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囤满仓，天灾末世养夫郎》 第1章 三年天灾？ 青竹村，这个连接蜀郡和黔郡的十万大山脚下的村子，位处深山，远离城镇，进出村子仅一条两山之间的小道通行。 距县城很远，离这最近的镇上也不近，脚程快的青壮年来回都需要两三个时辰。 好在村里人平常自耕自足，地里收成的粮食足够一家人嚼用，需要一些盐，酒，棉花等村里不能产出的生活必需品时，才会去镇上购买。 村外，一名穿着深色棉衣的年轻男子来到进村的两山夹缝前，看着眼前这条走熟了的路，情绪有些复杂。 男子名叫秦云野，原本就是青竹村的人。 不过他爹成家后搬到了县城居住，因此他从小是在县里长大的。 小时候只有年节才会跟随父亲回村，到了启蒙年纪就进了学堂。 进学过后，从学三字经到考童生，而后还要努力考秀才，时间上也就没小时候那么自由，甚至还没小时候那时回村多，因此他在村里待的时间不长。 但此次回来，他并非为了祭拜谁，也不是走亲访友，而是准备从县里搬回村里居住。 说到他为什么做出这个违背父亲的决定，好端端的从县里要搬回村里居住，这还得从一个月之前说起。 一个月之前的某一天，他在家中小憩，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一片瓦砸了脑袋，当扬晕了过去 而后他竟然看到有一缕陌生的灵魂冲进脑海来和他争抢身体。 给秦云野气笑了，从天而降瓦片已经很怪异了，他在院子里睡觉，这瓦片从哪里来能落到他头上？天上掉下来的？ 而且竟然还有不知道哪来的孤魂野鬼居然敢趁火打劫？ 不过那野鬼也没想到，本以为是很轻松的一扬借尸还魂，竟然阴沟里翻了船，不仅自己消散在了天地间，连带着金手指也落到了秦云野手中当“医药费”。 谁让它挑中的“软柿子”也不是本土的原住民。 秦云野，末世穿过来的，胎穿，穿过来时还在他娘肚子里没生出来。 从出生到现在这二十年来，不仅把自己养得身强体健，而且两世为人让他的精神力格外强大，还是此间唯一一个木系异能者。 那野鬼能挑中他，又何尝不是一种运气好呢，如果挑中别人，还真被他得逞了。 那野鬼消散后留下一本书，秦云野阅读后发现，这是一本史记。 虽然这些年他早已接受自己是穿到了架空世界的事实，但看着和华国历史截然不同的历史，还是默了一瞬． 根据现在的年代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对应的记载，上面写着：“岁大饥，人相食” 秦云野：“？” 下面还有后世人写的注解：“启国景安朝三年到六年，全国各地灾难频发，大旱大热大涝大寒，瘟疫蔓延，土地减产，人口大减，史称‘景安大灾’。” 这也差点导致启朝这个盛世王朝差点就没了，好在当朝景安帝能在先帝几十个儿子中杀出重围当上皇帝，也是一个才能手腕都不俗的统治者。 知人善用，减轻赋税，发救济粮，乱世用重典，才稳住局面没亡国，而这扬灾祸的结束远不是人力能干预的。 三年过后，天气终于恢复正常，让饱受折磨活下来的人得以喘息。 秦云野麻了，因为现在是启国景安二年，而天灾频发是景安三年，距离史书上记载的天灾三年，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不过这本书毕竟是那孤魂留下的，其中内容真假存疑，所以秦云野没有不信，也没全信。 托认识的朋友打听北方现在的情况，因为据这本史书上记载，天灾最先就是从北方的大旱开始。 旱灾不像地震一样突如其来，往往是有迹可循的。 根据一个月来陆续打听到的各地消息，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这两个结论还分别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那本书上写得内容大概是真的。 坏消息是他们真的要历经三年天灾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秦云野静静站立了半刻钟，心中已有决断。 北方现在还是冰雪一片，没有化冻，只是去年就不如往年雨水充沛，地里收成减少许多，许多家境贫寒的人已经缩衣节食了。 靠着地里收成生活的百姓盼望今年是个风调雨顺的年景，好能吃顿饱饭。 打听消息的人也足够靠谱，沿途回来的路上还顺便打听了江郡，北郡两地情况，这两个郡去年的雨水也不如往年，且按照启朝国土划分，这两个郡也隶属北方。 对于秦云野来说，在县里还是在村里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不缺银子，有银子在哪里都不会过得太差。 但是一旦发生天灾，那村里有着县里无法比拟的优势。 特别是他们青竹村，坐落在群山里面，村里人口并不多，大多数村民姓秦，沾亲带故，外姓不多，关系十分融洽。 且因为处在深山里，远处镇子和县里的人，根本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村子，所以也就不会打这个村子的主意。 附近镇上倒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村子，但是且不说进山的路复杂，就是时常流窜在山道上的野猪野狼等，就够让他们望而却步。 而且他们村有一个天然的屏障，被两块巨石挡住的小路是村子唯一的入口。 如果把这条路封死，想进村就得翻过悬崖峭壁，穿越林子从山里绕过来，这样做的难度远高于打狼猎猪。 林子里树木茂盛，遮天蔽日，无法通过太阳确定位置，地形复杂，一不小心就得埋尸在此，他们村又不是有金矿，不会有人死磕的。 历史上发生天灾，流民大多随着大部队往富裕的城镇去，就算有人进山，也是少数。 所以到了最坏的时候，他们只需要用巨石把村里村口堵住，那么他们村就自成一地与世隔绝。 何况秦云野选择回村里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村里都是独门独户，比县里家家户户挨着可好多了，免得煮个肉隔壁也能闻着味。 他不怕麻烦，却更不喜欢麻烦。 回村里住对其他人而言可能有所顾虑的是，自己初来乍到，怕被村里人排挤欺负，村里治安并不像县城那么好，有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点于他而言，不是顾虑，是优势。 第2章 木系异能 但秦云野可不怕别人打他的主意，要是有人敢把心思打到他的身上，他穿过来这些年可不仅是饱读诗书，颇有学问。 如果有人不讲道理，他也略通一些拳脚，可以以德服人。 所以这点不在他需要考虑的范围。 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瞻前顾后，他本就不是拖拖拉拉的人。 所以他天没亮就从县里出发，赶往村里，既然决定搬回村子居住，那前期的准备可得做好。 首先就是建房，他家在村里有房，但是只有三间屋子，一间堂屋一间卧室一间厨房，是他爹成亲时建的，已经二十年了。 自从搬到县里居住，他们一家往年一年最多回村几天，都是在大伯家里居住。 建造多年加上长时间不住的屋子，已经比较破旧了，他这次回来，少说也得住三四年，那么常住大伯家肯定是不行的，既麻烦别人也不方便。 村子不像县里，有细分的官吏负责对应的事情，村子里最大的官是村长，也只有一个村长管着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这个村长不是县里和镇上任命的，而是村里选举，但世代传承的。 因为青竹村上上任村长名叫秦远山，是秦云野他爷爷。 上任村长叫秦行，是他大伯，他爹的亲哥哥。 现任村长叫秦云正，他大伯的大儿子，他大哥，前年才上任。 甚至下一任村长不出意外的话是他侄儿，他大哥的大儿子。 所以他要回村建房这件事也很简单，找大哥说一声就行。 不过他既然知晓未来有天灾的事，还是得回村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大伯，好让他们早做准备。 总不能到时候他一边吃火锅一边烤火，其他人啃树皮还冻得直哆嗦吧。 不仅在道德上过不去，那也容易被群起而攻之，说不定他爹娘都会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揍他。 脑海里想了许多，在现实也就是一瞬，秦云野回神往村里走去。 顺着两山之间的小路进来后，眼前是一个宁静的村庄，村子整体呈一个碗状。 中间是一大块平地，四周以及山腰处零散建立着村民的房子。 平地被田坎分成了一块一块的，也能看到周围的山上有开垦的梯田，这些都是有主的。 只是现在还没到春耕的时候，地里还是光秃秃的一片，只等春雨降下，就能在上面耕种一家人的口粮。 未来一年是衣食无忧，还是吃糠咽菜，得看地里的收成如何。 这个时代没有科技干预，也没有专门研究的肥料农药，地里的收成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这就是农户最大的风险。 一旦发生天灾地里绝收… 秦云野出门早，年轻脚程也快，从县里到镇上坐的马车，从镇上到村里一路跋山涉水也没要多长时间，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这会儿还没到午时，大约中午十点多的样子。 村里农闲时一般是一天两顿饭，农忙的时候才会一天三顿，让家里的劳力吃饱了好有力气干活，现在是农闲，这个时间正好是吃上午那顿饭的时候。 有些房子冒着炊烟，炊烟顺着烟囱冒出来，爬上房顶，最后消散在空气中，可以想象到这些房子的灶房里一定是有人在忙碌。 秦大伯家在村口附近，进村后顺着路往左边走，就是一片竹林，走在竹林里隐约可见码好的柴火，还有两只母鸡在地下用爪子抓挠着觅食，见到人也不害怕。 穿过竹林就是一排三间的青砖瓦房，两侧还各建有两间屋子，不过两侧的屋子就不是青砖房了，而是泥瓦房。 青砖还很新，秦云野知道，这是三年前才推倒重建的。 院子用石板铺成，周围用木头做的栅栏围起来，在通路的地方做了个木门以供行走。 以他的身高不难看到院子里有个穿着夹棉衣裳的大娘正佝着腰在挑选豆种，脚边还有一只小黄狗趴在那里打盹。 当秦云野走到院子周围的时候，把脚步放重了些，只见黄狗儿的耳朵一动，警觉的抬起头。 认出来人是谁之后，它就从窝里站起来，迈着腿儿甩着尾巴跑到门口迎接。 黄狗的动作被大娘察觉，她视线顺着看向木门外，栅栏不高，一米多点，甚至连来人的腿都不能完全遮挡住，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来人是谁。 见侄儿来了，大娘，也就是秦大伯的妻子大伯母赶忙把手中的簸箕放下，怕开门的动作太慢，她甚至还小跑两步过来开门。 “云野你咋来了，也不提说一声让你大哥去接你，来，快进去坐，我去叫你大伯，他去地里锄草去了。” 大伯母笑吟吟的一边开门一边说，把门打开后就往小跑着走，小黄狗紧随其后，屁颠屁颠的跟着主人出门。 “大娘，我不…” 秦云野刚想说他不着急，急字还没说完，大伯母就走出老远，只剩一个背影了。 “水在灶房里，堂屋柜子里有吃的，你自己拿，你知道在哪儿的。” 走到竹林的大伯母头也没回的招呼他自己动手，话音一落，她一拐弯，彻底没人影子了。 秦云野：“……” 得，即使现在年纪不轻，他大伯娘还是这年轻时那风风火火的性子。 早已经习惯了的秦云野也没觉得被冷落，先把背上背了一路的背篼放在地上，然后又去厨房倒水喝，连喝两碗才够，喝完后把碗洗干净放在一旁晾着，出来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 挨着门口的栅栏旁放着扫帚和撮箕，看得出刚有人打扫过卫生，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也能看出这点。 右侧偏房和正屋之间还开了个小门，后面是茅房，茅房后就是竹林，竹林里养着鸡，用木头搭建了鸡窝。 一圈参观下来秦大伯也到家了。 秦大伯是一个高壮的汉子，国字脸，眼有神，发乌黑。 即使在这个时代，他的年纪已经迈入老年，但却不见老态，身体非常硬朗，精神也挺好的，头脑清醒，下地上山都不输年轻人。 当然，秦大伯和大伯母能这么精神，除去自身原因，也少不了秦云野每年用木系异能凝结精华做成药丸子给他们吃的功劳。 第3章 烧开水 “大伯，我大伯母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刚才还跟在我后面呢，不用管她，就在家附近还能走丢了不成。” 老妻的去向秦大伯心中有数，反正就那么两个地方，家附近是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也用不着他担心。 把锄头放在栅栏旁边靠着，踩了一脚泥的草鞋也放在院子外面，免得脚底沾染的泥巴掉在院子里，让早上打扫的人白费功夫。 他踩着赤脚进了院子，走到山上连接下来的竹管处，那里特意打了石头做成台子，还放着一个木盆。 先是用木盆接了盆水，在里面把手洗干净，又将就着水洗了把脸，最后还冲了冲脚，看得出是个爱干净的人。 “你这死老头子我都跟你说了，天气冷，别用冷水洗脸，你就是不听，还打赤脚，又被我看见了吧，要是受凉了我可不管你，你以为你还是年轻小伙子呢？” 手里拿着三个鸡蛋的大伯母刚从竹林侧门踏进院子，就看见秦大伯的一系列动作，眉头一皱。 “这马上都要开春了…”秦大伯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显然也是觉得自己理亏。 “是，马上就要开春了，那穿啥棉衣？你咋不穿短褂呢？等你受凉了可别去找老四拿药。”大伯娘嘴里的老四，就是秦大伯和她的四儿子，略懂药理，能治些常见的小毛病，在村里当大夫。 大伯娘话是阴阳怪气的，不过关切的动作很实诚，一边说话一边去屋里给秦大伯拿了件厚衣裳出来，手里还提着双干净鞋子。 “还不穿上，你要是冷死了老娘可不想守寡。” 把衣裳丢到人身上后，她冷哼一声往厨房去。 不想搭理老头子，但是没忘记侄儿：“云野你先进屋坐会儿，大娘给你烧点开水喝。” “好嘞大娘。” 秦云野微笑，乖巧。 “嘿，你这老婆子…” 秦大伯状似不满的小声嘀咕两句，嘴角却是笑着的，把衣裳穿好，拿了帕子把脚擦干净才穿鞋。 “行了，跟个柱子似的杵在那里干啥？当门神啊？还不进屋。” 对老妻唯唯诺诺的秦大伯乜他一眼，率先进了堂屋。 ？ 秦云野：“？？？” 您有事吗？ ———— 农户人家的堂屋就跟像后世的客厅和饭厅结合起来，招待客人和吃饭一体，也带有地区的特色。 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墙，是用木头做成的神龛，上用是红纸黑墨书的字，最中间几个大字是“天地君亲师位”，这是过年时特意请人写的，红纸黑字很亮眼。 堂屋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张四方桌，配着四把椅子，挨着墙壁的地方，立着两个实木的大柜子。 “你这会儿就到了，出门肯定挺早的吧？这么早就出门，不是你的性子啊，是有啥事儿啊？” 往常都是下午才到村里的人今天一大早就来了，秦大伯不用想就能猜到侄儿是有事才特意回来，所以刚坐下就发问。 “大伯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是想你了吗？” 秦云野进屋自己拖开椅子坐下，反问道。 秦大伯没说话，只斜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 你看我信不信？ 嘿，这老头一点不可爱。 老头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又站起来了，拖着鞋子走到柜子前，打开抽屉在里面寻找着什么。 第一个抽屉没找到他想要东西，于是又打开了另一个抽屉，从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一包东西，打开放在桌子上，伸手推到秦云野面前， “前几天你大哥去镇上买的，你尝尝好吃不？吃两口垫垫肚子，今儿早上我寻思去翻翻地，你大伯母饭就做得早，我们已经吃过了。” “大伯，你这话说的，我大哥给你买的东西还能有不好吃的？”秦云野这么说并非是故意奉承，确实是大哥他们真的孝顺。 说话的功夫手也没谦虚，从里面拿出一块点心，一入口口感绵软，不过份甜腻，带着股栗子香味，是镇上最好的糕点铺子‘富贵楼’中的一绝栗子奶糕。 味道确实不错，秦云野一连吃了四块才停手，可见是真饿了。 “大伯，大伯母可不许你抽烟。”见秦大伯准备去拿烟，秦云野马上制止，声音还刻意放大。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呀，话多。” 听见厨房里放重的锅铲声，秦大伯悻悻收回手，转头狠狠瞪了某个偷风报信的人一眼，多年当村长的威严配上他这张脸，能吓哭村里的小孩子。 “嘿嘿。” 秦云野咧嘴一笑，压根不怕他。 秦大伯：“……” 哪来的糟心玩意儿？ “你小子最好是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指定让你松松皮！” 秦大伯的狠话全落在从厨房出来的大伯母耳里。 “行了行了，你这个老头子，平常云野不回来你又惦记，现在他回来了，你又这么说话，真不知道什么德性。” 大伯娘笑着走进来，把端着的大碗放在桌子上，碗上还冒着热烟。 “云野你今天可回来得够早的，出门吃饭没？吃了饭肯定也饿了，快暖暖身子。”大伯母把她手中的‘开水’放下。 其实碗里的东西和开水没什么关系，粗碗里装着六个水煮的荷包蛋，上面漂浮着的白色像米一样的东西，是家里自己做的醪糟，汤汁微微带着点黄色，是放了蔗糖的缘故，上面还飘着几滴油，这里面加了一点点猪油。 这样一碗有蛋有糖有油的“开水”，就是蜀地招待重要客人的东西，让客人在饭前先垫垫肚子。 毕竟现在出行不怎么方便，走亲戚少说也得半个时辰起步，这碗醪糟鸡蛋糖水，在当地被叫做“烧开水”，和井水烧开后的那个开水，不是一个东西。 在天气比较冷的时候吃上这么一碗，既能填饱肚子，又能让浑身都暖乎乎的。 “谢谢大伯母，我就知道大伯母对我最好了。” 秦云野道过谢后就吃了起来。 背着一大背篼的东西从县里到村里，虽然也搭了一节便车，但进村的路可不轻松，他是真饿了。 刚才吃的几块点心，以他的饭量来说不过是垫了一点点肚子，根本不顶事。 “客气什么云野，来这儿就当自己家一样啊。” 第4章 孩子瘦了 栗子奶糕是大哥买来孝顺自己爹娘的孝心，糕点不算珍贵但也不是买来当零嘴吃的，他总不能全吃完了，让大伯和大伯母一口都吃不上，连是什么味儿都不知道吧 都说半大的小子吃垮老子，其实成年后饭量也不小，加上异能的缘故，他的日常消耗也比别人多，所以饭量也比较大。 大伯娘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就给他煮了六个鸡蛋。 大伯娘和秦云野说话的功夫，秦大伯已经很自觉的去厨房里面又端了两个碗出来，每个碗里都是一样的配置，不一样的是他们一人碗里是两个鸡蛋。 喝了口汤，秦大伯似有所感，冲着秦云野挤眉弄眼：“云野，今天还是沾了你的光，平常你大娘可舍不得做这个给我吃。” “你这老头子，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大伯娘挑眉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说得她克扣了吃食一样，鸡蛋卖了不也买肉吃了？ 是谁天天念叨说鸡蛋吃腻了要吃肉的？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有默契的没有说话，一时间只有吃东西的声音。 饭后，秦大伯主动把碗筷收拾进了厨房，三个人的碗筷也用不着两个人去洗，想起自己带回来的背篓，秦云野到院子里把背篓拿进堂屋。 “大伯母，元宵节的时候没回来，这次回来给你和大伯带了点东西。”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我和你大伯在村里有吃有喝的，什么都不缺。”大伯母话虽然这么说，脸上的笑明显更深了。 她活这把年纪了还图啥？ 不就是图个孩子们孝顺吗？ 东西贵重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惦记自己的那份心意。 秦云野把背篓上的绳子解开，油纸放到一边，从里往外拿东西。 不能压的东西放在最上面，能压的放下面。 最上面的东西是两包酥饼，县里老作坊‘云饼楼’最畅销的点心。 香酥化渣，深受老年人的喜爱。 糕点下面是一块布料，深蓝色的细棉布，“大伯母，这两块布料给你和我大伯做两件新衣裳，马上开春了就要热起来了。”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四斤棉花，从西域那边过来的，可白可软了，不管你是做衣裳还是做被子，都好。”说着他又从背篓里掏出一块压成一饼的棉花。 棉花本是蓬松的，被他怪力压进了布袋里，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方便携带，不然蓬松状态下的棉花一大团，背篓里就别想放其他东西了。 而后是一块五花三层的五花肉，肉眼估摸着得有四五斤，把肉交给大伯母，随即他又拿了一包糖，两瓶酒和一块牛肉出来。 其他东西还好说，这棉花和牛肉可不是常见的东西。 因为他们这块不产棉花，棉花都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其中又以西域的棉花最好，供不应求。 牛肉更不必说了，启国可是不允许杀牛吃肉的，私自杀牛就是触犯律法，可是要坐牢的。 如果谁家牛伤了死了要杀来吃肉，得上报官府，等官府同意才行。 而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轮得到她们这些在村里住的人听到消息去买，早就卖光了。 见大伯母的眼神落在牛肉上，秦云野主动开口解释道，“牛主人是镖局的人，我经常托他们带东西，一来二去也熟悉了，正巧前几天牛摔下山崖，把腿摔断了，眼看是活不成了，只能趁着没断气杀了卖肉。 棉花就是他给我带回来的，我昨天去拿棉花的时候正好碰上，就让他匀了几斤给我。” “这牛肉我就吃过一回，娘家村子里的牛，那会儿还没嫁给你大伯呢，这一转眼都几十年了，这么大一块得不少钱吧？待会把钱给你。”大伯母眼中怀念之色一闪而过，而后问起了价钱。 虽然侄儿说得轻松，但肯定贴进去了人情，这么一块肉得有好几斤，她可不好意思白拿。 “谈钱可就不亲切了大伯母，我这不是好久没尝到您的手艺了吗，特地买来蹭饭吃的，你要给钱难不成是不想煮给我吃？” 秦云野笑嘻嘻的打着太极，就是不说多少钱。 “你这孩子，难不成空手来大伯母还能让你饿着？” 周氏笑吟吟的，“那我和你大伯就沾你的光了，”这话就是收下了。 “沾什么光？”洗完碗从厨房过来的秦大伯没听清楚。 “我说云野呢，这孩子就是客气，给咱们买了那么多东西来，你看这桌子上全是他买来的。” 秦大伯看向桌子上，得，摆满了，不光费心思还费钱，没有一样东西是凑数的，他们老两口都照顾到了。 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侄儿孝顺他，他可不能不知好歹，说话不好听讨人嫌。 侄儿有银子他是知道的，于他而言这些东西不会伤筋动骨，从别的地方还回去就是了，而且这布颜色不适合年轻人穿，给妻子做衣裳正好。 这么一想秦大伯也接受了，“下次可别买这么多东西了，你也不嫌重得慌，牛肉我还没吃过，待会儿让你大伯母做了，咱爷俩喝一杯。” “行，那我可有口福了。”秦云野笑着应下。 爹娘留下的银子他放着没动，这些年他已经慢慢的攒了一大笔银子，后半辈子不用愁的那种。 只不过因为他为人低调，赚钱的时候也是隐瞒了身份的，所以他有钱这事别人不清楚，只以为他是用的他爹娘留下来的银子。 那笔银子也足够普通人用上三五十年了。 大伯母周氏把布料和棉花放进房间，糕点和酒这些放进柜子里收起来。 肉拎进厨房，除去今晚要吃的牛肉，五花肉割一块炒干菌子，其它的趁着天气还冷，用盐巴浅浅的抹一层挂起来放着，这样明天做还是新鲜的。 当家做主几十年的周氏心里有数，云野每次回来最少也得待两天，明天再给他用这块肉做个红烧肉！ 孩子瘦了，得补补。 第5章 告知 穿越者想要夺舍的事情秦云野没说，这种事情未免太过于诡异，且他也没打算暴露自己是胎穿者的事，所以来之前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蜀地自古以来都是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秦云野以“仙风道骨的道士”为主，讲诉了自己和这位世外高人之间的奇妙缘份，两人相谈盛欢，临走前忘年交掐指一算，告知他明年有大灾的事情。 他刚开始也没有全信，而是托人去北方打听消息，时经两月，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去年北方确实比较干旱。 他拿出前世小说时的积累，给他大伯一顿忽悠，老头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都发直了，看样子是信了。 “云野啊，你从小就机灵，没想到运气也这样好，竟然有这种机缘，大伯代替村里人多谢你的消息。” 消化完话里的信息，秦大伯回过神来，担忧之余却也庆幸不已。 要不是侄儿，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北方的消息？说不定那会儿流民已经南下了。 提前得知消息可以早做很多准备，说不定一家子人都能活下去，村里也能多些人活下去。 且不说高人是不是真的，就是侄儿他也是了解的，不是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既然他来特意告知这个消息，那就十有八九是真的，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哪能害自己，秦大伯自信自己的眼光。 且侄儿在县里多年，有一些人脉很正常，定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渠道，消息是真的就行了，消息来源并不重要，他可不会刨根问底的去挖。 “大伯，天灾岂非人力所能改，既然我们提前得知消息，那就得早做准备。 不过明年才是灾年，我们也不用太过着急，可以先看看情况。” 见秦大伯信了，秦云野也不去深究秦大伯到底是信了世外高人还是信了他，和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 “几年前那次都挨过来了，老头子我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话是这么说，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叹了口气沉默了。 前几年那扬大旱灾要不是侄儿，家里的孩子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 如今灾祸又来，家里最小的孩子还在襁褓，容不得他这个当爷爷的不操心。 “大伯，北方如今还没化雪，就算今年大旱，从北到南也要足够的时间，”秦云野见大伯心思沉重，安慰道。 “北方大旱？真是造孽，这日子才好过几年。”大伯母从厨房出来，听到后脸色也变了，以往脸上常挂着笑，如今蒙上一层担忧。 老两口对视一眼，眉目之间都是担忧，见大伯母周氏被消息冲击得心绪不宁，秦大伯反而镇定了，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情绪。 虽然眉宇之间还是有些焦虑，但总的来说消散不少，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他可不能倒下。 虽然孩子们大了不用太操心，但老妻跟了自己一辈子，可不能老了还得落得个受苦受累。 改变大灾？ 这不现实。 还是得早做打算。 村子里的人也是沾亲带故的，小辈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消息还是得放出去，不能太早，现在地里还是光秃秃的，等收成的时候说说，别把粮食卖了。 不仅不卖，还得喊上村里的男人出去买些粮食回来。 今日又带来了这个消息。 他是有造化的人，也是个念旧情的人。 自云野爹娘走后，对他们这些亲戚多有照顾。 秦大伯心中感慨万千，大伯母则是已经盘算起今年要缩衣节食了，好为明年大灾做准备，省点粮食。 开春了山里的东西也该多弄些回来存着，今年再多养两头猪，反正她还利索着，孩子也可以帮忙打猪草，等过年就可以杀猪把肉熏好放起来，吃上一两年也不会坏。 今年多开些荒地，不种粮食，种些红苕，这东西结得多又扛饿，藤还可以喂猪，嫩叶子人也可以吃，周围再多栽点南瓜冬瓜，也是个高产的。 对了，得让他们别生孩子，灾年孩子可不好养活。 老两口沉默着脑子里想了很多，秦云野知道这个消息对他们的冲击，也不打扰他们，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消化消息，自己悄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半晌两人才回过神来，秦云野也正好从外面回来。 “去外面走了一圈？”秦大伯把应对灾年的办法想了个遍，心里有了些底，心情已经平复了，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去四哥那里坐了会儿。”秦云野找了个凳子坐下，“我记得村尾半山腰那块有处大平地，不知道是谁家的？” 长居县里的侄儿打听山头的主人，秦大伯略一思索，“你要回村建房？” “嗯。”没想掩饰的秦云野大方承认了。 对此秦大伯倒是没说什么，住在县里哪都好，到底是孤身一人，双拳难敌四手，哪怕侄儿是个有本事的，也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 爹娘和弟弟弟媳临走前最放心不下他，毕竟是家里这一辈最小的孩子。 他本来就想让侄儿在大灾来临前搬回村子躲避，如今见他自己早有想法，还和自己不谋而合，心里也松快些。 “村尾那块地是咱们家的，你要建房直接建就是，等会我让你大哥把那座山头转到你名下。” 秦大伯口中的大哥是他的大儿子。 秦大伯名叫秦行，和妻子周秋菊共育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女儿秦萍，嫁到了隔壁村周家，如今儿孙满堂，日子过得很舒心。 大儿子秦云正，目前是青竹村的村长，和妻子文和生有三子一女。 虽然村里习俗是大儿子养老，但秦大伯想法不同，和妻子商议过后决定自己住，不和孩子们住到一起，不说处不处得来，远香近臭，不住一起反而更亲。 趁着现在两人还能干活，地里收多少用多少，想吃什么吃什么，孩子们有孝心年节就买点东西来看他们，老两口过自己的日子挺舒坦的。 小夫妻小夫夫成家后就自己住去，学着打理自己的小家，早日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 第6章 建房和哥儿？ 平常和秦云野接触最多的就是他，出入青竹村最多的也是他。 三儿子秦云凛和四儿子秦云然是双生子，娶了白家的双胎哥儿当夫郎。 两兄弟虽然双生但脾气性格样貌皆不相同，如今一个当猎户出入山林，一个当大夫救死扶伤。 四兄弟的名字还是秦大伯花了十个鸡蛋请读书人取的。“正义凛然” 他们这一代是云字辈，所以叫云正，云义，云凛，云然。 对了，这个时代有三种性别，男人，女人，和哥儿。 哥儿貌似男人，但五官更柔和，骨架纤细些，从外貌上分辨哥儿和男人也很简单，哥儿耳垂上有红痣，汉子无。 当小说中看过的哥儿出现在现实，秦云野刚穿过来的时候确实惊讶。 不过一晃快二十年，他早已接受了。 秦云野的爹秦止是秦大伯的弟弟，两兄弟之间岁数相差十岁，其中本来还有一个兄弟，没成年一扬意外就去了。 所以即使家里就两兄弟，秦云野也称呼秦大伯为大伯。 秦大伯年纪大些，不像弟弟一样叛逆，成婚早，所以秦云野和他这一姐四哥的年纪相差也挺大。 秦大伯大儿子出生的时候秦云野的爹秦止才八岁，当秦大伯大儿子秦云正结婚生子时，秦云野这个小叔才两岁。 所以他年纪不大，辈分倒是不小。 “大伯，这可不行，我不能白拿你的山头，我有银子。” 秦大伯想给，秦云野不想白拿，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何况他们中间还差着一辈。 他倒是孤身一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可大伯家里人口不少，虽然堂哥堂嫂堂夫郎和他没什么龌龊，可人，还得有边界感，这么一座山头，又不是一点点。 听他这么说秦大伯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你有银子是你的事，我就缺银子？给侄儿建房子的地还得收钱？ 那你之前每年拿回来，给我们补身体的药多少钱？ 前几年你告诉我们青冈子可以吃救了全村人的命得多少钱？ 你考上秀才后把我们的地挂在你名下免税又价值多少？” 秦大伯气都不带喘的一阵输出，越说嗓门越大，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可见激动。 “大伯你先别急，喝口水喘口气。”秦云野见状把水杯推过去。 秦大伯口中补身体的药，是秦云野自制的药丸子，其中添加的药材不少，是他前世时机缘巧合得到的古方。 可惜得到古方时末世已经降临，古方中药材找不齐，只能搁置，再说那会儿全是异能者，养身体的古方于他们而言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直到穿到这儿，秦云野才找齐了药材把古方做了出来，他爹娘和大伯他们一直服用，效果挺好。 青冈子能吃这事还是他穿越前末世刚开始的时候，做任务经过一个村子，村里就是靠吃这个躲在山里才没饿死，他就把这个方法记下了。 免税是朝廷对于读书人的福利，从秀才往上，举人，贡士，进士等可以免除赋税和徭役。 其中身份不一样免除的面积也不同。 在启国把通过县试，府试，院试的士子称为秀才，除了享有免除徭役，兵役，见官不跪不用刑等特权外，每月还能领取官府发放的米粮和银两。 最重要的是秀才可以免除两百亩田地的税收，同村的人会把土地挂到秀才名下避税，当然这也不是无偿的。 自从前几年考上秀才，秦云野就让大伯把田地挂在了自己名下，他在村里也是有地的，不多，剩余的免税名额就给了村里人。 启国对土地收税是十税一，一亩地收一百斤粮食的话就得交十斤给朝廷，看着不多，但前提是土地是自己家的。 如果土地是租的地主的，那地主收五成，朝廷收一成，剩下四成留给自己家吃，这四成还得交户税，人头税，徭役，徭役不想去得出钱。 这样还能剩下多少？ 秦大伯和四个堂哥的土地，挂在名下秦云野坚持不收钱，村里其他人的地税收一半。 比如自家有地十亩，收粮三千斤，那么朝廷收税三百斤，如果挂在秦云野名下只需要给他一百五十斤，别看这一百五十斤不多，实际上省着能够让一家人吃一个月的干饭。 不过这样也太奢侈了，精打细算的村里人多数都会加上当季的瓜菜，煮成粥，多喝两个月稠的。 因此秦家本就重的威望在村里更上一层。 “大伯你别东拉西扯，山头和这些能一样吗？”秦云野无奈。 “有啥不一样？你秀才功名不是自己花钱考试，寒窗苦读来的？ 药丸子是天上掉下来的？ 还是说我们全村的命不值钱？”秦大伯有理有据，一阵反驳，说得秦云野自己都觉得有点道理。 不过这些事情哪能混为一谈呢？ 见两人又杠上了，一人坚持不收钱，一人坚持要给钱，大伯母失笑，别家为了钱亲兄弟也能闹成仇人，她家倒好，钱像是什么脏的臭的，谁都不想要。 作为女人，周氏心思细腻不少，见秦云野面露难色，他在想什么也能猜测一二。 “行了行了，你俩吵得我耳朵疼，当家的，云野要建房，那银子咱们就收下，用来建房的地还是自己买比较好，对主人家比较顺。”秦大伯闻言面露不解，村里啥时候有这么个说法了？ 不过多年夫妻的默契让他忍住了说话的嘴。 显然秦云野也是了解他大伯母的，知道他们老两口向来都是一个想法的，于是他没吭声。 果然，周氏接着说道：“云野，在我和你大伯心里，你就和云正他们没有区别，是当亲儿子看待的，这个你知道吧？” 这么说确实没错，但秦云野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于是迟疑着没点头。 周氏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老头子还是太急躁了，云野这孩子吃软不吃硬，可不能和他硬着来，接着说道“一家人不好厚此薄彼，当初分家比较急促，那会儿你在院试不在扬，今天说起来了，我和你大伯就把村尾那座山分给你。” 第7章 规划 没等秦云野反驳，周氏接着说道：“你每年拿那么多东西给我和你大伯，年节不落，比亲儿子还给得多，我们可都收下了，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我们给你，你也拿着，长者赐不可辞。” 不收就是没把我和你大伯当一家人。 这是周氏的言外之意。 秦云野：？ 大伯母你也视金钱如粪土？ 看着大伯和大伯母两个都真心实意的想把山头给他，说心里不触动是假的。 见他态度有所松动，秦大伯笑了，还是妻子有办法，“云野，你大伯母说得对，以后我俩老了你会不管我们吗？山头拿去建房，说不定我和你伯母以后还得来住住，别磨磨叽叽的。” 秦云野：“……” 您亲儿子都不跟着住一起，会和我住一起？ 不过是劝他收下的借口罢了。 再说他逢年过节是没少买东西，可大伯他们香肠腊肉鸡鸭鱼也没少拿给他啊。 这两老人，怪会说话的，听得他自己都差点感动了。 其实这些都是相互的，你来我往罢了，如果光收不回，有一有二也不会再有三了，谁也不傻，走亲戚走亲戚，你来我往的越走越亲才是常态。 “行，大伯大伯母，山头我就收下了，等建好了接你俩去住。”他拗不过两位老人，不好一直辜负他们的心意，只得接受，等囤货的时候再多给他们囤些东西。 “好好好。”大伯和大伯母都随口应道，不过看样子是没放在心上。 侄儿有这份心他们已经很高兴了，他们老两口自己有房有地有吃有穿，跟着侄儿做什么？ 再不济还有四个儿子呢，个个从生出来到养得人高马大的，费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粮食，还给他们娶媳妇娶夫郎，真到了那时候该他们养老了。 建房的事虽然着急，但房子不是一两天就能建好的，所以也不差一时半会儿的时间。 所以三人又说起了天灾的事情，既然北方已有预兆，他们就不能坐等天灾降临，怕到时候物价上涨，更怕缺货买不到，他们商议着先提前囤一些生活必需品，可以长久存放的那一种。 一是粮食，二是盐，三是水，第四是药品，五是糖。 其中粮食暂时不买，因为大伯他们家里地多，近两年每年还要卖出一些粮食，既然提前知道明年有灾，等秋收时就不卖了，把粮食都囤起来，觉得不够等秋收的时候再买也行。 秦云野也不用买多少，他只打算囤点细粮吃，粗粮暂时不用买，现在不是产粮的季节，粮价贵，且粗粮放久了味道也会受影响。 且村里两百亩地在他名下，除去秦大伯家的和他自己的十亩共五十亩田地外，还有一百五十亩地可以收取总产量的百分之五。 也不少了。 地少人多，村里大多都种产量更高的粗粮，像大米小麦这种精细粮食种得面积不大，更多会拿去换成粗粮，才够一家人吃。 上一任皇帝登基过后派人出使西域，从外面弄回来红薯，土豆，玉米等一系列高产的作物种子，这些年大肆推广，村里也种上几年了，已经代替了高粱等作物的地位。 所以秋收过后会有很多的粗粮交给他当佃田的报酬，相比粗粮，他还是更习惯吃米面，所以暂时不用囤。 盐巴是必需品，不吃身体会出毛病，启国多年来已经有许多盐井，还有海水晒盐法，产量高价格不算昂贵，但是受朝廷管控。 一个平民每个月能购买的盐量都是定量的，但定的不低，普通的农户家庭往往是买不到这个上限的，因为价格不算昂贵，但也不便宜啊。 还得去朝廷开设的盐铺买，带上户册，相当于后世的身份证加户口本，没有可买不到盐。 也从一方面杜绝了平民上山隐居开荒地不交税和当流民流窜。 不过上有王法，下有对策，想买总有办法，他有门路，等建好房后囤些，这个问题不需要担心。 水的话，从外面买不现实，村里交通不便，离县里也远，一个来回弄的水还没消耗得多，县里的水车在旱灾年间也是定量的，够人渴不死，再多就没有了。 他准备等房子建好后请人来打水井，打的越深越好，山上背后的重重大山也有水源，不然山里的动植物没办法生存，如果能在山上找到一些深潭就再好不过了。 等有空闲他就去山上找水，相比于村里其他人，哪怕是老猎户三哥，都不如他去山里安全，他开了。 不过这事也不用着急。 药品方面不用担心，四哥作为村里的大夫，日常储存一些常见药材，够村里消耗。 天灾人祸外还担心疫病，这玩意群体攻击，一不小心整个村子都团灭了，这方面得注意，多准备一些药材和防范用品。 糖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物资，很多东西都可以由糖做出来，同时也可以保存食物，提供身体能量，保质期还长，所以糖得多囤一点。 青竹村也有人种甘蔗，但是面积不宽，熬糖远远不够，既然回村了，村里的地也得种起来，他准备拿两亩山地用来种甘蔗。 除去甘蔗做红白糖之外，麦芽糖，蜂蜜也是好东西，前者可以自己熬，后者等有空去山上多转转。 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武器，后世有句话叫：“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天灾对当地的治安是有很大影响的，特别是这种全国性的，总不能囤货给别人做嫁衣，这个他早有准备。 其余的东西多多少少也得储备一些，情况不乐观的时候直接封村，至少准备两三年的日用消耗，不过这也不用太过着急。 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他自己的房子给建好。 先把房子建好，再把围墙建上，家里该添置的家具用品添上，把土地都规划好了之后该种的种上，春耕过后他再出去囤货，不然囤的物资也没有地方可放。 第8章 半山腰 秦云野今天不回镇上，秦大伯就让大伯母去叫几个儿子晚点过来一趟，有正事说，云野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得让他们知道。 交代完他跟秦云野两人就出门去了，两人打算去村尾那座山看看。 村尾距离村头的距离不远不近，也就是秦大伯他们家走路大概一炷香时间。 上山的路不太好走，这座山一直是空置的，上面长了大片竹子和杂树杂草。 偶尔还能看见两个野兔子，村里人有时候打猪草才会来这上面。 秦大伯出门带了两把柴刀，砍砍周围的树枝，清理出一条路，因为这座山头人迹罕至，自然也没有路，只有一些小道，太久没有人走，所以旁边的树枝野草什么的都已经把小道全都遮挡住了。 想要上山还得把周围的路坎一下，然后柴刀也做防身之用。 从山脚到半山腰约有十来米的高度，一路的斜坡上山，两人上山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很平的空地，目测有七八亩地大，平地的左侧有一大片的竹林，绿油油的，扎根在这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杂树杂草，不用放在心上，到时候清理了就行。 秦云野看过之后更满意了，他之前知道这么个地方，也来过，但也有几年没来了，既然和记忆中一样没变化，那就是这里了。 为何选中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第一是这座山头前面有一座山头挡着，前面那座山比这座山矮点，对半山腰的房子有一点遮挡，不会全被人一眼看光，居住起来比较舒服，他是一个比较喜欢热闹，但是又比较喜欢有隐私感的人。 而且平地位置够宽又好，建房背靠山，面朝西，不会被遮挡太阳，采光足够。 第二是半山腰上防洪水，地势高，竹林那边还有一条小山溪流过，平常用水方便。 第三是这座山头都是他的，没有其他人居住，他自己在山上干点啥也不会第二天就全村都知。 相比村里其他的位置，有的要么不够隐私，要么不够宽，要么附近的人离得太近了，所以看了村里的位置之后，他就选中了这里。 秦云野越看越满意，秦大伯越看越不满意，眉头紧得都要夹死苍蝇了，“这个地方蚊虫多，上坡累，离村远，你咋选中这里了？到时候蚊子都得把你烦死。” 对于这个选址说实话他是不理解的，“要我说，你就在你家之前那个老房子那儿修一座房子多好啊。” 秦云野家之前那老房子建立多年，当时还是年轻小伙子的秦父听爹娘的话，和秦大伯两兄弟挨着建的房，两者之间距离不超过十米。 秦云野没吭声，秦大伯也就这么一说，虽然他不满意，但没有指望侄儿听自己的。 相处多年他还能不知道对方的性子吗？ 表面看上去是俊秀温和，文人气质，彬彬有礼读书人的模样，实际上内里倔得要死，又自己有主意。 也不知道随了谁，跟头倔驴似的。 打定主意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小子早就看好这里了吧？真的不改了？”无奈妥协的秦大伯怀着最后的希冀望向他。 “大伯，我真看重这了，你也知道读书要清静，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像样，等收拾出来绝对不差。”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秦云野并无不耐，解释道。 “行吧，你从小主意就正，你说了算。 要在这个地方建房子是比村里其他地方要麻烦一点，但也不算很麻烦。 上坡累点但是这块地平整，所以挖填不了什么，把上面的树草全部都清理一遍就可以开工了。” “那就得麻烦大伯帮我了，村里还得是您说话好使，慧眼如炬，谁手艺好谁麻利您都一清二楚，侄儿是一窍不通，得指望您。”说着他还竖了个大拇指。 秦大伯被哄笑：“你小子就知道哄我，逗我老人家开心。” “大伯，我说的可是实话，附近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您秦村长公正严明，明辨是非，都想搬到咱们村里来住呢，您可是我们村的主心骨。” “哈哈哈哈哈，云野，还是你说话深得我心。”秦大伯被哄得眉开眼笑，全然忘了刚刚自己骂别人倔驴的事。 他能不知道侄儿是在哄他开心吗？ 当然知道。 可谁能拒绝十里八乡唯一的俊秀才的真诚夸赞？ 他不能。 围着平地转了一圈，对周边有个大概，他们心里有数了，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秦大伯提起：“你想要建个多大的房子？要是建个三五间房就不用请别人了，家里这么多人，春分他们几个现在也长得高高壮壮的，能帮忙。 你大哥他们承你的情，现在还没春耕，整天闲着，有的是力气，让他们来给你建就行了。” 秦大伯就这么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出去，并且没有觉得丝毫不对 “大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想要早点把房子建好，尽快搬回村里住，以后也打算在村里面常住，就算后面天气变好了，那也村子里和县里两头跑住。 所以我想把它建大一点宽一点，反正这座山头都归我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地基打严实点，填些鹅卵石在下面，建青砖瓦房，防虫防火。 正方最好是有五六间，家里来客也有地方落脚，两侧厨房茅房粮仓洗澡的地方得有。 整块平地都收拾出来，竹林那边养两只鸡鸭鹅，右边就种点菜。 最好是把这块平地外全部用石头围起来，垒成高墙，免得山里的野兽跑进院子…” 房子建成什么样，秦云野早有规划。 “啧啧啧，这么大块地围起来？那可费功夫，我说你怎么看中了这个地方，村里面可没有那么大块地给你建房子。” 秦大伯咋舌，“行，我给你找人。”他也不说让自己儿子来建房的话了，等开工让他们来帮帮忙算了。 这要只让他们四个来建房，别说春耕，秋收都不一定能建好，这围墙可是一个大工程。 云野还等着住，可不能耽误了。 而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秦云正，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我？” 第9章 想法 秦云野把自己的想法一一给大伯说了，后者用心的记在脑子里，两人早把平地的样子记在了脑子里，哪一处需要怎么改，哪一处需要填，哪里做主屋，从哪里开路上山，两人回家的路上说了个七七八八，都做到心里有数。 他还顺嘴和秦大伯提了这段日子他居住在老屋的事情，秦大伯不同意。 “家里住的好好的，你跑老屋那里去住什么？那里都有十来年没住人了，还能住吗？家里又不是没有你的屋子。” “还是你嫌弃，家里就我和你大伯母两个老东西？”秦大伯这话就过了。 他也是气急了，侄儿哪都好，就是太客气了，他爹之前脸皮那么厚怎么没学到一点？ “大伯，我哪有这意思啊，我这不是怕麻烦你和我大伯母吗？” 秦云野心头一跳，连忙否认，他也不是假客气，心里是这么想的。 偶尔回村小住那么两三天，住在秦大伯那里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且他每次也没有空手上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回来他得住到等建好房子搬进去住才走。 按他的设想和要求，建好房子怎么也得一两个月，秦大伯虽然是他亲大伯，但总麻烦也不好，他倒是不怕什么，就怕别人说闲话惹得家里不和谐。 所以他就想这段时间搬到老屋去住，老屋虽然老，但房子没垮，能遮风挡雨，他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虽然生活是上他比较喜欢安逸，休闲的生活。 但末世生活了那么多年，什么环境他都能接受。 其实秦云野这么想多余了，因为每次他回来住，大伯母都得和老姐妹们炫耀一番，对于她家有出息还孝顺的侄儿，其他人是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她自己取而代之。 但是没办法，羡慕又羡慕不来，气又打不过周氏，人家男人还是村长，怎么办？ 只能忍着了。 所以村里人对他住秦家不仅没有任何闲话，还恨不得让他住自己家来。 “麻烦什么？你小子那么客气干啥？我是你亲大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得了，就听我的，你住到房子建好搬过去再走。 云野，你闻，你大伯娘肉都炖好了，这么远我都闻到了，好香，快走。” 秦大伯闻到肉香味，回家的脚步明显快了不少。 大伯母的厨艺也不是盖的，两人刚走进竹林，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据说当年秦大伯就是听说大伯母做饭好吃，才托自己爹娘找媒人上门说亲的。 大伯母的手艺确实不错，相对于大伯他们长期居住村里缺少美食只说好吃，但没有对比。 但秦云野可是穿越来的，前世末世来临之前他也吃过不少好东西。 纵使穿来后他出门时也没少寻找当地的美食，什么宫里出来的御厨，什么老字号几十代传人开的店他也没少吃。 大伯母的手艺比不过他们，但在这十里八乡，绝对够看。 特别是她做饭不需要太多调料，简单的烹饪手法就能做出家的味道。 虽然他自己也会做饭，味道也还不错，但他调料准备得很齐全，吃过见过许多美食，再加上后世网络的种种熏陶才达到好吃的水平。 大伯母可是没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那是自带的天赋，特别是秦云野之前暗戳戳的给她提过一些建议后，做出来的味道比县里的酒楼也不差。 特别是和秦大伯做的色香味弃权的菜比起来，称作美味佳肴也不为过。 “回来啦，你们地址看好没有啊？” 周氏正在门口扒一颗白菜，这是存在存在地窖里的，不然冬天霜冻了，白菜都会坏掉。 在霜冻前砍下来存在地窖里面，温度适宜，保存的时间更长，在冬天也能吃上新鲜菜叶子，也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这个季节虽然开春了，可春耕都还没开始，正是地里面青黄不接的时候。 菜种还没撒下去，去年收的菜要么晒成干菜，要么腌制成咸菜，或者是泡菜，存到地窖里经过一个冬天也不剩什么了。 所以这段时间菜叶子在桌子上比较少见，也是秦云野来了，不然这颗白菜周氏还得再留留。 “老大他们还没回来呢？”上午挨了骂，下午秦大伯就老实了，自己去厨房里打了热水出来跟秦云野两个人一起洗手。 见只有周氏一个人在家，问道。 “老大他们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一大早就走了，我去的时候还没回来，我给老刘说了，等老大他们回来让她帮忙说一声，让他们过来， 按往常来说他们也该回来了，他们今天走之前没说要在那边过夜啊。” 不是周氏控制欲强，孩子都成家了去哪儿得通知她，是以往要是在娘家过夜，文和都得和她说一声。 家里的鸡天黑了得喂食关进笼子里，免得跑了或者是被野物拖走了。 鸡可是家里的重要财产，少一只都是大损失。 每天下的鸡蛋也是给孩子补身体的重要来源。 所以要是当天不回来，文和都得拜托婆婆帮她照看着。 说曹操曹操到，大伯母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声音，“爹娘，在家呢，我来了。” 院子外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面目刚毅，气质沉稳，个高体壮，身穿藏青色的棉衣，看着很精神的样子，长得和秦大伯很像，正是秦云正，青竹村现在的村长，秦大伯的大儿子。 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红色夹棉袄子的女子，正是大嫂文和。 文和人如其名，长得很文静，通身和气大方，长得端庄有福气，是周氏特意特意为自己大儿子找的儿媳妇。 都说长嫂如母，一个好的妻子能维持一个家庭的和谐，更能教育好下一代，可不能娶搅家精，回来闹得整个家里都不安宁。 第10章 分寸 “大哥大嫂。”秦云野微微欠身。 “云野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让老二接你去。”秦云正嗓门大，说起话来粗声粗气的。 见到秦云野回来很是高兴，这个最小的弟弟比他儿子大不了两岁，偏僻又很有出息，考上童生后又恰逢小叔和叔母去世，守孝三年后又备考秀才。 平常见面的时间不多，但是两家之间常有往来，因此关系也很亲近。 许久不见，再见难免高兴。 众人纷纷打过招呼过后，秦云正把背篓从背上拿下来，“娘，这是文和他爹娘让我们带回来的东西，山上挖到的脚板苕和山药，给你们添个菜。” 除了半背篓的板苕山药之外，还有两只用树叶包裹着的熏干的兔子。 “文和，下次回家你可得替我谢谢你爹娘，这也太客气了，这板苕可真好，这兔子也肥，熏干了还有这么大只，正好和板苕一起炖。” 周氏笑盈盈的道谢，亲家人好，年前杀猪送了肉给他们，这次儿媳妇回去就他们带了野兔。 “娘，年前杀猪的时候你可给我娘家送了一大条肉，我爹娘他们也没有养猪，还好下雪天套了两个兔子，熏好了拿给你们尝尝。” 文和真心道，谁不希望有个好公婆，她嫁得好，爹娘也高兴。 公婆想着爹娘送肉，爹娘也有所表示，知道回礼，这样挺好的，两家关系才会更好。 “亲家有心了，文和你进来帮我做饭，正好云野回来了，带了一大块牛肉我都炖上了，再把兔子炖了添个菜，你也带些回去给小的吃。” 周氏口中的小的，是秦云正和文和的孩子。 他们俩成婚多年生了四个孩子，三子一女，大的十七，马上要说亲了，小的九岁。 他们这一辈的孩子都以二十四节气为名，秦大哥家的分别叫：秦立春，秦立夏，秦立秋，秦立冬，其中立夏是女孩儿。 成婚多年，四个孩子都是能帮家里干活的年纪了，从娘家回来之后，文和跟着丈夫到公婆这边来说一声顺便送东西，孩子就留在家里喂鸡家务。 “那就谢谢娘了，我可不客气了。”文氏也不是扭捏的人，跟着进了厨房帮忙。 婆媳两个相处多年，早就摸清了对方的性格。 知道婆婆是真心想给，她还客气什么，每次小叔从县里回来，婆婆总会把堂弟带回来的东西分一些给他们几家。 现在年景虽然比前几年的灾荒年好，但谁家都缺肉吃。 他们家能一个月吃上一两次肉，在村里已经是顶好的人家了，虽然平常稀饭能吃个饱，但是几个孩子都是半大孩子吃垮老子的年纪，哪里不馋肉呢。 ———— “文和她爹娘身体还好吧？” 秦大伯照常关心亲家的身体，大儿媳妇文和是附近百花村的人，村子里树木众多，春日百花齐放，因此得名。 文家当家的是百花村的村长，年轻的时候秦大伯和他关系不错，几个村的孩子时常聚在一起上山下河，各自成家之后也没断了往来，后面还结为了亲家。 “文和他爹娘身体都不错，只是也惦记着你呢，走之前还托我问候。” 秦云正想起临走前老丈人的嘱托，“爹，文和他爹托我问您，春耕之前要不要再出去一趟？反正冬天的时候村里面的地都翻完了，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挣点钱贴补家用。” 他口中的出去一趟可不是干坏事，村子里除了春耕和收获的时候忙，平常地里田间的事情家里的女人夫郎都可以照料，汉子们则会成群出去讨活做短工。 一来做工会包饭，给家里省点粮食。 二来还有银钱进账。 往年这个时候，秦大伯都会组织挨着的较好的，三个村子里面想去的男人们一起出去做工，人多也有个照应。 故而秦云正才有此一问，按往年来说这几日秦大伯都该组织了，文村长也是想起来了，正好女婿上门，就让他传话，省得自己跑一趟。 十万大山重重叠嶂，就算是附近的村子，那也只是相对来说。 实际上每个村子离的都挺远的，离得最近的杏花村走小路也得走上一个时辰，所以文村长自己能少走一趟就少走一趟。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反正也是顺便的事儿。 “云正啊，爹早就和你说了，你爹我现在不是村长了，这些事儿你自己决定了就行。 前几年你说你不熟悉，我也带了你三四年了，去年冬天的时候我都跟你说过，今年你自己带人出去做工，我得在村里守着你娘。” 秦大伯恨铁不成钢，他辛苦几十年好不容易才享清闲，儿子却老是找他，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其实他这也是冤枉秦大哥了，在外谁不知道青竹村新的村长秦云正雷厉风行，做事有条理分寸，很得村民们的信服。 只是对外再怎么有威望的新村长，也是老村长的儿子啊。 且不说秦大哥时时问自己老爹的想法是为了更好的管好村子，就是村里其他上了年纪的人，有事也更习惯找秦大伯。 没办法啊，虽然秦大哥很优秀，但是秦大伯更受尊重。 “那我问问村里人有没有人出去做工，要是人多我就组织一下，要是人少我就让他们跟着文理一起去。” 文理是文村长的儿子，和秦大哥一样，他也是文村长认定的下一任接班人，也是秦大哥的大舅子。 文村长年纪不小，和秦大伯一样，孙子都长大了，自己也不做工了，就让大儿子带人出去，一是看着点，二来自己也能做工贴补家用。 虽然是村长，其实他们也没有多富裕，平常也就组织一下分家，争田地边界，有人偷鸡摸狗这些小事。 也没有多少油水，和村里其他人一样种田为生。 想到今天下午和侄儿说的事情，秦大伯摆摆手，“你先别带他们出去做工，云野他要建个大房子，到时候让想做工的人来帮忙。” “云野要回村里建房？那好，既然自己村里面有活干，不用到外面去，我明儿就喊立春去给他外公说一声，我们不去，就别等了。” 第11章 兄弟齐聚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竹林里传来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比秦大哥的声音清，是秦二哥来了。 除了秦二哥，他后面还跟着两个年轻些的男子，两人个头相仿，长得并不相像，一个像秦大伯，一个像周氏，气质也大不一样，一个满身扑面而来的粗犷，一个则带着些温和，沾染着草药味，是秦三哥和秦四哥。 “你们三个怎么一起来了？”秦大哥见他们三个一起进来问道。 “我刚从镇上回来，媳妇儿说娘找我有事，我放下东西就过来了，正好碰上老三老四，我们就一道来了。”秦二哥开口解释，他们三个的房子建在同一个方向，碰到一起也是凑巧。 “确实有事，云野回来了，给你爹我带了个消息回来，所以把你们都喊过来商量商量。” 秦大伯见人都到齐了，便带着他们往堂屋走去。 新到的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怎么感觉他爹今天这么严肃这么正式呢？ 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三兄弟都不清楚，于是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大哥。 秦大哥不是没有察觉到弟弟们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也不知道发生啥事儿了。 他刚问了，但是他爹还没回答他就被打断了，所以他也只能耸耸肩，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秦大伯早就进了堂屋，倒是没有看见他们几兄弟的眉眼官司。 秦云野虽然看见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长话短说，反正大伯马上就会说这个事情，所以他也当做没有看见跟着哥哥们后面一起进去。 “老幺，你啥时候回来的？”秦三哥一把搂住秦云野的肩膀，挤眉弄眼。 “老幺上午就回来了，还到我那儿坐了会儿。”还没等秦云野回答，秦四哥就帮他说了。 “那你怎么这会儿才跟我一起过来？”秦三哥不解，他们五个一直以来关系都不错，虽然秦云野不是亲弟弟，但也胜似亲弟弟。 按理来说，老幺回来了，老四还在自己家待着，这不太可能。 秦四哥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解释：“云野来的时候我本来都要出门了，靠着野猪坡那边那个樟木村你知道吧？我去那里走了一趟，也比你早不了一会儿到家。” “是哪家？” “霍家。” “哦。” 秦三哥了然，樟木村离他们青竹村比较远，靠近镇子方向，在他们这些山里面的村子里来说是最外围的。 因此去樟树村的路就是出村那一条，老四从小就走，没什么危险。 但是路程不近，他这会儿能回来肯定是到地方治了就走，没耽搁。 “老三，老四，你俩别偷偷摸摸的说话，都给我坐好。” “是，爹。” 走在最后面的两人被训了，也不在意，自己找地方坐好。 “云野，你来说？”秦大伯询问。 “大伯，你来说吧。” 早上才说过一遍，这会儿他可不想再复述一遍，所以还是让秦大伯来吧。 “行。” 听见两人的对话四兄弟更摸不着头脑，什么事情啊？搞得人心里还怪好奇的。 随着秦大伯的讲述，四人的神态从好奇疑惑变成了呆滞震惊。 “爹，消息可靠吗？”最耐不住性子的秦三哥问，语气焦急，他最小的孩子才三岁，正是容易夭折的年纪。 天灾大人还可以熬一下，小孩和老人却很难熬过去。 秦四哥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因为他家最小的孩子和老三家的是同年出生的，一贯耐得住性子的他涉及孩子，也难免面上焦急。 “爹，消息准确吗？”知道自己爹不是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秦大哥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满怀希冀的再问，想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你们当老子在这儿跟你们玩过家家呢？”秦大伯虎目一瞪，不耐烦“要不是云野托人从北方打听到消息，等火烧屁股了我看你们都不知道，这会儿提前告诉你们了，还在这问问问，问个屁啊问。” 秦大伯的性子也是很火爆的，只是面对着秦云野，还能温和两分，看着自家这四个傻儿子，就忍不住冒火。 好吧，被骂习惯的四人摸摸鼻子，确定消息是真的。 秦二哥盘算着还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到他们这边来之前，多囤点东西，到时候不管是自己家用还是卖出去，都行。 秦大哥作为村长自然考虑的要全面一些，该怎么让村子在这扬灾祸之中生存下来，是他现在头疼的问题。 “行了行了，别一个两个的拉着个晚娘脸，你们听话也得听完，别拉着半杆子就走，云野分析北方旱灾影响到我们这边来，至少也得秋收过后， 我们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所以我现在告诉你们，是让你们提前准备，不是让你们一个两个在我这垮着脸哭像哭丧一样，我和你娘现在身体好的很，还没死呢。” 看着儿子们或是焦虑，或是凝重，或是出神的表情，秦大伯更不耐烦了，嘴角一撇就是一顿输出。 全然忘了他自己上午得知消息后，半天都没有缓过来的样子。 好吧，人总是这样，对待自己是很宽容的。 “爹，有你这么说的吗？你和我娘好好的比什么都好，你这么说也不嫌晦气。”秦大哥无奈，别人家的老人都怕死，生怕自己少活一天，到年纪就在家里享福了。 他家的倒是另一个极端，一点也不忌讳，挂在嘴巴上说就算了，还要下地干活，上山砍树。 他们四兄弟都得让人轮流陪着去，生怕老爷子在山上出个什么好歹，没人知道。 “晦气什么晦气，反正人都是要死的，只不过我和你娘现在还没死，所以我们就得提前把该准备的准备起来，免得人寿数还没到，给饿死了，提前去阎王那里报到。” 秦大伯说起这个话题毫不忌讳，在他的观念里面，人活着都是要死的，死了两脚一蹬啥也不管。 没死的时候就得好好活着，多活一天算一天，多活两天就赚了。 第12章 火炕 “村里面的人也得知会一声，别说太清楚，也别把云野说出去，让他们心里有个底儿就行了。” 秦大伯特意提点，怕儿子全说出去了，到时候消息传的太远，他们自己买东西容易涨价不说，还容易惹上麻烦。 他不是大奸大恶的人，但人都有私心。 囤货什么的，还得等他们村的人搞的差不多了，再知会一下交好的村子。 人嘛，总有个远近亲疏之别。 特别是像这种大灾马上就要来临的年景，一个村子得拧成一股绳，不然有粮也保不住。 他当了几十年村长，这种能拉一把村里人的机会，怎能舍弃。 跟在亲爹后面耳濡目染多年，秦大哥自然知道轻重，“云野你放心，你提前带回消息的恩情大哥记住了，我也代替村里人谢谢你，这事儿我也会换一个说法跟他们说，以后在村里有什么事儿就找大哥。” “大哥客气了，我也是青竹村的一份子，更是你弟弟，一家人何必言谢。” 面对秦大哥的郑重道谢鞠躬，秦云野侧身躲开了。 “云野说的对，一家人不说这些，现在云野也回村了，你们五兄弟互相扶持，也别说什么以后再报，云野准备在村尾柿子坡后面那个山头的平地上建房子，你们几个有什么能帮上的地方都帮衬着点，可别忘了他的恩情，别做那忘恩负义的人。” 秦云野不能接受秦大哥的鞠躬道谢，秦大伯说话就没这个顾忌了，他敲敲烟杆，深吸一口，吐出白色烟雾，敲打道。 “我记得是在坡后面那座山半山腰是有块大平地”秦二哥记性好，一下就想起来了，“老幺怎么把房子建的那么远？不过那块地方大，也安静，是你喜欢的。” “对，那块平地云野看上了，我和你娘决定把那座山拿给云野建房子，你们兄弟没意见吧？” 话里虽然带着询问，但秦大伯没有真要得到他们同意的意思，转而对秦大哥说：“老大，你明天跑一趟，把那座山转到云野的名下，山脚山顶都给他，他想怎么建就怎么建，省的有什么束缚。” 秦大哥点点头，“爹，我明天就去镇上办这件事儿。” “对了，老幺，你之前带话回来说你那十亩地今年不佃出去了，年尾前我就收回来了，现在上面种的油菜和麦子，等收了再栽红苕。” 除了秦父之前留下来的两亩地，秦云野后面又陆陆续续的买了八亩，凑了个十亩的整数。 秦家地多种不过来，他住县里也难以照料，就托大伯他们佃给村里其他地少的人家种了，每年收取粮食当租金。 从那个失败的穿越者那里得到史书的时候，正是秋收过后，虽然还没有证实消息的准确性，但秦云野还是先让认识的人传话回村，把地收回来了。 村里面佃地是一年一年的，却不是从一月到十二月，而是以秋收为界，秋收完是新的一年。 收回来后因为刚秋收过，地里都是光秃秃的一片，秦大哥他们还特意给他栽上了小麦和油菜，免得地荒废了，如今他那些地里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了。 所以说是他帮大伯一家，倒不如说大家互相帮忙。 “麻烦大哥了。” “客气什么，你年纪小，地里面的活就交给我们，我们也没做什么，都是小事，反倒是你经常照顾我们。”说到这里，秦大哥还有些唏嘘。 自己的大儿子和这个小叔家的弟弟只差两岁，辈分差了一辈，其他方面也太多不及，人年纪轻轻已经是秀才了，他儿子…… 想起那个一进学堂就打瞌睡的人，秦大哥就头痛，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转念一想，他这个当爹的也比不过这个小近二十岁的弟弟，儿子比不上也实属正常。 这么一想，他心里也没那么气了。 不是他们父子不争气，而是云野太争气了。 虽然刚才秦大伯没有等他们的回答，但是秦大哥已经表态了，秦二哥也紧随其后：“爹你问我干啥？那座山是你的，你想给谁就给谁，如果你非要问我的话，那我也是赞同的，嘿嘿。” “嬉皮笑脸的，一边去。”秦大伯见他这样就来气，整天没个正形，真不知道怎么收的山货，还能以此为生，人家也会信他？ 来自老父亲的怀疑。 “爹，那座山头离我们还是有点儿远吧，村里没有其他合适的地方了？你之前分给我的那块地位置不错，云野建房也近。” 秦三哥倒不是反对爹把山头给秦云野，正如秦二哥所说，他爹的山头还轮不到他做主。 他是担心那个地方有点远，说是村尾，其实那里就要出村了，虽然外面也是属于青竹村的范围，但是建房还是都在这一片地方。 秦大伯：“……”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还不是云野就看上了那儿。” 说得好像他是亲哥，他是后大伯一样。 “爹，云野建房不是小事，我这段时间就不去外面给人看病了，帮着把房子建好。”秦四哥没说同意不同意，直接帮着建房了，态度明确。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四兄弟要是没什么要紧事，这段时间就一起去山上照看一下，帮一下，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早点儿把房子建好，云野也能早点搬回来住。” 秦四哥的想法和秦大伯的想法不谋而合。 “行。” “好嘞。” 而后六人又围坐在一起，商量了建房子的具体细节。 其中秦云野怕口头描述理解不同，建出来的房子和他自己设想的有偏差，还用纸笔画了图，到时候直接照着图纸建。 秦云野画的图比较通俗易懂，在座的几人都不是傻的，看懂了之后秦四哥率先提出了一个疑虑的地方。 “云野，你这个挨着灶房的屋子码个石床？睡着不嫌硌得慌吗？” 秦四哥指着的地方，正是秦云野设想的炕的地方，炕是北方的特产，天气冷的时候烧上，屋子里都暖和不少，温度再低也不怕，只要准备好足够的柴火。 而青竹村四面环山，千里树木最不缺的就是柴火。 第13章 兄弟 二来因为炕虽然暖和，但是费柴火，虽然柴火免费，但得废人力砍下来晒干，体力活消耗的粮食也就更多，粮食珍贵的时代难免会觉得不划算。 之前秦云野也和秦大伯提过，秦大伯觉得没有必要，就没弄。 如今他自己建房子肯定是要弄上的，因为那本书上记载的有大寒。 能出现在史书上的字，每一个字都是不可忽略的，所以大寒两个字，代表的温度到底能低到什么程度？能长到几个月？ 他不知道，但也能猜测一二，既然提前做准备，那当然要准备齐全。 所以秦云野不仅自己要做，还要给大伯做一个，至于四个哥哥，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有主意。 就算现在不做也没事，只要把柴火囤够就行，炕做起来又不麻烦，原理简单。 经过他的解释后秦四哥懂了，而后图纸上每一处都商讨过后一一定下。 “要不爹总说你的脑瓜聪明呢，老幺，你这房子建成这样太安逸（舒服）了。”秦三哥感叹，当然也太费钱了这句话他没说。 老幺不缺钱，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性子，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上有老下有小，自然要多留些银钱以做不时之需，虽然羡慕，但他家的房子也不差，虽然比不上秦云野的，比村里人还是绰绰有余。 “老幺，等你把这个炕建好了冬天我也来睡睡，看是怎么个舒坦法。”秦二哥笑嘻嘻的凑热闹。 “那二嫂不得把老幺给撕了？”秦三哥打趣道，贱兮兮的笑。 “老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二哥抬起胳膊给他一拐子，臊得耳朵都红了，只不过他皮肤黑，不太看得出来。 “二哥，我可是你亲弟弟，你下手轻松点啊。”秦三哥痛呼一声捂住肚子，即使挨了一下也不老实，“哟哟哟，大哥，老四，老幺，你看，二哥脸红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真的诶三哥”秦四哥也发现了，没忍住笑，成功被自家二哥瞪了一眼。 秦大哥和秦云野两人站在一起，笑而不语，看着他们耍宝。 “老三老四，你俩是不是皮痒了？”恼羞成怒的秦二哥不装了，决定用拳头让弟弟们知道谁是哥。 竟然拿他取笑。 秦三哥秦四哥闻言，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瞬间哑声，“二哥，我错了我错了，” “二哥，都是老三笑你，我可啥也没说。”秦四哥看着他二哥沙包大的拳头，一个激灵，瞬间甩锅，丝毫没顾念兄弟之情，惹来秦三哥的怒目而视，也装作没看见。 笑话，他都这么大了，还挨哥哥的揍，像话吗？ 三哥皮糙肉厚，还是让他去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三哥，我会给你调制伤药的。 “老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秦三哥察觉到危险，连忙认错“二哥我错了，我错了，别打脸！！！” “行，满足你。”秦二哥冷笑一声，把他拖了出去。 对这一切见怪不怪的其他人心中毫无波澜，谁让老三嘴欠呢。 明知道老二是家里打架最厉害的，还偏要去撩拨他。 反正老二有分寸，下手不会太重的，最多会疼上那么两天。 所以大家都当没看见，继续商量房子建造的具体事宜。 村里建房请人帮忙一般是给四十文一天，吃一顿饭，钱是规定好的，一般都是这个数。 饭吃什么就得看主家了，顿顿吃肉不现实，请人的主家大方些，菜里多些油水，香喷喷的。 主家抠门就是杂面窝窝头配上白水，但是这样的人家往往也占不到什么便宜，饿着肚子干活效率不高。 也有不管饭的，不管饭的在工钱就要多给一些。 然后秦大哥问秦云野是如何打算的。 他想过后决定还是管饭吧，吃饱了饭好干活，有的人为了省粮食自己干饼子就着白水，不仅影响效率，身体也遭不住。 房子大活就多，他不差那点钱，自然也不会亏待来做工的人。 秦大伯家有大锅，扛过去，就地找一些石头垒两个灶台，放上锅就可以做饭了，现在天冷，大家也能吃口热乎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秦大伯没想过让秦云野做饭，让秀才老爷给干活的人做饭？想得美，又不是不给工钱，趁你想挣这份钱的嫂子夫郎可多了去了。 不用离开村子又不是什么体力活，做个饭而已。 他们商议的时候天色也渐渐的暗沉下来，厨房里飘来一股股香味儿。 “行了，天色不早了，明天老大在村里找想来干活的人，后天就动工。 老二明天和云野一起去一趟镇上，该买什么东西都买回来，菜不用买，村里面家家户户都有些咸菜干菜，直接在村里买就行了。 要建青砖瓦房，前几年我们建房子的时候买的刘家的青砖还可以，明天你们去镇上的时候也顺便定下来，他们家买的多还可以送。 但是送只能送到可以供牛车走的路口那儿，里面这一节山路，牛车上不来他们是不送的，到时候就让做工的人去背回来。 老三老四帮着你大哥跑跑腿，后天咱们就动工。” 秦大伯拍板定下章程，大伯母也从厨房出来了，“饭做好了，你们商量完没？” “商量完了，后天就动工。”秦大伯回答道。 “后天也行，明天还可以准备一下，也不算赶。”周氏认同的点头，“那准备吃饭吧，你们早点吃完回去，我给老二，老三，老四家都留了菜，到时候你们带回去。” “刚才文和见你们还没有商量完，已经先回去了，你们家的那份我让她带回去了。”知子莫若母，请大哥一个眼神，大伯母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口解答道。 “那我就拿碗筷。” “我去端菜。” “我去端饭。” “…我去拿酒” 一听到开饭，闻了半天香味儿的几兄弟都跑得飞快，秦大伯混迹其中偷摸去拿酒。 周氏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本想制止，又想着今天侄儿第一天回来，他高兴，算了，让他少喝两口吧。 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第14章 笋子烧牛肉 再依次放入一块老姜，从山里面找到的香料，自己家里做的豆瓣酱，再次炒香后加入热水炖煮半个时辰。 再加入春天晒成的春笋干和盐，起锅前撒上刚从地里面掐回来的小葱，牛肉烧笋子，香气四溢。 另一道菜是熏兔子剁成块后炖的板苕，板勺在他们这儿称作脚板勺，因为形状像一块大大的脚板，因此得名。 味道很像山药和芋头，炖煮过后软烂糯香，吃上一块兔肉，再喝上一口汤，滋味儿别提了。 新鲜的白菜用一点点粗盐腌制过后，挤干水分，放上一点干辣椒段和蒜末盐，最后浇一点点油，一点醋，简单的一道开胃小凉菜新鲜出炉。 今天饭桌上是少见的丰盛，牛肉和兔子在周氏的精心烹饪下鲜香四溢，色香味俱全，好吃得让人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饭菜一上桌，一桌人连说话都顾不上了，你一块我一块的风卷残云般扫荡，直到最后一口汤也被喝下肚子，众人这才靠着椅子摊着，肚皮吃的圆鼓鼓的。 就连煮的一大锅红薯米饭也没剩下什么，连锅底儿的锅巴，都被眼疾手快的秦二哥给拿到了。 秦大伯和周氏年纪大了，虽然牙口不错还能嚼得动，但今天这顿饭已经吃了不少，，这会儿肚子里撑得慌，便摆手表示不感兴趣。 爹娘不吃，秦二哥就分给秦云野一块，两兄弟一人拿着一块锅巴啃，嘎嘣脆。 要不说大伯母做饭的手艺好，这饭就做的很有水平，饭熟，锅巴金黄，一点没糊，又香又脆，绝了。 就跟小零食似的一口一口停不下来。 见他们吃得香，秦三哥嘴馋了，虽然吃饱了，但他感觉还能再吃点，于是从秦云野手里分走一块啃。 啃着锅巴的秦二哥察觉到什么，扭脸就对上弟弟渴望的目光，掰了一块分给他。 看着手上剩下的锅巴，以及唯一没有锅巴的秦大哥，他主动道“大哥，来一块？” “来点吧。”秦大哥伸手接过，两口吃完，似乎是觉得味道不错，吃完后他还看了眼秦二哥手里剩下的，后者见状直接把锅巴全塞进嘴里，摊开手表示没了。 见此秦大哥眼神还流露出些许遗憾。 秦二哥：··· 我就多余问你。 吃饱喝足过后，天色也不早了，除了秦大哥，另外三兄弟走时还一人端着一大碗菜，这是大伯母之前特意给他们留的。 约好明天出发的时间，他们就踏着月色离开了。 除去秦大哥住在秦大伯家不远处，都属于村口，另外三兄弟则是住在村中，往东边走那一条路上，离的不远也不近，回去的时候正好顺路。 四兄弟陆续离开后，家里就只剩下秦大伯大伯母和秦云野，以及一条小黄狗。 把桌子上的剩菜汤泡点米汤红薯，给小黄狗当晚饭，碗筷这些周氏收拾到厨房去洗。 秦大伯去把鸡鸭都关进圈里，添上食等它们吃完后关进圈里。 大家都在干活，他也不好闲着，拿了抹布来把弄脏的桌子擦干净，底下也用扫把扫干净，座椅板凳也顺手摆好。 小黄狗快速的吃完饭，就在他脚边跑前跑后，咬裤腿玩儿。 村里的夜晚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蜡烛不便宜，能省则省，所以他们都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 用厨房煮饭烧热的热水洗过脸脚之后，秦大伯和大伯母老两口就撑不住打起了瞌睡。 周氏让秦云野还是住在以前常住的那间屋子，就在他们隔壁，下午他们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给他铺好床了，说完他们就进了房间。 这里就像他的第二个家，毫不陌生的秦云野拿着蜡烛走到房间里，床上靛青色的被套里面裹着棉胎，床板最下层是用晒干的稻草垫的，上面再垫上一层用棕树皮做成的垫子，最上面铺上一层棉花垫子，再铺上一层床单。 今天拿出来晒过的被褥暖呼呼的，山里的早晚温度低，别看现在已经过完年了，可还没开春，温度低，一不小心就会着凉。 脱去外衣躺在床上，秦云野闭上眼睛，运转异能，绿色的木系异能萦绕在他周身，而后环绕整个屋子，既能隔绝蚊虫，又能预防危险。 明天要早起，秦云野也没去修炼异能，用异能熄灭蜡烛后，他就裹着被子躺着沉沉睡去。 ——…—— 随着鸡鸣声响起，窗外的天还没亮，隔壁的屋子“咯吱”一声门开了，随后两道特意放轻的脚步声响起。 习惯了早起的老人特意放轻的脚步，是怕吵醒睡觉的人。 秦云野在他们睡醒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等大伯和周氏出了堂屋后，他也起床了，把衣服穿好，再把被子叠起来，推开门穿过堂屋走到院子里。 这会儿厨房里已经冒起了炊烟，大伯母周氏正在煮饭。 其实一天三顿饭已经普及很久了，只是村里人才过上好日子没多少年，所以在农闲时候还是吃两顿，叫做朝食和夕食。 从字面上就能理解意思，上午那顿饭叫做朝食，就是太阳升起时吃饭，下午那顿叫做夕食，夕阳落下时吃。 这是大致的时间，具体什么时候吃饭得看女主人和夫郎们的安排。 因为今天秦云野要去镇上，所以大伯母一早就起床做饭了，免得他饿着肚子赶路。 厨房里只有周氏一人，秦大伯去了竹林那边，把关了一晚上的鸡鸭都给放出来。 倒不是说他非得这么勤快，主要是鸡鸭不及时放的话，它们就会在圈里到处拉屎，而且还会一直叫，吵得人根本睡不着。 “云野这么早就起了，不多睡会儿？”见他进厨房周氏面露关切，“是不是哪里不习惯没睡好？” “这是哪儿的话啊大伯母，那被子可暖和可舒服了，和家里一样，只是我平常念书也是习惯了早起，所以到点了也睡不着了，索性就起床了。”秦云野解释道，被子是晒过的，被套是干净的，已经足够好了。 至少在村里再也找不到两家像这样的，总不能拿村里和府城比，那不是耍流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