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有钱人的受》
2. 奸夫
云枝一听这话,白腻胸口下那颗春潮激荡的心悚然一惊,连忙给自己编借口:“我不脱我不脱,我叫他来……来……”
双手捧着手机,语气比谁都虚。
云枝对宋珺修可谓又敬又怕又贪。
每每他做了什么蠢事,宋珺修一个眼神云枝就怂了。
此时更是着急,忙慌之下编了个愚蠢的借口,“来看电视……”
一边说一边心虚地瞥浴室。
那里亮着灯,有人在里面洗澡。
是他的奸夫,啊不对,男朋友。
珺修哥同意了的,他还让我快去找。
而且哪怕他不同意就不能找了吗?
他都要死掉了,我才21呢。
云枝愤愤的想。
但这样想着,嘴巴却怂怂地示弱,“要不我让他走吧?其实我也不想看电视……”
他说完,竖着耳朵听电话里的声音。
但没听到宋珺修说话,反而听到男人沉稳的脚步声,随后又响起一声汽车遥控开锁声。
等等,这不对啊。
宋珺修出门了?
他不在家养病要去哪?
脑袋在此刻疯狂运转,云枝越想越不对。
他把褚辽领到国外的宅子,宋珺修怎么会知道?
这房子都好久没住了,家佣也换了一批了,按理说没人会给他告状。
他不会是诈我的吧?!
云枝越想越有可能,急得团团转。
完了,那我刚才岂不是承认了带人回来了?
我说我让褚辽来打游戏,他会信吗?
不知为何,宋珺修那双冷硬深邃的眼在他脑海中一闪。
我好笨啊,平日里多聪明啊。
云枝瞬间夹紧双腿,急得想尿尿。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毛病,过度紧张时候就会憋不住尿。
该死的褚辽还在洗澡!
云枝撑不到下楼上厕所了,只能夹着腿,泫然欲泣又怂又怕地叫了宋珺修一声:“老公?”
“老公,我把我朋友送走了,你不用担心我,我睡觉了。”
电话没有回音,长久的寂静。
只有浴室里的冲水声哗啦啦地响。
云枝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发现宋珺修不知什么时候挂断了。
完了,大事不妙。
宋珺修从来没有过这样一声不吭挂断电话的时候。
云枝怀疑他是被自己气疯了。
那现在怎么办?
宋珺修不会连夜做飞机来捉自己吧?
不是没可能。
而且他越想宋珺修那张冷脸越觉得可能,再想想他惩治人的手段……
不行,得跑。
云枝的脑子大多数时候都不太好用,只有逃避宋珺修惩罚的时候最好用。
只要不被他抓个正着,宋珺修就没有证据。
虽然已经离婚,但宋珺修还没死,他就把新男人带回宋珺修给的房子,属实不像话,况且钱是他的,云枝怕他反悔,把钱都要回去。
云枝本就怕他,这样一想更怕了。
他后悔地捶胸顿足。
怪自己经不住诱惑,没等宋珺修走了再找。
这样想都是褚辽的错,他明知道宋珺修活着还来勾搭自己。
云枝越想越愤愤,跑到浴室门口拍门。
“褚辽你快给我滚出来,宋珺修发现了,我要出去避风头,你快从我家滚出去!”
“砰砰砰!”
云枝把门砸的碰碰响。
他是真的着急,总觉得神通广大的宋珺修会随时冒出来惩罚他,宋珺修罚人的手段很多,云枝想想那死去活来的滋味就怕……
“褚辽!”
他大喊了一声,浴室门应声打开。
云枝的拳头砸在了男人结实湿滑的胸口肌肉。
“我以为你在里面淹死了。”云枝仰起头,恶言恶语。
这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和云枝年龄相仿,面孔深刻,谈不上多俊美,但富有野性,身体骨架大,皮肉是油亮的麦色,手和脸的肌肤细腻,富有青春朝气。
褚辽,他比云枝大两岁,算是同龄人。
此时他站在浴室门前,光丨裸着上半身,一边冲云枝挑眉,手上拿着个大毛巾胡乱擦拭湿淋淋的短发。
“怕什么?”
他头上的水珠随着擦头发的动作飞溅,云枝甩头躲避,闻言斜着脸瞪他,“你懂什么?”
云枝的新男友,但实际上两人一早就认识了。
刚结婚的时候,云枝除了吃喝购物无所事事,于是宋珺修就让他每天读书。
读的都是和他学历相符的中学必读数目,但云枝不爱干这事,他拿着一本书读了半个月,实则每天躺床大睡,有一次睡久了,宋珺修推门而入时他还枕着书睡得流口水。
宋珺修冷脸检查他的阅读成果,愕然发现自己高估了云枝的文化水平,哪怕早就知道了他的学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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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宋珺修又给他找来家教。
家教向云枝透露,宋珺修想送他去念书。
语气充满鼓励和羡慕。
“云枝,你太幸运了,宋先生是想培养你,你好好学本领,以后宋先生帮着你,你起点高,会很有出息的。”
这话云枝不爱听,他认为自己已经很有出息了,他村男孩子都在工厂打工,他在大餐厅挣得比他们多,现在和宋珺修在一起过得更是好,还要怎么出息?
况且他就想过有钱花的好日子,现在学个没完没了,连出去买东西的时间都没有了。
还学不会,上课像上坟。
云枝暗自生气,可这些话他不敢对宋珺修说,也不敢对家教老师说,他怕老师告诉宋珺修。
宋珺修不乐意了不给他钱了怎么办?他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和之前饭店里那些人玩,想扣他零花,可云枝只认识他们,不和他们玩和谁玩?
他也知道有些人是看他和宋珺修在一起了才和他和好,可他玩得挺开心的。
越想越气,云枝怀疑自己拿到的不是结婚证,是升学证。
宋珺修是倒贴钱逼他念书的校长,雇佣老师折磨他。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年,云枝果然被宋珺修送出去留学了。
宋珺修把他送到学校,嘱托云枝好好念书,在飞机要到点了才走。
云枝抱着他的胳膊眼泪汪汪的说想回家。
他怀疑宋珺修是不想让他和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玩才让他出国的。
他怨宋珺修太冷酷了。
宋珺修回头看他。
云枝眼里的泪泫然欲坠,一张粉面潮湿泛红,怨怨地看着他。
宋珺修叹了口气,向他许诺一旦有空立刻来陪伴他,还承诺给云枝修建游乐园,买他喜欢的超跑。
云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怨他又感到不舍。
不过宋珺修人严肃冷淡,做事很稳妥,给云枝安排了好房子和很多照顾的人,一切准备得很妥当。
云枝也足够年轻,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
在这里他遇到了很多朋友,还认识了褚辽。
褚辽是富二代,人潇洒帅气,很会玩,开超跑。
他和云枝以前遇到的人不一样。
都是有钱人,他和宋珺修那种老派沉稳,久居高位的男人也不一样。
褚辽举止大胆,说话有趣。
对云枝非常热情。
即使知道宋珺修的存在。
3. 老牛吃嫩草
云枝做作为名字之外还是个名词。
意思是高耸入云的树枝。
云枝长大的村在山里,有许多高耸入云的树枝,这个名字寄托了云枝妈美好的期望。
希望孩子出人头地,每个妈妈都这样。
云枝出身不好,脑子也不算灵光,但命很好,出了社会没遇见坏人,宋珺修也对他很好。
云枝见识短浅,认知也有限,身上集齐了贪吃贪玩,好吃懒做的毛病,兼之脑袋笨,胆子大,看着就不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但人漂亮可爱,心地也不坏,只是太朴拙了。
他像一朵玻璃碎钻雕刻镶嵌的花,乍一看明晃夺目,璀璨美丽,拿到大舞台上也能应付过去,但不能细看,也不能推敲。
不过这也没什么,有几个人真的高贵了去了呢?
大部分人都这样,你喜欢他,他就是美丽璀璨的花,不喜欢他,他就是廉价的碎玻璃。
宋珺修喜欢他,了解他,但仍然看得起他。
他想成就云枝,将玻璃切割成钻石。
乍一听狂妄,但如果宋珺修亲自操刀是有可行性的,他有见识有能力,云枝也足够年轻,有的是时间。
但这个过程太漫长,还必须把人看得紧紧的,稍有不慎,被人带坏了就糟了。
褚辽就是那个坏茬。
他和云枝是同学。
宋珺修把云枝送出国,让他彻底远离了那群狐朋狗友,去学企业管理,学经济,云枝学得想死。
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老头在上面讲鸟语,云枝在底下思考晚上怎么应付宋珺修的检查。
宋珺修晚上会给他打电话,问他学了什么。
他正感慨自己命苦,更苦的就来了。
老头忽然提问他。
云枝每天的来上课就是打扮得光彩照人,找个地方发呆,如果不是异国他乡没人玩,云枝才不来。
被提问当然答不出来,云枝低着头,脸涨得通红。
他从小就怕老师,换个外国老头他也怕。
况且老头一米九,腰围目测一米五,有粗壮四肢,通红大脸,和满头狂乱白发,云枝看了他模样都觉得瘆得慌。
他坐在座位上,紧张地搓手指。
这时有人低笑了一声,凑近他身边。
对方说一句,云枝用速成的蹩脚英语说一句。
“……一个成功的差异化战略需在组织框架和内部……”
老教授对他的回答没做评价,只是看了两个人一眼。
云枝也看向身边人。
是个浓眉高鼻的青年男人,云枝惊讶的发现他下半张脸骨相有点像宋珺修,但只有那么三四分的相似,细看就不太像了。
而且气质也不一样,宋珺修成熟稳重,穿着简单却考究,而这人穿得很潮,短款皮衣,阔腿长裤,名牌鞋,皮肤不怎么白,看着有些野性的俊。
云枝和他笑吟吟的眼对视,回忆他的名字,“你叫……褚辽?”
云枝知道他,学校里的名人,身边总是围着一堆很潮流的男男女女。
褚辽没想到他记得自己,咧开嘴向他笑,露出一对贴了牙钻的虎牙,他爱歪着嘴笑,一边脸上有酒窝,“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小云枝。”
他叫云枝的名字时,这几个字从嗓子眼发出来,低沉的带着点气泡音。
“下课带你去玩?”
云枝一听玩,差点立刻点头,但随即想到一个人……
褚辽看到他脸上瞬间涌现的期待转为畏缩,在他要拒绝之前说:“家人管着你吗?”
“嗯……”云枝小声,“珺修哥晚上会给我打视频电话。”
打视频问云枝今天过得怎么样,吃了什么学了什么,看看云枝的状态,聊到最后说几句不能给旁人听到的浑话,云枝便结束了一天,红着脸睡觉了。
所以云枝每天很充实,没空瞎玩。
他也没和褚辽解释珺修哥是谁,估摸着褚辽不知道。
褚辽听完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停留在他银月般的脸蛋上,也没问,但说:“那你和他说教授布置了小组作业,晚上要在学校待一会儿。”
云枝听完顿觉十分有道理,心里跃跃欲试。
但还是有些犹豫,他怕宋珺修知道会罚他。
他在国内的时候总和过去认识的人瞎玩,宋珺修就会罚他。
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是吃饭唱歌打扑克,但云枝玩起来会好几天不回家。
宋珺修就会生气地罚他。
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根细细的檀木戒尺,把云枝按在膝盖上,拍打细腰以下的位置,不多用力,但火辣辣的,再用冰凉修长的手……
云枝还是怕让他知道了。
但褚辽又说:“只是偶尔一次,玩两个小时我就送你回来。”
云枝大着胆子同意了。
下课后他给宋珺修打电话,说晚上不能给他打视频了,要参加小组作业。
打电话的时候不时地瞟褚辽,男人站在他身旁,无声地用眼神鼓励他。
电话结束后两人相视一笑,真的出去玩了。
褚辽会玩,会提供情绪价值。
他开着一辆红色超跑,带着一堆潮男美女,只要一个眼神,他们就围着云枝转。
两个小时安排的十分充实,先去云枝喜欢的地方吃饭,再去兜风,最后去酒吧喝酒打牌,云枝只会打扑克,他们就陪云枝打扑克。
云枝和他们玩运气十分好,怎么打都能赢。
灯红酒绿和歌舞声中,人的情绪格外高涨。
云枝恋恋不舍,都忘了回家的时间了,但褚辽十分讲信用,他全程没喝酒,两个小时,一分不多,到了点就送云枝回家。
云枝先是不舍,回去的路上风一吹,又觉得褚辽真不错,要是他不提醒自己让珺修哥知道了怎么办?
以前只是打扑克就被打屁股,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和一群不认不识的潮男美女喝酒了,珺修哥不得弄死自己啊?
越想越觉得褚辽这人够朋友,人真不错。
褚辽还很贴心,没送到家门口,送到不远处,用车灯给云枝照明送行。
云枝回头时,他坐在超跑中做了个飞吻,又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云枝以为他让自己给他打电话,却看到他向自己比口型。
那分明是“宋珺修”。
回到家后,云枝给宋珺修打了个视频电话。
电话那头,宋珺修立刻接了起来,显然是等着他。
云枝见此越发觉得褚辽果然想得充分,要是没打电话,估计宋珺修会怀疑。
撒谎的时候脑子意外好使,他冲宋珺修撒了一顿娇,又埋怨了上课辛苦。
宋珺修果然没多想,还答应过两天不忙了来看他,末了又给云枝打了钱。
云枝美滋滋的,觉得这个留学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有钱花,有人玩,真好。
第二天褚辽又邀请他出去玩,恰好上午没课,正是玩的好时候。
云枝想都不想就出去了。
褚辽很会带人玩,他能看出云枝没接触过什么,所以让他玩的都是他能接受的,很有分寸的。
既让云枝欢心地忘乎所以,又不让他心生畏惧和警惕。
云枝每天这样一堆富二代捧着,喝酒,打牌,阿姨做的饭也不吃了,褚辽每天都会请他吃好的。
云枝就两个爱好,打牌和吃东西。
酸甜苦辣,鲜香麻辣,吃得云枝胃疼,牙也疼,但是爽。
他每天心情愉快,回家和宋珺修打视频撒娇都格外有劲。
每每撒娇完,还记得对宋珺修说:“老公晚安,没空不用来看我,我会心疼你的。”
他把褚辽当做最好的朋友,这样的日子过了小半年,出现了变故。
一天,云枝又和他们打牌。
但这一天他手气不知为何奇差,怎么打怎么输,一直喝罚酒,云枝头一回喝得想吐了。
这时,褚辽忽然凑近云枝雪白飘红的脸,对他说:“小云,你喜欢我吗?”
云枝脑袋被酒意冲的晕乎,没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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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这个喜欢,想当然地点头:“喜欢啊。”
褚辽很会提供情绪价值,倒贴陪他玩,应付宋珺修的事也给他出主意,云枝当他靠谱好哥们,当然喜欢。
因此褚辽问喜欢他什么的时候,云枝就这么说了。
褚辽咧开嘴向他笑,语气湿粘暧昧,“还有呢?你还喜欢我什么?”
还有什么?
云枝和他四目相对,两张脸近到呼吸交缠,他看着褚辽的脸,忽然想到了。
褚辽任他看着,注意到他的目光变化,用眼神鼓励。
云枝水润丰盈的唇沾着酒,花瓣含珠似的,一碰,“你长得有一点像珺修哥。”
那瞬间,褚辽的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绿,绿了又紫,赤橙黄绿青蓝紫。
云枝一句话像是把他搞死了,褚辽好久没说话,半天后拿起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云枝不知道他在瞅什么名堂,只见他喉结滚动了下,像是生生咽了口气。
“云枝啊,”褚辽耐心地说,“宋珺修比我们大那么多,放在过去都能生出我们了。”
云枝想反驳,但发现他说得对。
宋珺修比他大十六,比褚辽大十四,放在过去努努力还真没准。
褚辽又说:“男人过了35就不行了,宋珺修36了,那方面还行吗?”
哪方面?
云枝反应了以下,才明白过来。
想到什么他的脸红了红。
宋珺修挺行的,但是他不好意思说。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褚辽看着他,云枝有一双水润润的圆杏眼,喝了酒更是水得要流出来似的,勾得人心痒痒。
“离了吧,”褚辽抱住云枝的细腰,“宋珺修那么老了,凭什么老牛吃嫩草,小云,和老男人睡不委屈吗……”
云枝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感觉胸前有一只滚热的手,这才明白过来。
“你干什么?!”
他只拿褚辽当朋友,完全没有这方面想法,更不敢背着宋珺修乱来。
乱来用方言说叫搞破鞋,云枝唾弃这种行为,哪怕宋珺修那方面真不行了,他也不会乱来的。
褚辽太可怕了。
他们都说很多富二代乱来,没想到是真的。
云枝向身后看,看到酒吧的角落里,有几个跟着褚辽混的男女抱在一起接吻,彼此上下其手。
他们之间好像不是情侣关系。
他着这群人,越想越怕,怕褚辽对他做点什么,怕吃了他们的亏,吓得酒都醒了,不顾褚辽的阻拦,转头跑出酒吧,拦了辆车逃回家了。
好死不死,回到家中的云枝撞见了宋珺修。
宋珺修不知道怎么来了,而且好像刚来,正在拎着风衣站在玄关换鞋,和开门而入的云枝撞个正着。
他上下看了一眼云枝,眉头逐渐皱起。
云枝一身酒气,衣物因为在酒吧躺沙发而揉皱了,衣领歪斜,面颊通红,圆杏眼水水的,看起来十分……不正经,像鬼混回来了。
宋珺修抬起手,瞥了眼时间,“这个时间不是还有课吗?怎么回来了?”
云枝呆呆的,顿时撒谎也不会了,“我我我……老公……”
他平常都叫宋珺修哥,撒娇时候会叫老公,心虚了也是……
宋珺修的眼神一冷,但因为有保姆佣人在没说什么,只对云枝说:“去卧室等我。”
更该死的是,这时候电话忽然响了。
云枝一看来电人,瞬间吓得挂掉了。
这个过激的反应落在了宋珺修的眼中。
他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云枝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心里骂自己蠢。
泪汪汪的上楼去卧室了。
宋珺修看着他窄窄的背影,问了家里保姆几句话,就给她们都放假了。
随后他在楼下打了个电话,也上去了。
家里只剩两个人,宋珺修推开门,用目光把云枝上下扫了几遍。
沉声说:“脱了。”
宋珺珺要给他做检查。
4. 浪
宋珺修没检查出什么。
云枝正趴在床上哭,白腻腻的漂亮脸蛋泛起水粉色,一双杏眼不时偷看站在床边的人,看男人的表情决定哭多大声。
他也不害臊,赤条条趴着,身上白软的肉随着主人的嚎啕颤颤的。
但云枝嚎得多大声,心里就有多虚,多后怕。
珺修哥怎么突然来了?
自己不是跟他说没空不用来的吗?
云枝有些后怕又庆幸,幸亏他对褚辽没那种想法,跑得又快,不然珺修哥刚才那么彻底的检查方法,一定会检查出什么。
如果发现云枝是出轨的小荡夫,让他净身出户怎么办?
云枝越想越觉得褚辽可恶,玩得好好的,非要整这一出,宋珺修有钱还大方,除了逼他上学其他都好,云枝才不和他离婚呢。
而且褚辽他爹还活着呢,等到他继承家业不知道猴年马月,也未必有宋珺修有出息。
在已经到手的好处上,云枝的脑袋还算是清醒的,他就算出轨也要找个比宋珺修好的,况且也没想出轨。
宋珺修虽然老,但老也有老的好处,云枝妈告诉云枝有钱男人容易变坏,村里老张去城里开汽修店挣钱了就在外面找了小三,让他也注意着宋珺修。
又安慰他说宋珺修年龄大工作累,没准过两年云枝就不用担心了。
云枝当时还听不懂,今天结合褚辽的话,他知道了妈妈的意思。
是指那方面。
这么想自己和珺修哥在一起真是十分完美。
云枝先是后怕,又是窃喜得意,但他不表现出来,只趴在软软羽绒被子上干嚎,不时地还偷窥宋珺修,一双黑瞳仁坠着泪珠,水浸浸的。
宋珺修垂眼看着他这个光打雷不下雨的样子,目光被薄背,窄腰,和腰下晃动的弧度吸引。
许久未见,心像不断被加热的锅,冒着热气。
需打开释放一下。
“行了,也不算冤枉了你,让你好好学习,你跑去喝酒也不算很乖。”
云枝转过身,抓住他落在自己背上的大手,“你把我气哭的,你得补偿我。”
宋珺修对他很大方,说:“好,你要什么补偿?”
云枝眼睛一亮,立马做起身来认真考虑。
出国前他想要跑车,因此还去学了驾照,但是宋珺修怕他出事,不给他买也不准他开车库里的。
现在他坐了几次褚辽的车,觉得也就那样,每次从车上下来,云枝都被吵得脑门疼,只是看着帅,没意思。
游乐园现在也不喜欢了,他不是小孩子了。
云枝想了半天,抬起头,试探着问:“我可以不学习了吗?”
宋珺修当即否决,“不行。”
云枝撇撇嘴,“那以后再说吧,你不能忘了哦。”
“不会的。”
云枝每次通话都说心疼宋珺修,没空不用来看他,宋珺修反而来的更快了,今天是特意腾出时间来看云枝。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还别了好几个月,云枝初见他的心惊褪去,两人关起房门乱扯了几句,宋珺修嘴上很正经,问着学习生活,认识了什么新朋友,云枝也问什么答什么。
但空气不知怎么就热腾腾了起来。
家里也没旁人,怎么闹腾都行……
云枝最初还装装样子,结果没一会儿自己还主动指挥起来人了。
他搂着宋珺修脖子,一会儿让人家这样,一会儿又那样。
宋珺修撩起被汗水溻湿的睫毛,眼眸深邃危险,在云枝腿上拍了一下,“今天怎么这么不安生?”
他吐息滚热,嘴角含着笑,但说完这句话不知想到什么,云枝见他忽然就不笑了。
他不管那么多,心满意足地去亲宋珺修线条流利的滚热侧脸。
“珺修哥,你真好,等你以后不行了我也会很爱你的。”
宋珺修一听,缓缓抬起一边眉尾,“枝枝担心这个?”
云枝不会看眼神地点头。
下一瞬,搭在红润的唇珠上舌尖就僵住了……
*
宋珺修在这里住了两天,等到周末过去了,才离开的。
这两天有他在,云枝身和心都极为舒畅,滋润的很,宋珺修要走了云枝还怪舍不得的。
他站在门前,眼巴巴看着男人坐上车,“珺修哥,你要常来看我,有空就来。”
宋珺修此时衣冠楚楚,气质稳重高矜,他笑向云枝,眼角有点浅淡纹路,但面容俊美,不显老,只显成熟风韵。
宋珺修看着他,带着逗人的意思说:“好好学习。”
云枝一听,连忙挥手,“你还是快走吧珺修哥。”
车窗逐渐升起,宋珺修又低声说:“别乱玩,不然我知道了……”
“不会的不会的。”云枝看着他,眼神躲闪。
云枝总觉得宋珺修猜到了他和同学玩,只是没过多计较。
以后不玩了,还是玩手机吧。
云枝把褚辽的全部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上学也躲着着他,对褚辽那群富二代朋友也视而不见。
这样的日子挺孤独的,但是他安慰自己,珺修哥有空了就会来看他的。
云枝还打起精神听了两天课,虽然没听懂。
第三天,还是那个老教授的课堂结束,云枝终于被褚辽逮住了。
他不顾云枝挣扎,将他拉到一片枝叶繁茂的林荫处,质问云枝:“你这就和我绝交了?云枝你太没良心 ,我对你不好吗?”
云枝撇过头去,“你对我挺好的,但是我答应珺修哥以后不乱玩了,我得念书,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宋珺修……
又是他!还是他!
褚辽人高马大,拉着他的手腕不让他走,“宋珺修有什么好的?两腿一伸,他有的我也有。”
云枝觉得他越说越不像话了,瞪了他一眼,跑了。
他一路回到家里,阿姨已经给他洗好了水果。
此时才下午三点,云枝吃了水果,躺在床上,觉得确实有点无聊。
由奢入俭难,以前这样的生活过了小半年云枝也就那么过,现在宋珺修走了,云枝不时地吃点东西,看看门前的花,再躺下玩玩腻了的游戏。
珺修哥什么时候再来给他解闷?
云枝叹气,觉得自己的身心又需要他了。
褚辽也觉得难熬。
他被云枝拒绝了,自觉输给了宋珺修一个老男人,大为挫败,连朋友叫他去玩车都不想去了,也一早回到了家里。
褚辽感觉烦得很,简直烦得要生吃人,回到居住的酒店先冲了个澡,干了半瓶威士忌,又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美好的身体。
镜子中的他未着寸缕,肩宽腿长骨架大,麦色皮肤,身体强壮,肌肉起伏有力。
褚辽越看越恨,云枝真是不知好歹,没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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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的身体,这么漂亮的肌肉,他不喜欢我褚辽居然喜欢老男人?!
谁他妈不是上杆子求我干的?
居然拒绝我!
褚辽越想越憋闷。
云枝这个小浪货,天天拿眼神勾引我,欲擒故纵,宋珺修来一趟他就变了态度,一定是被宋珺修干过了,吃饱了。
吃饱了就不想着我了。
浪货。
还有该死的宋珺修,那么老了也老不死你!
老婆在国外还要来守着。
该死的!
褚辽从浴室走出来,来到客厅,拿起一个飞镖狠狠向墙上一甩。
飞镖有力地扎进墙上人物图上。
那是一张从商业杂志上撕扯下来的人物实拍,实拍图上是一个着灰靛色西装的中青年男人,男人目光下敛,眉目幽沉,西装在身展现出挺阔的肩膀线条,气质凝肃内敛。
此时他的脸上和心口处已经扎了很多飞镖。
褚辽一边扔一边咒骂。
“我才和你不像呢,我这么年轻……”
发泄了一通后,褚辽点了两支烟,渐渐冷静了下来。
烟雾缭绕,他垂眼细想。
几分钟后褚辽碾死香烟,套上衣服出门了。
*
云枝在客厅看电视,因为他临时想吃糖醋猪排,所以阿姨去买肉了,家里就云枝一个。
刚切了个石榴,就有人框框敲院门,云枝跑过去打开正房门一看,发现是褚辽。
两人一对视,云枝立马打算关上门,但紧接着就看到褚辽竟然翻墙进来了。
国外的院墙很矮小,他轻松落地。
“你……你!你快走!”
云枝刚要关门,结果这人又从门缝伸进手臂去。
他手臂肌肉紧实,云枝推不出去,也带不上门,只能任褚辽挤了进来。
云枝穿着浅色家居服,干净白皙,褚辽一身烟味酒味,臭死了。
两人相对而立,他反手把门关上,上下看了云枝一眼。
云枝被他的阵仗吓了一跳,怕褚辽干点什么,“……你要做什么?”
褚辽来找他干什么?
因为自己不和他玩了翻脸生气?
还是因爱生恨?
完了,褚辽不会杀我吧?
一瞬间好多恶性新闻在脑海中翻涌,云枝脸都白了。
他不要死。
好不容易这么有钱,云枝计划活120岁。
可怎么办呢?
一个阿姨放假还没回来,另一个去买菜了。
珺修哥也不在。
对了……珺修哥。
危急关头,云枝把宋珺修推出来,在褚辽要靠近他时大声道:“是珺修哥不让我和你玩的!”
“果然是他。”褚辽咬牙,但语气倒不算多愤怒了,他上前几步抓住要跑的云枝,恶狠狠:“你再跑!”
云枝不跑了,主要是被他抓着跑不了。
他扬起脸,脸蛋白了,但紧接着他忽然被褚辽抱住了。
褚辽说:“云枝,我想清楚了,以后我不提让你和宋珺修离婚的事了,等他老死再说吧。”
云枝想说宋珺修没那么老,一时半会儿老不死,但不敢说。
他不说话,褚辽就默认他同意了。
他凑近云枝耳边对他说:“我想明白了,宋珺修在国内给你当老公,我在国外给你当。”
5. 可怕的丈夫
褚辽要给云枝当情夫,小三。
按照他的话说,他可以不上位。
正宫还是宋珺修。
云枝吃了一惊,都忘了怕了。
在云枝的认知里,这叫搞破鞋,偷汉。
云枝妈很唾弃这种事,总打电话嘱托他盯着宋珺修,别让他在外面偷人。
还说男人挂墙上才老实,让云枝记得查宋珺修手机,“别让他出去跟外面的浪蹄子干那些烂丨事,妈就经常看你爸手机,你脸皮别太薄了。”
云枝妈说话直接,什么词都吐的出来,以前云枝还小她还知道注意,云枝结婚以后她忽然就什么都说得出口了。
云枝最初不好意思听,后来就听习惯了。
不过他感觉妈妈实在是多虑了。
云枝爸在村里时候穷的身上拿不出20块钱,后来宋珺修给他们买了房,搬来大城市里,但也不给云枝爸钱,只每月给云枝妈一些钱。
云枝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宋珺修每次看到他爸都皱眉,云枝爸也打怵这个神色凌厉的儿夫,想要钱也不敢。
所以云枝妈没有查手机的必要,在云枝看来,谁跟爸爸搞破鞋都得倒赔钱。
至于查宋珺修的手机,云枝确实没看过。
他觉得宋珺修是个很厉害的人,手机里没准有什么不得了的商业机密,云枝连碰都不想碰,生怕碰坏了哪里,宋珺修的生意会好多好多赔钱。
宋珺修的钱就是他的钱。
赔了钱他比宋珺修都心疼。
所以他没想过查宋珺修手机这件事。
倒是宋珺修经常拿他的手机。
有时候云枝半夜醒来,发现宋珺修靠在床边垂眼看手机,他嫌光线晃眼,凑过去在宋珺修身上蹭,眼皮一撩,发现是自己那穿得花里胡哨的手机。
他问宋珺修干什么,宋珺修神色如常地说给他充话费。
这话也就傻子才信,恰好云枝不聪明。
他一听给自己充钱十分愿意,一翻身就又睡了,还不忘嘱托宋珺修少充点,别让运营商挣太多。
宋珺修听他的,充不多,但是充得有点勤。
云枝和谁打电话久了,或者哪天自己一个人沉迷玩手机不理他了,他就要给云枝充话费。
眼看着电话费余额越来越多,连云枝都觉得奇怪了。
“珺修哥,你别老充话费了,多浪费钱呢。”
云枝心疼钱,不想让运营商挣钱。
他建议宋珺修非要充的话,就给他买游戏皮肤,至少有个体验感。
那么多钱充成话费没感觉。
但宋珺修给他买了皮肤,还是时不时给云枝充话费。
云枝就不管了。
细说起来,宋珺修这个毛病是本来就有,刚确认关系,他就有这毛病。
后来一件事让宋珺修的毛病加重了。
那时候两人刚在一起,还没结婚。
云枝无所事事,所以宋珺修把他带到公司,让他做一些基础的工作。
本意是锻炼云枝,让他了解一下正经公司的人员和运行,以便以后培养他。
别人虽然怀疑但并不明确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宋珺修没说,云枝也只当来玩。
他在这地方每天学习怎么用电脑,但云枝不爱学,只想回家玩,学了半个月勉强会了一点PPT。
又过了没多久,公司来了一批实习生,其中有个男生坐在了云枝旁边。
男生清爽帅气,青春昂扬,只比云枝大三岁,两人没几天就玩在了一起。
有他在,云枝不反感上班了,一反常态地愿意学用电脑了,男实习生做完了工作就来找他,两人嘻嘻哈哈,形影不离。
云枝天天回家和宋珺修说男实习生今天说了什么笑话,一整顿晚饭时间都开心地滔滔不绝,最后躺在床上还对宋珺修说:“珺修哥,我就爱上班。”
宋珺修笑,他长得好看,但不知为何云枝看了发毛。
后来没几天,宋珺修就让他来自己办公室当助理。
说是助理,实际上是宋珺修工作,他自己玩手机。
玩一会儿宋珺修还要给他充话费。
云枝无所谓,他巴巴的只想出去玩,闹着不当助理,让宋珺修放他出去学电脑,他就爱学电脑。
后来这批实习生走了,云枝才不闹了。
宋珺修又给他买了些游戏皮肤,还带他看了一部外国破案题材的电影才了了。
电影讲得是名侦探破解凶杀案,凶手是一个颇有气质的中年男人。
他和年轻的同性情人结合,后来从情人手机中发现背叛,妒火灼心,他在暴雨夜刺死奸夫,又将深爱的美艳情人绑在床上,情人受不住,差点咽了气。
云枝最初没看懂,只看到两个美貌男人火热粘腻的氛围,带着汗热气的白皙皮肤。
他以为宋珺修带他看那种电影,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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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红,忽然看到镜头一转,血淋淋的雨夜。
云枝吓得把脸埋进宋珺修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味才安心。
他庆幸宋珺修情绪稳定,看手机都只是充话费。
随后又无语,自己又没出轨,庆幸个什么鬼?
现在……
云枝看着褚辽,觉得他和那个电影里的奸夫长得也有几分相似,脸不像,身体像,都是深色皮肤,大骨架,肌肉贲张有力。
电影里,情人和奸夫在一起的画面也十分火热,但云枝想起来更多的是觉得害怕。
情人丈夫的刀太快了。
一刀下去鲜血如泉涌。
“不行的不行的,”褚辽的身体靠着他,云枝连连推拒,“珺修哥知道不会放过我们的。”
褚辽拉住他的手,“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他早回去了。”
“云枝,”他凑近云枝薄而透的耳朵,声音低哑,“我能给你的体验感比他好多了……”
“又不会弄个孩子出来,宋珺修什么都不知道,我保证对你不比他差。”
或许吧,但是云枝还是坚持拒绝,他太怕宋珺修了,不敢有歪脑筋。
阿姨去买菜估计也快回了,云枝两手并用将人往外推。
褚辽不肯走,他非常大胆,抱着这种目的也敢见人。
“怕什么,阿姨回来怎么了?我今晚还就打算在这吃了。”
两人体型差距大,云枝两手并用捶打他也赶不走。
他累的额头冒汗,脸都红了,褚辽纹丝不动,云枝无奈地思考用什么理由可以瞒住阿姨。
而就在此时,外面的院门传来开锁声。
阿姨回来了!
这么快,他还没想出理由呢!
云枝大惊,越过褚辽,凑到门前开了条小缝往外看,接着眼前一黑。
回来的不是阿姨。
院中人身形欣长,黑色长风衣从他挺括胸肩垂坠下来,线条凌厉如剑。
云枝偷看他,而他也敏锐地发现了云枝的注视,平而直的睫毛抬起,眉骨阴影为双眼镀上一层暗色,目光像凝着冰,冷而硬。
竟然是宋珺修!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早就回国好几天了吗?!
难道是骗自己的?
云枝一着急就犯傻,下意识关上门。
“咚”的一声!
“云枝,”外面的人声音冷沉,“给你丈夫开门。”
6.云枝吓哭了
宋珺修的突然出现把云枝吓得魂飞魄散。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回国了吗?
云枝送他走的,还和他告别了呢。
听到宋珺修的声音,褚辽也是脸色一变,但勉强可以维持淡定。
他对云枝说:“你怕什么,你说我是你同学,来找你玩的。”
但褚辽发现这招使不通,云枝太怕宋珺修了。
他手脚并用地打褚辽,让他赶紧躲起来。
褚辽的脸都被他不小心划出几条指甲刮痕,褚辽不甘心,但也只能被云枝推着往楼上躲。
这是套80年代的复古石砖墙小别野,云枝亲自挑选的,一层四五个精致奢华小房间,装饰耀眼,云枝很爱,觉得它像个新娘的珠宝匣。
这比喻毫不夸张,珠宝匣的每个家具都镶彩宝,嵌明珠,披蕾丝绣布,精浮刻细雕,连木地板都是浓郁艳丽的棕红色。
可以说花堆锦簇,金璧辉煌,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深得云枝之心。
包括种着葡萄藤薰衣草的院子,浪漫古典,云枝觉得住进来像电影主人公。
现在要藏人了,他才后悔。
这小房子里一楼住两个阿姨,不能藏人,二楼被云枝塞满了精美的重工家具和工艺品。
云枝先拉着人去卫生间,但怕宋珺修来了要上厕所,又连忙拉着褚辽去书房。
可书房空间小就算了,还有个等墙高的深松绿木书柜,一张宽面雕涡卷纹核桃书桌,剩下不大的空间里被云枝塞着一张绒布厚蕾丝沙发。
藏了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云枝焦急,一边推搡人,一边竖着耳朵听宋珺修的动静,听到钥匙开锁声,急得想尿尿。
褚辽这么大个人藏哪里呢?衣帽间也不行,万一珺修哥要用。
卧室更不行,他的大床没有床底。
完了完了。
楼下传来宋珺修蕴含劲力的脚步声,那是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完了,珺修哥进来了。
电光火石间,云枝把褚辽推进了书房。
书房里藏不了人,但是书房的窗外有个石砖窄窗沿,云枝在那里挂了个鸟笼,放了花盆,他让褚辽也挂那里。
褚辽得知这个计划,脸色发黑。
在褚辽心中,自己算个预制奸夫,起码可以藏床底或衣柜,结果云枝让他趴窗外,和鸟一起。
那死鸟和主人一样蠢,见了褚辽这新伙伴毫无反应,胖乎乎地晒太阳,还他妈是绿色的。
“既然让我藏窗外,为什么不在一楼?”
在一楼他还能跑,在二楼褚辽也可以跑,但这么重一个男人,跳下去难免有声,宋珺修恐怕会发现。
云枝脸色比他还难看,眼睛都急得发红,“你以为我傻呀,珺修哥说国外不安全把一楼的窗户都封上了,打不开嘛,你快出去!”
他打开窗户,指着放着花盆的窗沿,对褚辽说:“你要是不干,我就再也不和你玩了,还要告诉珺修哥你骚扰我,让他打你哦。”
他吓唬褚辽,实际上自己最害怕,因为云枝知道宋珺修没那么容易相信,大概率会收拾了褚辽再狠狠收拾自己。
褚辽愤愤,但也不得不照做。
事已至此,对上宋珺修那个阴批没好处。
但窗沿窄窄的,褚辽人高腿长,脚也大,他拘束着腿,胳膊吊着屋顶,黑着脸攀爬在窗台,如一头非洲人猿。
他得在这里躲着,躲到云枝把宋珺修哄好,等宋珺修放下警惕,他就可以偷偷跳下去逃走,神不知鬼不觉。
但褚辽心里窝火,觉得真他妈淦,云枝这浪货这么怕宋珺修,自己奸夫没混上,先混得和奸夫一样窝囊憋屈。
而且宋珺修这老男人大概率也是怀疑上了。
褚辽越品越觉得不对,宋珺修肯定是一开始就没走,一直派人看着云枝这浪货老婆,一有人来他立刻来捉。
也就云枝觉得他突然出现,他肯定一直在。
云枝拉上窗帘,急匆匆抓乱头发,装作刚醒的样子。
“珺修哥,是你吗?”装模作样叫了声。
接着云枝打开卧室门,刚往外走了两步就和沿着楼梯拾级而上的宋珺修撞个正着。
宋珺修的双眼沉默地盯着他,视线从云枝裸丨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滑过。
黑色的衣物单薄修整,穿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端庄冷肃。
他看着云枝,眉眼间凝着冰,脸寒白,目光利如剑。
云枝被他盯着,感觉皮肤冷冷的。
他强迫自己看宋珺修,因为紧张,唇都咬白了。
“珺修哥,你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沿着楼梯走下去,云枝小心翼翼地握住宋珺修的手,见对方没拒绝,又抱上男人手臂,“珺修哥,你怎么不说话?你刚下飞机吗?累了吗?”
宋珺修垂眼看着他,两指捏住云枝的下巴,抬起。
年轻的爱人茫然地被迫抬起脸,嘴唇颜色健康,没破皮,细脖颈上没有水渍和红色痕迹,看着是贞洁干净的。
就是圆杏眼躲躲闪闪的。
像个破猫,咬坏了花或者想跑出去厮玩瞎混的破猫,被主人抓个正着时那副心怯胆小又蠢笨不知错的坏样。
想隐藏,就是不知错。
干了坏事不知改正。
宋珺修垂着睫毛,缓缓扬起嘴角。
云枝看着他,觉得宋珺修表情怪,像是在笑,却笑得自己怕,
但笑了应该就说明宋珺修开心吧?
那就好了。
云枝也笑。
但下一瞬,宋珺修忽然抬腿越过他,向楼上走去。
他先去了卫生间,不顾云枝阻拦一把推开门。
卫生间一览无余,宋珺修的目光在浴缸停留了会儿。
浴缸是干燥的,云枝晚上才用,白天不用,看来今天白天也没用。
然后宋珺修又去了卧室,卧室里也没有男人,床单被褥都整齐,是刘阿姨的叠放习惯,叠得长长一条的。
“枝枝刚才在做什么?”
云枝脱口而出,“在睡觉。”
宋珺修闻言笑了声,一声很轻的冷笑。
云枝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床铺才脸色一僵。
云枝你在搞什么?!
忘了把床弄乱,真笨。
云枝被自己笨到了,试图弥补,“我,我在楼下沙发睡的,想上来换衣服,珺修哥……”
宋珺修不说话,只看着他,云枝在他的微笑和注视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噤若寒蝉。
今天的宋珺修让他怪害怕的。
云枝想,他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不可能啊,褚辽来的时候他还不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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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会发现吧……
珺修哥又没千里眼。
“阿姨去买菜了,”云枝硬着头皮试图转移话题,“珺修哥,你想吃什么,我让阿姨买了,我亲自给你做好吗?”
宋珺修温暖的大手从云枝的头顶摸到脖子,捏了捏,“枝枝真乖,很乖。”
这语气很怪,缓慢又听不出情绪。
听的云枝心慌。
紧接着宋珺修又忽然转身,去了书房的方向。
云枝心惊肉跳,连忙上去抱住他,“珺修哥!”
宋珺修被他从身后抱着,脚步一顿。
年轻的爱人身体柔软,骨头都细细的。
云枝很漂亮,身体也是。
皮肉薄,骨头细,宋珺修知道那个滋味。
云枝的膝盖骨头很小,腿肉滑腻如鱼,湿了水不得了。
人更浪。
宋珺修也知道云枝浪。
就第一次哭过,尝到好滋味后每一次都缠着人不放。
云枝……
我的枝枝。
他在心中念着爱人的名字。
感受着枝枝的身体贴着自己发抖。
笨如云枝也察觉到他在寻找什么了。
这个路线和云枝刚才藏人的路线完全一样。
宋珺修太了解他了。
“哭什么?”背上传来湿热感,宋珺修没回头,只轻柔地问云枝。
轻柔地像哄孩子。
云枝是真的害怕了。
他抱着宋珺修,宋珺修的左手一直在风衣口袋中,而就在云枝抱上去的一瞬间,他发觉宋珺修的口袋里有东西!
很冷,很硬。
云枝的脑子嗡的一声。
“珺修哥……”
这地方不禁止,攻击非法入室者不违法。
如果刚才没把褚辽藏起来,恐怕……
云枝真怕了,整个人都在抖。
他只是想要找个人玩,没想背叛宋珺修,更不敢。
现在眼看着就要出大事了。
云枝腿都软了,他没想到宋珺修这么狠。
他像那个影片的丈夫一样,不,宋珺修更狠。
那个丈夫在发现情人出轨后是忍过的。
宋珺修竟然直接就要……
云枝怕,怕得直接哭了出来,哭声抑制不住。
“珺修哥,你要去哪,你别去……”
宋珺修语气很平静,“为什么?”
“我想你,我,”云枝吓得语无伦次,“我想你……”
“我好想你啊,珺修哥,我想和你……”
他尝试着拉宋珺修揣在口袋中的左手。
宋珺修比他有力气的多,如果他拒绝,云枝拽不动,更不敢硬拽。
他怕宋珺修连他也……
但宋珺修却任云枝将自己的左手臂拖了过去。
将东西留在口袋中,他任由云枝抱着自己,试图取悦自己。
云枝抱着他的胳膊,微微松了口气。
但只是一点。
他看了眼宋珺修微微鼓起的口袋,小声嗫嚅,“珺修哥。”
声音甜蜜胆怯,小心翼翼地撒娇。
宋珺修不回头。
任由爱人笨拙地拉着他的手臂,将他的手往……
真浪。
“好不好嘛,老公。”
7.温顺的妻子
云枝的身体每个地方都柔软,滚热,宋珺修每次抱他都说他香。
香除了是一种嗅觉,还是一种感觉。
云枝的香味好像从漂亮的皮肉和骨头里散发出来的,他的魂儿也是香的,那香从心灵的窗户飘出来,让人看了心燥肉痒。
所以这香在别人嘴里也叫浪。
浪这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浪法,有的人浪而身不由己,有的人浪而老道精明,而云枝和前二者完全相反。
他浪得心甘情愿,那双水灵眼同时透出诱惑和蠢味,让人可以不设防地亲上去,又被他自以为隐藏极好实则昭然赤丨裸的心思冲个跟头,气得想对他狠,狠狠的弄死他。
云枝呜咽了声,随即努力屏住呼吸,怕自己叫出声。
褚辽还躲在书房,他不想让褚辽听见。
宋珺修背对着云枝,仍那副冷冽严肃的样子,可他人虽一副端正不可动摇的仪态,手指却在……
“……珺修,珺修哥……”
这一声哥叫得喘息跌宕。
宋珺修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幽暗,沉重的威慑感和突然的一下狠劲让云枝含着泪咬紧唇,不敢再乱叫。
而即便如此,宋珺修的表情仍是端庄正经的,丝毫看不出在做什么。
可眼神让云枝有种他想弄死自己的感觉。
云枝一声都不敢出了。
一时之间,二楼的客厅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阿姨的声音。
“小云,姨姨回来咯,没买到猪肉哦,哎呦那个猪肉是骚臭的哟……”
刘阿姨没买到合心意的猪肉,买了些牛肉回来,她在楼下只看到一个切开的石榴,没看到云枝人,于是中气十足的向着二楼喊,“还买了炸鱼,热乎的,姨姨给你拿上去吗?”
云枝正要软倒,一听这话瞬间一个机灵。
他红着眼蹭宋珺修的胳膊,心里慌。
前有褚辽,后有刘阿姨。
云枝含着泪花,要哭了。
今天真倒霉。
都怪褚辽,该死的褚辽!
宋珺修没反应,任由他撒娇,蹭来蹭去的像个小破狗。
云枝见他不说话也不吓唬自己,大着胆子向楼下喊,“刘阿姨,你别,别拿上来,我……我不饿!”
阿姨已经走到楼梯了,闻言停住脚,拎着炸鱼向下走去,嘴里嘟嘟囔囔,“哎呦,是不是又偷吃东西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云枝觉得刘阿姨这话让宋珺修看他的眼神更冷了。
“我没偷吃,”他抱着男人胳膊,小声嗫嚅,“老公,我们回卧室吧。”
宋珺修终于再次说话了,“天还没黑呢,枝枝回卧室做什么?”
“我……我想你。”
宋珺修笑,“在哪里都可以想,书房……就不行吗?”
他倏地将手抽离,云枝惊叫一声,接着被反手握住手腕,向前拽去。
宋珺修要在书房里?!
褚辽还在窗外面呢!
云枝魂飞魄散,宋珺修这么执着进书房,云枝再笨也知道他猜着什么了。
泪花沿着白腻泛红的脸颊噼里叭啦掉,云枝小声呜呜着,“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宋珺修的一只手轻轻搭在书房门把手上,回头看他。
云枝心虚,偷摸瞟他一眼,见宋珺修不像满意的样子,连忙又继续说,“我和一个同学……玩了几天。”
宋珺修像是终于不装了,脸瞬时阴沉了下来,目光黯得像要把云枝吃了,“只是同学?哪个同学? ”
“只是同学,我发誓珺修哥!而且我不和他玩了。”
“为什么?他没把枝枝伺候好?”
云枝忽略他的阴阳怪气,小声说:“因为他的朋友都不正经,珺修哥说人以类聚,不能和不正经的人玩。”
宋珺修几不可查地笑了下,唇笑,眼冷。
云枝庆幸自己没理会褚辽,“而且他又丑又挫,不是主动找我,我才不和丑人玩呢。”
“珺修哥,你不信可以问刘阿姨,你走了我都没出门。”
宋珺修的表情看不出满不满意,用手指在云枝不断张动的唇角摩挲。
云枝说话时还不小心舔到了,他茫然一会儿忽然明白了宋珺修的意思,抱住他,小声说:“我只和珺修哥亲嘴,别人都是猪头。”
“碰——”
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
像什么东西落地,云枝一惊,听到其中还有一声隐忍的痛哼。
褚辽这么沉不住气,他还没把珺修哥带走,他跑什么?!
见宋珺修的目光冷冷瞥向书房的房间,云枝连忙道:“是聪聪,聪聪在拉屎,它最近吃得多……”
聪聪是云枝养的鸟,鸟不如其名。
*
宋珺修在国外住了好几天。
他每天白天和往常一样,天一黑就把云枝干得死去活来。
云枝这几天整个人骨头都软了,每次刘阿姨去买晚上的菜了他就开始打怵。
他怀疑宋珺修根本没消气,而且这几天眼皮一直跳,云枝有种要倒霉的感觉。
但是他每天除了爱什么都不做,云枝想不通倒什么霉。
呸呸呸。
洗完脸,云枝对着镜子用冷水拍拍自己浮肿的脸蛋,心里委屈。
宋珺修太过分了,云枝的身心都被他管束了起来。
云枝穿什么衣服,几点回家他都要管着,云枝现在晚饭之前必须学习,然后吃完饭,吃完……
他很饱了,不想再吃了。
昨晚如果不是云枝哭着要离婚,估计还要继续下去。
今天他眼皮都肿的泛粉。
离婚……
这个字眼一出现,云枝对着镜子怔了怔,随即快速甩头。
不行不行,他才不要和珺修哥离婚。
宋珺修有钱对他大方,而且妈妈说他过两年就不行了,云枝觉得可以忍,而且他也不是每次这样。
况且他也不敢离。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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珺修,云枝想象不出和宋珺修和平离婚的样子。
他打了个哆嗦,让自己别胡思乱想。
他不敢,更不想。
过两天珺修哥肯定要回国的。
他走了,自己就又自由了。
宋珺修在国外待得越久,电话就越多了,几天后,他果然要回国了。
带着云枝一起。
云枝天都塌了,敢怒不敢言,好在回国之后宋珺修没那么过分了,白天时还十分一本正经。
也可能是宋珺修的父亲忽然来看望他们,他有所收敛。
宋家父子很像,那种骨子里的威慑气质一脉相承。
云枝怕宋珺修,更怕他父亲。
毕竟宋珺修对他有情,自然对他温柔,宋老爷子又没有,还觉得云枝是块朽木,朽木不可雕。
所以这几天宋珺修哪怕不在家,云枝也不敢出去胡玩。
有他镇着,云枝每天呆在家里,餐馆那群朋友也不去见了,还要听他讲听不懂的家风家规,每天老实得很。
宋家传统,规矩多,云枝每天去书房恭顺地听他讲什么孝道、夫道,夫夫之间相敬如宾,守身如玉,云枝听不太懂文绉绉的话,但能看懂他茶桌上摆的戒尺。
那么长一根,比云枝的上半身都长。
据说是宋家传家之物,不训子孙,专用来教训举止轻浮不诚实的配偶,不分男女都能向家主申请使用。
老爷子拿着这个来了,云枝怕他要传给宋珺修,他希望宋老爷子传给自己,但可能性不大。
因而这两天云枝格外孝顺,俨然宋家好儿夫。
他希望宋老先生哪怕不给自己,也要带走。
不过这段时间宋珺修在忙工作,不怎么回来,回来以后对云枝也温情脉脉,俨然已经消气了。
于是云枝又放松了些,偷懒不怎么去听老爷子的家庭课堂了。
他想,哪怕宋老爷子传给宋珺修,宋珺修还能用他打自己手心不成?宋珺修从不打人,甚至都不骂他。
他再生气也不过是少给云枝点钱,或者在晚上……
那东西又用不上。
云枝越想越美,感觉自己真笨,成天多虑。
宋老爷子叽里呱啦说的话,他也听不懂,不去了。
这样的日子又美了起来,很快宋珺修又回来了。
他带云枝去见宋老爷子。
餐桌上宋老爷子又讲了起来。
许是明白了说得委婉了云枝听不懂,这一次他的话直白了一些。
是一些对两人的劝诫,大多是对宋珺修的。
让他修身养性,在外记得自己的家室,切不可被诱惑。
又让云枝听宋珺修话,年纪小就要端正,柔顺,上进。
云枝不认同他的老派思想,但还是连连点头。
最后在云枝期待的目光中,老爷子给了云枝一条祖传的翡翠腰链,把戒尺给了宋珺修。
戒尺是纹金檀木的,檀木的深色和宋珺修冷白的手指对比强烈,那么长一根。
8.爱人的心眼
宋老爷子把东西给了他们二人之后,用了午饭就走了。
云枝没拿到戒尺,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说不清,但剩下的午饭时间,云枝一直偷偷瞟宋珺修。
瞟了四五次,不小心和宋珺修的对上了视线,不知为何,明明宋珺修看他的目光很轻柔,但云枝心中那种危机感却更强烈了。
他心里虚,连忙夹了块糖醋排骨送到宋珺修的碗里,语气又甜又软,“老公,多吃肉。”
宋珺修含着微笑,夹起来吃了。
宋老爷子瞥了一眼,觉得十分有碍观瞻,碗里软烂的排骨都不知道该不该吃了。
真是笨,夹菜的时候没看到公公也在吃这个菜吗?
宋老爷子心中叹气,朽木!
他又看了眼宋珺修,混账!
这个儿子从小寡言内敛,宋老爷子以为他会喜欢性情相近,端庄聪敏的闺秀,结果给宋珺修安排的他一个也不见,宋老爷子灵光一现,找来一些男孩子,这回宋珺修倒是见了,但是一个也没成。
他都不喜欢。
本以为这些男孩不够聪明,性情不够端正,结果宋珺修快奔四了,忽然回来跟他说找了个对象。
还大张旗鼓地把一套新装的房子重新装了一遍,搞了一堆小布娃娃放进去。
宋老爷子幻想着是多么优秀的人物,满怀期待地让宋珺修领回家,见了面,气得好几天没睡觉。
原来是用反了劲儿了,儿子不喜欢端庄的高知青年,好这一口。
不过云枝这样的也少见,蠢得亮堂堂的。
宋老爷子活了一辈子,在身边没见过云枝这种人,和儿子互为反义词。
他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这对反义词过得怎么样了。
宋珺修不爱表达情绪,但性情却敏感偏执,而云枝心里想什么都从那双眼里发射出来,宋老爷子怕云枝干了什么刺激到他还不自知,得来看看。
看他们还不错,宋老爷子也就放心了。
这一顿饭,三个人各怀心思。
饭后,宋老爷子走了,宋珺修去书房办公,云枝一个人在房间里。
他没得到戒尺,心里总有点要倒霉的感觉。
错觉,云枝摇头,都是错觉。
盘腿坐在床上,云枝细细欣赏宋老爷子送的翡翠腰链。
这腰链十分华丽,由黄金细链串起十几个翡翠雕刻而成的祥云、鸳鸯、牡丹,翡翠质地极好,碧绿通透,据说快两百年了,云枝将它捧在手心,十分喜欢,“翡翠值钱,比破木头好多了。”
他走到镜子前,掀起衣服将腰链缠在细腰上,翡翠极绿,衬得那截腰皓白,云枝皮肤好,不仅白还细,脂膏一样泛光。
这翠绿与雪白,看起来美极了。
云枝欣赏自己的美。
幸亏他长的好看,长得好看所以云枝受了很多优待,人生路格外顺利。
因为长得好,云枝不用洗碗,后厨还有个年轻的汤品厨子长得清秀,对他很殷勤,总给云枝留吃的,云枝想过和他在一起,因为他的工资是服务员的三倍。
云枝还和他出去约会过,厨子说要给他买衣服,云枝长得好,穿衣服很像样子,导购给他挑了很多,但厨子咬咬牙,也只能给一件羊毛外套付钱。
他有大额房贷,表面过得去,实则卡里空空。
云枝看到他银行卡余额,没让厨子给他买,他不花穷人的钱。
厨子和他一样是穷人,钱花了只会心疼,不会开心,所以云枝不花。
但宋珺修就不一样了,他随手给一点小费就够云枝去店外租间小房子住,或者买个玩游戏不卡的新手机。
他吃东西不看价格,点一大桌子,也不打包。
云枝等着他吃完,开开心心地打包带回家。
他给宋珺修推荐的都是自己爱吃的,他猜宋珺修肯定不知道,因为自己推荐什么,他就点什么。
从小别人都说他笨,但云枝觉得自己分明还挺聪明的,至少他的心眼宋珺修都不知道,宋珺修有文化有能力,但是心眼没自己多呢!
但是他太坏太强势,把云枝管得死死的,云枝害怕他。
他像一只不太衷心的猫,被管束了就时不时想对着宋珺修试探一下,又不太敢。
特别是发生了褚辽的事之后,宋珺修又得了一根那么长的戒尺。
听说是惩罚不听话伴侣的,虽然宋珺修说没人用过。
想也知道,伴侣又不是小孩,真有心背叛做坏的话用戒尺有什么用?
但云枝还是心里疙疙瘩瘩的。
特别是宋珺修都没给他,以前他得到什么礼物都会问云枝要不要。
云枝觉得他不会打自己的,但又怕他真拿来罚自己。
毕竟宋珺修越来越过分了,昨天云枝洗了澡要换衣服,出来发现自己的睡衣和内裤都不见了,问了才知道宋珺修都给他换了。
他说那些款式不端庄。
云枝愤愤的。
宋珺修挑的睡衣乍一看简单板正,但都很宽松,云枝穿着露出大片肩膀和前胸,又很短,只堪堪到臀下。
这些衣服云枝不喜欢,他不能像以前一样穿睡衣在佣人面前晃,也不能和朋友开视频了,只能套了外衣穿了长裤再见人。
这哪里端庄了?!
宋珺修对他的管制越来越多了。
他怕发展下去,那根戒尺真用自己身上。
于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穿着宋珺修给他挑的睡衣,靠在他身上,问他:“珺修哥,爸爸给的戒尺好漂亮,可以给我玩玩吗?”
宋珺修闭着眼,像是已经睡了。
云枝感觉到一只大手落在他大腿上,干燥滚热,他忍着没缩腿,抱着宋珺修的肩头往他身上靠,睡衣太宽松了,稍微一动就露出大片锁骨以下的皮肤,白腻腻的泛粉,“珺修哥给我吧,我最爱你,全世界就爱你一个!”
宋珺修缓缓睁开眼,确实给他了,给了别的。
云枝气喘连连,身上腿上都湿湿的,听他说:“好,给你用。”
什么叫给我用?
听起来怪怪的,但云枝脑子发胀,想不了那么多,见他同意了就开心了。
开心到第二天又觉得不对,因为宋珺修没给他呀。
他还是放在自己书房里,没给云枝。
那岂不是白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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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嘛!”云枝惴惴不安,“不会真要用在我身上吧?”
宋珺修要是打他,他就和他离婚!
心里狠了这么一句,又泄气。
云枝不想离,离了没钱也没男人解闷,宋珺修还是让他挺满意的……
应该不会打自己吧……
宋珺修看起来不像,还给他买了礼物呢。
是前段时间看好的小礼服,款式很漂亮,穿云枝身上像小王子,换了别人是当礼服,但是云枝喜欢华丽的风格,也会日常穿。
得到它以后,云枝就欢天喜地,暂时忘了戒尺的事了,期待着宋珺修带他参加聚会。
宋珺修忙得前脚打后脚,过了将近半个月才带他去参加了一个慈善晚会。
云枝穿着夺目,人更秀丽,站在宋珺修身边受尽艳羡和追捧。
他享受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等到宋珺修去谈事了,他才一个人去吃点喝点。
晚会的食物很精致但不甜,甜品也一样,云枝不喜欢,随便拿起块可颂咬了一小口就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站在阳台边,身形半藏匿于黑暗中,向云枝招手,让他过去。
云枝惊讶,他想不到褚辽也在,而且褚辽的右腿还打了石膏,虽然穿着长裤不明显,但云枝还是看出来了。
他向后看了眼,见宋珺修在打电话,垂着眼,神色平静,身边围着一群人。
还好!没注意到我。
云枝捏手踮脚地过去了。
“你被谁打断了腿?”他很在意一件事,“你跑的时候阿姨没发现吧?”
褚辽脸本来就黑,一听这话更黑了。
他不想说是掉下去摔的,转而对云枝说:“你别管了,我有事跟你说。”
云枝没兴趣,直到见褚辽掏出一张大额支票,数字把云枝惊得瞪大了眼,“你哪来这么多钱?”
褚辽知道他就吃这套,扬眉笑道:“这只是我这个月的分红,你当我回来干什么?”
“你爸死了?”
褚辽没说话,云枝当他默认。
云枝惊讶又嫉妒,该死的有钱人,死个爹就发财了,发财这么容易。
但他又跃跃欲试,“你要给我吗?”
不然拿出来给我看干什么?
褚辽向远处看了眼,闪身躲进阳台,云枝也瞧瞧向后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下了一跳,因为恰好和宋珺修的目光撞上。
男人看着他,含着笑,似乎没发现爱人的异常,转而又侧头和其他人说话。
“宋先生刚才和那位新贵通话呀,都不理咱们兄弟。”
余光中,那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消失,宋珺修才笑了笑,“国外的保姆,说刚才修屋顶不小心把院子监控碰坏了。”
身边人笑道:“这点小事还用通知到这里呀。”
又有人说:“那还是要快点修,国外乱,云先生在外居住,进了贼怎么办?不如趁此机会里外好好修理修理。”
“啊我多言了,莫怪。”
“没事,”宋珺修向阳台瞥了一眼。
“正计划修理,好好修理一番……”
9.两个男人
云枝猜对了一半,褚辽是回来继承家业的,但没成。
褚辽的爸前段时间酒后心梗,险些要了命,“险些”的意思是没死。
老褚总死里逃生,中外专家请了十几个,天天围着,惜命的很。
公司里的技术总监是老褚总的情妇,从他得了病就死死盯着褚辽。
不过老褚虽然和情妇好,但并不信任,濒死时打电话叫来律师,遗嘱拿出来一看,大头还是褚辽的。
如果老褚就此死了,褚辽倒是还真好了,但他没死。
情妇在公司干了几十年,股票有,在董事中的人脉也有,褚辽的继承就没那么顺利了。
当然,褚辽不会把这些话告诉云枝。
他将那张大额支票在手指间捋平,垂眼看着那上面的数字。
他骗了云枝,这不是他一个月的分红,但也是挺大的一部分。
等他完全继承褚家,一定不会比宋珺修差,因为他还年轻,人生还很长。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褚辽大方地将那张支票塞进云枝手里。
云枝微微低着头,用细白的指尖一个个数上面的数字。
褚辽看着他,心里十分舒畅。
云枝长得这么秒,艳,脸和身体都无比美艳,神态却清纯。
褚辽看着他,心里痒痒。
他觉得云枝这人带劲,先是皮囊好,他像一枝钻石红玫瑰,美得扎眼,华丽而不知含蓄,无论哪方面都与“色”字直接挂钩,性情也好。
蠢笨简单,不奸不恶,而贪吃、贪色、贪财,不过是人的基本欲望,所以云枝怎么不好呢?
褚辽觉得这他妈太好了,艹丨人都要心怀警惕的日子他过够了。
和云枝在一起不需要算计、警惕,只要有钱长得帅就行了。
他现在就想艹云枝,必须艹到,但是没那么容易……
云枝数完了支票上的数字,眼睛都亮了。
褚辽笑,“怎么样?宋珺修会一次给你这么多钱吗?”
还真不会。
宋珺修对云枝十分大方,花钱从不约束,但不会一次给这么多,也不让云枝随身携带大额支票。
“珺修哥怕我被坏人盯上,不让我拿这么多钱。”
特别是去年云枝留学的国家发生了一起绑架,宋珺修就更小心了,一度云枝出门都要有好几个人盯着,宋珺修还要把每一扇窗户都封上,装上监控。
云枝不知道那个被绑的人经历了什么,让宋珺修这么紧张,但每天有人护送上学很尴尬,云枝闹了好久才让宋珺修不再让人看着他,也答应了云枝只封一楼的窗户,不装监控。
“算了,”虽然不舍得,但云枝还是忍痛把支票还给了褚辽,“珺修哥是为了我好,而且他不让我和你玩。”
他虽这样说,却满眼心疼,不敢看把支票送还的手。
褚辽见状把支票抽回来,在掌心弹了弹,见云枝忍着心疼眼角泛红的样子心里骂了一句。
小浪货,给我装。
珺修哥珺修哥,我呸!
于是在云枝要走的时候,褚辽又拉住了他,将那张支票塞进云枝胸前的口袋。
“我们是好兄弟嘛,我愿意给,你怕什么?”
“更何况……”褚辽咬了咬牙,嘴上扯出个笑,“宋珺修又不是你爹,我们只做朋友,之前是我过分了,但云枝,难道你连和谁玩都要听他的?封建社会也没这样的男人。”
“当然不是!”云枝不愿被人说事事都听宋珺修的,连忙反驳。
“那……”胸前的支票烫的云枝心跳砰砰响,“我……”
“你带我去见见他呗,”褚辽十分大胆,“我们还没见过呢。”
迎着云枝的目光,男人笑容无害,“放心,枝枝,我们只是朋友。”
“那你只说是我同学,”云枝偷偷嘱咐褚辽,“咱们的事别告诉珺修哥。”
宋珺修知道饶不了他,云枝不敢想,更何况褚辽以前还对他有想法,现在拿他的钱……
云枝计划瞒宋珺修一辈子。
“好。”
云枝得了支票,心里开心,竟然真的带褚辽去见了宋珺修。
“珺修哥!”他花蝴蝶一样欢天喜地飘过去,揽着宋珺修的胳膊让他看自己带来的人,“他是我同学,说想见你。”
宋珺修垂眸看他一眼,半撩起眼皮看向褚辽。
褚辽一条腿打着石膏,走得没云枝快,慢悠悠走在后面倒是也走得腰背笔直。
兼之年轻帅气,虽然一条腿打着石膏,但跟在云枝后面一路走过来,也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两个男人相对而立,一个成熟沉稳,高矜端重,一个年轻气盛,锋芒尽显。
云枝看着他们二人,觉得这两人十分养眼,但看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宋珺修的长相。
虽然褚辽比他小十三四岁,年轻得很,但宋珺修也绝不老。
此前云枝总觉得褚辽不知哪里和宋珺修有几分像,但现在站一起就感觉区别十分明显了,宋珺修的五官,甚至骨相,脸型都无不精致俊美,褚辽也好看,但并非俊美,他更多的是帅,气质富有锋芒。
而且宋珺修皮肤白,云枝握着他的手,心里想着他年轻时候会多好看?
猝不及防和褚辽对视了。
褚辽盯着他,脸色有些难看。
云枝不知他怎么了,看到他的臭脸还有点气不过,但忽而想到褚辽给的钱还在口袋里,于是眼珠一转,连忙介绍起来,“珺修哥,他就是我同学,叫褚辽,长得像猪的那个褚字,辽阔的辽。”
“枝枝。”宋珺修嗔怪地叫他一声。
那意思是他说错了话了,但并未说云枝错在哪。
云枝不知道怎么错了,于是怪褚辽头上,见他不说话瞪了他一眼,“不是你说要见珺修哥吗?”
说完用眼神催促褚辽,你快说话呀。
于是这场相见,褚辽抿着唇,低了下头,“宋叔叔。”
宋珺修的目光居高临下,目光慈和,唇边含笑,“老褚的儿子?是该叫我叔叔。”
有人闻言凑了过来,“老褚?真的是老褚儿子吗?这么大了?”
“老褚生年纪轻轻就有了他。”
“小孩子都长起来了,时光不等人哦。”
褚辽听着不太舒服,觉得和计划不一样。
他本意是让云枝近距离看到他多年轻,比宋珺修好多了,但势头不太对,宋珺修没否认他的年轻,可老褚两字一出,在这些长辈嘴里,他像个孩子一样。
褚辽察觉不对,但也维持了体面,“经常听枝枝提起您,今天一见,您果然像他说的一样……显年轻。”
显年轻,就不是并不真年轻。
宋珺修撩起眼皮笑笑,“不及你父亲,虎父无犬子,老褚有你这么年轻有为的独生子,有福气。”
褚辽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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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对话,让云枝也觉得气氛不对,不敢说话。
褚辽没聊几句就走了,宋珺修表情不变,不时还和云枝说说笑笑。
后来晚宴结束,两人一同回到家。
云枝一路揽着男人的手臂,对方也没有异常,但不知为何,宋珺修不说话,云枝本能地不太敢像往常一样和他说话。
这种怪异感持续到睡前,云枝接到一条短信,来自褚辽。
对方让云枝说服宋珺修送他回去上学。
“宋珺修还是过去的那种大男人主义,云枝,你真的想被他管一辈子吗?”
“那……我应该怎么办?珺修哥只是霸道点,我又没你那样的爹。”
“有了本事就不怕宋珺修了,我可以帮你,枝枝,你不想独立吗?”
云枝当然想独立,他在宋珺修这里总像个孩子一样,处处被管制,相对于男人,宋珺修更像他爹,但这些话云枝不敢说,也不敢提出国上学的事,特别是今晚。
他总觉得宋珺修不太高兴。
于是云枝今晚特别乖的早早洗澡睡觉。
他躺在床上,等着宋珺修从书房出来。
结果等着等着睡了过去,不知过去多久,云枝觉得有什么东西刺眼,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宋珺修站在他的床边。
灯光映在他骨骼深邃的面孔上,俊美而森冷。
他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手机。
“珺修哥!”云枝悚然一惊,忽然想起睡前褚辽给他发的短信,生怕他看到,“你……你在做什么?”
宋珺修将手机放下,神色如常。
他随手打开床头灯,捏住云枝的下巴,抬起。
云枝睡得脸红扑扑,但这一吓小脸都白了,“珺修哥……”
宋珺修居高临下看着他,许久后才说话。
“枝枝,这半年学习怎么样?”
夜里,他本就深邃的眼看起来格外黑,云枝怯怯的,不敢和他对视,“还……还好,我努力学了,但是……”
“真乖,”男人温暖干燥的拇指抚摸过云枝青春细嫩的眼尾,“努力了就好。”
说罢,他向云枝一笑,“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云枝这才发现床头柜上不知何时多了份文件。
宋珺修拿起文件,垂眸扫了一眼,递向云枝。
他说要将国外的面包品牌店送给他经营。
这个面包品牌走的高端路线,收益十分好,云枝喜欢甜品,觉得自己可以经营。
没有人是完全没有壮志雄心的,哪怕只是一时,云枝跃跃欲试,而宋珺修也一早就答应云枝毕业就送给他,没想到提前了。
“有信心经营好吗?”
云枝抱着合同,连连点头,“珺修哥,你真好,我太爱你了。”
宋珺修笑得温柔,“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也可以……让朋友帮你。”
他在云枝身边坐下,灯光映在眼底,目光柔情。
朋友二字让云枝几乎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褚辽,目前他的朋友也只有他了。
“好,我一定会经营好的!”
没过多久,宋珺修又送云枝出国了。
先带云枝去简单了解了一下面包店经营流程,嘱咐云枝用心经营,以后挣多挣少都是他的零花,随后没多逗留就走了。
云枝踌躇满志,为了提高收益,咬牙投资。
半个月就褚辽给的支票花完了。
10.不被爱的
云枝长了20年,第一次拿这么多钱,准备大干一场。
在云枝的幻想中,这张支票应该可以让他再扩开六七个面包店,云枝想在自己喜欢的网红打卡地段租店,用最别具一格的装修装最大的店,卖最值钱的面包。
但计划只进行到装修,支票上的钱就都用光了。
为了使用方便,他提前将钱都划进了卡中,等到卡中忽然刷不出钱了,云枝这才发现仅仅半个月钱就用完了。
当然也不都是用在投资上,云枝检查了一遍,发现还有好大一部分用在营销宣传、填补亏损等方面。
这是因为云枝发现昂贵食材十分不耐存储,每日有损耗,卖不完的面包又是一笔损耗,云枝看了非常心疼。
他想省这笔损失,恰好营销总监建议邀请一些当热的网红做推广,提销量,云枝觉得是好主意,即使邀请费又是一大笔。
然而网红并没有带动销量,新店装到一半也没钱了,兼之前段时间淡季收益不佳,现在云枝没钱,采购的资金成了问题。
那该怎么办?
云枝连上学的时候都在想这件事。
必须弄点钱,不是一点,是很多。
账单亏空日益积累,云枝从小穷大的,最看不得亏欠欠钱,看着逐渐积累起来的数字,每时每刻都有尿意,想上厕所。
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云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店到了自己这里挺不到一个月?
这也算一种本事吧?
呸呸呸!
钱钱钱,得找个人搞点钱。
问谁要呢?
第一人选当然是宋珺修。
云枝摇摇头,不行。
珺修哥以前总不让我自己做事,好不容易看重我一次,要是让珺修哥知道我半个月就干成这样,以后不让我独立做事了怎么办?没准还会生气。
对了,独立。
脑海中灵光一现,云枝又有了一个聪明的计划。
褚辽不是说要帮我独立吗?
那他应该再帮我一点,不然不是骗人吗?
对!
云枝豁然开朗,课上到一半就给褚辽发消息要钱。
不对,是借,等以后自己独立了再还给他嘛!
之所以要发消息要钱,是因为褚辽还没回学校。
他让云枝快点回去上学,自己倒是迟迟未归。
用褚辽的话说,他在忙于财产继承的问题。
云枝衷心祝他顺利发财,以便问他借钱发展自己的独立事业。
褚辽可能在忙,过了一段时间才回。
“我不是刚给你一张支票吗?”
云枝早就想好了借口:“你给我的支票,我不舍得用。”
“我再给你的不也一样吗?”
“云枝,你说实话,你把钱呢?”
“说了留着呢,”云枝生气,“你给不给嘛,不给算了,还是珺修哥大方。”
下一秒,褚辽的电话打了过来。
云枝确认阶梯教室最底下的老师没看到自己,偷偷溜了出去。
褚辽的声音在他接起的瞬间传来,“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还不大方?”
云枝心虚,“是你说要帮我独立的,我不找你找谁?”
他嗓音软,小声说话像撒娇。
褚辽喜欢他这种依赖自己的调调,语气一变,“明天我让人带给你,但是有个前提。”
“什么?”
褚辽说:“你未来一个月都不准和宋珺修睡觉。”
这好办啊,云枝想,珺修哥工作忙,未来两个月都未必回来。
云枝很痛快地答应了,“没问题。”
怕褚辽不信,装模作样道:“我一点都不喜欢那种事。”
褚辽听了满意,但也不高兴。
宋褚两家有旧怨,关系本来就不算好,现如今因为云枝,褚辽对他因妒生恨来。
他觉得云枝对宋珺修没多少感情,无非是为了钱被他霸占欺负,所以云枝才说不喜欢那种事。
云枝……
以前他对云枝是欲望,渴望,现在又多出几分可怜。
云枝这么青春、美艳、纯洁,应该有更好的男人救赎他。
他想脱离宋珺修的控制,所以依赖自己,不然怎么不问宋珺修要钱?
说明云枝是渴望自由的,他不爱宋珺修。
而宋珺修,宋珺修可恶,他是霸占了貂蝉的董卓,是不被爱的那个。
*
云枝得了钱,勉强维持面包店的运营,尽管新店先搁置了。
还发生了一件事让云枝有些烦恼。
褚辽的朋友们知道了云枝用他的钱的事,误会了他们的关系,经常戏称他嫂子。
云枝解释了几次都解释不清。
他本想随他们去了,但褚辽的社交圈子都是有钱的富二代,这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宋珺修的耳朵里。
一次回国过节的时候,久违地躺在同一张床上,宋珺修的脸汗湿了,垂着的睫毛也溻得深黑,吐息深重,滚热,整个人性感得要命。
云枝抱着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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肢细嫩如藕,青春的面容潮红,抬头要亲。
这时候的接吻格外沉浸,而情到巅峰,宋珺修忽然俯身在他耳边提了一句。
“褚辽和你什么关系?”
云枝睁开眼,和男人深幽的眼对视,吓得一抖,嗓子里的哼吟像小猫,哆哆嗦嗦地汇不成话。
但随即,宋珺修又语气平常道,“我想起来了,他是你朋友,我们见过。”
云枝的心跳像坐过山车,猛地沉回肚子,但一紧一弛,刺激过头了,云枝也紧张过头了,小毛病又犯了。
良久后,宋珺修抽身起来,去卫生间拿了条热毛巾。
“像小狗一样。”
云枝闻言捂着脸,羞愧地不敢看人。
今晚不能睡这张床了,得换床单被子。
“换个房间吧。”宋珺修说。
云枝被他打横抱起来,向房间外走。
他以为是换个卧室,但看宋珺修的方向,竟然是向着书房去了。
云枝来过好多次他的书房,还在里面读过很久的必读书目,这么……进来还是第一次。
他被放在那张宽大的榆木书桌上,深色的木面衬得大腿雪腻如膏,饱满紧致。
云枝紧紧并拢膝盖,拉扯有些短的上衣。
“珺修哥……”
他的腿上,衣服上都脏了,云枝嫌弃自己,总觉得有味道,想去洗澡,不明白宋珺修带他来书房做什么。
宋珺修在他身后,似乎在找东西,“还不到睡觉时间,我们谈点正事。”
什么正事?为什么不先洗了澡?云枝感到奇怪,宋珺修是最爱干净的,亲密的事结束都要换一身干净的,怎么今天……
今天不对劲。
云枝努力想哪里不对,
但不等他想出什么,膝盖忽然一凉。
云枝下意识低头。
一紫黑色木制长板落在他的膝头,冷而黯的黑色檀木,上面描着金字,写着什么伦常,夫妻。
那么长一根,有棱有角,质地沉重,云枝细嫩到极致的皮肤被它一碰就泛起粉。
颤颤地抬起头,云枝最近做得坏事太多,不知道是哪件让宋珺修知道了,他本以为宋珺修不知道,或者不在乎,“珺修哥……”
宋珺修抬起他的下巴,和他对视,“枝枝,我们来聊聊。”
“首先是投进面包店的两笔钱,从哪里来的?”
“褚辽他为什么给你钱?”
“然后……”
戒尺轻轻一敲。
恰好,抵在膝间。
11.正人君子
宋珺修个子高骨架大,肩臂自然也修长,他拿着那杆戒尺时,云枝就觉得很长,现在近距离接触,云枝才发现,这杆戒尺比他想象得更长。
一端在他的膝骨间,另一端被宋珺修的手指扶着,直立起来竟然比云枝上半身都长,硬生生过了肩膀,与喉咙齐平。
怪不得两个人这么久不见,那种时候宋珺修还突然提褚辽,云枝被吓得后面都没敢说话,像个玩偶娃娃一样乖。
原来面包店的事宋珺修已经知道了,云枝心里很慌,六神无主。
宋珺修不喜欢他和褚辽玩,云枝再傻也能感觉到。
况且云枝在国外时候还答应了宋珺修不和他玩了,说人家不正经,结果回来就被褚辽的支票迷晕了头,竟然还带人去见了宋珺修。
事后云枝也被自己笨得想哭。
现在他不仅和不正经的褚辽交往,还拿他大笔的钱。
还试图蒙骗宋珺修。
这么多事一起暴露了,云枝惊慌失措,急得小毛病又犯了,双腿夹得紧紧的。
那杆戒尺在膝骨间,那么冷,棱角分明,硌得白腻的皮肤泛起玫粉。
不敢想宋珺修拿出这杆戒尺是要怎么罚他。
云枝害怕,他怕宋珺修打自己,以前云枝村里有爹打儿子的,有混蛋打老婆的,云枝听到声音都很怕,也没少被爹打。
他怕宋珺修也打自己,所以不想认错,不认错就是没错,云枝心存侥幸,觉得只要能蒙混过去,宋珺修就不会罚他了。
戒尺竖在膝间,那么长,云枝努力忽视它,怯怯地去搂宋珺修的腰,从眼眶中凝出两滴硕大的泪珠,堪堪坠在眼角。
“珺修哥,我们回房间洗澡吧,我好像把身上也弄脏了,有味道……”
一紧张就憋不住尿这个毛病云枝小时候就有,和宋珺修认识后,宋珺修带他检查了很多次也没找到病因。
云枝也不觉得这是病,而且他也不经常紧张,但现在面对宋珺修貌似平静的眼,云枝真的觉得一张腿就又要……
宋珺修不说话,云枝把泪珠往他胸前蹭,可怜兮兮地叫老公,要洗澡。
“难受,好脏,”宋珺修不说话,云枝又高高仰起头,唇齿间温温的……
唇上的触感湿滑,柔软。
香。
宋珺修垂下眼,看着年轻的爱人近在咫尺的青春脸蛋。
喜欢亲。
浪。
是该浪的年纪,自己的二十岁是什么时候?
十六年前了。
可云枝才刚过这个生日,他这么年轻,全身皮肤嫩得反光,眼瞳边缘的雾蓝还未褪尽。
也不听话,爱撒谎。
“小狗。”
男人拧过他的下巴,沾着水迹的唇轻张,在云枝耳边低沉地吐出这两个字。
小狗贪玩,又不聪明,被该死的东西骗一下就什么都给了也是有可能的。
“我不是小狗……”
还不忘小声反驳。
说明还不服气。
宋珺修的手轻易地包裹住他大半张脸,拇指从眼角擦过。
对云枝说:“不用洗澡,反正还要脏,还要更难受。”
宋珺修并未消气,认识到这一点,云枝缓缓放开搂着男人腰的手臂,不敢乱撒娇。
“珺……老公唔……”
本来抚摸眼尾的拇指忽然一动,强硬地抵在了云枝的齿间。
下一秒,杏眼睫毛一颤。
戒尺向前了好多,惊得云枝心脏漏跳一拍。
男人的视线从浓重的睫毛阴影中透出,“褚辽和你什么关系?”
云枝叼着那截手指含糊不清,“朋,朋友……”
“什么朋友给你那么多钱?男朋友?嗯?”
云枝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他摸过你手吗?”
“没有……”
“亲过你的嘴吗?”
“没有!”
宋珺修的目光如暗色的剑,剑锋从云枝脸上一寸寸划过,审视爱人是否撒谎。
“他为什么给你钱?”
因为褚辽说要帮他独立,他说云枝强大起来就不用怕宋珺修了。
但云枝不敢说,紧紧抿着唇肉不说话。
像在使性子。
一边怕得滴眼泪,一边耍赖皮。
宋珺修不打他,那应该不能拿他怎么样。
男人确实没打,耍赖皮也没打,只轻笑了声问:“枝枝在外还记得答应老公的吗?”
云枝茫然,随即又点头,垂着眼小声说:“记得。”
“是什么?”
“要忠贞……”
“好,那证明给我看。”
这要怎么证明?
他眼看着宋珺修咧开嘴角,扶着戒尺的手忽而一动,那根修长的深色檀木戒尺竟直直抵在了云枝小腹。
云枝不明所以,直到对方俯身在他耳边说……
*
被按在书桌上时,云枝吓得什么都说了。
眼泪流得到处都是。
他抱着宋珺修的脖子叫哥,叫老公,求对方不要欺负他,他怕。
宋珺修问什么他答什么,乖得不得了。
“褚辽说要帮我独立,还说继承了他爸的遗产……”
“我问他借的,是借的!反正褚辽有钱,面包店赚钱了就还给他……”
“我怕你责怪我,说我经营不好呜呜……”
唯独没敢说褚辽骚扰过自己的事。
男人问:“他为什么要帮你独立?”
云枝张了张嘴,嗫嚅着撒谎:“褚辽……说我年纪不小了,不能总花你的钱。”
“那枝枝想花我的钱吗?”
云枝睁大眼睛,连连点头,“想!”
“好。”
宋珺修笑着摸摸他的头,像是真的被云枝七分真三分假的话糊弄了过去。
他将云枝抱起来,自己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让云枝坐在他的腿上。
抬手拭去他哭湿的脸,宋珺修的手指动作温柔,说话也轻声细语,“好好聊着怎么就哭了?”
云枝见他好像不生气了,小声说:“以后我不和他……”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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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珺修却摇头,说:“他要帮你独立,说明褚辽不坏。”
“是……正、人、君、子,是我误会了。”
云枝惊讶,他听着那四个吐字极缓的字,不可置信。
珺修哥被他糊弄过去了?
真的吗?
“珺修哥,你说真的吗?”
“那……我还可以和他玩吗?”
宋珺修看着他,唇边的笑逐渐放大,“你和谁玩都可以,但是要记得……”
云枝欣喜,“什么什么?”
“答应我的。”
“记得!”云枝抱着他,在他脸上印了一下,“珺修哥,你最好,我对你忠贞不渝,只给你一个人……”
珺修哥不算好,他心眼小,人也坏。
只是半夜有人发来了一条短信,云枝第二天早上才捞着洗澡。
眼睛因为前一晚的劳累肿成桃子,刺啦啦地疼,云枝觉得非常委屈。
他想找人倾诉求安慰,但是又不知道找谁,于是把宋珺修的昂贵的大衣拿到床上。
云枝将大衣垫在背后倚靠着,压出一堆褶皱。
可恶的宋珺修。
嗅着衣服上熟悉的味道,云枝生气骂人,不叫他哥了。
欺负我。
我爸爸都不这么严。
云枝的爸爸岂止不严,长大后,云枝爸爸根本就不管他。
他每次打电话都是嘱托云枝把宋珺修伺候好,只要富贵的儿夫可以养着他们,他什么都不管。
云枝的妈也从小没管过,她不知道重视念书,只知道让云枝放羊,现在也只知道让他注意宋珺修别出轨。
所以真正意义管束云枝的,只有宋珺修。
还这么严格,让云枝害怕,哭。
云枝一夜没睡,先怕,后喜,后累。
现在委屈生气。
不想听珺修哥话了,他忽地做起身,想找手机联系国内餐馆里的朋友。
然而云枝一抬头,恰好就看到手机平放在床头柜,正等待着他。
哎?什么时候放的?
昨夜不是被珺修哥扔床尾了吗?
他拿起来,点开屏幕。
手机亮起,但页面并非初始页面,而是信息页。
褚辽:听说你回国我也回来了,明天出来玩?
凌晨2:43。
宋珺修应该就是看到了这条短信欺负他的。
云枝愤愤的。
心想珺修哥真是口是心非,不是说让自己和他玩吗?
珺修哥肯定是忘记删除吧?
不然手机怎么会恰好在信息页面息屏,让我看到呢?
云枝越想越是。
想不到吧?哼。
不让我玩,偏要玩。
大不了……偷偷出去。
云枝想,反正昨夜已经把珺修哥糊弄过去了,他自己也说误会我了。
既然他误会我,那我可以生气吧?
云枝越想越对,宋珺修太可恶,明明都相信误会我了还欺负我。
他给褚辽回去消息,“好,我睡一觉,下午见。”
12.我也会让你明白
褚辽还是带云枝去玩他最爱喜欢的那一套。
去酒吧喝酒,打牌。
云枝盯着一双桃子眼,眯缝着眼皮瞅扑克上的数字,怎么都不得劲。
他觉得别人都在看他,那视线飘飘忽忽的,烦人。
真烦!
最爱的打牌都没意思了。
游戏进行一半,云枝把牌扔到桌子上,叫嚷着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他没有游戏道德,说不玩就不玩了,耍赖皮耍性子,陪玩都是褚辽叫来陪玩的,不敢不满,都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褚辽不爱玩扑这种游戏,在一旁喝酒,但视线一直在这里,见云枝闹起来,他穿过酒吧昏暗又绚丽的灯光,走到酒桌边。
陪云枝玩的其他三人见状识趣地起身让开位置,褚辽坐在他身边,视线在云枝薄毛衣领口处裸露出的皮肤上划过,语气不算好,“闹什么闹?打扰你和你老公亲亲爱爱了?”
他一提宋珺修,云枝更生气了。
他本就在生宋珺修的气。
他欺负自己,吓唬自己,什么都管着,云枝觉得自己不得自由。
云枝上午本要补觉,但身上又疼又酸,翻个身腿根骨缝都痛!
伴侣之间是平等的,他凭什么这么管制自己?
云枝身上酸痛,其实没什么体力和精力出来玩,但是想想宋珺修连自己和玩他都管着,云枝赌着气,还是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出门了。
宋珺修越不让,他越要出来,别说腰酸腿软,就是拄拐也要出来玩。
“谁跟他甜蜜?!”冲褚辽甩了个脸色,云枝站起了身。
去卫生间的路上,听到有人低声和褚辽说话。
“老大,你从哪找的小肿眼泡?还挺有意思……”
谁是肿眼泡?!
洗手间的镜子明亮干净,云枝照了照,发现还真是肿,于是气闷地趴在洗手池给自己的眼泡啊不,眼睑冲水。
用冷水冲了一会儿,上眼睑的厚重感弱了一些,云枝抬起头,在镜子中看到另一个人的脸。
褚辽靠在门槛上,向他扬了下头。
酒吧晦暗灯光落在脸上,使得面部骨骼感更深刻,和云枝面部丰润的皮肉美对比强烈。
云枝看着他,心里有点酸涩的羡慕。
褚辽又高又健壮,有钱,从小见识多,还有文化,至少比云枝有文化,他连玩都比自己会玩。
如果像褚辽一样,珺修哥或许就不会这么管着他了。
但云枝想,不独立也不是他的错。
他只是年纪小,会的少,年纪以后会涨的,而会的少……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穷。
褚辽他们念书的时候,自己搂着小羊羔在山坡睡觉。
他们天南地北的玩,自己在餐馆打工。
这样的话,自己比他们笨也情有可原。
云枝愤懑,他觉得不公平,都是这些有钱给人生作弊才显得自己笨。
如果能有珺修哥,不对,哪怕有褚辽的出身,自己也未必很差。
可恶的有钱人。
他抿着唇,垂着眼,看起来不高兴。
褚辽看着他,却很高兴。
云枝这人没头脑,没头脑的人都高兴,所以云枝大部分时间也很高兴。
他这么闷闷不乐,一定是和宋珺修吵架了。
哎!吵架就对了,三岁一个代沟,这云枝和宋珺修的代沟堪比东非大峡谷,怎么能不吵架呢?
吵吧,吵一会儿就有了隔阂,有了感情裂缝,裂缝越裂越大,最后咔嚓一下,就离婚了,自己艹到云枝的日子也就到了。
吵得好!
“你笑什么?!好邪恶。”
他一直在笑,看得云枝瘆得慌,竖起眉毛骂了一句。
褚辽被骂也不生气,对他说:“走,不打牌了,我带你兜风。”
褚辽有一辆新机车,造型酷炫,但云枝上去坐了一会儿就不行了。
腰疼,屁股疼,腿根疼。
褚辽停下车,见他一手扶着腰,一只手还扶在自己胳膊上,褚辽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手,脸顿时一黑,骂道:“小浪货,我给你钱时怎么答应我的?”
让他一个月不准和宋珺修睡觉,这才几天?回国才第一晚,后面还不知要相处几晚。
云枝瞪他一眼,“我怎么知道珺修哥今年这么多空?”
以前宋珺修经常好几个月不休息,云枝只能晚上见到他,出国后他竟然时不时就能忽然出现。
褚辽被他瞪了一眼,他望着那双杏眼忽然噎了一下,咬牙道:“我又不是宋珺修,不是你什么人,只是你不值一提的兄弟,撒娇没用。”
什么玩意?
云枝莫名其妙被骂,想不通自己哪里撒娇了。
于是他也骂褚辽,“谁跟你是兄弟?”
褚辽扶车的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云枝仰起头,趾高气昂:“你是我的狗腿子,我是老大。”
小时候在村里玩,孩子们常说这种话。
云枝说完觉得像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哈哈哈笑起来。
想想褚辽这可恶的有钱人做自己狗腿子小弟,云枝开心之余还觉得很爽。
他笑得欢欣灿烂,没头没脑,有一种智商归零的快乐,褚辽静静看着他却忽然特别想抽烟。
但是没带烟,心里的痒只能忍着。
天空落下朦胧雨丝,褚辽转过头去,背对着云枝说:“前面有家川菜不错,我带你去……”
下一秒,他的屁股上被狠狠踹了一脚。
褚辽猝不及防,踉跄了几步,差点一个狗吃屎,好在扶着机车。
云枝踹了他,惊讶道:“你的屁股好有弹性,硌脚。”
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对他,褚辽给摩托停下,气得咬着后槽牙追着逃跑的人狂奔。
云枝没他高,腿就没他长,但意外跑得飞快。
他从小放羊,就在两年前还在山坡上和狗赛跑,而褚辽跑得和狗差不多快,两人卧龙凤雏不分伯仲,在阴雨绵绵的马路上腿杆子甩出残影。
跑了不知多久,云枝回头笑话他,结果没看前路,一脚摔进花坛里。
比赛告终。
褚辽把他从花坛里拎出来,见云枝全身草屑但没受伤,幸灾乐祸。
云枝干打雷不下雨地嚎了一会儿,发现没伤,于是眨巴眨巴眼,也算了。
雨一直在下,两人找了最近的一家便利店买雨具。
云枝挑选了店里最贵的一套雨衣,对褚辽说:“你付钱!”
那么多钱都给了,这么点钱更不会在意,但……褚辽看了眼他怀里唯一的一套雨衣没说话,痛快付钱了。
因为打算兜风的,所以大老远跑来了郊区,此时外面烟雨朦胧的,打个伞就行,但云枝拿了雨衣,还只拿一套雨衣……
很快,褚辽发现自己想多了。
云枝只给自己穿,不给他穿。
“妈的,你想淋死我?还是觉得我买不起两件雨衣?”
机车上,云枝坐在他身后,用他的背挡风,穿着雨衣风雨不侵。
闻言,他非常理所当然:“你开车穿雨衣影响驾驶怎么办?谁让你阴天还带我兜风?”
褚辽:“还是我错了?!”
“知道就好!”
“……”
从郊区到市区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将云枝送到离家一个红绿灯的位置,褚辽停下了车。
虽然雨不大,但迎风走了这么久,褚辽的身上还是湿透了。
秋季的雨水格外冷,云枝穿着雨衣还是感觉到寒意钻进来。
他站在路旁,看着变成落汤狗的褚辽,想到他给过自己钱,以后他发达了没准还有好处,云枝心里的良心就恢复了一点。
其实和褚辽做朋友还不错,嘻嘻哈哈就行,云枝就喜欢这种不务正业的感觉。
褚辽也看着他。
他在观察云枝的形象,觉得眼熟。
哦想起来了,像朵长眼睛的蘑菇。
他又看了眼云枝的裤子,恰好还穿得白裤子,得了,是毒蘑菇。
“我走了。”褚辽跨上机车,对他说,“天气好再叫你玩。”
小毒蘑菇闻言眨了下眼,把伞盖摘下来,递给他,“给你穿。”
细白的手抓着老大一件雨衣,褚辽怔了下。
他接过来拎着手中,雨衣是湿的,但不算很冷,有云枝的体温。
云枝和他挥挥手,要走,但下一秒又被他长手一揽抓了回去,蒙头罩上了红色菌盖,变回蘑菇。
“你不穿啊?”
那太好了。
云枝把雨衣整理好,忽然听褚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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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你先省着点用,这段时间我有点事,不能给你了。”
这不对啊,云枝诧异,“你不是继承家业了吗?不是发财了吗?”
“我爸在医院,”褚辽抿了下唇,“还没死呢。”
什么?!
不是死了吗?!
云枝怒,“你爹怎么出尔反尔呢?!”
褚辽:“……你挺会用成语的。”
算了,云枝想。
这么想还是珺修哥厉害,爹活着也不耽误他有钱。
褚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思维还在自己的情绪里,“云枝,我会努力比宋珺修好的。”
怎么努力?
云枝不懂,某种程度上,他认为褚辽和自己一样,想不通他怎么比宋珺修厉害。
但还是敷衍点头,“哦,好。”
“一路顺风。”
褚辽走了,云枝自己慢悠悠踩着水回家。
途经一家男士用品店时,隔着橱窗玻璃,他忽然看到一条不错的围巾。
灰色的,经典款。
云枝不喜欢这个风格,但是有人喜欢……
*
宋珺修今天早早回来了,阿姨告诉他云枝出去了,他并不意外,很平常地点头。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手机在不久前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不算特别陌生,不是第一次了。
宋珺修垂眸。
和之前一样的隐晦,这次是淋雨后的机车照片,一条积水的路,路尽头有一个红色的背影。
小偷想向他示威,挑衅,但是有所顾忌,所以这么隐晦。
他将手机关上,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向下。
大约半个小时后,楼下出现一个红色身影。
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步伐轻快。
“珺修哥——”
“你回来了?”
红色的人影从一楼仰头看向他,开心地挥手。
已经忘了早上的委屈怨愤了,很宝贝地拎着购物袋跑进别墅一楼。
阿姨的声音带着惊讶,“从哪买的雨衣?枝枝穿着很漂亮呢。”
“朋友给买的。”
“哎呦,那给你收起来?”
“不用,”云枝说,“我不爱穿雨衣,你要的话送你刘阿姨啦。”
“那太好了,我给我孙子穿。”
宋珺修转过身,等他进房间门。
云枝踩着棉拖鞋,啪嗒啪嗒跑上楼,炮弹一样冲过来。
“珺修哥,我给你带了礼物。”
不等宋珺修问,他自己先拆了包装,围在自己脖子上,“噔噔噔——好看吗?”
一条雅致的深灰色男士围巾,完全是宋珺修的喜好。
云枝眼睛亮亮的,含着碎星,“我一看就觉得你会喜欢的,就是店员势力眼儿,见我穿着雨衣不让我进呢。”
宋珺修看着他,看着他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声音低沉微哑,“那为什么还买?”
云枝闻言撇了撇嘴,但随即又笑了,“我想想真的很适合你啊!”
买到了适合对方的礼物,喜笑颜开。
“围巾我放在雨衣底下带回来的,很干净。”
“珺修哥?你怎么不说话?”
“你拿着手机是要打电话吗?”
“……珺修哥?”
“你……”
“那……我出去?”
宋珺修一直不说话。
云枝渐渐安静下来,怔忪地看着他。
他还围着那条围巾,脸蛋上的红润褪去,变得透白,茫然。
“……你不喜欢吗?”
宋珺修忽然很长地叹了口气,“过来,帮我戴上。”
“啊?现在?”
“现在。”
灰色是冷色系,衬得那双手格外白,它们在男人胸前给围巾系结,像缠绵拥抱一般。
“云枝。”
他忽然抬手,攥住了那双细白柔腻的手腕。
云枝被抓住双手睁不开,小声问:“怎么了?”
宋珺修垂下眼,本就深刻的眉眼在黯淡天光中越发幽深冷硬。
没什么。
年轻向往自由,我明白。
但我也会让你明白……
枝枝,谁才是你唯一可以做出的选择。
13.下一个就是他了
宋珺修最近好像还真是格外有空。
工作之余还带云枝回去看了父母。
云枝的爸妈没有工作,现在宋珺修安排的阿姨照顾他们,二人见了他都很热情,也有点怯怯的拘束。
简单吃了个饭,双方进行完了该有的孝顺和客气,宋珺修没久留,让云枝多陪陪父母,就先走了。
他一走,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云枝爸,动筷子的幅度都大了起来。
饭后,云枝妈又去厨房咚咚哐哐地剁菜,说要包饺子,因为饭桌上云枝说起小时候妈妈包的饺子。
云枝见她哐哐切萝卜,也跑去厨房帮她。
“妈,你做饭怎么这么好吃?”
云枝妈别的不会,就做饭好吃,虽然有时候不讲卫生。
云枝记得小时候一起吃饭,他吃饭漏饭,食物掉在地上,妈妈捡起来就神色如常地放回他的小饭碗,即便已经被鸡鸭叨过几口。
后来云枝长大了,说过她好几次,云枝妈都反驳:“你甭管妈怎么做得,好吃就行。”
云枝觉得有道理,说不过妈妈,直到有次宋珺修来,云枝妈要亲自下厨。
他没说什么,只是皱眉,但云枝下次再来就看到妈妈家里又多了一个阿姨,只负责做饭。
云枝妈爱听儿子夸自己厨艺,一边把萝卜打成丝,一边对云枝说:“妈从小和你姥学做饭,不然村里那么多男人搞破鞋,你爸就不一样。”
云枝妈努努嘴唇,示意云枝看他爸。
云枝爸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喝啤酒,并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你爸虽然没本事,但从不干那腌臜事,老实。”
云枝觉得这属实没必要,他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和隔壁媳妇说话,人家啐他是遛街狗。
遛街狗是说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形容人就是像乞丐一样的穷鬼。
所以云枝觉得爸爸不出轨和妈妈会做饭关系不大,所以云枝妈让他学,他不干。
但云枝妈又说,“你二娘年轻时候和厂子里小伙跑了,后来你二爹还要她,就是因为她做得一手好饭,你二爹啥都原谅她,给你二娘买鞋都买好几百的,买化妆品都买牌子的。”
云枝大为震惊,吃饺子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
萝卜饺子好吃,云枝爱吃,吃一大盘,他一边吃一边想,即便妈妈现在打他一顿他也能原谅妈妈。
对了,二爹和二娘长什么样子来着?
云枝在家住了几天,回去后给宋珺修炖一锅汤,非常补身体的海参羊排汤,还加了枸杞,人参。
家里一共七只上品海参,云枝不知加几个,干脆全泡发放了进去。
好的食材简单烹饪就香味浓郁,云枝低头瞧着咕噜咕噜的砂锅,心里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了宋珺修。
“哥,等你回家~”
发完他又去楼上换了身舒服的丝绸睡衣,等宋珺修回家吃饭。
但宋珺修似乎很忙,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
云枝闲着无聊,又拍了照发给目前最好的狐朋狗友,褚辽。
*
褚辽刚应酬完了,在兄弟们在外面喝酒。
包间里乌烟瘴气,酒气浓重。
一群靓丽男女聚在一起,自然也有人也要给褚辽介绍。
“褚哥,小肿眼泡今天没来,给你介绍个几个新朋友?”
那人向旁搓麻将的人一指。
褚辽本来看手机,有人给他发来一张照片。
是一锅补汤,还有一条玉白的手臂,一只细白柔软的手,手里拿着一个汤勺。
他盯着那条手臂,眼尖地看到照片一角,那挽在臂弯的白丝睡衣。
妈的,这汤真白啊,还穿睡衣。
加那么多羊肉,肯定骚死了。
骚汤,还发来给我看看。
宋珺修过得真好啊。
褚辽咬牙。
他命好,名正言顺大公子,家里没那么多乱事。
不像他,天天和那些该死的人精股东应酬。
有老褚总的情妇在,褚辽没那么容易继承他爹的东西,更何况他爹还没死。
这些日子,褚辽忙着交际,拉拢人脉,喝酒喝得想吐血。
有的人没回家就有人备上喝热乎乎的骚汤。
云枝这个没心没肺的毒蘑菇。
褚辽觉得自己蘑菇中毒了,头晕气闷。
他沉默着,身边朋友按照他的喜好给他叫来个男孩。
褚辽一听声音,觉得熟悉,抬眼一看,发现是老朋友。
“褚哥,不记得我了?”
褚辽看着他,心里有印象,“记得。”
以前短暂地处过几天,当时还很玩得来,今天再看,褚辽忽然发现对方也有一双杏眼。
那人笑笑,大方地坐下给他倒酒,褚辽看着玻璃杯中晶莹剔透的酒液,忽然问:“你会炖汤吗?”
青年放下酒瓶,动作优雅,“褚哥想喝什么汤?”
褚辽想了想,“羊肉海参汤,加七八个海参。”
青年一愣,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谁炖羊肉汤加那么多海参?这是要把人补成牲口啊。
但语气还是很委婉,“褚哥想喝什么都行,但这样会不会太补了些?”
褚辽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太成熟了,太正常得体了,他现在喜欢不得体的。
把人打发走了,他又掏出手机。
晚上八点多了,吃也吃完了,没准也干完了。
但他还是不断将那张照片放大又缩小。
最后他给人发去消息。
“我这里还有五十万,你端来给我吃。”
云枝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他后悔炖那锅汤了。
晚饭的时候他让宋珺修喝汤,多喝点,宋珺修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拒绝。
喝完就流鼻血了。
他端坐在餐桌上,面对云枝的惊呼很淡然地抽过纸巾轻轻擦拭,然后在云枝过去查看情况的时候把人打横一抱。
云枝把宋珺修的衬衫和西装裤弄脏了,房间也要换一个。
“下次别放海参了。”宋珺修用热毛巾擦拭他的小腿和脚丫,语气低缓,带着几分慵懒,“羊肉换成猪肉。”
云枝小声地哼了声,待男人起身又撒娇地往人身上蹭,被摸了摸头。
他对自己今晚的汤还是很满意的,珺修哥没拒绝,说明他喜欢。
云枝爱整这些小花样,买个礼物,撒个娇,做个汤也可以,这样哄着宋珺修,显得自己很好,很爱对方。
这也是一种和宋珺修相处许久形成的反射,因为云枝发现他很吃这一套,自己这样做能得到丰厚的回馈,未来干了点什么事也可以翻出来。
一般的过错,宋珺修都会原谅他。
宋珺修先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去收拾新房间了。
云枝后进了浴室,他拿着手机放歌,这才发现了褚辽的消息。
他先在五十万上顿了顿,又在后一句上撇了撇嘴,“你不是没钱了吗?”
这个点褚辽估计睡了,云枝不过是随手一回,但却很快得到了回复。
“最近有点难处,如果能解决了就有钱了。”
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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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什么难处?”
他很好奇,褚辽这种人有什么难处?
对话框的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云枝等了许久却没等到回信,他的澡都冲完了,才等到褚辽的回信。
褚辽当然不会告诉他实话,他对云枝说的话主要是博取同情,只将父亲的情妇联合股东试图搬倒他的事说了些。
云枝看了十分惊讶,没想到有钱人搞破鞋的危害这么大,褚辽还真有点怪可怜的,爹不亲,娘……没娘。
这么看,他还比不上自己呢。
白天的时候他还吃了妈妈包的饺子。
但云枝也没办法:“那你该怎么办呢?”
这不能像他们村一样去打架骂街吧?
云枝想想了一下,自己也不会骂,得叫妈妈来帮忙。
褚辽说:“我最近在想和宋家合作,爸那辈和宋家有点嫌隙,但我打算冰释前嫌,听说宋珺修最近打算和我家收购同一个企业,我怕因为这件事矛盾更重。”
云枝还是问:“那怎么办呢?”
“你明天能帮我留他在家,我亲自拜访吗?”
“对了,不要告诉宋珺修是我要来,我怕他不愿意为我浪费时间。”
这话半真半假,最近两家确实打算收购同一个企业,褚家这么做是褚辽的主意,这个公司债台高筑,但创始班子是搞技术的,听说最近有顶尖技术成果出现。
褚辽为人激进,想先下手为强,但这个计划被股东和公司高层阻止了,老褚总也很犹豫,他们不敢冒险。
但褚辽急需一件事来立足,若是成了他就可以给技术部换血,让那个姓张的女人和她的杂种不得好死。
目前都在观望宋家的态度,如果他们要买,那就说明传闻是真的。
褚辽怕宋珺修先下手了,一直在打听他的行踪。
如果云枝能留住他在家,就说明他最近并没有在忙于收购的事,至少说明他不上心,那就不能买。
云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觉得这简单,也愿意给两家合作创造机会。
他答应了褚辽,央着宋珺修让他第二天在家陪自己。
但宋珺修一反常态地拒绝了他。
云枝闹得狠了,他就轻描淡写地看云枝一眼,说:“枝枝,别闹,好好睡觉。”
云枝就不敢了。
第二天一大早宋珺修就走了。
云枝失落,看着他的车子消失,打算告诉褚辽自己失败了的事。
结果看到聊天框的一瞬间,云枝一愣。
聊天记录显示已经回复了消息。
“珺修哥说第二天没时间,我没留住他。”
哎?
我什么时候回的?
云枝挠挠头,发现是凌晨两点。
凌晨两点他不是快睡觉了吗?
好像已经放下手机了吧?
难道是睡前回复的?睡了一觉忘了?
总不会是有鬼吧?!
太可怕了,大白天的,云枝在家里打了个寒战。
不等他想出缘由,褚辽那边也回了消息。
“昨晚睡了没看到,谢谢你云枝,等我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要有钱了吗?
云枝先是一酸,心中妒嫉,接着又是一喜,等着褚辽发财了分他点。
宋珺修不让他拿,但他不让宋珺修知道,云枝觉得这算是他给自己赚的外快。
褚辽回完这个消息就没动静了,可能忙着“好消息”去了。
云枝美滋滋地等着。
等褚辽发财了,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14.别让我生气
“褚哥,宋家的车一大早就出门了,”助理打来电话,帮褚辽确认了信息,“是去了城南那边。”
真的去了城南。
城南聚了一堆高新科技公司,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家叫今坵的科技公司。
这家公司的创始人是一群IT男,这几人确有实力,几年内研创出了很多新技术,赚了钱,也从此飘了,现在今坵债台高筑,欠钱银行的钱还不清。
所以今坵这些人想被合并,让别的大企业替他们还债。
他们也有实力,前些日子召开了发布会透露了最近成果。
据说是前所未有的创新,不仅是褚、宋,所有人都在盯。
高新产业,日新月异,新技术就是生命。
褚辽太渴望这样有实力的一群人了。
他需要新的技术人员,扭转这种被父亲情妇架空的局面。
那个女人很有实力,所以他需要更强大的一群人。
急不可耐。
他问助理:“现在能筹到多少钱?”
助理有些为难,“老先生那边不愿松口,股东们也在观望,没人……”
“那用我名下的钱。”说到这里,褚辽犹豫了一下,他目前没太多流动资金,之前还有一大笔给了云枝,云枝那小混蛋估计是不会吐出来的。
云枝,今坵……
一个色,一个钱,即便知道哪一个都带着一把刀,但褚辽还是爽,那种二者兼得的爽感不由自主地冲上脑髓。
他想立刻得到,哪怕是其中之一。
“先把我国内的房产挂出去,留市中心的那套就行,然后我在国外银行的……”
“褚哥,”助理劝他,“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其实我也有点担心,万一今坵那些人是骗人的呢?”
“所以我才留意宋珺修,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褚辽说,“你怕什么?他敢买我就敢。”
“阿著,富贵险中求,你放心,我只是计划,也没确定。”
“……那好。”
*
下午的时候云枝陪妈妈去逛街了。
自从结婚,云枝妈就不穿便宜衣服了,云枝总是带她去专柜买大品牌,花钱很大方,对自己也是。
给妈妈买了几身秋天衣服,又给自己买了几件外套,十几万一瞬间就没了。
刷卡的时候,云枝妈每次都心疼地不敢睁眼,但云枝很平常,他这辈子在花钱上很极端。
前十八年家里连一百块钱都筹不到,云枝从来没有花钱的机会,后来去大城市打工,那是起早贪黑挣得钱,云枝不舍得花,现在宋珺修一给就是几十上百万,云枝花着没感觉。
所以云枝这辈子不是不花钱,就是疯狂花钱。
送走妈妈后,云枝觉得有些渴了,于是去路边便利店买椰子水。
他不喝咖啡,觉得苦,爱喝奶茶,但刘阿姨告诉他手机上说摄入太多糖会变笨,皮肤也会差,云枝吓得不敢喝了。
他只喝椰子水,路边便利店就能买到。
云枝花蝴蝶般在摆满零食的货架上转了一圈,拿了椰子水和几包薯片,结账时发现柜台上色彩缤纷的小盒子在打折,云枝不在意打不打折,但上面的广告语吸引了他的注意。
多……刺。
脑子胡思乱想,云枝的脸刷的一红,连耳朵都发热。
店员察觉到他的反应,给他推荐。
“体验感很好的,买一送一。”
走出店门被灿烂的阳光一晒,云枝脑子一清醒,暗中唾弃自己。
不能这么放纵了,都是宋珺修把他教坏了。
以前他从来不会去想这个,甚至还很怕。
都是宋珺修不好。
云枝站在路边,等脸上的温度消了一些,打算叫个车回家。
宋珺修在家里安排的司机,但是云枝还是喜欢一个人出门的感觉,自由。
云枝站在路边准备打车,但手机忽然跳出一条信息。
“向前看。”
前?
前面是一条马路,路的对面……
云枝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一反常态,他这次出门没有开超跑和机车,开了辆很正经的车。
这车宋珺修也有一辆,被云枝练车时候撞坏了。
男人的车子开到前面掉了个头,缓缓停在云枝身边。
“褚辽?”
车窗降下来,褚辽的目光在接触在云枝手里的打包袋时一黑。
店员很贴心地给他用了深色打包袋,但一个年轻男孩拿着深色袋子站在便利店门口可想而知是什么。
这浪货。
褚辽心里一火。
隔着塑料袋他都能看出买了很多。
宋珺修用得了那么多?
也不是二十多岁的男孩,每天忙着公司的事,还有那个体力吗?
他心中忌恨,诋毁宋珺修,认为他一个月也用不完一盒。
如此才能出一口气……个屁!
他问云枝:“你怎么在这里?”
云枝见到他也不打车了,他把手机揣兜里,对褚辽说:“我出来玩啊,正好你送我回去吧。”
“哦对了,别让珺修哥知道,你还送我到那天那个地方就行了。”
云枝拉开车门坐进去,催促他:“快走呀。”
他完全不知道别人已经看出他买了什么东西,堂而皇之抱在怀里,还打开塑料袋偷看了一眼。
这么着急回家,回去干什么?
昨天的汤好用,给那老男人回春了?
褚辽咬牙发动汽车。
他心中诋毁,但又知道宋珺修肯定行,他还不到真老的时候。
云枝又浪,一看就是会缠人的,被他撒个娇,太监都受不了。
也不聪明,云枝这种笨蛋,或许被哄一哄就做什么都可以。
这么多没准半个月就用完了。
车走到半路,褚辽忽然靠边一停。
云枝诧异,“你停车干嘛?”
前面的青年脸色难看,他掏出一支烟,想点,但接着副驾驶上的人大呼小叫着制止了。
“不准你抽烟,臭死了,会弄得我身上都是味道的。”
娇气的要死,弄上点味道怎么了?
巴不得,让你家里的那个闻到才好。
于是褚辽打开了火机,但在火苗舔到烟头前,一只脚从副驾驶过来,踹在了他大腿上。
褚辽默默低头看了会儿裤子上清晰的一个脚印,这才熄了火,把烟扔在了一旁。
“我最近有点困难,云枝,你能帮帮我吗?我不会亏待你。”
云枝闻言看向他,见他本就黑的皮更黑了,眼下也发青,确实脸色不佳,“你怎么了?”
“还是那件事,”褚辽说,他简单地说了一部分,对云枝不用说得太深,主要讲了一些自己的难处,把收购今坵的事说成投资,“我现在需要一笔钱来投进去,一定会成功的。”
云枝不懂,听着好像真的很好,但褚辽的意思似乎是想借钱,“可是我没多少钱帮你。”
宋珺修不会一次给太多,除非云枝真的有用大钱的理由。
“拜托一下宋珺修吧。”褚辽说。
如果能用到宋珺修的钱为什么不用?
想一想,褚辽心中的嫉恨之气都消了一些。
“回本之后我不仅还你,再给你三张上次那样的支票,云枝,你知道我对你很大方的。”
这倒是真的。
他真的打算给。
“那你要借多少?”
褚辽说了一个数字,把云枝吓了一跳。
他几乎立刻就要摇头。
弄不来的,珺修哥不会给那么多。
宋珺修怕太多的钱落在云枝身上会给他带来祸端,每次最多给一百万。
但他其实也不是完全没钱,结婚的时候宋珺修给了他一大笔礼金,没给云枝父母,打在了云枝卡上。
但那张卡被宋珺修锁在保险柜里,云枝动不了。
宋珺修说过,敢动那笔钱就打断他的腿。
所以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云枝就没敢再想了。
可褚辽的支票真的很诱人,而且他也真的会给,所以云枝没拒绝,犹豫着对褚辽说再想想。
云枝藏不住事,满脸纠结地回到家里。
宋珺修已经回来了,看了眼他心事重重的模样没说什么,只让云枝去吃饭。
吃完了饭,还指点了一会儿云枝的功课。
夜晚,云枝躺在床上,靠着身旁人的手臂,小声问:“珺修哥,你能给我点钱吗?”
宋珺修仰面,闭眼,闻言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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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多少?”
云枝嗫嚅着,小声说了一个数。
接着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哼笑,只一瞬,但云枝还是听出来了。
他头皮发麻,连忙说:“我开玩笑的珺修哥,我们睡觉吧。”
灯一关,云枝把脑门抵在男人肩头,不敢吱声。
为褚辽要钱,他有种心虚的感觉。
甚至有种坑害亲夫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但那三张支票真的很诱人。
云枝短暂地做了一个梦,梦到褚辽的投资成功了,给他好多钱,他背着宋珺修成了土豪。
梦太美了,给云枝美醒了。
醒来时月正当空,皎洁明亮,云枝看了眼手机,是午夜。
身旁的男人维持着平躺的姿势,呼吸平稳。
宋珺修睡姿总是板正,只要不做什么,他在床上都是平躺闭目,云枝判断他有没有睡着就是听呼吸。
呼吸平稳深沉就是睡着了。
他睡着了,云枝却睡不着了,他心里有事,眼睛锃亮。
“珺修哥,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
云枝自言自语,掩耳盗铃,“那我去个卫生间。”
卧室里有卫生间,但云枝不去,非要去宋珺修的书房。
还要带着一串钥匙。
我不想借给褚辽,我只是看看。
晚上睡不着嘛。
珺修哥不让我动,我又不是小孩子,看看怎么了?
云枝心中自言自语,瞧瞧打开书房门时还不忘看一看卧室门。
卧室门紧闭,宋珺修还在睡。
我就想看看我有多少钱嘛,珺修哥给我了就是我的,我自己的东西看看没什么吧?
但是哪一把钥匙呢?
云枝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钥匙和锁孔摩擦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在黑暗中很清晰,云枝聚精会神,怀揣着一种激动。
但很快这种激动就消失了。
哎?不对吗?
这一串钥匙足足有三十多把,好像都试过了。
是哪个?
为什么一个都不行?
他将一捧钥匙捧在掌心,想挨个检查一遍。
他的视线在钥匙上一一划过,眼睛很疲惫。
好暗,怎么这么暗?
不是开了小夜灯了吗?
云枝诧异,但紧接着他发现不对劲,因为身旁明明是明亮的。
咦?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云枝向身旁挪了一步,视野果然亮了一些。
但紧接着,云枝发现那片阴影竟也移动了一下,重新覆盖了他。
阴影……会动?
鬼?!
他顺着阴影蔓延的方向往前看,发现……那是一个人影。
黯黑深幽的人影,向他这里转过身来。
心跳好像都停滞了,云枝怔怔地回头,几乎失声,“珺修哥——”
宋珺修站在他的身后,面孔湮没在背光阴影中,唇角似乎含笑,然而森冷凌冽。
他半蹲下身,和吓坏了的爱人视线相平,向云枝伸出手,“给我。”
云枝吓呆了,颤抖着双手递给他。
“我……我只是睡不着,起来玩玩,珺修哥,我……”
“嘘——”男人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枝枝,这时候说话会让我更生气。”
他又说:“乖,想玩,给你玩。”
紧接着他看到宋珺修在保险柜一旁打开一个暗格。
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密码锁。
云枝这才发现钥匙孔是摆设,根本插不进去,怪不得!
保险柜门咔哒一声,打开。
云枝不受控地看向里面,看到……
他先是不可置信,接着腻白腮颊瞬时红胀起来,连带着耳廓脖颈。
那里面没有卡片,有的是他白天买的小盒子,都拆开了,好多。
再往里似乎还有东西,看清是什么云枝胀红的脸刷地一白。
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摸了摸他的侧脸,“乖,玩到再也不想玩。”
泪珠噼里啪啦地掉,云枝抱着他的腿摇头:“不要,我错了珺修哥……”
他的腿会断掉的。
不对,他会死掉的。
真的会!
15.我不喜欢
云枝从来没哭得这么惨过。
他一直有自己的方法应付宋珺修,撒娇、耍赖,实在不行哭一哭,主动一次……
这一次云枝先是哭,哽咽着,讨好地吻上去。
宋珺修不拒绝,任由他取悦自己,等云枝累得喘息,他抬手,用指背蹭去唇上的湿润,抬起云枝的脸,让他看向保险柜内的东西,“开始吧。”
云枝一惊,没想到他今天这么难哄,抱着宋珺修的腿不肯动,小声地哀求:“我再也不敢了,珺修哥,哥哥,老公,你忍心吗,我会死的……”
云枝没试过,但觉得可怕,好可怕。
他摇着头,变换着称呼求饶,但宋珺修微微蹙眉,诧异道:“为什么道歉?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难道枝枝要找的不是这个,是别的?”
“让我想想是什么?”
“……难道是银行卡?枝枝想背着我拿我们结婚的礼钱?那是老公单独留给你的,枝枝拿来做什么?难道是……给外面的男人?”
云枝睁大眼睛,连连摇头,“没有的没有的。”
“嗯,没有?那是什么……难道书房里还藏了别的值得你来找?什么这么重要?”
“难道……”宋珺修轻缓的嗓音一变,倏地凌厉起来,“有男人正躲在窗外?”
“没有没有!”云枝魂飞魄散,“我只是睡不着,睡不着……随便找点东西玩玩。”
一只手腕猛得被攥住,拽到保险柜前,宋珺修垂眼看着他,“那拿出来玩吧。”
“自己玩,还是我帮你?”
*
云枝拿了,但只拿出来了自己买的。
装傻,装听不懂,装可怜。
好多东西散落在他白嫩的小腿边,他揉着脸哭,只要这个,不要别的。
大多数时候云枝都能被放过。
男人都那样,宋珺修也一样,不管什么火,都能用一个方法消。
云枝愿意用这个方法,他和宋珺修有生理性的喜欢,他自己也喜欢,等人火消了,云枝再撒个娇,装个可怜,宋珺修还会心疼地给他礼物。
即使在别人眼里他严肃冷漠,不近人情,但对云枝他很宠。
每次犯错,云枝不仅不用付出代价,还身心愉悦。
所以,这一次云枝仍然主动缠了上去。
只是他没想到,宋珺修的火这么难灭。
差点把云枝烧死。
而且宋珺修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么多功夫,好几天都没出门。
云枝也没出门。
他好久没动静,褚辽耐不住地打电话来,打了好几遍。
最后一遍是云枝在卫生间接起来的。
卫生间玻璃门外立着一个深黑人影,面朝云枝的方向。
云枝把电话调到最小声,怯怯地看着玻璃门。
那是个男人,卧室的光落在他身上,直接从皮肤上滑下来,上半身没有衣物,完全展现出宽阔的胸肩,两臂轻垂,肌肉蕴含劲力,他只是站着,压迫感就让云枝不敢大声说话。
“你能不能不要打电话了……”云枝吸了下鼻子,捂着嘴,用气音说话,“每次电话响,珺修哥都会生气……”
褚辽听着他的声音沉默良久,忽然低骂了一声,“云枝你个混蛋,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都……”
他还记得云枝买了什么东西回去。
最近本就不顺,处处碰壁,听着电话里声调湿颤的声音,多日的憋屈同时爆发,褚辽简直恨得要呕血。
他几乎愤怒起来,忌恨那个男人,生云枝气,气云枝总是随便和那个男人痴缠,不爱惜纯洁美好的身体。
不,云枝不纯洁,他的心纯洁,但他的身体被玷污了。
他安慰自己,云枝是笨蛋,不懂什么。
但还是控制不住脑中联想的画面……
没良心的可恨浪货。
连一个月的约定都做不到。
到底要多少钱才能满足他?
褚辽心中灼灼。
几乎想报复云枝。
等他完全掌握了公司,一定狠狠报复云枝,让他见识自己的厉害,死心塌地。
想到这里,这愤怒忌恨的灼心妒火中又阴生一股热,变成一股邪火。
这火热灼烧着他身体,提醒他振作起来。
色是钱的副产物,他对自己说……
忌恨没有用,得报复,报复宋珺修,报复云枝……
得到……
*
褚辽联系不上了。
当天夜晚,云枝迷迷糊糊的脑子忽然有一瞬清明。
褚辽之前不是说想见珺修哥,想和他合作吗?
那珺修哥现在每天在家,自己让他来不就好了,他来了有外人在,珺修哥就不会冲他生气了。
身边的男人就躺在那里睡着,云枝几次想拿手机都没敢。
他有心里阴影了,怕宋珺修没睡。
宋珺修睡了吗?
以前他认为可以分辨,现在不确定了。
只是一臂之距,云枝想碰却不敢,犹豫了一夜未眠。
凌晨时,云枝熬得昏过去了。
他昏睡得沉,不知多久后,迷迷糊糊听到宋珺修的声音,但云枝太困了,努力蹭了下对方的手臂。
“求你了……珺修哥……”
“不要……”
不要叫我了,要死了,要困死了。
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宋珺修本在搀着云枝的腰背,想将他扶起,闻言忽然一顿。
他的手在云枝窄细腰背上拍抚了几下,安慰似的。
掌心紧贴皮肤,手掌滚烫。
他似乎还说了什么,语气低缓。
但云枝没听清。
再醒来时已夜幕降临。
他和宋珺修的主卧窗门紧闭了数天,此时竟开了一缝窗,晚风轻抚窗边垂帘。
身上换了干净睡衣,皮肤也干爽洁净,但在家这么多天,筋连着骨好像都一起融化了,四肢酸软得发颤,云枝低头啜泣了声,又觉得饿。
于是他小声叫了声。
张口还是找宋珺修。
褚辽经常骂他就知道缠着宋珺修,这一点他说得对。
云枝不好说有多爱这个男人,但确实习惯凡事依赖他。
宋珺修似乎知道他醒来会找自己,在床头柜留了纸条。
云枝没找到人,气得嚎叫了半天宋珺修的大名,累了才发现床头柜有张便利纸。
上面写了一行锐利的瘦金体。
“我去趟公司,刘姨给你准备了吃的,醒了叫她送上来。”
出门了?
云枝看了这行字立刻打电话给阿姨,这才确定宋珺修真出去了。
刚走几个小时。
竟然走了?!
耶!
好像一瞬间身上就不疼了。
但没惊喜多久,云枝又乐不下去了。
他不确定宋珺修一会儿会不会又回来。
于是又立刻找到褚辽的联系方式,让他来和宋珺修谈合作,转移他的注意。
云枝先打去电话,没人接,接着又发消息。
但褚辽都没有回复。
眼皮不知道为什么跳了几下,云枝有种怪异的感觉,但是他太饿了,脑袋转不动。
等刘阿姨把饭送上来,云枝吃饱喝足了,躺在床上又重新想起褚辽。
褚辽仍然没回应他。
他在做什么啊?
睡足吃足,又足够年轻,云枝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但他还是怕宋珺修回来继续教训他。
这些天他对宋珺修发了好多誓,口不择言的乱说。
为了让宋珺修消火,他保证以后都听他的,保证好好念书不歪门邪道,连宋珺修以后死了自己给他守寡都保证了。
就这样担惊受怕着,云枝直到睡过去也没看到宋珺修回来。
未来的几天,宋珺修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问他身体怎么样。
云枝委婉地问他在忙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宋珺修说在国外,要给他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云枝幻想了一下,想不出来,他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之后几天,云枝又有新发现,他发现褚辽失联了。
电话,短信,社交软件,都毫无回音。
褚辽这人像是人间蒸发了。
怎么回事?
不和自己玩了?
还是褚家不想和宋家合作了,所以已读不回?
可也不对,哪里不对,云枝想不出。
就这样过去三天,一天清晨,云枝忽然被电话吵醒,他睁开眼一看,发现是褚辽。
但是那边只是传来几声杂音,接着就挂断了。
云枝从这几声杂音中感觉出了异样。
他试图联系褚辽,但所有消息又是石沉大海。
褚辽……
是不是出事了?
那通电话之后第10个小时,吃晚饭时,云枝心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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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得站起来,晃了一下餐桌上滚热的鸡汤。
浓醇汤汁在小砂锅中晃动,像漩涡。
云枝看着自己的脸被卷入其中,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枝枝怎么了?”阿姨诧异地走到他身边,“要喝汤吗?阿姨给你倒。”
云枝拉住她拿起汤勺的手,忍着心悸问:“珺修哥去哪了?怎么一直不回来?”
刘姨说:“先生去国外了,前几天不是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吗?”
云枝摇头,“我不要礼物,我要他现在就回来。”
“可宋先生是要工作的呀,”刘姨笑容慈和,“枝枝想他了?再等等,等他给你带礼物回来。”
礼物?什么礼物?
云枝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宋珺修走的时候到底消气了没有。
想到这一点,云枝忽然一愣。
对啊,他怎么会认为宋珺修离开的时候是消气了呢,万一他没有呢?
他可是说过自己敢动保险柜就打断腿。
现在他的腿还在,宋珺修出门真的是为了给他买礼物吗?
如果不是呢?
云枝忽然吃不下饭了。
他回到房间,焦急地给宋珺修打电话,发短信。
宋珺修都没接,没回。
是手动挂断的,这至少证明他看到了。
云枝又给褚辽打。
但电话是响到最后一声,自动挂断了。
云枝心慌,他终于知道了那种异样感是什么。
褚辽的电话永远是无人接,不是挂断的。
就好像他已经不能……
云枝你在想什么?!
不会的,不可能。
褚辽有的是人玩,他一定是鬼混去了。
对,是这样的。
可是……
有成年人会好几天不拿手机吗?
褚辽他……
珺修哥也……
没有可是!
别多想了云枝,睡觉吧!
睡着了就不会多想了。
没准褚辽就是这种混蛋。
不想联系了就彻底失联。
珺修哥只是在工作,他们之间没有牵扯!
睡觉吧云枝,没事的。
没事的……
这一觉云枝睡得很沉,还做了很真实的梦。
梦里,他梦到宋珺修在第二天清晨回来了,还带了礼物。
一个鎏金楠木盒,不,不像盒,应该说是一个矮而长的柜,像礼物盒一样束着飘逸的绸缎束带,周遭摆放着成百上前束红玫瑰。
浪漫,艳丽。
云枝兴高采烈地迈入花束中,用银剪刀剪开丝绸束带。
这楠木柜真大啊,盖子要用抬的。
云枝剪完束带,立刻有四个男人过来把楠木盖抬起。
是什么呢?
云枝太期待了,情不自禁向前。
不亚于玫瑰的殷红从中倾泻而出,粘稠地顺着楠木柜体蜿蜒而下。
砰的一声。
什么东西滚落在云枝脚步。
云枝将它捧起,终于看清了。
一颗头颅,红是未干涸的血。
脸是褚辽的脸。
桀骜帅气化为一片淤血和灰青,死不瞑目地看着他。
云枝身后,男人静立着,身形倜傥,行止端庄,身上的风衣黑得浓郁,人如厉鬼。
云枝背对他,却感觉到凌厉的目光落在脊背上。
宋珺修的声音像贴在耳边,喑哑低沉,“不是喜欢吗?送给你。”
不要,我不喜欢——
下一秒,眼前景象忽然破散。
楠木棺椁消失了,褚辽的头颅消失了,宋珺修也消失了。
云枝猛地做起身,呼吸急促,混着细碎的哼吟。
他吓醒了,是梦。
是梦啊……
是啊,肯定是梦。
珺修哥去忙工作了。
褚辽……褚辽,管他呢。
此时天色青茫茫的,还未大亮。
剧烈的心跳让云枝心肌都在痛,他咬着唇,捂着心口。
……差点被噩梦吓死。
手机显示时间为早上六点半,还很早。
等心跳平复了,云枝重新躺下去。
但刚闭上眼,寂静清晨中就传来刘姨欣喜的声音。
“先生回来啦!枝枝每天想你呢!”
云枝猛地睁开眼。
宋珺修回来了。
16.大惊喜
宋珺修回来了,在一个清晨。
和云枝的噩梦内容一样。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云枝腾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光着脚跑到窗边向下看。
宋珺修最常乘坐的那辆黑色卡宴停在前院,司机关上后车门随后回到驾驶位,缓缓将车开离。
宋珺修本人站立在楼下,正和刘姨说着什么,刘姨笑容满面地说着话,他静静听着,不时点下头。
云枝偷偷瞟过来的一瞬间,宋珺修忽然抬起头,眼瞳如黑夜寒月,准确无误地看过来,见到云枝,他遥遥地勾了下唇。
他一笑,云枝想起不好的记忆,吓得后退两步,躲了起来。
宋珺修进来的时候云枝正藏在被窝里,只露出上半张脸,双眼紧闭。
“枝枝。”
站在床边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宋珺修忽然不轻不重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云枝瞬间像被鹰盯上的兔子,屏息凝神,被子下的双手交缠紧握,保持身体纹丝不动,装作还在沉睡。
他现在有点怕宋珺修,还没从噩梦中回过神来。
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也一动不动地落在他的脸上,云枝闭着眼也能感觉到,那种沉重的凛冽感让他如芒在背。
就在云枝想睁开眼睛,装作刚醒时,宋珺修忽然开口。
“装睡时轻轻闭眼,别皱眼睑。”
云枝一惊,这才发现自己闭眼太用力了。
怪不得觉得脸这么累。
他也不好意思再装下去,颤着睫毛睁开眼,怯怯地看向宋珺修,明知故问,“珺修哥,你回来了?”
宋珺修已经换了衣服,身上的浅色羊毛衫显得他面如玉色,气质也亲和来些,像年轻了几岁,“下来吃早饭。”
说完他就下楼了,云枝在他走后从被窝里钻出来,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后也下楼去了。
他不敢不去,怕宋珺修上来把他治一顿,再让他下去哭哭啼啼地吃。
早餐是刘姨熬的粥和甜汤,熬得浓稠,香味浓郁,配之新烤出来的面包和云吞,符合两人的口味。
但云枝食不下咽。
他一会儿偷瞟宋珺修,一会儿透过落地窗,偷看外面的庭院。
检查有没有玫瑰花,束着飘带的楠木棺材之类的,他怕噩梦照进现实。
但一切如常。
宋珺修一言不发地喝粥,刘姨在一旁碎碎念。
“枝枝好想先生的喔,昨晚还念叨,饭都没吃好。”
“说要喝鸡汤,我炖了只一年的大母鸡,就喝了一碗喔,吵着要你回来,我说先生要工作,不然怎么给你买礼物嘛,哎哟,难过的都不要吃饭了啦,汤都没喝,早早睡了。”
说了一长串,刘姨见云枝一碗无花果四物汤搅了半天没喝完,想着他也不会喝了,便把剩得半盅倒自己杯里,润了润嗓,心疼心爱地唏嘘一句:“枝枝太依赖先生了,先生要好好给他准备礼物的喔。”
云枝正拨弄着碗里的汤,苍白着脸,心神不宁,闻言打了个机灵,不知刘姨在说什么,怎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
他立刻瞧瞧地瞅宋珺修一眼,恰好又和男人对视上。
今天被他抓到好几次,云枝吓得再也不敢偷看了。
宋珺修没说什么,平静自若地收回目光,将剩下的半碗粥喝完。
刘姨走了之后,云枝也想跑。
他把汤勺一放,快速说了一句:“我吃完了,珺修哥你慢慢吃。”
结果像在等着他这句话似的,宋珺修缓缓把碗放下,对他说:“那跟我来书房。”
书房?!
云枝现在对宋珺修的书房有心理阴影。
他不想去,特别是宋珺修还说要送他礼物。
他怕听见礼物这两个字。
特别是褚辽到现在也联系不上。
他怕梦境成真,宋珺修先杀了褚辽,再回家把他也咔嚓了,再去找个更听话的。
云枝被自己的幻想吓得脸色苍白。
因为不是完全没可能,社会新闻上那个多情杀案呢,宋珺修这么有钱,万一想换个更听话的是很容易的。
宋珺修在前面走,云枝在后面跟着,他跟随着男人进入书房,等门一关,他就立刻从身后抱住宋珺修的腰,可怜兮兮的求饶。
“老公,哥哥,珺修哥,我以后会听话的,你别杀我。”
宋珺修回过身来,云枝说前半句的时候他的手刚抬到云枝毛发柔软的头顶,还没落下去,云枝后半句又冒了出来。
宋珺修的眼神瞬时转冷,从摸头改而抬起云枝的下巴。
“这几天又做了什么?”
做了这么亏心事,视他为洪水猛兽?
心虚到以为会死的地步?
是又有哪个风趣善谈的男学生,还是给钱大方的野狗?或者什么他不知道的玩意儿?
总是这样,不听话,该让你吃个亏。
娇惯太多,保护太多,以为人人都是好人。
吃了亏,就乖了,就再也不敢了。
应该吃个亏,或者干脆……
云枝见他目光幽暗,更怂了,他贴着男人的侧腰,杏眼雾蒙蒙的求饶,“珺修哥,我什么都没干。”
“你别和我生气了,大不了我给你罚。”
宋珺修问:“怎么罚?”
云枝顿时扭动起来,他不想被罚,但更怕被杀,还不愿意宋珺修另找别人。
宋珺修面无表情地垂眼,见他那双漂亮眼睛犹犹豫豫地转呀转,手上又去找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找到了就痴缠地握住。
在撒娇。
他就爱撒娇,想要东西就撒娇,怕被罚也撒娇,不会别的手段。
云枝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惩罚方法,小声说:“珺修哥,要不你玩死我吧,不能真死哦。”
宋珺修说:“我想打死你。”
“不行不行!”云枝大惊失色,丰润的唇肉颤抖,“大不了,我让你用戒尺打……”
宋珺修听他说完,忽而闭了闭眼。
“刘姨说你很想我,茶饭不思……”
明明都有别人说好话了,也不知道利用。
笨得像小狗一样。
装一下就能得到的东西,装都不会装。
宋珺修也不知道自己提示他这样一句话是什么目的。
这几乎是亲手教给他骗自己。
难道希望云枝晓悟过来,学会装出爱的模样来欺骗自己吗?
他忽而脸色一沉,那双凝着年轻爱人的眼也黯下来。
他不想听了,不想听云枝恍然大悟之后的话。
笨蛋哪怕晓悟了,伪装也一定很拙劣,就像他试图欺骗自己一样不堪入目。
但出乎意料,云枝啊了一声,诧异道:“没有啊,我吃饭挺香的啊。”
“昨天刘姨做得虾仁饺子,烧猪脚,蟹黄包子,鸡汤,烤核桃酥,还有白灼菜心,嗯……”他掰着手指头回忆着昨天的菜单,“我都吃完了,哦不对,鸡汤没喝完,吃不下了。”
宋珺修忽然长久地沉默了。
云枝见他许久不说话,晃了晃他的手,“珺修哥?”
说完他又亲昵地撬开宋珺修的指缝,和宋珺修十指相扣,“你现在罚我我也有力气,但是珺修哥,我还是喜欢你对我温柔。”
“云枝……”
宋珺修忽然长叹一口气。
云枝不清不楚地从这声叹息中体会到别样的复杂情绪,但是听不明白,不过他可以感觉到宋珺修没那么生气了。
“珺修哥,你不罚我了吗?”
“我罚你干什么?你对不起我了吗?”
云枝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那你……”
宋珺修感觉到他的疑惑,“不是说好送你礼物吗?”
“什……什么礼物?”
宋珺修没立刻说话,而是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云枝跟着他走过去,这才发现桌上有一份两三页的文档。
他以为又要送他什么公司,唇角都撇了下去。
经营公司比他想的难太多了,如果不是怕丢人,面包店他都想还给宋珺修,当然现在也确实是由宋珺修派过去的职业经理人代为管理。
云枝闷闷不乐地把文档捡起来,发现上面都是英文,他用被强压着速成的英语简单看了几行,发现这不是公司,是个国外的房产,开头就是房子编码。
眼睛一亮,还是这些简单粗暴的东西最得他心,云枝向后翻了翻,发现其中还有几张照片。
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俯视图。
云枝越看越心惊,这个房子的大小远远超乎他的想想,与其说房子,这更像个庄园,或者说本来就是。
有马场,花园,酒窖,运动场的大庄园,一个人在里面可能会晕头转向。
简直像做梦一样,他只在电视里见过。
“真的要给我吗?”
云枝从小穷大的,但不仅没长成配得感低的样子,反而生怕自己得不到,不过宋珺修一下子给他这么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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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房产,把云枝吓了一跳。
这种房产,宋珺修估计也仅此一套。
他消失这几天是为了给自己准备礼物的吗?
云枝想起自己的噩梦,顿时觉得有几分愧疚了。
珺修哥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也没那么心狠手辣,他多好啊,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云枝十分感动,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十分愧疚。
他抱着这套房产证明,欢天喜地地在宋珺修侧脸上啵了好几下。
“珺修哥你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我找了你一定是老天奖励我!”
“我最爱你了珺修哥,全世界只爱你,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开心了一半,云枝美着美着又觉得不对,宋珺修干嘛突然给他这么大的庄园。
他结婚也没买这么大的房子。
宋珺修用指背擦云枝在他脸上留下的口水,亲眼看着他慢慢安静下来,眼珠溜溜转试图思考的样子。
他静静等着云枝说话。
云枝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宋珺修忽然送他这么大的礼物不对劲,“珺修哥,老公……你不会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吧?”
宋珺修一直怕他稚子抱金招来祸端,不给他很多钱。
不过云枝妈觉得还可能是因为他怕一次给多了,云枝就跑了,要一直吊着他。
云枝都半信半疑。
宋珺修抬手掐了掐他细嫩粉白的脸腮,轻笑了一声,“放心,我永远和你在一起,就怕枝枝才是那个想跑的。”
“不可能!”云枝一口否定,真诚发誓,“我永远不会和珺修哥分开的!”
他心里又补了一句,珺修哥老死了除外。
如果宋珺修老死了,云枝还想再找一个。
到时候他就有钱了,找一个来家里,反正到时候宋珺修也不知道了,等他也老死了就和宋珺修合葬,他会原谅自己的。
云枝有了大房产,感觉过上了好日子,未来一片金光耀眼。
一时都忘了褚辽死活了。
过了几天,宋珺修又出去工作了,临走前说回来就带云枝去庄园看看。
他走后,云枝美滋滋地玩着手机吃着水果,幻想住进大庄园,过上小王子的生活。
就在这时,褚辽的电话打了过来。
云枝惊了一下,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手机号,有种死人复活的惊悚感。
“……褚辽?”
他接了起来,电话声很清晰,和上次的杂音不同,云枝小声又叫了一句。
“褚辽?是你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而沉重的呼吸声。
“是我,”那人终于说话了,声音低沉阴翳,“云枝……”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一句让云枝骇然的话。
“我前几天差点让人杀了。”
云枝一惊,手里半个石榴掉在了地板上,果实溅出殷红的汁水,在新铺的羊毛地毯上格外刺眼。
他没想到褚辽真的差点出事。
这样一个相识许久的熟人差点被害,云枝也感到后怕,他还年轻,从未接触过死亡,父母亲朋都年轻健在,褚辽是第一个让他近距离接触意外这两个字的人。
“那你现在 ……”
“死里逃生。”褚辽轻描淡写,但心态变了,语气没那么桀骜轻佻了。
云枝问谁要杀你,可是褚辽没细说,他只说已经报警了。
云枝听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心里沉得让他呼吸不畅,云枝小声嗫嚅,“你什么时候被害的?警察抓到人了吗?珺修哥这几天一直在家呢,他没有出门,不会害……”
谁知褚辽忽然暴怒,“我刚给你打电话,你一张嘴又是宋珺修,你想气死我吗?!”
云枝不说话了。
那边呼吸急促而沉重,像是真的要气死了,许久后,褚辽才想起什么,说:“不过你提醒我了,你明天出来见我吧,云枝,我有话告诉你,关于宋珺修。”
云枝两耳一竖,“什么话?你现在说不然我不去!”
关于宋珺修,云枝很紧张。
他怕宋珺修真的……
他不想宋珺修被抓。
“宋珺修不对劲,我先告诉你一件事,他买了套庄园。”
这个云枝知道。
“那庄园里有很多地下室,他还围墙也都加固抬高了。”
那怎么了?
“我怀疑,他可能想把你关在那。”
17.鸟与牢笼
褚辽说宋珺修想把云枝关起来。
关在国外那套庄园里,让他这辈子都不见天日。
云枝大惊。
褚辽在电话里建议云枝不要出国,特别是庄园所在国。
“你最好也别和他的人一起出门,宋珺修这种家族出来的人都心黑手狠,和咱们这样半路显贵不是一回事,高枝飞上去容易,但不是那么好待的,你小心被他吃得骨头也不剩。”
电话里,褚辽说可以帮他在国外躲一躲,还说有别的话在电话里不好说,让云枝抽空去见他。
云枝挂了电话,心中惊诧不已。
褚辽说得很是一回事,他消失那么久,像是经历了很多,语气少见的凝肃,一回来就给云枝带来大炸弹。
但云枝还是将信将疑。
首先,褚辽的话有一定可信度,因为他知道宋珺修买了庄园的事,还知道那套庄园的细节,这些云枝都不清楚,他只知道宋珺修买了庄园送给他。
但是,云枝听完震惊归震惊,倒是没有褚辽想得那么害怕。
甚至……他也不怕。
就算宋珺修真的要把他关起来,那……云枝觉得也不可怕,住那么大那么美的地方,简直像王子一样,这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宋珺修没必要把他关起来。
“我又没干什么,他关我做什么?”
而且宋珺修还让他出国念书呢,关起来了怎么念书?
褚辽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加高围墙可能只是因为围墙破旧该修缮了,庄园里的地下室……
云枝觉得这很正常呀。
他老家一百多平的农村房子还有地窖放白菜呢,庄园有地下室怎么了?没准是上一个主人放洋芋的呢?
褚辽一定是误会了。
于是云枝完全不在意,还是憧憬着和宋珺修出国去参观庄园。
只是宋珺修这些日子又忙碌了起来,云枝眼巴巴等着他,好几天才等到他回家一趟。
深秋已至,天已经很冷了。
云枝怕冷,已经提前穿上了早冬的衣服。
他的厚衣服都风格华丽,常常点缀珍珠碎钻繁复绣纹,乍一看夸张得难以直视,但穿在云枝身上,和那张端丽的脸一搭,倒是十分符合,让人看了反而觉得就该如此,穿别的衣服寒酸了他。
得知宋珺修今天回来,云枝开心,一大早就穿上漂亮衣服等着他,时不时问问刘姨宋珺修什么时候才回来,到哪了。
等到车子一出现,云枝便立马跑出去,欢天喜地迎接宋珺修。
“珺修哥!”宋珺修刚一跨出车门,就看到一个闪闪亮亮的身影冲过来。
他动作一顿,还没站稳身子,又被云枝撞回了车里。
“珺修哥!我好想你啊!”云枝在他身上蹭蹭,一抬头嗅到宋珺修常用的须后水的味道,又真诚而甜蜜地说,“珺修哥,你好香啊。”
宋珺修工作忙碌,许久未归,脸上略有倦容,面色也有几分冷白,但闻言却浮现出笑意,拍了拍云枝的背,“乖,回家说。”
云枝起身,缠缠绵绵地和他回到家中,叫着让阿姨们把准备的早餐端上来。
他亲自熬了汤,给宋珺修盛了一大碗,这次没放海参,但还是给宋珺修喝得面色润红,脸上的倦容都没了。
现在他是云枝心中最帅的男人。
云枝毫不掩饰地热爱着他,等吃完了饭,宋珺修准备洗澡换衣服,云枝又尾巴似的溜溜达达跟着他回卧室。
他看着衣服脱了一半的人,忽然上去在对方脸上就是两口,丰润的唇贴着脸皮,啵啵两声脆响。
“珺修哥,我帮你搓背吧。”
宋珺修没有搓澡的习惯,但云枝爱搓,浴室有很多属于他的搓澡刷和浴盐。
他将人推到浴室里,把自己最喜欢的牛乳浴盐涂到男人背上,充满欣赏地用掌心摩挲过对方漂亮的背部肌肉后。
云枝想,珺修哥身材真好,身上的肌肉像雕塑一样,三十大几了还这么好。
他这么想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短睡衣下的两条腿细白修瘦,毫无肌肉痕迹,云枝顿时又有些酸,拿起搓澡刷将宋珺修一顿刷。
宋珺修在清洗胸腹四肢,随便云枝把他的背搓得通红。
云枝刷了一会儿,手臂就酸了,他转了转眼睛,将刷子塞到宋珺修手里,把手伸到水流中冲了冲,对宋珺修说:“珺修哥,你慢慢洗,我先出去了~”
下一秒,一直任他折腾的人忽然转过身来,手臂钳上他的腰。
“枝枝给我搓完了,我也帮枝枝搓搓吧。”
云枝连忙摇头,“不用了珺修哥,我早上刚啊——”
对方不听他解释,三两下把他扒干净了涂上浴盐。
他不用刷子,只用宽大的手掌,富有力量的手掌一搓,云枝顿时吱哇乱叫起来。
“好痒!好疼!”
等到洗澡了澡,云枝坐在床上,顿时自怜起来。
他的两条腿都泛起粉色,特别是皮肉丰满的大腿和腿根,“你把我搓得好红啊珺修哥,我生气了。”
闻言,宋珺修正准备穿上衣的动作一停,轻轻瞟了云枝一眼。
云枝一瞅上他通红的背,顿时又心虚地起来:“我不是说不要吗?”
“哦?真是不要吗?”宋珺修抬起眉尾,神情无辜,“枝枝总是欲拒还迎,我误会了。”
云枝闻言忽闪忽闪睫毛,连忙闭嘴。
等到人上了床,准备休息了,云枝又颠颠儿地也钻进被窝,紧靠着人家躺下。
“珺修哥,你知道吗?”他把宋珺修往旁边挤了挤,宋珺修熟练地挪了位置,他便专挑对方躺热了的地方躺下,“其实搓背很有好处的,相当于刮痧了……”
“是吗?枝枝懂得挺多。”
“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嘛!”
“那老公也学一学吧。”宋珺修本在看书,看了几张,他把书放下,手臂一伸,把云枝捞进怀里刮了顿痧。
专刮敏感的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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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他手指有力,戳碰到的地方让人痒得头皮发麻,把云枝刮得弹跳挣扎,笑得冒出泪花,直呼再也不敢了。
自从宋珺修回来,云枝便天天和他玩闹,每天欢欣雀跃,忘乎所以,时间一晃过去半个月,云枝玩够了,就缠着他要去国外看大庄园。
宋珺修痛快答应了,他让云枝多去准备点喜欢的东西,还给他列了清单,“既然要腾出时间去,就要多住一段时间,枝枝觉得呢?”
云枝觉得很对,他拿着宋珺修给的清单去买东西。
这种事可以让家里阿姨去做,但是云枝就爱买东西,他要自己买,宋珺修在清单上建议买什么他就买什么,还要多买,都挑好的漂亮的,为了方便,云枝罕见地让司机陪他出行。
这清单上的东西很丰富,种类齐全,云枝买了一半,忽然发现生活日用品,点心零食,服装家电全都囊含……面面俱到。
他大为感动,觉得宋珺修十分用心,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但某一次刷卡付款时,云枝看着数字跳动,脑子里好像有跟弦也跳了一下,那瞬间他忽然觉得不对。
不对啊,这些又不是多罕见的东西,珺修哥为什么不让他出了国再买?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云枝感到很诧异,连司机问他还要不要逛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云枝不能一心二用,他脑子里只能有一件事,脑子里有疑惑,他就不想逛了,这几天也玩累了,云枝回到家里,晚上的时候问了宋珺修。
宋珺修听完,似乎早就料到他会疑惑,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了一些照片给云枝看。
云枝拿过来一看,发现是一些室内照片。
他看了一眼觉得疑惑,不明白这是什么,再看却惊讶的发现室内的家居家电都是他亲自挑选的,甚至餐碟碗筷、装饰摆件。
云枝还在一张照片的吧台上看到一个他前几天买的泡面机,这个是清单外的东西,他觉得有趣就买了,竟然也出现在了照片里。
可以说他买了什么,照片里就出现了什么,镜像一样百分百复刻。
“这里是?!”
宋珺修将平板放回,莞尔,“庄园主屋的一部分,喜欢吗?”
“喜欢!”云枝十分感动,“珺修哥你对我太好了!”
宋珺修笑,“毕竟要住很久,喜欢的东西当然要让枝枝自己挑着买。”
买,云枝就爱买!特别是给新房子买。
第二天云枝又火力满满地出门了。
不过今天出了点意外,购物中途,云枝去用卫生间,出来时却被人捂着嘴托进了一个幽暗封闭的地方。
云枝大惊失色,拼命挣扎,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知道跑吗?”
云枝一顿,他听出来了这个声音。
褚……褚辽?
褚辽在他身后低骂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已经蠢的不知死活了,自己给牢笼添砖加瓦的鸟我还是第一次见。”
18.你是笨蛋,我是聪明蛋
听到褚辽的声音,云枝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自己露了富被绑架了,以前宋珺修总爱在家里放这种电视新闻,把云枝吓得一度不敢独自出门。
听到褚辽的声音,云枝松了口气,唔唔唔地挣扎,被放开后,他转过头去,恶狠狠地去踩褚辽的脚。
踩踩踩!
让你吓唬我,可恶!
褚辽被他踩得额头青筋直跳,忍了几下后还是又把人捏着手腕制住了,“小混蛋,想踩死我是吧?”
知道不是歹徒,云枝顿时又神气起来,他憋着劲挣扎,挣不动就用脑袋撞褚辽的胸口。
褚辽被他头锤了几次,一个不慎被撞在了大臂上,顿时闷哼了一声。
云枝被放开,还想挥拳报复,却见褚辽背过身去,把左手的袖子撸上去,大臂上赫然缠着厚厚一圈纱布。
“你怎么了?”云枝顿了一下,凑上前去。
褚辽在忍痛检查伤口没理他。
云枝刚一上前就发现他身上有伤,不止一处。
小臂上也有刚褪血痂的鲜红嫩肉,伤疤的痕迹曲折狰狞,像是血腥的撕裂伤,和周围完好的皮肤相比,像是翻卷糜烂的血肉,把云枝吓得连忙避开视线。
他视线一躲,却在褚辽动作间露出的腰上又看到一片伤,也是褪去血痂了的,这像是擦伤,是一大片一大片的。
“你……”想到什么,云枝一震,声音顿时低了下来,“你真的受伤了啊。”
检查完了伤口,确认没破裂,褚辽放下袖子,回头看他一眼,“当然了,我还能骗你?我不屑于那种装可怜的手段。”
云枝想起他在电话里说自己差点被杀了的事,心里的那点被吓唬的气忽然败下劲来。
褚辽见他不说话了,那股耀武扬威的样子也没了,知道他肯定在想什么,于是也不说话,垂着眼皮看着这人。
云枝嗫嚅了一会儿,缓缓地抬起手,掀了下褚辽的上衣,看到什么后又连忙放下了,玉色脸蛋上显露出很明显的担忧。
云枝小声地明知故问:“你……严不严重啊?已经好了吗?”
褚辽盯着他艳如芙蕖的脸,将那份担忧尽收眼底,心中一动,唇角又扬了起来,“你担心我?”
“嗯。”云枝诚恳点头。
虽然他经常将褚辽的死活抛之脑后,但是他还是希望褚辽平安。
这不是因为他对褚辽有感情,而是源于他的噩梦。
云枝自从做了那个梦,就特别怕褚辽死了。
除了褚辽自己,他应该是最怕褚辽死的人。
因为他怕是宋珺修干的。
他怕宋珺修真的去杀褚辽,然后褚辽报警把他抓走。
云枝不想让宋珺修被抓走。
所以当褚辽柔声问为什么担心他时,云枝心虚地低下头去,不敢看他的眼。
而这个动作落在对方的眼中,却意味不同。
“云枝。”
被叫名字的人抬起一点头,长睫毛扬起,春日濯柳般撩动人心,目光澄盈,“嗯?”
褚辽忽而笑着说:“你个混蛋。”
?
云枝瞪他一眼,“你有病啊?”
“还是笨蛋。”
“你才笨蛋!”
褚辽挑眉:“我是笨蛋你是什么蛋?”
嗯?云枝眼睛转了转,“我……我是聪明蛋!”
这话不止怎么就戳中了褚辽的笑点,他忽然哈哈笑起来,牵扯到了大臂的伤口,才笑容一僵。
云枝看他笑,也为自己的话脸热:“褚辽,你真的可恶!”
“云枝。”褚辽笑了一会儿,敛了笑意,脸上显出几分正色。
云枝感觉到他有话要说,因为他看到了褚辽脸上分明带着恨。
褚辽说:“我知道是谁干的,他忌恨我,想彻底除去我,但我年轻有的是时间陪他耗,云枝你等我,等警方抓……”
“不会的!”云枝突然惊恐地大喊了一声。
褚辽被这一声打断,眼神越发幽暗。
云枝没察觉到他的变化,沉浸在自己的担忧中。
“不是他,他……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可说这话时云枝的唇微颤,自己也不是很自信,“他只是去买房子了,对……”
说着说着声音就因为心虚小了下去。
云枝轻轻拉了拉褚辽的衣袖,“如果是……你可以跟他算了吗?”
褚辽垂眼看着他,面无表情,“我凭什么和他算了?”
“因为……”云枝愁死了,生怕宋珺修被抓去,如果真是宋珺修……他希望褚辽算了,但是褚辽明显不想算了。
云枝想了又想,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褚辽的眼皮子底下为了自己男人,为了宋珺修急得团团转,丝毫看不出对方的眼神变化。
忽而,他想到小的时候,爸爸被喝了酒的邻居揍了,回家说了好多狠话,但后来邻居醒了酒给了云枝爸八十块钱,云枝爸就算了。
于是云枝忍着心疼说:“我把你给我的支票还给你就是了。”
褚辽说:“谁跟你‘就是了’?那本来就是我的钱。”
“那……”云枝心疼地流血,“我再给你些。”
褚辽看着他,“笑话,你有什么钱?你男人给你钱?”
云枝确实没有多少钱,无论宋珺修每个月给多少他都可以花光,但是他有一张宋珺修给的礼金卡,里面有宋珺修给云家的礼钱,还有结婚收的宾客礼金,应该是很大一笔钱,够云枝花一辈子。
不过那张卡被宋珺修管着,不让他花。
云枝想着那张卡,如果能给钱让褚辽放过宋珺修,他愿意把钱都给他。
只是想到这里,心里黯淡了下来。
他舍不得自己的钱,不能过穷日子。
云枝害怕穷,再也不想过小时候的日子,十七岁之前他从来没有过零花钱,从没穿过新衣服,上学用的文具都是云枝妈捡别人家的。
那时候他有一个爱好,就是擦橡皮,因为只有橡皮用完了妈妈会给他买新的,虽然只有几毛钱一块,但是买了新的东西云枝会很开心。
所以去城里打工后,他一直想找有钱的对象,云枝起初只是想找个对他大方的城里人,一个月能给他买一身质量好的新衣服,逢年过节送他礼物,可是遇到了宋珺修。
云枝很愿意和他一起,不想失去他。
失落赤丨裸裸地写在脸上,褚辽看着他,为了逗他装出来的面无表情变成了真的,眼神也转黯。
“云枝,你是不是很喜欢宋珺修?”
云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他关心的点在别处,“我喜欢珺修哥你会原谅他吗?”
对方默然了一会儿,许久后才问:“那……云枝,你爱他吗?”
这个问题让云枝愣了愣。
宋珺修很少提爱这个字,他不喜欢表达情感,从在一起到现在,一直如此。
倒是云枝的妈妈爱说,她喜欢用粗糙的手抚摸云枝的背,说妈爱崽崽,云枝长大后她就不说了。
而这又和他对宋珺修的感情不同,所以云枝虽然经常随口说“全世界最爱宋珺修”,但对这个字并未深入思考,他需要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他静静的,在心中慢慢地将‘爱’字和宋珺修靠近,紧密联系在一起。
二者即将碰撞的一瞬间,云枝脸上忽然一热,一瞬即离。
云枝一怔,睁大眼睛看着对方。
褚辽收回手,脸上的阴沉不知为何消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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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糊涂蛋,我不逼你,行了,不时宋珺修干的,你放心吧。”
真的吗?!
原来如此,他就知道珺修哥不会的!
钱保住了,宋珺修也保住了,心中云翳消散,云枝又欢欣起来。
“那你还吓唬我!你真可恶啊!”
虽然埋怨,但因为多日的郁结消散,云枝开心,大人有大量,不和褚辽计较。
他还打算去买东西,因此想要和褚辽告别了。
褚辽也没阻拦,生死劫好像真的让他变了一些,虽然还像之前一样爱逗弄云枝,但又不太一样了。
云枝要走,说司机在等他,褚辽点头放开走,只是在他转身前说:“云枝,遇到困难给我打电话。”
云枝只觉得这是一句关心的告别,于是也同样说了句一样表达善意的话,“褚辽,祝你早日抓到坏人,快点好起来。”
对方一顿,深点了下头。
那之后好久,云枝都没见过褚辽。
不过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完全忘记,偶尔他还会想起这个倒霉朋友,点进褚辽朋友圈看看。
褚辽还和以前差不多,偶尔分享个机车和红酒照片,不知道在哪玩,但既然玩,应该是恢复得不错,死不了。
死不了,云枝就放心了。
他在准备很多东西,计划和宋珺修出国去看庄园。
宋珺修说庄园装修的差不多了,云枝很期待,他数着手指,等待那天的来临。
但就在出发庄园的前一天后半夜,云枝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宋珺修从床上起来了。
他以为宋珺修去上洗手间,但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
他消失了,云枝睡不安稳,等着等着就清醒了。
“珺修哥——”
他在没开灯的卧室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宋珺修,回来睡觉了——”
还是没动静。
真可恶。
云枝赌气地躺下,宋珺修不理他,他也不理宋珺修了。
这样赌气半小时,云枝还是爬起来了。
他要去找人,把他找出来。
深更半夜宋珺修去搞什么了?
难道在厨房偷吃?
可是宋珺修很自律,晚上八点之后不吃东西。
云枝尽管去一楼看了一圈,没找到人。
那去哪了?卫生间也没人。
他又去其他几个卧室也翻找了一下,还是没找到。
云枝生气了,开始故意激怒对方。
他扯着嗓子喊:“宋叔叔,老混蛋——”
宋珺修不喜欢这两个称呼。
除了老公,他不喜欢云枝用任何老字开头的称呼,撒娇打趣的“老混蛋”也不行,叫叔叔也不行。
曾经,云枝第一次尝试亲昵些叫他,叫的叔叔,立马被宋珺修纠正叫哥哥。
但即便云枝这么叫,还是没有回应。
云枝感觉到异常。
宋珺修大半夜去哪了?
难道被鬼抓走了?!
忽然,他想到什么,噔噔噔又跑到楼上。
云枝直奔书房,一把推开门,打开灯。
“宋珺修!”
出乎意料,书房里仍然没人。
云枝看了一圈儿,在沙发上看到一份翻开的文件。
文件旁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显然是不久前的。
谁喝的呢?肯定是宋珺修!
他大半夜看什么?
云枝好奇,悄咪咪走过去。
他拿起文件,仔细看。
越看越是睁大那双俏丽杏眼。
最后文件掉在了地上。
云枝呆在了原地。
宋珺修他……
19.风雨欲来
大半夜的,云枝跑到一楼把刘姨叫起来了。
在这个家里,除了宋珺修就是刘姨最心疼他,云枝一和宋珺修认识,就是她照顾云枝。
深夜里,刘姨睡得正深,忽然被敲门声叫醒,她隔着卧室门听到是云枝慌张的声音,心里一紧,拖鞋也没来得及穿,连忙下床开门。
云枝站在黑暗中,一双水莹莹的杏眼圆睁,瞳孔剧烈震颤,“刘姨,你知道珺修哥去哪了吗?”
“先生?”刘姨茫然,“先生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吗?”
刘姨也不知道。
云枝脸色刷地白了,他抱着手里的文件,手足无措的样子像个被抛弃的流浪动物。
“我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大半夜宋珺修忽然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且没有告诉云枝,他瞧瞧下床,没有叫醒云枝。
刘姨见他十分担心,说要去看看孙师傅在不在,“孙师傅要是不在就说明先生有事出去了。”
云枝抱着文件的动作更紧了,嘴唇颤抖了下,说:“孙师傅也不在。”
孙师傅是家里的司机,他和阿姨们一起住在一楼,云枝下楼的时候看到他的房门敞开一条缝,里面没人。
宋珺修和他一起不见了。
刘姨哦了一声,她不知道云枝的担心,反而放下心来,慈爱地微笑着安慰云枝,“没准先生公司有急事嘛,枝枝不要担心啦,要是睡不着阿姨给你煮木薯糖水吃?”
云枝爱吃糖水,以前刘姨煮什么他都喜欢,但是今天罕见地拒绝了。
他毫无精神气地回到楼上独自躺回被窝里,抱着手机等待宋珺修给他回信。
心里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
宋珺修在医院里,手机缺电关机,等到充上电重新开机,第一眼就是云枝的数个未接来电。
他略微一顿,想起什么。
走的时候匆忙,病历落在书房了,他半夜醒了找不到自己看到了吗?
打来这么多电话,在担心吗?
宋珺修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垂眸看着手机屏幕,冷白指尖在爱人一长串的未接来电上滑动,心脏在平稳跳动,一声一声,怦怦。
怎么又不打了?
在吃宵夜?还是又睡了?
没良心的小混蛋。
“是小云吗?”病床上传来一个年迈的男音,因为深夜突发疾病备受折腾,老人的状态看起来很差,本是精神矍铄,现在却像是凭空老了几岁。
他叹了口气,有些悲秋之感,“我老了。”
“您不要多想,”宋珺修放下手机,“感觉怎么样了?”
宋老爷子摇摇头,“暂时死不了。”
他抬起手,用手指干枯,血管萎靡的手拍了拍宋珺修的手腕,“我老了,连你都不算十分年轻了。”
宋珺修看着他,静默地等待着父亲的后话。
老人抬起另一只手,续握成拳,抵唇轻咳了几声,“听说你在国外购置了套房子,是准备让小云去住?”
宋珺修没正面回答,只说:“他很喜欢。”
这话宋老爷子明显不认可,“这孩子小时候吃了苦,喜欢的东西也就多些,但他现在喜欢,以后不一定喜欢……”
“以前你总管着他,不让他和不三不四的人玩我赞同,你管着他那不着调的爹妈我也不反对,一家之主说话好使是好的,但是男人有时候不能太强势,小云还年轻,你大可以再等等他。”
宋珺修垂下眼去,目光不着痕迹地略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心里有你,我能看出来。”宋老爷子尝试着安抚儿子,他太了解宋珺修了,若是以后宋老爷子真要死了,他不操心家业,只操心儿子的婚姻,还有那个孩子,笨得怪可怜的,他有点担心。
他能猜到宋珺修的想法,心里替云枝担忧,怕他被吃了都不知道,因而想了个办法替他安抚宋珺修,“我想着出国修养一段时日,不然你把那房子给我住,让小云来陪我,他又不是个猫儿鸟儿,更不是你儿子,你总不能完全管死了他。”
“没什么不可以。”宋珺修忽然说。
宋老爷子一顿,心里一惊。
看来自己儿子是真有这个打算了,宋老爷子很清楚,他决心做的事不会反悔,他还想再劝,但这时,宋珺修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父亲,拿起手机走到病房外。
“枝枝。”
云枝一直等不到消息,睡了过去,做了个噩梦。
还是关于宋珺修的噩梦,梦里宋珺修死了,变成了一个牌位,云枝跪在牌位前给他烧纸钱。
他想着宋珺修活着时候对他好,他死了自己也不能让他做穷鬼,于是一直烧一直烧。
梦里他花了好多钱买纸钱,烧着烧着把自己烧穷了,又过上了穷日子,还孤孤单单的,无人陪伴。
云枝还梦到爸爸穷得受不了了,于是又要让他和村里开汽修店的老王儿子结婚,老王儿子长得丑,云枝不愿意,他想宋珺修,后悔自己没好好念书,没攒钱,一直哭,哭醒了。
“珺修哥,”云枝哽咽着,说话都不利索,“你去哪了?我梦见你……我梦见你死了。”
这话太直白,大可以说“我好担心你”,更好听,也更动人,但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一瞬,传过来的声音很低柔,“胡说什么,我出来谈些事,明日白天就回去了,枝枝在家等我就好。”
云枝不干,他闹着要让宋珺修赶紧回来,或者要去找他,现在就要见到。
他蛮不讲理,但宋珺修安慰他却十分有耐心,他甚至会耐心地听完云枝闹腾缠人的话才低声安抚。
两人说得有来有回,一个撒娇耍赖哭闹着要见,活像缠人精,一个柔声安抚,答应天一亮就回家陪伴,竟像是谈情似的。
宋珺修猜到他看了书房里的病历,只是没想到云枝反应这么大。
宋老爷子和云枝的爷爷差不多大,云枝对宋老爷子没太多感情,只有逢年过节才期待见面,因为宋老爷子会给红包,平常他不来,云枝不会想起他。
所以他看了病历,担忧的必然不是宋老爷子,而是……
宋珺修垂下眼,声音和缓,“枝枝……”
云枝哭着说道:“珺修哥,我看到你的病历了,你是不是要死了?”
电话那头,宋珺修忽然沉默了,电话有长达半分钟的寂静。
云枝得不到回应,心里更恐惧了,他不想让宋珺修死,宋珺修得活着,只要他活着云枝才不会像噩梦中一样,云枝需要他。
“珺修哥?珺修哥?!”
良久后,电话那头嗯了声,“我在。”
云枝松了口气,他怕宋珺修说着说着就死了,还好没死。
不对!云枝又把气提了起来,“你还有治好的希望吗?”
云枝会英语,但是英语是速成的,上课要借助翻译工具,看文件、病历这种东西只能看个七七八八,他磕磕巴巴看了一遍病历,了解了一个大体意思。
上面说Mr song患有心脏方面的遗传病,心肺功能严重减退,治疗难度较大,恐危及生命,建议家属及时前来陪伴就医。
云枝问了一遍,见宋珺修不回应,快哭出来了,“珺修哥!”
宋珺修语气变了变,“枝枝不想我死吗?”
“不想!”
“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他难道还能希望宋珺修死吗?
云枝把自己的噩梦都讲给他听,“珺修哥,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别死。”
宋珺修轻笑了一声,听不出喜不喜欢这告白,但语气仍然温柔,“如果枝枝不用和那个人结婚,也有钱度过余生呢?”
如果他死了,云枝仍然不缺钱,也不必委屈自己和看不上的人在一起,还会这么担忧他的生死吗?
宋珺修在等他的答案,他了解对方,知道云枝不擅长撒谎,即便撒谎也会暴露真实情感。
云枝则愣了愣,他幻想了一下那种生活,宋珺修不在了,他自己住在大房子里,不是自己,还有刘姨他们,妈妈也可以去。
“我……”
宋珺修轻嗯了一声,鼓励他继续说。
云枝小声说:“我还是不想,珺修哥,我想你活着,你死了我会孤独的。”
晚风有点冷,但是很轻柔,小幅度地吹动宋珺修的鬓发。
云枝的回答,他不意外,但也不满意。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他想要云枝更深刻的东西。
那种东西能让云枝在他死后也非他不可地怀念着他,百年之后乖巧主动地葬入他的坟墓。
它可以是云枝刻骨铭心的深爱,或者因为其他原因的忠贞,无论如何,哪怕云枝没有那么爱他,宋珺修也要云枝活着和他一起,死了怀念他,并从一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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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不是一个优秀的品性,但宋珺修不在乎,甚至云枝的回答若是让他满意,他哪怕为了宋珺修的巨额遗产回答一句希望宋珺修死,宋珺修也不会和他生气。
但云枝的回答他不满意。
他说会感到孤独。
这说明云枝在他死后还渴望陪伴,一定会去找别的男人,他不会对宋珺修从一而终的,甚至可能有了新欢很快忘记已死的旧爱。
这个回答就让宋珺修更不满意了。
宋老爷子在病床上眯了会儿,他心脏不好,这是宋家遗传的病症,不一定每个宋家人都会发病,但发病就很要命。
这也是为什么他同意宋珺修和同性在一起,对云枝的出身也不反对,当然人都养在家了,他反对也没用。
这个儿子从小孤僻,偏执,多疑,性格不好,宋老爷子知道他不会听。
所以宋珺修打完电话回来,宋老爷子看出了他目光幽暗,情绪不佳,便没接着劝,他猜测两人又闹矛盾了。
“我这里没事了,万一死了医院就告诉你了,你回家陪小云吧。”
“别胡说,您死不了。”宋珺修说,他没推拒,给负责照顾宋老爷子的人嘱托了一些事后就走了。
这一晚实在是又累又不安宁,意外频出。
宋老爷子本来在国外见朋友,忽然发病送医,可他常用的几个医生都在国内,这又连夜从国外回来,如此折腾一番,宋家上下都不安宁。
虽然老爷子已经没太多实权,但他真死了就是宋家五代内第四个因为遗传病死的当家了,接下来其他人就会怀疑宋珺修的身体状况。
所以这一晚所有人都很忧心,宋珺修也是陪到了最后,确认父亲确实没事了,至少确实不会死了才离开。
从医院里出来,司机已经在院门口等他,见宋珺修走来,便上前接过他臂间搭着的大衣,问:“先生,回家吗?”
折腾了一晚上,天边已经泛起雾蓝,宋珺修看了眼天色,点了下头。
“那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听孙姐说小云先生夜里找您了。”
“不用,”宋珺修边走边说,他熬了一夜,但精神不减,神态自若,“他应该已经睡了,等我回去他自然……”
孙叔走在他的后面,听见他的话戛然而止,连忙上前一步,却见刚才还步履稳健的男人忽然神情沉重,刹那间,面色苍白泛青。
宋珺修微微低着头,侧脸绷得死紧,唇分明是青紫色。
“先生?”孙叔骇然一惊,连忙扶住他,这个反应他以前在宋老爷子身上见过,“先生!我去叫医生!”
“不,”宋珺修握住他手臂的手猛一用力,筋骨凸起,他抬头的瞬间,鬓边冷汗顺着鼓起青筋的太阳穴滑落,“先给家里打电话,叫……云枝快来见我……快……”
云枝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被刘姨急匆匆叫醒的时候还很茫然。
他只听到几个关键字词,先生,不好,快去见他。
云枝将它们联系在一起,倏地反应过来。
宋珺修状况不好。
上车前,云枝看了一眼天色,夜色未褪,远处的天空青茫泛紫,听说今日有雨,那天边的青紫色不知是天之将明还是风雨欲来。
从家里一路赶到医院,云枝在阿姨的陪伴下来到宋珺修的病房,刚一见了人就又冒出泪花来。
宋珺修躺在病床,面色青白,几乎是不亚于白色床单的冷白,云枝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病容,顿时扑到床前哭起来。
“珺修哥——”
一只手抚上他泪湿了的面颊,拭去云枝眼睫尖上的泪珠。
宋珺修身上有难以掩饰的病气,但神态举止仍然沉稳优雅,他让别人都出去,沉默着安抚了一会儿云枝。
“枝枝。”等云枝哭得没那么急了,他低声叫了云枝一声,似乎有话说。
云枝在他掌心中抬起脸来,他面颊濡湿,双眼泛红,看向宋珺修时,眼角的余光却忽而被他枕边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张纸,再一看是一张机票,目的地在宋珺修送他的庄园所在国。
这时候怎么会有一张机票?
云枝愣了愣,他想去把机票拿起来细看,却忽然被攥住手腕。
宋珺修撩起眼皮看向他,不知是不是病重的缘故,云枝发现他本就深刻的眉眼格外幽暗深沉。
“我有话问你,你或许也可以拒绝听……”
20.大度的丈夫
这个时候了,云枝不知道宋珺修要问什么?
是怕自己出意外,所以要托付什么吗?
“珺修哥,”云枝抱着他的手臂,泪眼婆娑,“你尽管问,我什么都说,什么都听你的。”
宋珺修捏了捏他的脸颊,以示安抚,“除了公司的股份,我名下的财产都可以留给你,但是枝枝,若是我真的不在了,你能守住这些钱过好余生吗?”
他语气平静地说着这交代后事的话,云枝听了顿时泪如雨下,仿佛眼前还温暖的老公下一瞬就要变成冰冷的牌位。
云枝扯了张纸巾擤了擤鼻涕,嗫嚅着,对宋珺修保证自己可以,“你放心吧珺修哥,你给的钱我谁都不给,我一定会保护好,只留着自己花。”
等宋珺修死了,他要节俭,以后一个月只花三万块钱,不多花,这样宋珺修上了天堂也不用担心。
宋珺修似乎笑了下,云枝想可能是欣慰吧。
他又再三保证,以便让宋珺修可以安心地去,保证了半晌,却听宋珺修冷不丁地又问:“我走后,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婚?”
嗯?
再婚?
云枝扑簌簌的泪花一停,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哪有还没死就问爱人打算什么时候再婚的?
不过这个问题云枝还真有答案,他别的糊涂,这个倒是清楚。
宋珺修如果死了,他肯定很孤独,云枝不喜欢孤独寂寞,喜欢有人相伴,所以如果他走了,云枝可能再找一个。
他挺喜欢宋珺修的,宋珺修长得和他的眼,对他也好,云枝不想失去他,但如果宋珺修真的不活了,到时候他可能会找一个和宋珺修相似的人。
但那只是想象,什么时候再找,云枝没想过。
更何况宋珺修还没死嘞!
云枝瞧着他虽然脸色苍白,但面貌含着脆弱却更添了几分病态风韵,俊美如旧,未必是一定会死的。
于是为了安慰宋珺修,他说:“珺修哥,我不会找了,我要守着你的牌位过下半辈子。”
这话说完云枝自己都不太信,这都什么年代了?
但云枝冷不丁发现宋珺修的眼神变了,那双线条冷硬的眼暗光浮动。
他不擅长察言观色,即便对最亲近的宋珺修也是,但他很熟悉对方这个眼神。
……当初还在打工的云枝答应和他一起走时……
他们第一回亲密,云枝无师自通,突然仰起头亲他的嘴唇时……
新婚不久,云枝忍着困,夜里等他下班时……给他准备惊喜时……
后来……好多次,记不清了。
他知道这是宋珺修高兴的表现,每次他露出这个眼神,都会给云枝好处。
云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他喜欢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于是他又尝试着说了一遍:“珺修哥,老公,我这辈子只爱你,永远爱你,你死了我抱着你牌位睡一辈子!”
他说完想象了一下抱着宋珺修牌位睡觉的景象,自己先感动了一下,接着看到床上的人笑了下,神情温蔼地摇头道:“胡说什么?”
云枝大声:“我说真的!”
说完他起身坐在床沿,又俯下身去依恋地抱住宋珺修的脖子,亲吻他的嘴唇,“所以珺修哥你别死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睡吗?”
或许是童年时太孤独,云枝耐不住寂寞,必须有人陪伴。
对方任凭他亲吻自己,垂眼感受着唇上的湿润感,“可是我病了,枝枝说怎么办?”
云枝想了想,目光纯洁澄澈,“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珺修哥好好治疗会好的。”
宋珺修垂眸摇头,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安慰。
云枝歪了歪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珺修哥病了,除了治疗还有什么办法呢?
哦,对了!他忽然醍醐灌顶,照顾,病人需要照顾。
云枝说:“我找八个,不,十个护工照顾你珺修哥!把你照顾的服服帖帖!”
但宋珺修仍然摇头,但这回他补充了一句:“我不喜欢陌生人照顾。”
啊……云枝恍然大悟,“那我照顾你珺修哥!我每天亲自照顾你,你一定会好的!”
像是终于十足满意了,他侧过脸来在云枝饱满的面颊上一触。
云枝摸摸脸,看着他的神情,觉得宋珺修好像暂时不会死了,顿时也开心起来。
这时,他才忽然想起枕边的机票,不明所以地拿起来细看,赫然发现上面竟然是他的名字。
宋珺修给他买的?
他是因为自己病了不能去了,所以让自己去庄园玩吗?
云枝大为感动,将机票拿起来,热泪盈眶,“珺修哥,你对我太好了,什么都为我考虑,等你好了我们……哎?”
话还没说完,两根修瘦冷白的手指忽然捏住那张机票扯了过去,云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张机票被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云枝觉得浪费,想捡出来,但被捏住了手腕。
他诧异地看向宋珺修,和对方幽暗的目光相触,听他说:“本想让你自己去玩玩,但还是算了,天冷了,再等等也不迟。”
有道理,就是有点浪费,退了还能省好多钱呢。
云枝想,珺修哥比自己浪费多了。
但他既然改变主意不让自己去了,云枝也不去坚持,他是病人嘛,不跟他计较。
只要宋珺修开心,别死了就好。
只不过云枝还是有点不太明白,如果不想让他去,那宋珺修为什么要给他准备一张机票?
又为什么忽然反悔了?
但不等他想出什么,宋珺修忽然咳嗽了两声,云枝连忙站起来给他倒水,温情地送到他唇边,“珺修哥,喝水……”
他笨手笨脚,喂一半撒一半,弄得宋珺修的上半身都湿漉漉的。
宋珺修也不生气,只说身上湿了,想洗澡。
云枝不敢让他洗,怕洗坏了他,于是跑去热了毛巾亲自给宋珺修擦身子,跑前跑后十分关切……
*
在医院住了一段时日,两人就回家修养了。
大夫告诉云枝宋家有遗传心病,所以宋珺修也有突发性心律失常的风险,严重了可能致命,让他作为配偶要多关注照顾,不要劳累。
云枝不敢轻视,怕他忽然就死了,不过宋珺修没死,他脸色一直苍白着,病情没有恶化,也没好转。
他就这么长久的病着,时间久了似乎精神头也受了影响,云枝总觉得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特别是背对宋珺修时。
云枝起初以为他是憋着了,于是委婉劝他:“珺修哥,医生说你不能劳累。”
宋珺修深深看了他一眼,当晚用行动表示可以操劳一下。
但操劳完了,状态却没有改变。
云枝以己度人,觉得宋珺修应该是无聊了。
这段时间在家,两人相伴之处云枝还觉得甜蜜,但过了一段时间又觉得无聊了。
他想出去玩,但不敢告诉宋珺修,怕他伤心,觉得自己没良心。
让宋珺修陪自己出去也不行,他病了,不能玩什么,于是云枝自己偷偷没良心。
他趁宋珺修看文件的时候背对着他和褚辽聊天,在他睡着时偷偷跑出去。
云枝觉得这没什么,宋珺修又不知道,他不知道就不会生气,他不生气就说明自己照顾得很好,完全没错嘛。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云枝照顾宋珺修的时间越来越短,他开始找各种借口,爸爸生病,看望妈妈,甚至是死去哥哥的忌日,总能找到理由出门。
一日,云枝又以回家看爸妈为由出去玩,宋珺修正在喝茶,闻言很平静的答应了。
云枝雀跃地跑出去和褚辽兜风,但下午的时候忽然就开始眼皮跳。
褚辽察觉到他的异样,将车子停靠在路边,问云枝是不是不舒服?
云枝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段时间都觉得不太好。
还是在玩,但是感觉没那么开心,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他总想起宋珺修。
宋珺修病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好,整个人都染着病气,气质阴沉了很多。
今天上午云枝出门的时候他静静看了云枝一眼,云枝噤若寒蝉地站着,等他同意了才敢出的门。
“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人在拍我们。”刚才跑车快速驶过的时候,云枝在看着路边发呆,余光中什么东西一闪,好像是相机的光。
现在回去找也晚了,而且也没有证据。
褚辽听了他的话,眉头蹙起,但显然也知道即便回去也找不到人,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段时间他和云枝一样,虽然在玩还是玩得不开心,心里有事。
公司的事,继承的事,父亲的情妇,今坵的收购,种种种种……这一切都可以靠一件事来逆转局面,即便是一场“豪赌”褚辽也下了狠心决定拿出全部身家,但……半路出来拦路虎。
拦路虎出价更高,今坵很明显动摇了,而褚辽已经拿不出更多了。
不顺啊……
“你小心一些,”他对云枝说,“你记得我说的,别出国。”
云枝说:“珺修哥病了,我要照顾他,不出国。”
云枝一直和他说宋珺修病了,所以这段时间不怎么出来玩,褚辽却十分惊疑,因为外界没有宋珺修得病的消息,只有老宋先生,但宋珺修也确实好久不露面了,很多重要的场合也……
褚辽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什么。
“宋家最近不安稳,宋珺修的表叔从国外回来了你知道吗?”
宋珺修的表叔年轻时候和外人沆瀣一气,想把宋家产业私有,因为斗不过宋珺修的父亲所以被迫出国避风头,这段时间他卷土重来,虎视眈眈,宋家董事有几个跃跃欲试,这个时候宋珺修即便有病也不会对外说……
那这就解释的清了,宋珺修很可能真的病了!
褚辽掏出支烟来塞进嘴里,没点,就这么叼着。
他看到云枝茫然的神情,心中更确信了。
他逐渐兴奋起来。
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怀疑阻拦他收购今坵的事是宋珺修干的,他一定是也想收购今坵但因为很多原因不能下手,所以虚打一招,抬高价钱,让旁人也不敢下手。
如果是这样,那只需要再等等,等宋家斗得更严重,宋珺修又病重,自然就没精力阻拦,同时这也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今坵值得买!
碰!褚辽砸了一拳方向盘,心中顿时振奋起来。
见云枝诧异地看着他,他咧开嘴角,将人揽进怀里,目光灼热,“云枝,我知道你在宋珺修手里憋屈,你再等等我,等我拿下……”
等他拿下今坵,换掉褚家技术团体,褚家就是他的了!他爸和那个女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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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滚,还是宋珺修!
如果以前只是馋,那不断相处下来,褚辽越发有些动真心的了,和别的趋炎附势的人不同,云枝和他一样身不由己,他们一起玩时喜怒哀乐,真情实感,无须互相忌惮,更像是互相需要。
“云枝,你还记得前年,Aevum的腊八节吗?”
Aevum是以前云枝打工的餐厅。
云枝不记得那天有什么特殊的了。
褚辽笑笑,“我那天请几个朋友吃饭,你给我们上的菜,我还说给你小费,可惜后来喝高了没找到你,我把钱给了你们经理,你后来拿到了吗?”
那天好像确实有过一群有钱人包了单间来吃饭,但餐厅里的客人大多比较有钱,云枝记不清了,他记得那天很累,但也没拿到小费。
关于小费的事他更多的是记得宋珺修,他给了很久,给了很多,云枝靠他给的消费过了一个舒适的冬天。
珺修哥挺好的,云枝忽然想。
如果他活着,自己愿意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可宋珺修病了,云枝愿意照顾他,但也想出去玩,如果宋珺修死了,云枝会替他伤心的,可他还这么年轻,控制不住玩心,也害怕寂寞。
褚辽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宋珺修真的不在了……
不对,云枝摇摇头,心里顿时有些愧疚,有种对不起宋珺修的负罪感。
没有,我没有,云枝搓搓脸,我又没出轨。
褚辽只是一个好玩的朋友,我对他没那方面意思,至少现在没有。
云枝只是……对宋珺修不够忠贞,他死了,云枝哭啼啼几天就会想找别人。
宋珺修也了解他,对付云枝有两种办法。
让他足够害怕,永远不敢红杏出墙,或者铲除偷窃者。
当然,也可以合二为一。
用最残酷的手段铲除所有色迷心窍的偷窃者,让后来者胆寒退缩,再折断杏子柔嫩的枝条,让它疼痛畏惧,只能对着照料自己的人哭泣献媚,再也不能探出头去……
下午的时候,云枝早早回到家里。
他今天又出去玩了一天,心里有一种对宋珺修的愧疚,所以早早回来,还给宋珺修带了礼物。
宋珺修不缺什么,所以云枝只能送他一些小东西,围巾、皮带之类的。
他今天倒是特殊,从珠宝店挑了颗戒指。
一颗铂金双旋戒指,云枝试戴的时候发现它和自己的婚戒叠戴很好看,最重要的是它的含义很好,紧密相拥,命运相逢。
云枝想把它送给宋珺修,弥补心中的愧疚,也希望它美好的寓意能让两人来生相逢,如果有的话。
但回到家中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云枝没好意思送出去。
他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孙师傅开车从家中缓缓驶出。
云枝以为来了客人,好奇地探头一看,悚然发现是自己父母。
二老都没看到他,正在后车坐上说笑,云妈怀里抱着几个品牌购物袋,两人身上衣物崭新,质地上乘。
云枝认出了那几个品牌,那是宋珺修常穿的几家。
他狠狠一惊,心里的石头彻底砸了下来。
今天他出门可是对宋珺修说回家看望父母的……
完了。
云枝也不好意思再送礼物,哭丧着脸回到家里,怯怯地低着头,对宋珺修说对不起。
“我……出去散心了珺修哥。”
“嗯”出乎意料,宋珺修似乎并未生气,他还在处理工作,带着一副金丝眼睛,一只手屈起撑着太阳穴,眼眸垂下,随意地瞥过手中的文件。
听到云枝的话,他只是嗯了声,没有生气的迹象。
“这段时间在家里闷坏了吧?枝枝和我一个病人在一起太无趣了,出去玩玩就玩玩吧。”
真的吗?
他不喜欢云枝和任何人玩,骤然这么大度云枝有些不适应,悄咪咪地用眼睛瞧他。
但男人表现十分平静,是一种无风无浪的静。
“瞅我做什么?刘姨做了粉圆,去吃吧。”
云枝后退了一步,见他真没反应就跑去吃了。
当天晚上,宋珺修仍然很平静。
睡觉的时候,云枝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他还转过身来,将云枝抱紧怀里,哄孩子一样轻拍他窄而薄的腰背哄他睡觉。
似乎真的不打算阻拦他出去玩了。
云枝大着胆子问:“珺修哥,我明天上午陪你,下午可以出去和朋友逛逛吗?”
哪个朋友他不说,宋珺修也罕见地不问。
他的声音从云枝头顶传来,十分温和平静,“好,想去就去。”
珺修哥变大度了,真好。
云枝美滋滋地睡了,第二天下午吃完饭就出门了。
褚辽本来说最近累,要带他去蒸桑拿休息,但云枝见了他,却被他带去参加party。
party上俊男靓女,灯红酒绿,昂贵的酒液蒸发在空气中,被灯光晃动出不饮而醉的狂欢气氛。
“我拿下今坵了!”褚辽握住他的腰,将云枝高高举起。
周围男女欢呼声如浪花。
云枝背对着绚丽灯光,看着身下男人桀骜俊逸的面容,在这片纸醉金迷中恍惚想起那似乎是个公司。
青年抱着他转圈,“太顺利了云枝,你根本想不到我有多顺利……”
21.妻子的错误
褚辽似乎真的转运了,他最近诸事顺遂,最明显的一点是听说老褚总又快死了。
升官发财死爸爸,对褚辽这种家庭关系不佳且没什么孝心的富二代而言是一件好事。
老褚总要死,那小褚总的地位便自然而然地提了上来,褚辽这段时间在年轻的二代里风头无两。
他忙着参加各种社交宴会和商业聚会,十分大胆张扬地带着云枝一起。
云枝不敢让宋珺修知道自己每天混迹各种社交聚会,因为宋珺修把他看得很严,很少带他参加这些,更不让他自己参加,所以云枝不敢从家里拿礼服穿,穿的都是褚辽准备的。
褚辽乐于做这件事,他给云枝准备的礼服永远都和自己的款式风格相近,颜色互搭,每次两人一起出现都能吸引无数目光。
云枝其实很喜欢这种场合,他爱玩,喜欢穿漂亮衣服听吹捧,这种社交聚会最能满足他。
或许是因为年轻,褚辽和宋珺修不同,他从来不会去约束管教云枝,云枝爱打扮自己,他更爱打扮云枝,云枝爱抛头露面结交玩伴,褚辽便惯着他,甚至为他找玩伴。
这样每天锦衣玉食,玩乐随性的日子自然是非常快活的,但快活的日子过一段时间也会有意外。
一日,云枝正和几个同龄的富家子弟玩麻将,玩了一会儿他觉得口渴了,便指使人给他倒果汁。
使唤这些有钱人,云枝理直气壮,人家跑再多腿他也毫不心疼。
被他使唤的人殷切地端来鲜榨的苹果汁,叫他:“小褚太太,加了冰的,很鲜甜。”
外面干冷,室内空调温热,云枝有些冒汗,但刚抿了一口苹果汁,他听到对方的称呼,忽然一愣。
如梦初醒一般,云枝看着这些陌生的富家子弟给自己充当玩伴,看着满桌凌乱的棋牌,又低头看看自己。
身上昂贵的礼服在五六个小时之前还光彩靓丽地陪他参加宴会,现在便染了酒污,如同常服一样被他好不珍惜地挽起衣袖揉皱拉扯。
这般放肆无度地享乐,让云枝在短暂的清醒时有瞬间的恍惚和胆怯。
更让云枝不舒服的是对方的称呼。
什么小褚太太?
叫我吗?
……怎么能这么叫我?
我和褚辽不是那种关系,我老公姓宋,叫宋珺修。
宋珺修……
这一刻,云枝从欢乐中彻底醒来,那让他冒汗的燥热也从身上褪去。
他陡然想起宋珺修。
宋珺修,珺修哥,他生病了……
他每天在家里,因为身体缘故好久不出门了,但即便如此还是要处理工作,公司都靠他,养家糊口也都靠他,他身体还不好,一定压力很大吧?
他……云枝看着自己桌上的棋牌,忽然想到早上出门的时候,宋珺修脸色不是很好。
他现在还在家里等自己回家吧?
云枝忽然不想玩了。
他把麻将推倒,忽然就耍起脾气要回家。
别人哄不好他,于是有人给褚辽打电话,让他来安慰云枝,云枝听到了于是用麻将扔对方,不准人家叫他褚太太。
褚辽赶到时正看到这一幕,云枝罕见地发了脾气,他把棋牌都扔到地上,把人都撵走,连褚辽都不想理。
“我要回家。”他对褚辽说。
见他情绪不对,褚辽将房门关上,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打量了一遍云枝,没看出异样,这才问:“这又怎么了?你是娇惯善变的大小姐吗?嗯?”
云枝瞪了他一眼,不愿说出心里的不舒服,只撇开眼去,低声说:“我累了,想回家了,你叫人送我吧。”
“晚上的拍卖晚会不参加了吗?不是说看好一块表想送给宋珺修吗?我这么大度地替你想着,还没跟你捏酸生气,你倒是和我耍上脾气了?”
若是放在往常,云枝察觉不到他话中的细节,今天那句“小褚”太太让他格外敏感,云枝总觉得他最后几句话怪怪的。
什么大度?什么捏酸生气?
“珺修哥是我爱人,我给他买东西,你生什么气?”
这话一出,褚辽脸上的笑意似乎褪去了些,他盯着云枝明净艳丽脸看了一会儿,忽而笑得更灿,“是是是,我是羡慕。”
什么羡慕?
云枝还是觉得不对,但也不知该怎么反驳,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心里觉得很乱,好像有一团乱麻枯藤,弄得他不舒服。
还是想回家,他想回家看看宋珺修,听他安慰自己几句,说点“枝枝想玩就玩玩,没什么,我不介意”这种大度宽容的话,云枝听了才能松一口气。
不然他总觉得心里不好受。
“都出来一天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褚辽说,“那种古董表错过这次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再有了,再等等就能买下来送给宋珺修,不好吗?”
……好像也有道理。
上次的戒指云枝没送出去,一直藏着等待好的时机,今天看到拍卖会展品,又动了心思。
要不再等等,反正好几天都早出晚归了,珺修哥估计习惯了,不会意外的,等自己带礼物回去,他会欣慰理解的。
也不知为何,云枝最近特别想送宋珺修东西,今天这种想法格外重,就像……想要补偿似的。
于是他真的等了,等到晚上拍卖开始也不过个把小时,不知为何,云枝眼皮一直跳,等得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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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想拿手机出来玩玩,分散一下注意力,但云枝发现自己实在玩得太颓废了,手机都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眼看着拍卖会要开始了,云枝让褚辽给自己安排人找,然后随着他入场了。
手表在第十三件开拍,云枝没参加过拍卖,以为像电视上一样,藏品一上台,底下喊价格,随后一锤定音,匆匆结束,但实际上藏品拍卖从几十秒到几十分钟不等,这就算了,云枝发现拍卖结束还有一分钟间隔时间!
褚辽衣着整洁,气定神闲,但云枝等的难受,眼皮一直跳。
等到第十件藏品上台时,他身边的褚辽竟然也参与了报价,这一场拍卖拉得很长,格外激烈,最后云枝等不及了,非要走。
褚辽满口答应,云枝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场结束,但对方却反悔了,说对下一个藏品也有些兴趣,让云枝再陪陪他。
云枝火了,他扔下褚辽,自己匆匆离场。
他打算自己叫车离开,却发现没有手机,云枝这才想起来手机丢了的事。
“褚辽这个混蛋!”
今天好烦,眼皮一直跳。
回家不会发生什么吧?珺修哥在做什么?回家不会挨训吧?
“不要手机了吗?”
褚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云枝不悦地咬了下唇,回头看向他,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机竟在对方手中。
“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云枝上前几步,从他手中抢回来。
“这么着急要手机,打电话给谁?宋珺修?”
“你管我。”云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他想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他,大不了和宋珺修承认来参加宴会和拍卖会了就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求褚辽,他心里对他有火。
他低着头摆弄手机,在联系人中寻找司机的联系方式。
褚辽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在他要打出电话的时候才说:“两个小时前,宋珺修给你打电话了。”
云枝猛的一僵,两个小时前?
“他说什么?”
褚辽笑:“说他突发急病,让你去医院看他。”
轰——
云枝如遭雷劈。
“你吓我?!”
他抖着手打开通话记录。
发现两个小时前,还真有一个和宋珺修的记录。
头皮都炸来,云枝彻底火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凭什么接我的电话?你对他说了什么?!”
云枝觉得不对劲。
宋珺修为什么再没有打电话……
“他打我就接了,”褚辽看着他,目沉如潭,“我对他说你在玩麻将,没空。”
22.妻子的悔恨
云枝很少会真的生气,他大部分时间都乐呵,用褚辽的话就是没头脑的人都高兴。
但这一次云枝是真生气了,他给了褚辽一拳。
褚辽猜到了他会生气,也猜到云枝没准会一怒之下闹绝交,但云枝很好哄,只要他哄一哄给点钱就好了,他小脾气多,但很认钱,况且,褚辽觉得他根本不爱宋珺修。
宋珺修之于云枝,就像褚家之于自己,是不得已又逃不开,他们背着别人混在一起时自由、快乐,云枝和他没有利益算计,没有防备,非常放松,如果能选择,褚辽不信他会选择比自己大十几岁,控制欲强的老男人。
可他没想到云枝会对他动手。
云枝居然打他。
云枝不会打人,打了别人后自己的手关节先红了起来,他瞪着褚辽,一双杏花眼含怒,带着明晃晃的悔。
这眼神落在褚辽的眼里,便如同冰刃一样给了他一刀,让他心口一冷,刺痛之后也涌上怒气。
等到清醒过来,云枝已经被他按在墙上。
他的手机掉在地上,手臂完全动弹不得,一张腻白的脸都气得绯红,眼底噼里啪啦掉泪珠子,但即便如此,云枝始终不服气又愤怒地瞪着他,也一直没放弃挣扎。
褚辽也是怒火中烧,他捏住云枝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
下一瞬,被咬住了手指,还用了全力。
换了别人,褚辽早反手一拳打昏死过去,但他忍了,忍着野猫一样的利齿扎进肉里的疼,忍着怒,忍得太阳穴青筋跳动。
他从来不知道云枝这么倔,竟然能一直咬着,死不撒口。
为了这么?
被他摆了一道,生气?
还是为了……宋珺修?
“怎么了?”褚辽忽然哂笑了一声,面容隐隐带着狰狞和凶狠,“心疼了?要在我身上给你男人报仇?云枝,你在装什么?”
他像是感觉不到痛,硬是没有将那根手指从云枝口中挣出,即便血已经流到虎口,“你是刚知道他病了吗?真这么爱他,你出来和我玩什么?嗯?在国外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的心思了,云枝你装什么纯洁无知?不会以为我真要和你当哥们吧?”
“我哥们多了去了,就缺你吗?花钱费时哄你,是图什么?嗯?你有胆量,就回家对宋珺修说,说你和我出去玩了,每天只是玩,像哥们一样……”
云枝嘴里含含糊糊地反驳了一句:“本来就是!”
褚辽笑:“那你和他说,看他信你出来玩还是出来睡觉?”
他非要孤注一掷,釜底抽薪,这种方式让他在褚家翻身,现在也要在情场翻身。
他非要云枝认识到自己多没良心多荒唐,让他和宋珺修再也不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云枝为了宋珺修和他动手,咬得他鲜血淋漓,是没良心的贱人,这贱人……褚辽闭了闭眼,他发誓再也不对他好了。
他只想睡一次,睡一次就把他丢弃,到时候宋珺修肯定早就不要他了,等云枝回来求自己,他再大发慈悲收留这小贱人。
褚辽这么想,于是说出口的话格外直白,粗俗,“没准在宋珺修心里,你早就是个□□的破鞋了,你说他听到我的话会不会气死啊,万一气死了,那你在他心里一直到死都是荡夫!”
这话像是刺激到了云枝,他张了张嘴,那两汪含在眼里的泪珠刷地一下掉了下来。
“我没有……”
褚辽被他的眼泪砸了手背,看着他伤心的脸蛋儿,悲哀地发现自己对和贱人还有点心疼。
一定是没艹过。
等艹过了,他就把云枝像用过的安全套一样丢出门,让他知道没良心的下场!
介时,这贱人一定会柔媚又恐惧地蜷缩在床脚,求他别赶自己走,宋珺修不要他了,他没老公了,只有自己要他。
心里的气缓了一些,褚辽深吸一口气,想说些更狠心的话,让云枝彻底认清现实,知道自己是个没良心的浪荡货。
“云枝你这贱……”但他说到一半,猝不及防地对视上云枝空洞的眼眸,嘴边的话陡然变成了,“明明是他截胡我,我都在追你了,宋珺修才出现,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怂恿我爸送我出国……”
云枝根本听不懂他在胡言乱语什么,哭着要走,他不想看到褚辽了,他的话让云枝好伤心,再也不见看到他了。
在褚辽胡言乱语之际,云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他,他把手机捡起来,要去找宋珺修,他现在只想见宋珺修。
但褚辽不让他走。
他把云枝抱在怀里,抢走他的手机,“你要去见他?!我告诉你吧云枝,宋家现在一团乱麻,宋珺修现在自身难保,你继续和他在一起,到时候他万一出事死了还好,如果没死,你们的结婚证会让你和他一起倒大霉!”
云枝愣了一瞬,他不知道宋珺修家怎么了,觉得褚辽肯定是骗他的,所以还是挣脱他跑了。
云枝走的决绝,都不肯回头看一眼。
褚辽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的背影含着恨意。
他恨云枝,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云枝让他在感情上像第三者。
不对……
凡事有先来后到,他先来的,宋珺修和云枝不般配,是宋珺修抢了不属于自己的人,所以自己抢回来很正常。
宋珺修该死,云枝也不值得自己对他好,他只配被艹,他们可恨……
嘟——
恰在此时,电话响了起来,强行将褚辽的思绪拽回,他顿了下,几乎以为是云枝的手机在响。
可是云枝的手机在他的掌心静悄悄的,褚辽诧异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手机。
“……宋先生?”
“呵呵是我,小褚总,”电话那头是一个近乎年老的声音,腔调圆滑,“好不容易联系上你……”
*
云枝没有要回手机,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回到了家里。
家里只有刘姨在家,司机不见了,宋珺修也不在。
刘姨骤然见到失魂落魄的云枝,十分惊诧,“枝枝,你怎么回来了?先生怎么样了?”
云枝一听她提到宋珺修,又是想哭,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敢告诉刘姨自己根本没去看宋珺修。
“我回来……拿东西……”
“拿什么?”刘姨问,随后又疑惑,“老孙怎么没回来送你?”
云枝摇了摇头,含着泪,“你别问了刘姨。”
云枝独自上了楼,去浴室里快速清洗了一下自己,他不想让宋珺修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还有社交聚会上的香水味,洗完之后把身上那身弄脏又变形的礼服扔进垃圾桶,穿着自己的衣服出门了。
宋珺修只去自家投资的医院,用哪个医生,云枝都知道。
他站在病房门口许久才硬着头皮敲开房门,看到宋珺修的瞬间,云枝如同做错事的孩子,小步小步地挪到他床边,深低着头啜泣,不敢言语。
宋珺修没大事,这指的是他没死。
但他虽然没死,脸色却很差,云枝走到跟前时,他缓缓抬起眼睫看向云枝,那张五官浓重俊美的脸苍白得泛青,眼下暗紫,那双看着云枝的眼都是黯然幽深的。
“哭什么?”
云枝听到他问自己,更憋不住哭声了,“我错了……对不起,珺修哥……”
一句话顿顿卡卡,哭成好几节。
“我以后不出去玩了,再也不玩了。”
宋珺修闻言低声笑了声,向云枝抬起一条手臂。
云枝见状熟练地抱住,将他掺扶起来。
坐起身后,男人摸了摸他的脸,目光在他洁净的衣物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落在云枝泛红的嘴角,他哭得脸色泛白,但唇却丰润洇红,嘴角还肿的。
还洗了澡了,洗了澡才敢来的。
怕他看到什么,闻到什么。
云枝看到宋珺修的眼神忽然一凌,冷厉肃杀,紧接着他手臂一用力,把云枝按倒在了自己膝盖上。
“洗了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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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多久才洗干净?”
他冰冷的手指抚摸到云枝的唇角,忽然狠狠按了下去。
“啊!”云枝感觉到疼,这才发现自己嘴角肿了。
他知道宋珺修一定是误会了,硬着头皮蹭他的手心,“我没有,我是干净的……”
男人的手指贴着他的唇角顶进,在湿热的舌根处用力按了下去。
云枝顿时说不出话来了,涎水顺着唇角流下,他干呕了几下,用眼神示弱。
“云枝,我对你不好吗?”宋珺修质问他,但语气却轻柔,另一只手还在抚摸云枝单薄的脊背,和瘦而突出的肩胛骨头,动作很温柔,很心爱,“不够疼你吗?”
云枝想哭,但是忍住了,他想说你对我好,但是说不出话,宋珺修不让他说话。
这个按着舌根的动作霸道地阻止了他所有想说话的机会,云枝想发出声音都难,他不断干呕。
等到眼泪鼻涕都流到男人手上,难受得呼吸都困难了,宋珺修才松手。
他不嫌弃手上的脏污,将大口喘息着的爱人紧紧抱在怀里,像怀抱孩子一般轻拍他的后背,“我想让你有出息,送你去学习,可是你辜负我的心意……我不怪你,愿意等你长大,你想玩,我也让你去玩了,可是云枝……”
“……你竟然背叛我。”
他像是非常伤心,声音很低沉,嗓音沙哑,云枝连连摇头,“我没有,真的没有!你相信我珺修哥!”
“是吗?”宋珺修垂下睫毛,他像是一个被辜负的无辜丈夫,对第三者的身份无知无觉,“那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是——”褚辽的名字刚要脱口而出,云枝猛的一顿,犹豫了。
犹豫的理由很简单,他还是怕恶梦成真,怕宋珺修杀了褚辽,杀了褚辽再掐死他。
他不想死,也不想让宋珺修杀人,于是呜呜着不肯说。
他知道宋珺修一定气极了,他病了自己跑出去,甚至送医院了都还在打麻将,现在问他和谁玩又不说。
宋珺修对自己那么好,云枝觉得自己太没良心了,他一定失望至极。
如果宋珺修气死了,自己一定有责任。
认识到这一点,云枝伏在他胸口,涕泗涟涟地说:“你别生气了珺修哥,我以后再也不会了,要不你打我吧?珺修哥,我不怪你,也不和别人说的。”
云枝很怕被打,小时候爸爸总打他,邻居还会打老婆,云枝很怕这些,但如果宋珺修打他一顿就能消气,不会气死,云枝不怪他。
但宋珺修没有打他,他听了云枝的话深深看了云枝一眼,目光一瞬间变得很复杂。
随后他长叹了口气,蹙眉说:“都是我不好,忙着工作让你孤独了。”
云枝听了更愧疚了,“不是的!都是我不好!”
宋珺修被他抱着脖子,目光平直地掠向室内昏暗的角落,说了一句让云枝肝肠寸断的话,“不然离婚吧,我会把钱留给你,从此枝枝可以自由地出去玩,等我死了来看看我就好……”
云枝听了,感觉一颗心都碎开了,他捂住宋珺修的嘴,不让他继续说,心里怨恨自己,怨恨褚辽,都是他勾引自己不念书,勾引自己玩坏了,把宋珺修逼成这样。
宋珺修好可怜。
“我再也不会了,”云枝发誓,保证,“你活一天我就守着你一天,珺修哥,我再也不离开你一步了,不然就不是人!”
宋珺修慢慢撩起眼睫,看着他,“是吗?枝枝怎么保证?”
怎么保证?
云枝也不知道,他只能去做,还能怎么保证?
“我……我要是再和他玩我就穷一辈子!”
这个誓言够狠了,云枝这辈子最怕没钱,但宋珺修不满意,他摇头让云枝再说一个。
云枝卡顿了下,“那……珺修哥,你说怎么办?”
宋珺修笑笑,“我不需要你发誓,那套庄园修好了,我想去那里修养,如果你真要和他一刀两断,就去照顾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