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王朝》 第61章 计上心来 雨势渐渐小了,连绵的春雨变成毛毛细雨,随着山风的吹拂,水雾在山林之间不停的穿梭,好似给山林披上了一层白色的纱衣一般。 洞穴之内,陆宇有些惊怒,因为他发现自己八品的修为不知不觉之间变成了九品,直接掉了一个品级。按理说主簿的官职只有九品,他这些年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实际上已经是八品修为,此刻调到了九品,也就意味着他主簿的修为不见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留在县衙那个“冒牌货”真的将他顶替了,或者说暂时将他顶替了,因为主簿的“铜条”还在他身上,代表他身份的符牌也在身上。这就说明,自己主簿的身份暂时被“冒牌货”顶替了。 可是不应该啊,此前“冒牌货”也是在在台前露露脸,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权。如今就相当于,“冒牌货”获得了实权,可是这权力是谁给予他的呢! 陆宇还不知道王墩从府城赶到了长吉县,而在长吉县,基本上没有人能够给“冒牌货”给予那么大的权力,陆衍之也不行。 “莫非是府衙或者省里有人到了长吉县,亦或是有什么旨意到了县里?”他不确定,可是除了这些可能,暂时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而且除了主簿的修为暂时丧失,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在面对那黑衣人,他不是对手了。之前八品的时候他还能借助长吉县大印和对方僵持僵持,可是现在就算是借助大印,他恐怕也不是对手。 是,拥有大印在手确实能够调动长吉县的“天地之力”,但是那些“字诀”还是需要自身劲气为基进行施展,现在自己降为九品,那些消耗大的字诀自己完全就是施展不了。 而靠着什么致幻,别开玩笑了,下三品的时候,除了对付对付普通人,真想对付其他修行者,除非对方站着不动,而且让你将他拉入幻境。 只有到了中三品,精神力大涨,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就能将其他修行者拉进幻境。特别是自己意象具象化之后,幻境世界更加真实,更能将人困在里面。 所以,现在他面临一个抉择,那就是继续往前走,将近在咫尺的刘家余孽杀干净,还是现在返回去。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多项选择了。继续往前走,不一定能将刘家余孽杀干净,毕竟那个黑衣人还在。现在在场的人,没人是他的对手了,或许他一个人就能将自己一行人全部屠戮干净。 那就只有撤回去了。可是这么直接撤回去也不行,一来是不能让洞穴里的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安全没有保障了,一旦他们知道之后,到时候这支队伍恐怕就会乱套,各自逃命反而可能被黑衣人各个击破。 还有一个就是不能让黑衣人看出陆宇实力下降,所以,需要想一个办法,既能让一行人安全的撤出去,又能够误导黑衣人。 思来想去,还真叫他想到了一个主意。这几天,从黑衣人的表现来看,明显是不想让他们找到刘家余孽所在,阻止他们向刘家余孽聚居地前进,那么如果这时候有一支“奇兵”突然出现在刘家余孽聚居地,在那边搞出来大动静,例如放火将他们的寨子烧了之类的。 到时候,刘家那边出问题,黑衣人肯定会想办法回援,这个时候就是自己等人快速撤离的好机会。不过,前去进攻刘家余孽的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视线从洞穴外面收回来,陆宇看向洞穴内围坐在火堆边上的众人,心思一转,想出一个法子。 “诸位,如今又一场富贵要送给大家!”等所有人都看过来,陆宇继续说道:“根据地图以及我们这些时日走得路程,从这里到白莲教匪巢恐怕只需要一到两刻钟,可以说,我们距离敌人已经近在咫尺。” “不过,因为有那个黑衣人的存在,所以现在我们需要重新制定一下策略!” 说到这里,陆宇顿了顿,既给众人消化的时间,同时,也给他们提问的机会,这样,他们才会觉得自己也参与到了这个计划中。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发问,“陆大人,什么新策略?” 陆宇略带欣慰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道:“既然有人问了,那么本官先给大家分析一下当前我们面临的局势。” “当前我们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黑衣人,此人不仅心黑手辣,而且狡猾无比,这一点想必各位已经清楚了。目前,我们就是被此人牢牢的拖在了此地,面对近在咫尺的匪徒巢穴,我们却不知道还需要被杀多少人才能够达到。” 说完,陆宇脸色一苦,似是想到了已经死去的兄弟们,脸上露出一丝哀伤。众人的情绪也有些低落,不错,那个黑衣人就是将他们牢牢的钉在这个地方,不许他们前进,甚至是通过不断的杀人来瓦解他们前进的步伐。 要是能够想个办法,让黑衣人自顾不暇,那么他们是不是就能够快速赶到匪徒的营地了?好像,这个办法,还真的可行。 这时候,那位用长剑的九品武夫突然看向陆宇,随后说道:“陆大人,既然如此,如果我们分兵两路,一路在此吸引黑衣人的注意,另一路则快速奔袭,打黑衣人以及那些白莲教匪徒一个措手不及,不知道能否达成陆大人的目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陆宇假装沉吟了一会儿,随即猛地看向此人,眼中露出欣喜,“没想到陆兄弟能够想到如此计策。没错,如果按照陆兄弟这个计划,留下一些人继续与黑衣人纠缠,另一些人快速奔袭白莲教匪徒,确实可以立功建业。可是,这留守之人就危险了。” “也罢,就由本官留在此处,尽量拖住黑衣人,尔等可有愿意跟随本官一起留下来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清楚,这时候留下来会很危险,毕竟黑衣人手里的木杆可不是开玩笑的。而如果继续向前奔袭,两刻钟不到的路程,他们就能够杀进巢穴,不仅能够抢夺财物,而且还能玩女人。 不少人眼睛中开始冒光,之前被徐肆吓破了胆,此时在财物和女儿面前,又逐渐的恢复了胆气。 当然,也有人不愿意起攻打巢穴,他们要么是已经吓破了胆,要么就是跟随陆衍之、陆宇等人一起前来的县衙中人,至于那些巡检司的弓手,他们想去搏一搏富贵。 大概有十几个人选择留下来,片刻后,陆宇看向那些准备“奇袭”的众人,说道:“既然如此,那么选择去进攻巢穴的人由陆兄弟和边兄弟带领。等你们事成之后,记得将巢穴焚烧了。诸位放心,那贼人我会尽量拖住他,等到诸位归来。” 原来那位使刀的姓边,这南方的边姓大概率是北地迁徙而来的。 当即,两位九品武夫站起身,随后看向陆宇,其中边姓武夫道:“陆大人,咱们兄弟们这么贸然的冲出去,恐怕会将那黑衣人惊动。所以,还请陆大人能够帮我们吸引吸引此人的注意力。” “你们……” 陆宇气急,脸上露出怒容,随即看向对面站前前方的两位九品武夫,脸色迅速冷下来,“为了剿灭匪徒,本官也认了,不过你们记得,你们这算是欠了本官一个人情!” 众人无所谓的摇摇头,人情不人情的,主要有人认,那么这个人情就有作用。如果这些所谓的人情没有人在乎,那么就是个屁,当时放了也就没了! 见陆宇答应了,陆姓武夫转过身,看着身后众人,朗声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都准备好!” 他还有话没有说,但是他面前这些人全都听明白了,抢钱抢女人的时候到了。 陆宇转过身,目光看向洞穴外面滴落的水滴,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不过这厮鄙夷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所有人准备好,陆宇转身看向身后一众打算“奇袭”匪徒的乡勇们,殷切道:“祝各位马到功成,本官去也!” 说完,带头往外面走,身后则跟着十个人,有几个在听说了留下来更危险之后,又改变主意了。对此,陆宇并未阻止。加上陆宇一行总共十一个人向着外面奔袭,很快就吸引了徐肆的注意。 此时,他正站在一棵大树上面,身上已经被雨淋湿,也没用劲气将水汽蒸发,就这么湿哒哒的穿在身上。 陆宇等人在洞里进行休整,他也趁机休整,主要是这些天劲气消耗补不上来,再这样下去,局势对他来说会越来越不利,除非这些人去到了荠县范围。 休整了一夜,此时差不多已经是巳时末,午时初的样子,雨势渐渐停歇。这时候却见下方崖壁下的洞穴里冲出来十来个人,一路向着荠县的方向奔袭,其中那个与自己对峙的主簿也在其中。 “莫非是想奔袭?可是就这么点人奔袭?那剩下的人呢?”眼看着中一行人很快冲出去上百米,来不及多想,徐肆一个跳跃,轻轻跃下树干,随后朝着这一行人疾驰而去,在几十步开外,手中的木杆就已经投掷出去了。 那边陆宇的感知能力虽然降低了,但是这次毕竟人少,当木杆临近的时候还是感知到了,当即一个“阻”字诀释放出去,将木杆拦下来,只不过这一次那无形的屏障并未长久出现,待木杆上的动能被消耗,屏障突然消失,木杆则掉在了地上。 眼看着一击不成,对方还在奔袭,徐肆不打算再继续偷袭了,在一棵大树上一蹬,随后反冲向陆宇一行人。 很快,徐肆再次将这些人拦了下来,陆宇再次与徐肆战斗在一起。不过,这一次,徐肆发现对面这位主簿好像换了一种打法,字诀施展不再以持久为主,而是不断迟滞自己的动作,随后身边之人想自己补刀。 好几次险象环生,但好在最后关头及时躲开了。 徐肆皱了皱眉,虽然对方只有十一个人,但此时他们的战斗力,或者说对自己的威胁还陡然提升了。 而在陆宇与徐肆战在一起,无暇他顾之时,原先陆宇等人躲避的洞穴内,剩余的人从另一个方向,向着荠县奔袭而去。 雨后的山路并不好走,但此时众人心头火热,不顾脚下的泥泞,也不管倒下的树枝,向着荠县的方向猪突猛进。 大约向前奔袭了二十分钟左右,在前面开路的陆姓武夫突然停下,随后看向前方。原来是前方豁然开朗,原本狭窄的山间小路突然变宽,而且路上明显有许多人踩过的痕迹。只不过,现在有一个难题,那就是眼前三条路应该选哪一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时候队伍中有一名巡检司的弓手越众而出,此人原先是个猎户,对于寻觅踪迹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仔细的查看了三条路的印记,以及各自往前跑出去一段路程之后,此人指着左边那条路道:“左边这边印记不仅有旧的,而且有还有新的,说明走这条路的人不少。而中间和右边两条路,印记有限,而且旧的印记不多,说明应该是近段时间才有人经过。” 两位九品武夫心中一喜,没想到队伍中还有这等人才,这真是天助我也。在反复确认了几次之后,二人一挥手,带领众人往左边那条路而去。 这一次,好像还真叫他们选对了,往前走了大概两三里地,前方逐渐出现人类活动的痕迹,路边时常有一些破烂的藤筐等物品。待经过一处小山岗之后,映入眼前的,却是一片被木墙围起来的小寨子,初看之下,大概有二十几户的样子。 寨门口右边有一个“高耸”的了望塔,左边有一座相对低矮一些的,但是更加“粗壮”,估计是充当箭塔使用。一座二十几户人家的寨子,有了望塔和箭塔,怎么看,这里都不正常。 这时候,更高一些的了望塔上突然传来“铛铛铛”的声音,声音雄浑有力,似乎是“钟”一类的东西发出来的。两位武夫对视一眼,看来被发现了。 “兄弟们,冲啊!”寨子已经近在眼前,断没有放弃的可能,陆姓武夫抽出长剑,带着众人向着正在关上的寨子大门急冲而去。 可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等他们跑到木墙之下,寨子大门已经关上了。这时候,那座箭塔上突然冒出烟雾,随后乡勇中响起一个人的惨叫。 “火枪,是火枪!” 边姓武夫大喊,一边挥手让众人找掩体躲避,一边寻找怎么进到寨子里。实际上,这座寨子木墙不过一丈多一些,他完全可以冲进去,但现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万一贸然的跳进去,落入到了地方的包围呢! 就在他思索之时,箭塔上再次响起一声枪声,随后又有一名乡勇捂着肩膀倒在地上哀嚎。弹药入体不断撕裂着肌肉,这与中箭完全不一样,中枪更疼。 “铛铛铛!”了望塔上,钟声再次响起,边姓武夫在木墙之外似乎听到了木寨里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看来人不少。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悠扬的钟声不断向着大山中传播,正在与陆宇等人对峙的徐肆耳朵动了动,随即脸色一变,顾不得再与陆宇对峙,一记横扫将陆宇等人推开之后,徐肆深深看了陆宇一眼,随即向着寨子的方向疾驰而去。 见徐肆离开,陆宇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子顿时瘫软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顾上地上满是泥土和积水,陆宇深吸几口气,随后猛地站起,对众人道:“我们快走,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有人想问他们走了那些去偷袭的人怎么办?可是见到陆宇严肃的样子,顿时一句话也没说。 一行人跟着陆宇的步伐,快速向着来时的前进。 众人奔跑之时,陆宇往声音的来处瞥了一眼,隐隐的,又有一阵急促的钟声响起。 喜欢修行王朝请大家收藏:()修行王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2章 事先安排好的剧本 细雨之中,书吏推开长吉县架阁库的大门,身后众人立刻闻到了一股混着樟木与旧纸张的清苦气。 大门是厚实的松木做的,边缘磨得光滑,门楣上镶嵌着一块褐色木牌,刻着“长吉县架阁库”五个楷书字体。这几个字,听闻距今已经上百年的时间了。 陈汉开国之后的第二十四年,随着全国各地度田以及黄册以、土地鱼鳞册的编造,当时的太祖皇帝下令“置天下诸司架阁库,以庋案牍”。庋字的意思是放置东西的架子,做动词时意为放置,也就是说,太祖皇帝下令全国各衙门设置架阁库,以放置案牍。 架阁库以架阁的形式保存文书档案,“架”为庋物的用器,“阁”通“搁”,也有放置的意思。架阁多为数格多层的木架,便于档案的分门别类存放和寻检。 长吉县架阁库里面也差不多是同样的多层木架。实际上,从大门进入并非直接进到存放档案的房间,需要先经过一道窄廊,窄廊尽头便是正库。 正库屋顶比寻常衙房更高,上面留了一些空洞,估计是为了通风。库房四面墙是夯土糊的白灰,靠近地面的地方刷了半尺高的黑灰,防的是地面返潮。正中间留着丈许宽的通道,左右两侧各立着许多排架阁。 每一个架阁分三层,每层高约二尺,宽三尺,格口贴着泛黄的纸签,上面用小楷写着某某年田赋册,或者某某年诉讼案等等。字迹有新有旧,历年都有往里面添加。 架阁之间的地面铺着青石板,缝隙里扫得干干净净。靠东墙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旧木桌,桌子上放着砚台、毛笔和一本“架阁库借阅登记册”,册页边角卷了边,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谁哪天结了什么档,哪天归还的,最后都盖着查档人的私人印章。 桌旁立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柜,柜门上锁,贴着“残缺档案”的木牌,应该是收存那些边角破损、字迹模糊的旧档。这些旧挡都是要进行修补的。 桌子后面立着一个身穿青布吏服的老库吏,手里攥着一串铜钥匙。在前面引路的书吏在老库吏耳边耳语几句,随后老库吏主动迎了上来。 “不知几位大人要查哪年的档?还请大人先在册子上登个名,老朽随后给大人们取。” 借书流程李逸还是熟悉的,上大学那会儿虽然没有那么频繁的去图书馆,但图书馆也算是经常去的学校建筑之一。看书借书上自习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当时图书馆有一个杂志阅览室,许多市面上不怎么常见的杂志,这里也有。 更更重要的是图书馆有一个很大的机房,除了方便学习计算机的同学实操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在这上网不要钱。 当然,宿舍自己就有电脑,但是这种机房的氛围却也不是宿舍能比的。要的就是这种一屋子人上网的氛围。 在册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老库吏这时候指了指王怀远,“如果这位大人也需要查看档案,那么这位大人也需要进行登记。” 王怀远微微一笑,爽快地在册子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见两人都已经登记,老库吏随后说道:“还请大人将所要查询的档案一并告诉老朽。” “我们要查询七年前本县刘家走私一案所有卷宗。” 老库吏抬起头看了李逸一眼,随即道:“还请两位大人稍等,这架阁库上的档案不能乱动,得按编号抽取。要是乱了顺序,下次可就难寻了。”说着走到库房中间的的某一个书架,指了指架阁最上层。李逸这才注意到,这最上层的一层是一个个的抽屉,抽屉外面上了锁,难怪这老库吏手里一串钥匙。 “案卷、黄册、鱼鳞册、税册等紧要东西都在这上头,得用钥匙打开,寻常档案则在中下层。七年前,哦,在这里。” 掏出钥匙、将其中一个抽屉打开,老库吏随后拿出厚厚几摞卷宗交给李逸,“七年前刘家走私一案的所有卷宗走在这里了,两位大人是在这里看,还是带回去?” 李逸没有回答是带走还是在这儿看,反而问道:“刘家走私一案案卷都在这里?本县廖县丞曾经也调查此案,他调查的那些卷宗呢?也在这里吗?” 老库吏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随后道:“那些档案老朽记得当初是被县尊勒令封锁了的,”说着走向最后一个架子,从里面单独抱出来一个小木箱,“廖先承所调查的内容就被封存在这里了。不过这上面有县令布下的禁制,没有相关信物,是打不开的。” 李逸看着这个小木箱,木箱之上并没有锁,相反多了很多雕刻的纹路,看来使用修行手段进行了缩封。 “我来吧!”王怀远从李逸身后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私印,也不见他说什么,拿出印章在那里转悠几圈,随后喝道:“开!” 随着开字一出,木箱顿时响起一阵“咔咔”声,想来是里面有机扩之类的物件。“叮”的一声,木箱四周突然升起几个小木头楔子,随后木箱顶部出现一条缝。裂缝越来越大,最终木箱被彻底打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大人的一方私印,长期被大人带在身边,也算是朝廷的‘一份子’了。” 李逸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不过想想也是。例如某个官员长期佩戴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在某个圈子里就很有可能成为这个人的象征。如果这个圈子换成了整个朝廷,但是道理还是一样的。 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李逸看向老库吏:“我们就在这里借阅,不知道这里是否还有单独的房间?” “隔壁倒有一间小静室,不知道是否符合两位大人的要求。” 片刻之后,李逸和王怀远就在架阁库旁边的一间小静室之内翻阅着刘家走私一案的卷宗。 刘家这个案子的卷宗大概分为几类,其一是诉状,这是这起案件的起始文书,李逸拿起来一看,发现竟是周家向官府递交的诉状。 这份诉状上面详细记载了周家发现刘家走私的事情,包括走私的物品、走私路线、时间、交货地点,还有每次走私有哪些人,交易金额是多少等等。 李逸看到这份诉讼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份资料太完善了,太全了,就好像周家参与了每一次刘家的走私,而且周家在其中还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不然怎么会知道每次交易的金额呢?如果刘家真的参与了走私,难道还会将每次走私的金额告诉外人不成? 例如诉状中的一条走私线,诉状上是这么说的。六月初五日,刘家主脉第三子刘承宗遣刘家账房赵九至长吉县“悦来客栈”,找到了苏州商船船主郑老三,交付定金白银五百两,约定货到后付尾款三千八百两。 六月十九日,刘承宗带着刘家护院头领刘五,以及自家商队、护院总计一十六人,分乘三艘乌篷船,于酉时出发,携带货物趁着月色在丑时三刻到了一处简易的码头。 此处位于长吉县城东南三十里,河道狭窄,两岸芦苇丛生,而此地距离官道约四里路,平日少有人至。 当夜月色晦暗,东南风微起,河面无其他船只往来。刘承宗找到了驾苏州府上船“福顺号”,船主名叫郑老三。郑老三的这艘“福顺号”是一艘大船,船上有水手八人。 刘承宗所携带的这三艘船实际上只有两艘装了货物,他所乘坐的这一艘船,并未承载货物。到了此处,刘承宗并未出面,而是让刘五出面进行交割。刘五出去之前,刘承宗曾说“见机行事,如遇不对,可丢弃货物,优先保人,损失刘家承担的起”。 随后,刘承宗所乘坐小船在远处河岸边停靠,远远的观察。 很快双方就进行了交割,刘五先眼看货物,确认数量无误之后,命人将白银三千八百两交予郑老三,郑老三出具“收条”,上书“今收银三千八百两,货清”。随后乌篷小船上的货物被搬到了“福顺号”上,“福顺号”也有一些货物搬到了乌篷小船之上。 到了戌时中,在双方交割完毕之后,刘家三艘乌篷船先行撤离。 等到六月二十日巳时,账房赵九至刘五处,收取“货银”三千八百两。刘五带人将货物秘密运到刘家的一处仓库,随后向刘承宗复命,刘承宗赏给刘五白银二十两,并且叮嘱“切勿向外人提及”。 从这一次“走私”的情况来看,周家就好像全程参与了。而且这件事还有后续,在结案报告中,官府在六月二十一日,在长吉县境内将郑老三抓获,在“福顺号”上面发现了私盐、茶叶若干,此外还有许多丝绸,甚至还有部分铁器,甚至是腰刀。总价值四千三百两。 而在刘家,后续搜出来许多西洋香料,其中胡椒一百二十斤,苏木八十斤,沉香二十斤,此外还有番银以及一些南洋丝织品。 在国朝初立之时,太祖皇帝就曾规定盐、茶等物品不能私自贩卖,这点前面其实已经讲过了盐了,同理茶是一样的。没有官方发放的“茶引”,私自贩卖茶叶就可能构成私茶罪。 而军械更是严格管制的物品,至于交易西洋货物,同样是违法的。太祖登基第二十六年,也就是在天下各衙门设置架阁库之后的第二年,太祖规定,禁止民间用番香、番货。当时就提到,沿海的人,往往因为巨大利益,私自下诸番,贸易番货,甚至也有因为财帛动人而成为海盗的,于是命令礼部严禁此事。 又一年,朝廷进一步颁布了法令,禁止民间使用以及买卖舶来的番香、番货等海外产品。私自交易的,严重的流放充军。 也就是说,刘家从郑老三那里“买过来”的香料、沉香等番香,是属于货真价实的违禁品。而刘家向郑老三“出售”的盐、茶、军械等物品,也是货真价实的违禁品。 至于番银,此时朝廷的银两含银量其实不是太稳定,一般在70%到95%之间,而番银一般而言,含银量比较稳定,多在90%以上。因此,在进行交易的时候,足量的番银都受大家的欢迎,也就是说番银成了一般等价物了。 而且番银不仅含银量高,而且制作规范,难以伪造,便于携带和转移,因此颇受商人们欢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都是国家发行的货币,怎么成色不佳的钱币就不受欢迎呢?其核心是实际价值和名义价值严重不匹配。一般的钱币都是合金钱币,例如一枚铜钱,八二的就是一枚不错的铜钱了,意思就是八成铜,两成其他金属。那么大家在买卖之时,价值一枚铜币的货物,虽然铜只有八分,但是大家都觉得值。 可如果这枚铜币铜的含量只有五成呢,那么同样的一件货物,大家就会觉得不值,这样实际价值与名义上价值就不对等了,久而久之,大家就不愿意用这种货币了。 东汉末年,董卓据长安之后,毁坏五铢钱,大量铸造小钱。这种小钱可以看成是五铢钱四边都剪了,然后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孔洞。新发行的这种小钱,做工粗糙,而且重量不足,含铜量也不足,史书称其为“钱无轮廓文章,不便人用”。 在《魏志》中更是直接说小钱“大五分,无文章,肉好无轮廓,不抹鑢”。而董卓在发行这种新钱币之后,谷价暴涨。《后汉书》和《资治通鉴》记载谷一石,数万钱。《晋书》与《后汉书·孝献帝纪》则记载一斛五十万。 《晋书》中还记载,在小钱发行期间,中原地区“时谷一斛五十万,人相食啖”的惨状。 因此,刘家交易一部分番银,其实也说得过去。 而从诉状以及后续的卷宗来看,好像刘家走私一案,确实没什么疑问。可是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不是吗?按照诉状,六月初五刘家和郑老三在长吉县接触,并且交了定金五百两。到了六月十九日,双方在一处极少有人去的河岸边交易,交易之后刘家众人做了什么,周家都一清二楚。 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一切不像是周家全程参与的,而更像是周家策划的。但是卷宗中其他的案卷又说明这件事就是刘家做的,那就是证词和证物。 证物这么多年已经找不见了,但是证词却还在。李逸拿起了刘府护院头领刘五以及“福顺号”船主郑老三的证词。 其中刘五的证词中说,六月十九日,刘五听闻刘承宗有事吩咐。刘承宗说“苏州来的郑老三有一批‘南货’,你带人去接,如果遇到什么不对劲,可将货物丢弃,优先保人”。当天,刘五挑选了护院里十六个手脚麻利的弟兄,带上刘承宗共计十八人分三条乌篷船,酉时出发,到丑时三刻到达交易地点。 郑老三此时已经到了,他的船高,船上有八人,叫刘家的人到了,便用跳板将船连接起来。证词中,详细讲述了当时交货时的场景,他和郑老三之间的对话,甚至是一些举动。例如在点货之时,因为“福顺号”上少搬运了一包货物,而与郑老三发生了争执。 之后就是将货物运回去,账房赵九过来检查,检查之后存到了刘家的一处仓库。等他回去复命,刘三公子让他不要将此事往外说,此外还得了二十两银子。 郑老三的证词在交易的地方以及前期接触的地方与诉状上说的几乎一致,甚至于在说到六月初五与刘府账房赵九交谈之时,一些说话的细节都补充上了。 他的证词主要不同的在后半部分,“福顺号”出发后不久,六月二十一日被河面上巡逻的官差发现不对劲,于是上船检查,结果发现了这批走私物品。 那么为什么官差会发现不对劲呢,里面同样有证词。按照这位巡检司的弓手所说,他发现“福顺号”吃水不深,但是船上却有八名船员。他本以为这就是一艘普通的运粮船,但是既然是运了粮食,吃水不可能不深。如今船上有这么多人,吃水又不深,于是有怀疑,就上前去检查了。 这一切都严丝合缝,什么时候出现了什么人,这些人的供词也都有,真的太巧了。 “不对劲啊!”李逸呢喃一声。 一旁的王怀远看向李逸,问道:“李大人何出此言!” “王先生请看这份供词,供词问供日期写的是六月二十六日,而供词中,刘五能够详细的讲述六月初五之时,他与刘府账房赵九接触的事情,甚至是一些小细节也记得。我想问问王先生,你可记得二十日之前你在做什么?和谁说过什么话?而且,能够完全记得你和他之间的对话吗?” “王先生再看看这份供词,乃是巡检司的一位当时在河上巡查的弓手所供述的,这个人的出现,给我的感觉就是为了凸显‘福顺号’船主郑老三所说是真的。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个人现在应该也找不到了。” “这些案卷和证词看下来,确实是环环相扣,丝丝合缝,从办案的角度来看,这简直就是一场教科书式的办案。可是在实际办案过程中,哪有这么顺利?或者说要凑齐所有要素,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周家的诉状,简直就是全程参与了刘家的走私一般,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岂不是周家也参与走私,可是最后周家却没事!” “整体看下来,这起案子给我的感觉就是,这就是一个事先安排好的剧本!” 喜欢修行王朝请大家收藏:()修行王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章 从后门开始查 一件这么多“巧合”的案件,难道就没有人看出不对劲吗? 不,那位提刑按察使司的巡察御史就看出了不对劲,廖勋或许也看出了不对劲,但是他与陆衍之本身就有嫌隙,因此不排除他就是看不得陆衍之顺顺利利的。 除了这些人,其他人就没有发现不对劲?府衙、提刑按察使司其他官员,甚至是中央的大理寺,他们就没有看出不对劲吗?李逸相信肯定还有人看出了不对劲,但是他们都选择了“相信”。 但是这种选择“相信”是刻意的吗?也不尽然。 首先作为长吉县的上级部门,不管是府衙,还是专管刑事的提刑按察使司,在他们眼中,首要关注的不是这件案子合不合理,而是程序合不合法,流程是否完整,提交的物证、证词、文书等内容合不合规。 只要这些“硬性指标”是规范的,那么就符合“程序正义”的要求。这也是一开始不管是王墩也好,还是李逸也好,都没有从程序上对这件案子进行调查的原因。从程序上来说,从长吉县到京城的大理寺,到最后刘家主脉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一切的一切,从程序上来说,就是环环相扣的。 抛开这个“硬性要求”,对于证词中是否过于完美、是否出现漏洞、是否自相矛盾等“软性要求”,在李逸看来,上级部门就未必会看的那么仔细了。 盖因上级部门一方面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他没有那么多精力、人力来抠这些“小细节”。再一个,就算发现了再去调查这些漏洞,需要上级部门投入大量的精力去复核,例如实地探察,提审嫌疑人等,这些同样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和时间。 再有一个,上级部门与长吉县其实有一条隐藏的利益链,或者叫荣辱链条。 在中央朝廷看来,地方上的最重要的是稳定,以及能够给中央收取赋税以及服役。如果这时候县里出现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大案子,那么作为上级部门,这时候在中央看来,他们就是一体的。 因此,长吉县能够这么完美的将刘家走私案破获,并且抄没家产充实国库,这在上级部门看来,这就是大功一件。下面人立功了,那么作为上级指导部门,不说与有荣焉,那也是引以为豪啊。 下次中央再要问起来,或者说中央突然要搞一个“全国案情攻坚白日”活动,那么这时候长吉县交出去的这份“完美案件”能不能够在全国露一露脸呢?那必须的啊! 这还只是说了好处,还有一条,那就是就算上级部门发现了这件事不对劲,但是上级部门真的要来查吗?查的话,真查出问题了,那么这时候不光是长吉县大小官员要吃瓜落,而且也证明上级部门在这起案件中存在监督不明等问题。 也就是说,查到最后,原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反而成了长吉县与上级部门都需要担责的事情。 李逸自己设身处地,假设他自己是上级部门的主管领导,面对此事,就算发现了可能也会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作为一条战线上的同僚,这时候可能也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同僚。 最后就是上级部门其实很难接触到地方案件本身,他们往往只能通过卷宗了解案件,至于卷宗中的上面提及的“软性矛盾点”,因为他们不了解,这时候也只能相信卷宗里说的。 所以,宁常府府衙以及省里的提刑按察使司衙门,或者更上面的大理寺,一定还有人看出不对劲,但是基于上面几点,让他们最终相信长吉县所报上来的这份卷宗是公正的。 接下来两天,李逸与王怀远白天基本上窝在这个静室里面看案卷,晚上则回到住处整理白天看案卷发现的疑点以及这里面所涉及到的人员。 里面很多人在结束查阅案卷之后,需要一一去走访,其中不仅有当时的证人、刘家人,还有参与调查案件的官方人员。幸好这些内容案卷上都有,甚至是每一份证词上面除了证人的证词、问询的时间,还有问询人员的记载。 这些都为李逸后续调查提供了帮助。 在看完县衙关于刘家一案的案卷之后,李逸又看了看被封存起来的廖勋调查此案的卷宗,结果看完之后,微微皱眉。 倒不是说廖勋的这些调查资料没有用,很多都是有用的,因为他当年再次问询过一些人,结果发现这些人的供词与县衙保存的证词出现了偏差。而且证词与证词之间,也出现了矛盾。 这说明这件案子其实是有问题的,不过也不能排除是因为案子发生时间长了,证人们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这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这样,反倒给李逸出了一个难题,那就是现如今距离当初已经过去七年,很多人在不在长吉县,或者在不在世都还不好说。就算在,他们现如今的证词又有几分可信度呢,毕竟已经过去七年了,很多细节可能早就忘了。 “哎!” “李大人何故叹气?”王怀远的声音自旁边响起。通过这两日的相处,李逸对这个做什么都好像一板一眼的文士,多少有些改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此人有时候往往能够直接找到矛盾的核心点,这位李逸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此刻,看着王怀远这张清瘦的脸,李逸道:“刚开始发现疑点之时还颇为高兴,可现在想来,当初很多东西都变了,甚至于今天我们在提升当年的证人,他们说的证词的可行度还有多少都要打一个问号。摆在面前的难题,太多了!” “事情往往没有一蹴而就的,一点点的来,总能找到突破口……”王怀远还要再说,这时候门口有书吏敲门,看向李逸。 “李大人,有一位您的属下,说是有急事向您汇报。” 李逸面露疑惑,同时歉意的看向王怀远,随后前往架阁库库门前。一看,是消失了多日的夏破云。拉着他走到一旁,李逸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宇等人从山里回来了,一共只有十几个人逃回来。”夏破云也不说废话,直接将陆宇等人回到朱桥镇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自那日陆宇实行分兵之策之后,与两名九品武夫为诱饵,带着乡勇中大部分人去进攻寨子,并且成功的将徐肆吸引了过去,随后一行人快速向着朱桥镇这个方向逃离。 到了夜里,众人都不敢休息,连夜赶路,过朱家坳而不入,待到即将快要出大山了,一行人才休息。在休息大半日之后,那名边形姓九品武夫带着三个人也跑了出来。 从姓边的口中陆宇才知道,那日他们因为对寨子里实力把握不准,一直没有进攻到寨子里,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愈发觉得这座寨子里并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于是陆姓武夫一个跳跃便落到了寨子里。 等到徐肆赶过来之时,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男人的狞笑声以及妇女孩童的哭泣声。 当他冲出密林,跃上一处高坡,看清楚寨子内的情形时,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直冲脑门。原本还算安宁的寨子,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寨门洞开,后面的木屋有几栋正在燃起熊熊烈焰。地面之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个寨民的尸体。 而那群由边、陆两名武夫带领的乡勇们,已然彻底化作了土匪强盗!他们踹开了简陋的木门,疯狂抢夺着寨民们本就不多的财货、银钱。更有人淫笑着从屋子里拖出一个不停挣扎哭泣的妇人,随后抱着进入另外一间房子。 远远的都能听到衣衫被撕裂的声音以及绝望的哭喊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刺耳无比。 边姓武夫持刀站在一处稍高的台子上,冷漠地看着这些乡勇们施暴,偶尔出声催促:“动作快点,值钱的东西全都拿走,女人,女人愿意走的带走,不愿意的,就地杀了。”而那陆姓武夫更是亲自参与抢劫,一刀劈开一个死死抱着陶罐的老妪,抢过罐子掂量里面的银钱。 此一片人间地狱! “畜生!”徐肆双目瞬间赤红,发出一声震彻寰宇的怒吼,随即不再保留实力,劲气鼓荡,气血奔涌,随后如同一个倾泻而下的流星,划破天际。人尚在半空,手中长枪已经化作了一道撕裂长空的黑色闪电。 “噗嗤!”一名正将一名少女按倒在地、欲行不轨的乡勇,脑袋如同熟透的西瓜一般,被一枪捅穿,霎时间,红的白的溅了那少女一身。 落地之后,徐肆没有停留,也没有管此时已经呆滞的少女,手枪一抖,带着“呜呜”风声,向着旁边几名乡勇横扫而去。恐怖的枪风如同实质的风暴,瞬间将周围三四名正在劫掠的乡勇拦腰横扫,一枪两段,内里那些还冒着热气脏器与鲜血泼洒一地。 “谁?” “是那个煞星,煞星杀过来了!” “边夜、陆爷,救命啊!” 突如其来的恐怖杀戮让寨子里那些乡勇的疯狂劫掠的动作为之一滞,他们惊恐着看着如同修罗降世一般的徐肆,看着那杆不断滴血的长枪,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结阵,快结阵!不结阵都得死!”边姓武夫脸色剧变,他算是全程目睹了徐肆的杀人过程,丝毫不拖泥带水,短短几息时间,已经有四个人命丧当场了。不过,他叫人们结阵,自己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听到外面喊叫的陆姓武夫提着长剑急冲冲的冲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件妇女的肚兜!见到地上的惨状,反倒激发了此人几分凶性:“他就一个人,大家快结阵,一起上,砍死他!” 十几名离得近、尚且凶悍的乡勇下意识地组成简陋的阵型,刀枪并举,嘶吼着向徐肆围堵过来。他们脸上还残留着几分贪婪和疯狂,不过,此时又夹杂着几分面对死亡的恐惧,因此,攻击显得颇为杂乱。 徐肆左躲右闪,躲过众人的腰刀,随后大吼一声“死”。话音刚落,一双眼睛已经变得冰冷无比,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手中长枪如同出海蛟龙,上下翻飞。 “噗嗤!噗嗤!” 血肉穿透声,甚至是骨骼碎裂声,还有临死之前凄厉的惨叫声瞬间交织成一片。一名乡勇高举的腰刀还未落下,枪尖已经洞穿了他的喉咙。此人无力的捂住往外喷血的喉咙,眼神无光的慢慢摔倒在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又有一名乡勇试图举刀刺击,却被徐肆一枪砸飞兵器,随即半个脑袋被长枪打碎。最外围的乡勇已经被吓破了胆,顺势准备转身逃跑,却被枪杆扫中后心,脊椎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眼看着此人也活不成了。 徐肆的身影在人群中不停穿梭,每一步迈出,必有一人被长枪刺中。这也就意味着,一步一行,必有一人倒地。 陆姓武夫已经看傻了,他们与徐肆也算是接触了好几天了,可哪里见过此人如此大开杀戒的一面。他本能的想要逃跑,身子不断往后退,可是口中依旧高呼:“不要怕,咱们人多,耗也要耗死他!他如此高强度的运劲气,必不长久!” 这句话是没错,可是大家都不想死啊。眼看着徐肆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而地上躺着十来具尸体,那些乡勇们连连后退。眼见着乡勇们都跑了,陆姓武夫右脚在地上一蹬,随后如同炮弹一般向着寨子外面而去,而他的前方,边姓武夫马上就要跑出寨子了。 可是徐肆的速度比他们快。身形一闪,陆姓武夫心头大骇,手中长剑向着身后一挡,随后只听到一声“砰”的声音,以及一声“啊”的大叫声,陆姓武夫被砸得向着寨门方向疾飞而去。 这一击实际上还帮助了陆姓武夫,此刻强忍着要吐出来的鲜血,眼看着寨门就在眼前,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可是在他前方的边姓武夫却被陆姓武夫被砸飞的场面吓坏了,眼见着陆姓武夫马上要追上他,又看了看更身后的徐肆,边姓武夫手中腰刀一闪,顿时整个寨门向着陆姓武夫以及徐肆直冲而来。 原本就受伤的陆姓武夫没想到姓边的不讲究,猝不及防之下,被砸过来的木门狠狠的击中。这时候,徐肆手中的长枪也已经到了,枪尖带着银光以及血色,将陆姓武夫钉在木门之上。 鲜血终于是从嘴里流出来,陆姓武夫低头看看了穿胸而过的长枪,嘴里嘟囔着什么,最后头一歪,死掉了。 等徐肆将长枪抽出来,打算去追边姓武夫之时,此人已经消失在周围的密林之中了。 “所以就只有这几个人逃出来了? “那姓边的说,就只有他们十几个人逃出来了,至于后面还有没有人出来,我已经让兄弟们看着了!” “哦?这么说包括陆宇在内,这些人全都被人抓了?”李逸笑着看向夏破云。现在他是真的想将夏破云招进自己转运司衙门了,这是个人才啊。以前作为对手的时候,觉着这是个难缠的对手,现在作为队友,嗯,这也是一个顶好的队友啊。 总之一句话,谁用谁知道! “人分开关起来了,不过陆宇受了点伤。这小子手里有一枚长吉县大印,确实不好对付,所以要将他擒下来,不可能不受点伤了!” 李逸点点头,杀死和活捉难度是不一样的,不过他很快注意到了一个点,连忙看向夏破云:“你说陆宇他还有修为在身?” 夏破云一脸古怪的看向李逸,缓缓道:“九品的修为吧,如果他没有修为在身,他怎么催动长吉县大印?” “这不对啊!”李逸脸上一变,不对,太不对了。他之前推举陆羽这个顶替的主簿巡视乡里,其实就是为了暂时剥夺掉真主簿陆宇的修为。 因为在王墩这位同知看来,长吉县的主簿就是那位陆羽。这也就意味着在府衙的眼中,巡视乡里的陆羽是真主簿。那么这时候,此人身上应该就有修为在身,至于是不是九品,就不知道了。而真主簿陆宇,身上的修为应该会短暂的消失才对。 可现在夏破云说,陆宇身上有修为,而且是九品,那也就意味着陆宇在其他地方还有官职。这种情况与白莲教是何其的相似,那些白莲教之人,除了真正官面上的,其他人的官职甚至都不知道出自哪里。 “这个陆宇是一个关键人物,要好好看管!” 夏破云点点头,随后问道:“那个保护刘家人的七品武夫可要去调查?” “不用了,这个人不用想就知道是徐大哥了,就是当初在小山村之时被你一箭射中的那个使用长枪之人。看来徐政说自己是一个‘旁观者’,也没有那么的‘旁观’嘛!” 夏破云露出恍然之色,随后惊道:“此人是七品武夫?那为何?” “哎呀,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和你说!对了,夏兄,现在麻烦你再回一趟朱桥镇,让弟兄们再盯着周家,这周家也不简单,甚至将我们耍的团团转啊!” 片刻后,望着前方空无一人,李逸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好,既然很多事从正面查不清,那么就后门开始查吧!周家,呵!” 喜欢修行王朝请大家收藏:()修行王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章 别怪我 朱桥镇主街,就在巡检司衙门巷子里出来右手边,有一家面点铺子。 这铺子已经好几十年了,老板姓赵,赵老板从他的父亲手里接过了这个铺子,而他的父亲也是从他的父亲手里接过的铺子。也就是说,这间小小的铺子,历经三代人了。 赵老板阿翁那一辈是一个人忙前忙后,后来阿爷长大一些,铺子里就有两个壮劳力了。等传到赵老板这一代,他总不能让已经年事已高的阿翁以及阿爷来给他帮忙吧,于是他收了两个半大小子当徒弟。 这么多年,铺子传了几代人,靠的就是他们老赵家的手艺。可是现在手艺要传给外人,阿翁和阿爷还是不同意。 实际上这种技艺只传给自家人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太普遍了。倒不是人们不愿意将这些技艺传出去,而是在这个农业时代,特别是封建农业时代,多一门手艺,真的能够多一种活下去的手段。 不说这么久远,就是近现代,在原来那个世界,李逸他母亲的爷爷就是靠着一手纳鞋底的本领养活了一大家子人,并且靠着这门手艺让母亲童年时期还有余钱能够买一些小食。 其实陈汉朝廷这种情况还算好的了,往前数到汉末、魏晋时期,世家掌握了当时最新的生产方式以及生产工具,这时候掌握的这些“新技术”能够壮大自己家族,因此没有几个世家愿意将这些新技术、新的生产方式传播出去。 赵家老爷子或许也是出于这般考虑,但是赵老板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将自己的“制作工艺”进行拆分,徒弟们负责最基础的备料就行。至于配方,那是万万不能泄露出去的。 这日,小赵老板如往常一样开门迎客做生意,眼睛望着外面,嘴里念叨着:“应该快来了吧!”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出现在小店之外,赵老板立马迎了上去。“王兄弟,来了?” “来了,赵老板,这次和之前一样,不过分量翻一番。”赵老板听到并未惊讶,然而露出欣喜的笑容,“没问题,六狗、二牛,多准备点材料!” 门店后面传来隐隐的两道声音,“好嘞!好!”在前头的赵老板将已经蒸好的面点装进一个筐里,笑着看向这位客人。“您这一下子要的太多,已经蒸好的没这么多,得先做,不过材料都是现成的,但是还需要王兄弟等一伙儿。” “不急,这些我先拿回去,两刻钟之后再过来拿!行,钱放在这儿了,您点点吧!先走了!” 等人走后,赵老板忍不住嘀咕:“这平日里分量都是这个量,怎么今天突然要这么多?” 而提着餐点的王姓男子在镇子上七绕八绕的,最终在一间民房之前停了下来,“砰!砰砰!砰!”有节奏的敲响院门,里面有人问:“做什么的?” 王姓男子回答:“收破烂的!” 很快,院门打开,王姓男子跟着进去,将餐食放下之后,拿起一份来到一间密室。密室是在地下,这处民宅竟然还有一间地下室,也不知道原来是做什么的。 “头儿,先吃点东西吧!” 夏破云并未接过餐点,而是看向对面的脸色并不太好看的陆宇。 “按理来说,你现在已经不是长吉县的主簿了,所以,在这里,不要给我摆主簿的架子,况且你就算是主簿又如何?一个九品的绿豆芝麻小官我还不放在眼里。” 没有人压制夏破云,而且又是在地下室之内,夏破云仿佛又变成了夏鹰,此时脸上带着一丝正常的疯狂。 “去年,老子亲自将一个县丞一箭射杀了。县丞啊,八品呢,不过那又如何?你可知道此人是怎么死的?”似是想起了什么,夏破云嘴角勾起,继续道:“那一天,某藏在那县丞所在房间之外,实际上那房间的布局某已经摸索清楚了,那县丞在房间内的位置,某大概了解。”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某就是以此箭一箭射杀了此人。不过,好像并未当场丧命,而是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你不知道,那哀嚎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原先是一个读书人。当时他求某放过他,跪在地上的样子实在是和一个路边的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这可是官啊,还是八品官呢,就像是一个乞丐一样跪在地上求人,呵!平日里你们这些官,根本不把百姓放在眼里,可到头来呢,还不是一样在哀嚎中死去。” 说着说着,夏破云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狞笑,嘴角向两边拉扯,露出略带黄渍的牙齿,看向陆宇。“呵呵,陆兄弟觉得自己能够安然无恙,或者说指望着陆衍之能来救你?你们要是将自己做的事情做成了,将刘家之人屠杀干净,那么可能还能无事。” “可是现在,你们不仅没有把屁股擦干净,而且还狼狈逃了回来。刘家逃到深山中的族人,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朝廷的百姓,你们说他们是白莲教他们就是白莲教?‘杀良冒功’也是重罪呀。这种时候,陆衍之和你陆宇进行切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救你。所以,不要有其他念想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陆宇静静地坐在那里,脚上上了一个镣铐,就是那种衙门常见压制修为的脚镣。刚开始陆宇还会疑惑夏破云等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毕竟这种官方的物品,在市面上是不流通的。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再想这些了,因为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陆衍之被叫到了长吉县,而经过旁敲侧击,府衙有大人物来了长吉县。 这也就意味着,陆衍之自己现在都是自身难保,或者不能叫自身难保,应该是麻烦缠身。如果他是陆衍之,这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撇清一切对自己不利的要素,而在这些要素中,显然也包括他! 见陆宇继续沉默,夏破云也没有说什么,收起脸上的狞笑,又换回那副冰冰冷冷地模样。在离开这间地下密室之前,突然看向陆宇:“将你知道的说出来,说不定还能活!” 一阵脚步声之后,密室中彻底安静下来,只留下陆宇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油灯发呆。 在朱桥镇的另外一边,镇子中央地带的周府,周德的书房之内,门窗紧闭,厚重的绒布窗帘将外界隔绝。上好的檀香在兽耳炉中袅袅升起,却驱不散室内凝重的气氛。 “哎!”周家家主,长吉县新晋的第一富豪周德,此时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一张脸上满是焦急。他发福的身躯在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上不安地扭动,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时不时用一块丝绸手帕擦拭着。 在他的对面,周府管事周胜同样面色凝重,眼神闪烁不定。 “府衙的王大人突然来到了长吉县,此人我也略有耳闻,刚正不阿,此次下来长吉,恐怕不将这些事情调查清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周德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哒哒”声。 “府衙直接插手,陆衍之被突然叫回了县城,根本就没有给他准备的时间。陆衍之这次恐怕也是自身难保,他要是 倒了,我们,我们周家……哎!” 他不敢再说下去,眼中充满了恐惧。七年前那场针对刘家的阴谋,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周家是那场阴谋的最大受益者,也是最重要的参与者之一。如果今天周家倒了,那么昨日的刘家就是今日的周家。 周胜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低声道:“老爷,稍安勿躁。事情或许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府衙插手,未必就能翻案,这件案子上面已经结案,大理寺都已经结案了。贸然的要翻案,上面其实也不会轻易同意的。况且,这么多年,当年的很多事情都已经没人记得,证据都已经不见,想要翻案没那么容易!” “证据?!”周德猛地打断他,声音突然尖锐,“你以为陆衍之当年做的多么的天衣无缝吗?那是差点抄家灭族的大案,里面有多少弯弯绕绕,你我不清楚吗?现在上面摆明了要查,万一,万一真的查出点什么呢?我们周家就是下一个刘家。”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在书房里焦躁的踱步。“还有每年给陆衍之的那笔‘分红’,这可是一笔巨款,账面上根本说不清楚,就算没有刘家案,有这笔‘分红’,如果真被查到了,陆衍之和我们周家都麻烦了。” “你快点,让府里的账房先生将原先的账本收起来,然后做一份新的账本,将这份‘分红’给做进去,一定要让人看不出来有问题,这件事你亲自督办。” “我们与陆衍之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在外人看来,我们与陆衍之的关系有多么的好,但现在也是共担风险的时候了。陆衍之这些卡虽然没有给我们送消息,但是没有消息也是在给我们传递消息,说明此时面临的局面很严峻。” 听到这话,周胜正准备出去安排,却又被焦躁的周德叫住。“当年的事情,终究还是留下了不少的证据,这些是一个隐患……” 周胜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凑近周德,声音压得很低,语调像是地狱的魔鬼正在蛊惑人一般。“老爷,既然担心证据,那么我们就不能让这些证据存在了……” 周德脚步一顿,猛地看向周胜,“你,你的意思是说?” 此时,周胜眼神阴鸷,缓缓道:“老爷可还记得,当年为了坐实刘家的罪名,我们收买、或者胁迫了几个刘家的关键下人?比如那个负责核对货单的账房先生赵九,还有刘府护院头领刘五,以及掌管仓库钥匙的管事刘福,这些人事后分了一笔丰厚的‘礼品’。” 周德瞳孔一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们,他们不是事后都被打发走了吗?这些人散的散,死的死……” “是打发走了,”周胜借着开口道:“这些人,当年都是在关键环节,因此拿的钱不少。他们虽然拿了钱,或者被我们拿住了把柄做了伪证,但是如今时过境迁,万一再被府衙的人找到,大刑伺候之下,难保他们不会反水。到时候,他们就是钉死我们周家的活口证,就像当初关键时刻钉死刘家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初,刘家走私案“事发”之后,刘家是打死也不承认的,但是关键时刻,就是刘府的这些“关键人物”站出来,戴罪立功地将刘家钉死。 周德脸上的肉抖了抖,眼中恐惧与凶光交替闪现:“你的意思是,让他们,闭嘴?”不等周胜回答,周德继续道:“可是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人目前住在什么地方啊?” “老爷勿忧,”周胜斩钉截铁地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必须抢在府衙的人找到他们之前,把这些隐患彻底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至于这些人的动向,”他走到书案前,拿起毛笔,在一张白纸上飞快地写下几个名字和大致地名:“赵九,临县小林镇。刘福,最后消息在本县南边的霞阳镇。至于刘五,可就在本镇呢!至于那些不知道内情、不算核心的人,这些年来也查清楚了这些人的动向。” “像是当你的李寡妇,给刘家浣洗衣服,撞见过我们的人与刘五、刘福进行接触,现在李寡妇住在镇子南边。” 每写一个名字,周胜就说一段当年与这件事所牵扯上的事迹,每说完一个人,就代表着这个人有灭口的必要。周德眼皮一直跳,仿佛这张纸上沾染着无数血腥与冤魂。 “老爷,”周胜写完,将纸张递给周德,声音冰冷,“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安排得力可靠的人手,分成几路,连夜出发,务必讲这件事做得干净利落。老爷放心一定做得像是意外或者仇杀,绝不会留下任何和我们周家有关系的痕迹。” 周德看着手里的名单,手微微颤抖,最终还是咬咬牙,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的狰狞:“好,就按你说的办,手脚一定要干净,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老爷放心!”周胜躬身领命,眼中杀机毕露,“我这就去安排!” “慢着!”周胜刚刚准备推门,却被周德叫住。却听周德道:“去关注一下李逸等人在干什么。长吉县这件事里面虽然没有怎么出现此人的身影,但此人给我的感觉不简单。虽说他一个外地官员不能查本地的案件,但如果王墩让此人为副手查此案,恐怕对我们也不利。” “而且,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当初我们是利用他将刘家以及张成解决掉,虽然与此人接触不多,但是怎么看此人都不是善罢甘休的主,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所以,对于此人的消息,你也多注意一些。” “是!”周胜转身,轻轻拉开房门,出来后左右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书房内,只剩下周德一人,对着那张写满名字的纸张和袅袅升起的青烟,脸色在微弱日光之下变幻不定。巨大的恐慌之后,是更深的狠毒。他喃喃自语:“别怪我,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参与到了这件事里面,要怪就怪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然而,周德和周胜都没有察觉到,就在周府不远处的另一座更高楼阁的屋顶之上,一个人影如同石雕一般静立在那里。几只小鸟在人影的头顶跳来跳去,似乎也没有发现这里有人。待看到周胜出了周府大门,似乎有什么事情,急匆匆离去之后,人影终于动了一下,惊飞了几只飞鸟。 随后,此人看着周胜离开的方向,向着镇子上另一边疾驰而去。 片刻之后,此人停留在一处民房的屋顶,还没站定,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脸颊射向远处。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下方院子里气定神闲的夏破云,此人从屋顶上轻轻一跃。 “夏小旗,周家有动静了,周胜刚刚紧急出了周府,形色匆匆,应该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此人称呼夏破云为小旗,看来是当初夏破云在百户队伍里历练的时候的队员了。夏破云没有接这句话,而是看向此人,脸上带着笑:“没看出来,你小子已经接近入品了吧!” “瞒不过夏小旗,不过咱们兵家修士不像是武夫,能够自己突破,如果没有机缘,想来这辈子都没办法突破入品了。” “别急,或许在军队里没有什么机会,毕竟千户所城不能轻易出动,但是我猜测出动的日子快了,到时候能不能入品,就看你自己了!你来报信,可有人跟着周胜?”夏破云问。 此人点点头,指了指天上的一个黑影,“有眼睛盯着。” 夏破云看着天空中的那个移动的黑点,眼中露出一丝怀念。“想起了当初熬鹰的日子了。” “这就是夏小旗当初驯服的那只,前两天飞过来的,想来是千户大人让‘苍枭’过来帮忙来了!” 苍枭,一只猎鹰的名字,当初还是夏破云刚到基层历练之时驯服的猛禽。 “走,去看看,这周家到底想要干什么!” 夏破云看着天空中的黑点,随即身形一展,如同一只展翅的苍鹰,向着天空中中的黑点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倒是想要看看,周家究竟要做什么。周家的狐狸尾巴,是不是要露出来了? 喜欢修行王朝请大家收藏:()修行王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章 山寨 朱桥镇人生活生产等区域主要集中在东、西、南边。 东边靠近大山,山里的小村庄出山最近的集镇就是朱桥镇;西边有着广袤的农田,虽然朱桥镇商业发达,但整个长吉县都是产粮大县,朱桥镇也不例外,至于往南走,这边去县城,来往商队、行人颇多。 唯有这个北边,好像很少有人提及,一个很大的原因是这个方向不适合农业生产,或者说这个方向如果要垦荒,那么成本有些大。北边也多山,而且山体较之东边更加险峻,这边又没有什么矿,也没有商路,来这边的人自然少了。 跟着苍枭指引的方向,夏破云远远落在周胜之后。此人在离开周府之后,在镇上七拐八拐,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匹马,从一条小径离开了朱桥镇,直奔北边而来。 也幸好头顶之上有苍枭引路,不然周胜这七拐八拐,地面跟踪的人真的很容易被他甩掉。由此可见,此人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要办,所以才躲避着可能存在的眼线。 越往北行,道路越不好走,无奈周胜只好舍弃掉自己的马匹,将马拴在一棵树下,随后向北继续前行。 在山里走了大概两刻钟左右,前方突然变得陡峭且狭窄,大概只能通过一个人,此时山坡之上要是站了一个人,那么从下面往上走的人还真的可能上不去。如此险要的一个地方,当然会有人的。 正当周胜准备手脚并用爬上去之时,上方一块岩石后面突然冒出来一个脑袋,长得和土拨鼠似的。 “干什么的?”土拨鼠大喝,周胜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自从进山,就没见过人,突然被人厉喝一声,三魂七魄好悬没有被吓走一魂一魄。 等瞧见上方岩石后面冒出来的一个脑袋,周胜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换上一副笑脸:“可是蔡大王的手下,在下是大王的朋友,有要事要见大王。” “大王的朋友?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在下真是大王的朋友,这样,劳烦这位勇士将此物交给大王,大王看了之后自然就知道是在下来了。这样既不会为难勇士你,也能验证在下说的乃是实话。” 说着将一个木牌扔给“土拨鼠”,“土拨鼠”疑惑的接过,然后冲着岩石后面道:“给我看着他点,一旦此人有异动,砸死他!” 说罢,拿着木牌从岩石后面转出来,周胜这才看清此人身量不高,但看上去雄壮有力。“土拨鼠”走后,岩石后面又露出一个脑袋,不过此次是却是一颗“丁满脑袋”,只因为此人脖子很长,探出岩石之后,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周胜。 周胜也不恼,这处寨子自己来过好几次,流程都明白,倒也没必要紧张。不过这两人上几次来的时候没见过,不知道是没见着还是后来加入山寨的。 此时看着这个伸长脖子警惕之人,周胜问道:“不知这位勇士尊姓大名,在下来寨子里不说很频繁,可也不少,此前却没有见过勇士。” “丁满”不说话,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周胜,片刻之后才厉声道:“我允许你说话了吗?不要试图和我们套近乎,再说话,我就砸死你!”说着举起手中的一块石头向周胜示意,表明他要是再说话,自己真的会砸下去。 周胜嘴角一抽一抽,他总感觉这两人脑子不好使,也不知道这位蔡大王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两位“活宝”。 要说这位蔡大王,并非是本县人,而是从临县跑过来的,也就是长吉县北边的炎宁县。按理说从炎宁县到长吉县,从交界的地方过来其实不好走,因为北边这边全是山,人们常用的交通工具还是船,两县之间有河流相连,因此坐船更快捷、更方便一些。 要是实在想走陆路,那就只能先从桥头岭出去,然后绕一圈到炎宁县了,可是这样一来,时间上就要多花不少,因此,两县人民之间,还是以坐船为主。 不过北边这边的山路并不是没有人走,这不,这位蔡大王就是翻过大山跑到长吉县来的。这位蔡大王原本是炎宁县的一个屠夫,发现自家娘子与别人有染,于是将自家娘子和那个男人全都杀了,杀了人之后跑到了大山里落草为寇了。 原先在炎宁县,他经常与本县一些地痞氓流搅和在一起,这边一落草,那边也有不少人呼应。这不,短短七八年时间,现在已经是“雄据”长吉县北边与炎宁县南边的地头蛇了。手底下的“勇士”们也快百人。 至于山寨里,那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村落了,这些年抢了不少的女性、妇人,都被这伙儿贼人糟蹋了,然后被留在山寨里当养育后代的“工具”。 就这么一个盘踞在两县交界处的黑恶势力,长吉县和炎宁县就没有听说过吗?怎么可能。只不过两县没有过来剿匪,一个原因是得不偿失。攻打这个寨子需要承受的损失与打下寨子之后的收益,是不成正比的。 不了内情的人,或许要问了,就是一个小小的土匪寨子,官府里还有那些入品的官老爷呢,在他们的带领下,怎么就不能将这个寨子拔除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还是那句话,损失和收益不成正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蔡大王也有九品的修为,不过没人见过他出手。于是在这种越传越歪曲的情况下,还有传这位蔡大王是八品,甚至是七品的。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还是因为山寨并没有大规模的向两县主要的百姓活动区进犯,他们劫掠的主要是通过大山来往与两县之人。 因此,这才让这块两县交界处有些三不管地带的意思。也正因如此,倒是吸引了一些亡命之徒以及犯了案子之人主动过来投奔。 没过多久,之前拿着木牌回去的“土拨鼠”回来了,将木牌扔给周胜之后,淡淡道:“大王今日正在待客,不一定有时间见你,不过你可以上来了。” “多谢这位勇士,还请拉在下一把。”说着伸出一只手。“土拨鼠”见状同样伸出右手,随后猛地一提,便将周胜像提小鸡仔一样拉了上来。 捏着有些淤青的手臂,周胜是敢怒不敢言啊。待上来之后,他这才看到这岩石后面原来还别有洞天,里面有一处向内凹陷,不仅能遮风挡雨,而且还能进行短暂的休息。此时里面就有一个锅在“汩汩”的冒着热气,看地上的皮毛,应该是抓到了一只山鸡。 难怪刚来时没看到,原来是窝在这石头里面煮野鸡吃。 “看什么看,我告诉你,等会儿到了寨子里,你要是将这些讲了,小心的脑袋!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寨子里。” 周胜看着“土拨鼠”手里被捏碎的石块,脑袋上一阵发凉。赶紧目不转睛地跟着土拨鼠往寨子里而去。 穿过一段狭窄的山路,待上了一个平台,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不远处山林与岩石之间,茅草屋、石头屋交错矗立,在最平整的地方,还有几栋完全由石头垒起来的房子,周胜知道,那就是蔡大王和一些当家的住所了。 至于另一边一座由石头和木头为主的房子,则是寨子里的“聚义厅”,也是蔡大王平日里招待客人的地方。之前几次来,自己都是在这座“聚义厅”的,这次却被带到了一座小房子里。 也不知道是在招待什么人? 一路之上,在寨子里遇到的人不少,不过很多像是营养不良一般。也有不少孩子,大的可能五六岁,小的也有一两岁刚学会走路的。也有那妇人抱着还是婴儿的孩子在辛苦的劳作。 隐约能听到“聚义厅”里传出的爽朗的笑声。再看外面那些营养不良的寨人,和那些抱着婴儿劳作的妇人,周胜心里一叹,这就是“聚义厅”外的场景吗? 就在周胜上了山来,夏破云带着两个小弟也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等周胜消失不见,夏破云道:“我上去看看,你们去周围看看还有没有上去的道路。” 到底是军方出来的,前来侦察一番,还要找其他的能不能上去的道路,这是要干嘛?为以后将这里打下来做准备吗? 夏破云并没有解释,身形一闪,随后沿着山下的岩石不断向前靠,身子尽量躲在岩石的阴影里,随后看准一个方向,双腿在地上轻轻一蹬,身体化作一道利箭向着山上而去。 在岩石后面“丁满”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伸长长长的脖子,探出脑袋看向四周,可是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后被锅里的香气吸引,又将头缩回去。 却说夏破云上了山来,越上一处平台之后,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他没想到,在这大山里,还有这么一处寨子。这寨子明显不是胡乱建造的,周胜看到寨子,只看到了石头房子和茅屋混杂在一起,可是夏破云却看到了不一样的。 这山寨明显就是按照打仗的标准建造的,那些石头房子的位置基本都建在一些紧要处,甚至有些地方只要躲在石头房子里,其他人想要从这里过去,可能需要付出几十倍的代价,颇有一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而且在这寨子的几处高点,还建造了几栋小一些的石头房子,房子里开了窗,此时里面明显有人在不断的向外张望。夏破云小心的躲好,这几处高点,不仅是观察点,应该也充当着箭塔的作用。 这完全就是一座军事堡垒,而不单单是一座山寨。 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可能射过来的目光,夏破云不断地向着寨子中心地带而去。很快,目光就被那座石木结构的建筑吸引了,因为里面不断传来喝彩声、酒杯碰撞的声音。 悄无声息的落在不远处地面上,随后悄悄摸到房子边缘,从窗户的缝隙往里看去,里面正在举行一场“酒会”。 正对面坐着七八个人,最前面三张桌子,后面四张桌子。前面那小桌每桌坐一人,后面几桌每桌三四个人。近前这边也是如此的布局,也是三加四的布局。 在上首的位置,有一把大的交椅,交椅前也有一张小桌子,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中年男人正向着右手边的一桌敬酒。夏破云这才看过去,原来头把交椅下方,在左右两侧还有两把靠前的椅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只听坐在上首之人说道:“在下对贵教实在是仰慕已久,今日贵使到来,实在是令本寨蓬荜生辉啊。使者一定要在本寨多住些时日,本人也好近一些地主之谊。” 坐在右边下首那人看上去年纪并不是很大,看着只有二十多岁,从打扮来看,说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也不为过了。只见此人同样举起手中酒杯,对着上首之人道:“寨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还有要事,却是不便在寨子里久留。” “使者莫要说这样的话,好不容易来一趟,岂能就这么走了,到时候要是教中的其他兄弟们知道了,岂不是要在背后说蔡某不懂礼数。”见年轻人还想再劝,这位蔡寨主直接道:“行了,使者就听我的安排,就算使者真有要事,明日再走也不迟。” 这话说的笃定,年轻使者不便再拒绝。“酒会”现场一时之间,端的是推杯助盏无醉汉,吹嘘打屁有神仙啊。 进行到热烈之处,上首的蔡大王向着右下首的年轻使者道:“光这么喝酒甚是无趣,寨子里穷,没有歌舞。不过咱们武人,要那些娇滴滴的舞蹈干甚。使者这次过来,手底下端的是好汉,不如这样,我们两边各处一人,就在这大堂之内角抵如何?” 话音刚落,夏破云近前的这些人便发出一声欢呼,随后直直的盯着对面那些人。年轻使者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只得对这位蔡大王道:“既然寨主有此雅兴,那么在下便听寨主的。” 说罢,年轻使者身后有一个同样年纪的年轻人越众而出,看着甚是普通,只不过在经过年轻使者身后之时,夏破云清晰的听到其对这准备参与角抵的年轻人道:“不要上去就下死手,维持一个平衡的局面就行!” 身后这年轻人微不可察的点点头,随后便站在场中间。 “好,使者果然爽快,不过这位兄弟看着……,使者要不要换一个兄弟?” “寨主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我这位兄弟只是看着羸弱。” “好,既然如此,四弟,就由你来会会这位兄弟。”看着左边下首第三张桌子上的一个壮汉跃跃欲试的站起身,蔡寨主又道:“不要伤了和气,就点到为止吧!” “大哥放心,我会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点到为止,看这位壮汉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不太可能了。等到两人在大堂中站定,寨主在上面朗声道:“开始!” 石块铺就的大堂中央,壮汉猛地一跺脚,随后沉肩冲上前,随着他的这一跺脚,整座“聚义厅”都好像抖了三抖。对面的年轻人不知道是被壮汉这一声势所摄,还是怎的,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壮汉蒲扇般的大手抓向了胳膊,想要凭借着蛮力一把将这年轻人掀翻。 左边这些山寨的看客们全都屏住气,有人忍不住脱口:“对面莫不是撑不过一招?” 但是那年轻人眼见着要被抓住胳膊,竟是顺着壮汉前进的步伐,同时脚腕一转,人便已经到了壮汉的身侧。壮汉抓了个空,惯性让他向前扑了两步,回头时眼中已经多了几分诧异,随即转身向着年轻人的腰合抱过来,这一抱要是抱实了,想怎么蹂躏这年轻人,就怎么蹂躏。 面对这一击,年轻人突然重点放低,左手按住壮汉的膝盖,右手借力往他的腰侧一推,动作快得很,很多人都还没看清,就见到壮汉突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不要说合抱了,当务之急是稳住身形。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在回头看向这年轻人,壮汉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作为当事人能不知道嘛,对面这人看着弱小,可是真有些本领在身。 接下来的光景让寨子这方的看客都看傻了,每次壮汉看似必中的一击,都被对面那个年轻人轻松的化解了。甚至有好几次,要不是这年轻人没有趁势进攻,壮汉很可能就已经倒了。 有一次,壮汉趁着一个空档终于是抓住了年轻人的手腕,正想往怀里拽,这时候却见这年轻人突然往下一蹲,同时手腕顺时针一转,竟是反扣住了壮汉的手。同时借着对方的力道,往前猛地一拉,壮汉顿时站立不稳,险些栽倒。 外面日头逐渐偏西,可这大堂之上,两个角抵的人还没有分出胜负。此时年轻人还是刚开始那副样子,可是壮汉却气喘吁吁。 眼看着壮汉又要因为一个失误被年轻人抓在手里,往前一带的时候,坐在上首的寨主猛地站起身。 “行了,角抵之戏本就是助兴之用。两位都是个中好手,不过这位小兄弟实力不错,某看走眼了。”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扔给下方的年轻人,“这块玉佩跟随我多年,今日就赠与小兄弟了!” 年轻人接过玉佩随后看向了右边下首同样年轻的使者,却听使者道:“多谢寨主了,我这兄弟也是侥幸。” “哈哈哈哈,好,今日见到如此人物,当浮一大白,干了!” “干了!” “酒会”的氛围达到最高潮,随着日头逐渐偏西,这场“酒会”终于是散场了。 寨子里的一间石头垒成的房子里,寨子里的几位当家的都在这里。坐在上首的蔡寨主此时一脸凶相。“这白莲教的人,确实是有实力,不过我听说莹川的白莲教之乱闹腾不了太久了,这时候来招揽咱们,恐怕有想要扰乱长吉或者炎宁的打算,这样一来,分担一些莹川的压力。” “大哥,既然如此,那咱们可能和他们要的筹码太少了。他就给了一个九品的官位,可是大哥本身就是九品,要我说,一个八品的官位,一个九品的官位还差不多。” “三弟所言极是!”曾坐在蔡寨主左下首的男子说道:“这个九品官我们不能交出来,现在是他们有求于咱们,那咱们不妨多要一些。” “唔,让我想想!”蔡寨主一手捂着头,似乎是在思考。 而在外面偷听的夏破云却一惊,那些家伙是白莲教的人? 喜欢修行王朝请大家收藏:()修行王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章 斩草除根 入夜之后,山寨中的客房中,白莲教的人也凑在一起商量着事情。 “这姓蔡的估计是想坐地起价,将我们留下来,一来是他们还没有彻底决定到底要不要投靠我们;另外,他们或许会向我们提更多条件。” “嗯,能预见到。”那坐在蔡大王右下首的年轻人继续道:“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也不能太端着。如今圣教已经不如从前了,需要这些外面的势力。” 周围几人脸上都露出愤慨之色,其中一人忍不住说道:“要是刚开始那会儿,就姓蔡的这样的,给圣教打杂都还得选择是否何时呢,如果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行了,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年轻人来到窗户边,看着漆黑的夜晚,缓缓说道:“今夜轮流守夜,身处敌境之内,不可放松警惕。” 就在白莲教之人警惕万分之时,在山寨的另一间客房之内,周胜终于是见到了这位蔡大王,他在山寨已经待了几个时辰,原本以为很快就能下山复命,可是现在看来,只能明天才能回去了。 “大王,这件事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呀。”周胜看着对面坐着的蔡大王,脸上露出诚恳之色,“想当初,一起对付刘家,您也是拿了不少好处的,如今上面要查这件事,还请大王再次伸出援手。” “当初合作本着是互惠互利,这次你们能拿出什么好处?” “按照事情的解决进度来办,如果大王能将这名单上的所有人全部清除掉,事成之后,大王将拿到五千两。”周胜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千两啊,可不要小看五千两,按照当前的物价,五千两算是一笔数额极大的钱财了。以一个七品官为例,正七品的县令,也就是陆衍之,他一年的年俸大概是45两左右,五千两就相当于陆衍之不吃不喝111年的薪水。 即便是三品的官员,也就是按察使这一级别的官员,一年的年俸大概是130两左右,也就是说就算是一个三品官,也要领38年的薪水才有五千两。 官员的薪水如果没有概念,那么对比民间的生活成本就知道这笔钱有多少了。目前长吉县米价大概在一石大米售价300文至600文之间,也就是0.3两白银至0.6两白银之间。 而一石大约120斤,也就是说五千两白银可以购买8300石至石大米。而这些粮食足够五口之家按每日没人1斤大米的量,足够一家人吃上五百多年了。就算是在江南等富庶之地,价格会稍微贵一些,粮食价格也差不多在0.5两白银上下,那么也够一个五口之家吃上三四百年。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刘家走私一案为什么影响力这么大?盖因为根据李逸看到的卷宗,其中一次走私的价值就值四千多两银子。如果算上案卷之上的所有走私金额,总价值可能上万两。 五千两,听到这个数字,蔡大王明显是心动了,他们寨子里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如果有这五千两,那么就能招募更多的人数。这么看来,那些白莲教的使者还不能让他们这么快走了,至少也是在完成这单之后,让他们看看寨子的实力,之后才好继续讨价还价。 一个区区八品,在听说了能拿到五千两之后,蔡大王有些不满足了。自己要是有七品的实力,何必还在这山沟沟里。到时候将最近的朱桥镇打下来都不是问题,就那些镇子上的乡绅富户,都不知道有多少钱!到时候什么周家、什么刘家,全都是自己的钱袋子。 许是被未来的美好生活“震撼”到了,周胜连着喊了几声,蔡大王都没有反应。 等回过神来,看到周胜眼中的异色,蔡大王神色一凛,正色道:“你这名单上一共有十个人,有些还是在临县。这样吧,十个人,每个人五百两,按人头算钱。” “这……”周胜一时有些语塞,这五千两实际上都是自己报的价格,周德并不知晓,他甚至还得回去之后花一番功夫劝说周德承认这个五千两。如今这位蔡大王要按人头算,万一有疏漏呢,那岂不是这几千两都白花了? 思索一番,周胜道:“大王,要不这样,如果按照人头算,一个人算二百五十两,等大王将人全部拿下之后,尾款再一次性给大王结清。” 这算是一个避免风险的方式,但是现在毕竟是有求于人家,于是在一番“唇枪舌战”之后,最终定的是拿下一个人给三百两,全部拿下之后,剩下的两千两一次性结清。 事情谈妥之后,蔡大王非常高兴,拍了拍周胜的肩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要一副肉疼的模样,当初你们周家从刘家手里那么那么多,现在出一点血解决最后的一点小麻烦,这点钱,值得!” “是!值得,值得!”周胜在此人面前终究是没有硬起来的本事,就算是合作谈成了,姿态都放得很低。对着周胜的这个态度,蔡大王其实很受用,他一个杀猪的屠夫,现在白莲教上门给自己送官,而长吉县第一富商之家上赶着给自己送钱,这种感觉实在是美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望着蔡大王离去的身影,周胜却在思考,明日下山之后,和周德说五千五百两好,还是说六千两好。不是说五千两嘛,这你就不懂了,自己报五千五百两,剩下的五百两就当做自己的辛苦费,这难道不可以? 正当白莲教的人警惕着山寨众人,蔡大王和周胜美滋滋的想着即将到手的银子之时,他们都没有发现,一道黑影从山寨上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路过在岩石后面放哨的二人组,夏破云向着山下与两位手下分开的地方疾驰而去,果然,这两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情况怎么样?”刚过来,夏破云就向着二人询问,那位即将入品的军士道:“山寨建在崖壁之上,从这边走,这边有一片崖壁,属下试了试,不容易爬上去。”另外一人则表示另一个方向全都峭壁,爬不上去。 夏破云点点头,随后对第一人道:“你现在赶回去,下山之后骑马走,今晚上将消息送到县城,送到李大人手里,就说周家想买凶杀人,对象就是当初刘家一案的证人以及知情人,我不知道名单,但是如果想调查当年的案子,这些人肯定不能出事。” “另外,白莲教的人也在这里,他们给这位山大王封了官,应该是八品官。让苍枭去送信吧,另外通知镇子里的兄弟们,多盯着周家的动向。” 那人点点头,随即摸黑下山。夏破云看了看漆黑的夜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吉县城之内,看了好几天卷宗的李逸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天看卷宗,太耗费精力,卷宗中涉及的细节实在是太多了,偏偏这些细节全都隐藏在平常的叙事中,如果不是将所有的线索连起来,那么可能还不好发现。 就拿刘家案来说,其中有证词的人就多达六七人,这算是明面上的人,实际上还有一些“隐藏”起来的人。这些人没有证词,但是出现在别人的证词里面,例如在原来刘家管家刘福的供词中,出现过一个妇人。 此人就是当地人,当时在刘家帮忙浣洗衣服。到富人家中浣洗衣物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兼职工作了,而且还是一个长期的兼职工作。虽然每日的日薪资只有十几文、几十文,但也能补贴家用。 况且相比较街头零散揽活,富人家庭通常能提供相对安全的工作环境,部分雇主还有可能偶尔赏赐一些旧衣物、食物等等,对于底层的妇人来说,这种“稳定”又有“额外福利”的工作,比其他底层零工更具吸引力。 在刘福的供词中,有那么几次看到刘家与走私商在刘家会面的场景里,除了刘福,另外一个就是这个妇人。 按理说此人也应该是重要的证人,可是此人就是没有证词。 之所以将这个妇人单独拎出来,还是因为太巧合了。刘福的证词就好像事先编写过一样,而就是在这个事先“编好”的故事里,这个妇人好多次都给刘福的话提供了可信度。 就好像你和朋友原本是约好一起去爬山,结果你爽约了。你说你原本是要去的,但是在路上遇到有人受伤,于是你停下来帮忙,见朋友不信,你说那个地方有一个便利店老板,他看到了,他可以为你作证。 就是这样感觉,可是这位妇人在刘福的证词里出现的次数有点多,足足出现了三次。现在的情况就好比,你说帮助了这个受伤的人上了救护车,结果没走多远又遇到了事情,还是这个老板能够为你证明。 细究下来,这个人出现的实在是太巧了不是嘛!在你的故事里,这个人好像就是为了给你证明一样而出现的。 皱了皱眉,李逸看向手中的一张纸,上面写了好些个名字,其中既有提供证词之人,还有在各个证词中反复出现的名字或者李逸认为不对劲的人物,林林总总,纸张上有十几个名字。 相比较刘家案还能看出一些不对劲,但是御史一案,却是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首先当时跟随御史前去查看的几人都掉落山崖,一命呜呼了!卷宗上更多的是当时长吉县衙对于出事地点的勘察记录,从记录来看,并不能看出什么。 不过李逸就是不相信,一个朝廷官员,一个修行者,竟然失足落崖。 李逸回想起案卷上关于坠崖一案的描述。七年前的九月二十三,也就是在刘家走私案几个月之后,提刑按察使司巡察御史赵安民、随行护卫张猛、文书李成三人在长吉县辖境意外死亡,死亡地点在朱桥镇东北方,名叫一个黑风崖的地方。 九月二十三午时,御史赵安民为核查刘家走私案的疑点,坚持亲赴朱家坳勘察所谓的“违禁兵器”流出路径。这一行人在朱桥镇雇佣了一个本地的猎户作为向导,向导姓周,叫周三。 在向导的带领下,一行四人抵达了黑风崖附近。根据向导周三供述,去的时候天气不错,但是到了黑风崖之时,突然狂风大作,并且伴随着浓雾,能见度极低。御史赵安民当时为了察看崖壁之下的地线,冒险靠近崖边,结果脚下湿滑、苔石松动,赵安民一个站立不稳,失足掉落悬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护卫张猛见状,飞身扑救,一同坠崖。文书李成一时之间颇为恐慌,想要靠近悬崖边缘查看,结果也因为崖边土石湿滑松软,也失足坠崖了。 向导周三因为站在稍远处看守骡子,幸免于难。但是此人是吓傻了,案卷上说此人“双手乱挥,似欲趋避无形之物,又似茫然无措。冷汗透衫,自额角滚落,竟不知擦拭。双目无神,唇齿相击,半晌不能语,维于惶惶之态,如丧家之犬,六神无主”。 也是此人后来回过神来,待黑风崖浓雾消散之后才回到镇子上报案。根据勘验记录,黑风崖崖顶发现多处凌乱脚印以及滑蹭痕迹,这一点与周三所说吻合。黑风崖边确实有苔藓覆盖,而且部分石块松动。 在悬崖下方深处的石滩内,共发现三具尸体,皆血肉模糊,肢体断裂,符合高坠特征。此外崖底还发现了一些他们随身携带之物,除此之外,没看到其他人的存在。 府衙有入品的仵作前来查案,通过“回溯案件”,发现几人确实是坠崖而死。 仵作也对尸体进行了尸检,根据格目所记载,御史赵安民颅骨破碎,全身多处骨折,内脏破裂,体表并无兵器伤以及明显的搏斗痕迹。护卫张猛以及文书李成情况差不多。 最终赵御史这起案子,上面给出的结论是意外失足坠崖,天气恶劣、地形险要、判断失误是主要原因。 卷宗记录乍看之下,逻辑完整,天气不好、地点危险、意外滑倒、救援不及连带一起坠崖等,所有证据都指向这是一场意外。 但是李逸此时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放在案桌之上的白纸。那位赵御史乃是七品儒修,即便是山顶上有雾气,凭借他远超常人的感知能力,以及对自身平衡和环境的掌控力,这些岂是周三一个普通百姓所能理解的?就是这么一个修行者,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一块湿滑的苔藓石块夺去了生命呢? 况且这张猛也是入品修行者,乃是一个九品武夫。李逸自己就是从九品过来的,虽然他的很多能力有些作弊,但还是那句话,入品之后就和普通人可以看作是两种人了。 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带着落入悬崖呢,甚至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更巧合的,是赵安民带过来的几个人全都坠崖了,无一生还,这多多少少超出了“意外”的范畴了吧! 而根据廖勋后来的调查,周三也在事发之后一个多月后去世了,听说生前经常梦到有恶鬼向他索命,惊惧之下,也一命呜呼了。 也就是说,当日去黑风崖的四个人全都死了,这四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去黑风崖,赵安民一路上有什么其他的表现,或者不对劲的地方全都随着这几人的死亡彻底被掩埋了。 这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到最后与这件案子有关的人全都死了,事关这件案子的信息也不会再有外人知道。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就是一起意外。 但这么巧合的意外,难道不正是最大的不寻常吗? “黑风崖!” 李逸的目光看向桌子上写着十几个名字的纸张,口中喃喃道:“很多人都觉得这两起案子有问题,包括王墩,但就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两起案件不对。太难查了啊,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不过,如果我是这背后之人,在听说了府衙准备重启调查之后,会怎么做?”李逸再次看向了这十几个名字,突然目光一凝。 “斩草除根!” 可是现在,他连这些根在哪里都不知道。 夜渐渐深了,到了后半夜,夏嫣然突然敲响了李逸的房门,也不等李逸开门,直接推门而入。 幸好这时候李逸还没睡,可能也是见到了李逸房里还亮着灯,因此夏嫣然才推门而入。 “夏破云从朱桥镇传来消息,周家要对刘家案的知情者下手,准备买凶杀人。这个‘凶’在朱桥镇东北边,有一个寨子,寨主乃是入品武夫。另外还有一个消息,白莲教的人也在!” “你刚才说朱桥镇东北?” “嗯?” 喜欢修行王朝请大家收藏:()修行王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章 进去看一看 两道人影从长吉县城越墙而出,片刻之后在城外租车行骑上两匹快马向着朱桥镇飞奔而去。 李逸想起曾经与王二两人共乘一匹晚上赶回桥头乡办案子,那时候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对一切都感兴趣。那天晚上两人骑马是摔了又摔,身上有伤还不算,一身衣裳都搞的脏兮兮、还被擦破了。 后来还是如仙姑娘给送了一套衣服,那套衣服自己后来给钱了吗?好像给了吧。也不知道如仙姑娘现在在干什么,话说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如仙姑娘算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之一了。 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夏嫣然,李逸再次对比了一下,嗯,夏嫣然的美和柳如仙的美确实是两种不同的美。柳如仙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女人太勾人了,是妖女。而夏嫣然一眼看过去,虽然容貌不是最顶级的,但是身上有一种清冷的气质,配上这种清冷的气质,夏嫣然就是这个世上最特别的女子了。 “嘿嘿!” “好好看路,不知道你又在想些什么!” 右前方夏嫣然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李逸回过神来,嘿嘿一笑,有些傻。两匹快马划破黑夜,向着朱桥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对了,县城那边怎么办?” “已经给王大人留了书信,县城主要是揪出陆衍之留在县城的帮凶,同时监视陆衍之以及廖勋,这些王大人就算我不说,他也会这么做的。既然这次府衙有决心、有信心办理长吉县之事,想必就不会允许陆衍之在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至于陆衍之会不会搞小动作,肯定会的,只是不敢明目张胆,但是肯定会在一些方面已经行动了。周家准备买凶杀人,这里面如果说没有陆衍之的意思在里面,我是不大信的。” “对了,你们这消息是真没传递的?难道还有更小型的传音阵不成?”李逸颇为疑惑。 却听夏嫣然说道:“不是啊,传递消息的就在你的头顶上。” “头顶?”李逸看向黑漆漆的头顶,除了星星点点,就只有无尽的黑暗了。天上应该是有什么,李逸将劲气运转至眼睛,随后再次看过去,这次夜晚清晰看的更清晰一些,在天空极高处,好似有一个黑点也在移动。 指了指那个移动的黑点,李逸问道:“你说的是天上那个黑点,那是什么,是鸟吗?” 夏嫣然抬起头,也看向那不断向着朱桥镇飞翔的黑点,“那是苍鹰,说起来还是夏破云在百户所之时抓住的,也是他驯服的。如今倒是成为了百户所里面侦察的一把好手。” 原来是一只苍鹰,现在这感觉有点刺客信条的意思了,就是不能与天上的苍鹰共享视角。嗯?不知道将劲气附着在苍鹰身上,能不能与这苍鹰共享视角。李逸想试试,可是天空中的黑点实在是飞得太高了。 “对了,能不能将劲气附着在鹰身上,与这苍鹰共享一下视角?” “可以啊!” 出乎意料的夏嫣然直接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只听他接着道:“一些上三品修行者便能将劲气以及精神力附着在一些智商不太高的动物身上,不仅能共享这些动物的视角,而且有些修行者还能短暂的控制这些动物。” 又是上三品,这很多的能力都是上三品才能做的,或者说是精神力强大才能做的。可是这个世界精神力并不能单独修行,而是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提升。 偏偏李逸就是一个意外。“也就是说,理论上来说,其实我也能将精神力附着在这些动物身上?” 夏嫣然回过头看向李逸,眼中闪过一丝看待异类的眼神,随后道:“没错,凭借你媲美三品修行者的精神强度,确实在理论上可行。但是你现在的修行与精神力强度完全不匹配,我的建议是,能少用一些这方面的能力,就尽量少用!” 夏嫣然说的对,之前其实已经出现过一次自己的“灵魂”好像快要脱离肉身的感觉,实质上就是精神力强度已经超过了肉身。打个比方就是一个杯子里装满了水,现在水随时可能溢出来,稍微一个轻微的“晃动”,水可能就溢出来了。 “嗯,说的对!对了,你都多久没有陪我对练了,不是说好锤炼锤炼我嘛!” 李逸的声音在官道上响起,在风声中逐渐远去。等到天微微亮,李逸和夏嫣然已经来到了朱桥镇,经过了解之后,知道夏破云还在山寨,于是在那名军士的带领下,一行三人再次向着山寨而去。 而此时,山寨之内,白莲教使者正在向蔡大王告别,可还没说几句,就被这位大王拉住了手。 “使者多住些时日,再看一看本寨的实力,也算是考察考察,不然使者回去之后,教中大人们问起,说本寨实力如何啊?到时候使者怎么回答?使者是照实说还是欺瞒大人呢?使者才来了本寨一天时间,之前对于寨子以及某的实力,应该都是从别处听来的,如今近距离接触了,使者不妨多留几日好好观察观察!” 这位蔡大王一双手像是铁钳一样紧紧握着使者的手,使者暗中运转劲气想要对抗,可是依旧发现对方紧紧握着自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使者心中暗叹一声,没想到这位蔡大王的实力这么强?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但自问在同境界之内没遇到过什么对手。这位蔡大王也只是一个九品,但是实力却不在自己之下。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对方说的也对,教中对此人的实力实际上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对于这个山寨的力量也并不是十分了解。在寨子里住几天,好像也没什么。 “行,既然蔡寨主这么盛情邀请,那么我们几人就在寨子里好好停留几天!来之前,倒是听江湖传言,只说这长吉北地有一位蔡大王,实力强横,专门劫富济贫。说实话,在今日之前,柳某对于蔡寨主的印象也只是一个安于这一隅的山大王,可是现在柳某对于蔡大王却是刮目相看了。” “哈哈,既然使者说这话了,那咱也就不跟使者客气了,就叫你柳老弟了。说实话,其实昨日柳老弟来的时候,某也是看不起你的,觉得你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娃娃,只不过是仗着教中有长辈或者其他人的照顾才能入品。” “可是现在,我对于柳老弟的感观也在改变啊,在某权力抓握之下,柳老弟还能当做无事发生,这份实力就不是靠着全带关系升上来的。” 说罢,松开柳如愿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倒是正常的拍肩膀。 柳如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着这位蔡大王,道:“没来山寨之前,只听山寨有一位蔡大王。上山之后,山寨里的人也称呼您为大王,却不知道大王名姓!” “有心了!”蔡大王淡淡一笑,随即道:“这么多年,也没人叫过名字,都有些忘了自己叫什么了。呵呵,某在家排行老三,父母也没有给某去一个像样的名字,都是老三老三的,就这样,乡里乡亲的都叫某蔡老三。一个贱名罢了,原本想着,就算是一个贱名,某也成家立业了,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给孩子去一个好名字。” “没想到啊……”蔡老三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这样也好,现在何人还敢称呼某为蔡老三,某这些年也想明白了,名字也只是一个标签,但真正让别人尊敬你,还得看你的实力。如果某还是以前的蔡老三,那么现在这些人也只会称呼某为蔡老三。可是现在某已经入品,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富豪之人,在某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呵呵,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就像是某以前宰过的猪,只能任人宰割。而强者,就是那些猛虎,任何人见了第一个想到的是这猛虎会不会把自己吃了,而不会向着我能不能打得过它,呵,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柳如愿没想到这个山大王还能说出一番有哲理的话,心下对于此人的看法又发生了一些改变。通过这么一番交谈,柳如愿与蔡老三之间隔阂倒是少了不少,趁着有时间,带着柳如愿在寨子里逛了逛。 走到一处房屋前,指了指一个年轻的妇人,道:“此人乃是前年劫掠而来的,乃是炎宁县一位富商的小妾,被某劫掠而来,现在成了某的三夫人。” “还有那边那两个,这二人乃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去岁被某劫掠上山成了某的四夫人、五夫人。” 一路逛过去,蔡老三不断的向着柳如愿介绍自己的“战绩”,其中不光有自己抢来的女人,还有抢来的壮丁。其中很多劫掠而来的男人已经成为了山寨的一员,这些人从良民变成了山寨土匪。 绕到一处房屋前,正好见到周胜出来,蔡老三热情的拉着柳如愿上前,指了指周胜。“柳兄弟,这位乃是长吉县第一家族周家的管家。周管家,这位柳兄弟别看年轻,可也是一位入品修者,而且来历不凡啊!” 柳如愿与周胜相互打量着对方,互道“久仰!” 有时候也是的,根本没见过的人,但是出于客气,也会说“久仰久仰”。如果要是继续问下去,问对方是在哪里听说过自己,这时候多半对方会挺尴尬的。可能就在想,都互道“久仰”了,你怎么还真问呢! 周胜此时心里想的是“这位蔡大王看来这些年交友广泛”。而柳如愿心里想的是“这蔡大王与本地的乡绅富户关系看来不错,长吉县第一富商竟然与他也有往来”。 看着相互打量的两人,蔡老三心里也在得意,他就是故意让这两人见面的。他想让柳如愿将山寨的实力再往上拔高几个层次,而对于周胜,也是让周家,或者当年参与那些事情的人都看看,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蔡老三了。 山寨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山寨一片“喜气洋洋”之时,李逸和夏破云终于是汇合了。站在一片凸起的岩石之后,看着上方狭窄的通道,听着夏破云的汇报,李逸突然道:“你是说白莲教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下来?而周胜也没有下来?” “没错!” “说一下这座山寨以及寨主的情况。” 夏破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说道:“山寨头领只知道姓蔡,大家都叫他蔡大王,此人乃是一个九品武夫,盘踞此地多年,手下有亡命徒四五十人。这座山寨地势险要,你看,只有眼前这一条陡峭的山路通往寨门,那处岩石的上方实际上还有人据守,可以说易守难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昨天午后周胜一个人来到此处,至今未出来。而我在摸上去之后,意外偷听到了白莲教的人也在此地,应该是来招揽他们的。” 李逸眼神一凝:“周家果然开始行动了,看来灭口之心颇为着急啊。可拿到了那份名单?” “并没有,这山寨之内完全就是按照一座军堡的样式建造的。在山寨之内,有几处高点,里面有人巡视,站在那上面,完全可以看到寨子里的情况,因此不太敢光明正大的探察。” “有意思了,白莲教的人来招揽此人,周胜来找此人杀人,真是太巧了。”李逸沉吟片刻,目光再次看向山寨的方向,目光幽幽,仿佛要跨过这一段距离,看一看山寨的情况。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夏兄,你在此地侦察,可知道这附近有一处名叫‘黑风崖’的地方?” “黑风崖?”夏破云似乎没有想到李逸会问这个,皱了皱眉,想了想,随后道:“在朱桥镇的时候,好似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当地人说这里此前发生过命案,而且地势太险峻了,因此也没什么人来。” 这时候,那位即将入品的军士在夏破云说完之后,道:“属下倒是知道这黑风崖,”说着指了指山寨侧后方一片更显险峻的山影,“就在那边,离这寨子不过五六里路。那里是一处极其险峻的断崖,常年有怪风呼啸,故得此名。当地猎户和山民都将这里视为禁地,很少有人靠近的。” “五六里……”李逸喃喃自语,眼中骤然闪出一缕精光!“原来如此之近啊!” 他猛地看向夏破云以及夏嫣然等一行人,“这几天查阅案卷,虽然在刘家走私案中发现了不少问题,但是御史赵安民坠崖一案却找不出什么破绽,好像就是一场意外。而赵御史坠崖身亡的地方,就是黑风崖。没想到,黑风寨离这山寨如此之近啊!” 夏破云也是聪明之人,脑中飞速地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随后看向李逸:“你的意思是,赵御史意外坠崖,和这座山寨有关系?” “呵呵!”李逸看向山寨侧后方的方向,冷冷道:“赵御史乃是七品儒修,而且还带着一个九品武夫护卫,这些有修为在身的人突然意外坠崖,本就疑点重重。而且案发之地不远,又恰好有一座山寨在附近,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越说声音越冷,“当初赵御史下来调查刘家案,肯定是触动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经。而黑风崖地势险要,正是杀人灭口、制造意外的绝佳好地点。如果当初就是蔡老三这伙人引导这赵御史去的呢,他们对这一带颇为熟悉,而且行事狠辣,岂不是正好是充当杀手的最佳人选?” “案卷中说那个引导赵御史去黑风崖的向导在案发之后死亡了,现在想来,这个人的死也可能只是一阵烟雾,用来掩护其人真实身份的。” 李逸的话刚说完,夏破云与手下的军士们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和凝重。 两起发生在七年前的案子,将如今长吉县、甚至还有隔壁的炎宁县都有可能牵扯进来。而这座不起眼的山寨,仿佛一个黑色的旋涡,不仅牵扯着当年的案件,如今更是与周家灭口行动,乃至于与白莲教也交织在一起。 这时候,李逸突然想起一件事,廖勋曾说过,陆衍之可能与白莲教有勾结。李逸看完赵御史的卷宗之后,一度怀疑是白莲教的人动的手,然后制造的意外。 如今知道了这位蔡大王,那么会不会是这位蔡大王的人将赵御史等人引导到了黑风崖,然后白莲教的人再出的手? 七年前的真相,好像有一丝要涌出来的意思。 李逸死死盯着这座如同沉睡的山寨,缓缓道:“看来,我们得想办法,进去看一看了!” 喜欢修行王朝请大家收藏:()修行王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章 官从哪里来? 周胜没有在山寨久待,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午饭之后,急匆匆的下山而去。 路过那处险要之处时,往里面瞥了一眼,在地上看到了一些某种动物的骨头,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急匆匆下山而去。 “山下有马,我去跟着周胜!”一处岩石之后,那位即将入品的军士对同伴说一声,随后转身跟上下山的周胜。 而原先在这里的李逸等三人,这时候应该已经进入山寨里了吧! 那么这三人进去了没有呢?并没有。这时候三人来到了山寨崖壁下方,看着眼前这近乎垂直的崖壁,李逸都有些无语了。 “这就是你说的能够上去的路?我们为什么不从进山的那边上去?” “从这边上去能直接到他们的‘聚义厅’,从那边上去,可能会被山寨里那几处比较高的观察哨看到。” 李逸根本不相信夏破云说的什么会被观察哨看到之类的鬼话,拜托,他们三人都是入品的修行者,其中一个六品,两个八品。虽说在移动速度这方面比不上两个姓夏的,但是自问现在移动速度也不差啊。没看这作者在写自己战斗之时,身形移动都是用的一闪而过。 他觉夏破云提出从这里上去,很可能就是为了看自己的笑话。 “那你先上去,先去探探底,毕竟你去过一次,对里面的情况应该也有一个基本的了解。” 夏破云笑一笑,也没说话。随即右脚在地上轻轻一踩,随后身形化作一道黑影向着崖壁而去。临近崖壁再一蹬,身子高高跃起,随后再在崖壁突出的石头之上借力,几乎闪动之间,已然越上了这处近乎垂直的崖壁。 看着夏破云这么轻松的上去,李逸感觉自己突然压力来了。 “嫣然,你能不能……” “你自己上去!”李逸的话还没说完,夏嫣然已经向前奔袭。她的姿态就比刚才的夏破云更加的优雅,也更加的轻盈,只在中间借力了一次就到达了山顶。 望着已经在山顶的夏嫣然,李逸喃喃自语道:“我刚才想说的是,能不能让我先上去,不是让你带我上去。这事闹的!” 没办法了,上吧!深吸一口气,随后全身劲气开始在气脉中奔涌,其中有一部分汇聚到了双脚之上。 “砰!”右腿发力,地面之上踩出一个小坑,随后李逸的身形便如一道闪电一般向着崖壁直直的撞过去。临近崖壁之时,双腿弯曲,随后再次一蹬,“砰”的一声,整个人便向着崖壁之上飞驰而去。 这一冲声势虽然浩大,但是效果也是很直观的,差一点李逸直接一步到位,可惜向上冲的势能衰减严重,不得不在崖壁之上再次借力,踩碎了一小片崖壁之后也成功登顶。 “不错,就是这动静有些吓人!” 没有理会夏破云的调侃,李逸直接看向他,“带路吧,先去那位蔡大王的房间或者他们经常议事的房间看看,说不定周家准备杀人的名单就在这里。” 三人很快在夏破云的带领下来到了当日蔡老三与寨子里众多头领一起开会的那间房子。房子也是木石结构,算是寨子里为数不多的木石结构房屋了。他下方的地基铺上了很多石块,墙体下部分也是用石块垒成的,上部分采用了大量的木结构。 看起来这房子既坚固又美观,也是难为这些土匪们了。 通过缝隙往里面一瞧,好像没有人,精神力扫过,也没有发现里面有人。于是留下夏破云站岗,李逸和夏嫣然一溜烟的进了里面。夏破云则向上一跃,躲进了廊下的木结构之中。 房间并不是很大,但是显得很亮堂,这与周围的窗子是分不开的。除此之外,房间内没有太多的装饰品,倒显得有些简陋。正中的位置上,摆放着一把圈椅,前面还有一个案桌。下方同样摆放了几把交椅以及一些小的圆桌。 如果不说这是蔡老三他们用来商量大事的场所李逸还以为自己是进了山寨中高层管理人员的食堂呢! 前面那个案桌之上,倒是放了不少的东西,但是都是一些很寻常之物,包括笔墨砚,可就是不见纸张和书本等物品,自然也没有所谓的什么名单。 “这个杀猪的又不写字,搞一套文房四宝在案桌之上干什么?招待其他人的时候,显得自己有文化?哎,还是太肤浅啊,直接就告诉这些来的人,自己不认识字,嘛,然后用实力征服这些人。” 李逸忍不住小声嘀咕:“虽说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但是外人都知道你是也个杀猪的,装知识分子岂不是给别人看笑话。要我说啊,就得树立自己凶横,敢干,不怕事的形象。总的一句话,这些人设没有‘塌房’的风险。” “现在的这个人设,其实很矛盾,久而久之,不仅自己做的不舒服,而且还不停的给外人提供搞笑素材。哎,这偌大的一个山寨,连一个懂得包装的人都没有。” 夏嫣然自动忽略掉李逸的碎碎念以及时不时蹦出来的一些听不懂的词。忽的,外面传来一声很轻微的声音,“有人过来了,像是那位蔡大王以及白莲教的人,你们快躲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躲,往哪里躲?这空空荡荡的连个柜子都没有。两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上方的房梁。 外面的脚步声以及说话声越来越近,随后,门被推开,却看到一个长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人说道:“使者,这边请,请使者过来呢,也是想就圣教招揽我们的条件再谈一谈。” 旁边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年轻帅哥突然一皱眉,说道:“昨日不是说好了吗?圣教赐予蔡大王关谷塞护道尉了吗?莫非蔡大王觉得官职小了?” 这关谷塞护道尉是晋朝时期第九品武官,该官职沿袭自魏,在魏时被称为关谷塞尉。主要职责是防守、维护关隘、粮道等交通要道的安全,这个岗位归县衙管辖。 这山寨位于长吉县与隔壁的炎宁县陆地交通要道之上,虽然这条路走的人不多,但总归是在“要道”之上不是嘛,因此,这个官职与蔡老三倒是颇为契合。 可是李逸有一点不明白,这白莲教给的官职怎么是晋朝的官职。这官职当今朝廷根本没有啊,也就是说,朝廷不会认这个官职。既然朝廷不认,那么这个官职岂不是没用,那还怎么增加修为呢? 如果是按照当今朝廷的官职设置,怎么的也得给我们的蔡老爷一个九品的巡检司巡检的官职吧。职权和职责其实差不多,可不知道为什么,给的是一个晋朝的官职。 难道说,这是白莲教在忽悠这位蔡老爷? 下方众人各自落座,却听这位蔡老爷说道:“且不说这所谓的道尉有没有实际权力,就说修行上的事,请问使者,这个道尉能否让某的修为更上一层?” “这……”那个年轻的帅哥一时之间有些语滞。 “呵呵,看使者的反应就知道,这所谓的道尉不能让某的修为更上一层了。而且这什么道尉,某可在县里从来没听说过。” “是,虽然道尉并不是如果伪朝的正式官职,但却是圣教内的实权职位。等到圣教立国的那一天,道尉就是正式的官职。” 蔡老三突然“哈哈”一笑,“也就是说,这只是一个未来的承诺?”说罢,语气一冷,“恕某直言,使者既然没有诚意,或者说既然贵教没有诚意,那么归附一事恐怕还有商讨的空间。” 屏气凝神看着下方有些吃囧的年轻帅哥,李逸有些想笑,这小子一看就是刚出来历练没多久,在这位蔡大王三言两语之下就讲自己的一些底牌亮出来了。 蔡大王问这个官职是不是有用,你怎么能把实话说了呢?这不是完全跟着别人的话语在继续嘛! 哎,还是太年轻! 这时候,这年轻的柳如愿又说了:“这样吧,既然蔡大王对于道尉这个官职不满意,那么给蔡大王提一级也不是不可以,都尉司马这个官职如何?要知道圣教在其他地方招揽,他们的大王可从没有一上来就当上了八品的都尉司马。” 李逸听了又是想笑,都尉司马,同样是晋朝的官职,为第八品官职。主要职责是协助都尉管理军事事务。也就说,这个官职与前面的关谷塞护道尉一样,都不是如今朝廷的官职,那么也就不能提升修行,也只能在白莲教内部有一定的权限。 却听蔡大王沉吟一声,缓缓道:“承蒙圣教看得起,但是某还是想提升提升自己的修为。” 这句话基本上是将白莲教开空头支票的路给堵死了,那年轻人没想到蔡老三突然变得油盐不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继而拂袖而去。 很快,房间内只剩下山寨的众人。 蔡老三还在上方沉思呢,下面有兄弟就忍不住了。 “大哥,那个什么都尉司马可是八品啊,就这么放弃了?虽说白莲教还没有正式建国,但是如今整个莹川差不多都在人家手里,搁以前,这不就是割据一方的藩王嘛,依我看建国是迟早的事,这时候拒绝他们,会不会与咱们交恶?” “不会,现在是他们需要咱们。不过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这样,你让人传一些消息,就说虽然我不同意,但是你们一些人还是愿意的。” “不过,虽说眼下隔壁的莹川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但是朝廷的剿匪大军可并没有完全主动。听前些日子过路的一个商人说,到目前为止,莹川实际上都还在朝廷手里,所以我们也不能将宝全部押在白莲教身上。” 蔡老三的这通分析,是有些道理的。底下那些小头目们一个个趁机恭维,什么“大哥英明!”“大哥说的是!”等等,溜须拍马倒是挺在行的。 但是李逸也有一些疑惑了,他所遇到的那些白莲教的人,除了武夫,其他人可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也就是说那些人都是朝廷的官,可是这官是从哪里来的呢? 喜欢修行王朝请大家收藏:()修行王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章 是人哉? 当日傍晚时分,周胜终于是回到了朱桥镇。按理说这山寨距离朱桥镇也不算是很远啊,周胜午时走的,怎么到傍晚时分才到呢! 诶,你说巧不巧,昨日周胜拴马的地方,马不见了。地上只有一些凌乱的脚印,而马不见了,树上只有一截被挣脱的缰绳。看来是这畜生自己挣扎,然后缰绳挣脱了。 可这是荒山野岭啊,虽说朱桥镇是不算很远,可也有大几十里,让他一个管家走上几十里山路,委实是有些难为人了。不过当初李逸等人去朱家坳剿匪,这周胜两天之内赶到了他们的驻地,看来这么点山路,是难不倒此人的。 这一下倒是苦了跟在后面的那位军士,周胜没有马,可是他带着马啊。这些只能牵着马远远跟在后面了,好好的骑兵变成了步兵。当然,在某些情况下,很多骚棒还是希望当步兵的吧! 这位军士不是没想过要不自己载一程这位周府管家算了,可是一来容易打草惊蛇,要是这老头问自己为啥从后面来,自己怎么回答?自己又不像夏小旗与李典史那般能说会道,万一说漏嘴了可就不美了。 二来,让这老头多走走路也挺好的,每日在周府吃香的喝辣的,运动运动不好吗? 于是,一人,不对,两人一马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到朱桥镇,等回到周府,看着一脸倦容,身上还有污渍的周胜,周德都惊了。 不是去找蔡老三嘛,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呢? 是的,周老爷也是知道蔡老三的,当年刘家那件案子以及后来的御史坠崖一案,虽然他没有直接出面,但是这些人他还是知道的。当然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人物,例如给刘家洗衣服的妇人,他是不知道的。 “老爷,幸不辱命,总算是说服了那蔡老三!”说完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您是不知道,这蔡老三如今可不得了,交友广泛啊。您猜猜我在寨子里遇到了谁?额,我也不认识,不过蔡老三说那人姓柳,也是一名修行者,而且还是入品修行者。年纪看着二十岁左右,年轻着呢!” “二十岁啊,这人估计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公子,自小承袭了家里传下来的官位,不然这个年纪太年轻了!” 周德听了也是诧异无比,这杀猪的还能认识官宦人家的公子?尽管蔡老三入品了,可是一个小小的九品武夫,说实在的,他还不是很放在心上。凭借着今时今日的财富与地位,他如果想对付蔡老三,有的是办法。 听说张成出事那晚,在他的府上就有他岳丈家里请过来的三位九品修行者。所以说,如果他想对付蔡老三,在金钱攻势之下,总会有一些修行者愿意替他卖命的。 如果不愿意,那只能代表价钱没有谈拢。 这边周胜继续道:“那蔡老三今非昔比,因此这回他要价特别高。” “特别高,有多高?” 周胜缓缓伸出六根手指头,见状,周德眼睛一瞪:“就杀几个人普通人,他就敢要价六千两银子?他蔡老三难道忘了,当初要是没有我们,他能有今日这般,在这长吉县北地作威作福?” 越说越生气,周德伸手准备将手边的茶杯摔了以表示内心的气愤,可是刚拿在手里,想起这是官窑出品,价值不菲,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但这边生着气呢,岂能不发泄一下,于是提高声量:“他蔡老三忘恩负义,六千两啊,当初刘家那起香料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四千多两,这可是全家遭灾的事情。如今杀几个贱民就敢要我六千两。” “老爷,你不知道,这还是我好说歹说,与那蔡老三一番扯皮,最终才定下了六千两。不过也不能让这厮拿的这么轻松,我和这厮说了,先给三千两,剩下的等到他将名单上的所有人除掉,然后再付尾款。” “如果他没有将所有人除掉,那就按三百两一个人算,他除掉几个人,咱们就给几个人的钱。” 听到这话,周德稍稍好过一点,脸色缓和不少。“嗯,做的不错,如今这蔡老三确实是硬气了,这个钱就不能让他这么容易拿到。” 其实周德哪里知道,在山寨之时,周胜报的是五千两,后来自己琢磨着和周德报五千五百两,现在他说的是六千两。 就这么一天的功夫,一千两银子到手,这买卖可真是做的值啊!而且周胜将所有的不满引导到了蔡老三身上,而他自己给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极力为周德挽回损失的人。嘿,这下不仅没有过失,反而还有功劳。 所以说,这语言的艺术啊,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当然,周胜还想给自己的“悲惨人设”继续加个码。 “谈好了条件,今天回来的时候,马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寨子里的人偷偷牵走了。这一路走回来,山路难走不说,我是又累又饿,这才紧赶慢赶的回来。” “行了,知道你辛苦,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吧。另外告诉你儿子,让他好好跟着少爷读书,今后子舒不会亏待他的。” 这是又给银子,又给后人承诺的,倒是一下子给周胜整的有些不对了,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拿得太多了。可是下一秒,这个念头便被自己掐灭了,真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这么多年了,他还能不清楚自家这位老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话分两头,这边周胜回了朱桥镇,那边山寨之内,李逸和夏嫣然挤在狭窄的房梁之上硬是也待到傍晚。 蔡老三这些人商讨了一番与白莲教之间的事情之后,又说起了隔壁炎宁县的事。通过他们闲聊,李逸才知道,这位蔡大王在隔壁的炎宁县还真的有点关系。 此人与炎宁县的车马行有生意往来,租用了那些人家的车马,但凡是打听到路线是走这山路的横穿过来的,事先都会先通知蔡老三。山寨知道过来的有多少人,是个什么实力,然后自己寨子里出动多少人。 也就是说,那些人还没有进入这片山林,但是信息已经被这位蔡大王知晓了。 不仅如此,朱桥镇的一些车马行同样如此,这样一来,往来两县的情报,他蔡老三是坐在寨子里自然有人给他们送上来。 那么那些与寨子合作的车马行有什么好处呢?根据这些人言语中表露的信息,李逸总结了一下。 除了山寨劫掠之时不会伤害车马行的牲畜以及车子,同时还会给车马行一笔“佣金”。等于是车马行不仅赚了客户的钱,而且还赚了山寨的钱,问题是自身没什么损失。 谈了一些山寨的日常之后,蔡老三终于开始说正事。 “周家的周胜来寨子里,想必大家都见到的。这周胜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次周家想找我们杀几个人,名单在这里,三弟,你给大家念念。”下方一位看起来蛮清秀的男子站起身,接过了蔡老三手中的纸张,随后给其他人念这次目标的一些信息。 蔡老三继续说道:“也不瞒兄弟们,这次周家给的酬金还是很丰厚的,足足四千两。不过周家耍了个心眼子。首先只愿意支付两千两,等到咱们将名单上的人全都杀了,才会支付剩下的两千两。” 听到这次有四千两,房间内突然一静,随后各头领纷纷看向蔡老三。 “大哥,真有四千两?” “大哥,这次任务一定要派给我啊!” “放屁,上次就是你们接的任务,这次就算是轮,也该轮到我了吧!”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失控。这些年来,他们靠着劫掠过往的商人以及百姓,所劫掠的银钱以及事后控制之人家人所支付的赎金,加起来肯定超过了四千两,但这是长期的一个积累。 现在一下子给四千两,这无疑就是一笔巨款。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这位蔡大王收了人家五千两银子,然后和手下的小弟们说只有四千两。而就算是这四千两,也足以让这些小弟们欣喜若狂。 想来史密斯专员也不过如此了! “行了,安静!”一声厉喝,带着一丝劲气的威能在里面,乱糟糟的场景果然迅速安静下来。 “这次任务就不抽签了,由你们几位当家的挑选人手去执行,不过目标还是要分一分的。这样,还是抓阄来决定目标。抽中远处的不许有怨言,抽中近处的,也不能马虎大意。” “三弟,这种事还是由你来吧!” 那位清秀的男子再次站起身,走到房间一角,然后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箱子。随后在蔡老三的案桌之上写下十个名字,揉成一团丢到箱子里。 “按以往的惯例,掷骰子,掷到六点的开始抽。如有几位同时掷到六点,则最先掷的先选。二当家,你先掷。” 如此一番,在他们中排行第五的当家率先掷到了六点,随后选中了炎宁县的一人。也还行,炎宁县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挺近的。 最远的靠近府城,结果是可怜的二当家抽中了。这么远的路程,他们明日就得出发。这时候,排名第八的当家突然叫起来,“好,看来我是最快完成任务的了,我抽中的乃是朱桥镇啊!” 众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朱桥镇实在是太近了。 可是在房梁之上的李逸却一惊,朱桥镇?还有朱桥镇的人?忍住现在就下去将这伙儿山贼浇灭的冲动,李逸继续看下去。结果却看到让他悔恨的一幕,在所有人选定目标之后,蔡老三将那张写着名单的纸张给烧掉了。 看着下方快要燃烧殆尽的纸张,李逸呼吸都粗重了了几分。 “行了,既然都领了任务,就好生去办。等所有人将目标除掉,到时候每位都有四百两。这个钱是兄弟们自己拼来的,某不要,全给大伙儿。” “大哥威武!” “大哥仁义!” 又是一番奉承,等到外面有人喊开席了,众人才离开这里。 等人全走了,李逸从房梁上下来,看着地上黑色的灰烬,一张脸比这黑灰还要黑! “这下好了,名单都没了!”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夏破云也进了来,看着一地的黑灰,语气低沉。 “没关系,那位三当家的不是看过了吗?而且这位蔡大王让人家给其他人念信息,说明此人是识字,既然识字,那么这些人的情况,他应该也记得。” 李逸闻言,对夏嫣然笑了笑,夏嫣然估计是以为自己因为这张写着名单的纸被烧了所以脸黑。实际上,他是因为想到了这十个人马上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脸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周家与这位蔡大王眼中,这些人要么是隐患,要么是“提款机”。他们并不在意这些人其实也是人,不对,在很多人眼中,一些人或许就不是人。他们只是一个名字,只是一个数字。 “我们就去这位三当家的住处等他!” 费了一番功夫,几人终于找到了这位三当家的家。与别的当家的房子不同,三当家的房子明显更加的“雅致”。 最大的不同就是三当家有一个院子,山寨其他人,很多都是没有院子的,但是这位三当家却有一个不小的院子。 而且从房子上来看,不仅下石上木,窗户上还雕着花,房门之前移种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此时虽未开花,但想必开花的时候也是极美的。 如此看来,这位三当家倒还是一个颇为懂得生活之人。 院子里有一位妇人,看着年岁不大,约莫着二十二三岁的样子。虽然忙着生火做饭,但举手投足之间却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大家闺秀究竟是什么样子呢?实际不是一种外貌,而是一种气质。例如红楼梦中的宝姐姐,说她“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也!”又说“日常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与人相处之时,从不疾言厉色,出席宴席、面对长辈、同辈中人言行进退皆合礼数,既不张扬也不怯懦。 还有那《西厢记》中的崔莹莹,人家是宰相之女,她出场之时“举止娴雅”。总的来说,这些受过教育的女子,既有对礼教的遵循,又有内在学识与心性沉淀出的平和与底气。这些东西,一般人是学不来的。 “怎么办?”夏破云问。 “没事,趁着人家娘子不注意,咱们溜进去。”李逸答。 只不过,夏嫣然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得李某人额角渗出一些冷汗。 “哈哈,开个玩笑,咱们就在屋顶上等,对了,夏兄,还请你去找一些吃的,毕竟这里你熟嘛!” 夏破云一副“是人哉”的表情,不过还是去找了一些吃食,三人就在三当家的屋顶之上,吃着山寨的食物,等着三当家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差不多亥时。 喜欢修行王朝请大家收藏:()修行王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0章 猫叫 夜风轻轻吹拂,山寨周围影影绰绰,在月光的照耀下,周围的怪石和树木在光与暗的作用下,像是一只只魔鬼在窥伺着这里。 天空星星很多,而且有一种伸手就能触及的感觉。李逸还是在另一个世界时,在自己小时候才看到过这种满天的星星。后来到城市里,就极少看到这种场景了。 现代城市里很多人还要找一个能看到星星的地方,经过一番宣传、发酵,后续这地方又会进行商业化,以便吸引城里人过来。 山寨三当家屋顶之上,李逸百无聊赖的躺在屋顶上,嘴里叼着一根干草,抬眼看着满天的星光,心神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了。 忽的,旁边的夏破云推了一下李逸,小声道:“回来了,这都差不多亥时了,放着家里有这么漂亮的娘子,竟然现在才回来?” 李逸斜着眼看了夏破云一眼,随后翻了个身。“这你就不懂了,你还没有成亲,还小。不要问我为什么,要问就去问那些成亲了的,然后你就知道了。甚至于,等到你成亲之后,你也会这么做!” 见李逸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夏破云突然道:“话说你也没有成亲,而且还不满二十岁,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嗯?我去,感受到另一边夏嫣然的目光同样看过来,李逸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过我们的李公子到底是两世为人,加起来快五十岁的“老司机”,眼神不变,口中如常说道:“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说夏兄,你就得多看书,怎么说也是一个八品,问的问题整的像个文盲一般。” 现代人说起文盲,都知道这词是什么意思,但是这词算是外来词汇,民国时期才被收录,最初的意思是“不识字之人”。 后来在1996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出了“现代文盲”的概念,把不能识别现代信息符号、不能应用计算机进行信息交流和管理的人定义为“现代文盲”。 夏破云听不懂文盲啥意思,但是不妨碍他理解李逸这整句话想表达什么。不过,李逸懒得去解释,没看夏嫣然此时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嘛,这时候就不应该在这个话题之上继续下去。 目光看向下方,院门被推开。月光之下,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走进院子里,身上穿着灰青色的长袍,看上去像是一个读书人。 就这身打扮,与整个山寨格格不入。 随着男人进院子,房间内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亮了起烛火。男子站在院子里,望着亮起烛火的窗户,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走到正房门口,敲了敲门。 “熏娘,开门,为夫回来了!” 很快,房门被打开,名为熏娘的妇人拔出插销,打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口的丈夫,脸上露出一丝埋怨,随后说道:“相公这些日子回来的愈发晚了!” 将手里的纸包递给熏娘,书生道:“这段日子,寨子里事务繁多,如今更是有白莲教的人找上门来,一切都向着未曾预料到的路线前进了。大王每次强留我,我也没有办法。” “这是带回来的熏肉,你尝尝。这么晚回来,倒是让娘子担心了!” 熏娘没有多说什么,将包裹着熏肉的纸包放到一个篮子里,然后挂在墙上。随后转身去到外间的厨房,准备给自家丈夫烧水。 “熏娘!”三当家一把将自己娘子拉住,脸上带着一丝不忍,也带着一丝愧疚。“这两年辛苦你了,今晚上就让为夫伺候伺候你吧!” 手指无意识的拂过妻子的手掌,却发现手掌上有着不同程度的茧子。他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愧疚,同时也有一丝痛苦。 避开妻子的目光,三当家让自家娘子坐在椅子上,转身到外间厨房烧水。 他却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坐在椅子上的熏娘早已经泪流满面。或许是想到等会儿被自家相公看到不好,匆匆的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可是眼泪怎么擦都擦不掉。 一刻钟之后,三当家端着一个木盆,里面倒满了热水。将木盆放地上,蹲下身,然后看向眼眶有些发红的妻子,三当家笑着道:“怎么还哭了?这是喜事才对。以前是为夫着相了,冷落了你,在这里,想你赔不是。” “相公……” “熏娘先听为夫说!”深吸一口气,将妻子的绣鞋脱掉,然后脱掉袜子,露出一双白玉般的脚。按着妻子的脚放在木盆中,三当家才抬起头,看着妻子有些害羞与不好意思的眼睛。 “为夫曾与娘子说起过,为夫本不是长吉县人,在上山之前,家中已经有娘子。两年前,蔡大王将娘子掳掠至山上,为了安抚为夫,于是将娘子许配与我。” 三当家慢慢说的,语气不急不缓,却让房顶之上三个偷听之人颇为诧异。 按照这位三当家所说,他并非长吉县人士,而是被蔡大王救了,然后在山寨里修养了一年多才好利索。为了报答这份救命之恩,他才留在了这里。 按理说在山寨“违心”的帮了几年忙之后,三当家其实是想走的,不过出现了意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两年多前,这位蔡大王从掳掠的一队过路人马中,将熏娘“赏赐”给了三当家,并且在蔡老三的主持之下,当晚就举办了婚礼。对于熏娘的出现,三当家知道,这是为了让自己彻底留在山寨之内。 但是三当家毕竟不是山寨的人,他在外面还有自己的家,还有一个等着他的娘子。于是婚后,他对于这个“硬塞过来”的娘子,不能说没有好脸色,只能说不亲近也不疏离,始终保持在一个相敬如宾的状态。 而且他发现这位“娘子”也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子,乃是隔壁炎宁县一位富商的女儿,从小也是受过教育的。 可是心里记挂着原先家中的娘子,记挂着自己的父母,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放在这个新婚妻子身上。这一冷落,就差不多过了两年。 “嗯?岂不是说,这位三当家成亲两年都没有碰过自己的娘子?这位熏娘成亲两年还是完璧之身?” “我去,这人是个狠人!” 夏破云和李逸分别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突然发觉气氛不对,扭头一看,夏嫣然正盯着他俩看呢。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害怕”二字,刚才的眼神实在是太“凶残”了。 屋里的话还在继续,却听三当家继续说道:“这两年,你将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些为夫都看在眼里。只是之前想的是,为夫都是要离开山寨的人了,这个时候怎么能轻薄娘子。” “看如今为夫已经看明白了,蔡大王是不会放为夫离开的,而为夫已经被他绑在了这山寨之上了。” “况且娘子的所作所为,为父又不是木头人,怎么会看不到呢!” “这两年,辛苦了,娘子!” 原先偷偷哭泣的熏娘此时眼中再次流下泪来,三当家见状,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然后将熏娘抱进怀里。 “以前是为夫不好,让娘子受委屈了。为夫在这里向娘子道歉,对不起。整件事情,娘子实际上才是最无辜之人,而这两年,为夫却并没有给予娘子该有的安慰与帮助,是为夫的不对。” 怀中的熏娘哭的更厉害了,身子随着哭泣一抖一抖的。三当家轻轻叹息一声,伸手在熏娘背上拍了拍,然后将自家娘子更紧密的抱着。 房间之内,只剩下拍打后背声音,还有若有若无的抽噎声。 屋顶之上,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之后,夏破云缓缓说道:“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故事在里面。之前看这位夫人,便感觉不像一般人家的女子,现在再看,果然是……一个好女人!” 李逸却没关注这个,而是在思考这三当家的来历。按照这位三当家的说法,他并非长吉县本地人,而是受伤之后被这位蔡大王救了,然后修养了一年多才完全好。那么这位三当家,是什么时候到的山寨呢?六年前,五年前? 或许,真的应该和这位三当家好好聊聊,对方应该也很乐意聊一聊吧! 下方房间之内,解开心结的两人彻底的身心放开,没多久,房间内的烛火被吹灭。没过多久,房间之内便传来若有若无的“猫叫”声。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夏嫣然眨巴眨巴一双好看的眼睛看向李逸和夏破云。这一回,两人默契十足,齐齐道:“什么声音?没有啊,是不是你听错了?” “听错了?你们难道没有听到什么细微的叫声吗?” 两人再次摇摇头,看着夏嫣然怀疑自我的模样,李逸与夏破云隐晦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默契。 三人依旧趴在屋顶之上,底下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压抑的声音,随着一声颇为高亢的叫声,最终房间之内归于平静。 假装没有看到夏嫣然不解的目光,李逸道:“等一刻钟,然后我们下去会一会这位三当家!” 一刻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屋顶三人听着下方偶尔响起的几句腻歪话,李逸倒是还好,可是夏破云浑身不自在。这种带着自己堂妹以及堂妹的心上人偷听别人墙角的事情,怎么想怎么怪异。 差不多十几分钟之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三人轻轻的跃下房顶,落在院子里。李逸看了看夏破云一眼,夏破云点点头。 “三当家可否到院子中一叙,三当家可否到院子中一叙!” 刚刚睡着的三当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这声音好像是直接响起在自己的脑海中,原本有些懵,此刻却是脸色一变。 转头看了一眼脸上仍带着几分红润的熏娘,三当家轻手轻脚的起床,然后将被子捂好,脸色铁青的来到院子中。 院子里,三道人影在月光之下显得有些阴森。三人全都戴着面衣,看不清面容。左边那人身材高挑,应该是位女子;右边那人猿臂弓腰,看着像武人,而中间这人,虽然蒙着面,但是看起来有些读书人的气质。 “不知三位赵赵某有何事?” “哦?三当家原来姓赵,却不知道赵先生尊姓大名?”中间之人淡淡一笑,声音听起来有些雄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贱名罢了!” “既然赵先生不愿意说,那么在下也就不问了。今夜找赵先生,实在是有一件事需要请赵先生帮忙。” 想到那直接在自己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赵三当家心中警惕,嘴上却道:“不知道三位找赵某所为何事?如果在下能够帮得上忙,一定竭尽全力。” “赵先生客气了。”李逸不急不缓,“在下想让赵先生将周家昨天送来的那份名单写出来。赵先生不要否认自己没看过,在下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就确定赵先生一定是看过。” 赵三当家心里一惊,这三人看来不是突然来找自己,而是对自己,对寨子里已经有过一番调查了。甚至知道昨日周胜来到了寨子,并且提交了一份名单。 这时,李逸继续说道:“在下看赵先生也是读过书的,而今却在为一个心狠手辣的山大王做事,赵先生真就舒心?诚然赵先生想要报答救命恩情,但是明知道对方是山大王,进行着掳掠、杀人越货之事,赵先生依旧选择帮助人家,莫非赵先生读过的圣贤书都白读了吗?” “如果赵先生有意,待写下名单之后,在下可以保证先生与令夫人能够安全的离开这里。从今往后,正大光明的生活,难道不好?” 知道对面之人了解自己与寨子的情况之后,此时见对方知道自己的事情,他并没有一开始的诧异。 只是现在他有些纠结。一方面是蔡老三确实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报答。但是对方说的也对,这些年帮蔡老三做了不少事情,间接在自己手上丧命的也有不少,做的这些事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读过的圣贤书? 另一方面则是他有些害怕,倒不是害怕被蔡老三杀掉,或者被官府抓了,而是对外面的世界的未知害怕。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外面的世界很多都不了解。蔡老三不允许他自己下山,也不允许他私自接触山下的消息,对他而言,外面的世界是有些陌生的。 他不知道,自己一旦离开寨子该何去何从,他与外面的世界脱节太久了。而且出去之后,自己该怎么去面对在老家的娘子,要是娘子已经改嫁了呢?很多很多的事情,让他不敢迈出这一步。 如果是两三年前,他或许会义无反顾的答应对方,可是现在,他有自己的顾虑。 他还在思索,却听对方突然问道:“不知道赵先生认不认识一位叫做赵安民的先生,七年前,他来到长吉县,可是不久之后就失踪了!” 赵安民?听到这个名字,原本还在思索的赵三当家猛地看向李逸,语气带着慌乱与不知所措。 “你们,究竟是何人?” 喜欢修行王朝请大家收藏:()修行王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1章 遗忘 山寨深处,一处相对僻静的小院外,夜色如洗。一轮弯弯的明月挂在天空,给小院中投下无数的光辉。 李逸、夏嫣然、夏破云三人站在小院中,意外的和谐,就好像这三人一直在小院中。 李逸应该怎么介绍自己呢? 是应该称呼全称莹川布政使司南平府荠县典史,还是莹川布政使司驻荠县转运司大使。这两个身份在长吉县其实是不起作用的,前面说过,跨区域办案从法理上来说是可行的,但实际上却基本很难成行。 不过李逸此时对于眼前的男人,心里有一种猜测。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道:“看赵先生这个样子,想来是听说过赵安民这个名字了。” 三当家浑身震颤,虽然极力的控制,但是这些细微的举动在三位修行者面前,特别是一位中三品的修行者面前,就显得有些过于明显了。 李逸心中更加确定。 却见这位三当家抬头看向李逸,眼中有着一丝痛苦,也有一丝追忆。 李·趁夜潜入别人家·逸心下了然,趁热打铁,声音低沉却如同重锤敲击在对方心神之上。“周家要灭口之人,想必赵三当家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名单上的人一旦死绝,当年之事便再难寻到证据。” “你确定要替他们背负这滔天的罪孽?还是说,你本就与他们就是一丘之貉,宁愿永远藏在这山寨里面,做一个人人唾弃的匪类,也不敢面对过去?” “我没有!”赵三当家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失控的尖锐,随即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失态,猛地收声,胸口剧烈起伏。 似是想到这声尖锐的喊叫可能会吵醒妻子,赵三当家回头看向卧房方向,发现卧房里并没有什么动静,轻轻的松了口气。 月光下,他脸色有些潮红,眼神似乎有些挣扎。 李逸三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一般向着他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这压力,既有李逸三人身为修行者刻意散发出来的威势,也有李逸刚才这段话所带来的心灵上的拷问。 他知道,对方已经拿捏住了他的命脉,他的身份,他的过去,以及周家此刻正在进行的阴谋。 沉默,在这个小院里蔓延,每一息都好像一年一般漫长。 终于,赵三当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了下来,声音干涩,“名单,我,可以给你们。”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去到屋内。片刻后,卧房之内亮起一盏小小的油灯,一道挥洒笔墨的人影倒映在窗纸上。 写一份名单用不了多久,没一会儿,赵三当家拿着刚写,墨迹未干的名单递给李逸。 “周胜,交给大王的上面,是十个名字和现在的住址。这些人,都是当年与刘家走私一案有关联之人。” 说着,又递过去一本平平无奇的小册子。“这里面可能有你需要的东西,虽然说名单上的这些人当年或多或少算是刘家走私案的受益者,但是一些人其实是受到逼迫的,还请这位,大人,在调查的时候,能够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他顿了顿,随后道:“他们,就准备在这几日动手,一个不留。其中,最有可能被先行除掉的,就是目前居住在朱桥镇的李寡妇,如果你们要保护这些人的性命,可需要尽快了。” 李逸接过纸张以及小册子。先迅速的扫了一眼纸张,随后交给夏破云。夏破云点点头,身形一闪,几个闪动之后便消失在夜色中。 看向此时望着夏破云离去之后,眼中露出一丝追忆之色的赵三当家,李逸在内心叹了口气。此时他对着这位的身份几乎可以肯定,但是从今日他与自家娘子的对话以及方才的表现来看,关于他身份的这些疑问,此刻却不好在逼问他了。 “好自为之吧!”李逸留下四个字,与夏嫣然对视一眼,两人身形一闪,消失在院子。一阵夜风吹过,院子里空荡荡的,仿佛那三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对于七年前的刘家走私一案,府衙已经重启调查。这一次不再是做做样子,刘家案子没有一个结果,府衙的大人们是不会离开的。如果你还有一丝想法,就在院子的石桌上放一盆你娘子种的花即刻。” 一道略显清冷的女声突兀的在脑海中响起,赵三当家依旧保持现在的动作。片刻之后,缓缓转身,关上房门,来到卧房。 刚进屋,就对上了妻子一双亮闪闪的眼睛。 “相公,其实我都听到了!” 房间之内,油灯如同一个豆点,光线略显昏暗。 赵三当家,或许或可以叫赵安民了。看着妻子的目光,赵安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中积压了这么多年的郁结和方才的惊惧尽数吐出。 “相公?” 妻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赵安民抬起头,看到妻子已经披衣坐起,正倚在床头,一双美眸关切地望着他。 烛光映照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刚才的动静和此刻赵安民的脸色,都让她有些担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没事!”赵安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到床边坐下。 这床还是请山下的木匠师傅打造的,在山寨里面很多人家家里床铺还是一块木板上面铺上稻草,他家的床却是正儿八经的架子床。 架子床就是床面四角有立柱,上面装有顶架,左右以及后面装有围子。一些豪富之家,往往在围子以及装饰上下功夫。什么福禄寿、或者代表着福禄寿的画作、浮雕等等,都往架子上放。 赵安民握住妻子微凉的手,手上传来的温度让他心里平静一些。 “方才外面?”妻子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随后抽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丈夫的脸。 赵安民沉默,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低沉:“他们,是官府的人,或许不止是官府吧,而且还是官府的大人。” 王氏的手一紧,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们是来抓相公的?” 赵安民摇了摇头,“熏娘,今日你我夫妻真正一体,为夫这些事情也不想再瞒着你。”他紧了紧握住妻子的手,声音带着一种久违的、带着当年那位赵御史的追忆,缓缓道:“实际上,为夫本是提刑按察使司巡察御史。” “当年,长吉县刘家走私一案发生后,为夫奉命复核此案。初看卷宗,证据链完整,刘家罪有应得。但细究之下,破绽却不少。” “那些所谓的‘违禁物品’,其来源、流向,其实都经不起推敲,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栽赃陷害。” “于是,为夫奏明情况,或按察使大人批准,前来长吉县调查此案。此案中那些盐以及茶叶暂且不提,刘家实际上也涉及这方面的一些生意。主要是兵器这一项,以往刘家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涉猎,如果真是走私,那么这些兵器应该就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顿了顿,赵安民继续道:“为夫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却发现这件案子背后,还想还隐藏着一股势力。他们并非刘家原本的生意伙伴,而是在案发前突然出现,与刘家搭上了关系,提供了那些要命的‘货物’。” “可是根据刘家人的供词,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这些货物到底是什么,他们也只是经手,从中赚取一些费用。” “如果这些事是真的,那么就代表着刘家很可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甚至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那批货物真正的来历和风险。”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然而,就在我准备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的时候,长吉县令陆衍之找上了我。此人与为夫此前并没有打过交道,但因为同在一个座师门下,因此也有有些关系。” “那天,陆衍之主动找上了我,声称他也发现了这起案件的疑点,并且掌握了一条关键线索,那就是这批违禁品,很可能就是通过东北角、黑风崖附近的一条隐秘路径运进来的。为夫当时急于找线索,恰好此人又是‘可以信任之人’,于是就准备去查看。” 当时,陆衍之不仅提供了线索,而且还给赵安民安排了一个本地向导,急于查案的赵安民,便带着护卫以及一个书吏,加上向导向着黑风崖而去。 “现在想来,那所谓的向导,应该就是山寨之人,是大王的手下。他们早就设好了圈套,等着我钻进去。” 赵安民脸上露出讥讽而痛苦的表情,“我们到了黑风崖之后,山里起了雾,但方圆几十步之内还能看得见。到达崖顶之时,顶上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既没有走私的隐秘路径,也没有留下的任何痕迹。”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灰衣、戴着斗笠的人站在我们来时的路上,等于是堵住了我们下山的路。” “这是歹人?”妻子忍不住出声。 赵安民苦笑的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那人,我们甚至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只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的气息瞬间笼罩住了我们。同时,那人身边的雾气突然好事凝聚,片刻后一道灰色的身影向着我那护卫直冲而去。” “我那护卫虽然是护卫,却也是九品的武夫,可只有一个回合,便被那道灰色的身影撞到了山崖之下。” “当时,为夫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此人乃是中三品的儒修,而且是能够将志向具象化的儒修。”见妻子脸上露出不解之色,赵安民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随后自顾自的道:“我们就像待宰的羔羊,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好像只是挥了挥手,或者压根没有挥手,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意识就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拽着,然后,我和书吏两人,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自己一步步,一步步的走到了悬崖边上,跳了下去。” “啊!” 妻子再次忍不住轻呼,然后看到丈夫好好的坐在自己身边,又松了一口气。但是脸上却依旧充满着担忧。 赵安民笑笑,目光看向架子床上方,眼神并不聚焦。 “我以为我死定了,可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醒了过来,醒了才知道,到山寨了。全身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身上到处缠着布条。” “养了几个月的伤之后,勉强能够在外面活动,这才知道,这里是山寨,而为夫,被寨主救了。”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赵安民继续道:“养伤期间,曾一直盼着朝廷的人来寻我,可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外面一点关于御史失踪,大肆搜寻的迹象都没有。就好像,就好像,我赵安民这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一行清泪从赵安民的眼中落下,随后滑过妻子的手,滴落在床上。 这个叫做赵安民的人,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喜欢修行王朝请大家收藏:()修行王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2章 棋手与棋子 屋子里的讲述还在继续。 熏娘心疼的擦拭着丈夫眼角,赵安民将脸贴到对方的手掌上,细细摩挲着妻子有些粗糙的手。这双手原本也是一双大家闺秀的手,娇嫩柔软。但是现在,手上有不少的茧子,有已经硬了的老茧,也有冒水泡的新茧。 “在来山寨之前,我已经成亲了,她是父亲好友的女儿,成亲后没多久,我就到了提刑按察使司任职,本想着等安定了将她接过来,可是刘家走私一案,完全改变了我今后的人生。” 赵安民喃喃自语,熏娘的注意力却在相公已经成过亲这件事之上。 “相公,姐姐,应该也在等着你的!”熏娘的声音轻轻柔柔,却也带着一丝迷茫。对于这个丈夫其实她是满意的。当初被山寨中人抓来之时,她其实想一死了之。 在看过的话本中,那些被山贼抓住的女子可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想到以后的悲惨生活,她确实想一死了之,可是这时候,蔡老三将她许配给了赵安民。 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呢?是颓丧!对,就是颓丧,这个男人看上去面相温和,像是读过书的,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他的精气神好像都不在了。 后来一段时间,其实她每天都有些提心吊胆,可是这个男人却对她好像没兴趣一般,甚至可以说不闻不问。今夜,算是这个男人与她说话最多的一次了。 “巧芸是一个好女人,如果你们见到,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她待人极好,而且极有自己的看法与想法。”赵安民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立马收了起来。 “如今,恐怕她已经改嫁了吧。七年前我就已经‘过世了’,作为我赵安民的一切,就已经消失了。” 看着赵安民的脸,熏娘脸上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内心里已然有些难过。相公,还是想念着原来的妻子的,那么我又算是什么呢!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怕自己好不容易能够安稳下来的生活,因为这些事情又变得不确定。这好不容易能够安定下来的生活,可能又会回到几年前那种成天提心吊胆的日子。 对熏娘来说,赵安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自从被掳掠上山来之后,她在这个世界上与赵安民一样,也是一个人了。 倒不是她的亲人都去世了,而是被山贼掳掠之后的女人,很多人都会觉得“脏了”。这人一旦“脏”了,那么在地方上,他们家族就会出现污点。为了整个家族的发展,就算是她回到家族,家族也不会再认她。 或许是察觉到了熏娘不对劲,赵安民将妻子轻轻地拥入怀中。“对不起,以前冷落你了,你一个妙龄女子被山贼们掳掠上山,这些年应该都是在紧张、害怕中度过的吧?” “今后不会了,你就是我的娘子,我自会护你一生。” 屋内安静极了,只有油灯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还有熏娘低低的啜泣声。 “不哭不哭!”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后背,“为夫已经想清楚了,不想再过这种‘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七年前发生的事情,也应该做一个了解了。” “当初那些真正的幕后黑手彻底隐藏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不知道那隐藏起来的势力到底是什么来头,不知道陆衍之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一种什么样的角色,但是,我不想再忍受了。” 他将脸埋在妻子的肩头,身体微微颤抖。七年,七年“行尸走肉”的生活,七年的不甘,七年的迷茫,在这一刻开始瓦解。 熏娘紧紧会抱着赵安民,这些年,相公也过得不容易。 夜色深沉,小屋内的烛火摇曳,映照着这对命运多舛的夫妻,也映照着一段被刻意掩埋了七年的、血淋淋的真相。 小屋之内一对小夫妻相拥而泣,而在屋顶之上,一对小情人却在听人家夫妻之间的墙角。 “这里面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事情?不过,既然当初引赵安民去黑风崖的向导是寨子里的人,那么身为寨主的蔡大王为什么还要救赵安民呢?” “而且,当初赵安民的尸体可是经过府衙仵作验尸的,案卷上明确说死掉的就是赵安民。身为专业仵作,不可能连是不是赵安民这样的问题都会搞错。” “更有可能的,就是有人篡改了验尸记录,或者府衙的仵作就是与幕后之人是一伙儿的。” “行了,给这两个小夫妻一点自由时间吧,咱们先撤!”李逸拉了拉身旁的夏嫣然,一个闪身,跃下了屋顶,朝着山崖而去。 跟在后面的夏嫣然脸上露出一丝“不解”,明明就是你非要拉着我来偷听人家夫妻俩的对话的,怎么反倒是我成了妨碍他们夫妻了? 这话必须得说清楚,别看这只是一件小事情,但是这意味着两个人谁说了算,谁掌握了主动权的问题。就像是以后成亲了,谁上谁下一样,这主导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刚想叫住李逸问一问,可是眼前哪里还有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一路狂奔来到山脚下,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建了一个小营地,夏破云不在,应该是连夜去了朱桥镇,营地内只有一个军士在此留守。 坐在火堆旁,李逸掏出赵安民给的这本小册子。小册子的页脚已经卷边,说明这本册子时常被人翻动。 借着熊熊燃烧的柴火,李逸将目光投向手里的册子。 册子封面没有名字,翻开之后李逸先大致扫了一遍,心里有个底。册子前半段字迹还算工整,后面一些内容就明显能看出来字迹潦草了。里面的内容可以大致分为三个部分。 首先是赵安民对于刘家走私案的一些想法。他通过梳理当年看到的案卷以及来到长吉县之后的一些走访调查,列出了几个疑点。 第一个疑点就是他发现刘家案府衙复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有时候快真的不是好事,懂的都懂。就像刘家走私案,此案涉及走私这一重罪,按流程,府衙需要对比证物、证词、证据链条进行详细核查。 但是看宁常府批文,这起案子自长吉县呈报到府衙审查,也只不过旬日。 李逸和王怀远两人看卷宗都看了好几天,就知道这起案件案卷之多了。可就是这么多内容,府衙除了查看案卷还要复核,结果十天左右就搞完了,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赵安民在册子中写道:“卷宗厚以尺量,岂是旬日可辨真伪?其间或有隐情、或受上峰严令,不得拖延?” 这么多年过去了,赵安民不知道的事情,换成是李逸,他也不知道啊,于是看向第二个疑点。 第二个疑点主要提到的是刘家走私主要参与者,其中在供词这方面,赵安民认为刘家主要人员认罪太突然,同样违背常理。 他在册子中写道,当初来到长吉县之后,有一次与牢头喝酒,牢头喝多了酒后失言,说当初刘承基入狱之时,屡受刑而不屈,日夜喊冤,说他自己以为只是寻常的运输,对于“违禁品”根本不知道。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刘承基态度突然转变,在堂上对所控诉的事情供认不讳,并且很快签字画押。 赵安民说“此等转变,绝非刑讯,恐有外因介入,或其家眷受迫。” 这第三个疑点,那是对所谓“违禁兵器”的质疑,这些兵器的来源去向全都没有搞清楚。盐和茶叶这些东西有点手段还能买到,但是这些兵器刘家又是如何搞来的呢? 根据刘家之人的供词,这是他们与外省一个商人订购的,但这个人在卷宗中始终没有找到。也就是说,这只是刘家人单方面的供词,他没有能够旁证的证据。 还有一点,那就是案卷中只说船老大将货送出去,可是这些货是送到哪里去了?外面接收的又是谁?这些细节方面的东西,案卷中几乎没有。 正如赵安民所写,来源不明,去向不明,草草结案。至于为什么这么快结案,因为有些人想要尽快得到某种结果。 李逸看完这部分内容,心里叹了口气。赵安民不愧是真正科考出身,又考取了进士,且对官场的办案流程十分熟稔,很多办案流程上的问题,他能一眼看出来。 这是李逸这个刚来这世界还不到一年的“新人”来说,暂时还没从制度上想。 目光继续往下看。这时候字迹就有些潦草了,看得出来赵安民在着下面的这些东西之时,他的心不静。 这第二部分主要讲的是他在山寨的生活。那时候从山寨中醒来,赵安民其实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这里是山寨土匪窝啊,而他是朝廷官员,按理说,他们两者应该就是猫和老鼠的关系,可是现在,老鼠们将猫给救了。 老鼠救了猫是准备干什么呢?难道养着当储备粮?一开始赵安民也是颇为忐忑,可是后来发现这位蔡大王对他实在是很好。 写了一段自己的经历,然后话锋一转,讲到了山寨只大当家和二当家之间的矛盾,目前山寨之中,众多当家的以及下面的小头目们,以这二人马首是瞻。也就是说,目前山寨势力也是分派系的,主要是大当家一系以及二当家一系。 册子中还提及一件赵安民听来的故事,说蔡老大晋升九品,其实是夺了二当家的好处。可是当赵安民想要进一步探究之时,却发现寨子里的人对此事讳莫如深。 “这倒是有意思了,原先还以为他蔡老大是自己修炼上去的,自己入了品。可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李逸喃喃自语,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旁的夏嫣然,随即继续看向册子。 赵安民在册子中说“吾居此位,实属尴尬”,但是蔡老三硬是将他安排在三当家的位置上。平日里,蔡老三对他算是礼遇有加,至于二当家,虽然对他这个外来的之人“多有试探”,但是其人至少赏罚分明。 而近些日子以来,寨中气氛诡谲,两派系摩擦不断。 到这里,第二部分算是写完了,李逸继续往下看。最后一部分的内容,自己已经愈发狂乱,笔墨浓淡不一,看来赵安民在写这些内容之时,内心应该处于极度激荡之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李逸看到这部分内容之后,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怎么了?”片刻后,夏嫣然的声音响起,李逸抬起头,看向夏嫣然,缓缓说道:“赵安民在这本册子的最后,提到还有一个隐藏势力。” “隐藏势力?”夏嫣然也有些惊讶,刘家走私一案查到现在,这背后竟然还有隐藏势力? “没错!”晃了晃手里的册子,李逸道:“他说当初在黑风崖,那身穿灰色衣衫之人,绝非寻常的修行者。其人气息如渊,更是能够将自己的志向具象化,而且最后控制着他和自己的书吏跳了崖。” “这样的实力,非中三品之中大儒修不能为!” 夏嫣然没有说话,等李逸一口气说完。 “而能够驱使此等人物亲自出手,行灭口之事,那么其背后所守护的势力,又该是何等恐怖?这绝对不是一个陆衍之所能驱使得动的,甚至于,陆衍之在整件事情之中,也只是一个棋子罢了。” “也是有意思,原先还以为陆衍之是背后的棋手,如今看来,恐怕也只是一枚棋子。这棋手与棋子,有时候变换之快,实在难以把握。” “更让我感兴趣的,还是赵安民在最后这里写的。”李逸将册子翻到最后,随后递给夏嫣然。 “赵安民做了一种推测,能够让一位中三品官员亲自出手,这背后恐怕不仅仅是走私一事,或许真的有走私,只是刘家成了替死鬼。那么什么样的走私需要一位中三品官员亲自出手呢?” 顿了顿,李逸突然邪魅一笑:“呵,朝中有如此实力的,或者说有如此能量的,让府衙对疑案视而不见,甚至是大理寺对此都视而不见。而且能让一位中三品官员甘愿成为杀手,能让一位御史死的悄无声息,这个范围,其实也没有那么大了。” “你是说,这其中有上三品的官员,甚至是……” “地方宗室!”李逸接上夏嫣然没有说完的话。饶是夏嫣然再怎么想象,将长吉县的案子与宗室牵连到一起,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其实自从在荠县以及南平府见到这么多有修为的白莲教匪徒之后,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么就是这些人究竟是在何处为官。” “这些有修为在身的白莲教匪徒,要么是暗藏起来的朝廷命官,他们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但是那些已经暴露之人为什么还有修为在身?或者在外面走动之人为什么有修为?这就说明,有一个地方能够给他们提供官位。” “这个地方,我思来想去,很有可能就是宗室。朝廷在对待宗室成员之时,参照了前晋朝的做法,将皇族成员分封到各地,并且让这些宗室成员拥有食邑,甚至于王朝早期,还拥有地方军政权力。” “虽说后来进行了削弱,但是说真的,要我是一位有作为有点抱负的亲王,将地方打造成铁通一块或许有些难,但是如果想暗地里做些什么,恐怕朝廷也发现不了。” 李逸的这些话可以说大逆不道,但是却也代表着一种可能,只不过这种可能太过于骇人了些。夏嫣然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根据看到的一些书籍以及对比另一个世界的明朝,虽说此时因为中央权力日益集中,不仅地方大员的权力受到了制衡,地方宗室的权力以及福利其实也在被不断削减,但历史上,明朝中后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地方藩王叛乱之事,最出名的当属正德年间的宁王朱宸濠叛乱。 虽然整个叛乱只用了四十几天就被平定了,但是对江西的影响是深远的。人口锐减、经济衰败且先不提,重要的是叛乱之后江西的地方体系遭到了严重破坏。地方矛盾进一步激化。 正德、嘉靖年间,江西多次爆发小规模农民起义。后来在万历年间,江西还爆发了李大銮和刘汝国等农民起义,可以说后面的情况与宁王作乱存在一定的关系。 那如今的陈汉,地方藩王有没有可能叛乱呢?或者说有没有可能像是支持一个“代理人”叛乱呢?完全有可能! 喜欢修行王朝请大家收藏:()修行王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