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巅峰：从县委大院开始》 第1章 出大事了！！！ 夜色如水，明月如霜。 被掏空的江白洗漱完毕，准备入睡。 身旁的佳人早已沉入梦乡，唇角仍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地板上散落着一条白色提花丝袜和一条肉色马油丝袜， 女人叫周珂，是江白的女朋友。 在县融媒体工作，也是江山县电视台的主持人。 能担任主持人，自然是形象、气质、身材都是上佳。 尤其那一双笔直雪白的大长腿，只一眼便叫人口干舌燥，望眼欲穿。 “嗡嗡嗡！嗡嗡嗡！！” 就在江白酝酿睡意之时。 枕头旁的电话却突然急促的震动起来。 江白心中一凛，睡意全无。 一般半夜来电，准不是什么好事。 拿起电话，来电人“王政”。 江白的高中同学，目前在市纪委工作。 两人关系甚好。 但江白心底的不安却愈发浓郁了。 “出啥事儿了大政？” 想了想，江白拿起电话，独自一人来到客厅，声音压低。 “我擦？你怎么知道出事儿了？” 电话那边，王政的声音显得有些惊讶。 “废话。” 江白点了根烟，靠在沙发上。 “不是出了要紧的事情你能大半夜打电话？” “有道理。” “不过江白，真出大事了！三个小时前，你们冷俊山书记在公寓被省纪委调查组的人带走了！” “什么！！！？？？” 突如其来的噩耗，如晴天霹雳，让江白如受雷击。 王政所说的冷书记，是江山县县委书记冷俊山。 而江白就是服务冷俊山的秘书！ “江白，你做好心理准备啊，你是冷书记的秘书，他要是真有事儿，你肯定也得接受调查。” “这事儿很敏感，多的我不能跟你再说了啊。” 说完。 王政便准备挂断电话。 “等等，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儿么？” 江白追问道。 “唔……” 王政有些支支吾吾。 “不方便就算了，我知道你们有纪律。” 江白可能知道这让王政有些为难，很理解的说道。 “算了，也没什么，反正这事儿明天早上就会传开。” 王政吞咽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们县里那个商人牛金三，实名举报冷俊山接受他的违规宴请，并在饭后接受了牛金三的二百万现金贿赂，关键是这钱还真在冷俊山车里找着了。” “冷俊山？现金受贿？二百万？” “这不可能吧大政。” 江白的语气愈发震惊。 “你管他可不可能。” 王政的语气有些沉重，“现在是证据确凿，省纪委已经连夜成立了调查组，我们也在配合。” “你还是想想怎么把你摘出去吧。” “我……” “你记着，你是冷俊山的秘书，一旦冷俊山真出事儿，不管你干不干净，你都必然会受到牵连！” “你现在赶紧捋捋思绪，我这边也帮你关注着事情的动态。” …… 挂断电话。 江白望着屏幕亮起的手机发呆。 前天晚上他和冷俊山的确参加了牛金三的宴请。 因为涉及到牛金三公司两处烂尾楼的善后工作，主管住建和房管局的副县长也在。 饭后也是江白开车送冷俊山回的家。 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什么现金！ “所以这是诬陷？” 想到这里，江白在沙发上陷的更深了。 他跟了冷俊山两年。 冷俊山作风踏实，为官清廉，接地气，能力强。 任上两年半，实实在在的做了许多民生实事。 所以冷俊山在江山县是有口皆碑的好书记。 当然，不是说有能力的官员就绝对不会有贪腐问题。 但就算有这不为人知的第二面。 冷俊山也不会做的如此低级，然后自己留下一大堆把柄。 他今年五十八岁。 等到明年年初换届，冷俊山就能平稳落地，到市政协或者人大安心养老去。 这时候去收牛金三的现金，他图什么？ 没理由啊！ “几乎可以肯定，冷书记基本可以确定是被人做局了。” “而且这段时间冷书记一直在调查云山金铅的事情，他铁了心要关停云山金铅，但云山金铅背后利益链复杂，甚至延伸到省里，当初就有人告诫过冷书记，不要动云山金铅。” “现在想来，如果冷书记是被诬陷的，那么这件事情应该就是导火索，毕竟时间上高度重叠。” 一番思索之后，江白打开手机，望着联系人中存着的一串陌生电话号码。 他略有恍惚。 他并不知道这串号码的主人是谁。 但江白知道这人和冷俊山关系非同一般，往往去省里办完事儿，冷俊山都会联系他。 时不时的也会让江白准备一些土特产给他送过去。 所以江白有这个号码。 而且根据各种细节来看。 此人就在省委大院工作，且位置不低。 冷俊山也曾在酒后无意间说过。 这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现在职位比自己还高。 如果以后自己真出了什么意外，他是唯一能信得过且能提供帮助的人。 那么江白想到的，此时此刻，唯一能帮到冷俊山的，只有他了。 江白很清楚。 敢对冷俊山动手的，不是自己这个小人物能惹得起的。 想要扭转局面，必须有更强的力量介入进来。 “那么他行不行？” 攥着电话犹豫着，江白思维发散。 烟雾缭绕中他眯起眼睛。 “冷书记一旦出事，我的政治前途自然也就画上了句号。” “往好了讲，我可能会被清退回乡镇，但现实情况往往会比这个更坏。” 江白本是青云乡的一名乡镇公务员。 但因为材料能力突出，参与过县里不少大材料的起草工作。 因此两年前江白被冷俊山亲手从青云乡借调到了县委办，并成为了他的秘书。 可以说冷俊山就是江白的伯乐。 “往大了说，一名专注为老百姓做事的好官，绝不能就这样含冤入狱。” “往小了讲，我的命运是绑定在冷书记身上的，所以我哪怕是飞蛾扑火，也没有坐以待毙的理由。” 终于，江白的眼神逐渐坚定下来。 他捻灭烟头。 事出紧急，直接给那个陌生号打去了电话。 只是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无奈之下，江白只能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而后及时清空了信箱，并删除了刚才的拨打记录。 做完这一切后，江白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 凌晨三点。 他深吸一口气。 通红的眸子却透露出略微的兴奋和紧张。 江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兴奋。 明明大难临头，对手还是一个隐藏于黑暗中的巨无霸，偏偏他又在期待这场无形中的交锋。 一时间睡意全无。 江白索性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工作装。 独自坐在黑暗的客厅中，壁钟里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闭目养神的同时，江白混乱的大脑也在快速的理着事情的脉络。 只是沉思中的江白并没有发觉。 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的周珂，藏于卧室的黑暗中。 左眼穿过门缝，正满是疑惑的望着沙发上江白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打断了江白的沉思。 他看了眼手机。 早上六点十六分。 “这么早？” 他略有讶异，起身去开灯，而后走向门口。 江白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 是三名身着白衬衣黑西裤，面色严肃的工作人员。 第2章 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为首那人，四十多岁，头发黑亮，两鬓微白。 同样打量着江白，他眼底升起一抹异样。 凌晨五点，这家伙却穿着整齐，还及时开门。 像是在等待我们似的。 “你是江白吧？” 男人冷冷问道。 “是。” 江白点头。 “你好江白，我是市纪委监察一室林磊，这两位是省纪委的领导，现在需要找你了解一下情况，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林磊说着让开了一个身位，示意江白出去。 “好的。” 江白平静地走出屋子，关上房门，随着三人走向电梯。 整个过程，平静如水，没有波澜。 这让林磊愈发惊奇。 正常情况，只要是纪委请喝茶，当事人无不惊慌失措，或六神无主。 唯独眼前这个家伙，从容的有点可怕。 林磊望着江白的背影，陷入沉思。 房间内。 当周珂目睹江白被纪委工作人员带走的时候。 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随着司机一脚丝滑地刹车。 当他们到达市迎宾馆的时候，天际线泛起粉橙色的朝霞。 此时迎宾馆已经被调查组临时征用。 303房间内。 刺目的审讯灯照得江白睁不开眼。 坐在江白对面的，是调查组的两名工作人员，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女的四十岁上下，短发瘦脸，神色严肃，给人一种咄咄逼人之感。 男的小一些，大概三十多岁。 “你好江白。” 刘玲玲一边摊开笔记本，一边问道。 “你是冷俊山的秘书，我们接群众实名举报，他收受商人现金贿赂，这件事情你知道么？” “不知道。” 江白如实摇头。 而看到如此平静的江白。 刘玲玲眼底升起一丝不悦。 用手中的笔头点了点桌子。 “江白，这里是省委调查组，希望你能坦白从宽，不要妄想隐瞒包庇，最后落得一个对抗组织调查的罪名。” “我知道。” 江白点头。 “领导放心，知道的我肯定说，不知道的我肯定也不能瞎说。” 接着，江白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但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比如吃吃喝喝之类的。 刘玲玲的神色也愈发冰冷。 “行了！” 刘玲玲粗暴地打断江白，脸上泛着寒意。 “我问了，六月三日，你和冷俊山有没有参加牛金三在云逸酒店的宴请？” “有。” 江白不假思索地点头。 这个时间，就在前天晚上。 也就是说，牛金三刚请他们吃完饭，隔天就去实名举报冷俊山了。 “那冷俊山有没有饮酒？” “喝了，而且喝得不少，冷书记酒量不行。” 江白如实答道。 肉眼可见，刘玲玲眼底掠过一抹失望。 “那饭后你是否看到牛金三将一箱土特产放进了冷俊山车里的后备箱？” “这个真没看到。” “砰！！！” 猛地一声重响，刘玲玲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江白，你最好摆正态度，你现在是在对抗组织！！！” 刘玲玲望着江白厉声吼道。 “我没有对抗，知道的我全部都说了，没有任何隐瞒。” 江白声音坚定，面色不变。 接着，他们便陷入长达三个小时的拉锯战中。 刘玲玲等人依旧毫无所获。 “怎么样了？” 就在审问陷入僵持的时候，三组组长候暗凸推门而入。 他四十出头，长唇红齿白，俊逸非凡。 据说汉东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才生，毕业后娶了北京通天的钟家千金钟大艾之后一路通天，也是成为了汉东政法大学的传说人物。 “他死活不开口，侯组长。” 刘玲玲愤懑地说道。 "还不开口？"候暗凸看向江白的眼底掠过一丝轻蔑，"一个小小的基层干部而已，就把你俩折腾得没有头绪了？" “可笑。” 说着，候暗凸冷笑着摇了摇头。 “玲玲，有必要就上些强硬手段，对付这种基层来的干部无需手软。” 纪委的调查手段江白不是没有听说过。 这次算是体验了一番。 一般人顶不住。 江白也顶不住。 但他总不能凭空捏造吧？ 自己和冷俊山没有问题是事实。 让自己去凭空诬陷绝不可能。 …… 江山县县委办，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吴小年的办公室内。 五十多岁的吴小年依然头发浓密。 整个人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目光落在会客沙发上一道窈窕倩影。 她鹅蛋脸，皮肤白皙，眉黛如画，妆容精致。 紧致的白衬衣包臀裙OL套装包裹着女人的凹凸有致的身体。 黑丝包裹的修长美腿交叠在一起。 “吴主任，现在午休时间，没外人儿，我就直接问了呀。” 云山金铅副总林夕眉目含笑，声音酥麻。 “你说。” 吴小年冲林夕笑了笑。 林夕坐得笔挺，神色略显紧张，声音压低。 “那个，冷的事儿，现在怎么样了？” 吴小年没有说话。 他调整了下坐姿，脸上笑意渐收，微微摇头。 “遇到了些麻烦。” “冷俊山现在死咬着自己根本不知道那箱钱，流程卡在这里了，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存在故意受贿情节。” “那……” 林夕轻咬红唇，眼底涌现一抹担忧。 “那上面的意思是？” 吴小年向林夕投去一个严厉的眼神。 “什么上面？根本就没有上面。” “呃……不好意思吴主任。” 林夕讪讪笑道。 “那您的意思是……” “无论如何，不管什么办法，必须坐实冷俊山这个罪名，这个江白必须拿下！” 吴小年脸上划过一抹冷峻。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打开抽屉，掏出一根天叶细支，“啪嗒”一声燃了起来。 “牛金三宴请冷俊山那天，他的秘书江白也在。” “结束后也是江白开的车送牛金山回去的。” “如果要坐实冷俊山的问题，只有这个江白有条件。” “只要他愿意开口。” “那……” 林夕身体前倾。 “那他愿意帮这个忙么？” “不好说。” 吴小年摇了摇头。 “他是冷俊山一把手带出来的，两人感情很深。” “而且这个江白脑子管用得很，并不好对付。” “不过人都是有价格的。” 深深地吸了口烟，吴小年眼底掠过一抹不屑。 “权、钱、色，总有一个他想要的。” “现在调查组那边应该还在试探他。” “有把握么？” 林夕犹豫了下，追问道。 “应该……问题不大。” 吴小年眯起眼睛。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一级科员罢了。” “等出来后我问问情况，大不了许他一个副科。” “又不是多大的问题。” “当然。” 第3章 你就不能反思下自己么？ 整整三日的审问。 依旧毫无收获，最终调查组也只能结束了对江白的问询。 走出宾馆时。 刺目的阳光照得江白脑子一阵恍惚。 “江白，不要以为你可以瞒天过海。” “只要我们掌握足够证据，随时都会把你再次请到这里来！” 望着江白缓缓离去的背影。 候暗凸不甘的威胁道。 “好的，侯组长。” 江白驻足回头，望着阳光下的候暗凸。 只是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并无任何言语。 拿回手机后江白迫不及待地开机。 一大串的未接来电，一大堆的未读信息。 唯独没有那串江白想要看到的号码来电。 “三天。” 他暗自咬了咬牙。 “是信息没收到么？” “还是冷书记被他们放弃了？” 情急之下江白直接拨了过去。 但无人接听。 连续数次，江白只能放弃。 离开宾馆之后。 江白并没有着急上班。 此时的他精神疲惫，狼狈不堪，便直接回到公寓，洗漱完毕刚准备睡觉。 电话又“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周珂”。 电话接通，那端传来周珂急促的声音。 “江白，我听说你被省纪委的人带走调查了？什么情况呀？是不是牵连到你了？那你的政治前途怎么办？” “还有年底咱俩要提副科的事情岂不是也泡汤了？” 没有嘘寒问暖，也不关心江白这三天过得如何，周珂开口，便是她最为关心的政治前途。 “周珂，这些问题等日后再说吧，没事的话我先睡了，我很累。” 说着，江白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我知道你很累。” 周珂的声音有些吞吐。 “但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江白怔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他似乎猜到了周珂的意图。 “你说。” “嗯，江白，其实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的。” “但是我父母知道这件事情后，逼迫我必须立刻和你分手。” “你知道的，我向来尊重我父母的意见。” “好的我懂了，分手是吧，我没意见。” 江白直接打断周珂，语气平淡得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其实周珂的态度，江白早有预料。 在江白成为秘书前，他与周珂素不相识。 但成为秘书后，两人开始频繁地在县委大院“偶遇”，久而久之，便日久生情了。 所以江白很清楚，周珂如此有意接近自己，不图自己的政治前途，难道图自己年薪八万？还是图自己续航140公里的小牛电动车？ 人都是现实的。 确认关系后，周珂也不止一次地提出过要江白想办法帮自己也弄一个副科的要求。 当然，周珂有所图，江白自然也有所图。 别问，问就是图周珂人品高尚，博学多识，毕竟江白脸盲。 所以两人也算是各取所需，你情我愿。 随着冷俊山这次出事，自己的政治生命受到影响。 江白知道他俩的关系大概率会走到尽头。 只是没想到这姑娘如此沉不住气。 冷俊山的事情尚未尘埃落定，她就来“尊重父母的意见”了。 “啊？” 电话那端，周珂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江白答应得如此干脆。 这让周珂莫名的有些难受和失落。 “江……江白，你想好了？” “我想没想好不重要。” “关键是你有没有想好？” 江白反问道。 “我……” 周珂再次吞吐起来。 “所以江白，我想向你确定一下，如果你这边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也可以再跟我父母抗争一下。” “但我父亲说，冷书记惹了大人物，翻不了盘的，而你也必然会被清退回青云乡，甚至会受到处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秘书要是能干下去，你就还跟着我？要是我被清退回去，你就撒手另寻新欢？” “呀，江白你说话别这么难听行不行！？” 周珂嗔怒道。 “你知道的，我家教很好，我只尊重我父母的意愿！” “而且这件事情你能怪我么？如果冷书记不惹到大人物，如果你能保住你的秘书位置，我父母能这样？我能这样？” “你反思一下自己啊江白。” “卧槽。” “就这样吧，我必须同意和你分手。” 江白快被周珂气吐了。 “不过你就别扯犊子了，你说的这番话，都是程帅告诉你的吧。” 程帅是江白在秘书科的同事，两人都是副科长。 因为科长位置暂时空缺，所以一直都是竞争关系。 只是程帅凭借的是自己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老爹，至于工作能力上不了台面。 不然也不会被江白后来居上成为冷俊山的秘书。 同样因为是冷俊山的秘书，所以在秘书科一直是江白在主持工作，始终压程帅一头。 同时，程帅也是周珂的舔狗之一。 所以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上，程帅都和江白不对付。 这次自己出事儿，程帅不去周珂耳边吹风才怪。 而周珂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江白用屁股都能听出来这是程帅的口气。 至于周珂的父亲，高低干了十多年的副科，不会这么沉不住气，也不可能说出这种没水平的话。 他太了解周珂和程帅了。 果然，江白话音落下，周珂的声音瞬间便有些底气不足。 “你在瞎说什么啊江白？我和程帅又不熟！” “噢？是么？” 江白嘴角扯出一抹戏谑。 “周珂，如果我没有猜错，程帅现在应该就在你身边。” 江白太了解周珂了，她太沉不住气了。 自己被审讯三天却没有周珂一个未接来电。 现在突然打来电话，那必然是刚被人吹完风。 “而且他还肯定的告诉你，他会坐上县委办秘书科科长的位置，并顺理成章地成为下一任书记的秘书。” “还许诺了你年底大调整肯定给你弄个副科，对不对？” “江白你在瞎说什么！！！” 电话那头，周珂直接吼了起来。 “你的猜测太恶毒了，程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可以拿我全家发誓，程帅根本就不在我这里，我现在只是关心你罢了，你却这样污蔑我，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必须和你分手！” “我不是已经答应了么？” “咱俩一言为定。” “不过周珂，看在咱俩的情分上，我得提醒你一句。” 江白话锋一转，说道。 “秘书科科长的位置，就是狗去坐，都轮不着程帅，他没那个能力。” “你最好擦亮眼睛，而且他也就是玩玩你，他父母根本看不上你的出身……” “江白你踏马放屁！！！” 不等江白说完，电话那头传来程帅的怒吼。 “老子还告诉你，这秘书科科长的位置我坐定了，你踏马现在就是一条没了主子的狗，野狗，你就妒忌老子吧！” “呵。” 面对程帅的咒骂，江白却是不屑一笑，冷冷问道。 “周珂，你不是拿你全家发誓程帅不在么？” 第4章 酒糟鼻，地中海，我是常务副主任 “呃……” 愣住的周珂忍不住回头看向身旁正在狂吠的程帅。 “你煞笔吧程帅？” “谁让你说话了？” 强行按住程帅的臭嘴，周珂又对着手机反咬一口。 “江白，你还有脸质问我？难道这不都是你逼的么？你不逼我，我会拿我全家发誓？我发誓也是为了让你开心，你居然还反过来嘲讽我？你还算个人么？” “你太让我失望了江白，你……” “呵呵，到此为止了，周珂，此刻开始你我之间不再有任何关系。” 毫不理会无理取闹的周珂。 江白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边。 听着“嘟嘟”的忙音。 周珂略有失神。 说实话，此时她的内心有些后悔。 她今天并不想直接和江白决裂的。 毕竟冷俊山的事情尚未尘埃落定。 万一峰回路转冷俊山又翻身了呢？ 所以江白还是第一首选，程帅是个备胎。 从心底来讲，无论是素质还是双商，程帅差江白太多了。 程帅唯一的优势就是有个好爹。 所以她只是想拉扯一下，再打探打探情况。 可不想江白居然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还同意了自己的分手要求？ 这给周珂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想着，周珂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呵呵，我等着他回头跪着求我！” “周珂，你想那人干嘛？他现在就是个弃子，废人，年底县里大调整，你放心，我绝对让我爸给你搞定。” 说着，程帅的手便不安分的搂了上来。 周珂回头看了程帅一眼，没有说话。 …… 翌日，7点整。 睁开眼的瞬间江白条件反射的抓起手机。 然而依旧没有那串号码的任何回复。 犹豫间江白再次拨了过去。 也是无人接听。 颇有失落的他简单洗漱后便去了单位。 可到了办公室。 江白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往常的四名科员，这会儿只有三人。 程帅不在。 而其余三人就好像没有看到自己的出现似得。 头也都不抬一下。 与往常的态度大相径庭。 江白也没太多在意。 大步走向套间。 按理说小套间是给科长才能拥有的。 江白虽然是副科长，但因为一直主持秘书科工作，并且是第一大秘。 所以这个套间是江白的。 只是今天似乎有所不同。 推开门的瞬间。 鸠占鹊巢的程帅正好抬起头，与自己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嚯！” 江白愣了一下。 而程帅看到江白的瞬间，脸色也拉了下去，端着架子，冷冷开口。 “出去，敲门。” “呵呵。” 江白被程帅逗乐了。 “程帅，你觉得你很幽默？” “我当然不幽默。” “不过有一说一，周珂的小舌头很甜，啧啧啧……” 程帅的话语中，难掩自己的兴奋。 江白望着小人得志的程帅，嘴角扬起。 “恭喜你，终于穿上了我不要的破鞋。” “噗嗤！！！” 江白说完，不等程帅有什么反应。 屋子外竖起耳朵偷听的几人便忍不住笑喷了。 “江白，你嚣张也没用。” 程帅眯起眼睛，脸色狰狞。 “这个套间，已经不属于你了。” “现在秘书科的工作由我来主持，你的工位在外面，自己去收拾吧。” “谁准许的？” “文件呢？” “虽然不是正式任命，但主持科室工作的事项也需要委里开班子会决定，然后下文件的。” “还有我的免职文件呢？” 面对江白一连串的反问，程帅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我允许的！” 就在此时。 县委办常务副主任刘光亮大步走了进来。 不到五十岁，大腹便便，酒糟鼻，地中海。 他与程帅的父亲程涛是关系要好的高中同学。 程涛又是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 所以把程帅从体育中心一个事业编运作到秘书科不难。 程帅比江白先来秘书科。 可江白却后来居上。 这不仅得罪了程帅，也得罪了刘光亮。 “刘主任，文件下了么？” 江白毫不避讳刘光亮的灼灼目光，问道。 “文件很快就会下！” 刘光明双手背后，自信满满的说道。 “你这种跟过冷俊山，不干不净的人，组织绝不可能把你再放到如此重要的岗位之上。” “这周五下午就会开班子会，我会在会上提议的。” “那就是还没通过喽？” 江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既然还没通过，也就是说我还没被免职，程帅还没被确定要主持工作。” “那现在我可不可以让程帅滚出去，刘主任。” “你不会连组织程序都不清楚吧？” “还是你要越俎代庖？” “你放屁！江白你什么态度！？” 刘光亮瞬间勃然大怒，手指着江白训斥道。 “江白，你被组织隔离审查，身背污点，这种情况下，身为县委办副主任，我有权利马上停止你的所有工作。” “这个决定就是放到吴主任那里，他也不会反对。” “来来来，江科长啊不，江科员还有些大件东西需要搬出去。” “你们过来搭把手。” 程帅一脸得意的冲办公室其他几人招呼道。 虽有些犹豫，但其他几人还是先后站了起来。 毕竟这是站队的时候。 他们绕着江白走到了里面的套间。 “很好。” 看到这一幕，刘光亮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冲江白扬了扬下巴，趾高气扬的说道。 “回去歇着吧，江白，县委办的清退命令很快就会下来。” 江白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刘光亮一眼，飘然而去。 “丢人！” 望着江白离开的背影。 程帅狠狠吐了口唾沫。 “估计江白要成为县委办历史上第一个没提拔就被清退出去的家伙吧？这再回乡镇他还有脸待着？” 在县级层面，借调现象非常普遍。 清退却不常有，一般被借调进常委部门的，不论多久，不挂个副科实职出来，实在说不过去。 “嗡嗡嗡！” “嗡嗡嗡！” 就在刘光亮如得胜的大公鸡昂首阔步离开大办公室时。 他的手机突然嗡嗡的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吴小年主任”。 刘光亮立马收起笑意，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而后小心翼翼的接听电话。 “吴主任您好。” “江白从专案组回来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吴小年低沉略有沙哑的声音。 “嗯嗯嗯，是的，吴主任，他回来了，不过……” “你让他到我办公室一趟，现在。” 不等刘光亮邀功。 吴小年一句话直接让刘光亮傻眼了。 “呃……” “我可是刚把他赶走啊。” 第5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怎么？他不在办公室？” 听着刘光亮迟迟没有回应，吴小年的声音显然少了几分耐心。 听到吴小年语气不对，刘光亮拽了下衬衣领，表情有些不太自然，脑袋瓜猛猛的转了起来。 他感觉好像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过，我和吴主任是一条线上的，吴主任看不惯江白已经很久了。 若不是冷俊山坐着县委书记的位置。 江白早回他的青云乡了。 我做的应该没问题。 而且吴主任说不定会表扬我，这黑脸我可是替他做了。 想着，刘光亮再次坦然开口。 “不是，吴主任，我把他赶走了，让他回家歇着等清退，他的职务肯定是要免掉的。” 电话那头。 在听完刘光亮的解释后，吴小年沉默了足足两三秒的样子。 下一刻。 吴小年的咆哮声轰然爆发。 “刘光亮，我看是先把你清退算了！！！！” “啊？” 剧烈的咆哮震得刘光亮险些没拿稳手机。 他直接懵了。 “不是，吴主任，你听我解释，他身为冷俊山的秘书，身上肯定不干净，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县委……” “你给我闭嘴！！！” 吴小年的咆哮声愈发震耳欲聋，刘光亮脑瓜子这会儿已经嗡嗡作响。 “你有什么权利免掉江白的副科长职务？” “你又有什么权利越过调查组给江白定罪？” “刘光亮，我看你是急着想把‘常务副’这三个字给去掉，将我取而代之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刘光亮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他脑门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不是，吴主任，我现在去找你当面解释，我……” “滚回去给我找人！” “找不回来，找组织部报道，文联妇联供销社你三选一！！！！” “好好好，吴主任你放心，我一定找回来，我一定找回来！” 挂断电话。 刘光亮惊魂未定的抹了把汗，小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靠！” “发什么神经病？” “我是哪儿没做对么？” “吴小年不是一直看不上江白？” “怎么现在又跟护犊子似得？” “算了，还是先把江白给找回来。” 深深地咽了口唾沫。 刘光亮又掏出手机，给江白拨了过去。 江白能接电话就怪了。 连着打了三次，结果显而易见。 不过江白不难找。 刘光亮直奔离县委大院不远的人才公寓。 果然在那里见到了江白。 “刘主任，清退文件这么快就下来了？” “看来刘主任工作效率很高啊。” 江白开门便是一顿嘲讽，自然不会给出什么好话。 “江白，你可别揶揄我了。” “快跟我走。” 哪儿还有之前的盛气凌人。 气喘吁吁的刘光亮陪着笑脸，拽着江白的手就要往外走。 “你拽我干啥，刘主任。” 江白挣脱刘光亮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刘光亮着急，自然就顾不上自己常务副主任的架子了，语气中多了几分哀求。 “江白个，刚是我不对，我给你认个错，你先跟我回去，行不行？” “副科长这位置你放心，我死保你。” “不是，那程帅……” 江白望着刘光亮，有点儿没闹明白他想要干什么。 “他哪儿远滚哪儿去！” “不学无术的家伙！” 刘光亮当着江白的面骂了两句之后，又赔笑道。 “怎么样？这下可以了吧，你快跟我回去了。” “你到底让我回去干嘛？” 江白还是颇有戒备的盯着刘光亮。 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又是赔笑又是要拽自己走。 江白本来还捉摸着怎么去对付刘光亮，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有变？ “肯定着急啊！” 刘光亮再一次拽住了江白的手臂。 “吴主任要见你！” “吴主任？” 江白怔了一下。 “吴小年主任！？” “废话，不然还能是谁？” 刘光亮没好气的道。 江白恍然大悟。 怪不得刘光亮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若是吴小年的意思。 那刘光亮就是吃屎也得办到。 而吴小年身为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 江白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点了点头。 “既然是吴主任，我肯定要去。” 江白跟着刘光亮向外走去。 脑瓜子也跟着转了起来。 吴小年找自己干嘛？ 趁机训斥？ 还是打探虚实？ 江白觉得两者都有。 吴小年虽然是县委办主任，但却是县委副书记、县长黄伟一手提拔起来的。 黄伟和冷俊山向来不对付。 吴小年自然也看不惯江白。 所以他觉得吴小年找自己准没好事儿。 …… “快点儿。” 刘光亮回头催促了一声，他步伐很快，就差跑起来了。 直至站在吴小年的办公室前。 刘光亮深吸口气，待呼吸平复些许后。 手指弯曲，轻轻叩击。 “咚咚咚！” 敲门声比平时急促许多，说实话刘光亮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吴小年找江白到底要干嘛。 “进。” 一道略显低沉威严的声音传出。 刘光亮弓着身子推开门，脸上堆满谄媚："吴主任，江白带来了，您看……" "你先出去。"吴小年头也不抬地打断他。 “呃……” 刘光亮明显一愣，而后不甘心地狠狠推了江白一把，"赶紧进去！吴主任要单独和你谈话！" “吴主任好。” 江白进去后直接关闭房门，杜绝了刘光亮偷听的任何可能性。 “坐。” 吴小年抬头，露出和煦的笑容。 “迎宾馆这三天，受苦了。” 如此关切的语气，让江白倍感意外。 这不是他预想中吴小年的态度。 而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吴小年竟然亲自起身为他倒水。 这更让江白受宠若惊。 不过无利不起早，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白也就不着急开口，等待吴小年出招。 “谢谢吴主任。”江白起身接过水杯。 "我很佩服你，江白。"吴小年顺势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这个刻意的平等姿态，也是极其少有，毕竟江白可是他的下级。 "跟了冷俊山两年，在他严重违纪的情况下，你还能出淤泥而不染，经受住了组织审查。" 吴小年拍了拍江白的肩膀，"这份定力值得同志们去学习。" 江白也只是谦虚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在等吴小年的后话。 “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点，江白。” 果然，随着吴小年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第6章 工作场合要称职务！ “我很理解你对冷俊山的感情，是他慧眼识珠，当初把你从青云乡调过来的。” “但是江白，组织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你更应该明白你的立场！” “感情并不能左右你的原则，你可切莫一时糊涂，误入歧途啊。” 说着，吴小年压低声音。 “一旦背上对抗调查，对抗组织的帽子。” “哪怕我爱才心切，到时候也救不了你。” “我懂了，吴主任。” 江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却是心中一紧。 老吴这是暗示自己要对冷俊山落井下石？ 暗示不算直白，但足以让人听懂。 “很好。” 吴小年欣慰地点头，喝了口浓茶，接着说道。 “江白，冷俊山贪赃枉法已成事实，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和压力，如果你知道些什么事情，大胆地指认出来。” “你放心，组织就在你的身后，你不必有任何心理压力和顾忌。” “这也是为了彻底清除冷俊山这匹害群之马。” 吴小年说完，便直直地望着江白。 而此时此刻，江白总算明白了吴小年的意图。 吴小年是县委副书记、县长黄伟一手提拔起来的。 黄伟和冷俊山本就不对付，云山金铅和黄伟的关系也是说不清道不明。 现在冷俊山遇难，吴小年肯定要配合黄伟，彻底干掉冷俊山。 “所以吴小年的意思，是让我去咬冷俊山喽？” “甚至我可不可以猜想，诬陷冷俊山这件事情，就是黄伟和吴小年他们干的？” 想到这里，江白似乎有所明悟了。 不过不管冷俊山是真的两袖清风还是两张面皮，江白的确没有冷俊山的把柄。 就算有，他也不会在这里说。 江白暗自思忖，表面不动声色。 吴小年以为江白是在犹豫，便继续说道。 “江白啊，有什么顾虑你跟我说。” “至于前途，你放心。” “黄书记应该很快就会接过冷书记的位置，只要你配合，到时我依然会极力推荐你，让你继续坐稳第一大秘的位置。” “而且黄书记也很欣赏你的材料功夫。” “所以前途你不必担心。” “果然。” “和我的猜测大差不差！”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牌面算是半明了。 出于原则，江白应该拒绝。 但显然直接拒绝是个十分愚蠢的决定。 他现在需要时间，去拖住吴小年，也给自己一些时间。 可一旦自己拒绝的过于坚决，吴小年指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所以江白看向吴小年。 歉意一笑。 “吴主任，感谢您对我的关怀。” “您的意思我明白。” “如果有需要，我会毫不犹豫地向组织交代一切。” “只是我现在确实需要时间去理清思路。” “这我理解。” 听到江白的回应。 吴小年满意的笑了笑，再次轻轻拍了拍江白的肩膀。 他觉得江白听懂了自己的话，并做出了回应。 “你这么年轻，经历如此重大的事情，脑瓜子肯定都是懵的。” “这几天你回去安心工作，不要让听信任何流言蜚语，把事情捋一捋，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汇报。” “好的吴主任。” 江白起身，礼貌地点了点头。 “至于其他人……” 说到这里，吴小年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猛地将手中水杯砸在桌子上，冲门外那道人影吼道。 “刘光亮，给我滚进来！！！” 门外，偷听又听不到什么的刘光亮听到这一声直接吓尿了。 纵然一个脑袋两个大，但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吴……吴主任……” 战战兢兢的站在墙角，也不敢上前。 “你可是长本事了刘光亮。” 吴小年眯着眼睛审视着刘光亮，显然刚才电话里那一通吼并不解气。 “不是，吴主任，你听我解释。” “我听你解释什么？” “听你是如何自作主张绕过班子撤掉江白主持工作的权利？” “还是听你准备怎么起草江白的清退文件的？” “我看这空缺的县委书记要不你去做好了？” “不敢不敢，吴主任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脑门上满是汗珠的刘光亮陪着笑脸。 这时候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吴小年的话给顺下来。 “其实我也知道江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同志，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试试这孩子的心性，毕竟快到提拔人的时候了，我也是有这个想法，不知道吴主任……” “哼。” 吴小年冷哼一声，看向别处。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去吧，管好手下那些人，我手下的县委办，一定要是整个大院最团结的组织，而不是一个钩心斗角，人心涣散的地方。” “说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是是是，我懂，吴主任，我这就回去好好整顿。” 刘光亮点头如捣蒜。 “还有，你让那个程帅什么的去主持工作，他能主持么？他有这个能力么？” “是是是，我明白吴主任。” 刘光亮又赔了几个笑脸后。 这才如逃难般拉着江白离开了吴小年的办公室。 “呼……” 出了办公室，刘光亮这才长出口气，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珠。 接着看向江白，直接一把手搭在了江白的肩膀上。 龇着牙笑的比阳光灿烂。 “老弟，你可真是把哥哥害惨了。” “早知道你有吴主任这关系，你早跟哥哥说啊。” “整个县委大院谁不知道你江白材料功夫了得，省里的内参都上过几次。” “哥哥怎么可能免掉你的副科长？” “就是个小小的测试罢了。” “可不敢往心里去昂。” 感受着刘光亮腋下传来的狐臭味。 江白推开刘光亮的肩膀，微微皱眉。 “刘主任，你该洗澡了。” “啊？” …… 两人刚回到大办公室。 程帅就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一脸急切 “叔，怎么说？吴主任是不是要清退江白？” “我就知道，吴主任肯定是不会留这个败类的！” “江白的东西我都让人收拾好了，叔。” 程帅指着地上堆放的书本、文件和杯具等杂物，说得眉飞色舞。 而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的刘光亮看到这一幕，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江白眼睁睁看着刘光亮的鼻孔渐渐张大。 压抑不住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 他不动声色的向后挪了一步。 生怕待会儿刘光亮开大溅射到自己。 “程帅！！！” 一声怒吼突然炸响，把程帅吓了一大跳。 “你给我闭嘴，闭嘴！！！” “啊？？？” 程帅不明所以的看向刘光亮，手里还攥着一份自己刚刚起草好的清退文件草稿。 “叔，清退文件我都拟好了呀，你这……” 刘光亮一把夺过程帅手中的两张A4纸，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脚下。 “清退，我看把你先给清退了算了！！！” “这……叔……你这什么意思？” 程帅直接傻眼，呆呆地盯着刘光亮，满脸迷茫。 “我没什么意思。” 刘光亮脸色铁青。 “还有，不要喊我叔，谁是你叔了？” “我说了多少次了，工作场合称职务！称职务你懂不懂！！！？？？” 第7章 初露端倪 这么几句吼完。 刘光亮只觉得心里顺畅极了。 在吴小年那里憋的一肚子火算是发泄了七七八八。 而整个大办公室几人，在刘光亮的咆哮中也逐渐懵逼，接着彻底傻掉。 “这什么情况？” “刘主任怼人可真吓人！” “看来吴主任是要死保江白？” “江白和吴主任有啥关系？之前没发现呀。” 穿着雪纺裙子的赵玉娇低着头，耳朵却竖得老高。 …… 感受着整个大办公室在自己的威压下陷入沉默。 刘光亮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声调也相对平和许多。 但还是操着一口严肃的语气批评道。 “程帅，你给我好好反思反思！” “还有你们。” 刘光亮凛冽的眼神扫视一圈。 “别整天在被人背后叽叽喳喳嚼人耳根，钩心斗角阿谀奉承！” “县委办不喜欢这样的人，也从来没有这样的风气！” “我刘光亮要的，是一个绝对团结，坚固如堡垒的县委办！” “不是，叔……” 程帅委屈的张嘴想要解释，却正好撞上刘光亮吓人的眼神。 “程帅，我再强调一遍，我不是恁叔！！！” “好的，刘主任。” 程帅应该是还没有闹明白怎么个情况。 梗着个脖子非要插嘴。 “刘主任，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江白这种害群之马怎么能留在县委办？” “他可是腐败分子冷俊山的秘书啊，他……” “秘书怎么了？” 刘光亮眼珠子一瞪，再次朝着程帅吼去。 “冷俊山是冷俊山，江白是江白！” “难道冷俊山贪污江白就要贪污么？” “你是纪委书记？” “还是你是调查组组长？” “调查组都没找出江白什么事，轮得着你在这儿叽叽歪歪？” “我……” 程帅这会儿脑子跟浆糊差不多。 “叔，前天晚上你跟我爸喝酒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 这不过脑子的话一出，刘光亮肺都气炸了，再次吼道。 “你给我闭嘴！！！”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工作场合称职务！职务！！！！！” 刘光亮不明白自己那么聪明的同学，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程进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酒囊饭袋。 什么场合说什么话都不知道。 还想着往上爬？ 强忍着打人的冲动。 刘光亮手指着程帅几人。 “你们抓紧把江科长的东西搬回去，收拾好。” “类似这样的事情，一次都不要再发生！” 说完，刘光亮撒开腿就要往外走。 不想程帅又追了上去。 “叔，不是，刘主任，那我这主持工作……” “你什么时候主持工作了？” “谁让你主持工作的？” “是办里给你下文件了还是吴主任亲自点头了？” 刘光亮转过身，瞪着眼睛反问道。 看到程帅这张天真无邪的脸刘光亮脑袋都大了。 再看看旁边成熟稳重的江白。 刘光亮第一次体会到人和人的差距究竟能有多大了。 最终，恨铁不成钢的刘光亮只能无奈地跺了跺脚。 “你给我好好反省去吧程帅！” …… 刘光亮离开办公室后。 整个大办公室面面相觑，落针可闻。 显然是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直至一名刚考进来没两年的小年轻杨浩快步走到江白的杂物前。 一口气搬起了一大摞笔记本，还不忘笑着对江白说道。 “江科长，我就知道你是清白的，刚才搬你的物品的时候，我可没参与啊。” “我也没有。” 愣着发呆的赵玉娇猛然惊醒，也赶忙跟了过来，随手拿起几个物件。 “江科长，我一直以你为榜样，你的材料我一直都在学习，以后还要你多多指导呢。” 拎着东西的赵玉娇刻意挨着江白转身。 香风扑面的同时，隔着薄薄衣物，江白的手臂也传来一阵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触感。 一帮人跟着忙了起来。 唯有程帅还愣在原地。 似乎仍旧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愤怒的他转身瞪着江白。 “江白，你刘主任下什么药了？他凭什么保你？” “呵呵。” “这话你应该去问你老叔，别问我。” 江白冷冷一笑，径直走向里面的套间。 “啪”的一声，重重关上小门。 被拍在门外的程帅气得跳脚。 “江白，你别嘚瑟，我现在就去找我老叔去！！！！” 门内。 正准备打开电脑的江白不屑地摇头笑了笑。 有一说一。 就程帅这智商情商，以及工作能力，别说县委大院。 就是乡镇大院都看不上他。 他能来这里，全靠着刘光亮磨嘴皮子。 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程帅到县委办这么些年，尤其还在秘书科，可从始至终没有给任何一位领导当过秘书，足以说明了一切。 不过像程帅这样的人，整个大院，他并不是独一份儿。 江白打开电脑，却什么都没做。 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乱了，他需要捋一捋。 尤其是吴小年的态度。 完全出乎了江白预料。 “他想要扳倒冷俊山？”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他今天的态度……” “难道，这个局，不会跟吴小年他们有关系吧？” “吴小年没这个胆子，但黄伟有啊！” “云山金铅就是黄伟一手招商过来的！” “如果这个局真是黄伟安排的话，那吴小年充其量也就是个台面上的。” 想着，江白点了根烟。 随着烟雾缭绕起来。 他的思绪也跟着缓缓散发。 “还需要再往后看看再说。” “现在看来，吴小年的态度明确，但他要的应该不止这些。” …… 汉东省省委大院，某间办公室内。 一名双鬓微白，面容威严的男子坐在光洁的长条办公桌后。 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名年龄约莫四十出头，一身神色行政夹克，沉稳干练的男子。 沙发另一侧，则是一位身着黑色雪纺连衣裙的年轻女子，她身姿挺拔地端坐着，一头乌黑长发利落地束成高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雪白如天鹅般的脖颈。 她眉如远山，目若秋水，肌肤如玉，端庄沉静。 哪怕仅是一张侧脸，便展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美，就连窗外洒落的阳光，在女孩儿脸上都显得黯然失色。 办公室的气氛略显凝重。 三人都未开口。 直至中年男子端起水杯，轻抿一口后，这才看向老者说道。 “顾书记，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放下水杯，他眼中掠过一道锐光，隐约透出几分怒意。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突然对俊山哥动手？” “呵呵。”顾如臣略带疲惫地揉了揉眼角，淡淡一笑，“可能是看我老了，想和我碰一碰。” 说着，他的目光落向桌面，随手抓起一支笔轻轻把玩。 “不过俊山有些过于锋芒毕露了。” “云山金铅是他们的小金库，怎么可能容许他人染指？” 说到这里，秦涛微微攥紧了拳头。 “金库？这件事情我支持俊山哥，那么大一座重污染企业，谁都无法视而不见，偏偏他们要发这种死人财？” “我看我们就应该……” “不说这个了。” 顾如臣摆了摆手，打断后看向男子，“秦涛，你和俊山有些像，过于刚硬了。” “俊山的风格和你很像，结果你看到了，差点被人搞到翻不了身。” “若不是那个小家伙报信及时，你我可能都反应不过来。” “对了他叫什么？” 顾如臣眯起眼睛，看向秦涛。 第8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跑到这里撒野？ 秦涛并不傻，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您指的是这个你年轻人，冷俊山的秘书江白吧。” 顾如臣没有出声，默认了他的猜测。 “不过……” 秦涛的食指下意识的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膝关节，而后微微摇了摇头。 “俊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的这点为人我还是知道的。” “最好没有。” 顾如臣将手中水笔放回了桌子上，脸上涌现一抹玩味的笑。 “但周家如果要铁了心的要去拽下俊山，那么谁有可能成为最有力的证据？” 秦涛皱了皱眉。 “还是江白，毕竟他是冷俊山的秘书。” 此时，旁边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眉间凝着一丝担忧。 “那是不是让秦哥赶紧联系他，想办法把这个人争取过来？” 顾如臣略带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却仍不动声色，只轻描淡写地摆摆手。 “不让他经受经受考验，怎么知道这个人能不能用？” “可那可是周家啊。” 顾小宁秀眉微蹙。 “那小子只是个县里的一级科员，背后没有任何能量，爸你觉得他能扛得住？他拿什么跟周家斗？” “别小看人。” 顾如臣微微摇头，“更别总觉得我们高高在上。” “凡事都有例外，这孩子能在那种情况下发出这条短信。” “我想他大概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倒是你，小宁。” 顾如臣看向顾小宁，脸上多了分耐人寻味的笑。 “看起来你对那个小伙子很是关心。” “你们认识？” “当然不认识。” 顾小宁立刻否认。 “只是因为他帮了冷叔叔，我们却对他不管不顾，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说不管了么？” 顾如臣的笑意味深长。 顾小宁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低下头，望着被攥在手心的手机。 目光停留在微信联系人列表中一个山川风景头像的家伙。 那家伙的微信名叫“小白”。 …… 中午，县委大院食堂人声鼎沸，但江白并不在那里用餐。 而在大院食堂对面的一栋三层小楼里。 这栋小楼没有门牌，也没有任何标识。 它是领导食堂。 副处级以上的干部，都在这里用餐。 自然的餐标也会高上许多。 而为了方便领导们的秘书，小餐厅的一层是领导秘书们的专用餐厅。 二层是领导专用。 三层往往用来接待客人。 江白如往常坐在一层餐厅，早早打好了饭。 悠闲地吃着。 毕竟现在没有服务领导，和其他神色匆匆的秘书比起来，江白倒是轻松很多。 “哟呵，这不是江大秘书么？” 伴随“砰”的一声，一个餐盘搁在了他对面，随之一名戴眼镜、脸颊瘦长的男子径自坐下。 江白抬头瞟了一眼，而后低下头继续吃饭，并不理会。 李冰，县委副书记、县长黄伟的秘书。 因为是县长秘书，所以为人有些骄纵跋扈，对人往往鼻孔朝天，甚至一些小局的一把手，李冰都不太放在眼里。 至于江白和李冰。 一个是县委书记秘书，一个是县长秘书。 两人年龄还差不多。 所以李冰始终把江白当做自己的竞争对象。 但李冰却被江白始终隐压了一头。 就连自己的服务对象黄伟都不止一次的当着李冰的面夸江白材料写得好。 所以李冰始终对江白心存妒忌。 现在冷俊山落马，江白失势。 这种机会李冰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怎么？心情不好？” 李冰很强势的坐在江白对面，夹起一块排骨就往嘴里送。 “要我说你就知足吧江科长，现在南北大院的人，大家最羡慕的人就是你了。” 李冰见江白不答，便扯着嘴嘲讽起来。 “搞秘书的兄弟们整天都快忙死了。” “哪像你江科长现在，啥事儿没有，悠闲自得，多自在呀，我红眼病都快犯了。” 李冰的嘲讽相当赤裸，言下之意就是随着冷俊山的落马。 江白现在说好听了是闲人一个，说不好听了那就是一枚弃子。 而周围人也纷纷侧目，议论起来。 “哟呵，李冰可真直接呀！” “这是找事儿来了？” “也就是看冷书记没了，这李冰才敢这么嚣张，纯小人一个。” 江白却只淡淡一笑，话中藏锋开始反击。 “呵呵，其实你也没必要那么忙的李冰，毕竟你忙来忙去也没什么用。” “你写的稿子黄书记又看不上，我记得上次全县大会黄书记的稿子还是让我给改的吧？” “所以你大可消停点儿，别白费力气。” “卧槽，牛逼！” “噗……这算是自取其辱么？” “该说不说的，江科长的材料功夫是真牛逼。” 江白的反击漂亮又干脆，听得旁人忍不住暗中喝彩。 倒是李冰，顿时脸色一变，难看至极。 但很快他又故意抬高音量。 “那是，我材料肯定不如江科长，听说前两天江科长写材料都写到省纪委的调查组了？” “这进了省纪委调查组又能全身而退的，江科长可是头一个啊。” “呵呵，让你失望了，省纪委并没能查出什么来。” 江白神色不变，冷笑应对。 李冰冷哼一声，“那我得向纪委的领导好好反应一下了，工作千万不能麻痹大意，万一有些害群之马成了漏网之鱼，可就是过失了。” “而且现在查不出来，可不代表以后也查不出来。” 江白冲李冰竖起大拇指，“你的建议很好，正好纪委邵书记就在楼上，要不我带你去见见，让你当面提下建议？” “我……” 李冰鼻子都气歪了。 而周围看笑话的更是忍俊不禁。 两次交锋，李冰全都落入下风，水平高低一眼便知。 而江白冷嗤一声，声音不高不低，刚好送进李冰耳中。 “政府的跑县委撒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 这句话不高不低，正好落入李冰耳中。 顿时李冰顿时恼羞成怒，理智尽失。 也不管有些话该不该说，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听说江科长办公室打扫的很干净，希望江科长能继续保持下去。” “可能过不了多久你的办公室就是我的了，我可不想接手一个脏乱差的办公室。” “你还挺自信的，李冰。” 江白瞟了李冰一眼。 “不是我自信，这都是领导看的起我。” “黄书记就算变成县委书记，咱们也还是给领导服务的牛马，只是委屈江科长了，到时候恐怕要回青云乡的大办公室了吧？” “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到时候如果有需要的话江科长尽管跟我打招呼，我帮你说话，他们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对了还有这县委食堂的饭，多吃一点，不然以后你可就吃不着了。” 赤裸裸的炫耀，嘲讽，外加威胁。 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得懂李冰的意思。 冷俊山落马，黄伟自然成了县委书记的不二人选。 届时李冰就是第一大秘，县委办秘书科科长的位置非他莫属。 而江白肯定是要被清退回乡镇的。 到时候，李冰随便几个电话，恐怕江白在青云乡都不会好过。 李冰这番话，顿时让不少人感到震惊。 “不是，这种话，李冰敢在这种场合说？” “他疯了吧？” “就不怕黄书记听到？这小食堂可不隔音，指不定上面都能听到。” “跟江白吵架上头了呗。” 体制内，最忌讳的就是议论领导，讨论前途这些行为。 这都是讳莫如深的东西。 哪怕黄伟已经十拿九稳，李冰也没有任何资格在饭桌上讨论这件事情。 就在这片嘈杂声中，江白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 “李冰，这饭我以后吃不吃得到，不好说。” “但你一定做不了县委书记的秘书。” 江白数次听领导们私下聊过。 黄伟对自己的秘书并不是很满意。 无论是性格，还是材料功夫上，距离黄伟的要求都有差距。 “哈，江白你疯了吧，我……” 李冰气极反笑，刚要开口。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李冰，你给我闭嘴！！！！！” 第9章 我真傻，真的…… 一声怒喝骤然响起，原本嘈杂的食堂瞬间陷入死寂。 李冰更是浑身一颤，汗毛炸起，“噌”地站了起来。 那声音并不陌生。 他战战兢兢的回头。 吴小年正冷着脸站在楼梯上。 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的钉在李冰身上。 “轰隆”一声，李冰脑瓜子像要炸开，一片空白。 而更让他心凉的是。 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 黄伟从楼梯拐角下来，出现在了吴小年身后。 接着纪委书记邵毅也出现在了黄伟一侧。 黄伟目光如刀，脸色铁青。 就算自己想当这个县委书记，这是你李冰能说的？ 你李冰什么身份？ 省委组织部部长？还是省委书记？ 李冰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结局，脸色惨白如纸。 他数次张口，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李冰，你长本事了啊。” 黄伟这个时候不适合开口训人。 但吴小年可以。 他指着李冰厉声斥道。 “我看省委组织部部长的位置你来坐如何？县委书记的归属你都能决定了？” “黄书记怎么不知道他要接县委书记的位置了？” “啊？” “李冰我看你是疯了吧！！！！” 最后一句怒吼，更是炸得李冰脑瓜子嗡嗡直响。 “我……” “吴主任，黄书记……” 李冰欲哭无泪，双腿发软。 其他的小秘书看到这阵仗更是纷纷起身，挤到了墙角。 都说吴小年怼人厉害，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我，我是开玩笑的黄书记，我真的是和江白随口一说。” “你说是不是江白？” 已经方寸大乱的李冰开始甚至企图让江白帮自己说话。 他转过头，哀求的目光看向江白。 不过江白根本不给他任何面子，风轻云淡的摇了摇头。 “我可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开玩笑？” 吴小年简直被李冰给气炸了。 他大步走向李冰，大步走向李冰，手指几乎戳到他脸上。 “李冰，领导的事情是能让你来开玩笑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全场人脸色骤变。 在体制内，这话的性质就相当严重了。 而李冰更是感觉两眼一黑，如坠冰窟。 他连连摇头，语无伦次。 “吴主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刚才是我……” “别跟我玩儿这一套！” “你对得起黄书记对你的培养么？” “还痴心妄想的想来县委办当科长？” 吴小年咆哮声不减，唾沫星子满天飞。 “李冰我告诉你，我吴小年在县委办一天，那秘书科科长的位置，就是狗去坐，都轮不着你李冰！！！” “轰隆”一声，李冰的天，塌了。 偏偏这个时候，县纪委书记邵毅也缓缓走上前来。 上下打量着李冰，眼底掠过一抹厌恶。 “李冰啊李冰，身为纪委书记，我很是自愧不如。” “一名经过了省纪委调查组考验的好同志，到你这里就成了漏网之鱼。” “这传出去，我们县纪委，甚至省纪委，岂不是成了笑话？” 如果说刚才吴小年的训斥只是让李冰懵逼的话。 那么邵毅这简单两句话，便如两个火辣辣的大巴掌，狠狠地抽在李冰的脸上。 李冰睁大眼望着邵毅，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脸色白的像纸。 “邵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没有侮辱纪委的意思。” “我和江白真只是开玩笑。” “我现在就给江白道歉，真的。” 说完，李冰转身对着江白低下了头。 “江白，对不起，我刚才说话严重了，我现在诚恳向你道歉。” “也请你帮我说两句话啊，咱俩是好哥们儿，刚才真就只是开玩笑啊江白。” 说着，李冰竟真的当着众人的面，啪啪两下给了自己两个火辣辣的大耳巴子。 企图换得江白的原谅。 现在他唯一的一丝可能挽回局面的稻草，就是江白了。 可江白又怎么给他机会？ 只见江白抬起头，望着黄伟几人，微微一笑。 “各位领导好，我和李冰真的不熟，也不可能和他开玩笑。” 江白这话一出。 黄伟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事已至此。 黄伟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更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 只见他绷着脸，一言不发，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而后大步走向食堂门口。 吴小年见状也快速跟上，还不忘回头狠狠瞪李冰一眼。 “回去好好反思吧你！” 邵毅也没有多说什么，跟上了黄伟的脚步。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里，足以给李冰一个惨重的教训。 但快要走到门口的黄伟掏出了电话，拨通了政府办主任杨光明的电话。 “光明，立刻给我再找一个秘书。” “不，不是增加，是换人，把李冰换掉。” “对，今天下午就要，越快越好。” 挂完电话，黄伟扬长而去，从始至终都不曾看李冰一眼。 三位领导离开后。 整个小食堂，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直至“噗通”一声。 李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精神恍惚的他一个劲儿的打自己耳光，啪啪作响。 “我真傻逼，真的……” 第10章 纪委书记登场！ 长久的沉默之后。 小食堂才逐渐泛起窃窃私语。 “啧啧啧，李冰完了，李冰完了啊！” “祸从口出，活该！” “再不济，江白也是曾经的第一大秘，跑到这儿来撒野也是自取其辱。” “好爽！” …… 江白从李冰身前跨过。 走出食堂大门。 他才发现小食堂门外早已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一个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议论着。 曾经不可一世的李冰。 就这么活生生陨落了。 偏偏还真就没几个人帮他说话。 要怪就怪李冰平日为人的确跋扈，看不惯他的人太多了。 江白也感觉很爽。 因为闲着没事儿，所以他早早地来到食堂。 也注意到黄伟吴小年和邵毅三人先后上了二楼。 所以李冰失去理智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大概率他们三个是能听到的。 因为那个时候。 三位领导已经吃完饭，走到楼梯拐角了。 “自作孽，不可活。” 江白人向公寓走去。 可没走两步。 吴小年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这并不常见。 一个县委常委，一个一级科员，两人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 平时吴小年想要见谁，一般都会让办公室主任或者副部长通知。 像这种直接打电话的情况，并不多见。 想来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江白接通电话。 “吴主任您好。” “小江啊，刚看到你在食堂吃饭了，你吃完饭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吴主任。” 挂掉电话。 江白调转方向，直接奔向了吴小年的办公室。 “要出牌了。” 预感如此，江白甚至有些兴奋。 他太好奇吴小年会打出怎样的牌了。 别看吴小年现在对他态度不错。 但说到底也只是为了拉拢自己成为他的一枚棋子，去搞掉冷俊山罢了。 一旦自己失去利用价值，下场并不会比冷俊山好上多少。 这一点江白很清楚。 政治场上，迎面的笑，随时可以转化为杀人的刀。 “咚咚咚。” 江白站在吴小年办公室前轻轻敲门。 “进。” 随着江白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 是坐在红木办公桌后面，笑容可亲的吴小年。 以及坐在右侧单人沙发上，正在抿茶的纪委书记邵毅。 江白怔了一下。 他没想到邵毅居然也在。 但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吴主任好，邵书记好。” “快，坐。” 吴小年热情招呼道，同时示意江白关上门窗。 坐在邵毅对面的沙发上。 邵毅只是冲江白微微点头，面无表情。 “江白，跟了冷俊山两年，邵书记你应该也认识。” “认识认识。” 江白连忙应声道。 “好，那我就不啰嗦了江白。” 说完，吴小年靠在沙发上，缓缓开口。 “今天特地把邵书记喊过来，也是为了冷俊山的事情。” “你也知道，冷俊山的案子已经走到了关键节点，这个时候需要你勇敢站出来，向组织交代清楚冷俊山的犯罪事实，好让这匹害群之马得到应有的惩罚。” “所以我特地把邵书记请了过来。” “而不是让你去纪委，一方面是为了降低对你的负面影响。”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起见，邵书记都是自己人，你大可以畅所欲言。” “对了，为了保密，咱们都需要把手机交出来，这是邵书记的意思。” 说完，江白随着吴小年和邵毅两人，把手机关机，都放在了办公桌上。 而听完吴小年的开场白。 邵毅也是放下水杯，再次面无表情地冲江白点了点头，不苟言笑。 与吴小年的笑脸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时候，邵毅才缓缓开口。 “江白，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将冷俊山的犯罪事实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组织不会亏待你的。” “但你如果有心隐瞒。” “纪委也会以最严厉的手段回报你。” “希望你能拎的清楚。” 邵毅说完。 两人期待的目光便全都落在了江白身上。 江白面色不变，思维发散。 “吴小年和邵毅看起来很着急。” “是时间问题么？” “急需要我去指认冷俊山问题。” “不然很可能这个局走不下去。” “那我就更得拖了。” “不仅要拖住这个局，更要拖到那个陌生号码的回信。” 想着，江白便有了思路。 “两位领导，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冷书记平时公私分明，他和我更多的是工作上的交集，写写材料什么的。” “至于冷书记的私人生活，我的确没怎么参与过。” “所以我需要仔细回忆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 这话一出。 吴小年脸色就变了。 你小子他娘的唬谁呢？ 谁不知道冷俊山对你极为欣赏，大事儿小事儿都带着你。 到这儿就成两人不熟了？ 这要不是法治社会，老子早拖着自己那五十米大刀让你先跑四十九米了！ 不过心里这么想。 吴小年却是不动声色。 今天的场合，他的角色是唱白脸。 至于唱黑脸的邵毅，当场脸色便拉了下来。 他绷着脸，一语点破江白的意图。 “江白，如果你企图用拖延的手段来为冷俊山争取时间的话，那你可以直接打消这个念头，你最好老实一点。” “我真没有这个意思，邵书记。” 江白赔着笑。 “只是冷书记平时做事滴水不漏，真有什么问题，我恐怕很难知晓，不好好想想真想不出来。” “哼。” 邵毅冷哼一声，看向别处。 “那就好好想，想不出来跟我回纪委想！” “哎，怎么说话呢老邵。” 吴小年适时跳出来唱白脸。 “江白是咱们自己的同志，一些手段能避免还是要避免，不要搞得那么难堪。” “不过江白，你自己还是要争点气。” 吴小年话风一转，看向江白。 “现在是让你在这里说，如果你真想隐瞒什么，再被纪委带走，到时候恐怕邵书记都挽救不了你。” “冷俊山的犯罪已成事实，如果你还为自己的前途着想，还想在县委办干秘书，你就应该向组织拿出你的诚意。” 吴小年这话。 有画饼也有威胁。 主打一个软硬兼施。 可江白就是硬拖。 愣是拖了半个下午。 吴小年和邵毅都没能问出什么。 实际上他们根本就问不出什么。 这个时候，吴小年开始试探起来。 “江白，如果你真的记不起什么的话。” “我可以提醒一点。” 吴小年端拧开手中的杯盖，望着江白的眼眸中光芒闪烁，压低声音。 第11章 我想试试他的软肋 “三天前晚上冷俊山带你参加了牛金三的酒局，饭后牛金三将一箱土特产放进了冷俊山的车里，而你亲眼看到冷俊山在车里打开了箱子，确认过之后便才把箱子放回了后备箱。” “这件事情你还记得么？” “啊？” 顿时，江白大惊，向来平静的他，也难掩心中震惊，看向吴小年。 这句话和在调查组刘玲玲问的几乎一样。 但就一处微妙不同，事情的性质就天翻地覆了。 事实是，牛金三放了这箱土特产，但自己和冷俊山根本就不知道！ 而吴小年的表述，是要江白亲口说出冷俊山知道这箱土特产的事情。 这可就太有意思了。 就这么几个字的不同，冷俊山现金受贿的罪名，就能坐实了！ “我懂了！！！” 终于，恍然大悟的江白眼底升起一丝明悟。 冷俊山果然是被诬陷的。 至于诬陷冷俊山的人是谁，望着吴小年暧昧的眼神。 也足以说明一切。 这是要明牌了。 江白的思维很是跳跃，从吴小年的话再加上那晚的处境，不难得出。 现在应该是冷俊山死咬着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导致程序走不下去。 自己是那天唯一送冷俊山回家的人。 司机那天因为请假，开车的是江白。 所以能指认冷俊山的，有且只有自己。 而江白一旦点头。 怕是冷俊山这个被卡壳的案子，就能顺利往下走。 至此，眼神落在茶几上被邵毅强制关机的手机，总算明白吴小年让自己掏出手机的用意。 应该是怕自己录音，拿到他们的把柄。 “这绝对不能承认。” 江白若有所思，哪怕他有心拖延麻痹吴小年。 这句话无论如何也不能松口。 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 邵毅他们身上必然带有录音的设备。 就等着自己开口呢。 …… “有这件事情么吴书记？” “我真的不知道呀。” 想明白后，江白故作震惊的看向吴小年。 而吴小年趁机喝了口水，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你再想想，到底有没有？” 此时，邵毅灼灼的盯着江白，宛若刀锋。 江白犹如被逼到热锅上的蚂蚁，良久的沉默之后。 还是硬着头皮摇了摇头。 “吴书记，我真不记得有这件事情。” “砰！！！！” 话音落下，邵毅将手中的水杯重重砸在面前茶几上。 砸的声音震天响不说，茶水也溅了一桌子。 他盯着江白厉声喝道。 “江白，你什么态度！？” “吴主任爱才心切想要保护你，才给了你这个机会。” “这就是你回报吴主任的方式？” 说着，邵毅扭头起身，看向吴小年。 “吴主任，我看没必要问了。” “对付这种冥顽不顾的家伙，就必须给他上手段，不能有任何怜悯！” “让他去纪委说，去监狱里说！” “我就不信还审不出个一二三来。” 邵毅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也是让办公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而吴小年则是连忙起身，依旧挂着笑脸。 “老邵，你别激动。” “江白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一时间有些重感情不愿意实话实说，咱们都能理解。” “你再给这孩子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会想明白的。” 说着，吴小年望着故作惊慌失措的江白，连连使眼色。 “江白，你先走吧，回去好好想想，回忆回忆。” “不能再让邵书记失望了！” “好的吴主任，邵书记。” 江白也是顺着吴小年的意思，“落荒而逃”。 …… 走出吴小年的办公室。 江白脸色便恢复了正常。 其实都是戏。 吴小年唱白，给足承诺的同时，诱导自己按照他们的说法去诬陷冷俊山。 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至于邵毅，任务就是唱黑脸。 各种恐吓说辞，就是让江白害怕，畏惧，从而屈服。 至于表态。 吴小年很清楚。 这么大的事情，江白不可能当场表态。 所以趁着邵毅佯装发火让江白先行离开，也是这场谈话中完美的一环。 江白看的很透彻。 但此时他却有些无助。 如果一直对抗下去。 等待自己的，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但屈服于吴小年。 他做不到。 也不可能去做。 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江白再次掏出了手机。 看向那串陌生号码，不由得手指握紧。 “你到底看没看到我的信息？” “回个话啊！！！” …… 吴小年办公室。 吴小年和邵毅两人阴沉着脸，气氛沉默良久。 “这小子听懂你的话了么？” 邵毅喝了口茶，转头看向吴小年。 “怎么可能听不懂？” 吴小年冷笑了一下。 “整个县委大院，论脑子管用程度，这家伙绝对在前三，不然能服务冷俊山？” “那……” 邵毅迟疑了一下。 “他会听话么？” 吴小年没有接话。 而是眯着眼睛沉思片刻之后。 微微摇头。 “我不能确定。” “但如果他是聪明人的话，应该能认清现实。” “死抱着冷俊山的大腿，他只能是死路一条。” “而且他一个农村孩子，没有任何背景。” 吴小年说着，微微侧头，看向墙壁上的一幅字，若有所思的道。 “想要往上走，没有背景可不行，他自己知道，这次站队，关乎着他的未来。” “最好如此。” 邵毅想了想，脸上闪过一丝冰冷。 “实在不行就来硬的。” “不着急。” 吴小年向后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 “那只是下下策。” “可是时间不多了。” 邵毅的目光从自己的腕表上收回，看向吴小年。 “最多，只有三天时间，可能三天时间都不到！” “上面快顶不住了，顾家那边也知道了，现在正在交涉干预。” “玛德，不知道是谁透露的消息！” 邵毅猛地拍了下沙发扶手，骂了一句。 “这个的确让我始料未及。” 吴小年的眼底也涌出几分疑惑。 “这次调查组，是秘密成立的，省纪委办案滴水不漏，顾家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这么快。” “算了，上面的事情咱们不去议论。” 吴小年起身伸了个懒腰。 “只要拿下江白，这件事情咱们就还有主动权。” “但我是感觉这小子没那么简单。” 邵毅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模样。 “不急。” 吴小年突然神秘一笑。 “今晚，今晚我还有特殊的安排。” “正好能试试他的软肋。” 第12章 晚上跟我去吃个饭 回到大办公室。 气氛略显低沉。 程帅倒是回来了。 不过让江白颇有惊讶的是。 这家伙脸上非但没有什么沮丧的神色。 反倒时不时的瞄自己两眼，那表情一看就知道他又藏了一肚子坏水儿。 不知道又琢磨啥呢。 眼看江白走回套间，程帅掏出手机，给刘光亮发去了微信。 “叔，我实在太迫不及待晚上的到来了。” “闭嘴，少说话！” “不是，叔，我再问一句，那房间的设备都调试好了吧？弄的隐秘点，别被人发现，江白精的很。” “滚蛋，这踏马是你操心的事儿？” …… 江白径直走回自己的套间。 桌子上放着一盒包装精美的凤梨酥。 与此同时，赵玉娇的微信发了过来。 “江科长，知道你喜欢吃凤梨酥，这是我姑姑从京海带回来的，你尝尝。” “谢谢。” 江白不咸不淡的回复了一句。 而后放下手机。 赵玉娇这种女孩儿就很精明。 知道谁有能力，就努力和谁搞好关系。 说是墙头草也行，说是见风使舵也没毛病。 但江白并没有看不起她。 体制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像程帅那样的小官二代。 可以骄纵跋扈不学无术，但他有他爹妈给他保底。 最不济，只要不犯错，副科程帅是手拿把掐的。 像自己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就只能卷工作。 而赵玉娇出身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父母都是工人。 一个女人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生活于体制内。 工作能力又一般。 如果想向上爬，那么她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嗡嗡嗡。” 这个时候，江白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打开微信，是一个睡眼惺忪，很可爱的女生卡通头像，名字叫宁。 宁：“小白，最近怎么都不见你上游戏了！” 看到这个头像和这句话。 江白长达数日心事重重的脸，这才泛起一抹笑意。 紧绷的神经顿时轻松了许多。 “宁”是江白大一时结识的游戏好友，因为两人都喜欢打LOL，所以简称撸友。 一开始两人只是高手间的惺惺相惜，毕竟都是流浪于青铜之巅的寂寞高手。 后来两人越聊越投机。 虽然因为忙碌游戏上的少了，但关系倒是愈发熟络。 渐渐地，简单的撸友，变成了一种微妙的友谊。 明明数年来未曾谋面，也不知姓名。 却彼此又相互了解，无话不谈，甚至某种程度上有种灵魂共鸣的欣赏。 也正是因为珍惜这份独特的情谊。 江白和“宁”始终都保持着一种默契。 不去探究对方的身份，更不渴望现实中的融合。 或许才能将这份纯粹的友谊长久下去，。 “最近遇到些事情，比较烦躁。” 江白回了一句。 “哟呵？” 宁发来一个惊讶的表情。 “谁还敢烦我们小白大秘书啊？直接用你的哈撒给干他啊！” 插播一句，亚索是江白的拿手绝活。 “干毛线。” 望着宁开玩笑的话，江白脑海中幻想亚索干爆吴小年的样子，场面的确有些滑稽。 “你倒是说说呀。” “说不定姐姐能给你指条明路呢。” “你别给我指沟里我就烧高香了。” 江白回了个捂脸表情，跟着正经的说了一句。 “这事儿真没法跟你说，太复杂，而且说了也没用。” “切，装逼吧你就，看不起谁呢。” “在不？小江。” 就在江白和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的时候。 门外传来刘光亮公鸭嗓般的声音。 随之不等江白回应，刘光亮便径直推开了小门。 “刘主任。” 江白收起手机，看向刘光亮。 “没大事儿。” 刘光亮龇着牙笑道。 “晚上没事儿的话跟我去吃个饭。” “吃个饭？” 江白怔了一下。 这可是老和尚娶媳妇儿——头一回。 往常除了单位团建，江白就没跟刘光亮参加过私人聚会。 “对，吃饭，就单纯吃饭。” 说罢，刘光亮嘿嘿一笑，也不给江白拒绝的机会，转头就走。 “晚上7点有人来接，人家主家说了，今晚你必须要到。” “哎刘主任，晚上谁请客啊？” 不等江白问完，刘光亮已经走到了门口，头也不回的道。 “别问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 很快时间到了六点四十的样子。 江白和刘光亮、程帅三人上了一辆比亚迪汉私人小轿车。 一路上虽然很想知道到底谁请客。 但看刘光亮不说，江白也就没再问下去。 很快谜底就会揭晓。 十五分钟的车程。 停在了一家名为“淮扬人家”的饭店门口。 这家饭店门面虽不张扬，但足够低调且上档次。 其装修典雅含蓄，灰墙木檐，素净中透着几分江南韵味。 所以领导们挺喜欢在这儿吃饭的。 江白没少跟着冷俊山在这里蹭吃蹭喝。 三人七拐八拐来到606包房。 开门的瞬间。 一张精致妩媚的脸蛋出现在江白眼前。 她鹅蛋脸，皮肤白皙，眉黛如画。 在精致妆容的衬托下，更显妩媚与性感。 一套合适的OL套装将女人丰腴高挑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 呼之欲出的饱满与惊人的腰臀比，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异性的目光。 而那双黑色的丝袜包裹着紧修长的美腿，更叫人垂涎欲滴。 “她是……” 这张脸江白非常熟悉。 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直至女人开口，独特的酥麻音让江白猛地想起。 “云山金铅副总经理，林夕！” “哎呀来了刘主任，快进来坐。” 林夕热情的招呼着几人。 到江白进门的时候，她似乎刻意拉近着与江白的距离。 温热的身躯散发着迷人芳香，一双娇嫩的纤手很自然的挽住了江白的小臂。 “哎呀江科长，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吧？” 林夕热情的打着招呼。 那一股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暧昧，怕是哪个男人都顶不住。 “记得，林总好。” 江白刻意拉开了与林夕之间的距离。 这女人太妖了，他怕他顶不住。 林夕是云山金铅六位副总中的一个。 主要负责对外宣传、公关策划等业务。 也是县里出了名的交际花。 “哎呀，江山县第一大才子居然还记得人家的名字，真是让林夕受宠若惊啊。” 明明被拉开了距离。 可随着林夕这一句客套，那小手就又挽住了江白。 直至江白落座，热情的林夕顺势坐在了江白旁边的座位，看向刘光亮。 “刘主任，我真是羡慕你。” “手下有江科长这样的精兵强将，不仅能力超群，长得还是一表人才，再加上前途一片光明，这哪个小姑娘不迷糊呀？” “哈哈，林总你说笑了。” 刘光亮贪婪的目光在林夕丰腴的娇躯上忍不住上下探索。 但也不忘正事儿，拍了拍江白的肩膀，调侃道。 “你说小姑娘看见过小江都动心，我看是林总动心了吧？” 第13章 酒桌上也要称职务！ “刘主任别开玩笑，江科长可没我大呢。” 林夕故作娇羞的嗔了一句，眼波流转间自带三分媚意。 “好了好了，说正事。” 刘光亮收回略显放肆的目光，重重拍了拍江白的肩膀，语气突然变得语重心长。 “小江，现在你知道我为啥非要让你来了。” “人家小林总上次见你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嚷嚷着要请你吃饭，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局。” “要说我也是沾了你的光。” “刘主任言重了。” 江白从容接话，笑容得体，“论资历论能力，您都是我要学习的榜样。” 这番体制内必备的商业互吹，江白早已驾轻就熟。 倒是坐在刘光亮另一侧的程帅面色不悦。 自从进门起，他就被众人默契地忽略，此刻看着成为焦点的江白，更觉得刺眼。 不过他也没闲着，灼热的目光始终在林夕曼妙的身姿上游移。 随着云山金铅的另一名副总和一名负责活跃气氛的陪同人员到场后。 饭局正式开启。 其实这种饭局江白一直觉得很无聊。 除了商业互吹还是商业互吹。 倒是刘光亮兴致很高，频频举杯喝得红光满面。 林夕的任务也是相当明确。 坐在江白身边，一个是灌酒。 另一个就是不断地制造身体摩擦。 搞得江白一晚上心猿意马不在状态。 他又不是性冷淡，在林夕有意无意的挑逗之下，本能的反应是不避免的。 “来，小江，之前哥做得有不对的地方，咱哥俩喝三个，也算是一笑免恩仇了。” 林夕刚灌完，刘光亮就跟着灌了起来。 而刘光亮的杯子刚放下来。 这边程帅就跟上了。 只不过这家伙的确情商不高，话都不会说。 只见程帅站起身来，举着酒杯。 “江科长，之前也是我有不对，咱们喝三个，来。” 望着站起来的程帅，江白只觉得有些好笑。 上级对下级，可以要求说“喝几个”。 而下级对上级，显然就是不懂规矩。 所以刘光亮的三个江白不好驳。 但程帅的三个就属于扯犊子了。 不过酒桌上江白也是给程帅留了一分面子，同样起身，摆了摆手。 “没必要，咱哥俩喝一个就行，情谊深浅，不看酒量。” 明明是给程帅留面子的一句话。 可程帅却瞬间变了脸，瞪着眼睛，声音也变得生硬起来。 “江科长，你要是不喝，那就是不给我程帅面子！” “哦？”见程帅不识抬举，江白索性放下酒杯坐下，似笑非笑地挑眉，“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程帅顿时勃然大怒，手指着江白就要发作。 “江白你踏马别给脸不要……” “啪！！！” 一个响亮的大巴掌直接打在程帅的后脑勺上。 刘光亮黑着脸硬生生把程帅给按回了座位。 “你小子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程帅委屈地揉着脑袋，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刘光亮。 “叔，我……” “我不是你叔！” 刘光亮粗声打断。 “我再告诉你一次，酒桌上也要称职务，你懂不懂！？” 眼看场面有些冷场。 林夕连忙出来打圆场。 “哎呀刘主任江白和程帅都是小年轻，年轻人嘛，不年轻气盛那还叫年轻人？” “来江科长，我敬您一个。” 香风袭来的同时，桌下那双裹着黑丝的长腿又不安分地蹭了过来。 香风扑面。 酒桌下林夕那包裹着黑色丝袜的大长腿更是不怎么安分。 时不时的蹭蹭江白，时而又挽着江白故作亲密说悄悄话。 这一套下来是个男人都得被她给弄迷糊喽。 只是江白竭力保持着清醒，刻意避开所有肢体接触。 不是他不解风情。 而是他可以保证这个房间里绝对有录音和偷拍设备。 出门在外，这种戒备心和清醒的头脑是江白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事实证明江白的猜想并没有错。 眼看数次接触都被江白躲过，林夕有些着急。 竟再一次趁着说悄悄话的机会抓住江白的手就往自己的大腿上放。 目的性实在泰国明显。 江白强行抽回右手，点了林夕一句。 “林总，您没有喝多吧？” “啊？” 这话一出，饭桌上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一下。 而林夕的俏脸之上也浮现出一抹尴尬。 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就是今天太尽兴了哈哈，看到你实在太高兴，失态了。” “那就好，我上个厕所。” 江白起身去了厕所。 房间内，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顿时便冷了下来。 刘光亮望着林夕，面色凝重。 “看情况并不顺利？” “嗯。” 林夕皱着眉摇了摇头，俏脸上多了几分挫败感。 “他的戒备心实在太强了，明明这么年轻，但那双眼神好像能看穿我似得。” 想了想，她又迟疑地追问，“你确定他不知道这房间有录像设备？” “不可能。” 刘光亮斩钉截铁。 “除非他是神仙。” 闻言，林夕略有失神的愣了一下呃，而后轻咬嘴唇。 “那我再试试。” “说实话，这小子深不可测。” 林夕苦笑道。 “他城府太深，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怎么可以拥有如此清醒的脑子？我见过这么多男人，没几个有他这样的定力。” “待会儿你们出去，我跟他谈谈。” “真不行等吃完饭你上大招，他还真以为他是圣人了？” 刘光亮阴沉着脸，点了根烟。 林夕闻言，没有多说什么，低下头，眼底略过一丝失落。 这个时候，程帅又开始抖机灵了。 “叔，那煞笔不会是不行吧？” “你给我滚！！！” …… 门外。 冷水洗了把脸的江白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明知道这是个鸿门宴，他完全可以借这个尿遁悄无声息地离开的。 但并没有。 江白看了眼裤兜里的手机，江白眼神渐深。 今晚这顿饭。 刘光亮有他们的算计。 江白也有自己的目的。 强忍着扣喉咙催吐的不适。 整了整衣领，江白再次推门而入。 “老弟，该打圈了吧？” 刚落座，刘光亮率先提议。 打圈是酒桌上必不可少的一环。 每个人打一圈，江白自然不能幸免。 打完圈之后，程帅和林夕几人便找了个借口先出去了。 偌大的包间里，只剩下刘光亮和江白两人。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数秒。 刘光亮借着点烟的动作，将手搭在江白的椅背上，终于开口： “兄弟，咱们都是明白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第14章 林夕：可是我真的对你心动了 江白侧过脸，瞥了一眼身旁面颊通红的刘光亮，没有说话。 “老弟，说句实话，你确实有才华，也很有能力，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 或许是酒意上了头，刘光亮有些口齿不清。 “但你这种人，最容易犯的一个毛病，就是自视清高。” “你教训的是，刘主任。” 江白敷衍地应和着。 刘光亮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几个圆圆的烟圈，眼神略显迷离。 “老哥年轻的时候跟你差不多，心高气傲，总觉得靠才华就能闯出一片天。” 江白没有接话，只是微微点头。 平心而论，刘光亮写材料的能力并不比他差多少。 否则，也不可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刘光亮“县委大院一支笔”这个外号也是响当当。 “但兄弟啊，哥后来慢慢明白了。” “什么踏马的才华，什么踏马的能力，都是狗屁！” “老子当时在武宁镇党政办，领导的所有材料都是我写的，办公室最后一盏灯永远是我桌上的。” “可是有什么用？” “年年提拔，次次晋升。” “不是要我‘顾全大局让一让’，就是有些同志‘情况特殊需要照顾’” “他都上去了，我呢？我得到的只有一张又一张他妈的大饼！！！！” “八年，八年啊！！！！” 似乎是因为喝了酒，情绪有些失控，刘光亮越说越激动，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压抑而愤懑的岁月。 说到动情处，他眼角甚至泛起了泪光。 江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作声。 刘光亮这份心酸，他并非不能体会。 一个没有背景的人坐到县委办常务副主任的位置，其中的艰难，外人确实难以真正懂得。 这可是县城里顶级的正科职务之一！ “没有背景，什么都不是。” 刘光亮不住的摇头，将即将燃尽的烟扔在脚下，用力碾灭。 接着他神情一变，话锋转回，大手重重拍了拍江白的肩膀。 “所以兄弟，老哥也是爱才心切，不忍心看你走哥的老路，才想要和你说几句交心话的。” “以你的能力，只要把握好机会，哪怕是实职副处，也不是不敢想。” “您有点太看得起我了刘主任。” 江白笑了笑。 “不，你是有机会的。” 刘光亮摇头，语气恳切。 “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冷书记对你不错，但出了这档子事儿，你就得好好想想后面的事情了。” “如果你依旧无动于衷，你的前途就没了。” “但现在有另一条路就在你脚下，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什么路？” 江白转头看向刘光亮，故作不知。 “呵呵。” 刘光亮笑了笑，又点了根烟。 “江白，咱俩都不是傻子，你心里头比我清楚。” “我可以再挑明一些。” “下午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刘主任，下午什么事情？” 江白依旧装傻充愣。 刘光亮用几乎穿透人心的目光盯着江白看了好几秒，眼底浮起一丝不快： “你这是在逼我？” “我是真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件事。” “你知道的。” 刘光亮表情有些玩味。 “江白，你可能觉得自己现在这么做很聪明。” “但哥劝你一句，这种自作聪明往往会误了终身。” “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主任。” 江白态度依旧不变。 这让显然让刘光亮有些沉不住气。 他阴沉的眼神隔着厚厚的眼镜片穿透过来，又是长达数秒的审视。 而后叹了口气。 “多的哥不再说了。” “给你最后一晚上时间考虑。” “如果你同意的话。” “那么这个。” 刘光亮指着房间墙角的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公文包。 又点了点林夕坐过的椅子。 “还有她。” “都是你的。” 江白回头看了眼林夕坐过的真皮座椅。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若有似无得香气。 再看看墙角被随意丢在墙角，塞得满满的公文包。 眼中光芒明灭不定。。 “好了，今天的饭就吃到这里。” 说着，刘光亮站起身来，随手在烟盒中又掏了根烟。 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自顾的说道。 “兄弟，希望明天早上我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 刘光亮走后。 偌大的包间便只剩下一人。 江白卸去了伪装，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刘光亮果然也是老狐狸级别的。 为吴小年做事，也是滴水不漏。 一整场对话下来，江白什么实质性的把柄都没有抓到。 有些话，吴小年不方便说。 那么就需要下面的人去挑明了说。 刘光亮就是这个“嘴替”。 他把交易摊到台面上，也就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样即便将来出事，江白最多也只能咬到刘光亮这一层，至于背后的人，依然安然无恙。 这也是两人刚才一个劲儿打哑谜的原因所在。 很显然刘光亮是个合格的手套。 所以江白才一无所获。 独自坐了一会儿。 江白也慢慢起身。 离开了包间。 至于那个黑色的公文包。 他自始至终没有再看第二眼 “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推门的时候，江白长出口气。 吴小年他们不会有太多的耐心。 刘光亮也表述的很明确。 明天早上，就是他必须做出最终选择的时刻。 他又去了趟洗手间。 今晚最少一斤白酒下肚，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这还是江白天生酒量好，外加催了下吐。 不然迷迷糊糊的，可能真就让了刘光亮他们的道了。 一番大吐特吐之后。 江白刚走出男厕门口，恰巧旁边女厕也走出一人。 身姿婀娜，倩影窈窕，熟悉的香水气息缭绕而至，不经意间扰人心神。 四目相撞的瞬间。 林夕醉意朦胧的眼中涌现出一抹意外和惊喜。 可下一秒。 林夕突然手扶额头，酥酥麻麻的一声“哎呀”。 不胜酒力的她竟直直的向江白身上倒去。 看向倒向自己的林夕。 江白眼角微微抽动。 “这女人挺狠。” 若是常人佯装摔倒，最多不过是做个样子，潜意识里仍会控制住重心，否则万一江白没接住，自己还能保持对身体的控制权。 但林夕没有。 倒下的瞬间，她直接放弃了对身体的所有控制。 整个人随着重心就全都扔给了江白。 如果江白不接这一下。 等待林夕的，就是江白身后那坚硬的地板台阶。 万一磕到棱角处，那说不定是要命的事儿。 她在用命赌。 江白无奈只能伸手接住林夕。 顿刹那间，温香软玉跌入怀中，香风扑面，衣料之下那具富有弹性的身体如八爪鱼般缠绕上来。 “没必要这么拼命吧？林总。” “演个戏而已。” 江白接住林夕，感受着林夕温热喷香的身体，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直截了当的道。 怀中的林夕娇躯明显一怔。 但她反应极快，声音妩媚，如电流般直击人心。 “江科长，您多少也要有点儿怜香惜玉的精神吧，还要麻烦您把人家送回房间。” “六楼611嗷。” 说着，林夕又往江白怀中拱了拱。 右手强硬的拽着江白的手，放在了自己黑丝大腿上。 第15章 第二计划启动 “喂？我失败了。” 611房间。 洗漱完毕的林夕坐在大床上，神色暗淡。 “失败了！？” 电话那边，传来吴小年不可思议的声音。 “怎么可能，你可是林夕啊，那些大明星和你比，也没几个能比得上你吧？” “很遗憾。” 林夕的声音有些失落。 “这小子，比你想象中的可怕的多，他的定力，他的智慧，以及城府，超乎你我预料。” 说完这句话，电话那端便陷入良久的沉默。 接着吴小年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 “淮扬人家，611。” 林夕挂断了电话，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双目失神。 她的脑海，不断回放着今晚的每一个片段，每一帧画面。 而江白的身影，尤其是那张冷静的脸庞，更是如钉子般死死的刻在了林夕的脑中。 “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不久。 门铃声响起。 林夕开门，吴小年急不可耐的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真丝睡裙包裹的身体上，喉结滚动，狠狠咽了下口水。 林夕也不遮掩。 大方示意吴小年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并倒了杯水。 “具体说来听听。” 有些口干舌燥的吴小年扯松领口，大口喝水，试图压下燥热。 而林夕简单讲述了今晚发生的一切。 以及那个江白不曾动过的公文包，也被林夕还给了吴小年。 里面是三十万元的现金。 “呵！” 吴小年望着这个黑色的公文包，面色复杂的冷哼一声。 这像是江白还给自己的巨大嘲讽。 让他面子全失。 “就是这样。” “虽然你的计划很完美。” “但他戒备心太强力了，做事几乎滴水不漏。” 说到最后，林夕无奈的耸了耸肩。 “真是可怕啊。” 吴小年听完也跟着感叹了一句，掏出根烟，眯着眼睛抽了起来。 “本来想着如果他如果要了你和钱，这件事情就稳妥了。” “就算他不愿意去栽赃冷俊山，在这两个把柄的威胁下，他也只能当条狗。” “只不过这小子……” 吴小年吐出一口浓烟，摇头嗤笑。 “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居然对你这种大美人儿都不动心？” 说着，吴小年的目光落在林夕洁白的大腿上。 “当然，也不是全无收获。” 林夕打开手机，翻出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赫然是她和江白在厕所外面时的场景。 “这是我刚让酒店监控截下来的。” “哟，抱着了？” 吴小年看着照片中抱着林夕的江白，挑了挑眉，看了林夕一眼。 “呵呵，老娘拿命换回来的。” 林夕冷笑了一下。 “不然他真有可能看着我摔倒而无动于衷。” “能派上用场么这两张照片？” “嗯……” 吴小年盯着照片沉吟片刻，微微点头。 “告他个猥亵和性骚扰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力度显然不太够。” 说着，吴小年更加大胆起来。 摁灭烟头，一把将林夕拉进怀里上下其手的同时，不忘追问。 “就没有其他收获了么？” 问到这里。 林夕显然迟疑了一下。 但还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有。” “他在我的房间停留了大概三到五分钟的样子。” 说完，林夕仰头看向吴小年。 “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时间上应该足够了吧？” “哈哈哈，够了，足够了！！！” 吴小年闻言大喜。 “要的就是这一手！” 他眼中射出狠辣的光芒。 “江白啊江白，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但你根本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一个小小的破绽，就足置你于死地了！” “怎么？” “第二计划已经启动了么？” 林夕故作随意的问道。 “当然。” 吴小年信心满满的看了眼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安排了。” “那就静待佳音了。” 林夕一脸的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但心底却掠过一丝说不清的后悔和担忧。 “等什么等？” 吴小年突然起身，呼吸粗重，一把将林夕扔在床上。 “好了，现在说说咱俩的事儿。” …… 与此同时。 人才公寓停车场。 一辆坦克300停在一群车当中。 熄了火，关了灯。 代驾小哥已经走了。 程帅和周珂两人坐在后排，窸窸窣窣。 此时程帅的右腿快速的抖动着，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终于。 随着手机屏幕亮起，程帅收到了一条信息。 他快速看完信息后，而后冲副座驾上的周珂扬了扬下巴。 “去吧，宝贝儿，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本领了。” 而周珂对此似乎很是反感。 “程帅，你真可以啊，我在你们眼里就是工具么？” “你这样让我都没办法面对自己！”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 程帅轻轻抚摸着周珂漂亮的脸蛋。 “让你勾引的又不是别人，是你前男友，你抗拒什么？” “你俩啥没做过？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不少。” 周珂没说话。 但程帅算是说到她心底了。 江白的活儿，的确让她念念不忘。 “再说了。” 程帅继续加劲儿。 “你的副科，你爸的正科，还要不要了？” “一旦黄书记当了县委书记，你爸的正科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至于你的副科更是轻轻松松。” “那你不会吃醋？” 周珂扭头看向程帅，含情脉脉。 而程帅则深情脉脉，揉捏着周珂的发顶。 “宝贝儿，只要你好，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而且你俩之前都做过，所以我不会有什么芥蒂。” 第16章 周珂：我想和你最后疯狂一次！ 省委大院。 顾如臣望着手机来电。 不苟言笑的脸上随之多了一分温和，脸上的疲惫也随之烟消云散。 “到了么？宁宁。” 顾如臣接起电话。 “到大兴县了，爸。” 电话那边传来顾小宁清脆的声音，“爸，我在大兴县的挂职时间马上就满两年了。” “怎么？想回来了？” 顾如臣闻言挑了挑眉。 “没有，可能要挪窝。” 顾小宁随口一句话，竟让见惯风浪的顾如臣蓦地坐直了身体。 “挪窝？” 他重复了一遍。 他太清楚这个“挪窝”的含金量了。 作为中央选调生。 不说一年一个台阶，但晋升速度之恐怖令人难以想象。 从最初挂职大兴县副县长，到县委副书记、县长，顾小宁只用了一年半。 这次如果再变动。 那就是更为广阔的天地。 饶是身居高位，但想到接下来顾小宁的发展进程，顾如臣还是难掩心头激动。 他压低声音，问道。 “去市里还是在县里？” “嘻嘻，爸，不告诉你。” 顾小宁调皮的卖了个关子。 但她怎么可能瞒得了顾如臣。 “你要瞒我？” 顾如臣会心一笑，语气带着几分了然。 “我愿意，你叶叔叔也不愿意，你能瞒得住我？” “爸你真没意思。” “保持点神秘好么？” “到时候人家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呵呵，我当然不会去问。” 顾如臣在女儿面前也多少有些老小孩的模样，嘴角微扬。 “但扛不住你叶叔叔主动给我打电话呀。” “你想多了爸爸。” “叶叔叔这次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顾如臣依旧自信满满。 “那我们拭目以待。” “对了爸，冷叔叔的事情现在什么情况呀？” 听着顾小宁的话，顾如臣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你冷叔叔问题不大。” “秦涛已经下去了，换掉了之前的专案组组长。” 他顿了顿，接下来的声音里多了一分了然的笑意 “不过小宁，你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这就是顾如臣的政治嗅觉。 顾小宁只是随口一提，真实意图却已被他看穿。 “没有啊，我就是关心冷叔叔。” 电话那边，顾小宁的脸颊已经微红。 毕竟这是在骗老爹。 可顾如臣也不拆穿，只是意有所指的说了句。 “有什么事情，记得多和爸交流。” “知道啦爸。” …… 回到公寓。 刚刚走出电梯。 江白便看到了蹲在门口的周珂。 “周珂？” 江白停下脚步，皱了皱眉。 而听到脚步声的周珂也抬起了头，通红的双眼，凌乱的长发，右脸似乎还有些红肿，应该是被人干了个大耳巴子。 “呜呜呜，江白，你总算回来了……” 周珂哭着张开双臂走向江白，想要抱抱。 “等等。” 江白戒备的退步一步，神色冷淡。 “这不合适吧？你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呜呜呜……” 听到这句话，周珂哭的更凶了。 “程帅那个畜生，他打我，他对我不好！” “江白，我总算明白了还是你对我好，我真的好想你。” 说着，周珂又试图接近江白，然而又一次被江白躲过。 江白上下打量了周珂一眼，而后嘴角勾起。 一件墨绿色短到仅能遮住屁股的百褶裙。 很显高级的灰色丝袜。 上面是一件露脐小白T。 性感极了。 一眼便足以挑起人的欲望。 “所以你想打分手炮？” 江白语带讥讽。 “还是你觉得我是公共厕所，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周珂泪汪汪的望着江白，噘起诱人小嘴儿。 “我知道我和你不可能了，江白。” “但你是我的初恋，最美好的初恋。” “我不想让我这段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以这种方式草草收尾。” “我不甘心。”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白饶有兴趣的看着周珂的表演。 而周珂欲言又止，瞟了眼江白身后的屋门，哀求道。 “江白，站在外面说这些话算什么样子？你都不能让我进屋说么？” “可以。” 江白打开房门，向一侧让开。 周珂低着头，小声啜泣的走进房间。 在江白关上门的之后。 周珂楚楚可怜的望着江白。 “江白，让我们好聚好散，今晚你我画上一个美好的句号，好么？” “这些天我一直放不下你。” “今夜你可以无所顾忌。” 说着，媚眼如丝的周珂故作无意的撩了下裙子。 那被灰丝包裹的雪白大长腿，让整个房间都变得香艳起来。 江白却只是冷笑着摇了摇头，推开正在搔首弄姿的周珂。 走进房间，打开冰箱拿了瓶西鹏特饮，淡淡道。 “我现在对你没兴趣。” “呵，江白！” 她望着江白的背影，冷笑道。 “你是不是刚导过了？不然你说话能这么硬气。” “这你管不着。” 一大口冰凉的能量饮料下肚，江白这才转过身，望着周珂的表情略带玩味。 “周珂，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 周珂大方抬起头，深情脉脉的注视着江白。 “今天你什么问题我都回答你。” “那好。” “你跟我来一下。” 江白拉着周珂走到房间阳台，打开窗户，手指着停车场中的一辆红色坦克300，说道。 “那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 “既然你是来打分手炮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程帅亲自开车送你来打分手炮？” 第17章 你们玩儿这么大么？ “呃……啊？” 周珂一时怔住，眨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望着江白，脑中一片空白。 “解释解释？” 江白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顺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小背心。 “我……” “我踏马……” 周珂有些语无伦次。 这种突发状况，她根本应付不来，她不是刘光亮，没那个脑子。 她在心里已经把程帅骂的狗血淋头了。 “煞笔程帅，刘主任早说不要让你开自己那个红色的坦克300，非要开！非要开！！！” “煞笔！大煞笔！！！” 当然，借口还是要找的，周珂勉强挤出一丝笑。 “那的确是周珂的车，但车是我开过来的呀江白，你在瞎想什么呢？” “哦。” “现在红绿色盲能考驾照了？” 江白随口问了一句，问的周珂再次哑口无言。 以至于想了半天，周珂干脆直接放大招，说话音量陡然抬高。 “江白，你什么意思啊？” “人家放不下你，好心来找你告别。” “你又是怀疑这个又是怀疑那个，你算个男人么？” “你对得起我么！！？？” “别激动。” “我也不是那意思。” 江白四下找了下，而后朝周珂伸出手。 “让我用你手机打个电话，我号码不方便。” “啊？” “噢。” 周珂呆呆的将手机交给了江白。 而江白甚至都不用翻通讯录，便直接拨通了程帅的政府小号。 号码拨出来的一瞬间就被接通，而后程帅兴奋又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卧槽，成功了？这么快？江白那逼可是够虚的呀……” 江白没有说话，打开外放，递到周珂面前。 此时此刻。 周珂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宝贝儿？宝贝儿！？” 程帅不明所以，还在追问。 “你倒是说话呀？” “卧槽你该不会要给我现场直播吧？” “玩儿这么大么珂珂？我心脏有点儿受不了呀，这也太刺激了吧？” 眼看程帅越说越离谱。 周珂终于受不了了，她捏着拳头对着电话用力咆哮。 “程帅，你给我闭嘴，闭嘴！！！” “你个傻逼，大傻逼！！！！！！” 程帅：“欸？欸欸欸？你踏马骂我？” 周珂直接挂断了电话。 深吸口气。 终于在江白面前恢复了冷静。 她别过脸看向窗外，双臂环抱，语气里透着一丝不甘。 “你还是那么聪明，江白，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呵呵。” 江白笑笑没有接话。 他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尽管是重生过来，但这一世和上一世的轨迹，早已大相径庭，如今他所遭遇的，都是上一世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这才是真正的蝴蝶效应，一个微小的变化。 足以掀起一场飓风。 而这个变化的起始点，仅仅只是江白发出去的那一段文字。 但江白或许脑子的确有点好使。 之前在酒店，林夕和刘光亮的各种手段宣告失败。 不难理解，毕竟江白知道这肯定是场鸿门宴，所以他是有备而去。 只是在路上江白反复思索林夕回酒店后。 又把自己叫回去的那几分钟。 表面上看，那几分钟毫无意义。 “但它不可能没有意义。” “林夕这种女人，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情。” “更不可能感情用事。” “明知道我不会和她发生什么，还要把我骗上去。” “仅仅是因为她的动心，想和我温存几分钟？最后挽留一下？” 江白自己都不觉得这个理由有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没有那么大魅力。 林夕也不是那种可以被感情左右的女人。 “她必然有她的目的。” 怀揣着这个疑问，江白回到公寓。 他有散步的习惯，权当锻炼了。 好巧不巧的就看到了程帅那辆棒极了的大红色坦克300。 “真是帅。” 看到这辆车的时候，江白就想到下午时程帅那憋了一肚子坏水儿的表情。 江白便想到了什么。 直至看到蹲在门口的周珂。 他终于恍然大悟。 “所以……” 江白望着眼前一脸颓败感的周珂。 “如果我今天和你做了，让我猜猜我明天的结局。” “要么是你告我强奸。” “要么你会偷走我用过的套子，然后套子里的洗面奶会神奇的出现在林夕身上，然后她告我强奸。” “对不对？” “如果让我再猜一下的话，林夕告我强奸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你毕竟和我有过男女朋友关系。” 江白说完。 周珂便猛地抬起头。 极度震惊的望着江白，这一刻她甚至觉得眼前之人甚是恐怖。 倒吸一口凉气。 “江白，如果不是对你足够了解，我会真的以为你在我们身上安装了窃听器。” “你们是谁？” 问过林夕的话，同样问给了周珂。 然而周珂和林夕的反应一模一样。 她摇了摇头，表示绝无任何可能给出答案。 周珂一遍遍的审视着江白。 眼底情绪复杂，有对江白的恐惧，有震惊，有疑惑，但也有一丝隐藏不住的爱慕。 “江白，我不得不承认，在你面前，我们这帮人跟傻逼没什么两样。” “这是我沉迷于你的原因，但也是让我觉得你恐怖的地方。” “你很聪明，但你太清高了。” 林夕不断摇头。 “这迟早会害了你。” “你说得对。” 江白点了点头。 “如果我真进去了，你要是还有点儿情谊的话，麻烦给我送些烧鸡吃。” “我没跟你开玩笑！” 林夕低吼道。 “政治不是做数学，不是简单的做方程式套公式那么简单，江白。” “你要学会屈伸，要学会阿谀，要学会变通，更要……学会站队！” 江白不语，半依靠在阳台上，微笑着望着林夕，点了点头。 “说下去。”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江白，我更不想看你因此而毁掉。” “以你的能力，脑子，本可以有极其光明的前途的。” “虽然你我已经分手，但很难有人能在我心里超越你了，程帅和你相比，就是一坨。”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白逼问。 “我只是想说，你应该学会站队。” “你原本的那条路，现在已经是死路一条，你还要执迷不悟么？” “一条康庄大道就摆在你眼前，你能不能放下你那该死的高傲，放下你那可笑的倔强和固执！！！” 看得出来。 并不单单是任务在身。 这一刻周珂是动情了。 她在以她的世界观训斥着江白，企图让他走回“正路”。 可将从始至终，只是静静地看着周珂。 那双平静的眸子，深得令人心悸。 “说完了？” 江白淡淡一笑。 “说完了。” 周珂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整理了下长发，再次看向窗外。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很到位。 可江白的态度却把周珂给气到了。 他扬了扬手，浑不在意的态度。 “说完了就走吧。” “你！！！” 第18章 性骚扰？ “什么？周珂也失败了！？” “这还怎么向黄书记交代！？” 复盘小会议。 忙活完的吴小年略显疲惫。 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回到了办公室。 至于沙发上，从前到后坐着邵毅，刘光亮，以及程帅的父亲，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程涛。 “是的。” 刘光亮不说话，一个劲儿的抽着烟。 沉默良久扭头看向身边还穿着制服的程涛。 “程涛啊程涛，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儿，非要开他那辆棒极了的坦克300，不然周科的意图不一定会暴露。” “嘶……” “不至于吧？” 程涛闻言，也是惊奇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皱起。 “就一辆车而已，他就看到这么多？你说的也有点儿离谱了吧？” “呵呵。” 刘光亮冷笑了一下。 “程涛，你根本不了解你儿子的对手有多强。” “他的脑子比你儿子……” “行了。” 阴沉着脸的吴小年显然失去了耐心，他目光落在邵毅身上。 “老邵，我想没必要多说了。” “这小子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压根就没想着跟咱们合作。” 邵毅抽着烟，眯着眼的眼睛射出阴狠毒辣的光芒。 “仅仅是不合作么？” “他把咱们所有人都给玩弄了。” “他这两天一直在拖时间，拖时间！！！” 说到这里，愤怒的邵毅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呵呵，老邵你生什么气呢。” 吴小年倒是不气，他向后一躺靠在椅背上，眼眸中精光闪烁。 “他可能觉得他很聪明。” “但是他应该不知道他死的会有多惨。” 说着，吴小年的目光落在了程涛身上。 “程涛，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程涛不语，只是脸色冷峻。 “我会让他死的很惨的。” “照片我已经收到了。” “好。” 吴小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邵，你也得有所动作吧。” “呵呵。” 邵毅只是阴森森的笑了笑，而后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的样子。 他抬起头扫了眼众人。 “我看没必要等到早上了。” …… 公寓。 江白同样辗转反侧。 明天等待他的，必将是一场狂风骤雨。 是吴小年的狗急跳墙，是邵毅的威逼利诱。 甚至，还会有更恶劣的情况。 “可是我该怎么办？” 今晚他表现得淡定从容，堪称一场完美演出。 但并没有人知道。 此时的他内心早已波澜起伏，忐忑不安。 黑暗中，他睁着双眸。 脑海中是纷繁复杂的一幕幕。 他感觉到无助。 没有人告诉他此时此刻应该怎么做。 没有人会从天而降为他刺破眼前的黑暗。 前路迷雾重重，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双手去用力拨开。 “拨的开么？” 江辰失神的喃喃自语。 吴小年，邵毅，甚至黄伟。 他们就像这窗外无边夜幕，死死的笼罩在江白的上空。 纵然林夕说他沉稳老练。 周珂说他聪明绝顶。 但在这夜幕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无力且苍白。 当然。 还有一条看上去充满光明的“康庄大道”，就在江白的脚下。 他只需要伸出脚，眼前的迷雾，便会瞬间烟消云散。 “你的天地，不应该局限在这里，跟着我吧。” 这是冷俊山第一次与自己谈话时说出的第一句话。 正是这句话，冷俊山把江白从乡镇大院捞了出来，才有了之后这精彩的人生。 “不然，我大概会像刘光亮当初一样，在乡镇一年又一年的蹉跎下去吧。” “儿啊，你是官。” “爸不指望你做多大的官，但你一定要站在咱们老百姓这边啊！！！” 父亲临死前，那用力掐着自己手臂的枯槁大手。 一次又一次的攥紧着江白的心脏。 “怎么可能。” “再拼一次。” 黑暗中，江白猛然起身。 穿好衣服，端坐于床上，四周被黑暗包裹。 他穿的很正式，上身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下身黑色西裤。 床下的垃圾桶里丢着一个刚刚拆封的小快递盒子。 而后他拨通一个电话。 因为是半夜，电话的拨通难度很大，江白一直拨到第三次，那端才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 “靠，江科长，不带你这么折磨人的吧？现在都几点……” “大斌，你别说话，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非常紧急，非常重要！” 江白如此急切的语气，让赵斌瞬间来了精神。 他是江白的发小，学计算机出身，在江山县一所职业高中担任计算机老师。 脑袋瓜很聪明，喜欢钻研一些黑客之类的东西。 “你说，什么事。” 赵斌的声音也随之冷静下来。 “大斌，你现在应该在教师宿舍吧？” “对。” “那就好办许多了，你听我的……” 而电话那边，大斌听着江白的叙述，表情愈发震惊。 “不是，江白，你到底要干嘛？” “来不及给你解释了，大斌。” “这件事情，关乎我的生死，现在能帮上我的只有你了。” “好。” …… 挂完电话。 不超过三分钟的样子。 门外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而后便是“咚咚咚”的砸门声音。 “来的比我想象的早。” 黑暗中，江白嘴角微微勾起。 起身，开灯，开门。 门外是三名身着制服的警察。 “江白，对吧？” 为首的那名中年警察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江白，语气冰冷。 “是的。” 不等江白点头，那男子有力的大手便如钳子般抓住了江白的手。 “有人举报你性骚扰，猥亵，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好。” “等我锁门。” 江白表现出来的从容和淡定。 让中年警察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好像这个家伙本就在等待他们的到来似得。 “奇怪。” 面对如此顺利的抓捕局面，身后的小辅警也在转身的同时小声嘀咕了一句。 半夜，警车鸣笛，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江白。 城关镇派出所，审讯室。 刺目的灯光照的人睁不开眼。 审讯室内的视频监控处于关闭状态。 江白坐在冰冷的铁凳上，对面是两名负责审讯的警察。 惯例的基本信息询问完毕之后。 主审的警察掏出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赫然是自己在酒店搀扶林夕的画面。 本来如果这种画面正常的话。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江白是好心搀扶林夕。 但怀就坏在林夕那刻意营造出来的姿势，她巧妙地构造出一种“不情愿”和“被强迫”的错觉。 还有江白那只恰好按在她大腿上的右手。 “江白，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 主审警官语气严厉。 “是。” 第19章 撕破脸皮 四目相撞的瞬间。 江白在林夕脸上捕捉到一丝慌乱与挣扎。 “是她对你进行的猥亵么？” 主审看向林夕，义正言辞的问道。 “是的。” 林夕目光躲闪。 “请具体描述当时的情况。” 林夕将早已背熟的台词缓缓说了出来。 “当时我刚从厕所出来，明明状态很好。” “可江科长非要说我喝多了，走不稳路，硬要搀扶着我。” “在我数次拒绝后，他强行将我拉入怀中，我根本无法挣脱他的力量。” “同时他的右手放在了我的大腿上，如果不是有人发现了异样，恐怕他的手就要摸到裙底了。” 说完。 林夕偷偷瞄了江白一眼。 却发现江白的目光平静的令人心寒。 主审也转头看向江白，眼底划过一丝得意。 “江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什么要说的。” 江白平静摇了摇头。 而林夕看到这一幕，内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呵呵，那你等着刑事拘留吧，在此期间你也可以和你的律师见面。” “对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 结束审讯前，主审警察压低声音，说道。 “你这种行为，看似并不严重，但按照法律规定，你这个最多可以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此时，林夕以及副审已经离开，只剩下主审和江白。 他靠在椅背上，右手轻盈的转着那只水笔，咧嘴笑了一下。 “听说你还是个公务员？” “这下怕是公务员都没得当喽。” 面对着主审的威胁，江白却是不为所动，反问道。 “你们这么草菅人命，潦草办案，对得起胸前的警徽么？” “你这种行为，算不算知法犯法？” “算，但又不算。” 低着头抬起了头，脸上是狂妄的笑。 “在这里，我说了算。” “对了，向你自我介绍一下。” “程度，城关镇派出所所长。” “我想起来了。” 江白望着程度那张狂妄的脸，曾经的记忆片段涌上心头。 “程度，程涛的远房表弟，我没说错吧？” “你没必要追究这个。” 程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该考虑考虑你该如何活下去。” “五年刑期，你完了，江秘书。” …… 显然，他们没有给江白休息的打算。 一直将江白关在审讯室内。 凌晨五点。 审讯室的门被再度打开，邵毅和吴小年走了进来。 程度跟在两人身后。 此时吴小年卸掉了所有和善的伪装，脸上只有凶光和狞笑。 邵毅坐在一旁沉默的看着。 至于程度，就只有站着的份儿了。 吴小年先是非常警惕的看了眼身后的程度。 “都搜过了吧？” “放心，搜过了。” 程度上前一步，态度恭敬。 “咱们民警在他身上搜了两三遍呢，保证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里，吴小年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向江白，脸上的笑颇显阴鸷。 “江白，在这里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吴小年坐在了程度曾经坐过的位置，邵毅坐在一旁。 “你现在觉得你的清高还能值几个钱？” “或者说，你为了你这所谓的清高，付出的代价值么？” 江白久久的望着吴小年，反问道。 “这是要撕破脸了？吴主任，邵书记。”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吴小年啪嗒一声点了根烟，装作自在悠闲的样子。 “我猜你们时间应该不多了。” 江白自顾的说道。 “现在应该很着急吧？” “应该着急的是你才对吧，江白。” 吴小年突然身体前倾，眼睛猛的瞪大。 “江白，别在老子这儿装清高，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没踏马一个成气候的！” “老子最恶心的就是你们这种自视清高货色！” “你当然会觉得我讨厌。” 江白嘴角勾起一抹轻蔑。 “因为如果没有我们这些自视清高的家伙，又怎么能衬托出你们的邪恶。” “所以你渴望我和你们走一条路。” “这样的话，全天下都是黑的，你们自然也会心安理得。” “你在嚣张什么？” 吴小年眯起眼睛，狠狠地盯着江白。 “江白，你不会以为等待着你的只有五年刑期吧？” “你的工作，你的党员身份，你的政治前途，这些就算都不重要。” “但我既然能坐实你的猥亵罪名，明天就有可能在你家里搜出五十万，甚至一百万现金。” 这个时候，坐在旁边的邵毅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开口。 “而且你的社会关系我也清楚，你父母双亡，但和你关系一直很好的两个姑姑都在工厂打工吧？” “他们家庭情况不怎么好。” 邵毅抬起了头。 “如果没了工作，是不是也会雪上加霜？” “据说你两个姑姑的孩子学习不错。” “万一被学校开除，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威胁。 赤裸裸的猥亵。 邵毅说完。 江白的眼睛红了。 江白的母亲在他三岁时便因病离世。 此后父亲单独抚养自己，两位姑姑对江白更是照顾有加，在江白的成长路上出了很大力气。 可以说在父亲死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就是两位姑姑了。 “你们是不是有点太无耻了，邵书记！” 江白咬牙切齿。 然而邵毅的脸上只有不屑。 “无耻？” 他冷哼一声。 “我们也可以高尚的，江白。” “而这个选择，全在你自己。” “当然。” 两人身后，急于表现自己的程度探着身子，脸色狰狞，跟着补了一句。 “甚至我可以让人在你家里搜出一些违禁毒品，这可是真的会死人的，江白。” 听到这里。 江白沉吟片刻，而后抬起头。 他示意吴小年给自己一根烟。 而吴小年见状，眼底划过一抹喜色。 这似乎意味着江白松动了。 吴小年冲程度使了个眼色。 程度便乖乖的上前递烟，而后点燃。 猛吸了两口。 隔着烟雾，江白打量着吴小年和邵毅两人。 “吴主任，我真的很好奇，你们费这么大力气，让我去诬陷冷书记，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与你无关，江白。” 邵毅抢先说道。 “你只需要按照我们所说的去做，把冷俊山的罪名坐实。” “那么你脚下的，就是一条通向权力巅峰的光明坦途。” “具体点。” 江白盯着吴小年的脸，意味深长的道。 “我不喜欢画大饼。” “呵。” 此时，吴小年脸上泛起一丝不屑。 “你终于还是认输了啊江白。” “我以为你多清高呢。” “还算你有些脑子。” 他看了邵毅一眼，这才接着说道。 “首先，接下来的这批人事调整，副科必然有你一个位置。” “钱这东西你开个数，只要不离谱我都可以答应你。” “不过我想你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说着，吴小年坐直了身子，竖起四根指头。 第20章 江科长，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江白不再开口。 任凭吴小年等人如何威逼利诱，都是徒劳无功。 气急败坏的吴小年终于失去了耐心。 “砰”的一声重响。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江白吼道。 “程度，把他给我关到拘留所，现在就关！” “我现在看见这张脸给我恶心。” “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不治不服的人了！” 不信邪的吴小年气的直接站起身来，叼着烟来回踱步，目光凶狠。 他回头又冲程度吼了一句。 “给我关起来！” “让人给我打，打到他服为止！” 说到激动处，吴小年转身，死死的盯着江白，手指指着自己的脚尖。 “江白，你不是很清高么？” “我要让像一条野狗一样跪下来求我。” “你完了，江白！！！” 说完，吴小年并不解气，呼吸粗重，胸口剧烈起伏。 而此时邵毅也跟着站了起来。 厚厚的眼镜片后面藏着一双阴冷的眸子，他低头看了眼腕表。 “江白，现在是六点。” “八点的时候我会和吴主任再来一次。” “记住，那是你最后的机会。” 而此时，得到命令的程度开心的打了个响指，吹起了口哨，脸上涌现出疯狂的狞笑。 “江白，接下来这两个小时，将会是你人生中最精彩的两个小时。” 他早就想报复江白了。 因为自己的好侄子程帅没少在江白那里吃亏受气。 只是以前不敢，也没机会。 现在他可以无所顾忌了。 江白被程帅拽着站了起来。 经过吴小年和邵毅两人身前的时候。 江白停下脚步。 一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两人，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像是无声却极尽讥讽的嘲笑。 “邵书记，吴主任，我不得不说一句，你们真的是目无王法，胆大包天。” “呵，目无王法？胆大包天？” 吴小年几乎陷入疯狂，手指扫过这间狭小的审讯室，态度嚣张至极：。 “在这里，老子就是王法！” “可是你们就不怕事情败露，接受党纪国法的审判么？” 江白饶有深意的望着气势正盛的吴小年。 “审判？” 吴小年眯起眼睛。 “江白，你还是太理想主义了。” “政治没有黑白之分，不是简单的对错判断。” “这是一场综错复杂的棋局，只要一路赢下去，我们，就永远是正确的一方。” 听着吴小年的诡辩，江白只是淡淡一笑。 “祝你好运，吴主任。” …… 吴小年和邵毅离开派出所后。 上了程涛的车。 “怎么样？” 程涛急不可耐的问道。 邵毅则摇了摇头。 “这小子嘴太硬了。” “还有最后两个小时。” 邵毅又一次看了眼世间。 “倒是你，老吴。” 程涛抬头看向身旁的老吴。 “有点儿太激动了。” “我不激动能行么？” 吴小年声音沙哑的低吼道。 “这小子快踏马把老子逼疯了，逼疯了！！！” “说句实话。” 吴小年又掏了根烟，顺带给程涛递了一根。 “你又不是没看到他那副谁都看不起的模样，这让我觉得咱们在他面前特别卑鄙你知道吧？” “他越是那样，我就越看他不顺眼！” 闻言，邵毅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 “打他不是咱们的目的，逼死他也不是你我想要的结果。” “关键是，怎么让他做你我的狗，才是重点。”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吴小年红着眼睛呛了一句。 “所以我才着急，这个任务完不成，咱们都得死，黄书记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邵毅依旧望着自己的手表。 突然抬头看向车窗外。 “时间不多了，据说调查组的组长已经换了。” “上面的人，恐怕也撑不了太久。” 吴小年闻言握紧了拳头。 “所以才必须尽快拿下江白啊！” “两位领导别急。” 坐在驾驶位的程涛突然咧嘴笑道。 “还可以试试我的手段，程度现在应该已经安排下去了。” “最好程度能管用。” 吴小年没好气的道。 “程涛，这件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只要你配合的好。” “最多一年，让你坐到政委的位置。” 而程涛听到这句话。 眼中更是闪过了一道精光。 “程涛，用毒品构陷江白的做法，可行么？” 略微沉吟后，吴小年看向程涛问道。 “当然不可行。” 程涛摇头否定。 “吴主任，您可能不知道，毒品案件实在是太敏感了也太重大了，没有人敢在这方面做文章。” “而且用毒品去构陷江白根本不现实，司法程序那一关百分之百过不去。” “一旦咱们这样做，这件事情迟早要败露，而一旦败露，咱们可就全完了。” “哎……” 吴小年听完，重重的叹了口气，满是不甘心。 “您别叹气啊吴主任。” 程涛话锋一转，说道。 “这么专业的东西，我知道，可江白不知道啊。” “他只知道动毒品是会死人的，咱们完全可以拿这个吓唬吓唬他。” “这样不是既达到目的，又规避了风险？” …… 拘留所距离派出所不远，大概也就五分钟车程。 看得出来程度准备的非常充分。 走到江白所在的监室，里面已经有五名纹身大汉在不怀好意的望着江白了。 看得出来，这座监室是经过程度特殊安排的。 “你们去吧，把钥匙给我。” 关进拘留室前，程度支走了两名民警。 紧接着，一幕极其诡异的画面发生了： 程度站在江白面前，先前脸上的嚣张与狠辣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挣扎而甚至略带讨好的脸。 他眼中竟透出一丝畏惧与顾忌。 此时的程度语气恭敬，低声问道。 “江科长……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第21章 程度：我就是个小人物 江白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程度。 嘴角微微勾起。 “程所长，恐怕你现在比吴小年和邵毅都想杀了我吧？” 程度闻言，身体猛地僵了一下。 但还是强行挤出一抹虚假的笑，抬起头。 “您嘲讽我就没什么意思了，江科长。” “我只希望您能说话算数，我们这场交易也不算白做。” 江辰点点头。 “放心，我向来说话算话。”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铐，不需要明说，程度便很有眼色的给江白解开了手铐。 江白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说道。 “程所长，我的那台笔记本电脑，让人带来了么？” “带来了。” 点头的同时，程度眼底划过一丝失望，而江白也非常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情绪波动，笑道。 “别失望，程所长，我不会傻到把东西存在我电脑上，还要再过一下你的手。” “你就随便给我找一间安静的监室，我需要十五分钟时间，对了还有我的手机。” 程度犹豫了一下。 但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好。” 监室内。 江白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录音纽扣，这个录音纽扣里面记录着之前他在审讯室与吴小年他们的所有对话。 当然，正常来讲，这玩意儿江白绝对是没办法带在身上的。 但如果有了派出所长程度的帮忙。 那便是轻而易举。 将其插在笔记本电脑上后。 江白将这份录音文件传输到了三种不同的云盘空间里。 同时登录几个较大的贴吧、论坛，以及抖音等社交APP上。 将这段录音设置成了定时发送状态。 当然，邮箱的定时发送自然也不能忘。 至于发送对象，江白锁定了中纪委、省纪委、省委组织部等多个重要部门的举报邮箱。 而后直接格式化电脑，关机，完事儿。 “你可以把这些东西拿走了。” 江白抬头看了眼布置在监室里的摄像头，他知道程度此时此刻正盯着自己。 不出三分钟。 程度出现在监室面前。 脸色阴沉不定，且心事重重。 江白把电脑手机还给程度。 他既然敢把这些东西还给程度，就不怕程度去里面翻找。 “对了还有这个。” 江白把录音纽扣也掏了出来，把玩了一下，在程度眼巴巴的眼神里，居然又塞回了裤兜。 “算了这个还是我留着吧。” 明显能感觉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程度的眼神几乎能杀人。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程所长。” 程度望着一脸轻松自在的江白，脸色则愈发的难看。 这种被人彻底拿捏的感觉，想必换谁过来都不会好受。 咬了咬牙，程度却突然叹了口气，看了江白一眼。 “我真的很好奇，江科长，你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吴主任和邵书记可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我真的感觉你怎么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 “你这是在走钢丝，江科长，一旦……” “那不是有你的帮忙嘛，程所长。” “最起码目前，暂时，咱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江白打断程度的话，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看的程度一阵无语。 程度眼看无话可说，看了眼时间，快七点了，便开口问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差不多一个小时，吴主任他们就会过来。” “等他们来。” “这……” 程度顿了一下，面带犹豫，有所担忧的问道。 “是不是不太合适？” “如果他们来了，看到你仍然安然无恙。” “那我岂不是暴露了？” “我怎么交代？” “你不用交代。” 江白笑笑。 “如果你觉得不好交代，干脆就不要出现，玩儿消失。” “应付不了，就躲起来。” “躲起来？” 程度眉头皱起。 “那得躲到什么时候？这可不是个什么办法。” “不用太久。” 江白望着程度警服上的警徽，意有所指。 “等他们再出现，可能就是我和他们谈条件的时候了。” “最多半天，会有结果的。” 程度低下头。 脸色阴沉不定。 他现在十分，相当的忐忑不安。 他没有吴小年邵毅那种大背景，大能量。 在吴小年他们眼中，程度这个所长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罢了。 “我……” 程度刚刚抬头，却被江白打断了话音。 “程所长，你没什么好犹豫的。” “毕竟，你没得选，你现在只能赌我赢。” “不然我输了，你会死的更惨。” 程度摇了摇后槽牙。 数次欲言又止，但最终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离开了监室。 不过临走前，他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 站在门口的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江白一眼。 “江科长，说实话，我真的非常佩服你的勇气。” “更佩服你的脑子。” “你这种人太可怕了。” ……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逝去。 江白坐在床上，靠着墙壁，稍微眯了一会儿。 毕竟折腾了整整一夜都没怎么合眼。 大概七点四十的样子。 阴沉着脸的吴小年和邵毅，以及常务副局长程涛走了进来。 “程度这小子呢？” 吴小年一边走一边嘟囔道。 “程局长你的人靠不靠谱？这个时候联系不上人？” 程涛脸色显然也不怎么好看。 他将没有打通电话的手机放回衣兜，抬头看向江白所在的监室。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吧，不管他了。” 三人快步走向江白。 而当他们看到空荡的监室内只有坐在床上的江白一人时。 吴小年三人明显怔了一下。 尤其是看到江白此时依旧安然无恙，丝毫没有经受过任何“特殊照顾”的时候。 吴小年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他转过头，望着程涛，愤怒的咆哮道。 “程涛，你手下的人怎么做事的！？” 邵毅虽然没有说话。 但同样持着怀疑且审视的目光望着程涛。 “我……” 程涛愣愣的望着江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马勒戈壁程度这小子！” 咬牙切齿的程涛掏出手机又给程度打去了电话。 但依旧是无法接听。 “草！！！” 气急败坏的程涛狠狠地将手机砸在了地上，顿时手机摔的四分五裂。 但依旧无法消除程涛胸中的怒火。 第22章 不好意思，我双学位 “程度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 隔着铁门，程涛失去理智的咆哮着。 然而回应他的。 只有江白那张写满嘲讽的微笑。 疯狂的程涛身后，邵毅和吴小年两人则以一种陌生且凝重的眼神打量着江白。 直至此时此刻。 吴小年才终于意识到江白那始终从容淡定的脸上。 似乎还藏了些什么。 程度的突然消失。 让他和邵毅两人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们嗅到了一丝危险，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吴书记，我可以用下你的电话么？。” 程涛面色尴尬讪讪笑道，因为他的手机已经摔坏了。 在吴小年将手机递给程涛之后。 他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铮，你们程所长呢？” “不知道？” “不知道就给我去找，必须找回来！！” “找不回来你这副所长也不用干了！！！” 程涛显然有些气急败坏。 头发凌乱，领口歪斜。 而吴小年和邵毅对视一眼。 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担忧。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配合了。” 邵毅失望的走向江白。 江白坦然点头，语气轻松。 “让你和吴主任失望了。” “江白！” 邵毅突然压低声音，低吼道。 “我给你最后十分钟时间！” “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全都可以满足你！” 向来平静的邵毅。 终于也有些乱了方寸。 毕竟时间不等人。 只要在八点前，拿出确凿的证据，甚至确凿都不用。 只要江白愿意开口指认，哪怕只是模糊的口供。 那么冷俊山这个案子最起码就还要继续调查下去，他们就还有时间，这件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如果江白不配合。 邵毅不敢想下去，一阵眩晕袭来。 他定了定神，再次看向江白。 “江白，金钱，权利，女人，男人这一世不就图这三样么？” “告诉我你的条件。” “你可能觉得你这样很英雄，但如果你一意孤行。” “就算我和吴主任失败了，你放心，你一定比我们先死。” 邵毅已经有些丧心病狂了。 而吴小年此时也走上前来，望着江白，目光如钉。 江白本以为这家伙要说些什么。 可这家伙却是一言不发。 盯着江白注视了良久，似乎是看懂了江白。 转头看向程涛，指着江白。 “他不可能听话的，解决掉吧。” 说完，吴小年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并不是担心江白的事情。 而是看了眼时间。 他们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时间，应该不够了……” 这让吴小年此时头疼欲裂。 “好，我现在办。” 说着，程涛拿着吴小年的电话，又拨通了一串号码。 该说不说的，这家伙记性的确可以，简直是人性通讯录。 “喂？秦队长，听说你们昨晚有巨大的收获？” “是的，接群众举报，我们在人才公寓602搜到了100g的海洛因。” “人找到了么？” “听程度所长说，人已经被关押在拘留所了，我现在正在往拘留所赶。” “好，给你十分钟时间。” 挂完电话。 程涛将手机还给吴小年。 接着他缓缓走向江白，脸上挂着渗人的笑意。 “江科长，可能我需要给你普及一下法律知识。” “按照《刑法》第三百四十八条【非法持有毒品罪】规定，持有100g以上海洛因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依照你这个情况看，你的大好人生可能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死刑的量？” 吴小年咬牙切齿，盯着江白双目喷火，恨不得将江白生吞活剥了一般。 “那有什么意思？吴主任。” “你让他直接死了，不如来个无期徒刑，让他在监狱里经受无休无止的折磨，这样岂不是更好？” “当然，如果有必要，我会把这100g提升到500g，只要两位领导同意，他随时都是死刑。” 监室内的江白倒是望着一唱一和的二人。 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倒嘴角勾起如看戏般的戏谑，开口道。 “程局长，我看也别100g了，我借你一百个胆子，让你弄10g海洛因放到我家里，你敢不敢？” 一句话，如惊雷炸响。 吴小年三人猛地一怔，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为首的程涛下意识的吞咽口水，脸色阴沉如水，沉声问道。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和吴主任，还有邵书记？” “不是看不起你们。” “是觉得你们可能没那么大的胆子。” 江白干脆坐在了监室的小床上，慢条斯理的道。 “程涛你身为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你应该比我清楚关于毒品案件的司法程序。” “在我国，毒品案件属于特案重案，其司法程序之严谨，可以说滴水不漏。” “你们想用毒品来栽赃我，首先立法侦查程序就过不去，而且后面还有一系列的证据链需要完善，我的上家是谁？是否有购买毒资的流水？毒品上是否有我的指纹或DNA？交易记录，联系记录，等等，这一些链条都需要去弄得完整且真实，最重要的，一旦涉及了这玩意儿，而且按照你说的重量的话，你觉得这事儿还轮得着县局去查？” “所以这件事情败露的可能性保守估计99.999%，而一旦败露，你们所有人就彻底完了。” “所以程局长，您会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提着您和吴主任、邵书记两个大领导的脑袋，来污蔑我一个小小科员么？” 江白一句句反问，如同剥皮抽筋，将三人的计划彻底拆穿！ 栽赃诬陷一个人很简单，但想要通过完整的司法程序却很难。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夜里，吴小年下了血本，精心设计让林夕和周珂去勾引江白的原因。 因为只有发生了真正的事实，他们才好从中做文章。 本来吴小年原计划是要给江白定上一个“强奸”罪名的。 可不想江白定力惊人，沉稳冷静，硬是没留下什么把柄。 这才勉强弄了个“性骚扰”的罪名给江白关到了这里。 至于这种私自藏毒，凭空污蔑的事情，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 此时。 整个监室陷入沉默。 吴小年和邵毅两人阴沉着脸，不再说话。 程涛则脸色变换不定，十分精彩。 这种被人当面拆穿的感觉，让他们相当难受。 他不断的打量着江白，震惊之余却也脊背发凉。 “这么专业的知识你怎么知道？” “我听吴主任说过，你大学学的可不是法律专业啊。” “不好意思。” 江白摇头笑道。 “我大学修的双学位，第二专业学的就是法律，只是吴主任可能不知道。” 听到这里，程涛紧绷的身子突然一软，像被彻底击败了一般，摇头叹气道。 “江白，之前只听说过你脑子管用，现在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你的确是个可怕的家伙。” 说着，程涛转头看了吴小年和邵毅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吴小年和邵毅打量着江白。 尽管依旧面沉如水，但两人的脑瓜子已经嗡嗡嗡的炸裂开来。 “这家伙的心思太缜密了！” “他真的只是一个一级科员？” 邵毅阴鸷的目光不断在江白身上游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个纪委书记，加上吴小年一个县委办主任，再加上一个公安局常务副局长。 竟对一个小小的一级科员弄的束手无策。 邵毅觉得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越看越像一座大山般，竟压的他们几个喘不过气。 这个时候，吴小年突然阴着脸冷笑了一下。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的低沉且嘶哑。 “呵呵，江白，我承认你脑子的确管用。” “如果你我换换身份，凭借你的脑子，你完全可以走到更高的位置。” “但现在，到此为止了。” 吴小年的脸色逐渐扭曲起来。 “我不可能把一个如此可怕的对手放出去。” “就算你拆穿了程涛，但你也绝不可能走出拘留所的大门，绝无任何可能！！！” 很突兀的，吴小年开始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他显然是被江白给逼疯了。 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他，却在短短两天时间在江白身上连连碰壁。 第23章 冷俊山：我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异变让三人同时回头看去。 而当程涛看到来人的瞬间。 两条大长腿直接就软了，脸色霎时间惨白如纸。 “李……李县长！” “李涯？” 吴小年顿时瞳孔骤然收缩。 而邵毅也是脸色猛地一变，肉眼可见他的眼角狠狠抽动了几下。 没错。 来人正是江山县副县长、公安局局长李涯。 “李……李县长，您……您不是去部里培训了？” 此时，程涛语无伦次，呼吸粗重，脑子一片混乱。 “哼，培训！？” 李涯面若寒霜，厉声喝道。 “我堂堂公安局程涛常务副局长都要造反了，我还有心在部里培训？” “程涛啊程涛，你是真的胆大包天啊！” 李涯手指着程涛，显然是被气到了，数次张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训斥这名下属。 “噗通”一声。 程涛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李涯面前。 他深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更清楚一旦这件事败露出去，自己将面临怎样的下场。 哭丧着脸哀求道。 “李县长我知道错了，我真的是……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啊！” 说完，程涛回身手指着吴小年和邵毅两人，情绪激动。 “是吴主任和邵书记他们两个，逼着我要我配合他们，我也没办法啊，他们也都是大领导。” “你给我滚！！！” “你这个不争气的败类！！！” 盛怒之下的李涯一脚将程涛踹开，随即锐利的目光转向吴小年和邵毅。 他涯神色复杂，语气沉痛。 “吴主任，邵书记。” “你们是自己去自首，还是我派人把你们送过去？” 吴小年瞳孔再次猛地收缩了一下。 尽管强壮镇定，但吴小年的嘴唇已经变得惨白。 紧接着他脸色一变，脸上涌现出讨好且谄媚的笑意。 “李县长，这件事情可能有些误会，大家都是兄弟，没必要弄得你死我活吧？” “要我看咱们……” “我和你不是兄弟。” 李涯冷着脸摇头拒绝道。 “李县长，没必要这样。” 邵毅双手背后，所以李涯并没有看到邵毅那抖的厉害的双手。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和吴主任全力满足你。” “呵呵。” 李涯望着邵毅冷笑了一声，却并不说话。 邵毅似乎还想争取李涯，他清楚以李涯的位置，他和吴小年帮不了什么大忙，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李县长，我知道你年轻，可能也看不上我和吴主任，但我们背后都有绝对能助力你的能量。” “所以你……” “我就算再想往上爬，也绝不会和你们这种人同流合污。” 李涯依旧态度坚定，摇头拒绝。 “何必呢李县长？” 邵毅阴冷的眼神穿过镜片，别有深意的打量着李涯，再次开口，语气中便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你我都不是天真的大学生，大家能走到这一步，谁敢说自己完全干净？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你真的想要两败俱伤？拼个鱼死网破？” 邵毅本以为自己的威胁能起到效果。 不料李涯正气凛然，指着邵毅喝道。 “邵毅，别以为你们是肮脏的，就看谁都是黑的！” “你现在就去查，动用你的所有力量去查，我李涯但凡有一点问题，我随时跟纪委走！” “你……” 望着如此盛气凌人的李涯。 邵毅顿时气势一弱，显然被李涯给压制住了。 而被踹翻在一旁的程涛。 听到邵毅态度如此坚决之后。 顿时面如死灰，那模样跟一条死狗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的使命显然尚未结束。 只见李涯朝着程涛的身上又是一脚猛踹，没好气的吼道。 “去给老子把门开开！！！” “噢……噢噢……” 已经六神无主的程涛这才机械的应了几声，起身就要去开门。 至于监室内。 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放在裤兜里的手又不动声色的拿了出来。 至于录音器还在裤兜里。 “这门开不了！” 邵毅突然挡在了铁门前，盯着程涛，语气坚硬。 “邵书记，这……” 程涛犯难，一个是纪委书记，一个是自己的头，而且现在的形势。 “程涛，你踏马还要给邵毅当狗！？” 看到程涛如此软弱的一幕，李涯更是怒不可遏，指着程涛吼道。 这一吼似乎惊醒了程涛，他试图推开邵毅，但刚举起的右手被邵毅死死抓住。 邵毅眼中寒光闪烁，语气森冷。 “李涯，如果你今天真要鱼死网破，我保证市纪委也容不下你！” “到时候你连后悔药都没得吃！” “的确，市纪委很厉害，连我都被关了三天。” 就在此时。 伴随着几声脚步，一位头发花白、身材不高却气场强大的男子缓步走入。 他双手背后，面容温和却透着坚毅，平静的眼眸中藏着锐利。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八名装备整齐的特警。 “冷书记！！！” 看到男子的瞬间。 江白先是一惊，而后大喜。 江山县县委书记，冷俊山！ “冷书记您出来了？” 望着大步走向自己的冷俊山，江白忍不住脱口问道。 冷俊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关切地注视着他，眼中光芒微动： “江白，这几天委屈你了。” 他径直走到邵毅面前，扫了一眼身后的程涛，平静地问。 “邵书记，我能不能把这扇门打开？” 此时此刻。 邵毅和吴小年两人已经如木雕般呆在了原地。 其实当冷俊山走进门的瞬间。 他俩的脑子便“轰隆”一声炸裂开来，彻底变得一片空白了。 冷俊山的出现。 代表着他们的阴谋和计划，彻底破产！！！ 眼看邵毅不说话。 站在不远处的李涯指着邵毅和吴小年两人喝道。 “邵毅、吴小年、成都，你们三人非法拘禁国家公务人员，现在依法对你们实施拘捕！” 说着，他大手一挥，冲身后八名特警喊道。 “朱队长，把吴小年、邵毅和程涛这三名犯罪分子给我铐起来！” “慢！” 邵毅退后一步，依旧在奋力挣扎。 他眼神从冷俊山脸上划过，而后看向李涯。 “李县长，不管怎么说，江白性骚扰在先，这都是有人报案了的，派出所依法办事对他进行拘留难道有错么？你这个非法拘禁国家公务人员是不是在凭空捏造？” “至于我和吴主任，我们犯了什么罪么？” “我和吴主任来关心一下江白就有罪了？” 邵毅一句反问。 倒是将了李涯一军。 明知道他们图谋不轨，拘禁江白，且背后诬陷冷俊山。 偏偏手里还没有什么证据。 现在真要铐起来，拿什么名义去拷？ 不得不说，论老辣，邵毅的确有点儿本事，这时候依旧不慌，还能如此冷静。 比吴小年之流强多了。 “哼！” 可李涯表面依旧是一声冷哼，驳斥道。 “邵毅，别以为今天走出了拘留所的大门，你和吴小年就能安然无恙，你们干的事情迟早会败露的！” “呵呵，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最起码当下你没有拘捕我们两个的理由。” “而且江白你放不了，性骚扰的罪名可是实打实的。” “我可以证明性骚扰是污蔑。” 随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消失的程度，终于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时的他，头发凌乱，眼睛布满血丝，完全没了之前的威风。 “程度！？” “程度！” 李涯和程涛同时看向程度，反应截然不同。 “李县长，我可以证明。” 程度大步走向李涯，神情诚恳。 “之前的确是吴主任和邵书记逼着我配合他们做局，坐实江白性骚扰的罪名的，好把江白控制起来。” “其实江白是为了搀扶那个女人，我手里有完整的监控视频。” “程度，你他马勒戈壁的！！！” 第24章 你和我坐一排 “来，你和我一起坐后面。” “啊？” 江白怔了一下。 但还是上了后座。 一般情况下，后排可不是秘书能座的地方。 “感谢你，江白。” 冷俊山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态度格外诚恳。 而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我……” 江白本能的张嘴想要回应，却是喉头一哽，一股热流直冲眼眶和鼻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江白别过头，看向窗外，努力平复情绪。 不是他脆弱。 而是这短短两三天时间，他经历了人生中最为黑暗，也最为危险的时光。 看似每一次信心十足的选择，实则都如履薄冰。 没有任何人能够为他提供分毫帮助。 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去预判一切，而后尽可能的应对之策。 看似胜券在握，实则刀剑跳舞。 鬼知道吴小年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他紧绷的神经。 终于随着冷俊山的这一句话。 放松了下来。 冷俊山注意到了江白的情绪。 所以他并没有等待江白，而是继续说道。 “你这几天的遭遇。” “我大概都能了解，也能体会到你的感受。” “所以你再一次让我另眼相看。” “你的秉性，品质，气节和智慧。” 说着，冷俊山指着窗外，说道。 “整个江山县，能做到你这样的，万中无一。” “也就是赌对了，冷书记。” 情绪稳定后，收回目光，语气恢复平静。 冷俊山诧异的看了江白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笑。 “赌？” “对于你来说，应该不仅仅只是赌那么简单。” “你的性格，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但说实话。” “我还是想不通，你是打算怎么对抗吴小年他们的。” “这个还真是说来话长，冷书记，以后再向您解释吧。” 江白现在心中最大的疑问，就是那条短信，到底起没起到作用。 只是江白还没来得及问，冷俊山便给出了江白答案。 他略微沉吟之后，缓缓开口。 “我最应该感谢地，是你的勇气。” “没有你的那条短信，他们的阴谋就得逞了。” 听到这里，江白紧捏的拳头这才放了下来。 “果然是那条短信。” “如果是我，我都不一定有勇气发出去。” 冷俊山转头看了江白一眼，自嘲的笑了下。 “不过，你是怎么想到给他发短信的？” “你们应该没有直接接触过吧？” 转而冷俊山又问道。 “我也是没有办法。” 江白无奈的笑了笑，解释道。 “您曾经无意中提起过，他是您最信得过的兄弟，而且人在省委大院，职务比您高。” “所以我当时就想到了他。” “很好。” “你的脑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清醒。” 冷俊山眼底满是赞赏，对江白竖起了大拇指。 “而且换做是您，您一定做的比我还好。” 江白半吹半掏心窝子的说道。 “若不是两年前您将我从乡镇带出来。” “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而且，最重要的是。” “您还是应该感谢您自己，正是您心系人民，两袖清风，一心付出，党和国家才不愿您这样的好干部被诬陷。” “正所谓，自助者，天助也。” 江白说完，冷俊山目光闪烁，情绪翻涌。 说实话，他的委屈不比江白小。 江白在外面提心吊胆，可他在里面这段日子可以说是暗无天日。 “好一个自助者，天助也。” 冷俊山有些动容，没有再多说什么。 “冷书记。” 望着冷俊山，江白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嗯？” 江白的声音打断了冷俊山的思绪，他回头看了江白一眼，淡淡一笑。 “江白，以后在我面前，不必那么拘束。”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随便说，随便问。” 冷俊山此时的状态很放松，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好的。” 略微沉吟后，江白开口。 “冷书记，我很想知道，他们既然收到了我的短信，为什么不回复一下？” “我不仅发过短信，也打过电话。” “如果他能够哪怕只是简单回复几个字。” “这几天，最起码我的心底不会那么煎熬。” “我也会知道我的斗争是有方向的。” 听到江白这个问题。 冷俊山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而后摇摇头。 “很遗憾，小江，这个问题我无法向你解释。” “或许他们有他们的考虑？” “哦。” 听完，江白只是简单的点点头，陷入沉默。 显然，冷俊山的这个回答略显敷衍。 说一千道一万，这个消息是江白放出去的。 冷俊山说的没错。 某种意义上他是冷俊山的救命恩人。 对待救命恩人，难道只是不闻不问？ 还是依旧不信任自己？ 他对这件事情很是心存芥蒂。 “我知道你有情绪。” 冷俊山再次开口，打破沉默。 “我十分理解你。” “但是江白，会有解释的，一切都会有解释的。” 似乎察觉到了江白的情绪，冷俊山尝试安抚道。 一个县委书记能把姿态放的如此之低，足以见此时江白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没事儿，反正您没事儿就好。” 江白再次望出窗外，脸色却忽然有些诧异，忍不住回头问。 “冷书记，不是回县委大院么？” “不，去市里。” 冷俊山摇摇头。 “暂时还不能回县里。” “呃……” 江白一愣，随即想到什么，试探着问。 “冷书记，难道您的问题，还没有调查清楚？” 冷俊山迟疑了一下。 苦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怎么会那么简单？” “我只是被暂时证明了是被诬陷罢了，至于整个事件的始末，恐怕还有很大的工作量。” 这个时候，江白留意了下司机。 这才注意到眼下开车的司机也不是冷俊山之前的司机。 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辆车也不是冷俊山的公车。 “自己人。” 敏锐的洞察到江白的异样，冷俊山解释道。 “哦。” 江白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试探道。 “应该是牛金三招了吧？” “这还用猜？” 冷俊山笑了笑，挪了下屁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当初你发的那条短信你忘了？要不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内容？” “那倒不用。” 江白也是会心一笑。 “但是你的短信再晚发一个晚上。” “可能情况就很难扭转了。” 应该是烟瘾犯了。 冷俊山打开车窗，掏了根烟便点了起来，居然还给江白递了一根。 不过江白拒绝了。 纵然经此一事两人关心拉进很多。 第25章 就是和你刚 “秦书记？” 江白微微一怔。 而后脑子便开始快速搜索起来。 省里。 能做专案组的组长，级别最低副厅以上，大概率是正厅。 “难道是纪委副书记？” 江白过滤了下省纪委领导班子的名单，并没有姓秦的。 冷俊山大概知道江白在动脑子。 也是没有再说话，饶有兴趣的注释江白。 想到这里，江白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冷书记，专案组换组长，那也应该由省纪委的人来担任吧？” “哼。” 冷俊山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自己的人都管不好，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让自己的人去继续担任专案组组长？” “那就是不是纪委的领导了。” 江白点了点头。 其实不难猜。 这个组长，大概率跑不出常委部门的范畴。 既然不是省纪委。 宣传组织统战大概率也没他们啥事儿，最有可能的，那自然是省政法委了。 想到这里，江白眼睛一亮，有了答案。 “秦涛，省政法委副书记兼省法学会党组书记，是他吧？” 看着江白。 冷俊山欣慰的点了点头。 “江白，你的脑子是真管用啊。” 此时江白心底也升起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冷书记的靠山，是省政法系统的？” “大概率是了。” “而这个秦涛，年龄也就46岁，就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前途不可限量。” …… 四十五分钟车程，来到了市迎宾馆。 在冷俊山的带领下。 两人一路来到三楼，一间小型会客室。 一名精神饱满，沉稳干练，头发乌黑的男子已经坐在了里面了。 “俊山哥！” 看到冷俊山推门而入，秦涛也热情起身。 “哎呀，秦书记，时间真是精确啊。” 冷俊山表现出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边入座一边手指着江白说道。 “我若是晚到一分钟，怕是咱们得小朋友就要受苦了。” “呵呵，别吹捧我。” 秦涛并没有什么架子。 “私人场合，就别职务职务的相称了，我怕我受不了。” “哈哈哈，好的。” 冷俊山开怀大笑，一句话也成功让秦涛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江白身上。 秦涛倒是并不急于开口。 而是含笑仔细打量着江白。 那双看似温和的眸子却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好，江白。” 片刻打量之后，秦涛率先伸出右手。 “您好，秦书记。” 江白双手同出，恭敬地握住对方的手 “快坐。” 秦涛热情招呼道，在江白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上。 已经倒好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龙井。 在他们寒暄的时候。 江白并没有发现。 会客室的套间小门被错开了一条缝隙，门缝后面。 顾小宁和好友叶琳琳睁着大眼睛，透过门缝上下打量着。 “先喝点水。” 待江白轻抿一口后。 秦涛这才缓缓开口，目光灼灼。 他的精神气和冷俊山完全不同，如朝阳般充满锐气，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 “江白，私下里俊山是我的老大哥，这次无论如何，我得替我的老大哥向你说一声谢谢。” “不敢不敢，秦组长。” 江白连忙应声。 “身为一名党员，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写在党章里，我这么做，只能说是履行了我身为党员的义务，这件事情换成任何一个心有正义的党员，都会如此。” “小伙子说话有一套。” 秦涛笑着点头，不难看到秦涛眼底对江白的欣赏。 其实从江白进门秦涛就已经在暗中观察他了。 从他出场的气势，到握手，再到说话。 从容得体，不卑不亢。 这不由得让秦涛有些刮目相看。 毕竟，身为正厅，他见过太多人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 而江白只是一名一级科员，这差距已经不能用鸿沟来形容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拍了拍冷俊山的肩膀。 “哥，你这个小朋友素质不错。” “跟我没什么关系。” 冷俊山悠闲的喝着茶，摇头道。 “这东西就是个品质，这孩子天生品质如此，这东西教不来。” “对，这东西教不出来。” 秦涛点点头，双腿交叠，继续注视着江白问道。 “江白，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俊山哥是被诬陷的？还精准的指出了牛金三这个人。” “按理说，当时你是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计划的。” 江白沉吟片刻，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冷书记受贿这件事，我觉得完全不可能，所以我可以肯定冷书记是被诬陷的。” “因为……” 说到这里，江白扭头看了冷俊山一眼，才继续说道。 “冷书记在县里几年，作风过硬，办了许多事实，但说实话也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这一点并不难猜。” “至于牛金三。” “他的目的性实在是太明显了。” “毕竟前天晚上他还特地邀请冷书记和我吃了一顿饭。” “当时他邀请时态度和语气就有些不大对劲，一直强调只有我们几人，而且必须喝酒。” “现在想来，不免有些怪异。” “所以把这两件事联想起来，的确不难。” 江白说完，秦涛和冷俊山两人沉吟不语。 说实话，江白的这番说辞显得有些不够严谨。 而江白又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 一切全凭猜测，未免有些矛盾。 但似乎又揪不出什么毛病。 这已经是江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尽管他自己都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儿扯淡。 不过显然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因为江白的猜测都一一印证了。 “不过……” 秦涛话锋一转，别有深意的看了江白一眼，脸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你既然有这种猜测，为什么要采取一个如此没有把握的选择？毕竟这串号码的主人是谁，你并不知道。” “我并没有给你做出过任何回复！” “所以你可以采用更为直接的手段，比如直接向上级纪委反映。” “秦书记，我这么做的原因很直接。” 江白迎着秦涛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说道。 “第一，情况紧急，这种事情县级和市级纪委难以发挥作用，如果按程序走，未免太耽搁时间。” “第二，这串号码冷书记曾经向我交代过，我无条件相信冷书记。” 秦涛闻言，若有所思。 “可据我所知，当天调查组的人就把你接走了，你大可以向他们反应。” “但你并没有。”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并不信任组织？” 话音落下，秦涛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脸上的笑意也略微收敛，这个问题，可以说是秦涛有意为之的试探，非常犀利。 “当然不是。” 面对着秦涛咄咄逼人的目光。 江白依旧从容不迫。 脸上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且自信的笑，回应着秦涛的注释。 他知道秦涛是在考验自己说话的水平，但这种程度的考验和试探，在江白眼中未免过于不太舒服。 且这种官僚式的试探，江白很是反感。 “动不动拿组织压人？” “呵呵。” 心里冷笑，江白再次开口。 “秦书记，我自然相信组织。” “但组织不是一个人，它是一个庞大的架构，没有谁能保证这个架构的每一个器官，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完好无损。” “不然我党便不会有‘作风建设永远在路上’这句话，更不会将廉政建设和反腐斗争作为一项长期的政治任务来执行。” “所以秦书记，我相信组织。” “但谁能保证当时的专案组能相信我么？” 江白这句话，说的很隐晦，意有所指。 最后一句话“相信”也可以引申为其他意思。 其他人可能听不太懂，但冷俊山和秦涛却是听的明明白白。 这几句话，让秦涛猛地怔了一下。 第26章 加入调查组！ 面对秦涛再一次的威压试探。 江白不仅不慌，反倒嘴角微微勾起，望着秦涛的眼神略有点深意。 “不怕。” “因为我始终相信，秦书记宰相肚里能撑船。” “我读过您在《汉东政法》上的几篇文章，看得出来您思想开放，格局宏大，是一位雷厉风行，作风强硬的领导。” “同时您那篇《关于基层政法队伍作风整顿》的调研报告，更让我确信您是一位注重实干的领导，对官僚作风深恶痛绝。因此我判断，您绝不会因为我几句肺腑之言而心存芥蒂，那不符合您的胸怀与气度。” “你看过我的文章？” 秦涛惊讶地望着江白。 “是的。” 江白点头，“省里的内刊我经常会看。” “好，好，好！” 被吹爽了的秦涛连道三声“好”，眼底已经是对江白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满意。 套间内，顾小宁叶琳琳两女眼底更是异彩连连。 叶琳琳拽了顾小宁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 “小宁，你心上人厉害啊，说话挺有水平的，先刚后夸，夸的还这么有理有据，毫不空洞，我估计秦书记已经被这小子舔的已经颅内高潮了。” “这以后你若是让他随便舔两下，那你不得直接爽上天？” “哎呀！琳琳你瞎说什么呢！” “我看你是皮痒了呀！” 被叶琳琳调侃的羞愤不已的顾小宁直接对着叶琳琳的大腿狠狠掐了下去。 …… 秦涛忍不住扭头望着冷俊山，连连点头。 “俊山哥，这小子放在基层，有点儿埋没了呀。” “怎么叫埋没？” 冷俊山瞪着眼珠子反驳道。 “是基层配不上优秀干部么？要我说，小江这样的优秀年轻干部，才更应该扎根基层，面向群众，为自己打下坚实的基础！” “你……我说不过你，哥。” 秦涛无奈笑笑。 再次看向江白。 “说说正事儿，小江。”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江白顿了顿，正色道。 “秦书记，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秦涛饶有兴趣的望着江白，点了下头。 当自己领导的面，跟我提要求。 这小子有点不按照套路来。 秦涛暗中观察了下冷俊山的脸色，却发现这老哥气定神闲，正专心致志的研究着茶水。 这孩子精明的很，难道是要利用我的他的好感，要我帮他提拔？ 或者说借调到省里？ 秦涛心里猜测着。 一般情况下，无非就是提一些前途相关的诉求，所以秦涛已经想好了拒绝的措辞。 “我……我可以申请加入调查组么？” 冷不丁。 江白的一句话。 如重磅炸弹般让秦涛和冷俊山两人同时怔了一下。 接着。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江白。 “你要加入调查组？” 秦涛和冷俊山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语气中难掩意外。 “是的。” 江白郑重的点了点头。 “之前调查组我肯定不能加入，当时是调查冷书记的问题。” “但现在冷书记的问题已经澄清，调查重心转向了污蔑方，这样的话，我就不存在避嫌的问题了。” “小江，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冷俊山语气严肃道。 “这可不是开玩笑。” “你一个没有任何办案经验的人，进调查组干什么？添乱？” 秦涛点了点头，注视着江白没有说话，他心底里的台词和冷俊山问出的意思差不多。 “我绝不添乱。” 江白微微摇头，神色依然坚定。 “但我的确想亲眼看到那些违反党纪国法的人接受法律的审判。” “当然。” 江白迎上秦涛质疑的目光。 会心一笑。 “我的潜台词就是，我想报仇，但我绝不会公报私仇。” “哈……” 秦涛向后一靠，陷入柔软的沙发椅背。 “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这不足以说动我准许你加入调查组。” 他似乎还期待江白再说些什么。 而江白也果然没让他失望。 只见江白沉吟片刻，转而问道。 “秦书记，我大胆问一句。” “吴小年和邵毅两人的审问工作，进展如何？” 此话一出。 秦涛的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他看向冷俊山，直至冷俊山微微点头后，秦涛这才开口道。 “不瞒你说，小家伙，卡主了。” “能一步步在县里干到副处的，个个都是人精，他们做事的确很严谨，目前为止因为时间太短，调查组并没有找到什么其他的把柄或证据。” “所以他俩的确嘴很硬，到现在为止只承认诬陷你这件事儿。” “其他事情，他们一概不认。” “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 说到这里，秦涛眼中划过一抹寒芒。 “没有能包住火的纸，只要做了，就必定会有马脚。” “他们跑不了的。” 秦涛这些话看似是说给江白。 其实是说给冷俊山这个老大哥听的。 冷俊山也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小涛，这种事儿不能操之过急，稳扎稳打。” “如果我能极大的缩短你们的调查时间呢？” 就在此时，江白语出惊人，再次将两人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 冷俊山顿时脸色一沉。 “江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 秦涛拦着冷俊山，而后望着江白直接开口问道。 “你确定你能？” “我确定。” 江白胸有成竹。 “你可真有意思。” 秦涛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脸上的笑意却缓缓收敛。 “不过江白，在我这里，可没有开玩笑这一说。” “如果……” “任你处置。” 不等秦涛说完，江白已然接话。 而秦涛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好，我允许你加入调查组。” “谢谢秦书记。” 江白也终于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 是因为他从秦涛口中听出程度并没有把帮自己带进去录音器这件事儿说出来。 想来程度依旧心存幻想，还想着自己帮他保守秘密。 毕竟录音器的事情一旦暴露，那自己那些说不得人的事儿也就会败露出来。 说着，秦涛拨通了一个电话。 三分钟后。 一名身着正装，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是我们的副族长，林耀东。” 秦涛指着身材瘦长的男子说道。 “林组长，这位是江白，江山县县委办一级科员，现在正式加入咱们调查组。” “工作先开展，手续的问题也同步办理。” “好的。” 林耀东点点头，而后目光转向江白，友好的伸出右手。 “你好江白。” “林组长好。” 江白起身握手，彬彬有礼。 …… 两人离开会议室后。 冷俊山不解的目光看向秦涛，笑的有些苦涩。 “说白了，他还就是个孩子，心性太强，你何必跟着他胡闹呢？” “这可不一定。” 秦涛望着茶杯中明亮的茶汤，眼睛微眯。 “这孩子你比我了解，他的确不简单。” “我也正好看看他到底水平如何。” “呵呵。” 冷俊山闻言坐直了身子，笑道。 “看上了？” 第27章 全体人员会议上的初次交锋 连着两天没睡。 江白在迎宾馆休息了半天。 下午三点。 林耀东通知江白参加调查组全体人员会议。 迎宾馆112中型会议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子上已经围了一圈儿人。 江白和林耀东步入会场时。 十八道目光齐刷刷落在江白身上。 上下打量着。 有的人目光中带着审视，有人面露疑惑，但也有人满是轻视和不屑。 江白顺着那道不屑的目光看去。 四目相撞。 侯暗凸那张倨傲的白脸正好映入江白眼帘， 林耀东面带微笑，拍了拍手。 “大家暂停一下。” “我向大家介绍一下。” “这位是临时加入咱们调查组的专员，也是江山县唯一一名本地干部——江白。” “正好，有了江白专员的帮助，咱们可以更快的熟悉江山县的情况，这对我们是一个很大的帮助。” 话音落下，他转身对江白道：“江白，快介绍下你自己。” “各位领导好，我叫江白，在江山县县委办工作，非常荣幸能加入调查组向各位学习，同时若有不足之处，还望各位领导多多指教，尽管批评。” 江白的自我介绍很简练，也很谦逊。 随后，他随林耀东落座。 作为会议主持人，林耀东却并没有坐到正中间主座上，而是坐在了主座的右手边。 把秦涛该坐的主座空了出来，也是非常细节。 江白坐在尾端。 “江白，这位是调查组副组长，省纪委副书记田富国……” “一组组长，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队长赵东来……” “三组组长，省检察院反贪局侦察一处处长侯暗凸……” …… 林耀东为江白一一介绍调查组的成员。 和江白猜测的不错。 调查组是一正两副的配置，组长是正厅级的省政法委副书记秦涛，副组长分别由副厅级的林耀东和田富国担任。 各组组长都是来自检察院、公安厅、省纪委、法院等部门的核心业务处室处长担任。 介绍完毕之后，林耀东带头鼓掌，众人也是跟着鼓掌。 但心中能把江白当一回事儿的，没几个。 毕竟一个小小的县委办一级科员，能进这个调查组本就有点不合常理的意思。 在许多人看来不过是镀金之举。 不过林耀东没这么想。 他可是知道江白这件事是秦涛组长亲自安排的。 秦涛的为人风格林耀东清楚的很。 狠起来六亲不认，最为赏识有能力真抓实干的干部。 所以级别如此之低的江白能被秦涛亲自指派到规格如此之高的调查组，没点本事他是不信的。 “好了，下面我们召开今天的工作会议。今天的会议有两项议程，一是大家汇报下各组的工作进展，二是再确定一下人员分工。” 林耀东开始主持会议。 “下面先进行第一项，大家各自汇报情况，一组先开始吧。” 肩宽脖子粗的赵东来条理分明。 汇报了一组从县公安局入手的进展，坦言程度程涛所知有限，有用线索不多。 二组汇报完毕，林耀东将目光转向候暗凸。 “三组，说下你们的情况。” “好的林组长。” 侯暗凸表现欲很强，轻咳几声后，声音洪亮。 “各位领导好，三组目前……” “总体来讲，三组情况进展情况较为顺利，但吴小年和邵毅拒不配合调查，态度强硬且难以突破，所以我们决定以行贿人牛金三为突破口，找到他和邵毅吴小年两人的联系，那么他俩的嘴巴自然就会被打开……” 侯暗凸的汇报比其他组的都长，也更为专业一些。 明显他是经过精心准备，尤其说道重点突审牛金三的时侯，他详细展示了自己的专业技能，好好的秀了一把。 “可以。” 听完后，林耀东不动声色的点头，而后看向江白。 “江白，作为江山县本地的干部，说一说你的看法，有些情况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林耀东突的然转向，让在场不少人脸上流露出些许错愕。 毕竟从会议规格上来说，轮不着江白开口。 而且议程上也没有这一项，这意味着这是林耀东的临时起意。 想到这里，随即不少人便看得出来，林耀东这是在有意考验江白。 一个人能不能上的了台面，一番临场发言可能看不出全貌，但足以窥得二三。 而且这个临场发挥，难度极大。 因为江白没有任何组织言语和思想准备的时间。 瞬间。 全场所有目光都汇聚于江白身上。 但江白的脸上并无任何慌张，他面色平静，缓缓开口。 “各位领导好，首先我并没有纪检工作经验，所以以下言辞仅仅是我自己的看法，如有不对之处还请大家批评指正。” 没有停顿，也没有犹豫。 这流畅且直接的开场白，虽平淡如水，但结合江白轻松自若的神态，似乎也隐藏着些许自信。 这让林耀东眼底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 “冷书记被诬陷案子的背后，折射出更严峻的问题，一名县委书记能够被诬陷，仅仅依靠一名房企商人完全不可能，他的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力量，而且大家也清楚，调查难度也很大。” 说到这里。 会场的气氛顿时有些怪异。 不少人脸上多了一分玩味的笑意。 “这不废话么？” “鬼都知道背后有黑手。” “现在咱们做的工作不就是为了找出这个黑手？他这么废话连篇有什么意思？” “都是空话。” “素质很一般，这也能进调查组？” “呵呵，镀金的就是来镀金的，到底是基层干部，这种场面下怎么说话都不会。” 侯暗凸望着曾经被自己审问过的江白，更是嘴角一撇，眼神讥诮。 感受着众人的质疑。 江白却稳如泰山，小吹了一把候暗凸。 “所以侯组长从牛金三入手，顺藤摸瓜，的确是眼下最明确的一条线。” 只是江白的小吹，非但没有赢得候暗凸的好感，反倒让候暗凸愈发不屑，让他以为江白这是在讨好自己。 “呵，江白同志，我的工作还轮不着让你来评价吧？而且林组长可不是让你来说这些空话的。” 候暗凸不留情面，语气尖锐，很是鄙夷的打断了江白。 他可看不上这份讨好。 至于其他人更是面露不耐，连连摇头。 “若是就这点水平的话，我看也没必要发言了。” 也有人跟着附和道。 然而面对以候暗凸为首的嘲讽，江白依旧面色不改。 只是下一句话语出惊人，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但我认为，死抓着牛金三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突破。”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会议室杂音消失，不少人面色惊讶，心中掀起波澜。 “卧槽，这是在干啥？” “他认真的？”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是……这是要打侯组长的脸？” “梁静茹和他什么关系啊？” 候暗凸更是脸色骤变，直接瞪向江白。 “你什么意思？” “让他说下去，暗凸。” 数次打断江白，林耀东已经心有不满，他斜了候暗凸一眼，提醒道。 候暗凸很是不忿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只是看向江白的目光凶狠，面色不善。 然而江白迎着候暗凸的目光，毫不畏惧，继续开口。 “如果牛金三可以有突破的话，就不会拖到现在仍旧一无所获。” “而且从整个事件来看，牛金三的级别并不高，甚至可以说仅仅是执行操作的最低级人员，他知道的信息，必然不多。” “可能牛金三连他的上家都不清楚。” “放屁！你这全都是猜测！” “站不住脚的！” 候暗凸终于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再次打断道。 “是的。” 江白并不否认候暗凸的指控，点头说道。 “但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整理思绪，确定方向么？” 此时，江白嘴角微微扬起，整个人的神态愈发自信。 “所以我只是提供一个另外的思路，供领导们参考。” 说着，江白不再理会候暗凸，看向林耀东。 “众所周知，邵毅和吴小年已经被带到了调查组，但目前的名义是配合调查，因为我们手头并没有他们犯罪的实质性证据。” “正如侯组长所说，他俩嘴很硬，撬不开。” “但我可以用我这几天与他们的交锋保证，他们两个是有很大嫌疑的，他们在不断的诱导我去诬陷冷书记。” “你的保证有什么用？你有证据么？” 候暗凸再次发问，换来的却是林耀东一个极为严厉的眼神。 “当然没有，但他俩与这件事情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 江白回答道，他并不会傻乎乎的在这个时候交出自己那个宝贵的录音纽扣。 “所以你的意思是以他俩为突破口？” 林耀东终于开口，饶有兴趣的问道。 “但你也说了，他们两个很难突破。” “可这不代表他们两个无懈可击。” 江白的话跟的很快。 “有一个点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冷书记被诬陷的时间节点，正与他准备下决心关停云山金铅的时间相吻合。” “而且吴小年他们在诱导我的那段时间里，云山金铅的一名副总也直接参与了进来。” 第28章 和侯暗凸的赌局 “怎么了？侯组长。” 江白和赵东来同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侯暗凸那张满是不屑的脸。 “呵呵，江科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从鸡窝进了凤凰窝，心态有点膨胀是难免的。” “哦？” 江白好笑的望着侯暗凸，开口道。 “侯组长，您的意思是，基层是鸡窝，你们是凤凰窝，是这个意思么？”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可没有看不起基层。” 侯暗凸摇头否定，但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不得不说，你嘴皮子功夫很厉害。” “但在这里工作，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功夫就能立足的，江科员。” “感谢侯组长的教导。” “我一定会多干事儿少说话的。” 江白脸笑肉不笑的表情整的侯暗凸很是窝火。 所以侯暗凸并没有打算放过江白，继续挖苦道。 “我知道，你对我之前对你的调查心有怨言，所以在会议上哪怕是歪曲事实，也要否定我们三组的结论，是吧？” “我可没有歪曲事实，我……” “好！” 侯暗凸直接打断江白，重重的说了一声，他等的就是江白这句话。 此时，侯暗凸望着江白，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江科员，不如咱们来打个赌？” “怎么赌？” 说实话，要不是赵东来和侯暗凸以及三组其他组员都在，江白真忍不住笑出来了。 “就赌你们一组和我们三组谁的进度最快。” “如何？” “我们三组专攻牛金三，你们一组就去硬审吴小年和邵毅，如何？” “我说侯组长，你这就有点儿太欺负人了吧？谁都知道牛金三是最好突破的弱点，吴小年和邵毅是最难啃的骨头，这合适么？” 赵东来显然对江白的提议也是有所担忧，害怕被三组抢了风头，赶忙抢话道。 “呵呵，赵队长，您这是不相信江科员？” 侯暗凸语气中多了几分挑衅。 “刚才在全体会议上，林耀东书记可是都同意江白的说法，并且把这个光荣的任务给了你们一组。” “你这要是不同意，就是在质疑林耀东副组长了？” “那我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赵东来连忙摇头否认。 “我的意思是……” “我这个赌局不牵扯你和你们一组，赵队长。” 候暗凸打断赵东来，灼灼目光盯着江白，扬起的嘴角多了几分挑衅。 “那你还是有点儿欺负人，暗凸，你没必要……” 赵东来还想帮江白说两句，怎么说他已经是自己组的人。 可不想江白竟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 “你这赌局我接了，侯组长。” 江白的突然回应，让赵东来愣了一下。 他转过头，狐疑的望着江白：“小江，你真有把握？” “试试吧，赵队长。” “不管有没有把握，林书记已经把突审邵毅和吴小年的任务给咱们一组了，咱们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这样也算是有个工作动力。” 说的很谦虚，但江白脸上难掩的从容和自信看的赵东来是愈发好奇。 但也没有再说什，只是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行，你有这个自信就行。” 其实赵东来的确是好奇江白的自信究竟源自何处，正好看看这家伙的手段。 “好！” 候暗凸眉开眼笑，只是望着江白自信的笑，他眼底掠过一丝不屑。 “我很欣赏你的自信，江科员，但我觉得觉得如果基层的干部都像你这样过于自信，那就是狂妄和自大了。” “这让我不免担心啊赵队长，有时候咱们对基层的干部还是要好好敲打敲打，这种风气可不是个好兆头。” 候暗凸故作担忧的摇头叹气，言辞之犀利，将自己对基层的不屑表达的淋漓尽致。 “侯组长，到底是不是狂妄和自大，等有了结果以后再说。” 面对候暗凸的嘲讽，江白面色不变，反击道。 “可以。” 说到这里，候暗凸双手插兜，嘴角扬起。 “我也不欺负你，若是我赢了，你只需要在下一次全体大会上做个自我检讨就行就行。” “好。” 江白点头。 “说说你的条件吧。” 侯暗凸冲江白扬了扬下巴。 “那我和你的条件一样吧，侯组长。” “有时候你们上级对基层的认知我觉得也存在一定的误差，您可能也需要反省一下。” 话音落下。 候暗凸和赵东来都怔了一下。 赵东来惊愕的望着江白。 “反省”这两个字，以江白和候暗凸两人的职务级别去对比，那就有点大逆不道了。 没有基层的人敢这么对省级领导这么说话，自古以来就没有。 “嘶……这小子！” 赵东来惊疑不定的望着江白，内心惊叹连连。 说实话他真看不懂，江白到底是真虎逼，还是真牛逼。 而候暗凸闻言更是脸色一变。 冷着脸盯着江白，目光如刀。 “江白，你很有种。” “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留下一句略带威胁的话后，候暗凸转身便走。 “赵队长，咱们也去商量下咱们的计划吧。” 江白和赵东来也从会议室后门走了出来。 而身后传来三组渐渐远去的讨论声。 “侯组长，那个家伙好讨厌啊，区区一个一级科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得，还敢跟你下赌局？” 三组副组长牛玲玲望着江白的背影撇起嘴来。 “呵呵，正常，可以理解。” 侯暗凸一屁股坐在会议桌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支水笔，说道。 “这种从基层上来的人，没见过世面，就容易自以为是。” “再加上他是冷俊山的秘书，在县里也是作威作福惯了，所以把这种自大的风气带到了这里。” “以为自己能够进调查组，就是了不得的成就。” 说着，侯暗凸摇头冷笑道。 “殊不知，他的巅峰，不过是你我的起点而已。” “不过也好，这次让他好好明白明白为什么他只能在基层。” “他还说让你反省，他算个什么东西呀？” “呵。” 牛玲玲说到这里，候暗凸冷冷一笑，眼神冷冽。 “放心，这种人，往往会死的很难看的，玲玲。” …… “我说小江啊，你真有把握？” 走出会议室。 赵东来便一把拉住江白，面色略带紧张问道。 “你小子输了无所谓，回你的县里就没事儿了，我这一组若是输了，那以后在省里可是要给人传出去的。” “咱们尽力而为，赵队长。” 江白坚定的眼神，让赵东来刚到嘴边的话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猛地想起。 江白的加入，是林耀东亲自介绍的。 “没两把刷子，这调查组进不来。” 想着，赵东来半开玩笑的道。 “好，那我就专心为江专员服务了。” “不敢不敢，赵队长您这么说我就无地自容了。” 江白连忙摆手。 江白跟着赵东来到一组开了个小会。 会议分配完任务后，赵东来看向江白。 “小江，说说你的意见吧，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江白并没有丝毫犹豫，放下手中水笔，合上笔记本，望着赵东来。 “赵队长，我想去见见邵毅和吴小年。” “噢？” 赵东来怔了一下，但很快点点头。 “也好。” “你和他们是熟人。” “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跟我走。” …… 吴小年和邵毅两人已经被转运到了专案组的全软包审讯室。 审讯室在五楼。 江白随赵东来坐着电梯一路向上，乘电梯时赵东来若有所思。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江白。 “小江，突破邵毅和吴小年，你觉得最快要多久？” “我总感觉侯暗凸他们那边已经有什么线索了，估计两三天就能有突破。” 江白则是冲赵东来微微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个星期？” 赵东来沉吟了一下。 “不过若是一个星期能突破邵毅和吴小年这两条大鱼，也不是……” “赵队长，我的意思是一天。” 第29章 录音纽扣—逆转全局！ “你疯了吧小江？” 赵东来错愕的望着江白。 说实话。 哪怕是林耀东亲自拉进来的。 此时此刻赵东来也的觉得眼前这小子的确有点儿不靠谱了。 “这不满嘴跑火车么？” 赵东来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小江，我拿你当小老弟，但你可不能拿哥哥当日本人整。” “赵队长，别着急。” “一天到底行不行，您看着就是了。” “不行的话您把我踢出一组。” “话也不能这么说。” 赵东来沉思着。 其实他是一百个不相信江白的。 但他的确好奇这小子究竟藏了什么。 到底是迷之自信的装逼？还是真有东西？ 赵东来真不介意拿这一天来试试。 江白随赵东来走出电梯，直奔507和508两个房间。 507关着的是吴小年，508是邵毅。 “赵队长，我有个提议。” 半路上，江白突然开口。 “你说。” 赵东来看了江白一眼。 此时的脸色并没有之前那样轻松，他还是觉得这小子不靠谱。 “吴小年和邵毅是分开审讯的么？” “这肯定的呀。” 赵东来点点头。 “分开审讯是最有利于突破罪犯心里的手段，不然就凭吴小年和邵毅这两只老狐狸，他们俩一唱一和甚至能把审讯员和玩儿懵喽。” “那我建议把他俩弄到一个房间。” “你疯了？” 赵东来无语的望着江白。。 “小江，你没有任何审讯经验，我理解你能说出这种话，所以在审讯这方面，你最好还是要听我的。” 不过话说完，赵东来望着胸有成竹且有所渴望的江白。 又想到了江白的迷之自信，干脆点了点头。 “行，我就看你小子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三分钟后。 507房间。 江白和赵东来出现在邵毅和吴小年两人面前。 而当邵毅和吴小年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江白的瞬间。 两人的脸上均浮现出浓浓的震惊之色。 “江白！？” 吴小年愣愣的望着江白，再看看赵东来。 “你……” “我介绍一下。” 赵东来声音洪亮，指着江白道。 “调查组新进的调查专员，江白。” “嚯。”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吴小年和邵毅两人顿时脸色连连变换，有震惊，有疑惑，也有不解。 邵毅侧着脸眯起眼睛再一次打量江白，却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 “你……” 邵毅迟疑道。 “你倒是的确令人惊讶，是冷俊山的意思吧？” “呵呵，又见面了，两位领导。” 江白随赵东来落座，坐在副审的位置上，与邵毅吴小年两人对视着。 肉眼可见，吴小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倒是邵毅，依旧阴沉着脸，面不改色。 他注视着赵东来调侃道。 “赵队长，调查组是没人了么？居然吸收进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进来。”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江白身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怎么？这是找我俩报仇来了？” “是也不是。” 江白摊开笔记本，狡黠一笑。 “可笑。” 邵毅不屑的冷哼一声。 “别白费力气了，江白，你不会以为在审讯你的时候我们说的那些话，能拿来当做证据吧？” “天真。” “我记得我和吴主任只是关照了两句，没错吧？” “关照？” 江白挑了挑眉。 “我记得你们详细的向我讲述了如何谋害冷书记的事情吧？” “怎么现在邵书记健忘症了？不记得了？” “你纯属放屁。” 邵毅脸笑肉不笑悠悠说道。 “江白，你有证据，拿证据。” “没证据，少在这儿诬陷人。” “纪委的审查程序我很清楚，最多三天，我和吴小年出来后依然是你的领导。” 此时，吴小年眼不由得庆幸。 还好自己考虑周到，让程度狠狠搜了江白的身。 不然还真不好说会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想到这里，吴小年的腰杆子也渐渐挺直了。 望着江白面露寒意。 “江白，你现在有多得意，等我和邵书记出去后你就会有多惨，我劝你好自为之。” 三人的对话，针锋相对。 倒是赵东来坐在主审的位置上。 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他想要看看江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而下一刻。 江白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设备。 只听“砰”的一声。 被江白重重拍在桌子上。 再次开口，江白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震的邵毅和吴小年脸色更是连连变换。 “邵书记，吴主任，你们怕是短时间内很难出去了。” “这是……” 望着被江白拍在桌子上的黑色小设备。 两人一时间似乎是并没有认出来。 邵毅眯着眼睛，盯着看了好半天之后，突然神色骤变。 “录音器？” “卧槽录音器！！！？” 听到这三个字，吴小年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脸上掠过一抹惊慌。 “录音器！？” 赵东来望着这个小玩意儿，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他的底牌么？” 江白没有说话，而是打开了录音器的播放按钮。 随之。 录音器内，传来邵毅和吴小年两人的声音。 “我既然能坐实你的猥亵罪名，明天就有可能在你家里搜出五十万，甚至一百万现金。” “你只需要按照我们所说的去做，把冷俊山的罪名坐实。” …… 当两人当时与江白的对话缓缓从录音器中传出来的时候。 终于。 始终稳如老狗的邵毅，坐不住了。 震惊之余，他像是傻了一般，死死的盯着黑色的录音器。 脸色不断变换，瞳孔随着自己的每一句台词骤然缩放。 双手紧握成拳。 而吴小年听了一半。 桌底下的双腿已经在剧烈的颤抖起来。 此时此刻他脸色惨白如纸，彻底慌了神。 至于赵东来。 同样目光锁定了这个录音器。 内心早已掀起滔天骇浪。 听了一多半，吴小年就已经听不下去了。 沉不住气的他突然手指死死的扣着面前的小板桌。 身体前倾，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江白，状若疯魔的吼道。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是假的！” “我明明已经让程度搜了他的身的，他怎么可能把这种设备带进来！！！” 第30章 这事儿都是我俩干的 “你看，赵队长，他们直接就承认这录音是真实的了。” 江白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点，向赵东来提醒一句后。 这才按下录音器的暂停键。 望着彻底乱了方寸的吴小年，淡淡一笑。 “吴主任，有没有可能是程度队长搜身不仔细？” “不可能！” 吴小年咬牙切齿。 “我亲眼看的，让你过的安检机，你身上带着这种设备，根本进不去！” 邵毅则脸色无情，死死的望着录音器，眼眸中光芒变幻。 他不止一次的扫向身旁的吴小年。 看吴小年说的如此笃定，他也想不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你到底是怎么把录音器带进来的？” 邵毅望着江白，忍不住问道。 而江白并没有回应二人，反倒是扭头看向赵东来。 “赵队长，凭借这个录音器，能不能成为有力的证据？” 江白这么一问，赵东来这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他惊喜的望着黑色的录音纽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江白，老哥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个杀手锏。” “你现在别说证据了，有了这个，咱们再完善完善，零口供定他们的罪都不是问题。” 但此时赵东来心底也升起阵阵疑惑。 公安出身的他，可太清楚公安的安检设备是什么玩意儿了。 别说这一个录音器，那就是江白肚子里吞下一颗真正的纽扣，都能给他检查出来。 而且邵毅和吴小年两人的反应更是离谱。 “这可是两个副处级的常委，正经人精，怎么在这小子面前跟俩新兵蛋子似得？” 想到这里。 赵东来不由得再次看向江白。 “这小子的手段，深不可测啊！” “那这个就交给你保管了，赵队长。” 江白并不担心赵东来是那边的人。 因为林耀东在安排前就跟江白交代过，赵东来也是跟着秦涛一起来的，绝对的自己人。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再次看向邵毅二人，缓缓揭开谜底。 “邵书记，吴主任，我这东西当然过不去公安的检查。” “但如果有程度队长的帮助呢？” “程度！？” “程度？？？？？” 这突然蹦出来的两个字。 给邵毅和吴小年直接干懵逼了。 “不可能！” “程度有什么帮你的理由！” “他之前和你根本就不认识！” “你踏马吹什么牛逼？你家养奶牛的吧？你怎么不说程度是你亲爹呢？” 吴小年不耐烦的冲江白嚷嚷了两句，显然被江白扯犊子扯的有点儿失去耐心。 程度帮江白带入录音器这事儿，听上去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这个时候，邵毅幽幽地来了一句。 “江白，你看我俩都这种情况了，你没必要开玩笑了。” “来点儿实在的。” “那你们也来点儿实在的，我就如实相告。” 江白灼灼的目光看向邵毅。 说实话。 看似镇定的邵毅，此刻内心非常的挫败。 无论如何，他从未想过自己最终居然会败在江白这么一号的小人物身上。 这看起来滑稽又离谱。 他本以为自己能死扛过去。 最起码，也能等到援军。 但这个该死的录音器的出现，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 他是纪委书记。 虽不是政法队伍的人员，但对于审讯办案知道得非常清楚。 赵东来并没有瞎说。 凭借着这串录音，再加上调查组的能力，自己基本是完了。 想到这里。 邵毅颓丧的叹了口气。 肉眼可见，他那从始至终都绷紧了的身体，随着这口气给泄掉了。 整个人气势全无。 这种形势下，硬抗已经是毫无意义。 “能给根烟么？” 邵毅望着赵东来放在桌角的荷花烟盒，扬了扬下巴。 “可以。” 赵东来掏出两根分别扔给吴小年和邵毅。 “说吧。” 赵东来轻轻拍了下桌子。 “其实也没什么太复杂的。” 邵毅深深地吸了口一口，脸庞略显憔悴，缓缓开口。 “诬陷冷俊山的计划，的确是我和吴小年一同策划的。” “动机是什么？” 赵东来追问。 “他掌握有我和吴小年的把柄。” “什么把柄？” “呵呵。” 邵毅笑了笑，云淡风轻。 “无非就是女人和钱的事儿。” 说着，邵毅顿了顿，第二口吸下去，烟就没了三分之二，只留下一截长长的烟灰。 烟雾缭绕中他眯起眼睛。 “我和吴小年私下找他谈过，大家都是同志，希望冷俊山能高抬贵手。” “不过这人软硬不吃。” 邵毅苦涩的笑笑。 “我们就只能出此下策。” “牛金三是吴小年联系的，他胰腺癌晚期，时日不多。” “自知财产来源并不光明的他想要把资产转移到国外，好在死后给家人一份安定的生活。” “所以他不得不听我和吴小年的，只有我俩能帮他。” “就是这么简单。” 第三口烟抽完，邵毅扔掉烟头，抬头看向江白和赵东来两人。 而江白和赵东来则对视一眼，赵东来脸皮子抽动了一下，显然对邵毅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这番措辞，别说赵东来，就连江白都听出来这是他俩提前准备好的背锅台词。 赵东来突然幽幽一笑，给自己也点了根烟，望着邵毅眯起眼睛。 “邵毅，你要想减轻自己的刑罚，就扔点儿干货，这样隐瞒下去对你没好处。” “隐瞒什么？”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赵队长。” 邵毅好笑的摊开手。 “我都把我自己供出去了，我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赵东来继续把话挑明：“你俩背后就没有指使的人么？” “没有。” 邵毅和吴小年同时摇头。 “哪儿还有什么背后人啊。” 邵毅的笑中多了几分不屑一顾。 “这件事儿从始至终都是我俩主导的。” 到了这里。 审讯算是完成了第一阶段。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俩背后必然还有人。 区区两个常委还没胆子去干这种事儿。 江白甚至能够猜到这个人是谁。 但问题是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或者线索以及任何人的口供，能够指向这个家伙。 甚至在整个事件中，他别说出面。 连名字都没有出现过。 这，才是真正的滴水不漏！ 沉默中，邵毅再次开口。 “别白费力气了，赵队长，到此为止，大家都体面。” “证据到哪一步，我们说到哪一步。” “除此之外，你一个字都别想得到。” 说着，邵毅突然身体前倾，望着赵东来，笑的瘆人。 “这个潜规则，你不会不知道吧？” 第31章 摊牌局 望着邵毅和吴小年两人的表情。 江白便知道这两人已经没太大价值了。 正如邵毅所说。 证据到哪一步，他们说道哪一步。 目前没有任何一条证据或者线索能指向黄伟。 所以关于黄伟的问题更不可能从他俩口中打开。 “倒是你。” 邵毅转头看向江白，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我实在好奇，你是怎么把录音纽扣带进去的。” “真的是程度。” 江白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道。 “我没有骗你们。” 眼下已经是摊牌局，江白自然也没必要对他们藏着掖着。 “为什么！？” 吴小年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他难受极了。 他预想过无数种结果。 但都没想到如此精密的计划，居然坏在了程度这种小人物身上。 “嘿嘿。” 江白望着吴小年，突然狡黠一笑。 “吴主任，恐怕你还不知道，你小姨子跟程度所长有一腿吧？” “啊？” 吴小年猛地愣了一下。 脸上涌起难以置信的神色。 脑海中浮现的是小姨子那妙曼的胴体和妩媚风情的脸蛋。 怎么也跟程度这种油腻中年男人挨不上边啊？ “你在踏马的瞎说什么？” 想到这里，吴小年有点破防，没好气的骂道。 “周颖是图程度年龄大？还是图他程度不洗澡？” “老子堂堂县委常委，周颖也没有巴结程度这种垃圾的必要！” “那如果周颖有把柄在程度身上呢？” 江白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抬头看了程度一眼。 “什么把柄？” 吴小年的神色愈发古怪和不解。 “周颖一个人民教师，能有什么把柄在程度身上？” “再说了她有什么把柄是我不能解决的？非要去靠程度？” 吴小年更疑惑了。 “甲基苯丙胺。” 江白脱口而出的五个字，让整个审讯室瞬间陷入死寂。 赵东来更是猛地转过头，目光死死的锁住江白。 “甲，甲基什么？？” 吴小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是什么玩……” “冰毒。” 冷冰冰的两个字，让吴小年如受雷击，瞳孔巨震，愣在原地。 整个审讯室沉默了足足数秒。 吴小年的嘴角这才无力的抽动了几下。 “这怎……怎么可能……” “事实的确如此。” 江白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 “程度在一次治安案件中意外得知了你小姨子周颖吸毒的事实。” “精虫上脑的他为了控制周颖，便藏下了这个秘密。” 吴小年面色痛苦的望着江白。 他似乎有些抓狂，低声吼道。 “周颖她不可能，她怎么可能……” “这就是事实，吴主任，你也不必怀疑，程度的问题和周颖的问题，后面公安都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届时你便知真假。” 江白语气平静。 吴小年也知道，这种时候，江白没必要欺骗自己。 如果程度真是如此，那这个消息他迟早会知道的。 “那就算如此。” 邵毅很冷静的插嘴道。 “一个女人而已，被暴出来顶多也就是作风问题。” “周颖吸毒，可程度又不碰那个玩意儿，他一个派出所所长不可能不懂这中间道道。” 分析着，邵毅摇了摇头。 “所以这不足以成为他背叛我们，帮你的理由。” “仅仅是一个作风问题，孰轻孰重他不傻。” “但如果他给周颖供毒呢？” 江白刻意压低声音的一句话。 让邵毅和吴小年两人脸色骤变。 邵毅更是震惊的倒吸一口凉气，望着江白，眼睛微眯。 “他这么煞笔？” “这程度是为了一个批什么都不要了？他一个派出所所长干这种事儿？” 吴小年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一旦沾上供毒，程度的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没办法，职务之便。” 江白摊了摊手。 “人总有冲动和上头的时候，你现在问程度后不后悔，他肯定后悔。” “但若是回到当初，程度估计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吴小年不再说话。 他失神的望着江白身后的墙壁，手指用力地扣着小桌板，总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汇聚成了四个字。 “马勒戈壁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邵毅歪着脑袋，又朝赵东来要了根烟，问道。 江白笑笑，摇了摇头。 “恕无法告知。” “呵。” 邵毅冷笑了一下，转而问道。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和程度搭上线的？” 江白抬头想了想。 “大概就在把我抓到派出所后，你们来之前的那段时间，我和程度单独聊了聊。” 话音落下。 邵毅抽烟的动作戛然而止，他像是见鬼一般的表情盯着江白，而后眼底泛起一丝愤怒。 “江白，你玩儿我们？” “你是说你在派出所里面，对程度完成了威胁？” “程度不是傻子，纵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拿不出证据，他也绝不会被你这个毛头小子给唬住！！！” “你踏马能不能说实话。” 邵毅语气激动的吼道。 “我说的是实话。” 江白面色平静，缓缓开口。 “5月15号，程度和吴主任的小姨子周颖，在江山县第一中学的会议室上演了一段激情表演。” “当时的监控正好拍下了这段视频。” “我只不过是让人把这段视频在你们到来之前发给了程度所长。” 江白刻意隐去了赵斌的名字，自然是为了保护赵斌。 这个秘密，就是赵斌曾经在酒桌上跟江白讲过的。 因为专业，学校的监控系统没少维护，所以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情。 本来赵斌不喜欢惹事，也就看看没多想。 但在这次派上了用场。 所以到了被派出所抓捕的那晚。 江白让赵斌进入学校的监控系统，截下了这段视频。 成功让自己拥有了与程度谈判的筹码。 正如邵毅所说，如果仅仅是作风问题，就算江白拿出视频程度也绝不会屈服于他。 但问题是这个视频背后藏着的问题太大了，视频暴露，程度和周颖必然会被调查。 那么周颖吸毒，程度供毒的事情也将彻底败露。 协助吴小年和邵毅诬陷江白与这件事情比起来。 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个是丢帽子，一个是丢性命。 当时他没得选，该帮谁他自然清楚。 “纯踏马扯淡！” 邵毅重重的拍了拍眼前的小板桌，目光直直的望着江白。 “你以为你是穿越者？重生者？” “还5月15号，学校会议室，监控，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关键问题是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江白没有解释。 而是看向身旁的赵东来。 “赵队长，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把程度喊上来问问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让人把程度带上来。” 看大片儿看上瘾的赵东来不假思索，直接掏出了手机。 第32章 你会读心术？ 五分钟后。 程度也出现在了这个房间。 一时间狭小的审讯室显得有些拥挤。 一开始程度还不知道喊自己干啥。 他依然幻想着江白能够替自己保守秘密。 可在江白简单介绍情况并印证了自己所说的真实性后。 程度红着眼睛彻底发起风来。 “江白，你言而无信！你踏马玩儿我！” “你说了，只要我帮你，你一定帮我保守秘密！” “你踏马畜生！纯牲口！！！” 情绪爆发的程度指着江白破口大骂，愤怒到几乎失去理智。 只是暴怒的程度，并没有发觉。 邵毅和吴小年两人逐渐瞪大眼睛，愈发离谱的表情。 哪怕赵东来。 心底都难免升起惊涛骇浪。 “问题是这小子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难道他真是穿越者？” “邪门儿了！” 赵东来被自己这无厘头的想法逗得几乎想笑，却也更深入地被这场心理博弈吸引，便专心致志的听下去。 “程度，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眼光能不能放长远一些？” 江白平静的望着暴怒的程度，说道。 “那种情况下，你没得选，只能赌我赢。” “因为一旦我失败，你的秘密将昭告天下，到时候无论是邵毅还是吴小年都保不住你！” “那么现在他俩输了。” “所以就算我帮你守住了这个秘密，但你觉得周颖能吸一辈子？离开了你的庇护，她迟早会落网，难道你指望一个瘾君子替你保守秘密？” 江白此话一出。 程度就好似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一般，怔住了。 他僵在原地，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只剩下苍白与恍惚。 “那……” 不等程度开口，江白直接打断道。 “所以你与其等着雷暴的那一天。” “不如在这次事件中主动暴露出来，做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毕竟你帮我的那一段，多少也能抵消一点点你的罪恶。” “我会在最后的结案报告中替你说明的。” “相信我，你那天晚上的选择是正确的。” 听到江白这两句。 程度终于彻底冷静下来。 他低下头，无声点了点头，悔恨的泪水已经划过脸颊，滴落在地。 “我不太懂哈小江。” 赵东来好奇的望着江白。 “正如邵毅问的那样，如此细节的东西，你怎么会如此清楚？” “那个监控，有人看过，只是没有声张罢了。” “它迟早会暴露出来。” “而我做的，就是把这个暴露的时间提前罢了。” 江白半真半假的解释道。 “但我还是不能理解。” 吴小年插嘴道，望着江白脸色质疑。 “就算你有程度的把柄，可你又怎么知道抓捕你的是程度手下的派出所民警？而且还能精准的在抓捕前拿到视频？” “我总觉得你在讲鬼故事。” “这不难理解啊吴主任。” 江白靠向身后的椅背，身体微微放松的同时，说道。 “我所在的人才公寓，属于城关镇派出所辖区，这是其一。” “其二，程度是程涛的表亲，心腹，这更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你说如果你们要用人，除了程度还能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么？” “你可以说我是赌，但这是个90%可能性的选项，所以我赌对了。” “呃……” 吴小年闻言不再说话，而是一番若有所思后，冲江白心服口服的点了点头。 “江白，你的脑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而赵东来也是冲江白竖起了大拇指，并不掩饰眼底的赞赏。 “小江，看不出来你有搞刑侦的天赋呀。” “还有一个问题。” 邵毅接过话问道。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在围绕你和程度的事情。” “但在此之前。” 邵毅顿了顿，宛如实质的目光穿过眼镜片落在江白身上。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要对你采取抓捕行动？” “要知道决定对你实施抓捕，也是我和吴主任临时下的决定。” “难不成你能未卜先知？” 邵毅说着脸上扬起一丝得意，似乎因终于抓住了江白的漏洞而略有成就感。 但江白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开口。 “邵书记，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当晚林夕的宴请，她百般诱惑我，是为了和我发生关系，从而录下视频之类的证据，好控制我，对吧？” “是。” 吴小年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 “那么林夕失败后，周珂第二次对我进行色诱，也是为了拿到我的体液，从而诬告我强奸，以此威胁我，对吧？” 吴小年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真怀疑你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 邵毅此时也不由得皱起眉头，听江白继续说下去。 “那么。” 江白喝了口水，才缓缓开口。 “你们两次计划失败，且时间如此急迫的情况下，接下来会怎么做？” “而且你们采取这个方式的前提，是你们铁了心要利用刑事手段给我定罪。” “在这种思维定式下，接连两次计划失败。” “你们必定会顺着这条路走到黑，那自然就是狗急跳墙，强行抓捕我了。” 话音落下。 整个审讯室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白身上。 程度更是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他居然能从一丝丝细节里分析出这么多东西？” 赵东来有些迷茫，他第一次觉得，身旁的这个年轻小伙子的思维之缜密，眼光之毒辣，手段之高明。 只让人叹为观止，直呼牛逼。 吴小年望着江白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的情绪。 他依然觉得难以置信，便忍不住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分析并预判了我的动态？” “我怎么觉得你的脑子比读心术还要离谱？” “还是有点牵强。” 邵毅依旧梗着脖子摇摇头。 “你就那么肯定我们真就会一条道走到黑么？” “毕竟两次色诱都失败了，你没什么把柄的。” “是有点牵强。” 江白嘴角微微勾起。 但下一句话。 如惊雷炸响，震撼全场。 “但如果加上我扶林夕的那张照片呢？” 第33章 一切都是合理：我才是导演！！！ 此刻，小小的审讯室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在咀嚼着江白方才的几句话。 程度呆呆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如果加上这两个条件，再加上你之前所说的那些预判。” “的确可以联想到接下来的抓捕。” “只是……” 程度神色怪异，望着江白苦恼的挠了挠头。 “说实话，那要怎样的聪明的一个脑子，才能把这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联系起来，从而精准的推断出我们的下一步行动。” “你踏马神了，江白。” 就连对手程度，都忍不住心服口服的连连点头。 “在你的这一通分析下，我真的我像个白痴。”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就在众人消化着这巨量信息的时候。 邵毅突然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 若不是身有束缚，恐怕他这会儿已经站起来咆哮了。 他盯着江白吼道。 “江白，你要是说别的，说不定我真就信了！” “但你说道你扶着林夕的那张监控截图，恰恰暴露了你瞎编的事实！” “你的意思是，你和林夕的那张照片，是你刻意而为的？” “呵呵，你当你是什么？你就算再神机妙算，但你也绝不可能在林夕请你吃饭的时候，就猜测到我们要采取这种手段吧？” “你凭什么？” 似乎是心气儿上来了。 大声的质问，也给了邵毅无限的底气，他倔强地想要找出江白话语中的破绽。 从而揭穿江白，好让自己输得不是难看。 但此时此刻。 江白也缓缓起身，他双臂撑着桌子，嘴角的笑意，依旧自信。 “邵书记，你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 “我与林夕的那张照片，到底是有意而为还是单纯为了搀扶。” “你说得对，但也不对。” “吃饭那时候，我的确不会看这么远，也不可能如此精准地预料到你们接下来的所有行动。” “呵！” 邵毅闻言，冷笑一声。 “算你说了句实话。” 可接下来，江白话锋一转，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可邵书记，你有没有听过，‘请君入瓮’这四个字么？” 此话一出，邵毅脸色瞬间变了下。 “你什么意思？” 江白望着疑惑的邵毅几人，脸上涌现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缓缓开口。 “我是说，真正的导演是我，而你们的行动都是在我的刻意引导下发生的，那么我所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就都合理了？” “啊？” 邵毅愣了一下。 而后瞳孔骤然放大。 或许程度吴小年之流并没有听懂江白的意思。 但聪明如邵毅。 内心早已掀起滔天骇浪。 他眯起眼睛，审视着江白。 “你是说，从林夕请你吃饭，到我们强行抓捕你，都是你刻意布置的一个局？” “江白，你再说什么疯话！？” “你是装逼装上瘾了么？” 邵毅的声音渐渐提高，其中透露出些许癫狂。 “这绝不可能！” “当时我和吴小年甚至都不知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你怎么可能提前去布这个局！？” “我也觉得纯属扯淡，江白你越说越离谱了。” 吴小年夜跟着摇头，冷着脸笑道。 “除非你能控制我和邵书记的思维。” “那这就不是现实故事了，是科幻小说了。” 望着双重否定的两人。 江白打开自己的手机，翻找了两下后，这才看向两人。 “可能你们现在觉得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但邵毅，吴小年，你们两个始终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复盘全局。” “你们有没有尝试过站在我的角度去审视问题？” “在你们想着对付我的时候，我也要思考如何破你们的招。” 江白淡淡两句话。 让邵毅和吴小年猛地怔了一下。 他们的目光随着江白的右手落在了赵东来面前的纽扣录音器上，江白再次开口。 “我需要你们陷害冷书记的证据，而这个录音器，就是这个局的核心所在。” “说实话，你们两个说话滴水不漏，我想获取证据的难度极大。” “在与林夕吃饭前，我的确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但在饭桌上当我通过林夕意识到你们背后的动机后。” “我突然想到，能让你们两个愿意开口的情况，有且只有一种。” “什么情况？” 吴小年忍不住插嘴问道。 邵毅则眼眸中光芒闪烁，急速思考着江白话中的深意。 江白指了指这间审讯室。 “那就是当你我处于一个你们认为绝对安全，没有任何威胁，且完全被你们所掌控的安全区时。” “你们才会无所顾忌的说出我想要的东西。” 听到这里，邵毅的瞳孔再次剧烈震动，难以置信的望着江白。 此时此刻，他基本猜到了大概，但他并没有打断江白。 江白的音量开始逐渐提高。 “所以我的计划就是，将计就计。” “好一个将计就计！！！！！” 此时，身旁的赵东来听着江白的描述，忍不住拍案而起，莫名的激动起来。 曾经被誉为刑侦鬼才的他，他已经听明白了。 此时他的眼前甚至已经浮现出江白计划的全貌，并将自己代入其中，为这一环又一环的精妙操作而激动，震撼。 “说下去。”强压着内心激动，赵东来冲江白重重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故事就不复杂了。” 江白的语气轻松下来。 “我既不能与林夕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又必须给你们留下一个合适的破绽。” “好让你们顺着这个破绽，按照既定计划走下去。” “所以，便有了那张我搀扶林夕，但右手伸入她裙底的监控照片。” “也是林夕给机会，那个尺度，时间，正好合适。” 说着，江白冲吴小年笑道。 “不然，吴主任，你怎么让程度定的我性骚扰的罪名？” 说完。 狭小的审讯室。 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江白的叙述。 完美的解释了那看似不可能的一切。 尽管听起来离谱，且匪夷所思。 但环环相扣，毫无破绽，这一系列的操作细节，堪称惊为天人！ 本来是针对江白的一个局，却在江白的辗转腾挪之下，反被江白做了局！？ 程度愣愣的睁着大眼睛，望着江白。 “你……我怎么觉得，你这家伙跟开了天眼似得！？” “神仙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闭环了！” “完美的绝地反击！” “完美的将计就计！” “完美的操控全局！” 终于，赵东来长出口气。 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激动，那赞美之词跟老母猪带胸罩似得一套又一套，但依旧难以表达他对江白的欣赏与震撼。 “不对。” 邵毅依旧阴沉着脸，连连摇头，他抬头紧盯江白，眼底满是质疑。 “不对不对不对！” “你的解释，计划，听起来太完美了！” “如果是小说或者电影，这的确足够精彩。” “但这是现实！” “没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江白，你也不可能！” “现在是马后炮阶段，这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你是不是编的？” “除非你能拿出足够让人信服的证据！！！” “呵呵。” 江白回应着邵毅质疑的目光，淡淡一笑。 “邵毅。” “那我今天就让你彻底死心。” 说着。 江白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正是那晚江白搀扶林夕的监控截图。 “别惊讶，这是程度所长那晚发我的。” 江白把手机正对邵毅和吴小年两人，双指将照片放大，指着照片中的自己说道。 “你们现在仔细看，照片里我的目光，看向的是什么方向。” 邵毅和吴小年身子前倾，用力的看向照片。 照片中。 江白的身体的确和林夕紧密接触，看起来暧昧十足。 可他的视线却清晰地向自己的右上方偏移。 脸上挂着一抹从容的笑意，此刻在邵毅和吴小年眼中，竟显得诡异而森然。 第34章 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刑侦圣体？ “卧槽！！！” 邵毅和吴小年那一刻是彻底懵逼的。 他俩盯着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确定江白的确是看向监控的瞬间。 邵毅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怔怔地望着江白，心底早已掀起滔天骇浪。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吴小年虽然不如邵毅聪明。 但这个时候再看不明白就成傻子了。 他手指着江白，像见了鬼似得，瞠目结舌。 “你……你是说，从林夕的那场饭局开始，你就察觉到了我们的计划，然后你利用我们的计划反过来给我俩做了一个局？” “嘶！！！！” 顿时，吴小年倒吸一口凉气。 他把自己刚刚说过的这句话再次复盘了一遍。 感觉想要做到如江白这般完美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几乎不可能。 这需要精准的算计、敏锐的洞察力、完美的细节把控还有极其大胆的行动力。 哪怕缺了分毫。 这一局恐怕江白都一败涂地。 可他偏偏赢了。 吴小年狠狠地揉了揉眼，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满脸的挫败感。 惊愕的双目逐渐失去神采，而后变的空洞起来。 “不冤，玛德输给你不冤……” 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几个字。 “砰”的一声他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再次看向江白，他嘴角竟扬起自嘲的苦涩，连连点头。 “江白，是我小看你了，你这头脑，待在基层，确实屈才了。” “这栽我认。” 这语气，听上去多了几分心服诚服。 向来高傲的邵毅，也终于低下了倔强的头颅。 “啪！啪！啪！” 赵东来望着江白，忍不住连连击掌，满是赞叹。 “小兄弟。” 赵东来手重重地搭在江白肩膀上，脸上有种发现瑰宝的欣喜若狂，语气激动。 “我赵东来办案这么些年，只服过一个人，那是我师父。” “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你今年多大？” “27。” 江白如实回答。 “啧啧啧……” 赵东来忍不住上下打量江白，连连赞叹。 “才二十七岁，才二十七岁啊，能拥有这般的头脑和城府。” “不可限量啊小兄弟！” “你这种人，太适合办案了！” 随后赵东来当场就抛出了橄榄枝。 “有没有兴趣来省公安厅工作？我想办法给领导打报告，把你借调过来！” “呃，赵队长，现在说这个不合适不是。” 江白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咱还是日后再说。” “好好好。” 赵东来拍了拍脑袋，似乎自己有些失态，连连摇头。 “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随后。 赵东来又逮着两人审了半天。 邵毅和吴小年两人也是相当有原则。 关于上线的事情只字不提。 但曾与他们有过不正当利益输送，包括参与这件事情的下线，两人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这其中就包括刘光亮、程涛、林夕等人。 审问结束后，已经没什么价值三人被直接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邵毅在走出门口时，停在了江白身前。 他转过头。 那双满是城府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江白。” 第一次，江白在邵毅口中听出如此平和的语气。 江白回望着邵毅，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突然很庆幸，你没有向我们屈服。” 邵毅笑的很苍白。 “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白挠了挠头。 “我是说。” 邵毅顿了顿，舔了口干裂的嘴唇。 “我和小年不是什么好官。” “曾经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疾恶如仇。” “但很遗憾我在这条路上迷失了。” “可你不一样。” “以你的头脑，他日若能在江山县混出个一官半职，也算是江山县人民的福气了。” “我衷心希望你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此时，邵毅脸上的笑，多了一分释怀与轻松。 那凝聚在他眉头的一缕阴沉，也随着这份释怀而烟消云散。 而后他大步走出审讯室，不再回头。 “这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 “呵，不用管他们。” 赵东来拍了拍江白的肩膀，看向邵毅三人的背影，眼中多了一抹寒意。 “等待他们的，将是最为严酷的党纪国法！” “那赵队长。” 江白扭头看向赵东来。 “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要赶紧抓人了？” “不然风声走漏人跑了可就麻烦了。” “那是肯定。” 赵东来点点头。 而后带上江白以及其他四名工作人员，分别坐两辆公车开出了迎宾馆的大门。 倒是再次突审牛金三无果的侯平亮站在四楼走廊看到这一幕。 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呵呵，还挺能折腾。” “赵东来也是可笑，跟着一个基层的小干部跑来跑去。” …… 下午四点三十分。 一辆黑色的公务用车直直的开进了县委大院。 “喂，停下！” “喂！你们什么单位的！？” “停下来登记啊！！！” 任凭门岗呼喊，司机根本不听。 纪委抓人，还要在你门岗哪儿等级？登记完人早跑了。 当身着警服的赵东来以及江白三名工作人员下车的时候。 这辆来者不善的公务用车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更有嗅觉敏锐的人已经在窃窃私语了。 “看拍照，省城来的公务车。” “不能是哪个大领导吧？” “还有公安局的？那警衔我怎么没见过……” “卧槽！那踏马是三级警监！！！” “嗯？三级警监什么级别？” “三级警监对应正处，我靠这是省公安厅来的大领导啊。” “那不是江白么？他怎么也在？” “我去，江白这么牛逼么？难道这公安厅的大领导是他的背景？” “嘶！看起来好吓人！！！” 该说不说。 抓人的时候赵东来一脸杀气，那骇人的气势就能把不少人当场吓住。 尤其是追过来的门岗。 刚想拦住他们，可随着赵东来一个眼神那门岗就不敢上前了。 四人一路风风火火来到402办公室门外。 门牌上写着“副主任室”。 “砰”的一声。 赵东来四人推门而入。 宽敞的办公室内，刘光亮正盯着电脑聚精会神。 而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他猛地一个哆嗦。 连忙关掉“蜘蛛纸牌”页面，黑着脸扭头看向门外。 第35章 林夕，你不值得被理解！ “谁呀！能不能有点礼……” 当刘光亮与江白四目相撞的瞬间。 刘光亮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他脸上升起一抹错愕。 愣愣地睁大了眼睛。 “江……江白？” 虽然并未说清楚来意。 但刘光亮已经从这四人身上嗅到了一股肃杀且危险的气息。 尤其是当刘光亮的目光落在赵东来身上的瞬间。 他的瞳孔骤然缩放了一下。 “你……” “你好，是刘光亮吧？” 赵东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这个时候。 赵东来的办公室外，已经躲了不少人在偷听。 甚至远处的办公室都有不少脑袋好奇地探了出来，更有大胆的已经站在了走廊上。 “是……是？” 刘光亮迟疑地点了点头，脑子已经基本停止了运转。 “你好，我是省纪委调查组一组组长赵东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噗通！” 话音落下的瞬间。 刘光亮身子一软，跟烂泥似的竟直接从座椅上滑了下来。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身子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而看到刘光亮如此。 两名经验丰富的纪委工作人员也是同时上前，一左一右给刘光亮硬生生地搀了起来，并控制住。 这会儿刘光亮的两条腿就跟软面条似的，用不上力。 “小张，这间办公室先查封，回去后你带人再来一趟，好好搜查。” 赵东来一声令下，而后转头就走。 控制着刘光亮的两名工作人员及时跟上，肉眼可见刘光亮的脚是拖在地上的。 “江白，江白。” 刘光亮带着哭腔的声音呼喊着江白。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江白？”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刘光亮还想挣扎，直接抱住江白的手臂哀求道。 “不就是我把你科长免了这件事儿么？” “我已经跟你认错了，大不了回头哥哥再请你吃个饭，好好地赔礼道歉，行么？” 江白则平静的推开刘光亮的手臂，目光如炬。 “刘主任，这可不是什么赔礼道歉的事儿，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当刘光亮被脱离大办公楼的时候。 …… 在刘光亮被控制的同时。 县委办秘书科也被其余两名工作人员控制住。 此时秘书科内四人一个个胆战心惊，被这阵势给吓尿了。 尤其是程帅。 此时早已是肝胆俱裂，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 别看程帅是年轻人，这种情况下，年轻人比刘光亮这些老家伙更害怕，毕竟他们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 “程帅！” 终于，江白干脆的声音，宣告了程帅末日的来临。 他艰难抬起头。 惨白的嘴唇抑制不住的颤抖，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 “江……江科长我……我错了。” “我错了呜呜呜……” 话还没说两句，这家伙竟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说后悔，已经不足以描述程帅此刻的内心了。 当程帅被拖走的时候，这家伙嘴里还在大喊。 “江白，我爸是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求求你了看在我爸的面子上……” “不要带走我，不要带走我啊！！！” “我爸是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程涛！” 同为公安系统的赵东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恨铁不成钢，目光凛冽语气森冷。 “看来基层的政法队伍的确是需要好好来一次彻底的整顿了！” 当刘光亮和程帅两人被拖离大办公楼的时候。 这整个过程就像是公开处刑。 众人的目光犹如刀子般从这两人身上划过。 划出一道又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曾经风光无限，位于县城里正科金字塔上的刘光亮的结局竟是如此狼狈不堪。 有人唏嘘不已。 有人幸灾乐祸。 也有人如鸵鸟般藏在办公室不敢直视这残酷的一面。 更有人面色愤懑，指着刘光亮拍手称赞。 只是当他们看到江白的时候。 眼底均升起一抹震惊与疑惑。 …… 第二站，他们直奔青云乡云山金铅。 赵东来已经提前让人确认，此时此刻林夕就在云山金铅的办公室内。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当公车停下，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云山金铅豪华的办公大楼。 江白几人随赵东来一路乘坐电梯来到十楼，1015房间。 与刘光亮不同。 推门而入的瞬间便有一股沁人的芳香传入鼻孔。 林夕的办公室不仅整洁干净，还被装饰的相当温馨。 此时套裙正装的林夕坐在电脑前，看到来人后。 林夕并没有像刘光亮那般惊慌失措。 反倒是从容坦然，精致妆容的脸上是挂着淡淡笑意。 更像是准备充分，等待多时。 “你好，我是省纪委调查组，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赵东来例行程序。 “好的领导。” 话音落下林夕同时起身，整个过程没有惊慌，反倒从容。 途经江白的时候。 林夕驻足。 好看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真的，江白，看到你相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有点不要脸。” 江白面色如霜。 “是不要脸。” 林夕苦涩的笑笑。 “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她毫不掩饰自己眼眸中的迷恋与欣赏。 “说真的，我自己都没想到过，我居然会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动心。” “我不奢求你能理解我。” “但我想说，诬陷你是我的工作，但喜欢你是我的私事。” “我本人必须服从命令，我身不由己，江白。” 无声的。 晶莹的泪珠从林夕鼻梁滑落。 看到林夕的哭泣，江白却是无动于衷。 “不要说得那么楚楚可怜，林总。” 江白语气冰冷，甚至难得的，居然在江白身上看到了一丝明显的情绪波动。 “当那些因铅中毒导致先天畸形的婴儿，或因身患癌症而陷入深渊的家庭于无声无息中覆灭时。” “当你看到他们绝望而麻木的神情，看到他们残破的家庭，看到那些畸形儿艰难而努力的求生时。” “我不知道你是否会有一丝悔恨，你是否会觉得你保险柜里的金钱，餐桌上的高档红酒，身上的名贵衣服，以及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已经沾满了无数鲜血！” “林夕，你不值得被理解，更不可能被理解！” “别在我这里装可怜！” 第36章 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决定得了的 “好！” 林夕绝望的闭上双眼。 除了林夕之外，云山金铅还有一位副总被同时带走，这位副总主要负责与邵毅和吴小年的利益输送，当场就被吴小年和邵毅供出来了。 但云山金铅的事情。 远远没有结束。 离开前。 江白久久的注视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楼。 那金色的光芒。 是青云乡百姓的鲜血染出来的。 “走吧，兄弟。” 似乎感受到江白心底的不甘。 赵东来轻轻拍了拍江白的肩膀。 “老弟，哥哥没把你当外人，有些话就问了哈。” 扯上，赵东来突然打破沉默 “你似乎对这个企业很是反感。” “是。” 江白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准确的说是厌恶。” 说着，江白转头望着赵东来，反问道。 “赵队长，您觉得这合理么？一座重金属企业堂而皇之的放在乡镇人口密集地带。” 赵东来闻言，只是无声的摇了摇头，并没有急于表态。 “合不合理，你我说了不算。” 说着，赵东来打开车窗，摸出两根烟，给江白分了一根。 沉默良久，赵东来突然眯起眼睛，语气略有低落。 “这件事情，估计差不多了，应该会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 江白怔了一下，猛地看向赵东来。 然而回应江白的，只有赵东来苦涩的笑。 “你我都知道，凭借邵毅和吴小年两人，没胆子去做这种事情。” “是的。” 江白点头。 “但目前为止，他俩抗下了所有，关于他们身后的人。” “别说蛛丝马迹，连个影子都没有。” 江白没有说话，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审讯邵毅时他认罪的那一段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是，在证据确凿后，邵毅没有任何挣扎，认罪过程极快。” “这意味着他们早已经做好了失败的预案。” “对。” 赵东来很是认同的点点头。 “江白，你很聪明，但他们也绝对不是无能之辈。” “你的对手也做出了完全的准备，最起码邵毅有句话说的没错。” “没有证据和把柄，他一个字儿都不会多说。” “有时候规则就是这样。” “哪怕进去了，也不能乱咬，不然越咬事儿越大，最后谁都收不了场，那就难看了。” 赵东来这几句看似没有方向的话，实则是在好心的暗中提醒江白。 给江白一个心理预期，什么叫做点到为止。 他是看得出来江白还想把案子继续查下去的。 但后面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的。 “我懂，赵队长。” 一番思索之后，江白重重点了点头。 “我很欣赏你的聪明劲儿。” “哥哥可能没你那聪明劲儿。” “赵队长，您这就说笑了。” 江白连忙谦虚道。 “咱兄弟俩不说虚的。” 赵东来摇头说道。 “但哥哥经过的事儿比你多了，你现在就是一把利剑，锋芒毕露，还得打磨。” 顿了顿，赵东来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意图。 “你要是想跟哥哥学些东西的话，我可以找找领导，想办法把你借调过来。” “哥。” 江白神色古怪的望着赵东来。 “跨系统借调，还是从县里到省里。” “难度不小吧？” “嗨……” 赵东来看向窗外。 “看来你不并不懂省里。” “这算个什么事儿？” …… 回到调查组。 可以说一组今天大获全胜，收获颇丰。 赵东来带着江白直奔秦涛所在的办公室。 详细汇报了他们今天的工作内容。 而秦涛听后更是连连惊奇，饶是见多识广的他，看着江白的眼神也不免有些惊为天人的感觉。 “你是说，你们一个下午，直接就把这案子就给整明白了？” “这是什么神仙效率？” 秦涛激动的忍不住站起身来。 “嗨，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赵东来谦逊的笑道，手却指着江白。 “多亏了这位小兄弟啊，秦组长。” “若不是这小子逆天发挥，掌控全局，以一己之力拿到了邵毅和吴小年无限冷俊山的直接证据，怕是一组现在也还在抓瞎呢。” 说着，赵东来很自来熟地拽着江白直接坐在了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 对江白赞口不绝。 “秦书记，我说话一点儿不夸张，我赵东来办案二十多年，大大小小案件经手无数，但像这小子心这么厉害的，我真是头一次见。” “嚯，东来。” 听到赵东来如此高的评价，秦涛也是忍不住看向江白。 一边起身为两人泡茶，一边说道。 “咱俩共事十多年，我可是头一次听你对一个人评价这么高。” “还是这么年轻个小伙子。” “秦书记，你可能并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赵东来结果秦涛的茶水，顾不上喝，眉飞色舞。 “但我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这小子以一级科员的身份，将计就计做了个局，硬生生从吴小年和邵毅那俩人精嘴里把话给套出来了。” “详细说说。” 秦涛显然来了兴趣，喝了口浓茶，冲赵东来扬了扬下巴。 这一讲便是十多分钟。 肉眼可见，在赵东来的讲述中秦涛神色不断变化，直至赵东来讲完，秦涛更是忍不住连连击掌。 对江白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精彩！” “实在是太精彩了！” “好一个将计就计！！！” 感叹的同时，秦涛的眼神忍不住再次落在江白身上，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 “从意识到邵毅他们的阴谋。” “到见招拆招，最后将计就计绝地翻转，从被动变成了主动，从猎物变成了猎人。” “嘶……” 这一番分析下来，秦涛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仅仅是头脑清晰的问题了，胆识，气魄，细节，一个都不能少。” “关键是。” 顿了一下，秦涛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 “我十分佩服你的勇气，江白。” “在那种绝望的环境下，依旧不忘初心，坚守底线。” “若换做是我。” 秦涛摇头苦笑。 “说真的，东来，换做是我，恐怕我都做不到这个地步。” “秦书记您可别捧杀我了。” 两位领导都把自己夸道这份儿上了，江白自然也得说两句。 “这件事情无论换做赵队长还是您，只会做得比我更完美。” “嗨，不说这些虚头巴脑的。” 说着，秦涛起身。 “走，东来，带我去见见邵毅和吴小年。” 第37章 东来，你要讲纪律啊！ 接下来的审讯内容几乎没什么难度。 吴小年和邵毅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刘光亮程涛他们自然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随便拿捏。 当然，审讯还是有意外收获的。 一些藏在更深处的大小官员，也随着刘光亮和程涛等人的口供给暴露了出来。 “好了。” 结束了对刘光亮的审讯后。 秦涛看了眼表，五点四十五。 “六点的每日总结会就要开了。” “咱们过去吧。” 到达会议室的时候，其他各组人员均已到齐。 随着秦涛三人入场。 全场的目光唰唰唰的瞬间落在了江白身上。 一组的事情已经传开。 一下午进度惊人的他们已经成为了整个调查组的议论焦点。 甚至可以说，江白他们做的事情，在整个调查组都引起了轰动。 赵东来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差点儿把脑袋扬到天上，毕竟江白可给他长了大脸。 江白也明显可以感受到那些目光。 有肃然起敬，有赞赏，有好奇，也有期待。 随着秦涛落座，会议正式开始。 “同志们，按照调查组的工作安排，我们召开今天的总结汇报会。” 林耀东主持会议，继续说道，“下面先请一组汇报下今天的工作情况。” “咳咳。” 脸上有光的赵东来故意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声音洪亮。 “一组今天突审了邵毅、吴小年和程度三人，收获巨大，他们对自己无限冷俊山的事实供认不讳，根据他们的口供，我们在今天下午先后抓捕了江山县县委办常务副主任刘光亮，江山县环保局党组书记、局长张泰，云山金铅副总林夕、朱庆龙等人……现在正在对这些人进行突审，我相信，明天大概就能结束审讯工作。” 赵东来的汇报结束。 整个会议室安静的可怕。 这等办案效率，不能说闻所未闻，但也是惊为天人了。 一个不起眼的一级科员。 就像是投入平静湖面中的一块巨石。 在规格如此之高的省委调查组中掀起这般巨浪。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刑侦圣体？ 审讯天才？ 时空穿越者？ 不少人的脑子里，都莫名其妙的给江白安上了一个奇葩的称号。 “好，二组汇报。” “二组……” “三组汇报。” 当林耀东念到三组的时候。 候暗凸的脸色相当难看，相当的不自然。 与之前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此时的他脸上挂着尴尬与狼狈。 “三组，三组今天还在对牛金三突审，牛金三……” 结巴几声硬是说不出话来。 如果有个地缝，估计候暗凸现在就能钻进去。 候暗凸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报完的。 潦草几句后他觉得自己脑袋瓜都是懵的。 而周围不少人忍俊不禁，强忍笑意的表情，更是让候暗凸无地自容，光想撂挑子一走了之。 明眼人都知道。 三组今天是毫无收获的。 此前候暗凸信心满满，胸有成竹的要拿牛金三突破。 也就是一个下午的时间。 这大巴掌便啪啪啪打的他满脑袋包子。 尤其是看到候暗凸那结结巴巴的汇报，的确引人发笑。 “三组这次输的一败涂地。” “省检察的办案能手，输给了一个县里来的小科员，怕是侯组长回去以后脸都没地方搁。” “抱着他那个棒极了的牛金三突审吧，哈哈哈。” 不少人心中暗爽。 因为候暗凸那目中无人的做派，早已让不少人看他不顺眼了。 “侯组长，我认为你们的调查进度是滞后的。” 林耀东更是毫不客气的指出了三组的问题所在。 “我建议你们应该多向三组学习，工作中多一些实事求是，少一些主观臆测，多想办法解决问题，少拍胸脯说大话。” “是，林组长。” 候暗凸一脸吃屎的表情。 上一个会才质疑了江白。 现在巴掌就来了。 偏偏自己还跟人家打了赌。 “我踏马真傻比！” 候暗凸心里暗暗骂道。 “不行，回去之后我要好好撞三天钟，不然不解气！！！” 在所有人都汇报结束后。 林耀东特地把时间给了江白。 “江白同志，在本次调查中，你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现在你来分享一下你的经验吧。”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的射向了江白。 往好的方面说，林耀东也是想给江白一个露脸的机会。 但另一方面，会议本没有这项程序，所以江白并无提前准备，这也是在考验江白的临场应变能力。 看着林耀东和秦涛期待的眼神，这大概也是他们的有意测试。 赵东来也敏锐捕捉到了林耀东和秦涛的意思，心底暗暗发笑。 “呵，天真的两个老家伙，小江能有这般脑子，还能被一个小小的临场发挥给难住？” 赵东来丝毫不慌。 江白的发挥也没有让赵东来失望。 尽管是临场发挥，但三分钟左右的发现，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简略得当。 且整个过程流畅简洁，汇报时江白淡定从容，不卑不亢。 那神态语气，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基层来的科员能有的神态。 江白的内容更是十分高明。 最大可能的隐去了自己的功劳，反倒是把赵东来吹的天花乱坠。 “小江，你太谦虚了。” 赵东来直接打破会场的平静，直接说道。 “明明都是你的功劳，别往我脸上贴金。” 而听着江白的回报。 会场不少人更是不住的点头，眼底不免流露出欣赏之情。 “现在基层的干部都这水平了么？” “要基层干部都这水平我都想下去历练历练。” “这小子，不是凡人啊！” 一帮人若有所思的想着。 林耀东更是看看江白，再看看全程黑着脸的候暗凸，心中不免想到。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真怀疑是钟家瞎了眼，才选你这个窝囊废去当女婿。” …… 会议结束后，赵东来直接把秦涛拽进了自己的房间。 好茶泡着，好烟伺候着。 “秦书记，小江这人你看怎么样？” 秦涛端着茶杯，连连点头。 “就抛开你之前跟我说的他在县里的那些事儿。” “就今天会议上他这个临场发挥，那就不一般。” “而且我现在一直在回味他和邵毅他们智斗的那段儿。” “说真的，我越想越惊。” 秦涛直直的望着赵东来。 “尤其是他引导邵毅他们往自己的陷阱里钻的时候，我想小说电影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所以呀，我说秦书记。” 赵东笑的很喜庆也很谄媚，一屁股坐在秦涛身边。 “小江这么好的苗子，放在基层着实埋没了。” “你看要不调到我们公安厅？我带他历练历练？这小子是个干刑侦的好手！” 赵东来本以为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可不想话音刚落。 秦涛的脸色便绷了起来。 “东来。” “你这话就有问题了。” “什么叫放在基层就埋没了？” “基层不配拥有人才？基层难道不需要高水平的干部？” “优秀苗子都弄到市里省里甚至中央，谁去照顾基层的百姓？” 秦涛这几句话下去，赵东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 人直接坐的笔挺，拉着脸连连点头。 “对对对，秦书记批评的是。” “是我觉悟低了。” “这才是你该有的态度。” 秦涛又喝了口浓茶，继续训斥道。 “再说了，县里本来就缺人才，现在省里很难从县里借调人了，没有个说得过去的说法万万不行。” “你眼里得有点儿组织的纪律跟规矩。” “对对对。” “是是是。” 秦涛这两句话下去，赵东来瞬间就焉了。 可下一句，秦涛话锋一转，若有所思道。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顾书记建议一下。” 第38章 小聚 翌日。 审讯工作紧锣密鼓的展开。 也就是一天时间。 基本上该招的全都招了。 至此江白在调查组的光荣使命也即将完成。 接下来是移交司法方面的程序，这方面江白不专业，也没必要再跟下去。 “哥，这次杀个回马枪，回县里要好好整顿一番吧？” 临行前。 冷俊山坐在秦涛的办公室内，两人交谈着什么。 冷俊山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摇了摇头。 尽管冤屈被洗刷，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沉冤的雪的喜悦。 “你真的认为结束了么？” 冷俊山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涛一眼。 “我并没有觉得我赢。” 闻言，秦涛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散。 他往冷俊山面前的茶杯里续了一杯浓茶，同时开口道。 “哥，有些事情你我决定不了。” “老爷子都头疼呢。” “我知道。” 冷俊山点点头，端起茶杯。 “这件事情老爷子操了不少心。” “你知道就行。” 秦涛低着头，捻着茶桌上的一根茶叶，心不在焉地说道。 “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快就能有结果的，哥。” “知道你还有没做完的事儿，不过小宁会帮你完成的。” “话说回来。” 话题说到顾小宁身上，冷俊山又猛地抬起头，望着秦涛问道。 “小宁认识江白？” “我可不知道，我也不敢乱说。” 秦涛脸色古怪，连连摇头。 “小宁说是不认识，但说实话，我总觉得小宁对这孩子挺关注的。” “做完我跟她讲这孩子在县里对抗邵毅两人的故事时，这姑娘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江白脑子可以。” 冷俊山思索着点了点头。 “如果小宁到县里，江白能给她做做服务，小宁能省不少事儿。” “哟，哥你这话说的。” 秦涛顿时瞪大了眼珠子，手指着窗外。 “你还打算让他呆在县里？” “这江山县什么情况你可比我清楚，一旦你离开了江山县，那波人对这小子的报复绝对接踵而至，黄伟不是什么善茬。” “你是想把他带到省里吧？” 冷俊山一语点破秦涛的真实意图，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我不否认我有这个想法。” 秦涛耸了耸肩，又摊开手。 “但我说的也是事实。” “不是咱觉得基层不该有人才什么的，只是平台高低，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和下限。” “他在县里，上限能到哪里？下限又能到哪里？到省里来呢？” “难道他不该在更高的平台去充分施展自己的才华么？” “嗯。” 冷俊山低头望着手中茶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我都懂。” “只是这孩子，很有主见。” “他不见得愿意跟你来省里。” “你在开什么玩笑？哥。” 秦涛瞪大眼睛，胸有成竹。 “全华夏的县级公务员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愿意到更高的平台来？” “他凭什么不愿意啊？” “嗨。” 冷俊山笑着摇头。 “那你还是太不了解这小子了，秦涛。” …… 是夜。 迎宾馆某个小包房内。 一个小型的聚会刚刚开始。 座上宾不多。 也只有秦涛、林耀东、赵东来、冷俊山和江白五人。 私下里他们四个都是私交关系很好的朋友。 按理说江白不该出现在这种聚会里。 但一个是因为冷俊山，第二也是因为江白这些天的表现的确征服了这些或正处或副厅级的大佬。 纵然江白向来脑子清醒，足够理性。 但第一次和如此大佬坐在同一桌吃饭，难免紧张。 只是饭桌上的氛围比江白想象的要轻松许多。 毕竟不是公务接待，说白了就是几个好友私下小聚，用秦涛的话来说。 今天上了这个卓，就没有级别之分，有的只是兄弟情义。 所以江白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些高官大佬，私下里喝酒也会相互调侃，也会开荤笑话，也会因为某个幼稚可笑的事情争得脸红脖子粗。 当然，他也明白冷俊山的良苦用心。 冷俊山强烈要自己来参加这个聚会。 也是为自己以后能够铺些路子。 所以这顿饭江白喝得不少。 饶是自己一斤不倒。 但问题是赵东来一个人最起码就灌了自己七八两的样子。 再加上自己最后又打了一圈。 估摸着一斤半至少不多。 江白的神志已经有些恍惚起来。 至于抠喉咙这类的绝招，已经扣了一次。 不敢再扣，再这么搞下去明天就得吃奥美拉唑。 “哥哥们，我实在是不行了。” 预感喝多的自己接下来很可能会失态。 江白及时起身，一番歉意的告别之后离开了饭桌。 毕竟，秦涛说的再兄弟，但这也不是江白能失态的地方。 “操，今天喝太多了！” 出门的江白只觉得天旋地转。 脚下走路已经变成了S形，明明电梯就在走廊尽头。 可江白此时却有种望山跑马的感觉。 终于，迷迷糊糊来到502房间，可房卡怎么都刷不开门。 “呕！！！” 突然，江白胃里翻江倒海，又是一阵强烈的恶心如翻江倒海般直冲喉头。 他的口腔便鼓的跟蛤蟆似得。 生怕下一秒自己忍不住就会一泄如注。 江白用力的敲着房门。 指定是跟自己同组的室友从里面反锁了。 “谁啊？” 房间内，传来如清泉般的悦耳的声音。 只不过江白这会儿没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室友的声音，又是一阵狂砸。 “谁呀！？” 这几秒钟的等待。 却漫长如一个世纪。 江白觉得自己嘴估计都快要被撑爆了。 “嘎吱”。 终于，棕色的房门打开。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滞。 出现在江白眼前的。 好似一朵刚刚出水的芙蓉。 雪白的真丝牛奶睡裙，遮不住女人凹凸曼妙的身躯，那裸露在外纤细美白的小腿便已经美的触目惊心。 仍然滴落着水珠的秀发被高高盘起，衬托出如天鹅般优雅好看的脖颈。 如画的美黛夹着一丝疑惑，灵动的眼眸仿若璀璨星辰，只一眼便足以让人沉沦其中。 而顾小宁此刻怔怔的望着突然杀出的江白。 显然也是大脑一片空白。 “你……” “哇！！！” 下一刻。 江白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如山洪般的巨浪全部倾泻在了顾小宁那双白皙柔美的纤纤玉足之上。 第39章 我是你大姨 “我……” 无论如何。 顾小宁都不曾想到。 自己和江白的第一次见面。 居然是如此的出乎意料，且味道十足。 那冲天而起的酒气差点儿给姑娘当场送走。 好在也算是久经风浪的顾小宁并没有失态大叫。 而是无奈的捂住鼻子，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天啊，冷叔叔他们是不要命了么？喝这么多？” 吐完之后。 倍感舒爽的江白也是身体倍棒，就着那满地污秽倒头就睡。 “呕……” 这一幕给顾小宁看哕了。 但很快适应过后姑娘的嘴角又噙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小白，恐怕你也想不到咱们第一次会是这样吧？” “命运这东西可真是神奇。” 没有丝毫的嫌弃。 顾小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硬生生给江白拖进了房间，此时她应该感谢江白平时很注重身材保持。 180cm的江白体重也就140出头，不然顾小宁真的很难拖动他。 让保洁打扫了地面上的污秽，自己又清洗了一番之后。 顾小宁才开始面对江白这个真正的大麻烦。 根本抱不动江白的顾小宁索性放弃了把江白弄到床上的打算。 就着地板扒掉了江白的上衣和裤子。 起身的也不忘审视一下自己这个多年老友的身材。 “还不错哦。” 颇有成就感的古小宁挑了挑眉。 “隐隐中还有小四块腹肌呢。” 衣服直接喊了洗衣服务让洗干净顺带烘干。 顾小宁从卫生间拽下自己刚刚用过的浴巾，开始为江白擦拭身上的污秽。 “好……好香……” “好香啊……” 睡死的江白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睡梦中他似乎嗅到了一股迷人的幽香，沁人心脾。 “老实点儿吧你。” “香你妹啊！” 正在专心擦拭的顾小宁小脸微红，抿着小嘴儿照着江白的脸蛋就是轻飘飘一个小巴掌。 浴巾擦拭完又用毛巾湿了水，再擦拭一遍后。 已经气喘吁吁的古小宁用床上的被子在地面上给江白打了个地铺，这才算是基本完工。 …… 天旋地转中。 江白隐约觉得有人好香在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小白，小白？” “快醒醒喝点水。” 江白迷迷糊糊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子，一杯不热不冷的温水正好出现在眼前，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 江白的意识仅存一二，恍惚间他注意到房间内柔和的灯光，以及身旁的温香软玉。 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顾小宁身上时。 脑袋里便只剩下了两个字。 “仙女！” 那如星辰般眉目中的柔情，完美到毫无瑕疵的五官，甚至每一寸肌肤，都恍若画中仙人，倾国倾城。 饶是江山县体制内堪称数一数二的美女周珂，在顾小宁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我这是在做梦吧？” 江白痴痴的笑着，望着眼前仙女。 “你……你好漂亮。” “你一边儿去！” 顾小宁没好气的嗔了一句。 “都喝成这鸟样了，还有心思发情呢？” 当然，嘴上嗔怪着，顾小宁心底倒是美滋滋的。 “你……你是谁啊？” 江白根本听不到古小宁的吐槽，自顾问道。 “我是你大姨！” 顾小宁没好气的回了句。 “哦，大姨真漂亮。” 毫无意识的江白翻了个身，抓着顾小宁纤细白皙的小手又沉沉睡去。 “喂！？” “小白你故意的吧？” “你醒醒啊喂，这不合适啊！” “欸你攥我手疼！” …… 翌日。 黎明破晓。 昏睡一夜的江白猛地睁开了眼。 他喝多后有个小毛病，那就是睡不久，往往五六点就会惊醒，此后再无睡意，且口干舌燥。 “卧槽！” 睁眼看到房间的瞬间。 江白的心便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这不是我的房间！” “这是哪儿？” 终于，他发现一丝不挂的自己，身上仅保留了一件灰色的四角裤头。 而且自己是斜躺在沙发上的。 “卧槽！！！” 顿时，江白大惊，他连忙起身，当目光正好落在大床上的瞬间。 江白有些失神。 他无法形容这惊鸿一瞥的绝美意境。 床上的女子面容恬静，呼吸平稳，正沉浸于梦乡。 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画面，却因为女人的面容而惊艳了整个房间。 优雅，漂亮，婉约又端庄。 当然，当务之急不是欣赏美女。 而是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踏马到底在干嘛？” 江白偷偷起身，狠狠地挠了把大裤头。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好像是提前退场，而后回了房间。 “不过……” 江白再次打量了眼房间的布局。 “我踏马是不是敲错门了？” “擦，肯定是这样。” 之后的事情江白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难道说，昨天我喝多并敲错门之后，人家非但没有把我赶出去，还把我给收留了？” 又忍不住看了眼床上的佳人。 江白大概已经明白了事情经过。 顿时心头勇气一阵感动。 “这么人美心善的么？” “不是，那我衣服呢？” “我这么帅，她昨天晚上应该没对我干啥事儿吧？” 闻着自己浑身酒气，江白终于看到进门处衣柜上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叠放整齐。 果然。 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洗干净了，而且看样子是烘干了。 摸上去又香又软。 “这美女也太好了吧！” 这一瞬，江白的感动已经升华为感激。 “女菩萨也不过如此。” 江白悄咪咪的拿着衣服钻进了卫生间，只想赶快床上衣服。 可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却落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上面挂着一条肉色丝袜，和一条性感的白色镂空蕾丝。 时尚且诱人。 “好家伙……” 目光停留了数秒，还没来得及转移视线，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给江白吓的猛一激灵。 “好看么？” 身后，传来顾小宁幽幽的声音。 “呃……” 江白的脑子宕机了数秒。 这才尴尬的转过身。 只见顾小宁正环抱着双臂，斜倚在门框上。 刚睡醒的她浑身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发丝微乱，眼神朦胧，却莫名勾人。 江白有些耳根发热。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问你好看不好看，你道什么歉呀。” 顾小宁嘴角弯起一抹狡黠，眼波流转间，让人欲罢不能。 “好……好看。” “那送给你？” “不敢不敢。” 江白低头，接着话锋一转。 “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不过你可以开个价……” “你找死！” 第40章 县里？市里？还是省里？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去的路上。 江白和冷俊山同坐后排，冷俊山率先打破沉默。 “好好工作，天天向上。” 江白有点心不在焉。 脑海里依旧依旧是那个女菩萨的模样。 灵动又优雅，端庄又大气，那双像是会说话的眼眸，又好似拥有无限风情。 当然，还有那条诱人的白色蕾丝。 “味道应该很香甜吧？” “操，我真没出息！” 向来理智且克制的江白不知道为何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魔一般。 漂亮女人也没少见，可让自己如此失态的她是头一个。 “你在想什么？” 似乎是差距到了江白的异样，冷俊山扭头看了江白一眼。 “没有，我就是在想，昨晚我喝多了，有没有失态。” “没有。” 冷俊山笑笑，再次开口。 “你知道我在问你什么，别跟我打哈哈。” “呃……” 江白收拢心神，冷俊山那简短的一句话，却让江白听出了多种意思，他有些讶异的看向冷俊山。 “冷书记，您的意思是？来年换届……” “不。” 冷俊山摇头。 “可能倒不了来年换届，我就会离开江山县。” “这次虽然洗刷了我的问题，但在整个省内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 “整个江山县的政坛算是经历了一次不小的地震。” “常委都进去了两个。” 冷俊山顿了顿，扫了江白一眼。 “所以可能很快我就会离开江山县。” “你有什么想法？” “我……” 江白没有想到，事情来的如此突然。 正在他想着该如何回答冷俊山的时候，冷俊山再次开口。 “有没有想过跟我去市里？” 感受着江白惊讶的目光，冷俊山面色不变，望着前方。 “当然，你不可能跟我去人大或者政协，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财政和发改两个口子里选选，这两个地方我还是可以沟通沟通的。” 看江白沉思不语，冷俊山又接了一句话。 “当然。” “省里也不是不可能，秦书记对你挺满意的。” “省政法委会是一个更好的去处。” 说完，冷俊山直直的望着江白，然而江白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决定。 “冷书记，谢谢您看的起来。” “欸。” 冷俊山伸手打断江白。 “自家兄弟，不说这两家话。” “从你一人单抗邵毅他们，毅然决然地和我站在一起的时候，你我就已经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了。” “私下里，我这年龄，你喊声叔不吃亏。” “谢谢叔。” 江白眉开眼笑。 自己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 “不过我还是想再考虑考虑。” “毕竟这是关乎一辈子的抉择。” “是该考虑考虑。” 冷俊山点头，若有所思。 “正常来讲，肯定是平台最高最好，省政法委会是你最好的去处。” “但我把握不大。” “秦书记虽然有心，但决定权也不在他。” “至于市里的几个单位，我还是可以拍胸脯的。” 冷俊山的分析，仅停留在省市层面上，似乎已经默认了江白会离开江山县。 然而江白的下句话，却让见多识广的冷俊山也有些发懵。 “叔，我是在想，要不要离开江山县。” “你在犹豫这个？” 冷俊山惊讶地望着江白，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江白，这需要犹豫么？” “无论市里还是省里的平台，天空都远远广阔于基层，你知道基层为什么叫做基层么？” “如此难得的上升机会，你在犹豫什么？” “而且咱们县有多困难你知道，市里的工资算上绩效，几乎是县里的两倍还要多，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我懂您的意思，叔。” “但我还是在犹豫。” 江白语气平淡，却透露出几分坚定。 冷俊山的脸色跟着沉了下来，他知道江白在犹豫什么。 “你还在想那件事情？” 江白不语，代表默认。 “哎。” 冷俊山长叹口气，这才幽幽说道。 “江白，我理解你。” “但路不一定都是直的，你也可以曲线救国。” “我不允许你留在县里。” “毕竟我一旦去了市里，没人能保护你。” “以你现在的力量，拿什么跟他们抗衡？” 江白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冷俊山。 “叔，在您被调查的那几天，也有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冷俊山望着江白，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 冷俊山正式回来了！ 此时的江山县政坛。 不说千疮百孔，但也是风声鹤唳。 两个常委被抓，同时波及正科副科十几名领导干部。 这对于江山县来说绝对是一次不小的地震。 再加上群龙无首。 这两天江山县绝对是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而冷俊山的正式归来。 终于让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当然，也有不少人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惴惴不安。 这也意味着，在黄伟和冷俊山的交锋中，黄伟完败。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回到县里的冷俊山，异常低调。 并没有清算什么人，也没有开展特殊的动作。 一如往常的开展工作，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倒是江白刚回县里就跑医院输液去了。 还是因为那天喝酒太多的缘故，得了急性肠胃炎。 当天晚上就输液去了。 “你正好休息休息。” 县人民医院，冷俊山低调看望江白后，丢下两句话。 “前些日子你肯定压力很大，放松几天，不着急回去上班。” …… 县融媒体中心。 刚刚从调查组回来的周珂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 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望着窗外发呆。 心情复杂。 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流。 毕竟到省委调查组问话这种大事儿，给宝宝吓死了。 好在周珂什么都不知道。 也就是那晚受程帅的指使去勾引江白，还勾引未果。 所以她倒是没什么大事儿。 不过程帅和他老爹估摸着是在劫难逃了。 “我的大好前途……” 宝宝现在心里很苦。 “明知爱这种男孩子，也许只能如此……” 就在周珂发呆之际，他的父亲周国权突然打来了电话。 周珂抹了把眼泪，深吸口气。 “喂，爸。” “你怎么回事儿？珂珂，怎么调查组还让你去问话了？” “没事儿爸，你看我这不回来了么？” 周珂强压着哭腔。 “主要是冷书记的事儿牵扯到了江白，正好我又是江白的女朋友，所以有些细节需要问清楚。” “噢，没事儿就好。” “正好你提到江白，他住院了你知道不？” “啊？” 周珂猛地怔了一下。 “听说是急性肠胃炎，正好待会儿你和我还有你妈，一起去看望一下江白。” “要说我珂珂，你可是真有眼光啊，这次冷书记沉冤得雪，我听说江白这孩子可是出了不少力。” “这小子是个人物，你看着吧，这次江白肯定要往前进一大步了，甚至可以说以后他的仕途都会变得一片平坦！” “如果江白不出什么事儿，在冷俊山的帮扶下，多的不敢说，三十五岁之前，江白这小子估计就能把实职正科拿到手！” 第41章 这一切都是程帅的错！ 周珂到达人民医院的时候。 周围不少男的都看呆了。 他发誓没看到过自己姑娘像今天这样打扮得如此精致且漂亮。 灰色的百褶裙将两条修长笔直的美腿衬托得淋漓尽致。 薄如蝉翼的肉色丝袜包裹着纤细美腿，性感且诱惑。 酒红色的波浪长发时尚又妩媚。 精致的妆容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卧槽。” 周国权也是有些猝不及防。 “珂珂，看个病人，你没必要这样吧？” “去去去，你懂个什么。” 周珂的母亲刘梅狠狠地剜了周国权一眼。 “珂珂是去见自己的男朋友，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怎么拴住那小子的心？” “你的知道现在县里盯上小江的可多着呢。” 李梅挽过女儿的手臂，谆谆教导道。 “珂珂，你可不敢大意，妈妈可是听说现在盯着小江的姑娘多了去了。” “小江啥条件啊，他不光前途光明，而且家庭背景也是加分项！” “啊？” 周珂不解地望着刘梅。 “妈，您不是知道么？江白他爹妈都不在了呀。” “对对对，这就是加分项啊。” 刘梅连连点头。 “你想啊，他父母都死了，那以后可不就是咱周家的上门女婿了么？一丁点儿外心都不会有。” “这条件你往哪儿找呀？” “呃……妈，你说得对。” 周珂望着刘梅，小拳头攥得更紧了。 “你妈说得很有道理。” 拎着东西的周国权在一旁帮腔道。 可是没走两步，周珂却停了下来。 她望着兴致勃勃的父母，欲言又止。 “怎么了珂珂？” 刘梅关切问道。 “有什么心事么？” 深吸口气，周珂这才忧心忡忡地开口道。 “妈，有件事情我得和你们提前通个气，前几天我和江白提分手了。” “啊！！？？？” 顿时，周国权和刘梅如受雷击，愣在了原地。 周珂咬牙切齿，眼底聚满了委屈的泪水，鼓起了勇气，把所有的锅都推到了程帅身上。 “妈，你们听我解释，都是程帅那个煞笔，都是他骗我。” 在听周珂叙述完之后，周国权气得直拍大腿。 “哎哟喂我的姑娘啊，你怎么这么糊涂？这么大的事儿你不提前跟你爹妈沟通一下？” “那程帅就是个花花公子，屁本事没有，你相信他干嘛？” “他这次和他老爹都进去了，你倒好，你怎么办？” 周国权越说越气，血压飙升。 “珂珂，你没和他做什么吧？” 刘梅关切地对周珂上下检查，生怕自己姑娘被程帅骗个干干净净。 “没，没有。” 周珂先是迟疑，而后又笃定了点了点头。 “妈，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很保守的，这个你放心。” “这就好，这就好。” 刘梅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缓了口气。 “珂珂，听妈的，只要你和那个程帅没发生什么，这件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妈待会儿帮你解释去。” “对，珂珂，你这么优秀，那小江没理由不选你。” “大不了道个歉！” 周国权也跟着咬了咬牙，而后拍了拍周珂的肩膀。 “闺女，爸对你有信心。” …… 这住院说是放假，可江白也没怎么闲着。 不知道是谁打听到了风声。 这几天来看自己的同事领导络绎不绝。 除了本单位的，甚至一些不怎么有印象，平时都没有什么焦急的其他单位领导都漏了面。 这让江白也是疲于应付。 好在今天下午稍微有些清净。 刚刚进入假寐状态的江白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江，小江在么？” “声音有点熟悉？” 江白猛的睁开眼，正好看到周珂一家三口笑吟吟地推门而入。 虽然尚未见过正式父母，但也是见过面的，所以算不上陌生。 “怎么样啊小江。” 周国权亲切地将东西放在床脚，上前一步，便佯装生气的道。 “小江，叔叔我可得批评批评你。” “自己生病了，就算珂珂忙，你也得给叔叔打个电话，让你刘阿姨来照顾照顾你呀。” “你说你这是不是有些见外了。” 一开始看到这一家三口江白是懵逼的。 不过转而江白便明白了一切。 望着站在刘梅和周国权身后低着头的周珂。 江白嘴角忍不住上扬，多了一抹玩味。 “周叔叔，有件事情我可能要解释……” “小江啊，这是阿姨在家给你做的手擀面，你这急性肠胃炎暂时不能吃太油腻的，多吃点清淡的。” “可是周叔，阿姨。” 江白打断两人的热情，意味深长的道。 “感谢你们的好心。” “可是我和周珂已经分手了呀，难道她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 周国权闻言脸色一变，但也是连忙开口解释。 “小江，我和你刘阿姨的确听说了你俩之前的事情。” “不过年轻人吵架嘛，分分合合很正常，她从小被我俩娇生惯养，性子的确有点任性，这次珂珂过来就是给你道歉的。” “不是，事情可能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江白的目光落在周珂身上，他很好奇周珂是怎么解释这件事情的。 “没有那么复杂，小江。” “珂珂心里一直是有你的。” 刘梅贴心的坐在床沿，说道。 “你说那个程帅，我和你周叔叔知道，他俩只是曾经的同学，根本不会发生什么，你大可以放心。” “那小子跟你比起来可差远了。” “呵呵。” 江白冷冷一笑，看向周珂。 “周珂，你是这么跟你父母解释的？” 感受着江白宛若实质的目光，周珂心中一凛，气势瞬间弱了许多。 但还是睁着大眼睛辩解道。 “事实就是这样的啊，江白！” “事实是怎样的？”江白嘴角多了一丝讥讽，“事实就是，你知道冷书记被调查后，认为我的政治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便转身投入了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前途一片大好的程帅怀中……” “不是这样的！” 周珂激动的打断了江白的话，眼泪汪汪，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为自己辩解道。 “那都是程帅骗我，冷书记出事之后，我真的很担心你，但是又找不到什么人，所以只能问程帅了，毕竟他和你是同事，我……” “所以你问着问着，就跟他问到了床上？还受程帅的指引来勾引我犯罪？” “我没有！！！” 周珂闻言，脸色大变，虽然江白说的是事实，但在父母面前她绝对不能承认。 再说了江白又没有什么证据，只要咬死不承认就是了。 “江白，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要污蔑我，我和程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而周国权和刘梅听到江白的质问。 两人也是脸色一变，显得有些不悦起来。 “就是，小江，虽然你很优秀，但我们家珂珂也不差，你这样说珂珂有点过分了吧？” 周国权眉头皱起，训斥道。 “小江，无论你俩结果如何，今天你不跟珂珂道歉我是不会同意的。” 刘梅也站起了身，手指着江白。 “珂珂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这完全是血口喷人。” “说真的。” 望着愤怒的刘梅和周国权两人，江白知道接下来的事实可能会有些残忍，但还是指着周珂冷冷道。 “叔叔，阿姨，我没有血口喷人，我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你们看看她的微信聊天记录就清楚了。” “珂珂，把手机拿出来！” 已经处在愤怒边缘的周国权头也不回的吼道。 “小江，等我看完聊天记录，如果不像你说的那样，今天的事情你必须得给珂珂一个交代！” “爸……” 这次，周珂是真怂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和程帅的聊天记录是什么样子的。 “拿出来啊珂珂！” 刘梅无比信任的目光投在周珂身上，有些着急。 “还……还是算了吧，那是人家的隐私。” 周珂抓紧了自己的包包。 “这时候还扯什么隐私不隐私的？” “这都是为了你的清白啊！” 周国权回头，用力地朝周珂使眼色，比嘴型。 “你还想不想和江白和好？” “不要吧，人家不喜欢隐私被窥探的感觉……” “珂珂你墨迹什么呢！” 刘梅趁周珂一个不注意，直接躲过了周珂的背包，而后掏出周珂手机，交给了周国权。 第42章 算不上满分 “啪！！！” 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周国权甚至都没眼看完。 转头照着周珂的脸上就是一记重重的大巴掌。 “丢人现眼的玩儿！” “我周国权怎么生出你这种烂裤裆的玩意儿！” “你踏马……” 骂着，周国权的手再次高高扬起，若不是刘梅拦住了周国权，这一巴掌下去周珂可顶不住。 周珂捂着脸，眼眶溢满委屈的泪水。 “爸，我这不都是为了咱们家的前途么？” “不抱紧大腿，你凭什么升正科？我又凭什么升副科！？” “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打我啊！！！” 周珂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我恨你，爸！” 恨恨地丢下一句，周珂夺门而去。 而周国权则是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还是转头冲江白道歉道。 “对不起，江秘书，是我周国权管教无方，让您看笑话了。” “今天的事情，还希望您能替我周家保密，不然珂珂以后都不好嫁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国权心在滴血。 他周家大好的前途，大好的金龟婿，就这么没了。 江白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周国权和刘梅这才离开了江白的病房。 周家人离去后，江白的病房恢复平静。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 周珂的聊天记录，江白并非有心偷窥。 而是赵东来在审讯周珂时，因为工作需要查看了她和程帅的聊天记录。 那辣眼睛的聊天记录也是赵东来告诉江白的。 其实赵东来也是好心，提醒江白以后不要和这样的女人走得太近。 …… “你是说，那小子在没有任何外力帮助的前提下，全凭自己的推测和布局，成功拿到了邵毅和吴小年的录音？” 省政法委书记顾如臣的办公室内。 秦涛坐在顾如臣对面。 “是这样的顾书记。” 秦涛说的眉飞色舞，口干舌燥。 “这……” 顾如臣望着眼前的水杯，眼睛眯了起来。 “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啊秦涛。” “他先是洞察到了邵毅他们的阴谋，而后将计就计，留下了把柄，再利用程度的问题威胁程度。” “如此一来，不知不觉中他把邵毅给自己做的局变成了自己给他们做的局。” “这……” 顾如臣想到深处，忍不住倒吸凉气。 “这个流程，看起来简单，但真要做到他那般地步，难如登天啊。” “这小子的胆量的确惊人。” 秦涛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顾书记，我觉得您有兴趣的话，还是要亲自见见这小子。” “他不仅脑袋管用，思维缜密，而且这小子身上有种特别自信从容的气质，你别看他是从基层出来的，但在调查组全体会议上所展现的风采和素质，甚至比咱们机关的一些同志都要成熟，稳重。” “对，就是成熟稳重，且很有城府。” “说真的顾书记，这小子所展现的一切，告诉我他是个大才。” “嚯。” 顾如臣惊讶的望着秦涛。 “秦涛，我可是第一次见你对他人的评价如此之高。” “能让你小子这么吹，说实话我倒是真想见见他了。” “见见，顾书记。” 眼看自己目的即将达成，秦涛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笑意。 “顾书记，您亲眼见一面就知道了，如果可以，把他弄到政法委，弄到我手下来。” 顾如臣并没有正面回答秦涛这句话。 而是注视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秦涛，我知道你爱才心切。” “但咱们省政法委的衙门，也没有那么低。” “我知道我知道。” 秦涛连连点头。 “顾书记您的眼光比我还高。” “但无论如何，顾书记，这个您对他的难度极大的测试，我觉得这小子是满分通过了。” “能够以一己之力在几乎没有翻盘可能的情况下彻底翻盘，属实难能可贵。” “的确优秀，但满分给不了。” 顾如臣摇摇头，端起保温杯，拧开盖子。 “无论如何，最终他还是靠着冷俊山的出场才能安全脱身，不然他所做的这一切，也不过都是自己理想化的操作罢了，最终落不了地。” “更无法解决当时他和冷俊山两人的困境。” 顾如臣轻轻吹拂着保温杯飘起的雾气，接着说道。 “说到底，他最终还是靠着调查组的力量得以脱身。” “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 日子逐渐走上正轨。 江山县在经历了一段动荡不安之后，终于在冷俊山的带领下再次走上正轨。 曾经成为体制内谈资的邵毅等人，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少。 直至“清风江山”突然爆出几条消息。 再次将邵毅等人拉回了众人的视线。 【清风江山】：江山县纪委书记邵毅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 【清风江山】：江山县县委办主任吴小年严重违纪违法…… 一连十几人的信息被发出，再次让江山县进入地震模式。 江白也认真读了一遍。 除了邵毅、吴小年、程涛、刘光亮和程度之外，还波及到了环保局局长，青云乡的一名副书记和工信局等多名领导干部。 以及云山金铅的两位副总和手下几个经理。 只是让江白略有失望的是。 正如赵东来当时所说。 这件事情，并没有彻底的挖下去。 邵毅和吴小年背后最起码还有黄伟。 云山金铅被处理的两位副总也只是个人行贿和性贿赂问题，并没有对云山金铅造成太大的实质性影响。 所以云山金铅依旧还在运转。 看到这里。 江白不由得抬起头，望向窗外，心事重重。 他并不怪罪于调查组没有继续深挖下去。 正如赵东来所说，这就是政治。 所有的对错都是利益博弈。 只是从这件事情中不难看出，云山金铅和黄伟身后的影子。 远比江白想象的还要强大，还要坚挺。 “难道这才是冷书记要光速调离江山县的原因所在么？” 第43章 舅舅李吉 下午，江白被冷俊山喊到了办公室。 冷俊山看表情好似心情不错，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明天下午去三水镇调研，听三水镇的党委书记说，那里的民宿最近做得很火，有必要去支持一下。” “好的书记。” 江白快速在本子上记下来。 接着冷俊山话音一转，看向江白。 “你的事情考虑得怎样了？” “啊？” 江白怔了一下，旋即才明白过来冷俊山指的是什么。 “去省里还是跟我去市里？” 冷俊山坐直了身子，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杯。 “我想了想，还是暂时先在县里吧。” 江白顺势坐在了沙发上，面色平静。 但回答却并不能让冷俊山满意。 他沉吟了很久，这才打破办公室的沉默。 “给我一个理由。” “冷书记，您知道的。” 江白抬头望着冷俊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冷俊山面无表情的盯着江白，整个办公室沉默了长达十多秒的样子。 他面色突然缓和下来，而后摇头笑道。 “江白啊江白，你真是没让我失望。” “说真的，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过去许多我的影子。” “如果换做是我，恐怕我和你的选择一样。” “但是。” 冷俊山话锋一转。 “江白，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知道你还会走多少弯路，难道以我的经验作为前车之鉴不行么？” “冷书记，感谢……” 看到冷俊山严厉的眼神，江白这才歉意笑笑，而后改口。 “叔，说真的，有些人生经历得自己体验。” “再说了。” “您走之后若我真的在江山县待不下去的话。” “您不是也有办法把我带走么。” “我也没说我这辈子都不去省里或者市里啊。” “你这小子……” 冷俊山指着江白颇有无奈。 刚要开口，却被茶几上江白手机的震动声给打断了。 “嗡嗡嗡！嗡嗡嗡！” 江白本能地想要挂掉电话。 但看到来电人是“二姑”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 父母不在之后，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亲密亲人，江白很清楚。 不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自己这两个姑姑不会给自己打电话。 “接吧。” 冷俊山给了江白一个眼神。 江白的情况他大概了解一些。 “嗯。” 江白接通电话，那端传来二姑急促的声音。 “小白，明天是周末，你回家不？” “二姑，你知道我这周末时间不固定，明天还要看领导怎么安排，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二姑江芙蓉有些犹豫。 “二姑？” “是这样，小白，你现在还……还好吧？你还在给咱们的县委书记做秘书么？” “是呀二姑。” 江白被江芙蓉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是，你舅说冷书记被查了，你也被处分了，甚至还要坐牢，二姑也是有些担心你……” 听到这里，江白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江芙蓉他们都生活在农村，家里也没什么人在体制内工作。 所以他们对于这种政界的消息是存在一定的滞后性的。 而且大多靠熟人闲谈。 “二姑，你别担心了，冷书记是被冤枉的，现在已经查清楚，回到县里工作了，我还是冷书记的秘书。” “噢噢，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看看你，非要打电话，我早说了小白不会有事儿的，都是李吉那个家伙在散播小白的谣言！” 电话那边传来二姑夫康国庆训斥的声音。 李吉就是江白的舅舅。 而江芙蓉此时也松了口气，既为江白没事儿感到高兴，但也对李吉的所作所为感到心寒。 “二姑，李吉他是不是又说什么了？” 江白皱眉问道。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舅舅的做派。 现实，且自私自利。 “你舅他也不知道管管自己的嘴，逢人就是你被处分坐牢了，以后什么都没有了！还说当初他找你帮忙你不近人情，今后你也别指望让你舅帮你做什么，甚至还当着外人的面说没你这个外甥。” 江芙蓉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但姑父康国庆已经忍不住，气呼呼的说道。 “二姑，二姑夫，你们把他的话当屁放了就行，咱们家什么时候都不会有求于他的。” 江白心底发寒。 这个李吉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母亲生前就没少帮衬自己这个弟弟，偏偏李吉根本不知道知恩图报。 还满大街的说亲姐姐给弟弟拿钱天经地义，不拿钱就去堵他家门。 而在母亲死后。 李吉更是直接断了与江白一家的往来，过年江白去走亲戚，李吉都不曾正眼看过江白一眼。 这种情况直至江白考上公务员，并成为冷俊山的秘书后。 李吉又变得极为热情起来。 他是青云乡卫生院的副院长，在江白担任冷俊山的秘书后。 李吉不止一次拎着东西上门央求江白给县里打个招呼，让他去县医院弄个副院长干干，或者把自己弄成乡卫生院的院长也行。 除此之外，李吉还义正言辞的要江白帮衬一下他儿子，也就是江白的表弟李聪，要江白给李聪安排一份儿正式的事业编工作。 江白也是笑了。 李聪高中毕业，游手好闲社会青年，江白哪儿来的本事给他安排一个事业编？ 对于李吉的无理要求，江白毫不客气地直接拒绝。 从此李吉对江白怀恨在心，所以也会接着这个机会毫不留情地造谣自己，落井下石。 而姑父康国庆的下一句话，更是让江白的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 “李吉还说了，你父母留下那块宅基地，他要强行霸占，说那是你妈留给他的财产，还说如果不给就要找人动手。” “就是因为这个，你二姑现在才有些害怕。” “他反了他的！” “现在是法治社会！！！” 顿时，江白火冒三丈，声音有些高。 冷俊山也是诧异的往江白这里看了一眼。 “二姑，你们别慌，我一定找人想想办法，绝对不会让李吉乱来的！” 挂完电话，江白的胡须还是有些粗重。 他知道有些人不要脸。 但没有想到居然可以不要脸到如此地步。 那宅基地跟他李吉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 似乎察觉到了江白的情绪波动，冷俊山不动声色地问道。 “呃……没事儿，冷书记。” 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江白讪讪笑道。 “自家小事儿，能解决。” 冷俊山随即眉头皱起，神色不悦。 “我这叔是让你白喊的么？以你的情绪稳定程度来看，能把你气成这样的，不是小事儿。” “快说。” 第44章 这一块儿油水可大着呢！ “呃……是这样……” 江白就那么简单讲述了一下。 也没抱着让冷俊山帮忙的心思，因为这事儿真用不着冷俊山。 自己一个县委书记的秘书，李吉要是真想抢地，自己给乡里的一些领导打个电话，还是给面子的。 冷俊山听完。 沉吟许久后，抬头说道。 “这样，明天下午在三水镇的调研时间缩短，三点去三水镇，五点到青云乡，我正好去你家看看。” “啊？” 江白怔了一下，愣愣的望着冷俊山。 “冷叔，这不大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冷俊山笑道。 “没什么其他意思，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这个舅舅是怎么欺行霸市的。” “当然，我说让你喊叔，那就是叔，并不是你以为的表面工作。” 说着，冷俊山拿起保温杯喝了最后一口茶，语重心长的道。 “江白，咱们既要服务好人民，也要照顾好家人。” “谢谢冷叔。” 江白心底很是感动。 …… 翌日下午。 四点三十分，冷俊山及时结束了对三水镇的调研，而后一路驱车来到了青云乡。 “你什么时候回家？” 车上，冷俊山突然问道。 “呃。” 江白想了想，开口道。 “看您行程安排，等行程结束再走。” “不必等我。” 冷俊山摇头。 “胡铭书记提前跟我打了招呼，说有些情况想要给我单独汇报，待会儿我直接去他办公室，你就别陪了。” “结束之后他们还准备了晚饭，你要是没心思去的话，就直接回家吧。” “谢谢冷书记。” 江白知道，这是冷俊山关心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有事儿，给自己提前下班了。 江白的老家在青云乡西水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只是母亲在自己七岁时便去世了。 几年后父亲也因为尿毒症离世。 所以在江白参加工作之前，一直是自己二姑把自己拉扯大，包括上学各种费用。 可以说江白的二姑对待江白，视如己出，和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 这也是江白将二姑家视作自己第二个家的原因所在。 “小白回来了？” 江白推门而入的瞬间，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江芙蓉扭头看起，神色惊喜。 “哥！！！” 听到江芙蓉的声音，江芙蓉的儿子康文文带着大姑家的闺女李倩倩从门内走了出来，冲江白打招呼道。 与此同时，大姑江菊香两口，以及二姑夫等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大姑二姑，大姑父二姑夫好。” 江白的礼貌的打招呼道。 “快进屋，饿不？饿的话咱们现在就开饭。” 二姑江芙蓉起身擦手，热情招呼着。 “你姑父知道你今天回家，特地到县里买了些菜，还杀了只走地鸡，这会儿正炖着呢，老香了。” “姑。” 江白无奈的看向江芙蓉，笑道。 “我又不是外人亲戚，每次你整的这么丰盛干嘛？” “我就喜欢吃你做的烙馍卷毛蛋。” “瞧你那点儿出息。” “那还算个事儿？” 江芙蓉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 “另外你姑父跟李吉也商量了一下，让他晚上到家里来说事儿。” “正好你也在。” “小白，事儿能说就说，不能说就算了，别起冲突就好。” 说着，江芙蓉眉头担忧的看了江白一眼。 “毕竟你是公职人员，身份敏感，他不值当。” “再说了，怎么也是你舅舅。” “我没他这个舅。” 江白冷着脸道。 按理说娘亲舅大，舅舅应该是江白最亲近的亲人之一。 但李吉不这样。 母亲生前他疯狂吸家里的血。 母亲死后非但对自己不闻不问，还要想方设法的去抢走母亲的一些遗产。 江白记得很清楚，自己上大学时二姑也不富裕，学费还差了点，江芙蓉带着江白去找李吉借钱。 可家门口都没进，两人就给李吉轰出去了。 并扬言江白上大学也是浪费钱，不如找个工地打工去，还能养活养活自己。 直至自己成为冷俊山的秘书后。 李吉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要江白周末回家，李吉总会拎着东西上门拜访。 丝毫不提之前的事情，还不断的PUA江白，说娘亲舅大，自己母亲不在了，舅舅就是最亲近的人。 一切都要听舅舅的。 可给江白恶心坏了。 直至江白连续拒绝了李吉几次不合理的要求后，两人关系才逐渐交恶。 到了快七点的样子。 一家人围成一桌，开始吃晚饭。 “文文今年的大三了？” 饭桌上，江白望着清秀的小伙子，问道。 “嗯，哥。” 康文文长得很是清秀，学习成绩打小就好，目前在国防科技大学，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军官。 “不错，好好弄，你比我有前途，文文。” 江白由衷的说道。 …… 同时，青云乡的机关食堂小包间。 冷俊山与青云乡以胡铭为首的班子边吃边聊。 县里景云饭店。 江白的舅舅李吉正与县人民医院、县卫健委的几名领导把酒言欢。 除此之外，还有两名医药代表，一个是结了婚的小少妇，一个是尚未结婚的青春靓女，两人姿色不错，打扮的相当风骚。 短裙丝袜小高跟再加上较为开放的作风，让整个饭局高潮连连，气氛十足。 酒足饭饱后。 李吉带着自己的儿子李越先后送走几位领导，这才上了自己的车。 “爸，怎么说？” 一上车，李越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看金宏局长的意思，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吧？” “哈哈。” 喝的红光满面的李吉摆了摆手。 “岂止是八九不离十？我都私下跟他说好了，今年升咱们乡镇卫生院的院长，最迟后年，他带我接近接近主管卫生的副县长，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会去县人民医院当副院长。” “主管器械采购这一块！” “嚯！！！” 并未饮酒而坐在驾驶位的李越听到这句话，瞬间眼底爆发一阵光彩。 忍不住激动的道。 “爸，那太棒了，这一块油水可是大着呢！！！” “呵呵，你懂什么。” 李吉摇头笑道。 “油水只是一部分，你以为这油水能全部装我衣兜里？咱们最终能落个三成就不错了。” “那也很好了呀爸！” 李越此刻心潮澎湃，点火驱车。 “爸，你马上都是院长了，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去江白家转一圈了？” “我现在想起来他当初拒绝你的模样，就想给他两个大耳巴子！” “现在你支棱起来了，就得让他给你跪着。” “呵呵，走。” 李吉大手一挥，满面红光，仰着脑袋幽幽说道。 “那个江白，跟踏马我姐一个样，一根筋，认死理，还爱装清高，根本就不是做官的料。” “金局长可说了，冷书记前几天去调研就没带江白，换了个新面孔，这江白指定是给换掉了。” “我早就说过，哪怕他给冷俊山当秘书，都不会有什么前途。” “现在应验了吧？” 第45章 我很快就要转正，懂？ “冷书记，您是回县里还是？” 酒足饭饱，出了青云乡政府，胡铭问道。 “先不回。” 冷俊山看了胡铭一眼。 “江白家就是青云乡的吧？” “是的书记。” 胡铭点头说道。 “西水村，离咱们镇政府不远。” 胡铭说着，神色涌现一抹怪异。 纳闷儿冷俊山怎么开始关心江白的老家了？ 就算是自己秘书，但这种情况也不多见。 “我去趟江白家里。” 望着胡铭略显疑惑的神色，冷俊山淡淡说了一句，并没有过多解释。 他想干嘛，想去哪儿，并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也无需考虑他们的疑惑。 身后，胡铭等人满脑子问号。 一帮人面面相觑。 “这是闹哪样？” 不过胡铭还是转身冲司机招呼道，让司机赶紧开车过来。 冷俊山去西水村，胡铭不可能不跟。 “他这是干嘛呀？” 青云乡乡长和人大主席也跟着上了车，两人一脸疑惑。 “看来这个冷书记对江白的确是非常看中啊。” 青云乡乡长刘振眯着眼睛，望着窗外，一副揣摩的神色。 …… 大概晚上九点的样子。 随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一辆黑色的汉兰达稳稳停在了江芙蓉的家门口。 李越对着大门便是一通狂砸。 “江芙蓉？开门江芙蓉！！！” 按理来说，江芙蓉也算是李越的长辈，可就这么拿着名字大呼小叫，足以见李越并没有什么教养。 “他们来了。” 屋内，听到李越的砸门声，康国庆脸色一沉，说道。 “他骂了隔壁的！” 康文文脸上布满了一层寒霜，气冲冲的起身走向门外。 “他李越有什么资格喊我妈的名字？” “操他妈的！” “你给我回来。” 康国庆拽住儿子。 “文文，今天是说正事儿来了，你别添乱。” 说着，康国庆一路小跑冲出了门外。 江白这会儿更是一肚子火气，不过也只是强压着罢了。 “咱们出去迎迎吧……” 江芙蓉刚要起身，却被江白拦住。 “姑，迎他们干什么？等着就行。” 随着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掀开门帘，便是重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喝了不少酒的李吉面色红润，神态傲慢，儿子李越更是嚣张跋扈。 倒是老实的姑父康国庆，低着头跟在后面，一语不发。 “哟呵。” 李越一眼便看到了江白，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挑衅。 “原来我哥江秘书也在啊？” “哦对了，您现在不是秘书了，我说怪不得有时间回家里吃饭了，是纪委给你放假了么？” 李吉望着大放厥词的李越，非但没有阻止，眼底反倒掠过一丝得意。 这一句话，江白没什么神色波动，倒是给江芙蓉几人气得不轻。 江芙蓉刚要开口为江白辩解，却不想江白直接冷着脸说道。 “李吉，你要是和你儿子刚吃完屎，就回去把嘴巴刷干净再来。” “这儿没你们放肆的份儿。” “哎哟卧槽，都踏马落魄的鸡了，还搁这儿拽呢？” “我踏马现在就敢打……” 看李越就要撸袖子。 李吉拽住李越，上前一步，面色阴沉的望着江白，再看向江芙蓉。 像是训斥下属般的口吻。 “江芙蓉，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我姐生出来的孩子，就让你养成这种德行？没踏马一点儿教养？” 江芙蓉面色难看，“什么叫江白没教养？还不是你家李越说话难听？” “江芙蓉，你也嫌我说话难听？” 李越冷笑一声。 “但我说的都是实话，前段时间江白被带走调查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现在他根本就不是冷俊山的秘书，我可是听人说了，江白很快就会被辞退回青云乡。” 李越说完，李吉挑了挑眉，跟着说了一嘴。 “江芙蓉，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晚上和卫健委的领导一起吃饭，他们提都没提到过江白。” “你觉得他们为啥不提？” “要知道以前我们吃饭，他们都知道江白是我外甥，多少要提两句的。” 这…… 此话一出。 江芙蓉和周国庆等人又有点儿慌了起来。 毕竟李吉和李越两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很难让人…… 然而不等江芙蓉等人向江白求证。 李吉便再次望着江白，冷笑说道。 “江白，我早跟你说，趁自己还行的时候多给家人办点事儿，也算是为自己铺路，权利这玩意是有时效性的。” “当初我让你跟县委书记打招呼，早早的把我弄到县人民医院弄个副院长，我现在估计也是院长了。” “这不好么？我起来了还能忘了你们不成？” “还有，我让你给小越安排工作，你说让他去考。” “考个屁啊，小海能考上我还用找你？” “小海什么水平你不清楚么？” “李吉，江白他虽然是个秘书，但真没那么大权利。” 江芙蓉面色难看的解释道。 “放屁！” 李吉冷哼一声。 “他是没那么大权利，但冷俊山有啊，最多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这么小的事儿冷俊山会不办？” “呵呵，李吉，你以为冷俊山是你亲爹？” 这个时候，江白幽幽开口。 “还一句话的事？县人民医院副院长是副科职务，这件事儿需要经过组织部、常委会多道程序，也是卖人情的事儿，人家冷书记凭什么帮你？” “还有你儿子，现在逢进必考，别说县委书记，就是省委书记的儿子也要通过考试。” “我凭什么给你儿子弄个公务员编制？” “你踏马纯放屁！” 李越指着江白，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满天飞。 “江白，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爹以后不再需要你帮忙了，金局长已经同意今年大调整给我爹提成卫生院的院长了，过不了多久我爸就会调到县里，成为县人民医院的副院长！还用得着你？” “而且你看着吧，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合同工，但是金局长说了，明年就能给我落实编制，懂？” 第46章 嘴巴放干净再说话！ 李越说完，一脸冷笑，当着江白等人的面显摆起来。 李吉显然也非常满意儿子的行为，他一脸倨傲地拉开皮包，掏出两盒软中华，随手丢到茶几上。 “康国庆，一辈子没抽过这烟吧？也是我今天心情好，给你尝尝。” 话音落下，他惬意地抽了一口，而后看着江白，训斥道。 “江白，你还是太年轻了，压根不懂人情世故，并不懂什么叫做官场权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官是为了干什么？是为了权利，拿到权利是为了什么？为了奉献么？当然是为了给自己和家人谋福利啊！” “你不帮你舅舅，就别怪你舅舅以后六亲不认了。” “嗬，李吉，你说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是你是怎么做的？” 江芙蓉有些听不下去了，回怼道。 “小白爹妈死后，你一个亲舅舅不管不问，这是人干的事么？” “当初小白上大学学费不够，去你家借钱你都不给，期间生病住院，住院费就差了一点儿，你还是乡卫生所的院长，都不愿让小白先治病。” “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小白舅舅？” “你又有什么逼脸在小白成为领导秘书后求他帮你办事？” “啊？你还是个人么李吉？你也不在咱们村打听打听你什么名声。” “你踏马懂个几把！！！” 似乎是被江芙蓉戳到软肋，李吉顿时勃然大怒，冲江芙蓉嚷嚷道。 “我姐死后我对江白不管不问，就是因为你们干涉太多了，我才没法去帮江白。” “而且这小子一次没求过我，他咋不来求我呢？他不求我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难处？” “至于学费和医疗费的事儿，是因为当时我手头也紧！” “所以你们懂个屁！！！” 说到这里，被戳中软肋的李吉有些气急败坏，不等江芙蓉等人说话，便再次开口道。 “江芙蓉，今天我过来不是跟你们掰扯这些东西的。” “这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无所谓。” “现在我只是来通知一声，我姐那宅基地我已经让人在设计准备盖房了，你们江家根本不要去打这个宅基地的主意！！！” “李吉你凭什么！” 江芙蓉大怒。 “这宅基地只能是小白的，你凭什么拿去盖房子？” “就凭我是我姐的弟弟。” 李吉面色得意，透露着几分嚣张。 “江白他在城里工作，这宅基地他肯定用不上，还不如让我这舅舅用了去，而且他打小在你家长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对江白好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这块儿宅基地么！” “李吉你踏马放屁！” 康国庆直接急了，瞪着眼睛吼道。 “你以为我们都给你似的，唯利是图？” “康国庆，你踏马一个农民工，有什么资格以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李吉踩灭烟头，面色狰狞地说道。 “给老子道歉！” “你有什么资格让他给你道歉？” 这个时候，江白突然冷冷开口，望着李吉，面色如霜。 李吉则有些错愕地看向江白，不过很快脸上的错愕变成了一抹不屑。 “江白，说好听了你是我外甥，说不好听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最多两年，我就能成为人民医院的副院长，而失去了冷俊山庇护的你，这辈子副科都不可能拿到手。” “所以你最好还是听我的。” “说不定你舅舅我开心了能帮你些什么。” “我可不需要你什么帮助。” 江白起身，拿起茶几上的两包烟便扔到了门外。 “我劝你你现在最好拿着你的烟滚蛋，李吉，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你踏马放什么屁呢？老……” “啪！” 不等李越说完，江白反手便是一巴掌直接给李越干懵逼了。 “逼崽子嘴巴放干净再说话，你没资格在这里上蹿下跳！” 听着江白的训斥，李越愣愣的瞪大眼睛，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你踏马敢打我？” “江白我草拟吗，老子干死你！” 话音未落，狂怒的李越撸起袖子就要跟江白干架。 不过被李吉一把拽住了后衣领，李吉脸色铁青。 “儿子，他们人多，你现在跟他们干架纯属吃亏。” “可是爸，他打我！” 李越指着江白愤怒道。 “呵呵，待会儿有人会帮你干他。” 说着，李吉看了眼手中的电话。 而后再次看向江白，面色不善。 “江白，你记着，以后我没你这个外甥。” “另外你们听好了，以后你们千万别求我办事，就算你们跪在我面前，我也不可能帮你们办，听懂了么？” “还有江白，我姐那个宅基地。” “我用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明天我就让人去拉砖。” “你用一下试试。” 江白语气冷冽。 “从法律上来讲，我才是那块宅基地的继承人，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李吉！” “在青云乡，老子有狂的资本，而你现在连个屁都不是，江白！” “我可是听人说了，你这种不干不净的秘书，以后不会有任何一个领导看得上你，甚至还要进去。” “到时候别指望我拿烧鸡去看你！” “你真这么确定？” 望着张狂的李吉，江白眼睛微微眯起。 “呵呵，不然呢？” 李吉说着又掏出了一根烟。 “江白，我知道你现在很后悔，肯定后悔当初没有帮我和你弟弟的忙，但是已经晚了。” “而且你以后会更后悔。” “呵呵。” 江白冷笑，指着门外道。 “李吉，你现在认个错，夹着尾巴滚出这个大门，放弃对我家宅基地的幻想，你或许还有救，真的。” “我看是你认错吧。” “啪嗒”一声李吉嚣张地点燃香烟，摇头晃脑，神色得意地道。 “江白，都现在了，你能不能别做梦了？你已经不是秘书了！” “嗡嗡嗡！嗡嗡嗡！” 就在此时，江白的电话响起。 看向来电人，居然是青云乡的乡长刘振。 “您好江科长，我是刘振啊。” “这边我们正陪着冷书记往你家里去，你在家吧？” “好的，我们三分钟就到。” 挂完电话，心底冷笑连连，他太知道冷俊山此番前来是为了什么。 望着李吉有些愕然的面容。 江白之前已经给过李吉他们机会了，但两个人蹬鼻子上脸，那就只能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第47章 江科长，冷书记来看你了！ “小白，有客人要来家里？” 眼看着江白放下手机，江芙蓉问道。 “姑，冷书记和青云乡的领导班子要来家里做客。” “啊？” “卧槽！” 猛然听到这句话。 江芙蓉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震惊的望着江白。 “你说的是谁？” “就是冷书记。” 江白点了点头。 随之江芙蓉只觉得眼前发晕。 堂堂县委书记，那得是多大的官儿啊，居然要来自己家里？ “这这这……” 江芙蓉顿时紧张的语无伦次，赶忙拿起热水壶就要去烧水。 “小白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说啊？家里乱糟糟的，连个茶都没有，哎这……” “江白你吹什么牛逼呢？” “你怎么不说省委书记来看你呢？” 李吉倒是望着江白，神色满是嘲讽。 “我看你是想当官想傻了吧？精神分裂症了吧？县委书记大晚上来你家看你？我真觉得你应该去精神病院看看你是不是有幻想症。” “一个县委书记带上乡镇班子来看你，真是踏马的天大的笑话。” “你以为你是冷俊山亲爹？” “爸，我看这家伙应该是监狱里看县委书记才是。” 李越也是跟着冷笑连连。 “呵呵，你最好别走。” 江白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李吉现在越嚣张，他就越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李吉冷笑，指着自己脚下地面说道。 “江白，我今天但凡挪一步，我就不是我亲妈生的！” “嗡嗡嗡！” 江白的手机再次震动。 “江科长，我们到了。” “好的我现在去开门。” 江白马上放下手机，径直去开门。 下一刻。 在众人的注视中，江白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口正中央的，赫然是冷俊山。 同时冷俊山两侧，青云乡党委书记胡铭、乡镇长刘振、人大主席陶青，以及乡镇其他班子成员，呜呜泱泱一大群人。 “这是冷书记？” 望着气度不凡众星捧月的冷俊山。 江芙蓉和康国庆等人不免猜测道。 毕竟他们可没见过冷俊山。 可与他们脸上的疑惑对比。 李吉和李越两人现在已经呆若木鸡了。 冷俊山他们可以不认识。 但都在乡里混的。 书记胡铭、镇长刘振，人大主席陶青这些青云乡响当当的三个正科级人物，可都是李吉平时舔臭脚都舔不到的存在！ “卧槽！” 这一瞬，好似有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在李吉脑海中炸裂开来。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目光落在人群正中间冷俊山身上。 不用想，如此众星捧月，必然就是冷俊山了！ “小江，本来我是打算一个人来的。” “不过胡书记他们强烈要跟着来，就一起来了。” “哈哈，那是必然要来的。” 冷俊山身旁的胡铭大步上前，亲热的拿起江白的手说道。 “胡书记，江白可是我们青云乡出的人才，您这么看重，我们更要当块宝才是！” 说着，胡铭转身，关切的望着江白问道。 “小江，我听冷书记说你家里出了点事？真是不好意思，看来还是乡里的关怀工作做得不到位。” “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别让冷书记操心。” 胡铭姿态很低，说话也非常客气。 从职务来讲，他是正科实职，而且是县里的一方要员，最有含金量的正科之一。 江白只是一级科员，两人职级并不匹配。 但含金量就在于“书记秘书”这四个字。 书记身边的秘书，可能成不了什么大事儿，但绝对能说得上话。 江山县就那么点儿资源。 八乡四镇，但凡能和江白搞好关系，对他们乡镇而言绝对是有好处的。 听完这一句话。 一旁的李吉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两腿一软，差点就要瘫倒在地。 他脸色惨白，上下嘴唇已经在颤抖了。 “谢谢各位领导了。” 丝毫不理会已经如死狗般的李吉，江白将众人向屋内引去。 屋子里。 江芙蓉等人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一个劲儿的笑。 “冷书记，这个是我二姑，这个是我大姑。” “冷书记好……” 江芙蓉和江菊香两人连忙上前，激动地与冷俊山握手。 “感谢你们，为党培养了一位优秀年轻的好干部啊。” “江白是江山县的人才，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这句话，李吉李越父子两人更是心头巨震，像是一把重锤般狠狠地敲击在了自己的心脏之上。 “这踏马，冷俊山这么看好江白？” 这个时候，胡铭再次亲热地握住了江白的手。 “我说江科长，以后你要是当了大官，可千万别忘了咱们青云乡啊。” “胡书记您谬赞了。” 江白谦虚的说道。 “只要需要，我随时为青云乡贡献我的一份力量。” “哈哈。” 这个时候，胡铭以半开玩笑的语气对冷俊山说道。 “冷书记，江白这么优秀，我看下一次提拔，就让他来我们青云乡吧？对于人才我们青云乡可是求贤若渴啊。” 这话听上去是在要人。 实则是在给江白捧台。 “这个要看小江的意思。” 身为主角的冷俊山接过话，环视一圈，道。 “小江，这些都是你的家人么？” “冷书记，这是我大姑父，这是我二姑夫，这两个是我的弟弟妹妹。” “冷书记好！” “冷书记好，各位领导好……” 几人纷纷连忙问好。 唯独江白没提李吉李越两人。 这也让李吉心中一凉，一脸尴尬。 想着，他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厚着脸皮笑道。 “冷书记，胡书记，各位领导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江白的舅舅李吉，在青云乡卫生院工作，这个是我儿子李越，在县卫健委工作。” 虽然自己现在很婊，很不要脸。 但李吉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他此刻只想接着江白这个机会，在各位领导面前混脸熟。 万一这县委书记记住自己了呢？ 说着，李吉还疯狂冲江白使眼色，那其中满是哀求。 似乎是请求江白暂时忘掉刚才的不悦，也算是给自己一个面子。 可偏偏不等李吉热情地伸出自己的双手与冷俊山握手。 江白却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中间。 “冷书记，这个人我和他不太熟。” 第48章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李吉愣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 江白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这会儿他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面色尴尬，心底惶恐。 而冷俊山只是脸色微变。 瞟了李吉一眼，便大概明白了眼下形式。 至于冷俊山身后的胡铭等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江白话里的意思。 胡铭转头冲一名副乡长低声交代道。 “这人是谁？你认识么？” “好像，好像是咱们乡卫生院的副院长李吉，据说是江科长的亲舅舅，不过他和江科长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江科长父母双亡后是他两个姑姑抚养到大的。” “嗯。” 胡铭微微点头，已经了然一切。 想着，胡铭上前一步，在冷俊山耳边简单说了两句。 此时李吉只觉得口干舌燥，他喉咙滚动，咽了口唾沫，又强行挤出尴尬的笑，哀求的眼神看向江白。 “小白，瞧你说的，我不是你亲舅舅，难道还能有别人么？” “我姐和我姐夫不在后就是我把你抚养到大的，这点恩情你可不能不记啊，虽然刚才咱俩因为点矛盾吵了个架，但这多正常呀，还能影响到咱们爷俩的感情？” “要是舅舅刚才哪里说话不对，我跟你道歉。” “不用。” 江白冷冷拒绝。 “第一，我从小没吃过你家一口饭，你也没为我花过一毛钱。” “第二，咱俩刚才可不是吵架，而是你要强行霸占我家的宅基地问题。” “第三，我可攀不上你这个即将成为县人民医院副院长的大官。” 前两句话，李吉还只是脸颊发烫。 但最后一句话，直接让李吉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仿若天塌了一般。 他太知道这句话对自己有多致命了。 江白也知道，自己这一句话下去，李吉的副院长是再也不要想的。 不是不给李吉活路，而是要给江山县老百姓活路，一旦李吉这样的人成为了副院长，他可能活了，但老百姓可就遭殃了。 “小小小……小白……我我……” 这会儿，李吉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李越看到父亲如此吃瘪，忍不住说到“江白，你至于这样说我爸吗？大家都是一家人，帮帮忙说两句话怎么了？虽然我爸以前对你不好，但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李越，咱们可成不了一家，我可没本事让你不用考试就能弄到公务员编制，你爸能。” 听到这句话，李吉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哪有什么本事让儿子不考试就能弄到编制。 也就是装逼装上头吹个牛逼罢了。 “小……小白，你别听小越瞎说，他只是个合同工，想要弄编制还是要考试。” 李吉声音很低，看似冲着江白说话，其实是冲着这一圈领导说话的。 “而且，什么副院长不副院长的，根本没这回事儿。” 李吉这会儿已经彻底酒醒了，心底拔凉拔凉的。 “我踏马非要来这装什么逼！？” “槽！” “煞笔！煞笔啊！！！” 如果不是外人在这里，李吉真想狠狠地给自己两个巴掌。 此时。 冷俊山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他扭头看向胡铭，质问道。 “胡书记，这真是你们乡卫生院的副院长？” “呃……” 胡铭面色尴尬，点了点头。 “我再核实核实。” “自己的队伍，可要管理好啊。” 冷俊山意味深长的交代了一句。 “冷书记您放心，最近我们正计划针对专项教育这一块儿，开展一次整风运动。” “还有，问问卫健委什么情况，逢考必进这种规则，金宏他不懂么？” 听到这句话，李吉脸上的冷汗瞬间便流了下来。 他面如死灰，双目呆滞。 他知道今晚自己大概率是完了。 “我……” “领导我真是江白的亲舅舅，我……” 已经彻底慌了的李吉追着冷俊山还想解释什么。 可冷俊山只是冷冷转身。 “小江，你们继续，我们就不打扰了。” 冷俊山转身就走。 他来这里不需要多做什么，仅仅是露个面足以，也不合适再多说什么。 “谢谢冷书记，我送你们。” 江白点头，而后和家人一同将冷俊山等人送到了门外。 等到一帮人消失在视线范围，江白这才转身回到屋子里。 此时的李吉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彻底焉了。 “你快走吧，李吉。” 江芙蓉开始下逐客令。 可李吉对江芙蓉的驱赶充耳不闻。 而是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目注视着江白，突然一把抓住了江白的手。 “小白，我错了，舅真知道错了，你回去再帮我跟冷书记说说好话，行么？今天的事儿是舅办的不周到！” 面对着李吉的求饶，江白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 “李吉，我先前已经给你机会了，两次让你走，你偏不走。” “装装逼也就算了，还要打我家宅基地的主意。” “你真以为没人管得了你？” “江白，你够了！！！” 相比起李吉，李越可没这么冷静，也没那么多心思，怒从中来的他本着大不了不要工作的想法，冲着江白怒斥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让我爸这样求你？我爸好歹是你舅舅，你凭什么不帮他，我们家……” “啪！” 不等李越说完。 李吉转身便是一个响亮的大巴掌，给李越干的戛然而止。 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的李越捂着脸，愣愣的望着李吉，满脸委屈。 “爸，你打我？是江白他……” “你给我闭嘴！！！！” 李吉咆哮道。 说完。 他转身望着江白，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江白，舅求你了，舅的工作不能丢，绝对不能丢，丢了我这一家子就只能喝西北风啊！” “还有小越，你就帮帮他吧。” “舅今天知道错了，舅做得不对，舅混蛋！” “但是说到底，我也是你舅啊，就算是我自作孽，你也得看在你妈的面子上，给我和小越一个活路啊！！！” 说到最后。 李吉声泪俱下，模样可怜极了。 内心后悔万分。 本来就是想到这儿装个逼，顺带说说宅基地的问题。 却不想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干出了这种让人后悔万分的事情。 李吉很清楚。 自己根本经不起查，随便一查，别说丢工作，恐怕还要被处分。 这无异于天塌了。 面对李吉的求饶，江白依旧不为所动。 他太清楚这种人的品性了。 现在看起来楚楚可怜，可等他支棱起来那一天，绝对会再本性暴露。 想当初江白的母亲怎么对待李吉的，可母亲死后他又是怎么对待江白的。 便足以说明一切。 想着，江白摆了摆手。 “你走吧，李吉。”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帮不了你分毫。” 第49章 问题的关键，是要抓住关键的问题！ 眼看江白态度坚决。 李吉的眼泪也瞬间止住。 他知道自己再演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便抹抹泪，站起身来。 此时精神有些恍惚的他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 半个小时前还意气风发人生美满，这会儿却落魄得不如一只鸡。 极致的反差，也让他此时内心如五味杂陈。 “对不起，江白，舅之前做得不对。” “不管你怎么想舅，舅跟你，也跟我那死去的姐姐道个歉。” 说完，李吉拉着李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江家。 下楼后，望着脸色阴沉的李吉，李越满脸不解。 “爸，你不是说江白已经不是县委书记的秘书了么？怎么今天还……” “看来是我消息有问题。” 说着，李吉困惑地挠了挠头。 “前些天的确听人说冷书记换了秘书。” 李吉知道冷俊山有几天没带江白，但并不知道那段时间是因为江白住院，冷俊山才临时换了个人。 才给他造成了这种误会。 所以李吉不知道这个消息不是错。 但利用这个机会去装逼作恶，那就是他自作自受了。 “爸，那我的工作……” 听到李吉的回答，李越瞬间透心凉，说是不在乎，又怎么可能不在乎？ 然而还没等到回答，李吉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李吉拿出电话，看到“金宏”两个字，瞬间心中一凛，知道大事不好。 “金局长您好……” “李吉，让你儿子明天收拾东西立马滚蛋，明年的事业编考试也绝对不会有他能报考的名额，卫健委可容不下这么牛逼的人，让他滚！” 李吉一开口，金宏便气急败坏地骂道。 李吉心头一震，连忙解释道：“金局，您听我解释，这应该是误会……” “误会个几把！” 金宏没好气地道，“我为啥看得起你？还愿意提携提携你，不就是因为江白是你外甥？这你踏马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大半夜的跑人家江秘书家里装逼？还要拿走人家的宅基地？” “你挺牛逼啊李吉。” 金宏越说越气，此刻光想敲开李吉的脑袋，看看这家伙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 “不是，金局长。” 李吉欲哭无泪：“不是您说的，前段时间冷书记出去调研没带江白，应该是把江白换掉了……” 金宏强硬打断李吉：“所以你就去他家里装逼了？李吉啊李吉，你就这么势力？我还真挺后怕的，万一哪一天我要是不行了，你是不是还要跑我家里装装逼啊？” “金局长，我错了，我会好好跟他认错的……” “这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李吉。” 金宏厉声道：“我提醒你一点，乡里已经准备调查你了，你好自为之，以后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就这样吧。” 说完，金宏挂断了电话。 造孽啊！！！ 如果眼前有泡屎，估计李吉都能直接吞了，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此时李吉两眼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站不稳脚。 “爸，你没事儿吧爸？” 李越赶忙扶住李吉。 而李吉浑身发硬，两眼发黑：“完了，全完了儿子，我悔不该当初啊，我煞笔，我真傻逼……” 说着，李吉啪啪啪的就往自己脸上打起巴掌来。 而看到父亲如此难过的一幕。 李越更是怒从中来，眼神发狠。 “草踏马的江白，不帮咱们家就算了，还踏马把咱们父子俩逼到这个份儿上！” “爸，我姑这是生了个什么杂种啊？他还是个人吗？？？” “爸你别管了，反正咱俩都要完了，临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我现在就去弄死那个龟孙！！！！” “你给我闭嘴！” 李吉连忙大吼道：“你想干嘛？你是想捅死他？还是砸死他？啊？？？” “现在是法治社会，小越。” “他现在已经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人物了，你没看县委书记亲自去他家拜访？你现在还小，不懂其中厉害。” “咱们哪怕什么都干不成，也不能再得罪江白了！” 失魂落魄的李吉说得不无道理。 其他都可以不管，但刚才金宏那句“乡里准备调查他”的那句话的确给李吉吓尿了。 他完全经不起查。 真查起来，那才是彻底的完蛋。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招惹江白。 甚至如果真到了查自己的那一步，最起码他还能再去求求江白，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哎……走吧。” 一声长叹，父子两人的背影在月辉的照耀下越拉越长。 …… 经过周六风波。 周日回到县里的江白也没闲着。 直接喊上这次调查中起到绝对关键作用的好友赵斌跑市里狠狠消费了一波。 吃饭，喝酒自然是免不了。 不过好友赵斌这人比较爱干净，往往吃完饭都要去洗洗脚什么的。 自然这个程序也是免不了。 当然，他们去的都是绝对正规的那种。 不正规的谁去呀？ 周一上午，刚刚开完例会，还没走出会议室的江白便接到了青云乡胡铭的电话。 江白接起电话：“胡书记您好。” “江科长，说话方便吧现在？我有件事情得跟你汇报一下。” “不敢不敢，胡书记，有什么事儿您直接安排。” “呵呵。” 胡铭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是这样，按照冷书记的意思，我让咱们乡里的纪检书记林威简单了解了李吉的下情况。” “情况倒是不复杂，他的手续什么的都是正规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存在一些可大可小作风问题，你看……” 胡铭这电话打得就很有水平。 这话一听就知道李吉绝对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 因为如果没有问题，那就是简单的一句话。 如果是小问题，那就不会用“可大可小”这四个字。 胡铭之所以用了“可大可小”这四个字。 是在无形中把李吉的生死交到了江白手中。 你说弄，那就往大了弄。 你说不弄，那就是小问题。 江白淡淡一笑，开口道：“胡书记，这是咱们乡里的事情，我怎么好去掺和呢，您不需要顾忌是什么，秉公执法，按照程序来办就行。” “好的，我明白了江科长。” 青云乡人民政府，胡铭的办公室内。 挂完电话的胡铭眯起眼睛，二郎腿翘在办公桌上，沉思着。 “他怎么说？胡书记。” 纪检书记林威坐在胡铭对面，着急地问道。 “呵呵。” 胡铭淡淡一笑，看向林威：“差不多的了，给一个不大不小的处分，尺度你拿捏好，既能给到李吉教训，又不能弄得太绝了。” “呃……” 林明顿了顿，一听到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他就头大，便伸长脖子询问的眼神看向胡铭。 “胡书记，您说的关键是……” “哎。” 胡铭叹了口气，放下脚坐直了身子，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办公桌。 “你怎么听不明白呢，小威，问题的关键，肯定是要抓住关键的问题啊！” 林威：“啊对对对！” 林威：“可是，胡书记，那要怎么才能抓住关键的问题呀？” 胡铭：“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想要抓住关键的问题，肯定是要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啊！” 林威：“啊对对对！” 第50章 胡铭的人情世故 “所以胡书记，到底该怎么办？” 两人面红耳赤的套了半天娃之后，林威直接两手一摊，大眼瞪小眼了。 “你这个纪检书记真是……” 胡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林威：“太年轻了，没有一点经验！” “这不很明白么。” 胡铭靠向身后的椅背，说到。 “那个什么鸡啊？” “李吉，胡书记！” 林威有点无奈。 “嗯，李吉，他不是卫生院的副院长么？直接免了他的职务，再给个警告，差不多了，工作还留着吧。” “工作还留着？” 林威瞪大眼睛，惊讶道。 “胡书记，这李吉的问题，可不是您说的那样可大可小啊，光吃回扣这一条就能让他丢了工作，甚至还要吃牢饭，再加上这家伙风评不行，对院里小护士性骚扰，排挤同事，拉帮结派等等……” “这已经可以用严重来形容了。” “所以呢？” 胡铭斜了林威一眼，似乎还是觉得这小子有些不开窍。 “所以你要把他办了？” “那……” 林威咂摸咂摸嘴，“刚才您打电话，江科长不是也是这意思么？让您秉公执法么？而且他跟李吉本来就不对付，那还不从重处理？” “哎。” 听到这里，胡铭重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林威啊，要不我说你们这些纪检干部，有时候就一根筋，想问题从来都不全面。” “那江科长是说了，让咱们秉公执法。” “但你能不能动动脑子，那李吉是谁？说一千道一万，他还是江白的亲舅舅。” “就算现在关系不好，你能保证以后关系就绝对不会好么？” “万一人家和好了，到时候再回头抓着你从重处理李吉这件事儿，你觉得江科长会怪谁？” “呃……” 胡铭这一问，倒是让林威怔了一下。 他思索一番，似乎有所明悟。 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懂了，胡书记，您说的这些的确有道理。” 他缓缓起身，似乎还在思考这其中的人情利害，而后又抬起头冲胡铭讪讪一笑。 “又在您身上学到东西了，做任何事情，都要给自己留个退路。” 胡铭没说话，冲林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待林威离去。 胡铭又把脚翘回办公桌，半躺着点燃一支烟，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 他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眼睛微眯，泛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良久，待一根烟燃尽。 胡铭掏出电话，给乡镇长刘振打去了电话。 五分钟后，出现在胡铭办公室内。 对于刘振，胡铭自然不会坐得那么放松，又变成了平时办公时的模样。 “有什么事儿？胡书记。” “我刚跟林威交代了一下，关于江白他舅舅的事儿，简单处理，没有扩大。” 刘振沉吟片刻，而后点点头。 “没毛病，胡书记。” 接着他张嘴笑道。 “胡书记，这种事儿您直接决定就行了，没必要再跟我说一声。” “我当然不是为了跟你讨论这个事情。” 说着，胡铭坐直身子，压低了声音，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 “老冷应该快走了吧？” 闻言，刘振脸色一变，有些迟疑的望着胡铭点点头。 “是有这么个说法，胡书记，但到底保不保真……” “你就别跟我装了。” 胡铭直接点破。 “你可是黄书记的心腹大将，这种事儿我可能不会第一个知道，但你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 “瞧您这说的，可没有可没有。” 刘振连连摇头否定，但脸上的笑意也说明了一些东西。 “所以我也给那个江白留下了一颗地雷。” “就等老冷离开后，看它怎么炸了。” 瞬间，刘振脸上的笑便僵住了。 他愣愣的思索了数秒之后，联想着刚才胡铭说的话，眼底这才泛起惊喜的光芒。 “胡书记，原来您是这样安排的？” “是想到时候利用李吉做点文章么？那这可操作性就太大了，我听说李吉问题不小……” 胡铭伸出手掌打断，摇了摇头。 “这件事儿只是简单铺垫一下，等老冷离开江山之后再说。” “到时候你去操作，也算是送给黄书记的一个礼物。” 刘振听完，连连点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胡书记，要不县里人都说您是江山县的小诸葛呢。” …… 周五下午。 坐在办公室的江白已经在计划自己的周末安排了。 因为从这两天的行程和安排上来看，冷俊山周末两天似乎没什么事情。 自己自然也可以享受周末时光。 此时。 江白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台几天都没被打开的电脑。 现在没有女朋友，也不需要谈恋爱。 “那干嘛不狠狠地撸他两天呢？” 想着，江白打开微信，给“宁儿”发去了信息。 “干嘛呢！小发同志。” 因为发条魔灵是宁儿最喜欢的英雄，所以江白经常称她为发条，后来逐渐演变成“小发同志”。 停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顾小宁才回了信息。 “哟？（惊讶表情），看样子江秘书今天心情不错啊。” “是挺好。” “问题解决了？” “解决了！” “江秘书又大发神威了？” “哈哈，你怎么知道？” “嘻嘻，我是谁呀，哈哈哈！！！” “你是伟大的白银五选手。” “白银三的给老娘闭嘴！” “有事儿说事儿，我正忙着呢。” 被揭了老底顾小宁有些恼羞成怒。 “没事儿，我明天周末，问问你啥时候上游戏，咱俩狠狠地撸个通宵。” “想都别想。” 顾小宁拒绝的相当干脆。 “你没事儿我的事儿可多着呢，现在还在外面出差的，撸不了一点儿。” “哎，可惜……” “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别整天想着游戏，没事儿去谈个恋爱啊，就没喜欢的美女？” “没……” 这个字刚打了出来，江白便犹豫了。 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夜拯救了自己的神秘女子。 那一颦一笑，都完美的长在了江白的审美之上。 “卧槽，你别说，还真有。” “啊？（惊讶表情）” “谁呀？能让我家狗子看上的可不容易。” “不认识。” “只能说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喝多的情况下。” 回忆着那晚仅存的几片残存记忆，江白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太狼狈了，但是那姑娘真的好漂亮，跟他娘仙女似得，人美心善，那可是太喜欢了。” 江白自顾的抒发着自己的情感。 电话那边。 顾小宁已经望着手机忍不住笑靥如花。 可下一秒，江白发来的一句话却又让顾小宁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第51章 全省三把手—顾如臣！ “该说不说的，小发，她要是我女朋友，我还打什么游戏啊，我能让她周末两天下不来床。” “！！！” “该说不说的，小白，你是一点逼脸都不要啊！” “怎么，食色性也，我说的有毛病么？” 就在江白据理力争的时候，电话突然“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是冷俊山的电话。 “不跟你说了，我BOSS给我打电话了。” 光速回完信息，江白接通了电话。 “冷书记好。” “小江，你今天晚上有什么事情没有？” 电话那边，传来冷俊山沉稳磁性的声音。 “没有。” “那好，你跟我去一趟省城。” …… 下午三点，去往省城的车上。 冷俊山面无表情，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 江白见状也没敢说太多废话，汽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默。 “我可能下周就要离开江山了。” 突然，冷俊山一句话，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震得江白脑袋空一片。 “这么快？” 副座驾上的他忍不住回头看向冷俊山。 “嗯。” 冷俊山点头，闭目沉思。 “我之前不是给你打过预防针了？没必要这么惊讶吧。” “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是有点突然。” 冷俊山睁开眼，看向窗外。 “那……” 江白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犹豫。 “问吧。” 冷俊山脸上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是看穿了江白。 “那……新的书记，确定了？” 冷俊山没有说话。 而是盯着窗外沉默了半天。 突然转头看向江白，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你希望是谁？” “我去……” 江白顿时有些哑然，连忙讪笑道。 “这我哪知道啊冷书记。” 望着江白窘迫的模样，冷俊山笑着摇了摇头。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你待会儿要怎么发挥？” “发挥？” 江白愣了一下。 “是我要发挥么冷书记？” “是的。” 冷俊山点头说道。 “道省城，我回去带你见一位非常重要的领导，这一面，极有可能成为你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家伙，叔，你这么一说，我怎么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不会是要见秦涛书记吧？” 江白这话问得看似白痴，实则是在试探。 能让冷俊山以这种口吻说出来的人物，必然不会是秦涛。 而且秦涛江白已经见过了。 但江白又不好直接问是谁，所以只能这么问。 “呵呵。” 冷俊山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也是觉得这是江白的重要人生时刻，便不再卖关子。 “是顾如臣顾书记。” “卧槽！！！！” 瞬间。 江白心底掀起滔天骇浪。 “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顾如臣！” “正部级大佬！” “全省三把手！” “乖乖里！” 这是正经大佬。 说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 但要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那也不是。 毕竟有秦涛在前，江白已经猜到了冷俊山的关系就是省政法委里面的。 只是没想到。 冷俊山居然和顾如臣还有一层关系。 本来到秦涛那一步，便已经足以称得上是通天的关系了。 想到这里，江白突然觉得，以冷俊山这种背景，58岁只做到县委书记这一步，的确有些委屈了。 “把你那双好奇的大眼睛给我收起来。” 冷俊山甚至不用多看江白一眼，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 他长叹口气，说道。 “所以我带你见他，也是为了让你避免走我的弯路。” “你和我太像了。” “但如此刚硬的性格，过于理想化的思维，在体制内并不讨喜。” “明白，冷书记。” 江白收起脸上的随意，严肃地点了点头。 …… 将近两个小时的行程。 只是他们并未去往省委大院。 而是直接来到了省委宿舍。 到了这里，冷俊山的级别就不够用了。 他的公车停在了大院外面，由顾如臣的司机亲自开车来接，他们才得以进入这座朴素却又足以让绝大多数人仰望的神秘之地。 一路七拐八拐，穿过风景优美的绿化区，黑色奥迪停在了一座小院面前。 从外面看，小院朴素简单。 秦涛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秦书记好。” 热情地打了招呼。 秦涛引着两人推门而入。 进到里面。 也并想象中的豪华装饰。 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却又合理，朴素中透露着淡雅。 在客厅沙发正中央的单人沙发上，两鬓斑白，端详的面容中又透露着些许威严的顾如臣也正在打量着推门而入的两人。 顾如臣右侧的长沙发上，一名穿着黑色连衣裙，酒红波浪长发，时尚性感的美女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正是顾小宁的好闺蜜，叶琳琳。 “叔！” 一进门冷俊山便大步走向顾如臣，热情寒暄道。 只是这个“叔”喊得江白有些错愕。 因为从年龄上来讲，这两人可不差几岁。 “但想来应该是顾书记辈分大的原因。” 江白心底想到。 毕竟在早些年间，有的家庭小儿子生得很晚很晚，便会造成这种情况。 “事情都办完了吧？” 站在顾如臣身旁，顾如臣也没有起身，随口问道。 “办完了。” “呵呵。” 顾如臣扭头看向白冷俊山，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 “我看你是不是有点舍不得？” 冷俊山没有接话。 而是眼底光芒闪烁。 江白最了解他，这个时候离开江山县，冷俊山心底绝对是不甘的。 毕竟还有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 只是冷俊山冲江白招了招手，岔开话题。 “叔，这是我和小涛都跟您提过的，江白，我的秘书。” “顾书记好。” 江白热情但并不卑微，上前一步，伸出双手。 “你好，小江。” 简单握手之后，顾如臣冲众人摆了摆手。 “坐，都坐，今天都是自己人，大家不必拘束。” 落座之后，顾如臣的目光便落在了江白身上，脸上和煦的笑充满了感染力。 “小江啊，你的事情小涛和小冷都跟我讲过了。” “的确是年少有为，胆大心细，小冷带出个优秀的好徒弟啊。” “顾书记您过奖了。” 江白谦虚回应道。 “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听听你的想法。” 顾如臣话锋一转，和善的眼神顿时也变得有些锐利起来。 “您说，顾书记。” 江白依旧从容微笑，稳稳接住顾如臣锐利的目光。 顾如臣指了指秦涛。 “根据小涛所说，你从一开始便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小冷这边。” “嗯。” 第52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你爹可真尖锐！” “上来就给你男人出送命题！” 一旁，叶琳琳埋头给顾小宁发微信。 “你去死！” “什么叫我男人？” “琳琳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不靠谱啊！！！” 叶琳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 “小宁，骗自己可以，别把姐们儿也骗了，你那眼神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真拉丝了。” “快说，我爹给他出了啥题？” 叶琳琳简单把问题发给了顾小宁。 顾小宁：“……” “这让人怎么回答？没有私心，那说出来狗都不信。” “有私心，那小白的动机就很值得怀疑了，这无疑承认了他把自身利益放第一位，组织忠诚放在了第二位。” “这题答不好，省政法委指定是进不去了。” 顾小宁的分析非常到位。 “我也很好奇你男人会怎么回答呢。” 叶琳琳抬起头，目光从手机转移到江白身上。 此时全屋子的人都将目光聚焦在江白身上，气氛在那么一瞬间有些压抑。 然而江白只是迎着顾如臣的灼灼目光，平静开口。 第一句话，便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怎么可能没有私心？顾书记。” “冷书记是我的领导，我是他的秘书，大家都很清楚冷书记的调查结果关乎着我的前途，一旦冷书记出事，我这辈子都很难有概率再爬起来了。” “你很真诚。” 面对态度如此直白且诚恳的江白，顾如臣微微点头。 这段回答说不上惊艳，但对于顾如臣这种身居高位的领导来说，却很是得人心。 因为相比起头脑和真诚，他们更喜欢一个对自己绝对真诚的下属。 接下来江白话锋一转，开始升华。 “但也有一点，顾书记。” “我是党培养起来的干部，根本利益始终与人民休戚与共，所以我的私心，是建立在我的原则之上的。” “之所以在冷书记出事之后我能毫不犹豫的站在冷书记这边，是因为这两年我看到的冷书记同样如此，他坚守原则，扎根基层，以群众利益为工作出发点和落脚点。” “所以我这个有私心的站队，是符合组织利益的，也做到了个人利益绝对服从组织利益的原则。” “而且顾书记，有句话说得好，君子论迹不论心，一些东西没办法去深究。” 江白话音落下。 身旁几人不免陷入深思。 江白先以诚恳的态度承认了自己的私信。 但接着便把自己的私心升华到与组织利益捆绑在一起，这个回答相当巧妙。 一方面承认了自己的私心，另一方面又让自己的私心显得并不是那样狭隘和下乘。 果然，这番话一出。 秦涛和冷俊山等人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这番看上去朴素的话，却在无形中解释了自己的“私心”问题。 那么顾如臣提出的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嗯。” 顾如臣再次点头，眼底已经流露出些许赞赏。 “好一个君子论迹不论心。” 至此，顾如臣对江白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从进门开始到回答自己的问题。 江白始终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回答的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所以顾如臣并不吝啬自己的赞赏，看向冷俊山。 “小冷，你的确培养了一个不错的干部。” “嗨。” 冷俊山摆手摇头。 “顾书记，都是小江自己有水平，跟我没太大关系。” 叶琳琳也低下头，打开微信给顾小宁发去信息。 “你家男人果然有点水平，你家老头子都说了，回答的挺棒嗷。” “哼哼！” “小白还是很有脑子的。” 看到叶琳琳的信息，顾小宁也是替江白松了口气，也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哟呵，你承认这是你家男人了？” “啊啊啊！琳琳你过分了！！！” …… “当然，顾书记。” 江白话锋一转，接着说到。 “如果冷书记真有什么贪腐问题，您放心，我绝对是第一个检举揭发他的人。” “哈哈哈……” 顾如臣开怀一笑，而后望着江白，眼神意味深长。 “所以说。” “归根到底，你还是赌对了。” “顾书记，并不是赌。” 江白紧跟的话，让秦涛等人不免心中也是心中一紧。 “而是选择，顾书记。” “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极有把握的选择，通过对冷书记的了解后做出的选择。” “说赌，未免有些过于随意了。” “好家伙！” 听到这句话，秦涛不由得侧目江白。 “居然敢纠正正部级的领导言辞，这小子可是够大胆啊。” 想着，秦涛和冷俊山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虽然江白在纠正顾如臣，但说的有理有据，顾如臣也不能反驳什么。 “可以。” “你很有头脑。” “也是为数不多敢说真话的基层干部了。” 面对江白的反驳，顾如臣非但没有不悦。 反倒是欣赏之意愈发浓郁起来。 “那么小江，你对现在的基层治理有什么看法？换个方式来问，你觉得省市对基层不到位的地方还有哪些？” 这话看似平淡无奇。 但实则又是一个送命题。 你若真表达对上层的不满，那必定犯了大忌。 但如果江白全篇吹捧，自然有些言之无物的空洞，想必这也不是顾如臣想听到的话。 所以接下来江白的回答，很考验江白的水平。 “你家老爷子今天是送命题不断啊。” “哎，我爸就是那样，眼光高的很。” “我都可以想到他会怎么为难小白了。” “哟哟哟，开始心疼你家男人了？” …… 顾如臣的这个问题，也同时吸引了秦涛和冷俊山的注意力。 他们也很好奇，江白会如何回答这个看似平淡实则尖锐的话题。 只见江白沉吟片刻。 目光直直的看向顾如臣。 “顾书记，如果可以，我想说些心里话。” “你说。” 顾如臣点头示意。 “今天这个场合，就是为了让大家畅所欲言。” “好的。” 江白点头，而后开口道。 “顾书记，多的我不说了，但我想举个例子，来说明一些基层的状况。” “哦？” 听到这里，顾如臣来了兴致。 第53章 全省三把手我也敢刚！ 江白沉吟片刻，很是认真的开口道。 “我有一个朋友，在农村农业局工作。” “是业务骨干，能力很强。” “但他非常困惑，他工作中的绝大多数精力，并没能用在服务群众身上。” “反倒是在迎接各种上级检查，调研的工作中，耗费了他的主要精力。” “前段时间省农业厅一个处长下来调研高标准农田项目。” “为了这个事儿，他们提前一周开始准备。” “局长开会，副局长直接抓，从调研路线，到调研内容，都做了精心的安排。” “这其中包括在什么地方接站，该走什么路线，午饭怎么安排，调研结束的礼品该怎么准备。” “甚至午休的酒店农业局的局长都亲自去了三次，专门试试酒店的床是否够软，枕头是否合适。” “包括涉及到的乡镇，在调研开始的前三天，涉事乡镇便已经发动了几个村的群众，沿街打扫，清理垃圾。” “可以说整整一周，整个农业农村局都围绕着这个事情在忙活。” “可真到调研来的那一天，那个处长也只是待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走马观花的看了几眼，便上车离开了。” “所以顾书记，到这里我也有一个问题。” “您觉得基层这些完全的准备，有必要么？” 一个反问，让整个屋子瞬间陷入死寂。 顾如臣眼眸中光芒闪烁，却是迟迟没有说话。 毫无疑问，江白的这个问题，也足够尖锐，足够深刻。 包括冷俊山在内。 身为县委书记，他饱受这种调研之苦已久。 每天不是在陪上级领导吃饭喝酒，就是在陪上级领导吃饭喝酒的路上。 江白很大胆。 直接将来自基层的质疑和痛点，抛给了顾如臣。 “你男人可真有种。” “现在换他给你家老爷子出题了！” 叶琳琳及时向顾小宁汇报现场情况。 “呵呵，就该给他出出难题。” 顾小宁也是毫不客气的说道。 顾如臣也毫不回避江白的问题，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说的这个问题，的确非常现实，也是我们急于解决的问题。” “基层减负，任重道远啊。” 说着，顾如臣指着江白，冲身旁的秦涛和冷俊山说道。 “小涛，我很久没有见过小江这样敢于吐露心声的基层干部了。” “他说话是有点大胆。” 秦涛附和笑道。 “我也很欣赏小江这种直性子，听到来自基层的真实声音，并不容易。” “好了。” 说到这里，顾如臣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虽然没有明面上表态。 但从他的神态和言语中不难看出对江白的满意。 他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 “到点儿了，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小张都已经准备好了。” 话音落下。 众人随着顾如臣移步到餐厅。 偌大的餐厅，碗筷早已摆放整齐，简简单单的八个菜，也算不上奢华。 都是家常菜。 饭桌上顾如臣又对江白试探了几番。 连续几个看似尖锐的问题，都被江白完美的回答一一化解。 至此，顾如臣终于不再掩饰欣赏的眼神，因为在他眼里。 从入门到现在，无论是谈吐还是气质，江白的表现都无可挑剔。 就在顾如臣准备给出江白结论的时候。 江白却突然话锋一转，别有深意的看向顾如臣。 “顾书记，您问了我这么多问题，其实我心底也还藏着一个问题。” 此话一出。 周围其他人顿时心中一凛，齐齐看向江白，生怕这孩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要知道这可是省里的三把手啊，江白一个一级科员敢跟三把手提问题，就已经有些倒反天罡了。 “哦？” 顾如臣闻言也来了兴致，放下筷子，看向江白。 “你说。” “还是回到冷书记这件事情上。” 江白也随之放下筷子，片刻犹豫后，果断开口。 “当初秦书记是收到了我的短信的。” “是。” 顾如臣大方承认道。 “你做的很棒，你的信息发的相当及时。” “可是我至今疑惑的是。” “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此话一出。 包括秦涛冷俊山在内几人，顿时捏了把冷汗。 这显然不是江白该问的问题。 而且江白的话语中，隐隐有质问顾如臣的意思。 “我说小江，这些无足轻重的细节就没必要深究了。” 秦涛擅自开口，想要岔开话题。 可听明白秦涛意思的江白并没有顺着说下去，依旧非常认真的说道。 “但对于我来说，我觉得很重要。” “哎，小江。” 意识到饭桌上气氛随着江白的发问有些不对劲，饶是冷俊山都开始暗中提醒起来。 却被顾如臣制止。 “你让他说下去。” 来了兴致的顾如臣打断冷俊山说道。 “我想知道为什么对你来说很重要。” “不重要么？顾书记。” 江白直接反问道。 “站在你们上位者的角度来看，这可能只是一场鱿鱼游戏。” “但身为当事者的我来讲，当时我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步的方向，可能都决定了我接下来的人生轨迹。” “你们看到的，是我坚定不移的站在冷书记的这一边。” “可你们没看到的，是我无数次的挣扎和小心翼翼的选择，如果当时能有一个回复，那么我会备受鼓舞，且方向明确。” “但并没有，正如您所说，这件事情是我赌对了。” “可如果换了一个人呢？如果他的心性并没有那么坚定呢？他在迷茫无助之际他会不会倒向邵毅他们？” “如果会，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因为您的不管不顾，而亲手将一名本来心向光明的干部，推向了无尽深渊？”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餐厅陷入绝对的沉默。 顾如臣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秦涛和冷俊山脑门已经渗出冷汗。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 江白居然敢如此正面的，刚硬的去质疑这个问题。 “这是要打你家老爷子的脸啊！！！” 此时叶琳琳的心底也是浓浓的震惊。 “你家男人也太刚了，宁宁！” “牛逼！！！！” “小江。” 意识到气氛不对的冷俊山及时出声制止。 “你说的这些都是假设，毫无意义。” “事实证明，你经受住了考验。” “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能经受住这般考验。” 江白并不理会冷俊山的提醒，依旧目光灼灼的直视顾如臣。 企图得到一个答案。 而秦涛更是捏了把冷汗，他觉得江白说的有些过了。 不等顾如臣开口，秦涛主动揽过场子，驳斥道。 “小江，你是经受住了考验。” “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最终破掉这个局，并忙你脱困的，依旧是调查组。” “不得不承认你的计划很完美，但如果没有调查组的出现，你最终的结局依旧是被邵毅他们困在拘留所，你的录音，你的计划，最终只能变成空中楼阁，无法落地。” 秦涛说完，顾如臣也是略有赞同的点了点头。 正如他之前所说。 江白做的很好，但依旧算不上满分。 因为最终的脱困，还是调查组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你拽个什么？” 这句话从秦涛心底闪过，言下之意非常明确。 没有调查组，你依旧连个屁都不是。 话说到这里，气氛已经变得针锋相对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江白即将完败在秦涛的说辞之下的时候。 江白却是平静的看向秦涛，目光不卑不亢，话锋一转的一句话。 让所有人错愕不已，当场愣住。 “秦书记，您错了。” “我从未寄希望于调查组，也从不觉得自己的计划是空中楼阁，无法落地。” 第54章 省厅大佬：你征服了我！ “哈！” 一声略带不屑的冷哼，意味着秦涛的火气也被江白激了出来。 他眯起眼睛，语气逐渐冰冷。 “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错了。” “如果你无法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江白，今天我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你不能以为，自己有些头脑，就可以目空一切，信口开河，我不喜欢，顾书记也不喜欢这样的干部。” 秦涛说完。 顾如臣微微点头。 显然，秦涛说的话正是顾如臣的意思。 当江白说到自己并不依靠调查组的时候，顾如臣的脸上已经闪过一丝不悦。 而秦涛的言下之意很明确。 装逼也要有个度，你现在这个逼装大了，老子也不惯着你的毛病，如果你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今天这顿饭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琳琳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满是火药味的气氛。 当下皱起好看的眉头，给顾小宁发去信息。 “你家男人有种是很有种，但好像有点儿装逼装大了。” “不可能。” 顾小宁简单的三个字，意味着她对江白充满了无限信心。 “你放心，琳琳，我家男……” “啊不是，小白绝不会无故放失，他心里比你们有数。” “敢这么说，就代表他有足够的信心和理由。” “不信你往下看。” “哟哟哟。” “这就护上了？自己亲爹也不要了哈？” “琳琳你闭嘴！” …… 此时，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白身上。 迎着众人质疑的目光，江白浑然不惧，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秦书记，这是我的三个不同的邮箱。” “在完成录音的当天，我已经将录音上传到了邮箱，再加上我提前写好的情况说明，这些东西会在24小时后定向分别发送给中纪委、省纪委和市纪委举报邮箱。” “而且我设置了重复发送，每24小时发送一次。” 当江白亮出自己手机邮箱的瞬间，肉眼可见秦涛的脸上掠过一丝错愕。 “可是就算你的邮件发送成功，并且被相关工作人员看到了，你能确保他们能及时介入么？甚至说，如果你的邮件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截断了呢？” 很意外的，叶琳琳突然开口质疑道。 江白只是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您是在质疑中纪委、省纪委他们的组织和工作能力么？这位小姐。” “我没有。” 叶琳琳开口就吃瘪，连连摇头不再说话。 “但时效性的确是个问题。” 秦涛接话道。 “组织的程序是非常严谨的，并不会因为你的举报邮件而不顾原则的直接介入。” “所以我还将这段录音上传了我的斗音等各个社交账号上。” “他们同样会定时发送。” 江白早有准备，因此可以不假思索的直接说道。 秦涛端着脸，眯起了眼睛，陷入沉默。 “各位领导，可能举报邮件影响有限，效果有限。” “但我想这些东西一旦出现在各大社交平台上面，以它的敏感性所能引起的舆论，怕是没人敢耽搁这件事情吧？” “你就那么能确定它能火起来？” 秦涛似乎是有些不太甘心，继续质问道。 说到这个地步，此前一直为江白紧捏着一把冷汗的冷俊山去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他不顾僵硬的气氛，自顾的喝了口茶，眼底多了几分从容。 因为他很清楚，江白能做到这一步，就一定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实现自己的目的。 两年时间的观察，冷俊山还是很了解这个小子的。 “基本上可以。” 江白语气沉稳。 “因为我提前购买了流量推送。” “而且到时候推送这段录音的，不单单是我这一个账号。” “你是说你还有其他推送渠道？” 秦涛的脸上终于忍不住浮现出一抹震惊。 “是的。” “但是是什么渠道，我只能保密。” “所以这才是我最初的预设，通过这段录音，拿到足够分量的筹码与他们进行谈判。” “可能谈判效果并不会如我所愿那般完美。” “但绝对可以为我争取到一些什么，也足以让他们进行一些妥协。” “毕竟各位领导比我更清楚，这种舆情一旦发酵起来，会造成怎样恶劣的影响。” 随着江白话音落下，收起手机。 他完成了他的解释。 桌旁几人，则全部陷入深思之中。 秦涛脸色几经，眼眸中光芒闪烁，他反复揣摩着江白的每一个字眼，每一处细节，想要找到什么破绽。 但最终，他还是长叹口气，再度看向江白时，眼中的愤怒已转为折服。 无奈的苦笑中却又夹杂着对江白的欣赏和钦佩。 “我秦涛是个直性子人，小江。” “不得不说，你的解释征服了我。” 他忍不住冲江白竖起了大拇指。 “说实话，到了这一步，你这个局，才算是完美的。” 说着他又自嘲的笑了笑，看向冷俊山。 “冷哥，今天你这个小家伙，真的给我开了眼，活生生的上了一课。” “什么叫做滴水不漏，什么叫做天衣无缝。” “小江真的你应该去做刑侦。” 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后，秦涛看向顾如臣。 毕竟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顾如臣面不改色，审视的目光在江白身上停留良久。 终于，他神色缓和，由衷的点头。 “我收回我的话。” 顾如臣转向秦涛。 “之前我说过，他做的这一切，算不上完美。” “现在看来，是我们小看人家了。” “也是我们过于自大了。” 再次看向江白，顾如臣的目光已写满诚恳和欣赏。 “江白，你的确让人出乎意料。” “能做到你这样的，万不足一！” “你没有大放厥词，你的确将所有的希望，都死死的攥在了自己手中。” “胆大，心细，有勇有谋，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冷静头脑。” 说着，顾如臣顿了顿再次开口：“我们都应该向你学习啊！” 顾如臣寥寥数语，却如巨石投湖，激起千层波澜。 秦涛他们很清楚。 这些正部级的大佬哪一个不是见多识广眼光毒辣。 对人要求几乎严苛到了极致。 所以能让他说出如此高度赞扬的评语，难如登天。 “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江白。” 接着，顾如臣话锋一转，眯起了眼睛。 “当然，这个问题，无论你怎么回答，都不会否定我之前对你的肯定。” “只是我也在好奇，你有没有预设过一种极端情况，那就是邵毅他们狗急跳墙，杀人灭口，那么你所做的这一切，是否都失去了意义？” 顾如臣的发问，再度吸引了秦涛等人的注意力。 这的确是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邵毅吴小年他们这种犯罪分子，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做出这种选择不算稀奇。 “对啊，如果他们直接动手，你还是活不了。” 秦涛也跟着点了点头，问道。 “我虽然不敢这么想。” “但我也的确这么想过。” 冷俊山也跟着抬起了头，眼中同样带着疑问。 可是江白接下来的回答。 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甚至连顾如臣那始终波澜不惊的面容上。 听后都不免动容。 第55章 我家男人必须由我来照顾！ 感受着众人齐齐投来的目光，江白却只是微微一笑，以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震撼人心的话。 “我当然想过这种结局，而且可能性还不小。” “但无论我生与死，这些东西都会发送出来，那么等待邵毅和吴小年他们的，终将是党纪国法的审判。” “而且，这些东西已经足以保住冷书记。” “这是最坏的打算。” “我也早已做好了接受这个结果的准备。”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餐厅陷入一片绝对的寂静。 秦涛和冷俊山两人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愣愣的望着江白。 冷俊山更是眼眸中光芒闪烁，数次嘴角翕动，却终究说不出一个字。 他觉得此刻自己的喉间发热，几乎哽咽。 在江白开口前的那个短暂空隙中。 他们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种江白的解释。 但都不曾想到，江白的打算，竟如此的坚决与伟大。 秦涛的目光不断在江白和顾如臣两人身上来回流转。 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澎湃，突然猛地拍了下桌子。 “好！” “好一个最坏的打算！” “好好好！！！！” “江白啊江白。” “你真是……” 说到这里，秦涛也不免有些语塞。 “你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你这孩子，太让人惊讶，也太让人佩服了！” “来，哥敬你一杯！” 说着，秦涛拎起酒瓶子便给自己的一两分酒器直接倒满。 而后这家伙竟离谱的举起了分酒器。 这让江白瞬间大惊，不免又想到了那个烂醉的夜晚。 “小江啊。” 此时，冷俊山却起身拦住秦涛，夺过了秦涛手中满满的分酒器。 他数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沉默的连连点头。 “这第一杯酒，该我敬你。” “你这个侄子，我认定了！” “冷书记，您言重了。” 就是眼前这杯酒再难喝，江白此时也要全部给吞下去。 两人喝完。 情绪激动的秦涛刚打算再次举杯。 却不想始终沉默的顾如臣忽然缓缓击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是顾如臣对江白最大的赞赏。 他不再掩饰自己对江白的欣赏，连连点头。 “小江啊，你之前征服了秦涛。” “但这个‘最坏的打算’，征服了我。” “我一直以为，是冷俊山的及时出现才将你解救，是调查组帮助了你。” “但我现在明白了。” “是你帮助了调查组。” “了不起，了不起啊！！！” 说着，顾如臣转头看向秦涛和冷俊山两人。 “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这样优秀的基层干部了。” “他配得上你们对他的赞扬。” “来小江，我……” 说着，顾如臣竟然也要起身举杯。 这吓的江白脸色骤变。 他就算再牛逼，还是要分清楚大小王的。 怎么可能让正部级大佬给自己敬酒？ 所以在顾如臣起身的瞬间，江白便连忙起身快步来到顾如臣身旁。 左手按住顾如臣的酒杯，右手拎起酒瓶子为顾如臣斟满。 “顾书记，这酒无论如何，该我敬您才是。” 江白双手将酒杯举到顾如臣身前。 这反应极快的一幕，更是让顾如臣受用不已。 上一刻还在跟自己刚调查组的问题，这一刻便谦虚的前来敬酒。 顾如臣哪怕是正部级领导，也是个人，也喜欢享受他人对自己的尊敬。 尤其是强者对自己的尊敬，更让人受用。 所以看到这一幕。 秦涛和冷俊山也是对视一眼，眼底满是欣慰。 恃才并不傲物，自信却不自大，豪放但不狂妄，谦虚却不卑微。 江白从进门之后的一言一行。 都无可挑剔。 “这孩子真踏马讨人喜欢！” 秦涛忍不住真情流露，差点忍不住就要当场跟顾如臣把江白要过来。 至于叶琳琳。 始终默默地坐在那里，关注着江白的一言一行。 倾听着他慷慨激昂的解释与雄辩。 直至江白解释完毕。 叶琳琳没有做更多的动作。 而是将同时完成的录音，发给了顾小宁。 “小宁，你的确很懂你家男人，他真的很会。” “嘻嘻。” “录音我听不了，开会呢，回去再听。” 顾小宁喜不自胜，问道：“是不是解释的很合理？” 叶琳琳：“岂止是合理？应该说是完美！” 叶琳琳：“连你家老爷子都被这小子折服了。” 顾小宁：“哎，好遗憾我没在现场，场面肯定非常精彩。” 叶琳琳：“唔……小宁，有件事儿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顾小宁：“你说，今天不是你给我现场直播，我还真什么都不知道呢，改天请你吃大餐。” 叶琳琳：“大餐就不必了小宁，只是我好像，好像也有点儿喜欢你家男人了……” 顾小宁：“琳琳你找死！！！！” …… 整个晚宴的气氛相当活跃。 尽管江白只是一名基层干部。 但面对这些省厅级大佬的谈天说地。 江白非但可以轻松跟上他们的节奏，甚至总能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和观点。 也是让顾如臣连连侧目，对江白愈发满意。 说到兴奋处更是连连举杯。 只是几人臭味相同，但酒量不同。 对于秦涛冷俊山这些久经沙场的人来说，一斤白酒也只是刚刚尽兴。 所以江白又喝多了。 喝到最后甚至有些不省人事。 最终还是秦涛让人把江白送到了酒店。 因为顾如臣和秦涛以及冷俊山三人意犹未尽还在喝酒。 所以是叶琳琳跟着送了过去。 “小宁你家男人又喝多了。” 酒店房间。 烂醉如泥的江白被人抬到了床上。 叶琳琳站在床边，拍了张照片给顾小宁发了过去。 “啊！” “我爸他们就这点儿不好，一个比一个能喝！” “小白是不是又吐了？” “不对，琳琳你们在哪儿？” “酒店啊，我刚让人把他送到酒店啊。” 回着信息，叶琳琳忍不住俯身端详江白。 她宝石般的眸子里泛起一丝迷离，嘴角弯起狡黠的弧度。 “酒店？” “你和他？” 顾小宁的语气明显急促起来。 “是呢小宁，可能今天就要由我来照顾你家男人了呢。” “你别说，他的五官长得还真标致呢。” “叶琳琳你给我起开！” “酒店位置发我，我去照顾他！” “哟哟哟，吹什么牛呢，你现在可是在大兴县，到省城将近二百公里，现在可是快十一点了吧小宁？你会开完了么？” 叶琳琳调侃道。 “琳琳你给我等着。” “就是五百公里我也要去！” “我现在已经在车上了。” “我家男人必须由我来照顾！！！” 第56章 喂我喝水！ 接近凌晨两点。 睡得迷迷糊糊的江白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个梦。 他居然梦到上次的那个仙女居然又出现了。 她大气婉约，温柔端庄，还非常心疼的给自己了喂了口温水。 “卧槽，看来我可能大约应该是得相思病了。” “喝成这样还能梦见人家？” 江白肆意躺在女人温香柔软的怀中。 醉意朦胧间，突然傻傻笑道。 “你是谁呀？” “我是你大姨。” 仙女没好气的道。 “大姨好漂亮啊……” 江白反手握住女人的柔夷。 “大姨，我要喝水。” “你不是刚喝过……” 顾小宁又转身端起水杯，可水杯递到江白嘴边这家伙又不张口。 “喂？喝水呀。” 江白坏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 “我不要你用水杯喂我。” “那你想闹哪样？” 望着怀中表情猥琐的江白，顾小宁心底突然升起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用这个。” 江白指了指顾小宁的红唇。 “你有病啊小白！” 登时，顾小宁的俏脸便红到了耳根子处。 却不想江白直接开始刷起流氓，直接别过脑袋。 “不喂不喝。” “不喝拉倒！” 顾小宁一把将江白推到床上，水杯顺势放回床头柜。 气鼓鼓的撅起小嘴。 “小白我以前咋就没发现你这么猥琐呢？” “喂你说话呀？” 走神的功夫，顾小宁一转头，却发现这孩子不知何时又呼呼睡着了。 顾小宁便端着脑袋。 明亮且好看的眸子盯着江白看了半天。 似乎心底泛起一丝心疼。 又似乎不知是哪一丝情愫作祟。 在顾小宁脸颊愈发通红之际。 她竟鬼使神差的端起水杯，含了一大口温水。 而后双眸紧闭，缓缓靠近江白。 那微微颤抖的睫毛诉说着姑娘心底的紧张。 这一刻。 整个房间的气氛开始变得暧昧不清。 顾小宁感受着自己不断升温的脸颊。 感受着江白鼻孔呼出的温热气体时。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一步。 忽然。 一片混杂着淡淡烟味、酒气，却又柔软的嘴唇直接贴了过来。 “啊！！！” 惊怒交加的顾小宁猛地睁开眼。 想要挣扎却又不敢挣扎，想喊叫却又叫不出声，生怕嘴里的温水喷了江白一脸。 只能任由他人贪婪吮吸。 很快，顾小宁脸上的惊怒逐渐消失。 睁大的眼眸不知何时再次紧闭，脸上的羞愤，渐渐变成了陶醉。 …… 翌日。 也就是大清早不到七点的样子。 熟睡中的江白突然睁开铜铃般的大眼。 他愣愣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面无表情，眼底却流露出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 “就这么醒了？” “卧槽，老子的春梦还没正式开始，才刚刚接吻啊……” 江白心底满是不甘。 他左右望去。 空荡荡的房间空无一人。 床头柜上孤零零的放着一支雪白的水杯。 “哎……” 终究，江白只能是一声长叹，怅然若失。 脸上写满了失落和遗憾。 “就算是个梦，也得让我做完整啊。” 他的脑海已经被顾小宁那张绝美的容颜填满。 “真奇怪。” “我怎么会梦到他？” 失落的江白起身去洗漱，只是掀开被子的瞬间。 那扑面而来一缕若有若无的迷人香气让江白瞬间呆滞。 整个人怔在原地。 “卧槽！！！” 这熟悉的味道他此生难忘。 “这不就是那神仙小姐姐身上的味道？” 想着，江白又抓起被子狠狠地嗅了两下。 “没错啊！” “这……这怎么可能？” 江白的脑子已经彻底短路。 “难道小姐姐昨天真来了？” “不可能。” 尽管心里是这么期待的。 但自己与她素不相识，这种情况不存在任何可能性。 “难道是传说中的海螺姑娘？” “噢我的老天爷，如果是这样我还不如多看几遍《格林童话》。” “或者是酒店房间本来就是这种味道？那这酒店还挺有格调。” 这是江白所能找到最合理的解释了。 但无论如何。 心底的那一缕疑惑始终挥之不去。 直至洗漱完毕，吃完早餐，时间已经来到快八点的冷俊山打来电话，才为江白揭开了谜底。 “昨天你喝多了，秦书记就派人把你送到了酒店。” “琳琳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噢……原来是琳琳啊。” 江白脑海中浮现出叶琳琳时尚性感的模样。 这倒是合理解释了香水味道的来源。 尽管两人之前并不认识。 但昨天饭桌上气氛很好，自己和叶琳琳也都是年轻人，在相互认识后打的也是相当火热。 “这就不奇怪了。” 明明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可江白却莫名的又多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 “你想好了，待在县里？” 冷俊山的办公室内。 指缝燃着烟头的冷俊山再一次问道。 “想好了，冷书记。” 望着江白坚定的回答。 片刻沉默之后，冷俊山也只能是长叹口气。 昨晚顾如臣已经松口了，意思是只要江白愿意来省政法委，秦涛可以亲自去操作这件事情。 不办借调。 直接把手续给调过来。 要知道这种待遇，一般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能让人从县里直接把手续办到省里，别说县委书记。 就是市长级别的人物，或许能办，但难度绝对不小。 这个时候，江白手机震动了一下。 居然是秦涛发来的消息。 “小江，昨天冷哥也跟我讲述了你的一些事情。” “虽然对于你不愿意来省政法委的事情我很是恼火，但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和心态。” “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基层同样可以大有可为，你尽情的去拼搏。” “我和你俊山叔，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相信我，你和我，和顾书记的缘分，绝不会止于此。” 看到秦涛这条信息。 江白不免有些感动。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厅级大佬啊。 居然以这种姿态和口吻与自己交流。 这让江白倍受感激，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当下也是回复到。 “秦叔，虽然正常情况下我应该喊您哥哥，但您和冷书记是兄弟，所以您也是我叔。” “感谢您看得起我，更感谢您对我的关怀。” “以我的能力，可能根本不会有让您用得着的地方，但我还是要说一句。” “若有需要，您随时发号施令。” 第57章 提拔副科—青云乡党委委员、组织委员 “啊！” 江白一脸惊喜的望着冷俊山。 不等自己开口说话，冷俊山便再次说道。 “首先，县委这个大院你呆不住，没有我，这里都是你的敌人。” “嗯。” 江白点头不语，冷俊山的脸色也逐渐凝重严肃起来。 “但如果去其他县直单位做个副职，小单位前途不大，核心部门的副职在你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情况下，可能性也不大。” “所以我一开始想的就是乡镇，青云乡。” 江白接过冷俊山的话，直截了当的道。 说到这里。 冷俊山顿了一下。 他似乎有些急切，便又坐直了身子。 “江白，这不是在开玩笑。” “一旦我离开江山县，没人能保你！” 面对冷俊山的急切，江白却是淡淡一笑，低下了头。 “叔，如果我不去青云乡，那么我留在县里的意义是什么？” 话音落下。 整个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当中。 冷俊山脸上表情数次变幻，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他咬咬牙。 “好。” “我希望你能从那个地方折腾出来。” “你出去吧。” …… 江白前脚离开冷俊山的办公室。 后脚组织部部长唐逸安便走了进去。 “唐部长，年底的调整计划现在就开始吧。” 冷俊山开门见山。 而唐逸安则是毫无意外，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随手递上一份名单。 “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提前准备了，这是一份我初步拟定的部分拟提拔名单。” 冷俊山接过提拔名单，一边看着，唐逸安在一旁一边解释道。 “这份提拔名单，共涉及33人，其中16名一般人员提拔为副科级领导干部，9名副科级领导干部提拔为正科级，还有8人是平调。” 冷俊山望着名单，并不出声，而是不断地微微点头。 看得出来唐逸安很是会猜测冷俊山的心思。 大部分干部的提拔都符合冷俊山的心思。 当然。 这里着重指的冷俊山熟悉的那些人，至于其中大部分提拔副科的干部，冷俊山甚至都不认识，自然也不需要特别关心。 把合适的人安插到合适的地方，是组织部部长操心的事儿。 “他。” 目光落在江白的名字上时，冷俊山拿起一支笔，在江白的名字下面划了一道横线。 而伴随着冷俊山的动作，唐逸安也是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解释道。 “冷书记，巡察办副主任的位置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合适的位置了。” “无论从前途，安全性还是各方面考虑，都挺适合江白。” “他不去这里。” 冷俊山摇摇头，而后在后面写上了几个字。 “青云乡！？” 唐逸安有些震惊，似乎不太能明白冷俊山这个安排的含义。 “能给到他什么职位？” 冷俊山转头看向唐逸安。 而唐逸安在片刻犹豫后，缓缓开口。 “冷书记，按照正常程序来讲，一般人员下到乡镇能给的顶格待遇，就是党委委员、组织委员了。” 说完，见冷俊山并不开口。 唐逸安或许是以为冷俊山并不满意。 便接着说道。 “当然，直接任党委副书记这种先例不是没有，现在青云乡的副书记的确是空着的，只是可能程序上。” “就党委委员吧。” 冷俊山直接打断了唐逸安，在江白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说完他抬头看了唐逸安一眼，脸上泛起一丝令人难以琢磨的笑。 “一般人员任党委副书记，我也不想闹这个笑话。” “那，您看还有其他需要调整的么？” 唐逸安小心试探。 冷俊山持着笔，好像还想再画些什么。 唐逸安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 冷俊山的第二个横线，画在了大同镇纪检书记“周定海”的名字上。 “周定海？” 看到这三个字，唐逸安更是忍不住面露惊讶。 作为一名在乡镇奔波了快二十年的干部。 纪检书记几乎是周定海的天花板了。 再往上，党委副书记这个职位对于周定海来说有点可望而不可求，因为他的年龄一个过了四十五岁。 在江山县有个默认的潜规则。 那就是乡镇副职干部过了四十五，一旦上不了副书记，那么最好的退路就是回县直单位搞个副职安心养老了。 现在周定海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 在原本的调整计划中，周定海是要去交通局搞副局长的。 而冷俊山竟然硬生生地把周定海的名字，写在了青云乡党委副书记的位置上。 不等唐逸安开口。 冷俊山便抬头看向唐逸安。 “放心，我会亲自找他谈话的。” 唐逸安并不知道。 唐逸安眼底光芒闪烁。 虽然并不能准确地猜测到冷俊山的意图。 但他还是能猜出个大概的。 周定海是江山县乡镇圈子里出了名的油盐不进，铁面无私。 让他去青云乡，最起码对于江白而言是件好事儿。 而更深一步的意图也不难猜。 纵然上了副书记，但周定海这个副书记干不久，短则两年，长了最多也就是一届五年。 那么周定海卸去这个副书记的位置后，谁来接替？ 到那个时候江白的机会必然会很大。 当然。 这一切只是唐逸安的猜测。 但还有一点他并不清楚。 周定海与冷俊山是有些私交的。 冷俊山让周定海去青云乡，多少也是想让周鼎帮衬一下江白。 这也是冷俊山准备找周定海谈话的原因之一。 …… 第二天，冷俊山便紧锣密鼓地召开了五人小组会议。 五人小组会议由县委书记、县长、副书记、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部长五人参加。 这是启动提拔程序前的一个必要环节，目的就是商议岗位需求，组织部提供差额建议名单，建立干部调整工作台账。 五人小组会议之后。 就会有风声渐渐放出来。 县里各个单位就会步入紧张的猜测和等待环节。 “谁谁谁要提拔！” “这次有没有谁谁谁？” “谁谁谁这次会去哪儿？” 都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有些人想要在这个时候采取一些特殊行动，去为自己争取心目中想要的职位或者提拔。 就已经为时已晚了。 因为五人小组会议过后，名单就会定下来。 所以最好的活动时间，不是临阵磨枪，而在于细水长流，到关键时候再来个临门一脚，就足够了。 这次的全县大调整来得很突然。 从资格审查到组织考察结束，整个流程也就用了一周时间。 两周后。 江山县官方网站公示了这份拟提拔任用的名单。 公示结束后。 江白离开了县委大院。 前往青云乡人民政府报道。 与此同时。 冷俊山的调任信息曝光。 免去冷俊山同志江山县县委书记的职务。 任命冷俊山同志为江宁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 第58章 报道 “江白提副科了！” 晚上，周珂家的饭桌上。 拨弄着手机的周科母亲看到公示名单，突然抬头说道。 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闷。 正在埋头吃饭的周珂动作一顿，手里的鸡腿顿时不香了。 她放下筷子，怔怔地望着碗里的米饭，直到现在，她还没从分手的情绪中缓过来。 虽然最初自己接近江白的目的就是要利用江白的身份和政治前途。 但周珂自己都不曾发觉。 这一段时间不算太短的感情，早已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分手的这些天，周珂脑子里几乎都是江白。 想着想着，眼泪便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刘梅本来还想说教几句。 可看到委屈巴巴的女儿，话到了嘴边的刘梅最终也只能是一声长叹，摇摇头不再言语。 倒是周珂的父亲周国权，此时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放下筷子，语气轻松道。 “也就是一个副科罢了。” “不值得你去为他伤心，珂珂。” “你在说什么啊国权？” 刘梅不解的望着周国权，他并不能理解为何眼前的周国权与前几日的模样大相径庭。 之前还长吁短叹扼腕痛惜，现在怎么突然就风轻云淡了？ “怎么？” 周国权斜了刘梅一眼。 “一个小小的副科，咱家又不是没有，你俩稀罕什么？” “那能一样么？” 刘梅有些着急。 “人家江白可是年纪轻轻二十七岁就上了副科，你是多少岁上的副科？” “你的前途一眼看到头，人家的前途呢？” “呵。” 闻言。 周国权非但没有认同，反倒不屑笑道。 “刘梅啊，要不说你们女人还是见识短浅。” “我周国权可以拍胸脯保证，别说江白这一辈子只能是个副科了，这副科的位子他能不能坐稳，都不好说！” “这话怎么说？” 刘梅似乎听出周国权话里有话，连忙睁大眼睛问道。 而周珂也是跟着抬起了头，怔怔的看向周国权。 “这很简单啊。” 周国权将盅里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他江白是提了副科，但他的靠山呢？” “冷俊山去市人大养老了，最多两年一退，他就是个普通人，他还能顾得上江白么？” 说着，周国权眯起眼睛，开始大讲自己的为官之道。 “这县里的政治生态你们还是不怎么了解。” “从一般人员到副科，除了有关系的能占个百分之六七十，剩下的那些名额，靠着自身能力，或者埋头苦干，多少还是能分一杯羹的。” “可到了副科往上。” “没有背景，没有关系，那前路就是一片漆黑。” 说到这里，周国权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得意，摇头晃脑的道。 “那些有关系有背景的为了正科都能拼个头破血流，哪儿还轮得着江白这个素人？” “所以我断定，副科，就是他的天花板了。” 刘梅听后，愣愣的想了好半天。 这才长长的“噢”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说的有道理，国权。” “废话。” 说话间周国权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同时说道。 “而且这是其一，还有一点你们更不知道。” “这次冷俊山出来，表面上看是江白立了大功。” “但实则他可是把县里上上下下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给得罪了。” “一个云山金铅，多少人趴在上面吸血。” “容得下你江白去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若是冷俊山还在江山县，还能有人护着他。” “可冷俊山一旦离开，那江白就是砧板上的肉，一大帮子人就等着吃掉他泄愤呢。” “所以我说江白能安稳走完自己的副科之路，已经是烧高香了。” “我看大概率，这小子三年内必出事儿。” 说着，周国权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 “县里可是已经有风声了，说有人要往死里整江白。” “呀！” 刘梅一听，顿时脸色大变，连忙看向周珂摆手道。 “珂珂，还好咱们及时抽身了，要不然这可了得？别到时候把咱家人都给牵连进去那可就赔大了。” “那是当然。” 周国权得意扬扬地再次将手中白酒一饮而尽，目光转向周珂。 “所以珂珂你就别伤心了。” “你现在应该高兴，你的选择绝对是正确的。” “等过几天，爸爸再想办法帮你物色几个家庭条件不错的，我已经让我们局长帮我留意市里的那些公子了。” “啊？” 听着周国权的分析，心情好了不少的周珂惊讶的张大小嘴，语气有些不太自信。 “爸，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人家市里的公子，能看得上咱家的条件？” “这是什么话？” 周国权大手一挥，满面红光的脸上都是自信。 “珂珂，咱家条件和那些公子比起来确实一般。” “但你自身的条件，别说市里那些公子，就是省里的公子看得都得犯迷糊。” “哎呀。” 周珂顿时低下了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翩翩公子跪舔自己的模样。 当下便夹紧了双腿。 …… 周一清晨。 在唐逸安的示意下。 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谢永正亲自陪同江白去了青云乡报道。 一般情况下，一名干部提拔到一个新单位后。 在报道时都会由本单位的重要领导陪同报道，彰显原单位对此人的重视。 一方面为了展示娘家的关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人撑腰。 正常来讲陪同江白报道的应该是县委办主任，再不济也应该是县委办常务副主任。 可惜县委办主任和常务副主任双飞去了。 所以唐逸安让谢永正陪江白去报道，也无可厚非。 青云乡人民政府大院。 胡铭带着乡镇领导班子早已等候多时。 随着一辆黑色红旗h5缓缓刹停。 江白和谢永正同时下车。 “谢部长好。” 胡铭大步走向两人，热情握手。 “老胡啊，我这是来给你送精兵强将了呀。” 谢永正脸上堆着笑意，看向身旁的江白笑道。 “实在是太感谢组织了。” 胡铭打量着江白不住点头，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 “青云乡太缺人才了，尤其是有能力的年轻干部。” “让江白来我们青云乡这事儿我都跟唐部长，冷书记汇报多少次了，这次总算是如愿了。” 该说不说的。 这些场面话胡铭这些老油条子说得一个比一个漂亮。 也就在他们寒暄的同时。 一辆老旧的白色朗逸在只吼不走的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开进了乡镇大院。 随之一名身材瘦小，穿着泛白的黑裤子和发黄的白衬衣，带着一副透明胶搀着眼镜腿的黑框眼镜的男子风尘仆仆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胡书记好，谢部长好，我没迟到吧？” 只身一人前来的周定海快步上前问号。 那张写满疲态的脸上，堆砌着笨拙的热情。 第59章 下马威—不公待遇 “定海。” “你可算来了！” 胡铭并不吝啬自己的热情，连忙上前与周定海握手。 只是当他看到周定海身后空无一人时，眼底不免划过一丝易察觉的轻蔑。 “不敢不敢，以后还要胡书记，刘乡长各位领导多多关照才是。” “你一个人来么？” 与胡铭的反应完全不同。 当谢永正察觉到周定海是只身一人时，脸上明显划过一丝不悦。 “嗨，这都不重要谢部长。” 周定海自然知道谢永正什么意思，但仍故作轻松的解释道。 “李书记他们今天正好要迎检，实在没空过来，所以就让我先来了。” “李书记昨天晚上电话里都特意给我解释了。” 表面上云淡风轻，但江白分明从周定海的眼底捕捉到一丝失落。 “哼，迎检？” 谢永正怎会听不出来这就是一套托辞罢了。 语气愈发严厉。 “看来是时候请唐部长去参加参加大同镇的民主生活会了。” …… 一个小插曲后。 众人随胡铭进入会议室。 谢永正在简单一番谈话后便自行离去了。 当然，离开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会上宣布江白担任青云乡党委委员、组织委员的任命。 剩下的时间自然要交给他们乡镇班子。 而这个会议的时间并不长。 由胡铭亲自主持，一个是为乡镇其他班子成员介绍一下新来的两位同志。 接着便是江白和周定海的任职发言。 会议期间江白也与青云乡的班子成员有了初步的接触。 简单来说。 乡镇的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构成比较简单，但也并不简单。 整个乡镇只有三名正科实职，从上到下分别是党委书记、乡镇长和人大主席。 这也是含金量很高的三个正科。 剩下的十名虽然都是副科，但副科与副科之间依然存在高低之分。 首先含金量最高的副科自然是党委副书记。 一般能提拔到党委副书记的，在组织上都算是重用级别。 当然周定海除外，他是平调，而且年龄也超了，属于特殊情况。 然后是纪检书记。 纪检书记后面是党委委员、宣传委员和武装部长，有的地方武装部长也会直接被党委委员或者宣传委员直接兼任。 再往下是四名副镇长。 然后还有两名事业副科，分别是执法队长和平安办主任。 会议上也宣布了江白的分工。 他分管安全生产、信访维稳和脱贫攻坚三项工作。 还分了自己相应的管区，青云乡四管区由江白负责。 这个管区具体包括小马村、大马村、西水村、望山村和秦村五个村。 只是会议上江白看着自己的分工和分到的管区。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江委员，这是大概乡里对你的分工，你看你还有没有什么意见？咱们还可以再调整。” 胡铭话音落下。 不少人齐齐看向江白。 有的人脸上泛着好笑的神色，也有人的眼底透露着些许幸灾乐祸。 因为从分工来看，安全生产、信访维稳和脱贫攻坚这三项可都是出了名的重活难活。 不仅不好干，而且责任巨大，一旦出事弄不好就要丢帽子，危险性极高。 所以一般情况下，这三项工作会分别派给不同的副职去干。 向青云乡这样直接全部压在江白身上，实属罕见。 而这个四管区就更有说法了。 其中小马村和大马村是出了名的上访村，村里刺头极多，极难管理。 西水村内部派系矛盾很大，经常出事儿。 至于望山村和秦村都是贫困村。 可以说这个四管区，是把整个青云乡最难搞的几个村全部打包扔给江白了。 “我当然有意见。” 面对着如此不公的分工，江白毫不畏惧，直接抬头硬刚，反问道。 “胡书记，您觉得这种分工合适么？” “而且这个四管区，据我所知是临时又调整了吧？最起码秦村和望山村不在这个管区里面。” “是要特意把这些难以管理的村都调整到四管区里面么？” “怎么？” 听着江白的反问，胡铭脸上依旧笑意不减。 “小江啊，别有情绪。” “早听说你能力相当过硬，我知道这些骨头非常难啃，但总要有人啃下去不是？你还年轻，就该多历练历练。” “我相信你的能力。” “是呀，年轻人多干点事儿不是应该的么。” 乡长刘振语气轻松附和道。 “就是，年轻人就该多干点儿。” 眼看刘振发话，名为杨宇的副镇长也跟着起哄道，他靠在椅背望着江白，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和挑衅。 “怎么？江委员，乡镇可不是让你们来享清福的地方。” “你要是感觉拿不下来，现在还可以回组织部报道。” “呵呵。” 江白看向这个年龄不比自己大几岁的副镇长，冷冷一笑，直接语出惊人。 “杨镇长，我想知道年轻人是刨你家祖坟了还是吃你家大米了？” “凭什么年轻人就应该多干点儿？年轻人是多了条胳膊还是多了条腿？” “还有难道你不是年轻人？” 这话是在骂杨宇，也是在骂刘振。 虽然这么说可能略显粗鲁。 但江白很清楚。 自己刚来乡镇第一天，面对这种不公的待遇都没有一个强硬态度的话。 那恐怕以后阿猫阿狗都能在自己脑袋上拉屎撒尿了。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江白都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就是乡镇风气，和县直单位的含蓄不同，乡镇的政治生态要更为彪悍和直接一些。 “操！你踏马怎么说话呢？” 杨宇脸色一变，猛地一拍桌子，冲江白怒斥道。 “老子是不是给你逼脸了？” “闭嘴！” 胡铭冲着杨宇嚷了一声，脸上的笑意也终于消失不见。 “江委员，这份分工是经过讨论一致决定的，如果你对咱们班子异议，可以向组织部反馈。” “当然，我也不搞一言堂，咱们举手表决。” 说着，胡铭扫视一圈，开口道。 “现在同意江委员分工的，可以举手。” 随着胡铭话音落下。 一圈十二个人有十个都举起了手。 唯有江白和周定海没有。 “周书记？” 胡铭看向周定海，目光锐利。 不想看似弱小的周定海却直接迎着胡铭的目光，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这份分工对江委员并不公平，所以我并不能举手。” “好。” 胡铭没有任何啰嗦，转头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众人。 “举手结果十比二，少数服从多数，对江白同志分工的表决通过。” 话音落下，胡铭再次看向江白。 眼底多了一抹挑衅。 “江委员，班子会上集体表决通过的事情，你总不能再有异议了吧？” 第60章 胡铭的分析 最终，在胡铭的强压之下，江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能接受这个分工。 之后便接着召开了全体人员会议。 也是为了向大家介绍江白和周定海这两名新成员。 两会连开，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的样子。 走出会议室后。 会上挑衅过江白的杨宇特意跟在了江白身后。 待人群渐渐散去。 杨宇直接挡在了江白身前。 “江白，你挺有种啊。” 杨宇给自己点了根烟，打量的眼神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挑衅。 “你别以为你当个什么狗屁党委委员就比我们这些副镇长位高一级。” “老子告诉你，到了乡镇，你连根几把都不算。” “呵呵。” 面对着杨宇的挑衅，江白只是冷冷一笑。 “那你的意思是你算根几把了？” “草拟吗！” 杨宇被江白呛了一句，脸色阴沉。 “江白，这要不是在乡镇大院，老子踏马早跟你动手了。” “不过不着急。” “咱们慢慢玩儿，看你能不能在乡镇玩儿得开。” “玩不玩得开，跟你没关系。” 江白脸上依旧是那副并不在意的微笑，这让杨宇有些气急败坏。 “呵呵，有关系。” 杨宇脸上忽然露出渗人的笑。 “江白，最多一个月，老子等着你去老子的办公室求我。” “不用一个月。” 面对杨宇的挑衅，江白更是丝毫不惯，回怼道。 “不出一个月，我让你给我跪下喊爹，你信不信。” “行！” “你踏马有种。” “我等着。” 杨宇的眼神愈发狠厉。 “我就喜欢你这么嚣张的孩子。” …… 偌大的会议室内。 仅留下刘振和胡铭两人。 胡铭心不在焉的望着面前的发言稿，突然转头看向刘振。 “这个江白如何？不是个省油的灯吧。” “呵。” 刘振冷冷一笑，摇头说道。 “什么省油不省油，若是就他一个，他本事再通天也还是个废物。” “这么不合理的分工，他不还是要捏着鼻子接受。” “嗯。” 胡铭点头，并不多言。 只是下一句刘振话锋一转，眉头微皱。 “只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背后怎么说还有冷俊山的支持，我还真挺担心……” 话没说完，胡铭便伸手打断了刘振，脸上多了几分轻蔑。 “不要再提冷俊山的事情了，他已经是过去式了。” “县官不如现管，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一个人大副主任，又能如何？人走茶凉的感觉冷俊山很快就能体会到。” “我知道，可无论如何他还是在市里……” “你不用有任何担心。” 胡铭再次强硬打断刘振，眯起眼睛分析道。 “刘振啊刘振，你也是，太年轻，心思根本就不会往深处想。” “我现在可以斩钉截铁地告诉你，别看是江白救了冷俊山，但在冷俊山心里，他江白就是个弃子，好不到哪儿去。” “啊？” 刘振顿时伸长了脖子，惊讶的望着胡铭。 “这话怎么讲？胡书记。” “呵。” 胡铭一声冷哼，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双脚翘起。 “你想想，他冷俊山可是县委书记，江白为了他得罪了半个江山县，他冷俊山不比谁清楚他离开后江白的处境？” “所以冷俊山如果真的看得上江白，那么他会想方设法的把江白调离江山县，最好是在市里给他找个位置。” “但现在呢？” 胡铭双手一摊，面露讥讽。 “一个小小的党委委员给江白打发了。” “他这是提拔江白？” “他这分明是把江白往火坑里推啊！！！” 听完胡铭的分析，沉思中的刘振恍然大悟，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 “胡书记，高见啊！您是真牛逼！！！” “哈。” 胡铭笑着摇头。 “这是很难看出来的事儿么？刘振啊刘振，你还要多多成长。” “至于那个江白，我话放这儿，往死了弄他，不会有什么毛病，相反这还是你借花献佛的一个机会。” “不然你让我怎么跟黄伟书记推荐你？” “这次冷俊山一走，书记的位置跑不了黄书记。” “明白明白。” 刘振连连点头，眼中泛起一丝精光。 “不过胡书记，甚至并不需要我怎么出力，杨宇那小子恐怕把江白剁碎的心思都有了，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听着刘振的话，胡铭却是微微摇头，脸色有些微妙。 “刘振，你最好不要有这个心态。” “杨宇那小子，心浮气躁，公子做派，他做事的水平并不高明。” “你可以让他出面去当狗，但你手里的这根绳子可一定得牵好，不然他出事儿，咱俩也难受。” “江白虽然现在四面楚歌，但他本人脑子可是要比杨宇精明得多。” “千万不能大意。” 似乎想到了什么，胡铭又一次加重语气强调道。 “记住，千万千万关于江白的大小事跟我汇报。” “这小子并不好对付，不然邵毅和吴小年不会在他那里栽跟头。” 说着，胡铭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刘振一眼。 “刘振啊，我说句实话，你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嚯！！！” 刘振闻言先是一惊，而后不屑笑道。 “胡书记，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 会议散去后。 江白来到了乡里为自己配备的办公室。 位于青云乡镇政府办公楼二楼最左侧，无需多想，在胡铭的针对下。 江白的办公条件并不会很好。 长时间无人使用的办公室根本没有打扫过的痕迹。 一台破旧的电脑，甚至连开机都开不了。 不过还好，江白带来了自己的笔记本。 至于卫生，他自己动手即可。 刚到乡镇，站不稳脚跟的情况下。 一些官僚的作风江白还是尽量在避免。 “杨镇长，这小子在自己打扫卫生呢！” “他甚至连个帮手都不敢喊，这事儿办公室做的也挺绝的啊，电脑都是坏的。” “可真是狼狈呀。” 杨宇的办公室内，青云乡扶贫办主任李晨风正捂嘴偷笑。 “呵呵。” 坐在李晨风对面的杨宇冷笑一声，头也不抬。 “狼狈？” “我这么跟你说，晨风，一个月后，打扫卫生这活，可能江白会觉得这是他进入青云乡以来干的顺心的工作了。” “哈哈哈……杨镇长你太坏了。” “你别笑。” 杨宇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盯着李晨风。 “我交代给你的事儿你别忘了，嘴巴严点儿，作风硬点，他奈何不了你的。” “把账目弄好，一周后的省检够他难受的。” “我懂我懂，杨镇长。” 第61章 天生好斗 做完清洁工作已经接近中午时分。 江白看了下表。 翻开通讯录，分别给三个人打去了电话。 一个是扶贫办主任李晨风，一个是信访办主任贾贝贝，还有一个是应急管理办主任吴栋梁。 这些股级干部都是乡镇的中流砥柱，干活的主要牛马。 江白既然分管这三块领域，自然要和这些股长先照个面，开个小会。 下午三点。 江白准时在办公室等。 约定的时间是三点十分。 可到了三点半，依旧无一人前来。 江白也不着急，将破旧电脑修好的江白从里面找了些青云乡以前的档案资料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大概到四点的样子。 江白这才拿起手机，第一个给李晨风打去了电话。 “喂？李主任好，我是江白。” “啊我知道江委员，您说开会的事儿吧？哎哟您看我这太忙给忘了，我现在正在入户呢。” “哦，没事儿，你忙吧。” 挂了电话。 依旧坐在杨宇办公室的李晨风眉飞色舞道。 “怎么样杨镇长？我演得还行吧？” “只要我想，我能让这小子一周都找不到我人，偏偏他还没办法说，哈哈哈……” 江白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应急管理办的主任吴栋梁。 “哎吴主任，您好，我是江白。” “啊江委员，您是说开会的事儿吧？真不好意思啊，这边县应急管理局下来检查，我在陪检呢。” “没事儿，你先忙。” “哟，你们领导喊你，你都敢撒谎呀？” 云水谣足浴116房间内。 正在拨弄着吴栋梁那双大脚的黑丝低胸小妹听到吴栋梁的电话内容，忍不住捂嘴偷笑道。 “呵呵，你懂个什么？” 年过四十，略有秃顶，颧骨凸出的吴栋梁贪婪的望着小美雪白的胸脯，说话愈发大胆起来。 “他算个什么几把领导？也就比我儿子大几岁。” “看得上他我喊他个江委员。” “看不上他连个几把都不算。” “哟哟哟。” 黑丝小妹望着自己的老熟客，打趣道。 “您这么厉害么？以前没发现呀。” 说着，小美起身，站在吴栋梁脑袋一侧，居高临下的望着吴栋梁，媚眼如丝。 而吴栋梁甚至连脑袋都不需要扭转，便足以窥得那裙下隐秘的旖旎风光。 “吴哥，您这时间快到了，您看要不要加钟呢？” “也让人家体验体验你有多厉害嘛。” “这踏马还用问？” 吴栋梁狠狠在那双紧致修长的黑丝美腿上掐了一把，这才努努嘴。 “去去去，赶紧的给老子加钟去。” …… 江白的第三个电话，打给了信访办主任贾贝贝。 这家伙倒是真忙。 打电话的时候江白便听到了贾贝贝那边传来七嘴八舌的嘈杂声音，甚至还有人骂街的脏话。 听得出来的确是在处理群众事务。 所以江白自然也没有多说。 打完电话。 江白对自己目前的情况有了大概了解。 在胡铭的精心布置下。 不仅要把最难最重责任最大的活交给自己。 更重要的是下面这些干货的人，应该都已经被提前交代过了。 一个是让自己无法开展工作，一个是架空自己。 而且江白可以肯定，自己之后遇到的困难只会比眼前的更加严峻。 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胡铭和邵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个他提前了解过。 邵毅进去，等于断了胡铭的一根小天线。 想必这家伙对自己也是恨之入骨。 “呵呵。” 半躺在椅子上的江白突然笑了笑。 面对这种局面，他非但没有愤怒，也没有颓丧。 反倒心底升起了一丝渴望和期待。 他甚至期待着与这些人进行交锋，厮杀。 尽管江白的外表看上去文质彬彬，人畜无害。 但正如与邵毅吴小年交锋时的情况一样。 他的血液深处，藏着一股好勇斗狠的劲儿。 他天生喜欢挑战，更期待对手被自己彻底击溃后臣服脚下的快感。 “胡铭又如何？” “这才有意思。” 想到这里，他缓缓起身，第一站来到了青云乡扶贫办。 走进那间狭小的办公室。 四个相连的工位上堆放着一摞又一摞的材料。 工位后面两个大铁皮柜子塞满了淡蓝色的档案盒，地板上摆放着各种杂乱的表格、资料和入户明白卡之类的东西。 此时，两名女性正在低头忙碌。 一名年龄三十出头，身着黑色连衣裙，肉色丝袜，风姿绰约的小少妇。 另一名青春活力，娇小可爱，带着一副圆圆的眼镜框。 随着江白踏门而入。 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时抬起头。 当他们看到来者是江白的时候。 两女脸上均浮现出一抹错愕。 “啊，是江委员？” 少妇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妩媚的脸上堆满笑意。 “您好江委员，我是咱们扶贫办的副主任，我叫……” “张丽，对吧？” 江白打断张丽，说道。 “呀。” 张丽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 “您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嗯。” 江白点头，眼神掠过张丽，看向她身后的青春少女，不等女生开口，江白再次说道。 “姚倩倩，扶贫办的科员，对吧？” “是是是。” 小姑娘连忙点头称是。 江白来之前对整个青云乡的人员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尤其是扶贫办还是自己分管的业务。 所以提前熟悉人员构成是很有必要的。 “呃……江委员您快坐下，我给您倒水。” “不用。” 江白望着扶贫办堆积如山的材料，冲张丽交代道。 “张丽，你今天下午整理一份儿咱们乡脱贫攻坚的档案资料，里面要包括这五年来咱们的做法，成果，要有详实的数据。” “另外每个村的基本状况也要整理一份表格，包括每一户贫困户的情况，以及所在村的情况。” “要快，不必穿靴戴帽，我能看得懂就行。” 江白简单交代着。 可张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为难的神色。 “呃……江委员。” 看到张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江白冲她点了点头。 “有什么困难你说。” “那个，这些资料都有。” 张丽指着四个工位右侧贴墙角的一个单独工位说道。 “不过这些东西都在李晨风主任的电脑里，他说过，没有他的允许这些资料谁也不能给。” “那我也不行么？” 江白直截了当的反问道。 “呃……” 张丽只是笑着望着江白，不说话也不点头。 第62章 你直接就翻倍了？ 然而，面对张丽的刻意刁难，江白并未如她预想中那般显露恼意，只是淡淡一笑，说道。 “还是不行是么？” “看来李晨风说话确实比我管用。” “您非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 张丽有恃无恐地耸了耸肩，胸前饱满雪白的曲线也随着动作抖动了几下。 “但我现在确实没办法给您，李主任的电脑密码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可以现在再整出来一份儿么？” 江白并不急躁，仍不紧不慢地与张丽周旋。 “很遗憾，江委员，我真的很想为您效劳。” 张丽性感的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可是我真没那个能力啊，您也知道我都三十好几了，对电脑实在不懂。” “要不您还是等李主任回来再说吧。” 江白没有接话，只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张丽。 她嘴唇微厚，桃花眼，身材丰腴，看得出来是个性欲很强的女人。 “好的。” 他没有再理会张丽。 而是越过张丽的工位，来到姚倩倩的工位旁。 此时他回头看了眼张丽的电脑。 屏幕上干干净净。 下方的任务栏上却挂着一个“扣扣麻将”的窗口。 “二饼！！！” 一旁的小音箱猛地爆出一句四川方言，瞬间让办公室的气氛跌入尴尬。 “挺闲的哈。” 江白扫了张丽一眼，女人这会儿满脸尴尬。 相比起张丽的电脑，姚倩倩的电脑简直不堪入目。 任务栏中多达将近二十多个任务窗口。 有word，有表格，有网页，还有不停闪烁的工作群信息。 江白也不含糊，指着姚倩倩的电脑问道。 “平时业务工作都是你在做么？” “是的，江委员。” 姚倩倩的坦率和大胆有些出乎江白的意料。 他本以为这个小牛马姑娘多少会含蓄一点儿，但从她那一脸的坏笑看出来，似乎江白还是小瞧人家了。 姚倩倩继续说道。 “张丽副主任因为业务能力低下，不掌握电脑办公技能，所以电脑上的活基本都是我在做。” “李晨风主任平时忙于入户，具体的业务他肯定也不会亲自操作。” “这姑娘有点儿意思。” 江白望着嘴角扬起的姚倩倩。 在之前自己的背景调查中。 江白就知道姚倩倩在青云乡名声不好，是出了名的刺头。 现在看来，这个刺头果然名不虚传。 但这股劲头，却正好刺到了江白心里。 聪明人往往一点就透，江白顺势接话。 “扶贫办如此重要的核心部门，肯定要派一些精兵强将，如果实在不能胜任，可以跟我反馈，我会向书记建议换人的。” 江白这话，的确是说给张丽说的。 然而张丽显然也不是什么新兵蛋子。 既然大家都撕破脸皮了，自然也没有伪装的必要。 她冷冷一笑，转身望着江白，神色嚣张，目光夹杂着些许挑衅。 “姚倩倩，你少在那儿血口喷人。” “还有江委员，你说你想换我，你换得了么？在青云乡，大小人事调整，胡书记不点头，谁也变不了。” 张丽的嚣张并非毫无道理。 在青云乡，大小人事的调整，副职们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唯一的决定权只在胡铭那里。 “你说得很对，很有道理。” 江白不跟张丽犟，而是继续与姚倩倩交流道。 “关于刚才我要的那些材料，你能提供么。” “嗯……” 姚倩倩略微沉吟之后，微微点头。 “可能不是那么全，但最起码能让你了解个七七八八。” “很好，什么时候能给我？” “你很急么？” 黑色大镜框后面是姚倩倩如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江白。 “越快越好。” 江白话音落下，姚倩倩嘴角掠过一丝狡黠。 “那我今晚可能要加个班。” “没问题，晚饭想吃什么？” 江白直接掏出手机，打开了“丑团”APP。 “嘻嘻，江委员真聪明。” 两人简单探讨了下晚饭之后，姚倩倩居然又给了江白一个不小的惊喜。 “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江委员。” 说着，姚倩倩从办公桌上翻出一张预算清单，递给了江白。 “最早下周最迟下下周省检就会到县里。” “现在全乡的明白卡、宣传页和扶贫手册都需要打印新的，这是大概的预算清单，您先看一下。” “这个事情不能拖了。” 江白望着预算清单上的项目，大小项加起来七千多块钱，着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他眼角的余光也注意到，姚倩倩拿出这个清单的时候，身后的张丽脸色明显“唰”的一下变了。 “那这样，材料的事儿你再往后放一下。” “现在拿着这份清单去县里财政局定点的三家复印部询价，询完价之后直接做。” “好嘞江委员。” 姚倩倩开心地收起了预算清单，却不想张丽却急了，一个箭步上前大声阻止。 “这个不行！现在还做不了！！” “为什么做不了？” 江白扭头看向张丽，神色有些玩味。 “因为……因为……” 张丽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无奈地搬出了李晨风。 “因为李晨风主任还没来，这事儿要和他商量。” “他算个什么东西？” 江白毫不留情，直接回怼道。 “我想要做什么东西，还要跟李晨风商量？” 江白一句反问，噎得张丽哑口无言。 “可是……” 张丽依旧挣扎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姚倩倩手中那份预算清单。 “可是扶贫办的印刷物品都是在‘天天复印部’做的，要做也是去那里做。” “你是说镇大院旁边那个小复印店？” 江白等的就是张丽这句话。 他随手抄起一张空白的明白卡，放在张丽面前。 “张丽，你是内行，你来摸摸这个铜版纸材质如何？” “别的乡镇铜版纸打印的明白卡，质地光滑，洁白细腻，涂层坚牢，咱们乡的明白卡，表面粗糙不说，光泽度就差了许多。” “这是劣质铜版纸你承认吧？” 接着，江白看向姚倩倩。 “倩倩，天天复印部给咱们做的明白卡多少钱一张？” “一块八一张！” 姚倩倩答得毫不犹豫。 “卧槽！”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尽管早有准备，但还是让江白心头一震。 “一块八！” 江白望着张丽的表情有些夸张。 “你们是真敢弄啊，是真不怕审计出问题？” “啪”的一声，江白将明白卡狠狠摔在桌上，吓得张丽一哆嗦。 “张丽，正规复印部，这种大批量印刷明白卡，单张价格低了六七毛，最高也不过一块钱。” “你们踏马的直接加倍了？” 张丽被江白的质问问得哑口无言，高傲的头颅慢慢低了下去。 她这会儿心底好奇极了。 江白一个新来的毛头小子，怎么会对这玩意儿这么懂？ 可不等张丽理清头绪。 江白下一句话直接差点儿给她吓尿。 第63章 江白的反击 “所以张丽，去天天复印部做印刷的理由是什么？” 江白语气平稳，却字字清晰。 “是因为那是你老公开的么？” “噌”的一下。 脑袋快埋到胸脯里的张丽猛地抬起头，精致的妆容上闪过一丝惊慌。 “江委员，你可别瞎说，谁跟你说那是我家……” “秦大富，天天复印部营业执照上法定代表人，也是你老公。” “青云乡几乎一多半的印刷业务都在你们家，我说的没错吧？” “我……” 张丽目瞪口呆的望着江白，表情几乎要裂开。 “这……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呵。” 江白轻蔑地嗤笑一声。 “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么？” “所以张丽，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别的科室我管不着，但只要我在，扶贫办的印刷业务，你家连一张A4纸的活儿都别想接。” 这句看似平静却重如千钧的话，直接把张丽砸懵了 他老公残疾，自己也就是个人事代理，下面俩孩子，光靠工资难以维持生计。 而扶贫办又是印刷大户。 江白这么一整，基本就把她家的主要收入给断了。 此时张丽脑子一片混乱，而人在慌乱的时候，往往神志不清，口无遮拦。 所以她竟直接开口对江白威胁道。 “江委员，你话别说得太死，这东西不在我家做，你去别的地方也做不出来，就算做出来了，这账你一分钱也报不了。” “嗬。” 江白给张丽逗乐了。 “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报不了？” “哼。” 自以为扳回一城的张丽退后一步，抱起双臂。 “江委员，你怕是不知道报销单据上的签字流程，李晨风主任不在上面签字，流程就不完整，这单据就到不了财务那里。” “你怎么报？” “还是你觉得李晨风主任会给你签字？” “呵呵。” 江白一声冷笑。 而后转头冲姚倩倩说道。 “倩倩，那一张报销联出来。” “好的。” 姚倩倩麻溜地从抽屉里掏出一叠报销联。 江白接过报销联，直直地放在张丽眼前。 “认字吧？张副主任？” “哼。” 明知是讽刺，张丽也只能硬着头皮冷哼。 “来请你大声地念出来，需要签字的几个职务分别是谁？” “念就念，让你死心。” 虽不情愿，张丽还是念道。 “第一个需要签字的就是经办人，然后是分管领导，接着是镇长，党委书记，最后一栏是财务签字。” “怎么了江委员？” 念完，张丽还信誓旦旦地望着江白挑衅道。 “第一个经办人员，李主任不签字，你根本没辙。” “哦。” “那我问你，现在这批材料，由姚倩倩去亲自操作的话，那么经办人员是谁？” “那肯定是姚倩……” 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意识到不对劲的张丽猛地抬起头，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你也知道是姚倩倩？” 江白冷眼看着她。 “那这里关李晨风什么事儿？除非李晨风还有一个名字，姓‘经’名‘办人员’，不然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他永远不是必要选项。” “那……我……” 张丽数次张口，却是无言以对，粉白的脸涨得通红。 但她依旧不死心，嘴犟地威胁道。 “那又如何？江委员，就算姚倩倩和你签了字，你不会以为后面的程序你能顺顺利利地签下字来吧？这事儿一旦捅到胡书记那里，你一分钱别想花。” “那可太好了。” 江白将这张报销联放回姚倩倩的办公桌上，一脸的无所谓。 “这张报销联，只要我签了字，就意味着我已经同意支钱了，到时候谁不签字，让要账的直接找他便是了。” “你的意思是等年底一大堆人围着胡书记的办公室要账，你觉得胡书记有这么脑瘫么？” 话音落下。 姚倩倩终于脸色一变。 彻底没了招。 她身子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办公椅上。 呆呆的望着江白数次欲言又止，甚至眼底甚至浮现出悔恨，可终究是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 江白不再理会张丽，转头冲姚倩倩交代道。 “去吧，倩倩，现在就去。” “好嘞江委员。” 姚倩倩收起东西就屁颠屁颠地溜了了，人到门口还不忘回头俏皮地冲江白眨了眨眼。 “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嗷。” 姚倩倩走后。 姚倩倩走后，瘫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的张丽，终于犹豫地抬起头，望向正要离开的江白，语气软了下来。 “江委员，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听我解释……” “别，千万别。” 江白回身，脸上的笑意自信且从容。 “你千万别解释，张丽，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这游戏才刚刚开始，我还没玩儿尽兴，你可不准投降。” 江白此刻的神态，模样，嚣张至极，却又霸气无比。 临走前，他给张丽留下了一句震耳发聩的话。 “张丽，你现在分不清大小王，没关系。” “但一个月后，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大小王的。” 望着江白逐渐消失的身影。 坐在椅子上的张丽既愤恨又恼怒，心底还藏着一丝后悔。 “操！” 心情极差的她一脚踢翻了办公桌下的一摞材料，随即掏出手机给李晨风发去了微信。 “臭煞笔，你踏马在哪儿呢？后院都尼玛起火了还玩儿呢？赶紧给老娘滚回来！” “怎么了？踏马的你怎么说话呢？不知道个大小王了是吧？” “老娘没功夫跟你打嘴炮，我告诉你，江白已经让姚倩倩那个贱人去县里做明白卡了，他还说了，以后扶贫办所有印刷业务跟‘天天复印部’无关。” “你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什么！？” “江白我草踏马！我现在就找他去！” “敢动老子的东西，老子今天势必点草他江白！！！！” …… 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焐热的江白便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随之便是“砰”的一声重响。 江白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黄色木门被李晨风一脚踹开。 接着，阴沉着脸的李晨风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江白，你踏马什么意思！？” 第64章 李晨风：第一次完败 江白冷冷的望着气急败坏的李晨风，指着门口道。 “我记得你在小马村入户，从小马村到镇里，从小马村到镇大院只需要三分钟么？” 江白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却让李晨风脸色一变，原本愤怒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支吾了半天只能瞪着眼说了句瞎话。 “那是跟你打过电话我就往回赶了，怎么了？” “没什么。” 江白指着门口说道。 “如果你在进门之前并没有想好该以怎样的态度跟我说话，那你最好先滚出去，等你清醒了再来。” “操！你踏马拽什么呢？” 江白的表现越是平淡，李晨风就越生气，指着江白破口大骂道。 “你别踏马以为你是个党委委员就能上天，老子也不指望升职加薪，你别想PUA老子。” “哈。” 江白冷冷一笑，身子向后躺起，整个人的姿态显得很是松弛。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去PUA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你为什么要让姚倩倩去经手扶贫资料的印刷工作？还要换复印部？” “李晨风，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这事儿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江白好笑的望着李晨风。 “这种事儿以前都是老子做的！！！” “好的，那以后不用你做了，反正你很喜欢入户，你以后就专心入户吧。” 江白似笑非笑的望着李晨风。 “操！！！” 瞬间脑淤血的李晨风用力的拍了拍江白的办公桌。 江白的脸当时便拉了下来。 “李晨风，刚才你踹我门我没跟你计较，你现在再给我拍下桌子试试？” 森冷的语气裹胁一种无形的威压，如刀的目光看得李晨风顿时浑身发凉。 明明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可此时江白所散发的气场竟死死的将李晨风压制。 出于本能的，李晨风怔了一下，而后气势无形中弱了许多。 有些词穷的李晨风无奈之下只能耍起威胁大招。 “江白，你踏马这是要跟老子撕破脸皮是吧？你可想好了，没有老子下周的省检过不去你哭都来不及！” “哈，我要跟你撕破脸皮？你能不能要点逼脸啊李晨风，到底是谁要跟谁撕破脸皮？不用我指名道姓的说得太明白吧？” “你踏马说话太难听了！！！” 李晨风瞪着浑圆的大眼睛怒斥道。 “你配不上好话。” 江白冷冷一句，再次把李晨风气的肺都炸了。 “还有。” 接着，江白话锋一转，语气森冷如刀。 “李晨风，你要是有点逼数，就给老子夹着尾巴做人，你和张丽那点复印部的破事根本经不起查。” “如果你哪天想不开了，直接跟我说一声，我不介意让喊审计和纪委的人来给你开个专场。” 话音落下，李晨风脸色瞬间变幻数次。 有惊怒，有慌张，也有心虚。 “江白，你踏马……” “李晨风，你说话再跟我没大没小，我让你今天吃不了兜着走。” 又是直接的威胁，可偏偏李晨风心虚的敢怒不敢言。 整张大脸憋得通红，一副想发作却又不敢发作的模样，看得人心里发笑。 “没事儿的话你可以滚蛋了。” 江白眼皮子不抬，语气中透露着不屑。 不达目的的李晨风显然不愿就这样吃瘪而归。 “怎么？” 江白抬头看了眼李晨风。 “心疼你那些小金库了？” “李晨风，当你决定跟我作对的时候，就应该提前做好这种心理准备了，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 李晨风数次张口，却也只能放出一些毫无意义的狠话。 “江白，做人别把事儿做太绝了！” “做事留一线这个道理还用我教你么？” “去尼玛的做事留一线。” 江白毫不客气的回了李晨风一个大巴掌。 “我要是任由你们拿捏了，你们会给我留一线么？” “现在觉得不体面，现在觉得难看，怎么跟我对着干的时候你不去留一线？” “我踏马……” “李晨风，你听好了。” 江白强硬打断李晨风的话，突然起身，双手按着办公桌，死死地盯着李晨风。 “我江白脾气很好，但也很不好，你敬我一尺我能敬你一丈，但你若招惹了我。” “那我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这事儿我得跟你弄到底，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现在才刚刚开始，你最好不要后悔，否则你会死得更难看。” 话音落下。 李晨风怔了足足数秒。 猛地向后退了两步。 这才稳住心神。 他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嘴唇干裂。 不知为何，仅仅是那一双冰冷的眼眸，便已经看得李晨风心底发毛。 心底一股抑制不住的畏惧让他顿时气势全无。 李晨风不明白，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怎么会有如此之强的气场，如此冷冽的眼神。 原以为能轻松拿捏这个年轻小干部的李晨风，第一次感受到挫折和溃败。 而且，他的一言一语，为何都如此自信？ 甚至说是嚣张。 想到这里，李晨风的心底，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悔意。 他想到了江白那句“你最好不要后悔”的话时。 竟无形的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因为的确如江白所说。 游戏才刚刚开始。 李晨风突然就不太想玩儿了。 “还站着干什么？” 坐回椅子的江白冷声喝道。 “没事儿滚蛋！！！” 最终。 李晨风只是张了张嘴，却还是一言不发，黑着脸离开了江白的办公室。 …… 下午不到六点的样子。 姚倩倩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江白再次去了扶贫办的办公室，这个快到下班点的时间，张丽已经溜之大吉了。 “事情还顺利？” “顺利！果然真如你所说，江委员，五百份以上的量，一张只要八毛二！” “李晨风和张丽他俩真黑啊！” 一边吐槽着，姚倩倩将两份热气腾腾，打包好的串串香放到了桌面上。 其中一份推到江白身前。 另外还有两瓶西鹏特饮，分了江白一瓶。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我让人给你放了微辣哦。” 小姑娘眼底含笑，掰开筷子坐了下来。 今天她穿着一件墨绿色半身裙，上身搭配着白色衬衫。 整个人洋溢着一种清新脱俗的气息。 “谢谢，我正好喜欢吃微辣。” 顺势打开微信添加了姚倩倩的微信，并转去了一百块钱。 “够不？” 江白笑着问道。 “呀！” 姚倩倩不满地皱起眉头。 “江委员，你这是干嘛？人家请你吃饭还要……” “别。” 江白伸手打断，语气不容置疑。 “想请我吃饭咱们日后再说，但这个钱不该你花，拿着就是。” “好吧。” 姚倩倩不再多说，反而神采奕奕地岔开话题。 “江委员，今天看到你猛怼张丽，我真的好爽哎。” “这女人恶心死了，啥都不干，就想着给自家拉业务。” “看得出来你很讨厌他。” 江白笑笑。 “岂止是讨厌？” 姚倩倩压低声音，心直口快道。 “你刚来，可能有些情况你并不太清楚，整个青云乡的整个班子其实都已经烂掉了。” “胡铭大搞一言堂，其他人也是各自为政，光想着自己的利益，顾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而且我可是听李晨风无意中提起过，你来之前胡铭就私下给他的心腹开了会，要往死里搞你，你可要小心点。” “那你今天帮我，不怕他们报复你？” 江白转而问道。 “嗬，我怕？” 姚倩倩顿时抬高了音量，可爱的小脸上多了份傲然。 “老娘要是怕，早给李晨风那杂种搞上床了。” 第65章 你最好不要后悔！ “整个青云乡你打听打听，我青云乡小刺头的外号白来的？” 姚倩倩拍着小胸脯豪气万丈的说道。 “虽然咱只是个小小的事业编，但只要我不犯错不妄想升职，谁也拿我没办法！” “我看不惯他们很久了！” 说着，姚倩倩冲江白眨了眨眼。 “所以你今天怼张丽我会很爽。” “哈哈。” 江白也被姚倩倩这份儿真性情给逗笑了。 “那你以后可有的爽了。” “那我相当期待哦。” 姚倩倩举起饮料和江白干杯，但随即又绷起了脸。 “当然，江委员，今天只是初步建立了一个好印象。” “你最好以后但行好事，不然我可是会连你一块儿喷地嗷！” “好好好。” 一边吃着，两人一边研究起青云乡的扶贫情况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怪不得青云乡的扶贫工作全县倒数第一。 合着其中大部分工作都是在弄虚作假。 “你是说这些贫困户的收入，基本都没有入户调查过，都是你们自己算出来的？” 江白望着往年的数据，眉头不免皱起。 “没办法。” 姚倩倩也跟着撅起了嘴。 “我也觉得很不合适，但这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只是个小牛马。” 江白不语，继续往下看去，眉头却锁得更紧了。 “这两年的扶贫款去向也有大问题啊。” “嘘……” 说到这里，姚倩倩突然压低声音。 “这事儿你最好别管，你管不起。” “在我之前是杨宇分管的吧？” 江白并不接话，而是挑了挑眉，看着姚倩倩问道。 “是的。” 姚倩倩认真地点了点头。 “但你最好别以为这事儿只有杨宇受益了。” “这事儿从杨宇到胡书记那儿是一条线，没有胡书记点头，他有这胆子？” “那胡书记可真是棒棒的。” 江白笑而不语，收起了手中那份资料。 …… 是夜，已经关了门的天天复印部，里面却还亮着一盏小黄灯。 “他骂了隔壁的！！！” 李晨风坐在一张四方桌子旁，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两个小凉菜，还有半瓶海之蓝。 张丽就坐在李晨风对面，也是苦着一张脸，愁眉不展。 “操！！！” 回想起白天的憋屈，李晨风不由得重重拍了下桌子，差点儿给酒瓶拍到地上。 “你踏马干啥呢？” 望着摇晃不已的酒瓶子，张丽怒了，厉声喝道。 “李晨风你要是心里不爽，去找江白干一架啊。” “冲踏马我家桌子发火算什么本事？” “操，你踏马能不能别说了！？” 李晨风红着眼吼道。 “那小子要是真如你说的那么简单，老子早给他拿捏了？” “哟呵？” 张丽脸上挂起一抹冷笑。 “怎么着？他是比你多一条胳膊还是比你多一个眼睛？还是说那玩意儿比你大啊？你瞧你那怂样。” “你别踏马跟老子装逼，张丽。” 李晨风抬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今天在办公室的时候不是也被人家怼得逼话不敢说一句？你那么能当时咋不能了呢？啊？” “老娘是个淑女，我怎么可能跟他在办公室吵架？” 张丽抱着双臂，瞪大眼睛说道。 “你淑尼玛了隔壁，操！” “老子干死你！！！” 话音落下，李晨风起身随手将小黄灯一关，大步走向张丽。 “操！李晨风你给我滚蛋，老娘今天没心情！” “你踏马给我起开啊！” “啊……你给我轻点！！！” 渐渐地，两人的争执变成了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漫长的时间过去。 待小黄灯再次被打开。 一脑门汗水的李晨风坐在床沿抽烟。 张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那小子不简单，说实话我今天居然没压住他，咱们小看他了。” “这还用你说？” 张丽斜了李晨风一眼。 不得不说，一番恶战之后，两人的火气消了很多，说话也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我就是纳闷儿。” 李晨风揉捏着手中的半根香烟，渐渐眯起眼睛。 “这小子刚来青云乡一天时间还不到。” “怎么踏马的什么都知道？” “他怎么知道复印店是你家开的？还知道你老公秦大富？” “我跟你说，你别看只是随意来你们扶贫办逛逛，这小子肯定是有预谋的。” “打人打七寸，他上来就拿钱的事儿开刀，我也是没想到，这小子手段不是一般的狠。” “是个狠人儿，卧槽！” 李晨风百思不得其解地分析着。 “我可不管！” 张丽猛地起身，撅起性感红唇，双目发狠。 “我不管你怎么跟那个江白说。” “天天复印部的业务绝不能丢！” “不然老娘一家子喝西北风去，李晨风到时候你也别想好过！” “我当初来扶贫办，可就是冲着扶贫办业务量大才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 一个脑袋两个大的李晨风扔掉烟头，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但看到张丽那坚决的模样，李晨风却又是心底不免一凉。 生怕这疯女人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惊人的事儿。 两人就这么讨论着，但他们根本不会想到。 江白在来青云乡之前。 已经暗里动用了各种手段去了解了青云乡的每一个人。 这就叫背景调查。 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冷俊山一走，被提拔到青云乡的江白就是羊入虎口。 江白又怎可能不去为自己做万全的准备？ 可以说青云乡镇政府的每一个在编人员，甚至包括一些重要岗位的人事代理。 他叫什么名字什么家庭背景，什么性格做过什么出圈的事儿，喜欢做什么能力有多大，江白都了如指掌。 一个小小的张丽自然任凭江白拿捏。 这也是江白能够精准的喊出张丽和姚倩倩名字的原因所在。 今天报道后遇到的困难。 还算不上江白设想的最恶劣的情况。 但这帮人的不要脸程度，的确有些出乎江白的预料。 睡前，半躺在床上的江白拨弄着手机。 目光落在自己发出的微信好友申请上面。 申请添加的对象是应急管理办的主任吴栋梁，不过这家伙拒绝的很干脆。 “也好，明天该去应急管理办看看了。” 江白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 第66章 江白的第一炮必须打响！ 抵达乡镇的第一天。 现实远比预想中更为艰难。 回想起上午与李晨风的那番交锋，江白知道自己或许显得嚣张且偏执，但他别无选择。 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 这是江白来乡镇的第一炮。 几乎整个青云乡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如果这第一炮打不响，以后江白在青云乡基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软柿子，任人拿捏。 翌日清晨。 江白的办公桌上已经堆放了一摞关于扶贫的资料。 以及姚倩倩整理的当下扶贫工作的重点任务。 那就是尽可能地去完善档案资料，先应付了省检再说。 望着这一摞资料，江白给姚倩倩发去了一条微信。 “以后扶贫上的工作，你直接跟我汇报就行。” “明白（调皮）。” 看资料看到上午十点的样子。 江白再次给吴栋梁打去了电话。 “江委员好。” 电话那边热情依旧。 这家伙是个典型的笑面虎，虽然各种推脱，不接江白的招，表面功夫却滴水不漏。 段位明显比李晨风高不少，油得很。 “吴主任，到现在咱俩面都没见上一面呢，你现在在办公室么？” “哎呀真不好意思江委员，这边刘镇长让我去县里替他开安全生产会了，马上会议就要开始。” “那开会重要。” 江白淡淡一笑，继续说道。 “那下午呢？” “下午县应急管理局还要来看两个企业的安全生产情况啊，你看这……” “是副局长要来么？需要我陪么？” 江白故作关心的问道。 “不用不用，就是两个科长，级别上我陪就行。” 吴栋梁连忙说道。 一般情况下，陪同是看级别的，如果是股级干部，那么科室主任陪同就行。 如果是分管副职，就要对应的副镇长陪同。 局长的话自然要镇长或者书记。 “好的，那你先忙。” “好的江委员，真是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咱们应急管理这块儿事儿的确比较多。” “哪天闲下来了我当面找你汇报去。” “不用客气吴主任。” …… “瞧瞧，也就这点能耐。” 挂完电话，正在与镇长刘振和羊肉汤的吴栋梁放下电话，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得意。 “我这应付得还行吧刘镇长？” “嗯。” 刘振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话做事得讲究方式。” “我看杨宇那小子还是嫩，听说昨天一天江白就把扶贫办闹了个底朝天，估计现在李晨风还搁那儿头疼呢。” “哈……” 吴栋梁不屑的一笑。 “李晨风有什么水平？充其量就是莽夫。” “我也听说了，被江白那小子拿捏得死死的，真是个废物！” 说着，吴栋梁话锋一转，信誓旦旦道。 “不过刘镇长你放心，这种事儿绝不会在我这里上演。” “下周例会之前，我不可能让那小子见上我一面，应急管理办公室也没有别人，他也得不到任何想要的信息和资料。” “完全把他给架空，让他有劲儿没处使，等下周例会你和胡书记就能狠狠地敲打他了。” “这小子会不会一着急，越过你直接跑企业里面看情况去？” 刘振听完吴栋梁的话，沉吟片刻后，略有担忧地道。 “你放心，刘镇长。” 吴栋梁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 “他若是一个人去企业，那些企业但凡多搭理他两句算我输。” “他有什么能耐？他能贴封条还是怎么滴？综合执法大队根本不会听他的，没有我和综合执法大队，他就是个花架子，对企业没有任何约束力。” “嗯，不错。” 刘振微微颔首，随即抬眼，语气暧昧。 “栋梁啊，不是我说你，执法队的兄弟们平常也都挺辛苦的。” “该造的补助，该给的油钱和饭补，你操点心，不能亏待兄弟们。” “不然兄弟们还怎么给你干活？” “你放心刘镇长。” 吴栋梁压低声音，冲刘振挤了挤眼。 “这事儿我操着心呢。” “好。” 吃饱了的刘振随手拽出一张餐巾纸，擦擦嘴后便站起身来。 吴栋梁见状也直接丢下还有小半碗的羊肉汤，随着刘振向远处走去。 说着还回头给老板撂了一句话。 “老板，记账上。” “好嘞。” 羊肉汤店的老板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 “栋梁，有件事儿你还是要明白。” 上车前，刘振驻足，转身交代道。 “您说，刘镇长。” 吴栋梁躬身谄笑。 “我和胡书记要的，可不只是简单地在每周例会上批评批评他，把他架空。” “那有什么意思？” “我明白，刘镇长。” 吴栋梁立马挺直了腰板。 “您放心，现在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大菜，等到下个月安全生产国检的时候，我会给您和胡书记送上一份儿大礼的。” “好，我等着。” 说完，刘振转头钻进了自己的问界M7里，扬长而去。 …… “武哥，忙啥呢？” 办公室里，江白的电话打给了县应急管理局主管安全生产的副局长武长保。 “嗨，刚开完会，兄弟真对不住了。” 电话那边，传来武长保略有歉意的声音。 “前段时间就知道你提拔去青云乡了，可是哥哥一直在市里陪领导，没能去看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不管怎么说，哥要先恭喜你才是。” “您这是客气什么武哥，咱们兄弟间不搞那么多虚情假意的东西。” 应急管理局的名声在体制内比较狼狈。 因为责任重大，也被坊间俗称“背锅局”。 所以在应急管理做领导的每天都紧张兮兮。 江白给冷俊山做秘书的时候，武长保没少从江白这儿打探一些安全检查或者领导调研的动态和信息。 江白也不吝啬，在不违反程序的情况下的确帮了武长保不少忙。 所以两人建立了不错的情谊。 这才有了这通电话。 话说回来，一个给县委书记做了两年书记的秘书，只要不是傻子，基本上大小单位一二把手都能混个脸熟，这并不难。 “哈哈，那不说这个。” “兄弟你打电话肯定是有事儿，你尽管吩咐。” 武长保性子比较直，说话也开门见山。 江白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 “的确是有需要哥哥帮忙的地方了。” “是这样，我这不是刚来青云乡，现在让我分管安全生产这块儿。” “不是，让你分管安全生产？” 武长保语气中透露着惊讶。 “老弟，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你这可是把锅盖抗身上了呀。” “嗨，其中缘由咱们不多说了武哥，反正现在这担子是压下来了。” 江白苦笑道。 “但我对这块儿情况并不熟，暂时也没什么头绪。” “所以想请哥哥帮个忙，看能不能抽个空，带上咱们局里专业性比较强的几位兄弟下来一趟。” “帮兄弟检查检查，摸摸底，找找漏洞，我心里也好有个情况。” 江白话音落下，电话那边的武长保却沉默了数秒。 突然压低了声音。 第67章 是我前天没招待好么？ “兄弟是遇到困难了吧？”武长保一针见血，“是不是下面的人不给你交实底儿，使绊子了？” “我早说了，乡镇的工作不好干，乡镇的干部更不好管理。” “嗨，哥现在咱不说这个。” 江白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他并不惊讶自己两句话武长保居然就能猜到了事情的本质。 毕竟武长保也是乡镇上来的。 那些弯弯道道他比江白清楚。 而江白现在正遭遇的事情，也绝非个例，很多从县里提拔到乡镇的同志都会遇到这种下马威。 这就是乡镇简单粗暴的生存法则。 你有能力，有本事，能压得住人，那大家服你。 你没这个能力，那不好意思，以后没人会把你当回事儿。 想到这里，武长保深吸口气，语气陡然严肃起来。 “我明白了兄弟，你说个时间，我随时带人过去。” “今天下午三点半如何？” 江白试探性地问道。 “就三点半！” 武长保语气斩钉截铁。 “老弟你放心，你到乡镇的这第一把火，你哥我给你烧起来！！！” “好的，感谢哥哥。” “别见外兄弟，一家人不说那两家话。” 挂完电话。 江白又给乡里的综合执法大队队长赵亮打去了电话。 “喂赵队长您好，我是江白。” “怎么了江委员？” 赵亮的声音透露着一股明显的不耐烦。 “是这样，下午我想去乡里的几个企业……” “没空！” 同为副科但是只是事业副科的赵亮粗暴地打断了江白。 “你以为执法队是你家开的？你想用就用？” “下午执法队要去街上巡逻，你换个时间再约吧。” “好的赵队长。” 相比起赵亮的粗暴和不耐。 江白仍然语气平和地挂断了电话。 …… 下午三点半。 一辆黑色的老现代伊兰特和一辆白色皮卡直接停在了乡政府大院的门口。 武长保在江白的提前沟通下根本就没下车，等江白上车之后两辆车直接离开了乡镇大院。 他们的第一站是“永鑫建材公司”。 说是公司，其实也就是个面积较大的院子，一般乡镇企业都是小企业，规模大不了。 “哎谁？你们谁啊？” 追着直接闯入的两辆公务车，门岗老大爷一边追一边吼。 直至两辆公务车停下来，待江白和武长保，以及几名工作人员下车后。 门岗老大爷顿时怔了一下，气势瞬间便软了下去。 就眼前这帮人的气质，不是来检查就是来暗访的。 “你们是……” 老大爷态度瞬间好转。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上前介绍道。 “我们是县应急管理局安全生产科的，这位是应急管理局副局长，这位是你们乡分管安全生产的江委员，我们一起来看看你们企业的安全生产情况。” “呃……” 老大爷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但还是用力挤出一丝笑容。 “各位领导好，咱们要不先去办公室坐会儿？我现在就给我们老板打电话。” “不用了。” 武长保冷着脸摇头拒绝道。 “我们直接现场看，你现在通知你老板过来。” “呃……好好好。” 老大爷连连点头，而后一溜烟跑回了传达室，拿起电话便打了起来。 “喂？儿子你赶紧回来吧，县里应急管理局的领导下来暗访了，据说还有乡里一个什么江委员，你知道不？” “什么？暗访？” “卧槽，没接到乡里的通知啊。” “爸你想办法拖住他们，我现在就回去。” …… 建材公司的工人正干得热火朝天。 现场四台刨木机转得火星直冒，发出巨大的嘈杂声。 而看到工人的瞬间，武长保的脸色便拉了下来。 而身边的科长肖立峰也是很懂事儿，直接在检查记录表上的问题事项里写了起来。 “工人安全意识差，安全防护不到位，均未佩戴安全帽、防护眼镜和安全手套。” 随后，肖立峰锐利的眼神环视一周，又跟着写到。 “全场无警示标志、灭火器和急救箱。” “电线裸露，私拉乱接。” 不多一会儿，肖立峰手里的那张纸便记满了。 这还没有记完。 对于一些小作坊式的企业，安全防护意识和措施往往不到位。 此类看似“不疼不痒”的违规实属常态。 所以平时并不被人重视。 但安全生产无小事，一旦出事，调查组可不跟你说那么多废话。 武长保打进了企业之后脸色就没怎么好过。 他数次看向江白，终于忍不住。 “老弟啊，你们乡的安全生产情况很是堪忧啊。” “当然，这其中也有我们的问题。” “以前下来检查总会通过乡镇先通知一声，现在看来还是要多多暗访才是。” “感谢老哥。” 正常来讲，问题越多，分管的副职就越紧张越难受。 偏偏江白这会儿非但不慌，反倒认真点头说道。 “哥，别给我面子，用力查，很很查，把所有的问题都摆到台账上去。”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消除隐患，规避风险。” “你们越严，对我们就越好。” “好的。” 武长保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各位领导，各位领导好！” 就在此时。 一名身材发福，头发秃顶的中年男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各位领导好。” 感受到汇聚到身上的目光，男子赔笑介绍道。 “我是咱们永鑫建材公司的老板，我叫张洪福，您是武局长吧？咱们之前见过面。” 和武长保握了手，张洪福便来到江白面前。 “您好江委员，您看您昨天都到乡里了，我都没去跟您汇报工作，实在是我的失职。” 张洪福之前并没有见过江白。 但从这些人的站位便不难看出。 这里除了武长保，第二个领导就是江白，跑不了。 做生意这么些年，这点儿眼光还是有的。 “咱们移步，办公室聊如何？” “不用了。” 武长保摇头拒绝。 “把你们的安全生产日志、安全应急预案和安全教育培训记录拿来给我看看。” “啊？” 武长保话音落下。 张洪福便一脸为难，傻眼了。 这些东西，他有个der啊有。 最终。 场面弄得很难看。 武长保也让人给张洪福下达了整改通知。 “这里签字。” 肖立峰指着签字的问题说道。 “整改完成且我们复查合格前，你不得开工！” “好好好……” “我们整改，马上整改。” 张洪福哭丧着脸签下了字。 签完字。 前脚江白他们刚走。 后脚张洪福便拨通了刘振的电话。 “喂？刘镇长你们这是搞什么啊？是我前天没招待好么？” 第68章 太多了也不行 第二站，是青云乡最大的一家造纸厂，名为“大华造纸厂”。 如果说对永鑫建材公司的检查是一塌糊涂的话。 那么大华造纸厂的情况就是不堪入目。 不光存在严重的安全生产隐患，还存在非常环境污染问题。 武长保的脸色也是愈发的难看，当场就下令给“大华造纸厂”贴上了封条。 “你们乡的人是真大胆！” 这个时候，武长保的心情已经相当差了。 而江白对此并不意外。 因为这些不合规的小企业小作坊在面临省检和国检的时候。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关门大吉，避过风头。 所以他们还真不担心省检国检那种大型检查。 最害怕的就是这种突袭式的小型检查。 看完造纸厂，第三站是一家规模较大的鹌鹑养殖场。 …… 云水谣足浴中心。 吴栋梁正在悠闲地享受着黑丝小美的贴心服务，突然电话震动了起来。 “喂？刘镇长您指示。” 吴栋梁的热情，与电话那段刘振不阴不阳的声音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在哪儿呢？” “呃……” 吴栋梁怔了一下，严厉的眼神示意小美不要发出声音后，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 “啊我在县里办点事儿，人社局那边……” “你办你马勒戈壁！！！！” 电话那边，刘振忽然暴起的怒喝直接把吴栋梁的脑子给炸懵逼了。 他一脸错愕的愣了好半天，这才强行挤出一抹笑，压着脾气问道。 “不是，刘镇长您这是……” “你踏马知不知道江白正带着武长保他们在乡里进行安全检查？” “你踏马知不知道大华和永鑫已经让武长保封了？” “你他骂了隔壁的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啊？？？” 顿时，吴栋梁瞪大了眼珠子，脸上满是震惊和疑惑。 “这……这这这……我怎么不知道啊……我我我……” “你什么你？五分钟之内给我滚回来，去把事情给我弄清楚。” 电话被狠狠挂断。 吴栋梁怔怔的坐在床上发呆。 脸色难看至极。 小美也是看到情况不对，犹豫着也没敢问加钟的事儿。 愣是看着吴栋梁换了衣服后便失魂落魄的冲了出去。 精致的妆容上闪过一丝懊悔。 “吴哥今天怎么了这是……” …… 与此同时，综合执法大队队长赵亮正叼着烟和兄弟们打着牌。 突然兜里传来自己的手机铃音。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的时候来的……” 看到来电，赵亮使了个眼色，示意牌局暂停，这才接起电话。 “喂？刘镇长您说。” “你在哪儿呢赵亮？” “啊，我这边带着兄弟们巡接呢，这两天有人举报占道经营比较厉害。” “巡接？你家大街这么安静么？” 刘振一句反问，噎得赵亮哑口无言。 “呃……不是刘……” “赵亮啊赵亮，我看你这个执法队长是不想干了对吧？” 这阴恻恻的一句话，顿时吓得赵亮变了脸色，他连忙起身，来到房间外面压低声音。 “不是刘镇长，我回去跟您解释，昨天我爸带了两瓶好酒让我给您带过去……” “你带你骂了个比！！！！” 压制不住火气的刘振终于忍不住吼了起来。 “赵亮你踏马知不知道江白现在在做什么？” “呃……” 彻底懵逼了的赵亮此时已经丧失了大脑运转的能力。 “他现在带着应急管理局的武长保在下面的企业进行安全检查，已经当场关停了两家企业你知不知道？” “啊？？？” 闻言，赵亮脸色骤变，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江白他骂了隔壁的，谁踏马给他的胆子？” “你他骂了隔壁的赵亮！我倒是想问问谁踏马给你的胆子让你在上班时间去棋牌室打牌？” “人家江白分管安全生产的委员，怎么就不能下来检查了？” 被刘振这么辱骂一顿，赵亮脑子终于清醒起来。 他连忙回屋把自己的烟和打火机揣回兜里，接着便向门外跑去。 “刘镇长你放心，我现在就去，立马过去，绝对不会让他搞出什么大事情！” “你最好做到这一点！” “不然赵亮你他骂了隔壁的……” “好好好刘镇长我知道了，我现在开车，啊啊啊先不说了啊刘镇长。” 不想再听刘振的咒骂，赵亮强行挂断了电话。 …… 养殖场的安全问题倒是不大，就是脏乱差情况有些严重。 而且粪便直接排放入河，水污染情况甚是厉害。 虽然环保并非自己管辖范围，但武长保还是很有正义感。 “看来我很有必要给方圆打个电话，让他亲自来看看青云乡到底什么个情况。” 离开养殖场，武长保眼底泛着一抹寒意。 他嘴里的方圆，是县环保局副局长。 “之前每次来你们青云乡，要么这些企业就是关停整改中，要么就是提前准备好了，刘振那个家伙是真胆大！！！” 说到这里，武长保再次看向江白，由衷的说道。 “老弟，我还是要感谢你啊，若不是你的这次邀请，恐怕哪天出事儿我被关里头了，都没搞清楚是为什么。” “看你说的武局长，以后我们的工作还需要你多多操心。” 一行人很快到达第四个检查点。 一家名为“星宇”的煤炭运销公司。 与之前几家企业负责人的态度不同。 这家企业负责人杨森非但对武长保他们的到来没有任何惧色。 反倒那张淡漠的脸上明显表露出一种不耐和不屑。 一行人倒是没多说什么。 只是在进入场地的瞬间，武长保的脸直接就黑了。 肉眼可见，偌大的场地中，成堆成堆的煤炭露天堆放，有的堆的像小山一般。 武长保似乎是被气笑了。 他转头看向杨森，咬着牙。 “可以啊你们公司，做煤炭运销的，不知道煤炭露天堆放是多么严重的安全隐患么？” “真是胡闹！！！” 截至目前，这是让武长保最为生气的一幕。 煤炭露天堆放，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和空气污染问题，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而这种情况一旦被上面查到，他武长保都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负责人杨森依旧一副无所屌谓的模样，摊了摊手。 “武局长，您也看到了，什么踏马的隐患不隐患的，这些煤炭不都好好的么？也没出事儿啊。” 武长保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 但还是强忍着怒气，走到煤炭装卸处。 指着喷淋系统说道。 “让人把喷淋系统打开。” 然而杨森却是不为所动，眼皮不抬，不耐烦的说道。 “不好意思武局长，今天站里停电。” 这话明显就是在应付。 运载煤炭的机器还在轰隆隆转动，偏偏说厂里停电了。 如此敷衍的态度，终于让武长保胸中的怒火爆发出来。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杨森，眼睛眯起，语气森寒。 “你这个企业负责人很嚣张啊。” “呵呵，还好还好。” 杨森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 说着，他把武长保和江白两人拉到一边，像是施舍般的语气透露着满满的鄙夷。 “两位领导，咱们都知道你们下来检查是干什么的。” “不就是缺钱花了么？” “下次两位领导缺钱花了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干嘛要费这么大力气，搞得兴师动众的，多没意思。” 说着，杨森吊儿郎当的掏出了电话。 “说吧，两位领导想要多少，我这就打电话让人安排。” “当然，太多了也不行。” 第69章 没有任何人，能大过党纪国法！ 望着不屑一顾，且有恃无恐的杨森。 武长保内心的怒火终于达到了顶峰。 “放屁！！” “你踏马放屁！！！！！” 一声如惊雷般愤怒的咆哮。 让杨森猛地愣了一下。 而后武长保直接转身，冲肖立峰吼道。 “小峰，贴封条，现在就贴！” “把他们的所有问题和隐患一条不漏地全部写上去，回去之后我直接把这家煤炭运销公司作为典型上报给市里！” “还有，直接开罚单，顶格处罚！！！” 三句话下去。 杨森的脸色终于变了。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武长保的愤怒而惶恐。 反倒是脸上多了一抹古怪。 愣了片刻之后。 他嘴角划出一抹玩味的讥诮，望着比自己矮了几公分的武长保，挑了挑眉。 “武长保，还有你江白，你你们确定你要关停这个场子？” 说着，杨森指着生锈的铁栅栏大门，威胁道。 “我现在借你们两人一人一胆子，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敢不敢关停星宇运销公司的大门！” “我踏马今天要是不管了这哥门，我就不是娘样的！！！” 武长保显然也来了脾气，他双目喷火，怒不可遏，转头便问肖立峰要过了封条。 “小峰，封条给我，今天我亲自给他关门！！！” “好的武局长。” 随着武长保大步走向栅栏大门，江白居然也跟了过来。 “我帮你一起，武局长。” 看到江白，武长保却冲江白使了个眼色，暗中微微摇头。 “兄弟，你不清楚形势，这场子背后关系复杂，你刚来乡镇，惹不起，听哥哥的。” 面对着武长保的好心劝说。 江白却很自然地接过了封条的另一端，态度坚定。 “武哥，我江白要是怕，今天便不会喊你过来。” “人家都要借我胆子了，我再不贴，我还是个男人么？” 武长保顿了一下，但也不再废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比哥想的有种。” …… 眼看两人就要给贴上封条。 远处始终目空一切的杨森这会儿终于有些着急了。 他快步走上前来，脸色阴鸷，望着两人的眼睛微微眯起。 “你俩真要贴？” “武长保，你不会不知道这家场子是谁开的吧？” “你踏马威胁谁呢？” 武长保一把将杨森递过来的烟拍到地上，声音洪钟，字字如雷。 “星宇煤炭运销公司，法定代表人杨泽成，杨泽成的大姑杨晖是江山县上一任政协主席，杨泽成的表哥杨泽一是现任江山县国土资源局党组书记、局长，我说得对不对！！！！” 望着咄咄逼人的武长保，杨森有点儿看不懂了。 “那你知道，你还敢贴封条？” “我踏马有什么不敢的！？” 武长保依旧声如雷鸣。 “安全生产是我武长保的职责，就算是杨晖杨泽一来了我照样敢封！” “呵呵。” 听到这句话，杨森眯起了眼，并嘲讽地竖起大拇指。 “武长保，你既然知道杨晖和杨泽一，你还敢封，那你是这个！” “看来你并不知道他们背后是谁。” “我不需要知道他们背后是谁！” 武长保手指着脚下这片大地，慷慨激昂。 “我只需要知道，我武长保身后站着的，是人民意志！是党纪国法！是安全生产条例的每一项细则和规定！” “在我武长保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大过党纪国法！！！！！！” 武长保一番大义凛然的言辞落下。 全场人都有些沉默。 杨森久久的望着武长保，眼眸中光芒变化，张嘴却是无话可说，哑口无言。 而江白望着武长保，心底也是暗暗钦佩。 早就听说，武长保此人原则性极强，现在看来果真不同凡响。 他人长得不高，但又黑又壮，且是军人出身，正是因为考虑到武长保这等秉性，当初冷俊山才把他安排在了一个极其需要原则和底线的岗位上。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刚直不阿的性格，导致武长保在副科位置上打转十多年，都没能再向前进一步。 毕竟安全生产无小事，一出事儿谁也受不了。 杨森被武长保的其实彻底压制住了。 当下也是数次张口，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江白，贴！！！” 就在两人准备再次动手的时候。 远处。 姗姗来迟的吴栋梁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武局长，江委员！” “不敢贴，可不敢贴啊！！！” 一路狂奔过来的吴栋梁上气不接下气，再加上身体有点儿虚，弯腰扶着膝盖只顾着喘气，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江白和武长保冷冷的看着吴栋梁。 这个时候。 执法队长赵亮也赶了过来。 “武局长，江委员。” 体育特长生出身的赵亮长得人高马大，肤色黝黑，给人一种很硬的感觉。 只是此时赵亮完全没有了之前在电话里对江白那不屑和厌烦的情绪。 脸上堆满的笑意除了谄媚还是谄媚。 “这这这……这是啥情况啊两位领导。” “江委员，您看您这事儿整的。” 此时，终于缓过气的吴栋梁站起了身，讪讪的笑着，看似软弱的话却暗中夹杂着对江白的质疑和责怪。 “江委员，您看这事儿闹得，您下来检查怎么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啊？” “嗬。” 江白冷眼望着吴栋梁。 “你的意思是，我下来检查，还要跟您汇报一下？” 第70章 这场火，烧不出个你死我活，谁都别想好过! “不是不是。” 吴栋梁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江委员。” “你不是说你今天下午要陪检么？” 江白不留情面的直接拆穿吴栋梁，而后冲身后的肖立峰努了努嘴。 “肖科长就在这里，怎么我刚才问他们说根本没有你说的那回事儿。” 话音落下，吴栋梁脸色变了又变，除了尴尬只能干笑。 “江……江委员，您这……” 此时，吴栋梁冷汗直流，他非常清楚很明显江白这是在针对自己。 而且武长保肯定也是江白喊过来的。 只是吴栋梁想不到，江白的手段竟如此狠辣，第一次交锋，一出手便直击要害，直接越过乡里让县里的人来检查。 这家伙太狠了。 吴栋梁不同于李晨风，知道第一回合完败的他甘于接受结果。 便小心翼翼地把江白拽在一旁，低声赔笑道。 “江委员，是我有错在先，这里我先给你道个歉。” “但今天这事儿能不能就到此为止？” “你们今天弄出来的事儿可不小了，兄弟们已经接受到教训了。” 与此同时，执法队长赵亮也围了过来，直接给江白递烟。 “江委员，今天电话可能是我语气态度不对。” “兄弟跟你说声不是，抽烟抽烟。” “只是这武局长你能不能劝劝，差不多的了，可不敢再弄下去了。” 与此同时，武长保的目光也落在了这边。 他同样也想看看江白的反应如何。 而江白并没有让武长保失望。 面对吴栋梁和赵亮两人的求和，江白只是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关不关，我说了不算，他们没有违规情节，我和武局长想关也关不了。” “但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不是我和武局长要关，是法律和国家要关，组织把我们放在这个位置上，我和武局长不能不作为，更不能渎职。” 江白的话毫不留情，直接拒绝了吴栋梁和赵亮两人的无理要求。 武长保在听到江白的话之后，紧绷的脸色也是浮现出一抹欣慰。 说着，江白就要向大门走去。 却被吴栋梁死死地拽住了胳膊。 “吴主任，你这是？” 江白回头讶异地看着吴栋梁。 吴栋梁现在满脑门都是冷汗，他太知道如果今天星宇的大门若是关了，自己会死的有多惨。 他用力地摇晃着脑袋。 “江委员，这个门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关，你给我个面子。” “嗬。” 江白冷笑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吴栋梁，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面对江白的冷嘲热讽，吴栋梁脸上的谄媚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愈发阴沉的脸色。 “江委员，没必要弄得这么不好看吧？你的火已经烧起来了，差不多可以了。” “真烧大了，谁也体面不了。” “体面？” 江白斜眼看着吴栋梁，神色玩味。 “吴栋梁，体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我喜欢把话挑明了说。” “从昨天到今天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想想给我一个体面呢？” “是你们不体面在先，现在踏马知道后悔了！？” 江白的突然一声怒喝，也是吓得吴栋梁脸色一变，刚有些凌厉的气势瞬间便弱了下来。 他望着江白神色有些尴尬，神色恳切道。 “江委员，的确是我有错在先，这个我……” “别！” 江白伸手打断吴栋梁。 “你千万别跟我道歉，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道歉，显得很没种。” “而且你一定不要后悔，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你大可以把我今天的话转告给你背后的人说。” 江白意有所指，靠近吴栋梁那张脸，语气如刀。 “我的火，是你们先挑起来的。” “我不说灭，谁来了都灭不了！” “这场火，烧不出个你死我活，谁都别想好过。” 一番话结束。 吴栋梁怔住了。 他只觉得眼前这家伙好嚣张啊。 但嚣张的同时，无形间又流露着一种自信从容的霸气。 “这年轻人这么狂么？” 吴栋梁只觉得脑袋快要爆炸。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不好惹。 “这么说你今天是要给脸不要脸了？” 江白没走两步。 身后传来赵亮阴恻恻的声音。 江白顿住，回头看了赵亮一眼。 “赵亮，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 “呵呵。” 赵亮叼着烟，来到武长保和江白两人身旁。 “你俩别踏马装什么大尾巴狼。” “都是踏马副科，谁比谁强似的？” “真以为你俩副科加起来就大过一个正科了？” “可笑。” “赵亮，你是长本事了啊。” 看着曾经在手下工作过的小弟，武长保脸上写满了失望。 “哥，不是我长本事，是他给脸不要脸。” 赵亮手指着江白道。 “江白，我知道你昨天受了点委屈，不过那又怎么了？” “谁刚来的时候没受过委屈？” “再说了，兄弟们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如何？” “做人留一线，你今天把事儿做得这么绝，以后你在乡镇还怎么混？” “赵亮，你踏马真是长本事了啊。” 不等江白开口，武长保对着赵亮连连点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江白却是好笑地看着赵亮，开口反问道。 “赵亮，我就问你一句。” “如果昨天的事儿我都忍了，你们的话我都听了，难道以后你们就会让我好过么？” 冷冷一句话，噎得赵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个字儿说不出来。 赵亮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只能梗着脖子，冷笑连连。 “我说不过你，江白，但是今天我话放这里了，这封条，你俩无论如何贴不了。” “就算贴了，待会儿你们怎么贴，就得怎么撕下来。” “不信咱试试看。” “试试就试试，操！” 武长保脾气上来了，再次展开手中封条。 然而就肖立峰刚刚合上大门，两人准备贴的时候。 武长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掏出电话，是应急管理局局长郑昆的电话。 武长保也不避讳，直接接通电话，并开了外放。 “喂？郑局长您指示。” 而看到是郑昆的电话之后。 赵亮和吴栋梁两人暗中对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 赵亮脸上更是再度浮现出轻蔑和不屑的神色。 在武长保身后冷嘲热讽道。 “呵，我就说了，这条子你们今天贴不了！” 第71章 长保，按你的意思办！ 武长保直接接通电话，那端传来局长郑昆略有急促的声音。 “长保，什么情况？去青云乡做个常规检查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刚才老杨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 听到郑昆疑惑中又略带责怪的语气。 在场的杨森、赵亮和吴栋梁三人闻言，原本紧绷的神色顿时松弛了几分，彼此交换着眼神，眼底掠过若有若无的嘲讽与鄙夷。 “呵呵，早知道你一个副科什么事儿都办不了，还踏马装逼，回去挨怼吧！” 赵亮说话里带刺，嘲讽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武长保能听到，但电话那边的郑昆却听不清楚。 武长保只是冷冷的瞥了赵亮一眼，并不理会，转身对着电话说道。 “郑局，正好今天的检查情况我也要向您汇报一下。” “目前检查的青云乡四家企业，检查的情况非常恶劣，各种安全隐患极其严重，问题频出，工人们安全意识几乎为零。” “是这样么？” 郑昆的声音明显弱了一分。 “是的郑局，所有的问题和隐患小峰全部录了视频，回去您可以亲自再看一遍。” 武长保语气凝重。 “我在想，如此之大的安全隐患，你我却对此丝毫不知，如果不是今天小江邀请我来检查。” “这种隐患要藏到什么时候？藏到出事儿了，死人了，上面开始追责了，咱们才如梦方醒？到时候你我去牢里作伴？” “郑局，重大安全隐患这个事儿有多严重的后果，你比我清楚。” 武长保声音落下。 电话那边郑昆沉默了几许，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沉稳许多。 “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应急管理局绝不姑息。” “这杆秤我心里清楚，长保，一些领导说得很好听，真到出事儿的时候，没人会替咱们担着。” “只不过‘星宇’那家公司什么情况？动静闹得这么大，杨泽一已经连着给我打了三个电话了，如果他们的问题不是特别严重……” 说到这里的，杨森、吴栋梁和赵亮三人刚放下的心又跟着悬了起来。 几人不自觉地靠近武长保，想要听清郑昆说的每一个字。 “郑局，您现在方便接视频么？” 武长保直接打断郑昆，面无表情地说道。 “方便。” 郑昆回答得很干脆。 “好的郑局，多的不说，我跟你接个视频你就什么都了解了。” 说完，武长保直接挂断电话。 刚准备打视频。 这边杨森等人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白了。 “不敢，可不敢打啊武局长。” 杨森和赵亮直接上前一把拉住了武长保的手臂，哀求道。 武长保却是目光如刀，冷冷扫过赵亮，从牙缝里重重挤出一个字。 “滚！” 军人出身的他一把挣脱赵亮和杨森的阻拦，伸手指着他们厉声怒斥。 “你们今天若是敢妨碍执法，老子不介意让你们进去蹲两天！！！” 声如雷鸣，震得杨森和赵亮浑身一僵，噤若寒蝉，只能呆立原地。 随后，武长保接通了和郑昆的视频。 他快速向场内走去，拿着手机照了一圈。 不等武长保开口，视频里郑昆已经脸色铁青。 “操，煤炭全部露天堆放？” “还有更有意思的呢。” 武长保冷冷一笑，走近煤炭装卸处，摆弄了下根本不管用的喷淋系统。 “郑局，喷淋系统彻底瘫痪，就是个摆设。” 这个时候，郑昆的脸色已经极度难看。 他比武长保清楚，一旦这地方给整出一个粉尘爆炸。 他郑昆别说追责免职了，他该考虑的就是吃几年牢饭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 郑昆的手突然狠狠地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骂道。 “杨泽一踏马地，简直浑蛋！！！！” “还有工人，郑局你可以看看这些工人是什么安全防护意识。” “不用看了！”郑昆厉声打断，“封！现在就封！所有问题企业一律停产整顿！” 郑昆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接着视频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重响。 郑昆狠狠地砸了下桌子，继而说道。 “长保，一切按照你的意思办。” “上面的压力，我来顶住！” “好的郑局。” …… 挂断视频。 武长保再次看向杨森三人。 此时三人各个失魂落魄，脸色惨白。 赵亮脸上的嚣张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封！” 随着武长保大手一挥。 栅栏大门终于被贴上封条。 封完，武长保又走到吴栋梁身前，训斥道。 “吴栋梁，你身为青云乡应急管理办的主任，玩忽职守，渎于职守，麻痹大意，对辖区内重大安全隐患视若无睹。” “我武长保今天不仅要治理这几家企业，更要追你吴栋梁的责！” 说着，武长保冲肖立峰招呼道。 “小峰，回去之后立马形成整改台账，直接给青云乡人民政府下整改通知，所有问题逐项整改、对账销号！！！” “好的武局长。” 武长保这话一出。 吴栋梁当场腿就软了。 他几乎瘫倒在地，扑上来便抓住武长保的手，带着哭腔哀求道。 “武局长，武局长您手下留情啊，我一定按照台账好好整改。” “我知道错了，真的。” “再说了武局长，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股长，这分管生产安全的是我们青云乡的党委委员江白啊，主要责任都在他身上，您追责也要追江……” “我追你马勒戈壁！！！” 看到吴栋梁如此厚颜无耻的一幕，憋了一天怒火的武长保终于彻底爆发。 “江白什么时候来的青云乡？” “这些企业存在多少年了？” “你踏马有什么逼脸把这些责任全都赖到江白身上？” “你们青云乡的人能不能要点逼脸啊！！！” 武长保的怒斥，如利剑出鞘，字字诛心，又如寒冰坠地，刺骨锥心。 接着，他话锋一转，手指着江白道。 “我不仅不会追你们江委员的责，相反我还要亲自给郑局汇报，建议表彰江白同志。” “刚上任第二天，就敢于刀刃向内，刮骨疗毒，邀请县应急管理局突击暗访，将所有隐患暴露出来，这份勇气和责任心值得组织去表扬！！！” “起开！” 说完，武长保一把推开已经脑子一片空白的吴栋梁，转身大步上车。 临行前，他还给吴栋梁和赵亮两人撂了句狠话。 “你们两个等处分吧！！！” 当然，江白上了武长保的车，扬长而去。 现场只剩下杨森三人，面面相觑，面如死灰。 “出卖我的爱，你背着良心债……” 这个时候，吴栋梁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现场沉默。 第72章 吴栋梁：我他骂了隔壁的！ 看到来电人“永鑫老范”吴栋梁头都大了。 相比起和胡铭打电话，面对吴栋梁，范玉昌的语气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喂？老吴啊，你们什么情况？” “不是，范总，你听我解释……” “我听你解释什么？整改通知和罚单都给我开下来了，你跟我解释什么？” “是我对你不好么老吴？” “吃吃喝喝哪样少你的了？知道你爱干净喜欢洗脚，我这两年的卡少给你办了？” “你突然给我整这么一出？” “不是，范总范总，你先听我解释。” 吴栋梁强行打断范玉昌，走到一边，压低声音。 “范总，你想想，咱们关系这么好，上面还有刘乡长和胡书记关照，我怎么可能让人去找你的麻烦？” “哼，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范玉昌冷哼了一声，又跟着说道。 “说实话老吴，别说我怕你，刘振胡铭我踏马哪个都不怕，我老范年年给你们身上花了多少钱，真要弄不好看，我老范第一个去纪委举报！” “哎别别别，范总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听到这句话，吴栋梁脑袋“噌”的一下就又裂开了。 一番软话好不容易把范玉昌的火气给消下来之后，这才又开始解释道。 “我跟你说吧范总，今天这事儿的始作俑者，就是踏马的那个新来的党委委员江白。” “这小子跟胡书记他们有点矛盾，就各种找机会报复，心眼踏马的坏着呢！” “这不是没办法了，自己强行把应急管理局的人拉过来下来检查，老范，这事儿都怪他啊。” “我踏马管你怪谁不怪谁的！” 没想到吴栋梁的一番解释，范玉昌根本就不买账。 电话那边他啐了口浓痰，又继续骂道。 “老吴，你们踏马内部的矛盾斗争，关我范玉昌什么事？我就知道各种好处我是交给你们了！” “平安无事的保证也是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的。” “现在踏马的出事了，把问题推给那个新来的江白？” “你当我是煞笔？给你们弄好处不就是为了让你们消灾？” “这灾消哪儿了？” “我知道，我知道范总，你冷静一下……” “你别跟我废话老吴。” 范玉昌依旧不留情面，训斥道。 “我只认你们，不认那个江白，当初海口是你们夸下来的，好处也是你们拿的。” “至于你们的内部矛盾，跟我踏马的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解决不了，让刘振去解决，刘振解决不了，让胡铭亲自出马！” “好好好，范总你先消消气，我这边一定想办法给你解决。” 吴栋梁这会儿已经欲哭无泪，嘴皮子都磨破了。 “我等着，老吴。” “应急管理局给我下的整改通知单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全部整改下来要差不多六万块钱，再加上罚款，整整八万块钱。” “到时候解决不了，老吴你跟刘振说，大不了我这厂子不开了，我纪委上访举报去！” “啪！！！” 说完，不等吴栋梁开口，电话便被范玉昌狠狠挂断。 …… 而吴栋梁不等回过神来。 电话铃声又响了。 看到来电，吴栋梁想死的心都有了。 来电人—大华王总。 虽然不想接，但吴栋梁不敢不接。 这电话他不接，这些人就敢直接打给刘振，这些企业虽然规模不大，可也都是乡里主要的税收来源。 “喂？王总……” “老吴啊，我说你们行不行啊？” 不等吴栋梁开口，大华造纸厂老板王华便满是责备和质疑的语气说道。 “其他的废话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就想说说。” “昨天人家新来的江委员确定分管生产安全后，我和几个乡里的老板就商量着要不要去跟人家见个面，熟悉熟悉关系。” “结果你信誓旦旦的说谁都不要去搭理那个江白，还说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纯摆设，所有事情你能处理好。” “结果第二天就出事儿了？让人家江委员给一锅端了？” “我刚和老范他们几个沟通了，你们这个江委员，可不像你嘴里说的那么草包啊。” “人家手段这么硬，你到底行不行啊老吴？” “我……” 相比起上个电话范玉昌的怒骂，王华这理性且冷静的质问显然更为致命。 吴栋梁开口就想否认，可话到了嘴边他却是一个字儿说不出来。 他现在真没勇气再说江白是“草包”了。 顿了顿，王华继续说道。 “老吴，我这边损失倒是不算太大。” “但我估摸着环保很快就会盯上我。”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行不行？或者应该说刘振他们到底行不行？” “你们内部的斗争我也听说了。” “但我们不管这些。” “你们要是不行，我明天就带着老范他们几个去见江委员。” “我……” 吴栋梁再次哑然，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还是陪笑道。 “王总，别急，你可千万别急，刘乡长一定能处理好的。” “再说了，你要是真敢带人去见江白，刘乡长和胡书记肯定会生气……” “我踏马管你们生气不生气！” 吴栋梁这一通威胁，倒是把王华的脾气给逼上来了。 “能解决事儿了我敬你是个领导，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那你就连个几把都不算。” “你们刘乡长和胡书记若是真搞不定人家江委员，我还真就只认人家江委员了！！！” “嗨嗨嗨，瞧你说的什么话啊王总。” 吴栋梁连连赔笑，硬着头皮夸下海口。 “你也不想想，刘乡长胡书记两个正科搞不定他一个小小的副科？” “你放心，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内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我等你给我结果，吴栋梁。” …… 挂完电话的吴栋梁已经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长出口气。 手机突然又震动了。 吴栋梁条件反射性地猛一哆嗦，还以为又是谁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了。 却不想只是一条微信信息。 “还好还好……” 拍了拍受惊的小胸脯，吴栋梁打开微信，映入眼帘的是乡长刘振的一句话。 “明天早上带上辞职报告来找我。” 吴栋梁：“我他骂了隔壁的！” 第73章 看戏看戏！ “兄弟，今天咱哥俩算是闯祸了。” 车上。 武长保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笑着摇头道。 “怎么能算是闯祸呢哥？” 江白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咱们俩今天为县里找出了如此之大的隐患漏洞，为领导们擦去了险些肛瘘的屁股，怎么能叫闯祸呢？” 武长保被江白说得怔了一下，苦笑了一下。 “理是这么个理，但谁又能听进去呢？” “所有人都只顾着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知道看眼前的利益。” “一个整改几万块钱下来就心疼不已。” “但若是真出事儿了……” “所以说啊，哥。” 江白适时的插话道。 “这是好事儿还是闯祸，得看你怎么回报。” “星宇的关系大家都清楚，但当领导的不是傻子。” “尽管现在花些钱可能肉痛，但这总比把脑袋提在裤裆上要好得多。” “你放心，哥，领导们比咱们惜命，更比咱们看中脑袋上的帽子。” “不管什么事儿，只要影响到他们脑袋上的帽子，那必然是畅通无阻的，没人敢阻拦。” 江白说完。 武长保琢磨了半天，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睛逐渐亮起。 “有水平啊兄弟。” 武长保重重拍了拍江白的肩膀。 “到底是在大领导身边儿服务过的，这看事情的角度和说话的水平的确高。” “嗨，别揶揄老弟。” 江白很是谦虚的道。 “不过哥话说回来，总会有那么些想不开的对这件事儿不满。” “所以你回去以后的压力指定比我大。” “怎么说今天这事儿也是因我而起，如果……” “别说这话。” 武长保伸出手打断江白，笑得有些苦涩。 “压力什么？这些我早就习惯了。” “哥哥在副科这个位置上晃悠了十几年，有些东西早就不强求了。” “我现在只想站稳我这最后一岗，在这个背锅局做点事情，只求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我这个职位，也对得起纳税人给我开的这份儿工资。” “就足够了。” “其他的，在我武长保这里都不是事儿。” 说着，武长保拍了拍江白的大腿，似乎是意有所指。 “你哥我这些年什么得罪人的事儿没干过？可咱就是不怕。” “为什么？因为咱这一辈子不吃不拿，不贪不要，无欲无求，我怕什么？” 听到这里，江白由衷地冲武长保竖起大拇指，眼底满是敬佩。 “哥，我相信，像你这样的兄弟，还是占绝大多数的！” “别说我了，倒是你。” 说着，武长保话锋一转，面露担忧。 “你刚到乡镇。” “就弄出这么大的事儿，刘振和胡铭两人那里你的确不好交代。” “这你放心，哥。” 江白听出了武长保的意思。 武长保是怕自己这边儿顶住了，结果自己这边儿没顶住，到时候武长保失望不说，也是够丢人现眼的了。 江白拍了拍胸脯，语气凝重。 “哥，我敢把你喊过来，就证明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结果的准备。” “你放心，我可能使不上多大的劲，但我绝不会成为拖你后腿的那个。” 武长保听完，只是微微点头。 官场几十年。 这种好话他听太多了。 然而面对真正压力的时候，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对于江白，哪怕他是从冷俊山手底下出来的。 武长保心里也难免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人，得一起共过事之后才能真正了解。 …… 将江白丢到了乡政府门口，应急管理局的两辆车便直接离开了。 连镇政府的大门都没进。 这让等在镇政府大门的刘振直接吃了一嘴的灰。 脸色闪过一丝难堪。 “呵呵，辛苦了小江。” 望着迎面而来的江白。 刘振又很快收起脸上的不悦，笑脸相迎。 “刘镇长好，不辛苦。” 刘振笑眯眯，江白自然也不能苦大仇深。 望着径直从身前走过的江白。 刘振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马勒戈壁的，给你逼脸了！” 虽然心里骂了一句。 但刘振还是连忙跟上。 “小江，这会儿有空没有，胡书记说等你回来了让你去他那里坐坐。” “不好意思刘镇长。” 江白回身对刘振歉意笑道。 “今天检查的问题的确比较多。” “我得回去好好整理整理，还要给应急管理局写汇报材料。” “哦，那工作重要，工作重要。” 刘振讪讪地点了点头。 其实讲道理，从级别上来讲，刘振比江白高了不止一个级别。 从党委委员到乡镇长中间最少三个道道需要江白一步步去迈过。 但此时无可奈何的依然是刘振。 因为江白安全生产这块儿江白在抓。 如果刘振可以说通应急管理局局长郑昆对这件事情网开一面。 那么刘振完全没必要去搭理江白。 但他和胡铭先后几个电话。 郑昆的回答永远只有一句话：“长保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至于分管应急管理的副县长，他和胡铭的话还不如郑昆的话管用。 所以现在的问题还是在江白和武长保身上。 望着江白的背影，刘振恨得牙痒痒。 “马勒戈壁的，小比崽子！” “我草拟吗！！！” 如果骂人能杀人。 那么江白现在已经被刘振凌迟处死了。 “江白我草拟吗！！！！” 就在刘振恨的挠头抓耳的时候，突然一声满含怒气的怒吼打破了整个乡镇大院的平静。 循声望去。 竟然是副镇长杨宇不知何时从办公室冲了出来，指着江白破口大骂道。 这一声怒骂，不仅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更是让不少人猛地一怔。 没想到杨宇这么勇。 而江白也随着杨宇的怒骂停下脚步。 回头看去，杨宇正箭步向自己走来，嘴里还骂骂咧咧。 “江白，我草拟吗！是不是你妈生你的时候没给你眼珠子发育好，谁踏马给你的逼胆子，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敢去查我杨家的企业？” “啧啧啧，骂得真脏啊！” “这下江白估计要挨打了，杨宇这纨绔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卧槽，看戏看戏！！！” 李晨风可爱的小脑袋瓜子也从办公室的窗户里探了出来。 刘振死死的盯着走向江白的杨宇。 此时杨宇的小嘴巴就像是抹了蜜，各种连爹带妈的脏话就像一名顶级rapper的freestyle。 仔细听去那细节中的连续单押更是惊为天人。 “打他，打他！一定要打他啊！！！” 刘振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整个人的精神也跟着杨宇的谩骂紧张起来。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骂的这么难听，他江白没道理不打杨宇吧？” “他只要敢动手，派出所的人就在外面等着他！！！” 甚至几级伤残鉴定他都想好了。 “到时候说什么也得让江白难受难受！” 在刘振的幻想中，杨宇也终于来到了江白面前。 那张愤怒至极满是挑衅的大脸上，竟隐隐中藏着一丝期待？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江白的还击会如何展开。 然而江白只是笑眯眯的望着杨宇。 在杨宇开口准备再次破口大骂的瞬间。 只听清脆的“hei，tui”一声。 一口唾沫，吐在了杨宇那张满是期待的大脸上。 第74章 不是我不想体面，而是你们不体面在先 刘振：“？？？” 杨宇：“？？？” 围观群众：“？？？” …… 那一瞬间。 整个大院的人都蒙了。 气氛安静的可怕。 杨宇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懵逼的望着江白。 任由脸上的唾沫从脸上滑落。 没有人想到。 江白的反击。 竟如此的“下流”。 “哎呀，不好意思。” 江白强忍着笑意连连道歉。 “真对不起杨镇长，你看你站在我吐痰的路上了。” “你看这事儿整的……” 本来吐唾沫就够不要脸的。 这一句无中生有的道歉把江白的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卧槽！！！” “还能这样？” 不知是谁一声惊呼，让杨宇的五官瞬间扭曲。 伴随着一道杀猪般的吼叫。 彻底破防的杨宇瞬间脑淤血。 “江白我草拟吗！！！！” “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姓杨！！！！” 一把抹去脸上的唾液，暴怒的杨宇沙包大的铁拳便狠狠地砸向了江白的门面。 可江白只是非常潇洒的一个侧身，躲过杨宇拳头的同时，迎面一脚给杨宇直接踹翻在地。 开玩笑。 好歹大学时候也是跆拳道社的。 干杨宇这种酒囊饭袋江白还是手拿把掐的。 偏偏一脚踹翻杨宇后江白里克指着院子里的监控喊道。 “大家看到了，我可是正当防卫，杨宇动手在线啊。” 此言一出。 刘振的脸当场就黑了。 很明显江白彻底看穿了他们的小把戏。 非但没有因为杨宇的咒骂而破防上当。 反倒把杨宇逼了个怒急攻心。 不仅白挨了顿打，还他娘的吃了一口琼浆玉液。 偏偏人家肉眼可见的正当防卫又让人无可反驳。 “操！” 想到这里，有些破防的刘振极其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今天这闹剧是杨宇完败了。 第一次，他感觉眼前这小子段位比杨宇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江白，老子踏马今天跟你拼了我草拟吗的！！！” 破大防的杨宇从地上爬起来，说什么还要跟江白再战三百回合。 然而刘振只是抬了抬下巴，便过去两人将杨宇给拉住了。 他知道。 这架再打下去，吃亏的还是杨宇。 他赚不到丝毫好处。 杨宇被人从背后架住，活像一头挣扎的老母猪，气得直跳脚。 偏偏这时，江白又轻飘飘补上一句杀人诛心的话。 “杨镇长，我唾沫很臭的。” “你有功夫在这里大吼大叫，不如赶紧去洗洗脸，不然到明天你的脸还是臭的。” 这话说完，杨宇猛地一怔。 而后更加破防了。 “江白我日你亲祖宗！” “我踏马必定要你跪着把我家封条给撕下来！！！” “好的，我等着杨镇长。” 说完，江白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满大院的人怔怔地发呆。 不断摇头的刘振也唉声叹气的直接走向了书记的办公室。 “怎么会弄成这样？” “怎么踏马的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刘振这会儿比杨振还要郁闷。 “看到没。” 扶贫办的小窗户内。 性感小少妇张丽一把给李晨风拽了回来。 “李晨风不是我嘴碎，你看看那个江白，那手段那心机是杨宇能比得了的么？” “本来刘镇长是要上演一出苦肉戏逼江白动手，然后直接给他整到派出所了。” “这现在非但羊肉没吃成，还惹得一身骚。” “杨宇那一脚也算是白挨了。” “这他娘的才是段位啊。” “嘶……” 坐回工位的李晨风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底光芒闪烁，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 “该说不说的，这小子玛德的确是有点儿手段。” “那岂止是有点？” 张丽斜了李晨风一眼，添油加醋煽风点火道。 “从昨天到现在，他江白一个人快把整个青云乡弄得底朝天了。” “谁能奈何得了他？” “你现在得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该跟着李晨风还是该跟着江白。” “照我看你要是还跟着李晨风，迟早你得给他带进沟里去。”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李晨风梗着脖子反驳道。 “那杨宇没水平，但杨宇身后呢？他爹杨泽一可是国土资源局局长，副县长的后备人选。” “他老姑杨晖那更别说了，那可是江山县曾经的县纪委书记，妥妥的县城顶级婆罗门。” “你怕什么呢？” “那踏马跟你有什么关系呀李晨风？” 张丽音量陡然升高，瞪圆了戴着美瞳的眼睛。 “他爹别说是国土资源局局长，就是市长，也提拔不了你一点儿。” “你能不能清醒点？” “我当然知道，我清醒得很。” 李晨风继续争辩。 “我的意思是，只要这些人在，杨宇的前途依旧是一片辉煌，他倒不了的！” “江白迟早要给杨宇跪下喊爹！” “不信咱走着瞧。” “呵。” 正在剥坚果的张丽却是冷笑一声。 “我看不一定，李晨风。” “老娘看人也很准的，虽然没什么大背景，但这江白小子也绝非一般人物。” “反正我可不管昂李晨风，扶贫办的印刷业务，你就是喊江白亲爹，你也得给老娘保住喽！” “知道知道，闭嘴吧你个臭娘们！” 李晨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 回到办公室。 江白屁股还没坐热。 便接到了乡党委书记胡铭的电话。 “胡书记。” 江白礼貌的接通电话。 那边传来胡铭格外亲切的声音。 “小江啊，闹得差不多了就收手吧，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啊？” 江白故作惊讶。 “您说的是刚才我和杨镇长的冲突么？” “我已经给他道歉了，的确是我吐唾沫时不小心吐在他身上了。” “要是他还有气，等到开会的时候我再当面给杨宇镇长道歉。” “呵呵。” 胡铭干笑两声。 “小江啊，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儿。” “那您说的是？” 江白继续装迷糊。 “我是说下午检查的事情。” “其他的三家企业，我都可以做做工作让他们整改。” “但星宇不行。” “你自己也知道，星宇背后的关系是谁。” “我知道胡书记。” 江白语气平稳。 “但他们的确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和违规违法情节。” “我可没有这本事越过法律对他们网开一面啊，我也没这个权利，胡书记。” 听着江白的车轱辘话。 电话那边，饶是老狐狸的胡铭，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想着，他长吸口气，压着火气继续说道。 “江白，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说过了，这件事情再闹下去，对谁都不好，星宇背后的人物，你惹不起，别到时候你害怕都来不及。” “我有什么好惹不起的？” 江白的声音也随着质问而渐渐扬起。 “胡书记，我依法办事儿，我怕什么？” 第75章 大获全败啊兄弟们！ 胡铭的办公室内。 电话被江白挂断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 胡铭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刘振和杨宇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整个房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哈……” 良久的沉默后，胡铭突然怒极反笑。 将电话重重撂在了办公桌上，眼底掠过凶狠的光芒。 “我很久没有碰到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对手了。” “这小子确实嚣张！” 刘振跟着骂了一句，而后挠了挠头。 “本来想着今天下午能让杨宇激怒他，让他去拘留所待两天。” “没想到这小子压根就不上当。” “呵。” 胡铭瞥了刘振一眼，语气讥诮。 “你们还没有认清形势么？” “这小子的手段，能力，绝不在你我之下。” “你若是还用这种过家家的把戏，刘振，你就等死吧。” “你看看这两天，仅仅两天时间。” “第一天直接夺了李晨风的财权，直击李晨风的要害。” “第二天喊上武长保又来了个安全大摸底，吴栋梁明天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大获全败，你们可是大获全败啊兄弟们！！！” 胡铭脸上难掩失望。 “我本以为你们还能撑个几天。” “谁能想就一天。” 他竖起一根手指。 “就已经让你们阵脚大乱，鸡飞狗跳了。” “这小子的手段还不够狠么？” “头脑还不够精明么？” “我知道。” 刘振点了点头。 “不过胡书记，扶贫办账目这个事儿，他江白要是真敢这么搞，到时候咱俩不给他签字，他不照样没办法么？” “你放屁！” 胡铭毫不犹豫地吼道，恨铁不成钢的道。 “手续只要没问题，你我凭什么不签字？” “到时候要账的来上访，堵门，你让我怎么跟县里解释？乡里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我是第一责任人，你刘振是第二责任人！” “咱俩不签字，你这是要亲自给咱俩身上刷上酱，放到火上烤么？” “这就是个阳谋你还看出来么？” “刘振啊刘振，你动动脑子行不行！” 胡铭这一顿吼，给刘振厚的脑袋一缩，也不再说话了。 “但是胡书记，就没招了么？” 杨宇不服气，红着眼吼道。 “他充其量就是个副科啊胡书记，你和刘镇长可是正科！！！” “呵呵，你爹还是将来的副县长呢。” “你去问问你爹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现在大概率还在和郑昆掰扯呢。” 胡铭斜了杨宇一眼，冷哼道。 “知道为什么干部的任命权在组织部门么而我们这些一把手只有推荐的权利么？知道为什么辞退一名公职人员程序极其复杂，还要承担巨大责任么？” “为的就是避免形成这种依附关系，让不管级别高低的干部都敢放手去干，而不必受到掣肘。” “我知道……” 杨宇没了气势，跟着嘟囔了一句。 “知道就好。” 胡铭并不怎么看得上杨宇，若非他背后的关系，这副镇长轮不着杨宇来坐。 他喝了口浓茶，继续说道。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现在这么有恃无恐，无非是仗着自己没有把柄，没有问题，没有错误。” “但咱们可以想办法让他去犯错误，让他去有把柄啊。” 说着，胡铭扫视一圈，声音抬高了许多。 “刚刚这小子的电话你们已经听得很明白了。” “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他是要跟咱们斗个你死我活的。” “既然这样，我想你们也没必要装正人君子了吧？” 胡铭的目光落在刘振身上。 “我懂。” 感受到胡铭的眼神。 刘振抬起头来。 “那我可就要玩儿脏的了。” …… 众人走后。 胡铭站在窗前。 望着绿意盎然的乡镇大院，眼眸中光芒泛起。 他脑海中竟想起了自己刚入职还是科员时候的模样。 那时的他，和江白何其相似。 无所畏惧，横冲直撞，疾恶如仇。 也是那样的有恃无恐。 就是因为那时的自己清清白白，才有了这样的底气。 而现在…… 想到这里，胡铭不由得长叹口气，眼底略过一丝短暂的悔意和羡慕。 “谁何尝不想这样快意恩仇呢？” …… 晚上。 已经是下班时间。 江白办公室的灯依旧在亮着。 他和姚倩倩在为即将到来的省检做着准备。 “乡里的档案差不多就这样了。” 江白看着姚倩倩递过来的档案清单，沉吟道。 “最少咱们还有一周时间。” “这一周咱俩的主要任务就是把所有扶贫任务较重的重点村走一遍。” “重点看村档和户档，尤其是明白卡上算的收入。” 说着，江白将清单扔在了办公桌上，伸了个懒腰。 “我现在特别不放心村干部算的那些收入，这可马虎不得。” “是的呢。” 坐在江白对面，正大口大口喝果茶的姚倩倩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不出来江委员，你还挺上道，才来乡里没两天，工作重点都给捋清楚了呢。” “那不是有你这个得力干将么。” 江白顺嘴夸道。 “等省检过去，我请你去县里吃大餐。” “县里？” 姚倩倩顿时拉长了声音。 “太抠门了吧领导，这么大个检查，完了你就请我去县里吃饭？” “市里市里，肯定市里。” 江白又连忙改口。 “咚咚咚。” 就在两人探讨工作时，门外传来了三声很是礼貌的敲门声。 不用抬头，江白就知道是谁来了。 “进。” 话音落下，贼头贼脑的吴栋梁推门而入，脸上还挂着谄媚的笑。 而看到姚倩倩在这里。 吴栋梁脸上也是闪过一抹错愕。 显然没想到下班时间姚倩倩还在这里加班。 “呀，要不我改天再来？” 感觉到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吴栋梁暧昧的眼神望着江白，嘴里说改天再来，可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用，吴主任您说，我说完了。” 姚倩倩起身收起东西便走。 吴栋梁顺势坐在了姚倩倩刚刚坐过的板凳上。 “哎呀，不得不说。” 坐在温热凳子上的吴栋梁一脸的享受。 “这年轻的肉体就是好啊，坐过的板凳都是香的。” “你有什么事儿？” 江白冷冷地看着吴栋梁，也不搭理他的玩笑话。 “嘿嘿。” 自讨没趣的吴栋梁又讪讪地笑了笑。 摸出一包钻石荷花，给江白递了根烟。 “抽烟，抽烟江委员。” 第76章 玩儿脏的？ 江白接过吴栋梁的烟，没理会他的打火机，直接给烟放到了键盘旁边。 “你说，吴主任。” “别，称呼这么见外干嘛，江委员，喊我老吴就行。” 吴栋梁略有尴尬地收回了打火机。 说着又冲江白贼笑了两下，挤眉弄眼道。 “可以啊江委员，小姑娘不错吧？咱们乡的乡花。” 望着轻浮的吴栋梁，江白不由得皱了皱眉。 “吴主任，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好好好。” 吴栋梁眼看自己开玩笑拉近关系的小把戏没生效，当下也只能讪讪地笑了笑。 旋即低下头，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 “江委员，你应该是知道我今天来找您干嘛来了。” “咱别的不说，我先给您竖个这个。” 说着，吴栋梁竖起了大拇指，态度诚恳道。 “您这手段我老吴算是见识了，那是真牛逼啊！” “从昨天扶贫办到今天我这儿，怎么说呢江委员，在你们这么年轻的干部身上，您是第一个人让我佩服的人。”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您是真牛逼！” “呵呵，别给我戴高帽子。” 江白根本不吃吴栋梁这一套，冷冷说道。 “嘿嘿，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吴栋梁嘿嘿一笑，接着话锋一转。 “所以江委员，今天来找您，我老吴没啥想法，就是想给您认个错，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认错？” 江白挑起眉。 “认什么错？你哪里错了？” “江委员，您就别为难人了。” 说着，吴栋梁抬头笑着，一边不动声色地从衣兜里摸出一张购物卡。 也不明说，直接塞到江白的键盘下面。 “江委员，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我老吴知道假话骗不了你，就实话实说了。” “昨天避着您，的确是刘乡长的意思。” “但站在我的角度来想，我就是个小小的股级干部，我惹不起啊，我不听也不行。” 吴栋梁一边说着，眼珠子一边滴溜溜地打转。 “本来我是想着等过了这两天，刘乡长不在意了，我请您吃个饭，咱们兄弟好好认识认识，再跟您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了。” “没想到您今天搞出这么大动静。” “说实话江委员，您和刘乡长都是官儿。” 说到这里，吴栋梁面露为难，情真意切地道。 “咱就是个下面干活的，你们这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做小的也没办法啊，两处为难。” “还望您多理解理解。” 吴栋梁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江白。 然而江白只是平静地盯着吴栋梁。 将他藏在键盘底下的购物卡又推到了吴栋梁面前。 “这个你拿走。” “你的东西我也不敢要。” “哎江委员，您这是……” 吴栋梁有些难为情地想站起身。 可江白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 “你拿走就是。” “我不会因为你给我送了什么就对你另眼相看。” “也不会因为谁没给我送东西就打压欺负。” “我只要工作成绩。” “我和刘乡长胡书记的事情，的确你们是挺为难。” “可不是呢。” 吴栋梁连忙接话，苦大仇深的一顿猛点头。 “但你既然已经站了队，这又能怪谁？” “哎不不不，千万别这样误会江委员。” 江白说完，吴栋梁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 “我那可不叫站队，我那充其量是顶不住刘镇长的压力只能这么办了。” “现在您放心，以后我绝对绝对是您这边儿的人，这队站的死死的！” “说话别这么虚，我觉得我还没那么大人格魅力。” 江白的冷静出乎吴栋梁的意料。 他依旧语气平稳，面色平静道。 “说白了，我不奢求你站在我这边，你和刘振他们在乡里这么些年，你也不可能站在我这边，我也不会信任你。” “是是是。” 吴栋梁脸色微变，他没想到江白说话如此的直白且不客气。 “你只需要配合我把工作做好，我们保持一个正常的同事关系，就足够了。” “我不会去主动找你的事儿。” “哎好的好的，那必须的。” 听到这句话，吴栋梁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江委员您放心，以后工作这块儿您交给我，只是这次检查，几个老板各种给我电话轰炸，实在有些过于严苛了吧，您看……” “工作原则没得谈，吴栋梁。” “安全生产是底线，工人的生命安全就是最大的原则，这个还需要我告诉你么？” “是是是。” 吴栋梁连连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又哭丧着脸哀求道。 “江委员，您的工作指令我肯定落实。” “但武局长说的处分追责，您看这事儿……” 说到这里，江白并没有及时接话。 而是略微沉吟后，用手中水笔敲了敲桌面。 “吴栋梁，应急管理局的通报批评肯定是要下的。” “但怎么追你的责，怎么处罚，这是最终还是要落到纪委书记林威那里去的。” “你现在来求我，不如找他多说些好话。” 江白几句话说完。 吴栋梁怔了一下。 而后那张苦大仇深的脸瞬间露出难掩的喜色。 他连忙起身冲江白抱拳点头。 “江委员，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感谢感谢，这份恩情我吴栋梁记着了。” “我这就找林书记去。” 吴栋梁不傻。 江白的言外之意。 就是这次追责，他不会再从中过多参与，因为处理干部的最终决定权的确是在纪检书记那里。 而相比起江白，林威就好说话的多了。 毕竟他也是自己人。 到了这一步，吴栋梁此行的目的基本完成了大半。 如此一来，他明天早上在刘振那里也有办法交代了。 “去吧。” 江白冲吴栋梁摆了摆手。 “把这个带走。” 眼看吴栋梁转身就要走，江白喊住他，指了指桌上的购物卡。 吴栋梁回身，眼神落在购物卡上，面露为难。 “江委员，您这也太……” 江白却是面色不变。 “你现在不带走，我晚上就送到县纪委那里。” “哎别，我现在就带走。” 最终，吴栋梁带着购物卡悻悻地离开了江白的办公室。 吴栋梁离去之后。 江白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外，眼眸中光芒闪烁，点了根烟。 他自然不会相信吴栋梁这鳄鱼的眼泪。 之所以给吴栋梁松口。 是因为这个追责弹性很大。 虽然问题很大，但归根到底是没出事儿，怎么处理主动权最终还在林威手上。 既然一杆打不死，不如暂时顺水推舟。 “想玩儿脏的？” 想着吴栋梁带走的那张购物卡。 江白嘴角微微扬起。 他拿起电话，给李涯打去了电话。 冷俊山在临走前特地安排了江白和李涯的一次见面。 说是有事儿可以找李涯。 也算是冷俊山为江白留下的财富。 “小江？” 李涯接起电话，声音中夹着继续责怪。 “我还以为你把你李哥忘了呢，在青云乡怎么样？” “嗨，李哥，这不是刚到乡里，都没摸到头绪呢。” “哈哈，回头哥去乡里看你。” 李涯爽朗一笑，接着说道。 “有什么事儿，你说。” 江白微微坐直了身子。 “是这样的李哥，可能有个小忙需要劳烦你一下。” “我想查一辆车的行驶轨迹。” 第77章 栋梁，你这四十来年除了洗脚啥都没学会 翌日清晨。 点过名之后，一头钻进了刘振办公室的吴栋梁毕恭毕敬地站在了刘振的办公桌前。 “辞职报告呢？” 正在看文件的刘振头也不抬，阴阳怪气地问道。 “嗨，刘乡长，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 刘振抬起了头，盯着吴栋梁，面无表情。 “出了这么大娄子，咱们乡马上就要被应急管理局全县通报了，不杀只鸡儆儆猴，这事儿怎么跟胡书记交代？” “哎哟刘乡长，您就别吓我了。” 吴栋梁苦着脸笑道。 “刘乡长，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您舍得把我给辞退了呀？” “这身边儿没我这么个顺手的谁来服务您呀。” 吴栋梁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刘振的脸色却是微微变了一下。 吴栋梁明显是话里有话。 “这么多年的交情”在吴栋梁的嘴里，意思就是“这么多年给你送了那么多东西”的意思。 你要是敢撕破脸皮，我吴栋梁真咬起来，不说让你脱层皮，你刘振也不好受。 刘振拉长了脸，盯着眼前的电脑，冷声道。 “你别嬉皮笑脸的吴栋梁，这次通报批评要是下来了，胡书记肯定是要一个说法的！” “嗨。” 吴栋梁摆了摆手，坐在了客人沙发上。 “您放心，刘乡长，昨天江白那儿我去过了，他虽然没怎么松口，但处理我这件事儿上他明确表示不再深度参与。” “这剩下的事儿，不就是您和胡书记给林威交代一句话的事儿嘛。” “整个内部的通报批评，甚至让我当中写检查，这都没问题。” 说到这里。 刘振的脸色才略有缓和。 他努了努嘴。 “东西收了么？” “没有。” 吴栋梁摇头，有些挫败。 “不知道是他看不上，还是真就两袖清风。” “反正是没要。” “嗬，两袖清风？” 刘振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两他娘了个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钱，他不收，就是价钱不到位。” “哎是是是。” 吴栋梁连连点头称是。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而且再说了。” 刘振掏出烟，给吴栋梁扔过去了一根。 “江白没那么傻，他怎么可能轻易收你的东西？” “你是他的人？” “吴栋梁连连摇头。” “那不得了。” “他要是收了你的东西，不平白无故给你落了个把柄让你去拿捏他么？” 刘振把脚翘上办公桌，悠哉地吐着烟圈。 “所以你办事儿的时候动动脑子，栋梁，江白他不是傻子，这些小把戏，低级手段，就别掏出去丢人现眼了。” “是是是，您说得对。” 吴栋梁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心底却不由得已经开骂。 “马勒戈壁的，昨天下午是狗让老子拿着购物卡去找他的？” “现在踏马的怪我喽？” “刘振你踏马勒戈壁地。” 想着，刘振话锋一转，看向窗外。 “那几个老板现在情绪如何？” “哎哟，可给我头疼死了。” 说到这里，吴栋梁便苦大仇深地掏出电话，亮出了通话记录，大吐苦水。 “您看看，大早上七点多就开始电话轰炸，这才不到九点，已经十来个电话打进来了。” “这事儿不处理好，他们肯定把我给生吞活剥了呀刘乡长。” 望着心急火燎的吴栋梁。 刘振却是一点儿不着急。 优雅地弹了下烟灰，放下了腿，嘴角挂上一丝玩味。 “所以啊，栋梁，你这四十来年除了洗脚啥都没学会。” “现在要处罚他们，整改他们的是你么？是我么？是胡书记么？” “胡书记大早上还在和郑昆沟通这件事情。” “结果怎么样？” 吴栋梁伸长脖子问道。 “你觉得呢？” 刘振瞪了吴栋梁一眼。 “郑日比那家伙出了名的不好说话。” “那……” 吴栋梁语塞。 刘振继续说道。 “那肯定是把矛盾转移到江白身上啊。” “你就告诉那些老板，现在要搞事儿的，不是你我，是江白和武长保，让他们直接找江白去。” “江白说通了，这件事儿就好办了。” “你动动脑子行不行啊栋梁。” 刘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道。 “你这么一来，不就成功把矛盾转移到江白身上了么？” “而且你再想，江白不收你的东西，一个是看不上，另一个就是不信任你。” “但那些老板们可不一样啊，他们出手什么概念？他们跟江白也不存在站队问题。” “你说的我都懂，刘乡长。” 想起昨天范总说的话，吴栋梁脸上又涌起一抹为难。 “可是刘乡长，范总他们说了，他们只认咱们，不认江白，要是咱们拿不下这件事儿，他还说生意都不做了要去举报，所以我觉得我很难让他们……” “他放他娘的屁！” 听到这话，刘振猛地一拍桌子，脸色也黑了下来。 “我给他范玉昌逼脸了这是。” “还踏马威胁到老子头上了？” “你现在就去找范玉昌，跟他说，借他一百个胆子看他敢不敢举报！” 刘振咬着牙说道。 “呃……” 吴栋梁有些哑然。 “动动脑子，动动脑子啊栋梁。” 刘振望着吴栋梁的榆木脑袋着急地上火。 “栋梁，你想想啊，都踏马不是傻子，那范玉昌放着一年上百万的生意不做，去跟咱们搞举报？” “他疯了还是你疯了？他就是踏马地吓唬你！” “现在卡壳子的不是咱们，是江白，他没理由跟咱们撕破脸皮！” “他这么说，就是不想去江白那里费力气，这你都看不穿？” 说着，刘振盯着吴栋梁的刘振眯起了眼。 “你脑子是蜡烛么吴栋梁？” 而吴栋梁在愣了半天之后。 终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我懂了，刘乡长我懂了。” “我想办法把他们逼到江白那里，对吧，把所有锅都扔给江白！” 听到这句话，刘振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那叫扔么？那本来就是江白的。” “你别看昨天那么一闹江白挺风光的，他其实是在惹火烧身。” “这些企业的老板可不讲究那么多，真惹恼了什么招数都能给你玩儿出来。” “江白他不是牛逼么？不是能么？让他直接和这些老板交交手试试。” “这些老板愿意自掏腰包整改我刘振倒立吃屎！” 说道这里，刘振的语气这才有所缓和。 抛给吴栋梁一个暧昧的眼神。 “只要你能把火引到江白身上，你就等着他出洋相吧。” “明白，刘乡长！” 吴栋梁重重的点了点头。 刘振旋即又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交代道。 “栋梁，出洋相这个不是目的，咱们最终的目的，是让江白有把柄落到他们，落到咱们手上。” “你懂吧？” “懂懂懂！” “这事儿您别管了刘乡长，剩下的我来办。” 接着又是一番马屁后，吴栋梁便急不可耐地离开了刘振的办公室。 只是临走时他似乎往那张放在沙发上的购物卡，看样子吴栋梁的确是上年龄了，脑子不行了。 …… 望着吴栋梁离去的神色。 刘振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眼神变得阴鸷。 第78章 老板相约 “喂？您好。” 上午十点多的样子。 正和姚倩倩入户走访的江白接到了一串陌生来电。 “哎您好，是江委员吧？” 电话那边，是一个沙哑却非常热情的声音。 “我是咱们乡永鑫建材的范玉昌。” “哦您好范总。” 听到范玉昌的自我介绍，江白的语气也跟着热络起来。 “哎呀真不好意思江委员，前天我就知道您来乡里了。” “这两天一直在外面出差，就没能跟您见上一面，昨天又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江委员，这安全隐患的确是我们工作上不到位，给您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范总，你们是我的服务对象，查漏补缺也是我们该做的。” 江白的回答不卑不亢，但也不算疏离。 “是是是，您说的是。” 范玉昌连忙应和道。 “是这样的江委员，您下午有空么？下午我想和几个企业的负责人一起去跟您见个面，汇报一下工作。” “顺便也混混脸熟。” “毕竟以后咱们肯定要经常打交道。” 范玉昌话说得既诚恳又周全，让人几乎无法拒绝。 而江白在短暂思索之后，也很干脆地答应了。 “好的范总，下午三点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挂断电话。 江白这才注意到身旁的姚倩倩正以讶异的目光盯着自己。 “干嘛这么看我？” 出了贫困户的家门，江白不解地问了一句。 “你真就答应这么和他们直接见面？” 姚倩倩大眼睛里藏了一抹担忧。 “怎么？有什么说法？” 江白跟着问道。 “也不是。” 姚倩倩一边整理着公文包里的资料，一边说道。 “这些企业老板很难打交道的，你昨天刚给他们那么大一个下马威，今天下午见面，我估摸着肯定不好看。” “而且他们的招数我很明白，你让他们整改花钱那是千难万难，但你要和他们见面，我建议你警惕一点，不该拿的千万别拿，不然你真不好收场。” 姚倩倩说完，江白并没有及时接话。 而是惊讶地望着姚倩倩，随之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看出来啊倩倩，你的头脑，可不像你平时表现的那样简单爽快。” “还是有些弯弯道道的。” “哼，看不起谁呢。” 姚倩倩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带着几分傲娇。 “人家不傻，这些事情我虽然没怎么参与，但乡里这种事儿我见得太多了。” “不少人就是这么被腐蚀的，我就是担心你……” “放心。” 江白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他们和吴栋梁不一样，和李晨风也不一样。” “你可以说吴栋梁李晨风是坏人，甚至是敌人。” “但他们不是，他们是咱们的服务对象，也是咱们的衣食父母。” “乡里的财政收入，吃喝拉撒全靠他们。” “我若是和他们关系弄僵了，就是得罪了整个青云乡，胡铭和刘振更不会放过我，他俩现在可迫不及待的要抓我的问题。” “所以我不仅要见。” “还要试图和他们建立起一个良性的关系。” “咱们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打压，压迫甚至趴在他们身上吸血。” “而是以一种合理的方式，帮助他们走上正轨，甚至做大做强。” “所以我必须要见。” “啧啧啧……” 听着江白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姚倩倩望着江白别有深意的点头说道。 “虽然你说得很理想化。” “但我还是很期待你的成果哟，江委员。” “希望你能让我刮目相看。” …… 与此同时，挂完电话后，范玉昌给他和大华造纸厂的王华、养殖场的付战三人拉了个小群。 范玉昌：“约好了兄弟们，今天下午三点，乡政府大院不见不散。” 王华：“嗬，答应得可真客气啊，他早迫不及待想让咱们去找他了吧？” 付战：“呵呵，这么容易约？我猜就是踏马的这套路，一套安全检查下来给咱们来个下马威，然后逼咱们去给他当孙子？” 付战：“这些领导换了一个又一个，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这手段能不能有点新意啊？” 范玉昌；“老付你别瞎说话，就当是花钱买平安了，再说了他们查出的问题难道是假的？只要他能保咱们平安运转，花点钱也心甘情愿。” 付战：“啊呸！我踏马就是看不起这种人，冠冕堂皇的，有本事他真让咱们整改啊，不还是伸手要钱？逼急了老子上访举报去！” 范玉昌：“行了啊老付，空话少说两句，真让你去你会去？放着家里一年上百万的生意不做？你要是真去我敬佩你是条汉子。” 王华：“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话，今天下午咱们三家，一人一个，怎么样？不少了吧。” 范玉昌：“初次见面，这就差不多了，细水长流嘛。” 付战：“不是，老杨那家伙呢？星宇的问题最严重了，怎么没有他？” 范玉昌：“老付你歇着吧，还想打人家星宇的主意？星宇什么背景你什么背景？人家有自己的路子，别说是个江委员，就是县应急管理局的领导，星宇都看不上眼，他能看得上这个江白？” 付战：“麻痹的，这我就更看不起了！有种他让星宇整改啊，操！就会捏软柿子是吧？” 王华：“行了老付，别说那没用的了。” …… 江白和姚倩倩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 本来江白要请姚倩倩吃饭，不过这小妮子居然破天荒的拒绝了，神神秘秘的跑了。 江白也不想去乡镇食堂吃大妈做的那索然无味的捞面条，便出去找了家烩面馆，来了一大碗烩面，配上一小碟酱牛肉，也算是小小的奢侈一把。 毕竟江白一个月工资也就那六千来块钱。 大半个小时后。 吃完饭，心满意足的江白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 却听到办公室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 江白顿时皱起眉头，心底升起一丝警惕。 第79章 感人的倩倩 随即推门而入。 只是在看到办公室内情况的瞬间，江白顿时怔住了。 心底猛地涌起一阵暖流。 办公室内，只见身着浅色牛仔裤，白色T恤的姚倩倩正忙东忙西，满头大汗地给自己打扫着卫生。 江白平时也打扫。 但毕竟没有姚倩倩打扫得这么精细。 眼下原本灰蒙蒙的办公室，此时在姑娘的灵巧的双手下正焕然一新。 办公桌上还摆上了两盆清新的绿植。 江白工位后面靠墙的位置，居然还摆上了一台崭新的黑色茶吧机，看起来典雅大气。 旁边的小桌子上多了一罐尚未开封的正山小种。 “我……倩倩……” 江白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儿嘴笨。 然而忙碌中的姚倩倩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这下午要来客人。” “这整个办公室脏兮兮的怎么见人？” “真要到了下午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我们家领导啊。” “老娘实在是看不过去……” “我和你一起。” 江白也不再废话，和姚倩倩开始一起打扫办公室。 两人在办公室干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样子。 这才算收拾完毕。 “喏，这个算是我送给你的履新礼物嗷。” 姚倩倩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指着那台崭新的茶吧机说道。 “你这人真是粗心。” “下午来客人了，你连个茶都泡不出来，那是要闹笑话的。” “哪儿有个领导办公室的样子？” 望着姚倩倩撅起小嘴挑毛病的样子。 说实话，江白这会儿感动坏了。 “这不行倩倩，这太贵重了，茶吧机多少钱我转你。” “欸！” 姚倩倩转身瞪着大眼望着江白，嗔怪道。 “你要是敢转我，以后招呼都不要跟我打。” “说了送你就是送你的！” “走了，和你一起干了这么久，身上臭汗烘烘的，人家要去洗澡了！” 说完，姑娘便头也不回地一路小跑离开了。 留下江白在原地，思绪万千。 …… 下午三十分点。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随之便是“咚咚咚”力道略重的一阵敲门声。 “进。” 江白起身迎接，随之三人推门而入。 为首的那人，白白胖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热情地冲江白伸出双手。 “江委员您好，我就是上午跟您通过电话的范玉昌。” “范总好。” 江白热情回礼。 而范玉昌指着身后一名身材高瘦皮肤黝黑的男子介绍道，“这位是大华的王华王总。” “王总好。” “这位是养殖场的付战付总。” “付总好。” 四人一顿寒暄后，相继落座。 江白也为他们泡好了茶。 “江委员，我先代表他们两个，跟您认个错。” 范玉昌开口认错，很是客气。 王华也跟着点头。 倒是坐在最左侧的付战倒是黑着个脸，抱着双臂，一脸的不服气。 “不用客气范总，出现这样的问题，责任主要在我们这边。” 江白坐在三人对面，笑着说道。 “你们是老板，是企业家，是干公司的，主要任务就赚钱。” “至于保驾护航的事儿，那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应该协助你们做好赚钱之外的事情，这样你们才能更加心无旁骛地去投入生产嘛。” “对对对，江委员说的可太有道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反正范玉昌情绪价值给的很足。 倒是付战，却是不合时宜的一声冷哼。 “哼，保驾护航，说得好听，有本事你们乡里把整改的钱给我们拿出来呀，拿出来才叫保驾护航。” “哎老付！” 范玉昌瞪了付战一眼，付战却是看向别处，拉着脸又不在说话。 江白这会儿也没着急讲话，只是笑吟吟地望着三人，他知道付战这个黑脸唱完，范玉昌的白脸就要开始发挥了。 果不其然。 喝止付战后，范玉昌转头对江白歉意一笑，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江委员，老付说的的确是扯淡话，但是咱们这些小微企业，现在的确是非常难啊。” 到了经典的倒苦水环节，江白也不打断，静静倾听。 “江委员，实不相瞒，今年已经过了大半年，我这大半年的营收甚至连工人工资都裹不住。” “现在市场竞争太激烈了，再加上天天这个检查那个检查，动不动就停业整顿，这谁受得了？” “王总那儿，这两年效益也不好，大家都是能省则省。” “实在是太难了。” “是是是，现在做企业的确有难处。” 江白跟着点头。 而范玉昌眼看情绪到位，又掏出了那天的整改通知。 “江委员，您和武局长一纸通知，咱们这大几万块钱就要扔出去，再加上设备更新，十来万出去了。” “这现在我们这实力，的确拿不出来呀。” “真的很难。” 范玉昌身旁的王华也跟着无奈摊手道。 “所以江委员你还要多多体贴体贴咱们兄弟。” 说着，范玉昌回头看了眼窗外。 确定外面没人之后，他缓缓起身，从黑色皮包里掏出一个鼓鼓的牛皮纸信封。 就要往江白的办公桌的抽屉里面塞。 “江委员，您的意思兄弟们都懂，您的本事兄弟们也都领教过了。” 一边塞，范玉昌一边不忘说道。 “今天咱们兄弟就算是见个面，您帮忙想想办法通融通融，给兄弟们宽松宽松。” “这事儿到底怎么弄，不还是你们领导们的一句话嘛。” “咱们以后细水长流，慢慢了解。” “当然，我老范保证，安全生产这块儿绝不会出什么问题。” 话音落下，被打开的办公桌抽屉又被范玉昌缓缓合拢。 而看到被合拢的抽屉。 付战嘴角更是挂起一抹不屑。 弯着腰的范玉昌人还没直起身子。 江白便快速起身来到办公桌旁。 将扫进去的牛皮信封又拿了出来，一把给范玉昌塞了回去。 望着范玉昌，神色郑重，态度坚决。 “范总，兄弟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东西，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能要。” “江委员，你这……” 范玉昌一脸的错愕。 望着神色凝重的江白，一时间也摸不清江白什么想法。 “怎么？江委员您是嫌少么？” 这时候，沙发上的付战翘起了二郎腿，阴阳怪气地幽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