是说不出的难为情:“谢谢你,老公。” 他听她叫自己老公,英挺的浓眉蓦然一搐,深邃的眸浮出浓郁的色泽。 舒梨又提醒:“你这次回东北,要好好保重自己。” 其实她知道这话对他来说没用。 他拥有身为军人的天性,为了国土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要不然,也不会后来死在战场上。 可这次,她一定要改变他的命运。 第四十四章 老男人看着糙,还挺细心 距离第二次对外战役他的牺牲还有一段日子,这次他出任务没什么危险。 但她得要开始提醒他注意安全了。 果然,他只是嗯了一声。 她见他应付,踮起脚,搂住他脖子,又郑重补充:“以前就算了,现在你是有媳妇儿的人了。我不是扯你后腿,但做任何危险行动之前,一定要多考虑一下。” 陆铭州眉宇一动。 以往的他,出任何任务,包括上战场都不顾性命的。 母亲早逝,父亲有了新家庭,还有了弟弟,他感觉陆家不再是属于自己的家,在家里找不到什么温暖,觉得陆家也不差自己一个,干脆远离家庭。 去了东北,进了部队后,他这条命就交给了国家,不再是自己的。 反正就算死了,陆家也还有陆锦安。 可现在,他竟因为她,重拾了一点对家庭温暖的渴望。 因为有了她,他的命好像也重要了那么一丁点。 他喉结一动,握住她轻软的手,从脖子上滑下来。 舒梨看他表情有些隐忍,鼻梁上隐隐浮出潮红,反应过来。 老男人开荤,就像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估计又情动了。 算了,她目前这个状况,也不敢随便招惹他。 依他的体力,再来一次,身子出问题就麻烦了。 她乖乖退后半步,没敢再亲近了。 却听他问:“还疼吗?” 舒梨一愕然,明白他的意思,摇头:“还好。” 他不管她疼不疼,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药罐塞她手里:“找县里医院拿的。” 她一看,是女同志外敷私处的中药膏,舒缓消肿的,脸蛋不禁热了热,老男人看着糙,还挺细心,与此同时,内疚感又翻滚了一下。 陆铭州怕自己再和她近距离相处,迟早压不住火,去整理行李了。 新婚夜那晚的事,只能有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她拿了一大包便于储藏的糕点过去,塞他行李袋里:“这些你带在路上当零食,小蒋他们的那一份也准备好了。东北那边比我们冷得早,好存放。” 这两天她也不是光顾着吃喝玩乐,还做了些糕点,过几天开店也不用太慌,还特意多做了些,打包好,准备让他带去东北。 陆铭州没有阻止,任由她放。她一一介绍是什么,又拿出一个新研制的甜点喂他嘴里,让他帮自己试吃,撒娇:“你尝尝看这个怎么样?会不会太甜了?” 他不爱吃甜的,可她做的,却没有拒绝。 其实,他想说她比这些甜食还要甜。还想说,更想吃的是她。 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这是在他妈的胡思乱想什么? 可浑身的燥热还是席卷上来了。 应付了两口,他借口去了浴室。 舒梨听放水的声音哗啦啦传出来,一疑:“大白天的怎么又洗澡?” 感觉这几天这男人洗澡的频率特别多。 晚上洗就算了,白天也开始洗了。 陆铭州只回了句:“在外面跑了一天,出汗了。” 她也没多想了,继续给他整理起行装。 * 陆铭州回东北了。 陆敬领着梁红霞和舒梨将孙子送到镇子口,就回了家。 舒梨感觉身体没什么大碍,当天就开始做生意了。 只是这次不再是去电影院门口,而是每天回外婆家开店。 她还找机会,跑去了县城的江市医科大学成教招生办公室。 招生办的严老师被陆铭州打过招呼,得知舒梨是陆铭州的媳妇,格外上心,得知她想报中医专业,更惊喜。 这年头最热门的是财经类、机械电气类,毕业生多半会分到银行或者去工厂当工程师,单位好,工作光鲜。 再不济,女同志会选择师范类,出来当个老师,受人尊敬,社会地位高。 就算是学医,也多半选择西医类,倒是很少学中医的。 难得有个对中医感兴趣的,严老师就像看见宝贝,生怕跑了,马上问了下舒梨的学历。 舒梨说:“我在镇上读完初中就没有读了。” 其实,原身考上了高中,不过因为许秀珍身体不好,想快点儿赚钱,也就放弃了继续深造。 旁边有个老师犯了难:“哎哟,这可不行,夜大报名的条件必须是高中毕业。” 严老师不想放弃舒梨这么一根独苗,拿了一套高中语文和数学卷子给她:“没事,你先把这套卷子做了,我看看你的水平。” 如果舒梨成绩好,他倒是能帮她争取一下。 舒梨看一眼卷子,是高一的题,说:“严老师,要不,您直接给我拿高三的卷子吧。” 严老师一诧,和周围的同事对视一眼,遵照舒梨的意思,给了她一套高三期末考试的卷子。 舒梨抱着卷子,拿起一支钢笔,走到窗边一张书桌边,刷刷就做了起来。 几个老师时不时转悠过去,一开始还没什么,慢慢的,看她下笔如神,中途根本就没怎么停过,脸色越来越震惊。 到最后,几个人站在她身后围观起来。 这丫头,何止是初中水平! 就算放在高中,也是尖子生的水准! 半个多小时,舒梨将卷面满分100分的数学卷子写完了,开始做语文题。 对于一个现代医学专业高材生来说,80年代的高中题对她不算什么。 一直到最后的作文大题,严老师才颤声让她停下来: “够了,小舒,就到这儿吧。” 不用再写了,基本已经能试出她的水平了。 两个老师拿过她的卷子,戴上眼镜迅速批改,半晌,回头:“老严,数学99分,语文也有97分,很厉害啊这丫头。” 扣掉的那几分,还是为了赶时间,有些慌了。 严老师吞吞唾液:“小舒,你是自学过高中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