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今天也被大佬翻身了》 第1章 又是一年开学季 也是这样的九月。 天空蔚蓝像一汪潭水，几朵白云漂浮在空中，随着风不知不觉地飘动着。再抬头时，天空中的云飘到了不远处的树上方。树下面站着一对男女，女生拿着一把扇子在不停地扇风，男生站在她的旁边给她撑伞，两个人小声地说着话，看女生的表情，大概是在抱怨天气的燥热。 又是一年毕业季与开学季，大四毕业生刚走，便又到了九月开学季。 余眠经过树下的男女，往学校里走。一路上看到了许多新生搬着重重的行李往宿舍区走，九月的太阳十分燥热，因为新生入校的缘故，学校的宝宝巴士数量有限，已经无法服务老生了，因此只能从校门口走路回宿舍区。 余眠今天的课都在下午，因此今天上午她特定出门买了一些菜，中午便可以在寝室做饭。 一想到这里，手心被紧绷的塑料袋勒出一道深红的痕迹，不禁有些疼痛，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换一只手提。随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皱的卫生纸，把脸上的汗擦了擦，卫生纸便湿成一团皱皱的球。余眠经过垃圾桶的时候便将手中的纸团扔了进去。 宿舍区离学校正门还是挺远的，尤其是还有一个又长又陡的坡要走，真是要了她的老命。 一路上好几辆宝宝巴士经过，看着车上轻松坐着的新生不由一阵羡慕。 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大一那年刚刚入校的场景，也是这么惊慌失措，慌慌张张。 “发什么呆，快去搬东西。”一辆白色的小汽车上走下来一个身材强壮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地催促着站在小汽车旁边的女生。 余眠收回视线，没有说话，打开后座的门，把里面大大小小的东西全部从里面搬出来。她使劲搬着车里的喜行李，下午的烈日十分燥热，脸颊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堆积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她那件棕灰色的短袖上。 “你到这里先等着，我先去找个地方停车。”余端舟把车上最后一大袋行李搬下来，把后备箱的门关上，和余眠招呼了一声就上车了。 九月开学季的原因，这附近的大学城交通都堵塞了，道路两旁到处都是车辆，时不时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冗长的喇叭声。 余眠坐在路边的草坪台阶上，旁边的大树阴影正好能够让她乘凉休息一下。 要是车子能够开进学校就好了，就不用搬行李了。 嘴里刚嘟囔道，就看见不远处南阳大学门口处，有不少同学搬着行李上了宝宝巴士。 余眠大喜，连忙擦了一把汗，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往学校里走。南阳市离安川市还有点距离，开车来也需要5.6个小时。余眠的行李并不多，除了一些必用的物品之外，她打算到时候到这边买。 “同学，你这东西太多了，你分两趟搬吧。”余眠刚想上车，前面开车的司机通过镜子看到了后方的景象，连忙转身说道。 余眠察觉了一圈周围，后面还有好几个同学提着行李箱，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大大小小的行李，被司机这么一说，余眠脸不禁红了起来，连忙把东西搬到一旁让后面的同学上车。 看来只能等余端舟来了才能搬了。 脸上的汗一直不停地往下流，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纸巾被反复擦过汗也不能再用了，余眠看了周围一圈，不远处草丛旁边放着一个垃圾桶，她把垃圾扔到里面，然后又从包里抽出一包新的纸巾。 等了一段时间，终于看到了余端舟的身影，余眠不禁松了一口气。 想到此处，余眠定睛一看，前面不远处便是宿舍区了。胡思乱想还是有点好处，至少时间过得快，一下子就走到宿舍楼下了。余眠所在的宿舍区地势比较高，唯一的好处大概是离快递站近，下楼往旁边走2分钟就能取到快递了。 她刚打开宿舍门，从门内迎面传来一阵冷气，让她不禁舒适地叹了一口气。 刚坐下打开镜子擦脸上的汗，就听见旁边的吴静萱激动地喊道：“天呐！天呐天呐！” “怎么了？”对床的赵琴从床上探身问道。 “我高中同学在一起了！”吴静萱连忙起身给她看手机上的照片，“听我朋友说，他们俩高中就互相暗恋了！” “哇塞，他们好般配哎！” “高中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 “哇塞，这有太好了吧。” 两人讨论着，余眠在旁边听着不禁有些恍惚，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些画面，随后又被她甩出了脑海外。 “要是我高中的时候有这么一段美好纯洁的感情就好了！”吴静萱不禁感慨道，随后又连忙问余眠，“余眠你身边有没有过这样的人啊？” 余眠隔着下桌的帘子沉默了一会，语气平淡地说道：“好像没有，这种事情应该挺少见的。” “哎，真羡慕他们，好幸福啊。” 余眠没有再搭话。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突然一条消息蹦出来，是学习通传来作业截止时间提醒！ 还有一个刚开学布置的作业没写，还有两个小时就截止了，余眠连忙打开电脑带上耳机开始敲文字。耳机里放着纯音乐，偶尔还能在音乐间隙中听见寝室里聊天的声音。 在最后截止时间半个小时前余眠终于把作业交了上去。她点完“提交”后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每次都是极限deadline。 差不多快12点了，余眠便开始洗菜准备炒菜。南阳大学虽然规定不能在宿舍用锅、吹风机这种大功率的电器，但好在并不查这些。何况宿舍空间有限，只能买那种比较小的电锅，因此功率也比较小。宿舍其他三个人也都买了电锅，不过她们主要是用来煮泡面，并没有像余眠这样在寝室做饭。 她做的并不复杂，只是用辣椒炒蛋拌面，然后再撒上酱汁，最后再将生菜烫熟加一点点盐就差不多完成了。 “余眠，快给我尝尝你这次煮得怎么样！”一旁的吴静萱连忙凑过来说道，余眠把筷子递给她让她自己夹：“你尝尝。” 吴静萱夹了一把鸡蛋，在口中嚼了嚼，连忙向她竖起大拇指：“好吃！”随后又夹了一把面和生菜，仔细尝了尝便说道： “这次不咸也不淡，生菜也没有烫得太熟，面条嚼劲刚刚好！” “要不是我点了外卖我都想要吃你的面了。” 余眠是从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才开始买锅，煮了几次味道都不太对劲，不是鸡蛋盐放多了就是放少了，或者是煮面条的时候煮太久了，面条软塌塌的，又或者是水加少了，面条粘锅底了…… PS： 由于叙述方式的原因，可能会采取“——————”这种分隔方式进行区分。 新人作者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2章 大佬在民间 虽说这九月炎热，不过好在室内有空调，因此学习的时候还算静得下心来。不过走在室外的话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这天去公共楼上课，吴静萱和赵琴两人便火速地收拾好了东西出门了，余眠在她们出门后便也出门了。一出宿舍好像进入了一个火炉一样，浑身被炙热地烤着，脑子里突然想起一头猪被架在烤架上翻滚的场景。她这样好像跟猪也没什么区别，猪是在火的上面烤，她是在火的下面烤。 她一手撑着太阳伞，一手用纸擦着自己脸上和脖子上的汗，走进公共楼时才好不容易有些凉快，找到上课的教室一进去，里面乌泱泱的一片，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沉闷燥热的气息。教室里不少人用本子扇着风，纷纷抱怨着空调怎么坏了。 找了一个后面的位置坐下，余眠便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风扇，接着便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这节课上的确实是煎熬，大家都只顾着去扇风了，连老师也站着汗流浃背。 尽管余眠有小风扇吹着风，但是空气温度很高，吹出来的风都是热风，实在谈不上凉快。 “沙沙……”天花板上的吊扇像一个永动机一样不停地转着，也许是因为老旧，偶尔还会吱呀作响，仔细一听还有规律。窗外的树上不知道何时来了一群知了，“滋”的声音长吟着，像是被无数把电钻钻过一样，想要穿过无尽的尽头一般，让人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它们身上。 蝉鸣炸响，余眠的思绪被拉长，拉远。 那也是一个这么热的九月，也是这么在教室里坐着。 —————— 九月的暖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带着青涩的味道。少女趴在课桌上，阳光从窗外洒入，耳边的碎发随风轻抚拂脸颊。 夏天格外炎热，空气里充斥着燥热的气息，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教室的空调已经坏了一个多星期了，只有吊在天花板上吱呀作响的风扇可以减少一丝夏季的炎热。 明亮的光线照进高一（7）班的教室里，女同学们围在一起抱怨着天气的炎热，手上的草稿本一直挥动不停，几个调皮的男同学正在穿梭在教室内外追逐打闹。 教室里热热闹闹的，不少人围在一起打闹。几个勤奋学习的同学正拿着书本在走廊外看书。 唯有教室的最后一角处有个女生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没有理会周围的声响。 少女的脸颊发红，皮肤白皙，面相清秀，粉色唇瓣随着缓慢的呼吸微动，整个人趴在桌上显得有些迷迷糊糊。 几个男同学在余眠周围打闹，撞到了余眠旁边的桌子。余眠被巨大动静给惊醒了，睁开眼抬头看了看窗外蔚蓝的天空，有些恍惚。 空气燥热无比，丰州一中的九月闷得有些让人透不过气。 余眠心情有些烦躁。她擦了擦鬓角边的汗，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草稿纸扇起了风。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双目放空，百无聊赖地看着那群打闹的男生。 突然斜前方的一个女生大声指着刚刚那群男生喊道：“哎！你们也太吵了吧！怎么把余眠都吵醒了！” 余眠正发着呆，突然听见有人喊到了她的名字便扭头望向了说话的女生。 几个吵闹的男生愣住了，纷纷看向了余眠。 余眠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有些不习惯，挥手摆了摆，尴尬地对他们笑了笑说了一声：“没事。” 几个男生听完她的话之后便走开了。 坐在余眠斜前方的女生起身坐到了余眠旁边的空位置上，笑着说：“余眠，你脾气也太好了吧！他们这么吵你都不生气。” 开学半个月，余眠还只认识几个同学，眼前的女生还是第一次和她说话。 余眠出于礼貌，对她浅浅一笑：“没事，我觉得还好。” 旁边的女生看她丝毫没有想参与话题的感觉，便暗中翻了一个白眼，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余眠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扯出一丝笑容，好像又被讨厌了？ 不过，这个有什么好生气的？教室是公共空间，除了上课期间大家有说话的自由，也有不说话的自由，她也有睡觉的自由。她喝了几口水，听着周围的同学正讨论起八卦，她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她从不参与讨论，但是偶尔能听到别人说一些八卦，她还是听得不亦乐乎。 也算是生活中一些有意思的乐子。 “哎，你们说贺知骁他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不知道，开学不久就打架，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好像还住院了？” “他可千万别回来！一中哪容得下他这尊大佛啊！” 听到他们在谈论贺知骁，余眠不禁望了望旁边的空位，脑海中浮现了一张绝色厌世脸。 余眠想得正出神，便听到之前那个女生尖锐的声音响起：“那是他活该，这种人无所作为，只知道打架，不知道他嚣张什么！成天冷着一张脸，跟别人欠他钱一样！” 贺知骁住院这事余眠是知道的，开学第一天刚到学校不久便因为打架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班上的一些同学直属上来的，并不清楚贺知骁是谁，便纷纷和直属的同学讨论起了这个人。 “他啊，可是丰州一中的名人，从初中开始就和人打架，社会上的人都被他教训过。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被人打了……” “呵～不过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活该！” “虽然他很坏，但是他真的很帅啊！我们班…不全校能比他好看的不超过五个人……”有几个女生已经开始犯花痴 帅…这倒是。 余眠脑海里出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张脸。但是这人还真是把危险又迷人发挥到了极致。平常人一见他便知道他不好惹，对于浑身带着戾气的不良少年，普通人都会避而远之。 “还是离这个人远一点比较好，别得罪他，他很多兄弟都是社会上的……” 余眠还听到了关于他的很多事，无论对与否，她一般也不会参与讨论。毕竟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听听就好。 第3章 第一次见面 余眠望着窗外的树叶有些恍惚，怎么想起几年前的事情了，不免有些慌乱，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 贺知骁…… 余眠垂眸盯着课本上的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像幻灯片一样的放映，其实也就四年前的事情了，怎么觉得好像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呢？ 那是她第一次见贺知骁。 高一开学第一天余眠因为坐错公交迟到了。 她坐反了方向…… 好不容易上了正确的公交快到学校了，就听见不远处的一中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毕竟是开学第一天，路上非常堵余眠在车上有些着急，听见上课铃声响起来后反而也没有那么心慌了。 反正都已经迟到了……算了。 下了车之后便走进了一条小巷子，周围都是老旧小区，小区一楼开着各种餐饮店。她找了一家粉店打算吃个早餐再去学校报道。 店里熙熙攘攘地坐着几个人，穿着一中校服的就只有她。余眠坐在靠墙的位置，撑着下巴，从旁边抽出一根筷子无聊地戳着桌子上软塌的桌布。 余眠把包放在一边的凳子上，安安静静地等着，没过几分钟，老板端着一碗粉出来放在了余眠面前。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闹哄哄的笑声。门口走进来了七八个男生，其中一个还穿着一中的校服。 余眠望过去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穿校服的男生。 男生逆着光走进来，被众人簇拥着围在中间，周边的人热闹地笑着，而他并没有多开口说话，只是有意无意地听着旁边的人热闹地讨论着，显得有些不在意。 走近一看，他眉目冷峻，一双丹凤眼里透着清冷，嘴角挂着一道漫不经心的笑容。尽管在笑，整个人气质有些乖张，看上去有些凶。 左眼眼尾的泪痣在光影的照射下格外醒目。少年鼻梁高挺，额前些许碎发被汗水打湿。身姿挺拔，穿着黑白色的校服，气质清冷疏离，让人感觉不好相处。 余眠看着这么一大群，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瞧，偷偷瞄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 一群人走进了店内的最里面的桌子。这家店很小，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又大，余眠便听见了几个人的对话。 “骁哥，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来找你，你就请我们到这个地方？”其中一个手臂上带有文身的男人把手搭在少年的肩上。 “滚，老子请你喝碗粥算是对得起你，爱吃不吃。”少年低沉的声音中带有一丝笑意。 几个人聊得正欢，其中的几个高大的男生把周围的椅子搬了过去。 感觉这么多大个子的男生挤在一起好吓人…… 这家店实在狭小，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在店里吃早餐，老板也是有些意外。 她收回目光继续嗦着粉，突然一个高大的男生走了过来，声音有些粗犷莽撞：“同学，你旁边这条凳子能借我吗？” 余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转眼又将视线放在了旁边的书包，把书包从椅子上拿了下来说道：“您请。”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那群人在起着哄：“我艹，你脸红了啊！”几个男人的声音混杂一起，余眠没听清他们在议论些什么。 “别瞎说！” 贺知骁听着周围的起哄声，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不远处认真嗦粉的余眠。 火热的九月，一家寻常的粉店，一群中二少年聊得热火朝天，只是端着水像是在把酒言欢。 突然想起电视剧里面的侠客也是这样以茶代酒敬对方。 余眠不紧不慢地吃着碗中的米粉，听着一群中二少年的聊天，她只是有些感慨：中二少年的友谊可真简单。偶尔能听见那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少年开口调侃几句，总是能把几个中二少年怼得气急败坏。 九月的天空格外蓝，几朵白云点缀着蓝天。店门外的林荫大道宽敞坦途，微风轻拂，树影在路上摇动，带青春的气息。 —————— 站前面黑板面前的老师突然喊了一个同学的名字，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余眠连忙将注意力放在书上，找到老师问的问题，随后便思考老师提的问题。 要是被老师点名回答不上就不妙了。 难熬的一节大课终于结束了，余眠也顾上吃饭便径直奔向寝室。 食堂也太热了，不想在食堂吃饭了。 还有快递要拿，吃完饭再去吧。 乏味又普通的一天拉下帷幕，余眠晚上便早早地洗完澡，躺到了床上。这简直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 大概是白天没有午休，余眠躺在床上没多久，寝室还没有熄灯便睡着了。 她又做梦了。 与其说是做梦，不如说那是回忆。 她坐在那家早餐店里吃粉，某一个角落有贺知骁。 梦里很模糊，但她半夜醒来的时候却能清楚地想起那个画面。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大概是空调温度有点低，她有些冷。躺在床上偶尔能听见室友的呼噜声，还杂着一些“滴答滴答”的声响。 她起身拉开床帘，望了一眼洗漱台方向的窗外，外面好像下雨了。这个季节的天气还真是多变…… 余眠重新躺下，钻进被子里，脑海里却想起了以前许多事情。 那时候她吃早餐吃得差不多了，便收拾了一会想准备背起书包离开。 这时老板从后厨端来了两碗粉往后面那桌走去，突然脚底打滑，老板手一滑，滚烫的热汤洒到了他的手臂上，洒出来的汤汁溅到了其他几个人衣服上。 砰！ 碗摔在了地上发出来巨大的声响。余眠被这个声响吓到了，反头看向了那边。 他手臂被烫得发红，身上的校服被汤汁洒了一身。 空气中静得可怕。周围的人都不敢再说什么话，一瞬间原本热闹的声音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老板起身，连忙不停地道歉，又从纸巾盒里扯出一大把纸帮他擦身上的汤汁粉面。 余眠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声，静静地看着那群人。看着他们怒气冲冲的面容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转回自己的视线。 旁边那个手臂上带有文身的男人骂了句脏话，愤怒地站了起来，刚起身就被他给拦住了。 他抓住男人的手臂，皱了皱眉说道：“算了。” 其他： 由于主包大改文的原因，前期写文没有平均分配好每章的字数o(╥﹏╥)o，所以改文的时候系统控制了减少字数的限制。 啊啊啊，为什么之前写要多出来这么600多字啊……原谅我呜呜，俺不是故意的……我能用省略号代替这些字数吗啊啊。 还不够字数，行吧，主包碎念念总行了吧。看到这里的朋友要是嫌主包烦人可以跳转下一章，或者打开下一本书进行观看。 第4章 原来是他 男人气得满脸通红，听到少年的话，只好作罢松开老板的衣领。老板吓得急忙道歉，连忙收拾地上摔碎的碎片。 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进了后厨，几个男人跟了上去，任由老板说什么好话，其他的男人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 余眠突然觉得店里面的气氛有些低沉，店里也只剩下那群不良少年和她。余眠出门有些急，本来打算在这家店里买一瓶水，但是现在看着这群面相有些凶狠的不良少年，余眠突然有些腿软。她还真有些怕这些不良少年打人，不禁屏住呼吸，悄悄地背上了书包，轻轻地推开椅子，蹑手蹑脚地往外面走。 突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哎，同学，你是丰州一中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啊？”说话的人是和她借凳子的男人。 被叫住的余眠好像被定住一样，心里一阵害怕，屏住呼吸，平静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一中的学生。”说完便匆匆地溜出了这家店。 他从后厨出来，正好看见门口落荒而逃的身影。他扯了扯嘴角，坐了下来，看着其他人打趣壮汉。 “老板，再来一碗面。”少年招呼了一声老板，好像没有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一伙人也没有再提刚刚的事，饭店里又热热闹闹地有说有笑。 余眠后来再遇到他是在某一天中午。 窗外的树枝上有两只小鸟叽叽喳喳，四处张望，偶尔啄了一下树枝。过来一会便飞走了，很快又有几只小鸟飞到了树枝上，来来去去。 下课铃声一响，同学们便纷纷跑出来教室。余眠趴在桌上睡了一觉，醒来便发现教室里还有几个同学坐在教室里认真学习。 余眠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样来的。她又在心里狠狠地谴责了自己一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便出了教室门。 正准备下楼，不料转角便撞到一个人。她的额头磕到了那人的胸膛，整个人被撞得后退了几步。她稳住了身体，看清楚了来人。 怎么是他？ “抱歉。”少年的声音低沉却毫无感情，脸上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脸上还留有几道结痂之后的伤疤，整个人的气质冰冷让人难以靠近。 说完后也没有等余眠的反应便绕开走了。 余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回头看贺知骁走的方向。 贺知骁身姿挺拔，整个人吊儿郎当，一手插着兜，一手把自己的包挂在肩上，径直地在进了7班教室。 看着贺知骁走进了教室，余眠便收回自己的视线往楼下走。 中午烈日炎炎，太阳蒸得正旺。余眠早上出来的时候十分着急，出门前忘记把伞带在包里，只能顶着烈日走到了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等着公交车的到来。 余眠的脸颊被晒得通红，两鬓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她从书包里抽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拿出一本作业册扇风。 等了二十多分钟，余眠坐上了A6路公交车，半小时之后便到了小区门下。她穿过马路进了小区。刚进小区门口就看见垃圾车旁边站着一个矮小的老人，她的衣服已经完全褪色，头发像一团乱糟糟的枯草，整个人弯着腰在翻垃圾车里的垃圾。她的皮肤松弛，干涸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脸上的的皱纹挤在一起，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古怪。 余眠认出了这是住她家楼上的老人。 余眠绕过她，往小区里面走。 这个小区属于丰州市的老旧小区，小区楼栋不多，只有三栋楼层，但也都上了年代。每栋楼的墙壁上堆积着岁月留下来的痕迹，见证着风霜雨雪来临的痕迹。 她抬头望着黑迹斑斑的楼，不禁感叹。刚要上楼的时候，最里面的单元楼里走出了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脸上皱纹在厚厚的粉底的掩盖下还是有些触目可见。 余眠停住了脚步，喊了一声“妈”。 陈曼文将太阳伞换在了右手，说道：“带了钥匙吧，饭在厨房，自己拿出来吃，吃完洗碗。” 不等余眠说什么陈曼文落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眠也没有什么反应，直接上楼了。在上楼的过程中，听见小区门口传来陈曼文刺耳的声音。 “哎哎哎，你干什么啊！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还这样啊！你眼睛瞎了吗！不知道看路啊！” 余眠从窗外望了一眼，想听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声音并没有继续，小区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余眠耷拉着头继续上楼，随意地吐槽了一句：“还真是糟心。“ 吃过饭之后，余眠在家里睡了一觉便去了学校。一到教室，就发现教室里没有像平常那样嬉笑打闹，尤其是平常那几个闹腾的男生，只剩下几个女生窃窃私语。 余眠好奇地打量着教室里的同学，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平时空空如也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余眠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一些同学还同情地望着她，示意她位置旁边坐着的人。 “哎哎，他就是贺知骁。” 余眠盯了他几秒，礼貌地对着提醒她的那个同学笑了笑，便往她的位置走去。 原来他就是贺知骁啊…… 周围的人像是如临大敌，但是余眠也不是第一次见贺知骁了。除去饭店那次，她在学校已经见过贺知骁两面了。 她没想到会这么巧。 周围的人有些同情地看着她，余眠倒觉着还好。经过两个大组的中间过道时，余眠走到后面突然被伸出来的脚一绊，一时之间她的重心有些不稳，整个人往前扑，两条手臂扑到了贺知骁的手臂上，整个人基本扑到了贺知骁的身上。 猝不及防地接近，余眠闻见了少年身上干净的气息，反应过来连忙站了起来，匆匆忙忙地扶着桌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趴在桌上睡觉的贺知骁被突然而来的重力弄醒了，缓慢地抬起了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余眠。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周围的同学纷纷望向了教室后方。众人屏住呼吸为余眠捏了一把汗，偷偷观察着贺知骁脸上的表情。 第5章 有什么好笑的 余眠被猛地绊了一下身体重心不稳，膝盖磕到了贺知骁的桌子，好不容易维持重心不让自己摔在地上，抬头就迎上了一双目光深邃迷离的双眼，眼中忍耐着浓浓的不耐烦。 一看就知道是被吵醒之后的状态。 余眠背后发凉，有些慌张，反应过来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吵醒的。”她的声音慌慌张张，心慌得直跳，生怕得罪这个大佬。 “不知道道歉是吗？”贺知骁没有看她，垂眸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中似乎带着浓浓的不耐烦。他的声音冰冷，浑身散发着戾气，整张脸透露出一种厌世感。他的眉间紧锁，额头上还因为趴在桌上的缘故留下的印子还有些发红。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人还真的不好惹啊，余眠紧张得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熄灭这个大佬的怒火 余眠听见贺知骁口中轻声发出一声“啧”，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我说，绊她的人不知道道歉是吗？”贺知骁表情不变，视线放在了前面的同学身上。 耳朵里好像被什么炸了一样突然有些烫，余眠的感官只能感受到胸口跳得有力的心跳声。她怔怔地看着贺知骁，呼吸好像有些不顺。 余眠有些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坐在贺知骁斜前面的女生声音有些颤抖，哆哆嗦嗦地回头对余眠说道：“对…对不起，余眠，我不是故意绊倒你的，真的不好意思。”周围的人见状偷偷私语，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余眠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之前和她说话翻白眼的女生。刚刚她走的时候一路正常，经过女生的旁边的时候却伸出了一只脚。 也许是没有注意到吧。 广播中铃声响了起来，老师走了进来，余眠连忙回到座位上。教室里也安静了下来，同学们匆匆把书本打开准备开始上课。 余眠上课有些心不在焉，余光总是看向旁边趴在桌上睡觉的贺知骁。她望向窗外，看着外面操场上上体育课的同学，眼睛却是没有聚焦。 她好像还没有和他道谢。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下课铃声一响，贺知骁不耐烦地从座位上起身往教室外走了出去。余眠有些欲言又止，注视着贺知骁大跨步地走出了教室。 哎，还是不太敢和大佬说话。 余眠无聊地趴在桌上，玩着按动式笔，眼睛时不时看向走廊。大概过了几分钟，教室外的走廊出现了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一身校服将他的身材修饰得很好，少年五官利落分明，一脸厌世神情透出隐隐的烦躁。整个人身上好像写着“别来惹老子”这几个字。 贺知骁往座位这边走，附近的人一见到他便纷纷避让。余眠心里很纠结，有些不敢和他搭话。 毕竟贺知骁看起来实在有些冷漠和疏离，总感觉很不好相处。但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这句“谢谢”还是要说的。 贺知骁回到了座位上，余眠声音有些紧张，她望向贺知骁，语气中带着颤抖：“那个，刚刚的事真的谢谢你了。” 贺知骁听到她的声音望了过来，漆黑的双眸里闪烁着几点星光，眼神犀利，带有很强的目的性与侵略性，直勾勾地盯着余眠的眼睛。 余眠被他盯着呼吸不自觉地停住了，一动不动地等待他的反应。 贺知骁盯了她一会，好像想到了什么事一样，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了一声“啊”。 余眠：敢情你刚刚盯了我这么久是在想发生了什么事。 贺知骁嘴角扯出一抹坏笑，骨骼分明的手摩挲着下巴，轻笑了一声：“没事。” 见贺知骁没有再搭理她的打算，余眠松了一口气，乖乖地坐正了身子开始忙着自己的事。 余眠和贺知骁除了这一次的对话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过其他话。余眠感觉又恢复到了之前刚开学不久因为打架一事贺知骁进医院的时候，一个人坐她反倒落得清静。 其实刚坐同桌的时候，她还挺担心这个大佬会欺负她这个同桌，现在看来互不干涉也挺好。大部分的时间贺知骁好像都在睡觉，尤其是文科的课上。不过她倒是也落得清静。而余眠清醒的状态大部分在文科的课上，听理科的课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两个人基本上没有再有任何交集。 7班的同学好像也慢慢知道贺知骁是一个低调的大佬，大部分时间大佬都安安静静地在桌上睡觉，没有主动去找别人的茬。只是如果吵到了大佬睡觉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余眠每天按部就班，两点一线，每天的路程从学校到家里往返，虽然平淡但是也还算安好，日子过得有些快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星期四的数学课课上，余眠听着台上数学老师在讲题，眼皮却已经开始打架了。她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一直盯着台上数学老师有些秃的头顶。因为实在太困了，她的脑袋不停地往下垂。 数学老师在台上讲得激情澎湃，余眠却有些不清醒了。 “砰！” 余眠的头猛地磕到了课桌上面。 她顿时清醒了过来。如果放在之前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放在以前没有人会关注坐在最后面的余眠。但是现在，她的同桌，那个让全校师生闻之色变的大佬现在居然醒着在听课！ 余眠假装镇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事，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余眠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旁边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 没事的！ 余眠有些恼羞成怒，转头看着贺知骁，就见他正好盯着她偷笑，眼睛里少了几分平时的冷意，整个人都感觉懒洋洋的。右手转着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笑非笑地侧头看着余眠。阳光从窗户外照了进来，凌乱的发丝有些柔软，身上的戾气也少了几分。 余眠心里的恼羞顿时减少了几分，假装不在意地说道：“有什么好笑的。” 贺知骁有些强忍笑意，嘴角有些抽搐地应和道：“嗯…没什么好笑的。” 余眠今天的脸是丢大了。可能是因为在贺知骁面前出了丑，接下来的时间她反而格外清醒，连老师讲的一些比较难懂的题她都认真听懂了。 下课铃声从广播里响了起来，余眠正收拾自己的桌面，斜前方的女生反过头取笑道：“哈哈哈，余眠你刚刚上课睡觉磕到桌子了，我都听见了。” 余眠浅浅地笑了笑当作对她的回应。 斜前方的女生又继续说道：“哎，你怎么不理我啊？不会是上一次不小心绊倒你的事还放在心上吧？” 余眠正要说什么，就听她又说道：“我上次已经道歉了啊，你说对吧，贺同学。”说着还把目光放在了身后的贺知骁身上。 贺知骁正在收拾自己的课本，突然听见前方有人和他说话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做着手上的事。 余眠一时间便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抿唇等着贺知骁说话。 “是吗？不记得了。”贺知骁声音冷冷的，眼神往余眠这边瞟了一眼，把自己的校服外套塞进桌子里便出去了。 女生被他这么一说瞬间有些尴尬，气得直接转回了身子，没有再搭理余眠。 第6章 这应该是通知 第二天清晨到学校，余眠就看见贺知骁趴在桌上睡觉。此时刚上早自习，教室里充满激情洋溢的读书声。余眠眼皮有些酸，清早起床就要赶公交，昨晚睡得比较晚，今早便有些提不起精神。 说实话，她也想像大佬这样直接趴在桌上睡觉，但是她没有这个胆。 听说贺知骁可是从初中就开始闻名的校霸，身边总是跟着一群不良少年，老师对他们也是头疼得很。 她刚来一中没多久，对于这些消息也是道听途说，至于真假也不好评判。 余眠正想得出神，就听见旁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哎，同桌。” 见贺知骁正打量着自己，余眠屏住呼吸，乖乖地“嗯”了一声。 余眠收回刚刚的话，正常高中生有这么让人感到有些紧张的吗？应该是有些害怕？余眠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贺知骁托着右脸，侧着头看向她。 窗外的光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一颗耀眼的星星，眸中少了刚睡醒的戾气，眼中带着精打细算的光影。 “叫什么名？”贺知骁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随意。 余眠好像有些没有听清他说的话，疑惑地问道：“什么？” “老子问你，叫什么名？”他的声音有些无奈，又继续重复了一遍。 “我…我是余眠。”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这里的紧张多一些还是少女的羞涩多一些她也不是很清楚。 贺知骁轻笑了一声，安抚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是贺知骁。” 我当然知道你是贺知骁。 “别害怕，我呢，跟你打个商量。” 余眠乖乖地点了点头，静静地等着贺知骁开口。 “咱们俩的桌子能分开一点不？你的桌子不稳，总是吵到我睡觉了”贺知骁礼貌地请求着，没等余眠反应过来，他就直接把他的桌子挪开了。两个人的桌子之间只留下一条缝。 嗯……怎么说呢？ 这也算是商量？ 这应该是通知。 不过贺知骁还通知她一声，不算很嚣张。毕竟以前她可是遇见暗地里捅刀子，总是找机会针对她的人。 她觉得贺知骁这个人真的有点奇怪。说他嚣张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可是他表现的却很有礼貌，不会让别人有些不适，毕竟他做这件事之前会和她说了理由。可是这个人也会坚持自己的想法，说一不二，不会去考虑得不得罪人这种情况，所以时常让人觉得他嚣张拽拽的。 但是她还挺羡慕这样的人，活得洒脱自在，不用去考虑这些人际关系。 余眠没有因为他这个举动而觉得自己被人针对了，好像只是因为桌脚的原因吵到了贺知骁睡觉。 丰州一中历年来的传统，周一到周日全天上课，每个月放两天月假，一般是在月底。周日到周四晚上都需要上到22点的晚自习，周五周六晚上是放假回家。 余眠看了看桌上贴的日历才知道今晚不需要上晚自习。 一转眼就过去快一个月了。 其实她也不清楚她自己每天都在干些什么，想得正出神就突然听见旁边几个嬉笑的男生撞到了贺知骁。 …… 几个男生暗叫不好，心里害怕得要命，紧张地看着大佬耷拉着眼皮，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怒气。 男生见到贺知骁的样子立马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骁哥！” 骁哥？余眠听见这个称呼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的就是觉得有些好笑。 “能不能别来打扰我。”贺知骁揉了揉太阳穴，眼睛里的血丝有些明显。 几人见贺知骁没有追究立马跑得远远的。走之前余眠还听见一个男生说：“都怪你，谁叫你打我！” 余眠收敛起笑容，看了看桌上的电子表，拿出了生物书等着老师进教室。 看着封面上的“生物”两个大字，余眠撑着脑袋一阵发愁。 余眠很清楚自己的德行。果不其然生物课上她又打起了瞌睡。比起她，旁边的贺知骁已经明目张胆地趴在了桌上。 “第四大组最后一排趴在桌上睡觉的那位同学站起来回答一下黑板上的这个问题。” 余眠正在与睡神斗争，突然听到老师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迷迷糊糊地听到老师说“第四大组”，不就是她所在的这一大组吗？ “最后一排的同学站起来”不就是在喊她吗？余眠反应过来连忙站了起来。 “啊，老师？”余眠惊魂未定，一脸疑惑地看着台上面容严肃的老师。 “不是叫你，把你旁边的同学叫起来回答问题。”数学老师有些头疼地指着余眠旁边的贺知骁。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笑声。贺知骁前面的女生反过头看戏一样地看着她，眼里全是嘲笑的意味。 余眠低头望向趴在桌上的大佬，迟疑了一会。她抬头瞄了一眼，看见生物老师满脸严肃地用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同桌的手臂。 贺知骁缓慢地抬起头，一脸不耐烦地盯着她。一双丹凤眼上挑，眼里还透着血丝，额前的头发有些挡住了视线，左眼眼尾的泪痣格外醒目。 余眠内心一颤。 和贺知骁相处这么十几天以来，余眠好像还是不太敢直视大佬的眼睛。 余眠被他这么一盯，脸有些烫，压制住自己的声音，小声提醒道：“老师喊你起来回答黑板上的问题。” 说完之后，就匆匆坐了下来。 贺知骁起身时，余眠注意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被袖口挡住的疤痕。 这个疤痕……有点像是被烧伤的。 虽然贺知骁在课上睡觉，但是他只是看了一会黑板上的题就回答了出来。 见他回答出来看了，数学老师有些吃惊，随后也没有再追究了，只是提醒他上课不要睡觉。 周围的同学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贺知骁，只是偷偷用余光瞄他。他们都满脸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上课都在睡觉吗？怎么还会？ 他不是不学无术、不爱学习的不良少年吗？ 余眠也想过这个问题。他好像也并没有总是睡觉，在有些课上他却听得很认真，比如她最不喜欢的物理课。 至于为什么余眠这么清楚，因为她时而发呆，偶尔会瞟见旁边的贺知骁正拿着笔低头在写题。 大家的吃惊应该只是对贺知骁过于标签化了。 第7章 7班睡神 下课之后，贺知骁前面的女生反过头来和余眠搭话，眼中尽是嘲讽：“余眠，我记得你的中考成绩好像也不是很好吧，上课怎么还好意思睡觉啊。” 这么多天的接触，余眠终于知道这个女生的名字了。 张青青。 她自知对这个总是喜欢呛她的女生没有什么话想说，只是初于以后的相处，她还是微微一笑。 她都可以想象出自己的笑有多假。 “说完了吗？”旁边的贺知骁突然出声。 张青青脸色一僵，胆怯地望向贺知骁。 余眠心里一紧，就听见他冷冷地吐槽道，“说完了的话，能不能请您反过头去？” 他还特别有礼貌地用了一个“请”字。 “太熏了。” 张青青一听，脸“唰”地一红，瞬间有些无地自容，气愤地扭头转了过去。 余眠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反应过来连忙用手捂住嘴。 贺知骁耷拉着眼皮，他实在是受不了前桌伸手浓重的香水味，尤其是她反过来头说话的时候格外味重。他正准备趴到桌子上，就听见身旁传来低声的笑语，瞥了一眼余眠。 余眠迎上了他的目光，立马安静了下来。也没有再多想，她可是知道这人不好惹，刚刚把他喊醒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她是看得出来的。 大佬的起床气还挺大…… 上课铃声又响了起来，英语老师拿着书本走进了教室。七班的英语老师姓戴，是一位资质高深的高级教师，时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兢兢业业地上课，绝对不会浪费一分一秒在其他地方上。她经常皱着眉头，戴着小蜜蜂麦念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对学生十分严格。 余眠其实有些怕英语老师。她往台下一扫，像法官一样审视台下的同学，开学第一节课就规定了许多规矩。因此，每一节英语课余眠都不敢打瞌睡，毕竟这位戴老师可是非常严厉。 她早早地拿出了英语课本。 这也是她稍微比较自觉的一节课，英语老师的规矩很多，比如：上课必须准备三支笔，必须准备草稿本在桌上，必须要提前预习，必须提前把书本放在课桌上…… 余眠拿起笔对着黑板认真做着笔记，被突然的一声敲击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发现是英语老师严肃地望着余眠这个方向，手上的敲击声不断加重，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余眠心里一慌，后背如坐针毡。 她应该也没干什么坏事吧，怎么这么看着她？ “最后一排睡觉的男生！”英语老师又重重地敲了几下黑板，见人毫无反应，接着说道，“旁边的女同学喊一下。” 余眠这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贺知骁，顿时松了半口气。 憋着的半口气是用来鼓起勇气来叫醒贺知骁的。 她轻轻推了推贺知骁的手臂，两个人的手臂相碰，余眠不禁头皮一麻，手上的鸡皮疙瘩瞬时起来了。 贺知骁微微抬头露出一双眼睛，转头不满地看着余眠，眼里带着些许血丝。 “老师。”余眠微微示意前面盯着他看的英语老师，怂得不敢说话。 贺知骁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随后便双手撑桌，站了起来。 “老师好。”他的语气很平淡，带着一丝无奈。 英语老师的怒气好像达到了高值，狠狠地跑拍了拍讲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气：“叫什么名字！？上课还睡觉，你是不是想被叫家长！” 不知道是不是余眠的错觉，她好像听见贺知骁轻声地笑了一声，余眠微微偏头，目光放在了他的脸上，神情有些冰冷。 余眠盯着少年，耳边全是老师的那些教育的话语，却没有听进去。从始至终，贺知骁都没有反驳一句，只是默默地听老师说话。 似乎察觉到了余眠的目光，贺知骁将视线放在余眠的身上，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余眠瞬时收起视线，不再看他。 贺知骁嘴角上扬，继续听老师说话。 “到后面给我站着听课！”英语老师严肃地盯着贺知骁，伸手抬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另一只手指着教室后方。 话一落，贺知骁便转身往后面走。 呃…… 其实和站在座位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他就是最后一排，离后墙也只差几步的距离…… “记得把今天的作业完成，明天上课我要检查！”英语老师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走出了教室。 一下课，贺知骁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继续趴在桌上睡觉。 教室的空调温度很低，贺知骁把外套盖在头上便没有动静。 余眠还有些担心他会追究上课吵醒他的事情。 为了自己今后的日子，余眠还是觉得得和大佬确认一下。她匆匆从抽屉中拿出一张便签纸，在纸上写道：“不好意思，刚刚吵到您睡觉了，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哈。”随后还在纸条上画了一个双手合握的小人。 画完之后，余眠犹豫一会便把纸条放在他的桌上边缘，想着等他醒了再看也不迟。 不能再打扰大佬睡觉了，次数多了说不定就爆发了。 余眠在心里提醒自己，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倒霉，和大佬成为同桌被其他人当作炮灰挡。一想到开学第一天在早餐店里他那群同伙们的场景，她就有些瑟瑟发抖。 虽然没有见过贺知骁打架的样子，但是能做那么一群人的“头头”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她偶尔会看向外套包裹的贺知骁，想着他会睡到什么时候，她的纸条一直还没有被他看到。 终于，到中午放学时，贺知骁醒了。 余眠愿称贺知骁为“7班睡神”。 他到底是晚上没有睡觉吗？为什么比她还能睡？ 她鼓起勇气，拿起桌上的纸条怯生生地递过去：“贺…贺知骁。” 看见贺知骁看过来的眼神，余眠瞬时泄气，突然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 贺知骁看向她手上的纸条，轻蔑地笑了一声，便一手接了过去。 他左手两只手指把折起来的纸条打开，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眯了眯眼睛，向余眠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知骁睡得很好，此时他的脸上褪去了冰霜，只有睡醒后的舒适。 见贺知骁点头，余眠心里松了一口气，嘴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第8章 你的手臂 贺知骁将外套一个反手便穿在了身上，就在穿衣服的时候，那件短袖上衣的右臂衣服上浸透出些许红渍，似乎是血染红衣服，并且范围正逐渐扩大。 “你的手臂……”余眠指着贺知骁的手臂一脸惊诧地望着他。她记得在此之前他的衣服并没有这个血渍，应该是刚刚抬手穿衣服的时候出现的。贺知骁听见她的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了一眼右臂上的血渍，眼底并没有什么波澜。随后将瞥了一眼余眠，轻笑了一声便把包挂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出了教室。 余眠背着书包走出了校门口时，正打算往左转的时候看见贺知骁往校门口的右边走，行色匆匆。她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在公交车站上了A6公交车。车上挤满人，不过好在开着空调，车内比较凉快。 她擦了擦脸上的凉汗，想到了英语课上贺知骁被罚站的事情。 其实按照平常的习惯，上午的英语课他应该不会打瞌睡，毕竟前面两节课他都在睡觉。和贺知骁坐同桌以来她大概摸清了他睡觉的频率，他一般都是从早自习睡到第二节下课，第三节课的时候一般都是醒着的。如果是理科课他会拿出课本时不时在书上做一些笔记，如果是文科课就会拿着数学习题在那写题。 有时草稿纸用完了还会向她借。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关系还算融洽，还能说几句话的原因。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同窗之情”。 虽然说贺知骁经常睡觉，睡觉的时间点却很有规律。甚至在一些方面比平常人更加自律，醒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浪费时间，反倒是余眠懒散惯了作息时常不规律，导致上课注意力不集中总是打瞌睡，就连醒着的时候也是时常发呆，并没有收获到什么。 想到他手臂受伤的事，余眠不禁疑惑。 贺知骁手臂上的伤口应该是新伤，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出血。 他这人还真是奇怪又危险。 一下车，余眠便进了小区，又看见门口的垃圾车旁边站着那位老婆婆，半个身体进了垃圾车，好像在翻什么东西，嘴上念念有词却听不清楚她说些什么。 这个时间点陈曼文又从楼上下来，看见余眠还是和她说那原本的话便大摇大摆地走了。看见垃圾车旁的老婆子还是一脸嫌弃，恰好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陈曼文接了电话，匆匆地走远了，声音变得越来越小，陈曼文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余眠转头看了一眼走得急匆匆的陈曼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出包里的钥匙便上楼了。 —— 丰州市中心医院住院部A 贺知骁坐在石凳上面无表情，伸着手让对面的方子轩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骁哥，马毅那小子真是可恶，居然拿姜姣姐威胁你！下次见到他，老子一定灭了他！”庄旭脸气得通红，拳头握得梆硬。 贺知骁掏了掏耳朵，有些嫌弃地吐槽道：“你给我小声点，这里是医院。” 庄旭听见他的话瞬间消气，连忙笑道：“好嘞，骁哥这会你得多补点，下次见到马毅那群人得好好还回去！” 方子轩将手臂上的绷带打好节说道：“好了，庄旭你也别这么有火气了，马毅这小子好好珍惜他现在的日子吧。” 贺知骁起身，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俩快回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便走了。 庄旭正想追上去说什么就被方子轩给拦住了。 “你干什么！？”庄旭急躁地瞪着他。 方子轩拉着他的手臂看着走远的贺知骁，叹了一口气道：“你让他好好和姜阿姨待一会吧。” 两人沉默了片刻便准备回家，走到医院门口时看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女生走来。 见到来人，庄旭脸激动地染上一层红绯，急匆匆地走上前问道：“姜姣姐，你怎么来了？你的脚好些没？” 名唤姜姣的少女脸上仿佛结着冰霜，犹如一朵高岭之花，散发着孤傲清高的气质。对于庄旭的热情姜姣脸色并无半分改变，落下一句“我来看看小姨。”便步履轻盈地走远了。 方子轩在旁边打量着庄旭，见他低着头以为他因为姜姣的冷漠而难过，正准备安慰他时，伸出去的手突然被庄旭两者宽大的手给握住。 庄旭一脸满足地说道：“轩，我…我好开心，姜姣姐和我说话了，她真的好美！” 方子轩有些受不了庄旭一脸肉麻，急忙把手抽开，像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不停地擦自己的手，一脸嫌弃地吐槽道：“就你这样，她看得上你才怪。” 听见这话，庄旭有些恼羞成怒，扑的一下将整个人扑在了方子轩的身上，两只手去掐他的脖子。 “你给老子闭上你的臭嘴，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样，能找得到女朋友！？” 方子轩被他掐得有些踹不过气，连忙掐他腰上的肉。 “靠！就你这小子的臭德行，见一个喜欢一个。之前在早餐店看见那个一中的女生还不是一脸花痴样！” “你闭嘴！” …… 贺知骁坐在病床旁边，盯着床上的人，眼睛有些呆滞，想得有些出神。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姜姣把手上的花放在一旁，在病床旁坐了下来。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她的眼睛有些发红，声音有些颤抖地喊了一句：“小姨。” “别在这吵我妈休息。”贺知骁眉头皱起，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听见他这话，姜姣也没有生气，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了一句：“贺知骁，我们出去聊聊。” 贺知骁迟疑了一会，起身跟着她出去，轻轻将病房门带上，跟在姜姣后面。 “有什么想说的快说吧。”贺知骁停下了脚步。 姜姣面色冰冷，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 “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 “你知道的，小姨她不想看见你这样。” “我怎样？”贺知骁自嘲地笑了一声，盯着她想要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你自己清楚。” 姜姣皱起了眉头，落下一句“别再颓废下去了”便转身走了。 贺知骁轻笑了一声，眼中带着一丝冷意与疲惫。 第9章 我哪里巴结他了 街边小巷冒着热气，小巷两边的门面外也挤满了丰州一中的学生。门面上写着“老季包子铺”的店尤其人多，队伍也快排到马路上去了。 这家包子铺的老板是一对夫妻，在这里开店已经有10多年了，听说夫妻俩便是从丰州一中毕业的学生，大学毕业之后便在学校外面开了一家包子铺。他们手艺极好，在一中十分有名。 小巷对面就是丰州一中。丰州一中是丰州市有名的学校，每年总有几十个清北的毕业生，因此每一个家长都想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希望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余眠从老季包子铺门前经过，马路上人比较多，她小心翼翼地避让着街上的人，视线扫了一眼旁边的店铺，找了一家人稍微少一点的早餐店在里面打算吃个粉。 正打算进去时，一道女声把她叫住了。 “哎，余眠！” 余眠听见声音，返头一看，发现是张青青，她的旁边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此时正用……实在说不上友善的眼神打量着她。 余眠皱了皱眉，但是处于礼貌还是浅浅地笑了笑，和她们打了一个招呼。也没等她们回答便往里走，还没走远便听到张青青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你！你给我站住！” 余眠有些愣了一下，神色有些疑惑，缓缓地转了过去问道：“嗯？怎么了？” 张青青松开了旁边女生的手臂，小跑地跑到了她的面前。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就攀上了贺知骁？”张青青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地睁大眼睛盯着她。 余眠有些摸不着头脑，眼睛的关注点放在了张青青光亮的额头上面，似乎是因为生气的缘故她的抬头纹格外明显。 “什么？” 张青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眼睛瞪大地盯着她：“你别装糊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巴结贺知骁！” 余眠被她抓得有些疼了，用力一甩挣脱了她的束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眠的力气比较大还是张青青个子比较小，她整个人往旁边踉跄了几步。 余眠语气不变，并没有因为张青青情绪有什么波澜：“我哪里巴结他？” “你这人还真是莫名其妙。” 说完这句话，余眠便不再搭理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匆匆进了店。 张青青留在原地，满脸的不甘心，转头看向一旁的女生。 “露姐。”张青青两眼汪汪。 女生冷笑了一句，进了店，走到了余眠桌前，警告道：“喂，别巴结贺知骁，你要是和贺知骁混在一块就是和我们作对，我保证让你在一中的三年都吃不了好果子！” 落下这一句话便走出了店。 张青青看戏一样，走之前还说了一句：“别得罪露姐，不然你会很惨。” 余眠对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毛病。” 外面的人都说一中学风优秀，是家长值得托付的好学校。余眠考破脑袋来到一中，现在对周围的人或事还是很陌生，也没有很好的朋友，虽然她也并不在乎这个。但是她不喜欢这种钩心斗角，女生之间团结友爱不好吗？ 一中也没有外面说的那么好，和其他学校一样也还是有打架斗殴的现象。不可否认，这里的师资力量确实很厉害，周围的同学也很优秀，可也不是没有靠关系进来的学生。 虽然周围的环境变了，可好像与以前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同。 巷子对面便是一中。丰州一中围墙上的瓷砖有些地方已经缺了一个角，铁栏杆也变得发黄，生起了锈，大概是年代已久，很久都没有翻新。 余眠回教室的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她到底哪里巴结贺知骁了？明明她就是把他当成普通同学一样相处。 回到教室便看见贺知骁趴在座位上睡觉，周围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书，或者有几个同学在传纸条纷纷借别人的作业想要补自己的作业。 余眠轻声地拉开凳子，把包放进了抽屉里，从包里拿出黑笔，在本子上随意地乱画。思绪有些飘远，视线时不时地放在旁边的贺知骁身上。 贺知骁还是和平常一般，依旧是将自己的脸埋在手臂里，不理会教室里的声响。 正当7班上早自习，班主任李老师走进了教室，后面跟着一个胖胖的男生，满眼笑意。他一笑脸上的肉便挤到了一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李老师拍了拍讲台，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安静一下！”接着拉过男生介绍道：“这位同学是我们班的新同学，从八中转过来的，大家热烈欢迎！” 台下纷纷响起了掌声。余眠听到七中这俩字有些没有晃过神来。 台上的男生大大咧咧地站在讲台正中间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孙时远，今后是7班的一份子，请大家多多指教！”孙时远举止行为有些滑稽，带着一些喜剧色彩在身上，整个人显得有些圆滑。 孙时远一进7班的教室就将视线放在台下的同学身上，好像在寻找什么人一样。 李老师温和地点了点头，指着中间大组的最后一个空位示意他坐到那里去：“孙时远同学，你来得比较晚，只有最后那个位置了，你先坐那，等这次月考之后会换位置。” 孙时远点了点头，往中间大组的空位置走去。 李老师走后，同学们又继续读书。孙时远到了位置上也没有安分，转头四处张望，突然视线看向了最后一大组最后面的贺知骁那一排。 余眠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往右一看就见孙时远正兴奋地往这边招手，身子往一边倾肚子上的肉在校服下面一块一块地抖动。 要不是看他没有看向她，她都要以为他在喊她了。 “骁哥！骁哥！” 孙时远兴奋地叫着贺知骁的名字，见贺知骁还是没有反应，就搬起自己的桌子，搬到了贺知骁的后面，整个人的后背紧紧靠着后墙。 孙时远搬到贺知骁的后面后，便伸手用力地拍了拍贺知骁的肩膀，声音有些“震耳欲聋”。 “贺知骁！” 第10章 骁哥是我啊 迷迷糊糊中贺知骁好像意识到有人在喊他，脑袋微微动了动，却没有醒来，似乎还处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徘徊。 孙时远见贺知骁迟迟没有起来，紧接着又是一巴掌。 这人是真的猛啊。余眠在一旁看得有些害怕，大佬不是没有被人吵醒过，但是这样被人不知死活地打扰的情况还是少数。周围的同学见孙时远这情形不禁为他捏一把汗。 大佬的起床气整个7班的人都知道，不是没有撞到枪口上的人，被他盯上不是一件什么开心的事情。 像是被吵烦了，贺知骁从桌上弹了起来，双眼中带着些许睡意及浓浓的怒气。 余眠看着贺知骁低着头，没有任何举动，不禁提心吊胆。果不其然，他右手猛地砸在了桌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放。”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气和不耐烦。 7班的教室瞬时间安静了下来，纷纷惊恐地看向贺知骁这边。 余眠往左边的墙缩了缩，有些担心被殃及鱼池。她有些佩服孙远的勇气，明目张胆地去撞枪口的人他还是第一个。 孙时远好像没有被贺知骁这一举动给吓住，又拍了拍贺知骁的肩膀：“骁哥，是我啊！” 贺知骁微微低头，伸手揉了揉眉心，嘴里吐出一个“滚”字。 孙时远这才反应过来，解释道：“呃……骁哥，我太激动了哈哈……我看见你太开心了！” 贺知骁按耐住怒气，起身走到孙时远的旁边，用手臂围住孙时远的脖子，拖着他往外面走。 “来，咱俩好好叙叙旧。”贺知骁冷笑了一声，拖着踉踉跄跄的孙时远走出了教室。 “哎哎！骁哥，我错了，我错了，你慢点啊……”孙时远抓着贺知骁的手臂，连忙求饶。 班上的同学看着他们两个走出了教室后开始窃窃私语，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两人的关系。 “八成就是贺知骁在社会上的朋友。像他这种人能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 …… 余眠拿着笔在纸上乱画，耳边充斥着周围人的话语。 她突然觉得他们的话很难听，或许是因为听到这样的话次数太多了，让她觉得有些烦躁。 她胡乱地在草稿纸上抄着书本上的诗句，眉眼中带着一些烦躁。 下课铃声响起，余眠趴在桌上开始补觉，她侧着身子趴在桌上，脸朝窗外，右手臂搭在桌子边缘。桌子和贺知骁的桌子分开形成的“三八线”依然历历在目。余眠不敢越界，收敛自己的身子靠近墙壁。 7班的英语课总是在上午上课，每到这个时候余眠最痛苦，因为每次英语课她都要掐自己手臂上的肉才能保持清醒，实在是因为这位姓戴的英语老师对学生实在严格，对于上课纪律十分看重，就连7班的那些“刺头”也不敢造次。 上课铃响了之后贺知骁和孙时远便从教室外回来了，孙时远嬉皮笑脸，紧紧跟在贺知骁的身后。贺知骁还是和往常一样，蹙着眉面无表情，没有在乎周围的人的视线，大跨步地走回了位置。 回到位置后便拿出英语书拿出一个草稿本在纸上写写画画，整节课埋着头也没有看黑板。 余眠偶尔会偷偷瞄了一眼旁边，发现他整节课下来一直盯着自己的书本，在草稿纸上写个没停。 至于为什么余眠知道他拿的是草稿本，因为那个草稿本还是她给的那个。 这人好像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第二天就还了她一个新本子。 —————— “嗡嗡！嗡嗡！”余眠被手机震动声吵醒，拉开床帘便轻声下床洗漱。寝室里其他三个人都还在床上睡觉，余眠刚洗漱完就看见靠近窗户这床下来一个人，是林琳。 林琳是睡吴静萱对床的室友，平常都泡在图书馆，鲜少待在宿舍。 余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早就收拾好了的包背着便出门去图书馆，在图书馆待了一上午之后又从北栋宿舍附近找了一家冒菜馆吃了一顿饭就去了教室。下午上完课之后便背着包出了校门，今天下午还有家教，她走到了学校外面的公交站没等多久就上了公交。 公交车上没有很多人，大概是还没到中小学生放学的时间，因此每次余眠这个时间点出门还能在公交车上有位置坐。窗外的树木在一晃一晃地后退，看不清具体的形状。她很喜欢这种朦胧的感觉，阳光从公交车前面不远处照射过来，整个车内都被暖黄色的光晕染了一层色调。总觉得眼前的场景她应该见过许多次了，在各种地方和不同的人一起目睹过。 也许是在幼年，也许是在前不久，也许是在高中。 余眠高一时最常坐的公交车是A6，坐的次数多到将近30多分钟的路程能把沿途中的景象全部记住。 —————— 中午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的同学便纷纷出了教室，余眠顺着人群走出了教学楼。刚出校门口，往后看不远处的红绿灯前一辆A6的公交车在路口等待。她连忙举着伞跑向公交车站点，还没跑到那里，公交车就从她身后开过去。公交车站前站着许多学生，一个个地正排队上车，索性人多能都赶上公交车。 余眠从车后匆忙往车门跑，一道身影撞进了她的视线。 少年左手将包挂在肩上，五官深邃，鼻梁挺立，身材挺拔，右脚大跨一步转眼就上了公交车。 贺知骁？ 他居然也坐A6这趟公交车？以前倒没有在这辆公交车上见过他。 余眠匆匆上车，投完币后往公交车里走。公交车里有些拥挤，有不少穿着丰州一中校服的学生。一眼望去便看见了贺知骁，他侧着身子看着窗外，左臂向上拉着吊环，虽然看起来有些瘦但隐隐约约能从手臂上看出一些肌肉线条。 走近一看，看不出他的神情，眼皮半垂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荫翳。深黑色的有线耳机挂在白色的校服上，黑色的包单肩挂在身上。 第11章 记忆中的公交车 余眠找了一个空的位置站着，正好是在贺知骁的身后。他目不转睛，大概是没有注意到她。想着和贺知骁的关系，她也不太敢和他打招呼。 中午的太阳十分毒辣，让人有些心生烦躁。即使车里开了空调，余眠也还是时不时地擦了擦脸上的汗。 A6公交车经过一个拐弯的路口突然冲出来了一辆外卖电瓶车，司机一个急转弯整辆公交车往侧边翻。余眠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往一边倒，撞到了贺知骁的后背。 贺知骁似乎意识到了有人往这边倒，在余眠碰到他的后背时，连忙一个转身伸手抓着余眠的右臂帮她稳住了重心。 余眠被他这么一转，往那边倒过去的时候被一股稳当踏实的力道托住，头轻轻地撞上了贺知骁的胸口。迎面而来的是一种淡清香的气味，大概是一种洗衣液的味道。隔着校服也能感受到他的胸膛十分的温烫。呼吸的瞬间带着胸膛微微起伏，能轻微地感受到心跳的力度。近距离的接触让余眠有些缓不过神来。 “谢谢。”余眠盯着面前的贺知骁小声地说了一声。 贺知骁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瞳仁深得发沉，像一汪静寂的黑潭，里面仿佛没有一丝温度。他半耷拉着眼皮，好像有些无精打采。 公交车上闹哄哄的一片。车上的人不禁骂那个逆行的外卖员。 “啊呀，多危险啊！” “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就是啊！” 余眠从刚刚的情况中缓过神来。脑海中回想起贺知骁扶她的场景，脸不禁有些发热，连带着刚刚被他抓住过的手臂都有些火辣辣的发烫。 她确实很少和男生近距离接触，实在是很不自在。 A6公交车依然在这个城市中穿梭，虽然坐了很多趟的A6公交车，这路上的一景一物早已经印入脑中。可是这一次好像周围的环境却显得不太一样，就连余眠的心境也不太一样，带着一些紧张，好像……还有一丝欢愉，心里止不住地跳动。 余光不禁看向旁边的贺知骁，心里的烟花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炸了。 他这个人好像全身长满了刺，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见人就扎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车外的夕阳染片整片天空，粉红色的云朵末端拉出一道斜痕，像是要慢慢消散。 “前方到站：家旺小区！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公交车内响起一道铃声，一个熟悉的名字让余眠晃过神来。 她连忙将书包背好，拿上放在脚边的伞匆匆下了车。找到楼层之后，便上楼按响了门铃。打开门的是一位矮小的女人，稀疏的头发中隐隐约约能看见好几根白发，女人的头发梳得规规整整的，紧贴着头皮，所有的头发都扎在了脑后。脸色发黄，脸上布满着一道道皱纹，每一道皱纹中仿佛带着浓重的忧愁与无尽的疲惫。 看见来人，女人才勉强挤出一道笑容，轻声说道：“你来了，小余老师。” 余眠和她打了招呼便进了房间，屋内陈设有些老旧，但能看出来主人的用心打理，物品摆放都比较整洁。走进最里面的一间房子，迎面而来最先注意的是最外面的窗户，窗户并不大，但是房间内唯一的光源。屋内摆放着铁制的上下床，窗户边上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桌子，走近一看桌子上露出几道坑坑洼洼，上面还有一些凌乱的涂涂画画。 窗户边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头发全部服帖地被梳到脑后，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连忙向后看，面露喜色道：“小余姐姐！” 余眠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问道：“小琦，今天在学校开心吗？” 小琦用力点了点头笑道：“很开心！今天老师在上课点我起来回答问题，老师还表扬了我。嘿嘿！” “太棒了呀！好厉害！”余眠从包里拿出一包糖，“今天只带了这个，等明天我给你多带一点好吃的。” “不过，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我好紧张的……” 余眠忍不住笑了一声，安抚地说道：“安啦，安啦。回答次数多了就不怕了。”说到此处，脑子里忽地闪过一幕场景，像是记忆深处残留的片段，短暂却又深刻。 余眠像往常一样将小琦的作业拿出来检查批改，讲解错误原因，有时候还会跟她讲一些知识点，偶尔学累了还会偷偷聊点小话。 夜幕降临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稍微比较高的女生，一进门就放下书包和余眠打了个招呼。 “小安你回来啦！”余眠起身将包里的另一包糖给小安。 小安和小琦是两姐妹，小安已经上初中了，小琦今年五年级，马上就要小升初了。余眠平常的工作就是先辅导小琦完成作业，毕竟小学生放学比较早，大概6点多就到了小安回来的时间，这时候余眠再负责辅导小安。 “出来吃饭了。”小安妈妈打开门轻声说道。 因为要辅导两个小孩的功课，下午5点到6点主要辅导小琦，晚上还要辅导小安，因此小安妈妈便说让她在他们家吃晚饭。余眠也知道是因为她心里过意不去，毕竟辅导初中生和辅导小学生不是一个价钱，但余眠还是同意了。 吃过饭后，余眠便开始辅导小安的功课。 其实上课的内容并不是很多，但连续和人待在一起三四个小时，余眠还是有些疲劳，尤其是白天她也要上课，加上这里离学校还是有点距离，通勤加起来也要1个多小时。 差不多上课时间要结束的时候，门外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随后一道粗犷凶恶的声音响起：“你他妈又杵在这里做什么！天天在家好吃懒做！” 屋外又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巨响。 “姐姐，我怕。”小琦望向小安，两只手抓着小安的手。 余眠伸手捂住她的耳朵说道：“没事的，别怕……”眼睛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想要透过那扇门看清外面的人，看清这样的残酷。 小安紧抿着嘴，手中握着的笔“啪”的一声摔在了桌上，随后便起身打开了门。 第12章 感谢大佬仗义出手 暮色深沉，暖黄色的路灯在这个城市里亮起，车窗外朦胧的光影像是这个夜晚的一层纱，将任何纷扰都隔绝在外，意识逐渐恍惚，无限地沉浸在这场梦中，却又不得安宁。 回到寝室余眠浑身只觉得疲惫。室友有的早已洗漱完在床上玩手机，有的在下面学习。余眠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浴室，等收拾完出来一看手机便看见小安妈妈发来的转账，余眠将钱收了便给她发了一个可爱表情包。 “你们国庆要回家吗？” 这时吴静萱拉开帘子问道，一旁的赵琴便说道：“回呀。”刚起身的林琳也轻轻点了点头。 余眠看向她们淡淡地笑道：“果然到时候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寝室。” “我打算和我男朋友去丰州玩。” 听到熟悉的地名，余眠手中的动作顿住，脑子闪过许多画面，心里涌出无数久违的情绪。 “听他说丰州还挺多好玩的好吃的地方。” “哎，余眠。”吴静萱突然喊道，“我记得你家是安川的吧？” 余眠轻轻点了点头应道。 “我听说安川和丰州很近来着，你去过吗？” “……高中……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 一听到她这句话，吴静萱兴奋地问道：“哎，哎，那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玩吗？或者好吃的东西？” “我待的时间不是很久，而且当时主要是上学，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出去玩。”余眠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会，便接着说道，“丰州欢乐世界还挺好玩的。你可以去试试。” 吴静萱笑着给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7班全然不似往常那样吵闹，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却偶尔出现好几道小声讲话的声音，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偷笑声。 余眠被空调吹得有些冷，伸手想往抽屉里拿出校服外套穿着，却发现衣服好像被什么勾着一样。于是她用力地扯了扯衣服，把衣服扯出来的同时发出了撕木条的声音，衣服上还挂着桌子里掉皮的木刺。 听见这个声响，周围的人都看向了她。余眠的脸又不自觉地红了。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么多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坐在前面的张青青率先笑出了声音，或许是因为她的影响，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张青青见状一脸得意地看着余眠。 余眠没理会周边的人，就好像他们是空气。 突然察觉到旁边的贺知骁动了动，余光瞥到他抬起了头，看着周围笑的人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上课笑什么笑？” 听到贺知骁说话，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原本有些低温的教室好像变得更加冷了。 张青青不甘心地转了过去，还瞪了余眠一眼。 ？？？ 余眠一脸无辜。 大姐你没事吧？又不是我说你，你瞪我干什么？ 余眠好像还听见孙时远舔狗一般的声音偷偷喊了一句“我骁哥威武”。 回想起刚才贺知骁的话，余眠觉得有些好笑，偷偷地笑了一声。 虽然余眠笑的声音很小，但是贺知骁还是听到了。这会也不睡觉了，右手撑着脑袋望着余眠。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若不是他的眼睛正看向余眠，她还以为他在发呆。 ？ 余眠挤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贺知骁并没有说什么话，歪了歪头看向余眠。 从贺知骁的眼神中，余眠居然看出了他的意思。鉴于在课上不好说话，余眠撕了一张小狗便签纸，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之后放在了他的桌面上。 贺知骁看了一眼便签纸，上面写道：“感谢大佬仗义出手，感恩！”一行字的后面还画着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他嘴角一勾，眼睛里带着微微笑意。 注意到他的小表情，余眠也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她现在觉得贺知骁非常适合当纪律委员。 这时候，李老师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有些发虚地喘着气，插U盘的同时调侃道：“今天这么安静，没人讲话啊。” 台下几个“显眼包”又发声：“老师，我们可是爱学习的学生。” “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李老师头疼似的打断他们，又接着说道，“大家都知道要放国庆假期了吧。” 话一落，教室里就充斥着一股激动的气氛。 耳边围绕老师宣布假期的声音，余眠无聊地在草稿纸上抄着语文书上的文段，思绪有些放空。 一下午过去，周围围绕着嘻嘻哈哈的笑声，余眠听着有些刺耳，拉上书包拉链出了教室。 她一点也不喜欢放假。 或许是因为国庆假期，同学们陆陆续续地都回家了，学校里进入短暂的安静。过了许久，贺知骁醒了过来，望着窗外渐渐变黑的天空，他拿着抽屉里的书包正要往门外走去时，余光看见了掉在地上的小狗便签纸。 他停下脚步，弯下腰把地上的纸条捡了起来看了一眼，字迹清秀，端正秀丽。 想了想便塞进了口袋中，大步往外走。 嘈杂的街区，各家各户亮着灯光，一些因为工作出差的父母也难得抽出时间和家人吃一顿晚餐。 余眠把房间的窗户打开，书桌旁的风扇对着她“呼呼”转个没停，她实在是热得不行，抽出几张纸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出了房间到客厅接了一杯水，然后去厨房打开冰箱想洗个水果，结果发现冰箱里除了白菜和葱，什么也没有了。 余眠一阵无语…… 望向洗碗池发现刚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把那几个盘子洗完，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就去洗碗…… 窗外吹进来几缕暖暖的晚风，余眠有些心烦意乱，匆匆把碗洗了就把客厅厨房的灯给关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写作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还是小区有些嘈杂的原因，她心里有些浮躁，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看书。无奈为了打发时间拿出小狗便签纸想要写点东西上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下午的场景。她一阵郁闷，细想又觉得很苦恼。想到贺知骁说的那句“上课笑什么笑”又觉得格外有趣。 撕了一张便签纸贴在了日记本上，写道： 今天有点丢脸，我怎么这么倒霉。但是今天也很开心，看见嘲笑自己的人被堵得不敢说话，实在是大快人心。这么说，好像运气比以前好了很多。 写到此处，余眠的老人机响了起来。能给她打电话也只能是陈曼文。 第13章 为什么要躲着他 “余眠，你来我这一趟。” “好1。”虽然不知道陈曼文要干嘛，但是每次找她都不是什么好事。收拾了一下，拿上钥匙便下楼了。出了小区走了差不多10分多钟，来到一家门面关闭的店门口。她敲了敲，喊了句“妈”。 过了一会，门被往上拉开了，余眠轻车熟路地弯腰爬了进去。房间四周摆着好几张麻将桌，满屋的人并没有注意她，摆弄着手上的麻将，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和开门的阿姨打过招呼后，她径直往里走，爬上楼，到了二楼的茶水间看见了最里面的陈曼文。 陈曼文摸索着手里的麻将，眉头紧缩，脸上的皱纹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又深了几分。余眠从饮水机的一堆红色塑料凳抽出一条凳子，又给自己打了一杯水，静静地看着陈曼文那一桌。 大约过了几分钟，那边的人都在催促着陈曼文出牌。余眠看着差不多了，把塑料水杯扔到垃圾桶里往那边走了过去。 这时就听见陈曼文大笑的声音：“哈哈哈哈，胡了，老娘胡了！” 余眠走到她旁边，叫了她一声。陈曼文这才反应过来余眠来了，连忙把桌子上被手机压在底下的钱抽了一张100元给她，并说道：“去那个超市买一些菜回去，想吃什么自己去买，然后把菜提回家。今晚我要晚点回来，你自己早点睡。” 余眠淡淡地应了一声，拿着她递过来的钱就出去了。 整条街上有些黑压压的，街边的路灯有些昏暗。她离开了这条街道，往十字路口方向走。正等红绿灯，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红绿灯对面，少年背着一个黑色书包，身材修长，正拿着手机和人打着电话。 还别说，大佬走路还挺酷。 此时红绿灯已经变成了绿灯，余眠正准备过马路，见对面的贺知骁正要往这边过来，她立即掉头，往左边走。见贺知骁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我要躲着他？我又没干坏事。 余眠摸不着头脑，往超市方向走去。 而已经走远了的贺知骁把手机揣进兜里，转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等红绿灯的余眠，又听见前方不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便收回了视线。 “骁哥！” 庄旭大步走了过来，脸上冒着怒气，又从兜里抽出一根烟递给了贺知骁。 贺知骁接过烟，两只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微红的火光在黑夜中有些看不着边界。他一手插进兜里，大跨步地走在最前端。 “走。” “他娘的，这次哥几个一定要打的马毅这臭小子连爹都认不出来！”庄旭跟在贺知骁身后，将短袖的袖子挽到大臂上方，露出坚实的肌肉，握紧了拳头做好干架的准备。 几个人走了没多久就看见旁边小巷子走出来的一群人。 为首的青年烫着一头卷发，大臂上一条凶狠恶龙的文身充满着戾气。后面一群“社会青年”个个奇装异服，手上拿着一根木棒，显得十分嚣张。 若是余眠此时在场必会暗叫一声“中二少年”。 马毅见贺知骁几人不说话便开始叫嚣着：“哟，贺知骁，不会是被你爷爷我吓破胆了吧？话都不会说了。”说着还望了一眼他身后那群人，一脸嘲笑地讽刺着。 他身后的“社会青年”听到这句话立马捧场笑了起来。 看着对面这群欠揍的人，庄旭头冒青筋，怒吼道：“那么在那边狗叫什么！？打个架磨磨唧唧的！” 马毅挑眉，随即一笑便好心问道：“方子轩这个怂包今天怎么没来，不会是上次被我们打怕了吧？” “我再说一次，你若是还不知道教训，我不介意把你打进医院。”贺知骁掐灭手中的烟，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神露出冷意。 “是吗？”马毅自大地笑着，眼神中露着浓浓的蔑视，“你以为你贺知骁是谁？你他妈真以为你无所不能是吧？” 旁边的人一听他的话，连忙不怀好意地接道：“哈哈哈，毅哥，他可是家境优渥的公子哥啊！哪是我们的对手！” 接着又阴阳怪气地喊道：“贺知骁，你要是早点认输给我们毅哥道个歉，说不定我们还能留你一条狗命，不然你那个半吊子不死的老妈可就没有人照顾了。” 说完周围的几个男人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你再多讲半个字给我试试？”贺知骁脖子青筋暴起，眉头紧锁，语气异常冰冷，浑身散发着戾气，整个人显得格外凶狠。 对面的人看见贺知骁此时的模样，不禁有些后悔。再怎么说，贺知骁也算是练家子。他们这么多人真打不过他…… “庄旭。” “骁哥。”只是一个眼神庄旭就知道他的意思。 隐秘的街道安安静静，没有人听见一条小巷中有人惨叫的声音。 …… “都回去吧。” 贺知骁把自己的书包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看见其他几个少年脸上布满伤痕，又接着说道：“去药店买点药在回去。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改天请大家吃饭。” 见贺知骁要走，庄旭连忙说道：“骁哥，你的头都流血了，快跟我们去上点药。” 贺知骁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发现流了血。除了额头，他的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纱布被鲜血染红，他没把这个放在心上：“不用了，你们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庄旭自然是知道贺知骁的性格，但又拗不过他，只能干着急，气得又把地上的木棒狠狠地踢一脚，便和其他人说道：“走吧。” 夜幕沉沉，气温也有些降低，时不时还刮起了大风，有要下雨的节奏。余眠出了超市，连忙快步回家，一边走一边祈祷老天不要下雨。 绝对不能这么倒霉，怎么会前一秒还热得不行然后正好下一秒就下雨了，而她又正好没有带伞。 刚这么想，一滴雨落在她的鼻尖上。 就是这么倒霉。 一滴雨仿佛是暴雨来临前的前奏，随之而来的便是落下倾盆大雨。 余眠暗骂了一句，一手举起挡在自己的头上，另一支手提着重重的一袋菜和水果零食飞快地跑了起来。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地跑了起来，原本有些安静的道路，因为这场暴雨显得有些喧嚣了。 见亮起了绿灯，余眠拿出跑800米的劲跑了过去，没注意到前方红绿灯路口什么时候突然站着一个人，刹不住车地撞了上去。 她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 “没事。”头顶传来一道低沉冷峻的声音。 一听这人声音余眠就抬头望向来人，正好对上了一双冷峻的双眼。 ！！！ 天空中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猛地一声巨响，余眠一抖擞被吓得不轻。 第14章 记得还我钱 见余眠这个胆小的样子，贺知骁扯了扯嘴角，毫不客气地嘲笑道：“真胆小。” 见他这么说，她有些不服气，又不敢反驳什么。这时就注意到贺知骁额头上的伤口，因为被淋湿的缘故血液的颜色没有那么深了，但是脸上有几处青得发紫的痕迹。 “你你你，你和别人打架了？”余眠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贺知骁挑眉，没有说话。 余眠看了看还在下雨的天，绞尽脑汁在想什么，随后便左顾右盼，观察四周的位置，突然想到什么便立马扯着贺知骁的袖子拉着他往一条街跑。 贺知骁本来是想看她绞尽脑汁地想做什么，没想到就这么被她拉着往前跑。 余眠带着他跑进了一条街，在一家药店外面停了下来。跑了没几分钟，余眠就累得气喘吁吁。没来得及缓口气就问贺知骁：“你带钱了吗？” 贺知骁看了一眼药店里，说道：“没有。” 这是实话。 余眠一脸无奈。 “我不用买药。”贺知骁接着又开口。 “你这个额头都流血了，再不处理就要发炎了，现在外面还下着雨，我记得你家好像不在这里吧，这个点也难打到车。所以你还是涂点药比较好，不然到时候回家被你爸妈骂就不好了。还有你和别人打架前吃了饭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你流这么多血不会晕吧？”余眠叽叽喳喳说个没停，也不等他回答就把贺知骁推到里面一点，随后便把手上的一袋菜递到了他手上，“算了算了，我先去给你买点涂的药，你先帮我拿着在外面等我。” 正要往里走时，身形一顿，反过头来嘱咐道：“记得还我钱。” 说完就进门，向药店老板问了一些药。 贺知骁看着里面头发湿哒哒的余眠，掏了掏耳朵，觉得刚才有点吵，但是并不讨厌。 过了不久，余眠提着一袋药出来，两人坐在药店外面的椅子上。 余眠把刚刚药店老板说的话又和贺知骁复述了一遍。她拿出一瓶酒精喷雾，拆了外面的包装，递给了贺知骁。 “你用它把你的额头上的伤口消一下毒吧。”余眠又去翻塑料袋里的药，说道，“你手臂上的伤你记得回家之后再用绷带绑一下，要是不会的话，就去医院让医生帮你。” 贺知骁没想到她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余眠之前就记得他手臂上有伤，刚才拉他的袖子的时候就感觉手臂流血了，只不过黑白色的校服外套被雨淋湿之后血迹就不是很明显了。 贺知骁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正要拿起酒精喷雾对着伤口上喷时，余眠在旁边说道：“那个，这个酒精喷雾万一不小心喷到眼睛里就不好了，要不……” 还没说完，贺知骁就拿出塑料袋里的棉签说道：“没事，我可以闭着眼喷。” 余眠一瞬间有些语塞。 贺知骁把脸上的伤口大致处理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不说话的余眠，浅浅笑了一笑，和她并排坐着等雨停。 余眠望着前方街道行色匆匆的行人，余光瞥了一眼贺知骁，眼中带着些许复杂。 贺知骁很敏锐，对上了余眠的眼睛，惊得余眠立马把视线转了过来。 贺知骁看见她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放心，我会还钱的。” 余眠“嗯”了一声，耳朵有些发烫。 有什么好笑的。 雨水淅淅沥沥，有人着急忙慌匆匆赶回家，有人拿着伞接亲人回家。也有人一起等雨停。 原本余眠该是狼狈的急匆匆跑回家，但是偶尔等雨停好像也不错。 暴雨倾盆落下，像一卷席子，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整个世界只听得到雨水砸在地上和心跳“咚咚”的声音。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雨渐渐小了。余眠晃过神来，看了一眼手机，没察觉半个小时过得如此快。 贺知骁起身，从塑料袋里拿出几袋感冒灵递给了余眠，说道：“你拿着，回去泡一杯，小心感冒。”没等余眠说话，便匆匆走向了细雨中。 原本买感冒灵是想着这人淋了雨又受伤，要是感冒发烧也能以备万一。将手中的感冒灵塞进口袋，眼睛盯着逐渐走远的贺知骁，余眠呼出了一口气，浑身放松了下来，但心情却有些跳跃。 回到家，脑子里不自觉地涌现起贺知骁的模样和背影，脑海中画面一出来便猛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 叮铃铃—— 公共楼走出一大波学生，道路旁的宝宝巴士也不知道停了多久，没过一会座位上都坐满了人，司机便开往宿舍区了。 正午阳光悬在头顶，投射下来的影子小小的一坨，随着步伐慢慢往前移。余眠举着伞走在路上，抬手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有一条未接来电的消息，来电人是“石老师”。 余眠连忙拨通电话，电话拨通没多久就接了。 “喂，石老师，我是余眠。” “啊，余眠啊，你那个学费还没有交，记得交一下啊。” 一挂电话，她就打开银行卡的账户发现账户上次转账还是三个月前。 回到宿舍，吴静萱就拉开她下桌的帘子对余眠说道：“余眠我在你的桌上给你放了一个火龙果哈。” 余眠拉开帘子一看，桌上放着一个火龙果，她连忙笑着向她道了声谢。 中午点的外卖是一家新开业的店，味道还不错。她吃着外卖看着电脑屏幕播放的热闹的综艺，十分惬意。 有一瞬间，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 哦，还有学费的事情需要解决。 一想到这件事，嗓子眼忽地一紧，像被人掐住一样。她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综艺上，放在吃饭上，不去想这些事情。 下午再说吧。 她不想面对，能拖一会也好。 吃完饭后，余眠用水果刀将吴静萱给她的火龙果切开，用勺子挖着里面红心的果肉。火龙果的甜度刚刚好，吃了两三口，她照了照镜子发现嘴唇被果肉染成玫粉色，从桌面上的抽纸抽出一张纸擦了擦。 作者有话说： 没错，钱可是很重要的！可恶啊，我之前这章的字数写得太多了，修改完之后的字数少了很多（这个字数是正常的！）所以不得不把“作者有话说”搬上来，求观众老爷们原谅俺呜呜…… 第15章 没有家教 午休过后，余眠盯着聊天对话框沉默了许久，悬在屏幕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难不成真的要用那笔钱吗？ 一想到这里，余眠便觉得有些苦涩，她根本不能心安理得地去花那些钱，她根本就…… 一滴泪滴在了屏幕上，随后被立即擦掉。余眠开始在屏幕上敲击字： “爸爸，学费你可以给我交一下吗……” 她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会又将对话框所有的字全部删除，接着又开始敲键盘。 她不想让自己搞得那么讨好与卑微。 “爸爸，今年的学费要交了。” “大概要8000。” 她犹豫了一会，随后下定决心按下发送键。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静了一秒，巨大的屈辱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像被一桶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屈辱感像海水一般，一点点涌上心头上来，直至让她难以呼吸。 她讨厌这样的话，从她口中发出的一个字都让她觉得屈辱甚至绝望。 为什么她这么没用，为什么她得靠讨厌的人。她一方面觉得自己讨厌他，想要远离他，可是一方面自己又无能得很，在现实面前，她不得不妥协…她根本……没办法养活自己。 一周三次的家教只能维持每个月的生活费，上个学期没有干家教的时候，余眠也尝试过做好几份兼职，但每天下来她都觉得非常累，尤其课多的时候她也没有时间去工作。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聊天框长按点击“不显示聊天”。 眼不见，心不烦。 ———— 国庆节假期第二天早上是被楼下的哭声吵醒来的。她家楼下住着一对单亲家庭，只要在家时不时就能听见楼下小孩的哭声。 原因无他，不喜上学。 不过余眠也能理解，毕竟除了去学校上课，放学之后还要去补习班，就连国庆假期都不带休息的。 理解是一回事，不生气是另一回事。 平生最恨有人打扰她睡觉！特别是放假！ 她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上，一脸烦躁地疯狂抓着自己的头发，伸手拿起了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时间。 不多不少，八点整。 好不容易放个长的假期能够睡个懒觉都睡不成，她叹了一口气，穿上拖鞋去了卫生间。 刷牙洗脸过后，余眠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缓解了一下喉咙的不适。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空蓝蓝的，可能是因为昨晚下雨的缘故，空气闻着都格外清新。 走出家门，余眠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走出小区门口，她又看见楼上的老奶奶正在翻着路边的垃圾桶。 余眠抿了抿唇，站着停了一会，还是迈开步子从老奶奶身旁走了过去。 走到一个公园，拿出口袋里的MP3戴上了耳机，一边散步一边听着歌心情十分惬意，不知不觉中一上午过去了。 回到小区上楼发现自己家的门是打开的，以为是陈曼文回来了。进门一看，客厅里有一个行李箱。余眠顿了一下，又往她的房间走，正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她的位置上，此时正翻看她的书本。 那个场景何其熟悉，无数次都能看见那张脸。 那人仿佛注意到后边有人转头望着余眠。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衬得他的身影更加魁梧，整个人正面看过去更加显得严肃，他的眼神像一把凌厉的刀扫在余眠身上，带着一丝凌厉和不耐烦。 余眠愣了一下，指甲深入指腹指尖有些发白，反应过来小声地喊了一声“爸”。 “去哪了？”好像没有听见余眠的话，余端舟把手上拿着的课本甩在了桌上。 余眠面无表情回答道：“图书馆看书去了。” 余端舟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跟你讲了多少遍，把你的课本上的书看好了就够了！天天整这些没有用的东西！”说到这里又拿起余眠的生物书，怒气冲冲地指着书本上的铅笔涂鸦说道：“你看你上课在干些什么！天天就知道在书上乱涂乱画，你靠这个画你能考上大学？”随后又把一旁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本猛地朝她腿上扔，零零散散地掉落在地上。 余眠没说话，听着这些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心里在琢磨着他什么时候讲完。 余端舟见余眠不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瞪着眼睛，额头的青筋暴起，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他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你做出这个样子给谁看？” “听到了。”余眠忍着怒气回应了一句。 “你别以为现在你上了高中就高枕无忧了，现在对我说的话还不放在心上，没有你老子，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余端舟把她的书扔在地上，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余眠默默给他翻了一个白眼，骂一句“神经病”，捡起地上的书本，收拾了一下桌上被翻乱的书本。这时，又听见余端舟在外面喊道：“你妈呢？赶紧打个电话让她滚回来。” 余眠心里一口气被堵着出不来，喝了一口水，拿出老人机给陈曼文打电话。 电话那头过了很久才接通，声音很嘈杂：“喂？” “他回来了。”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就把电话挂了。 半小时过去，陈曼文一脸喜悦地从外面提着一袋菜回来，接着看见余端舟就说：“老余你说你不和我说一声怎么就回来了，我都没给你煮几个菜。” 余端舟正在用他的电脑工作，没有接陈曼文的话，瞟了一眼她就继续看着电脑。 中午吃饭的时候，看着满桌子的菜，余眠一阵无语。这一顿饭大概是她开学以来吃过最丰盛的一顿饭了。 “你在挑什么啊？有没有一点家教！”余端舟用吃饭的筷子敲了敲碗，蹙着眉头声音威严不容反对。 余眠一言不发，收回筷子蒙头吃饭。吃完饭就回到房间，想起刚才的事情就觉得好笑。 这不亚于就是他自己没有家教？她这样的，家教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谁知道呢。 第16章 一口圆圆的锅 十月的太阳还是有些燥热，比起七八月的太阳，十月的气温像是沸腾后的余温，温度无法散去。三个人待在一个屋檐下，谁也没有说话，好像其他人像空气一样。 余眠在房间里看着数学题，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在草稿纸上随意乱画，写不出来的时候烦躁地把草稿纸揉成一团。 世界上为什么要有数学这种东西？ 不，理科这种东西为什么要她这种废物来学？ 笔尖在草稿纸上不停地飞舞，各种数字写得密密麻麻。算到某处，笔尖一停将笔甩在桌上。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她看向窗外，今天是一个艳阳天，阳光斜斜地划过窗沿，将楼下的街道划分为阴阳两面。透过窗户往下看，不远处小孩在树下玩滑板车，脸上似乎闪烁着笑容，树下的石椅上坐着一个老人，静静地看着玩得开心的小女孩。 看得正出神，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慢慢靠近，门把手被按了下去但是门没有被打开。 随后就听见余端舟不耐烦的声音：“在里面干什么？关什么门？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快点开门！”一边说着还用力地踢了一脚门。 即使没有看见余端舟的脸，余眠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他的表情。 余眠把搭在椅子上的右脚放了下去，穿上拖鞋去开了门。 “在写作业。”说完就坐回了椅子上。 “天天在房间里东摸西摸，我还不知道你？”余端舟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余眠桌上的书本，又接着补充道，“平常遇到那些不会写的题目你就去问老师，不要天天在学校和差学生混。” 对对对，我就是那些差学生。 余眠没说话，盯着桌上的题目，眼睛没有聚焦。 “行了，收拾一下，去接小杰。”余端舟说完正要往门外走，却听见余眠说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就好。” 余端舟好像因为她的拒绝有些惊讶：“你说什么？” 余眠平复了一下呼吸，又说了一遍：“我说我不去了，你们去就行了，我在家写作业，作业很多。” 余端舟一听这话好像一根引线一样，一点就炸了，怒斥怒道：“你读书读傻了啊！你弟弟一个学期就回来几次，你这个做姐姐都不知道去接他？” “还有，写作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写作业？每天窝在你这个房间你告诉我你写了什么？”余端舟边说边指着余眠桌上的一堆书边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什么表现吗？” 余眠一愣，脸上面无表情，藏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拳头，指甲刺进了手心里的肉。 “说到这个我还没给你算账！你上课天天睡觉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问你老师，你妈班主任原话是这么和我说的。” “你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余眠低着头一言不发，目光始终盯着书上的文字，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低垂着眼眸，看不清楚神情。 “你聋了！不知道说话吗？”余端舟大手一挥将桌上的书往旁边一扫，又猛推了一把余眠的肩。 她紧抿嘴唇，下巴微微上扬，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根弦快要崩了，那些被束缚的话语顷刻间将随之爆发。 看到她这个样子，余端舟的怒火又烧得更旺了，正要说什么，陈曼文小步跑进来挡在他们俩之间，两只手轻轻揽过余端舟的肩，缓和地笑道：“哎呀，今天去接小杰，别这么生气啊……” 接着又故意数落着余眠：“小眠啊，你也是，不应该和你爸爸顶嘴的。” 余端舟脸色缓和不少，被陈曼文拉着出了房间。余眠还听见余端舟责怪地说了一句“都是你，都和你说了在家里管管她，你这个做妈的别总是惯着她！” 陈曼文点了点头应着他，又对着房间里的余眠喊道：“小眠啊，收拾一下，去接小杰了！” 余眠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压不住笑，但是眼底却像是堆积了一座冰垒，止不住的寒意与讥诮。 下午的阳光有些闷热，余眠坐在后座，吹着闷热的风，心口沉闷得难以呼吸。 同样又闷又重的东西遇到一块如何能够消失，久而久之在一块久了就形成了一团雾霾，有粘度的气团，外力怎么扯也扯不开。 路途将近1个小时，路上听着前面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搭话实在枯燥乏味。窗外的风景看过去就是时而一团绿，时而一团棕，偶尔能在普通的街道上看见几个人出没。 直到高速公路上方的牌子上显示着“安川市”，余眠就知道快要到了。 说到安川，余眠的初中就在那里读的。安川和丰州并不远，这也是为什么选择在丰州上学的原因。当时她在安川生活了十几年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可离开这里一个多月，她却一点都不怀念这个地方。 车子开到了安川的一所私立学校，学校附近并没有多少人，大概是大部分的学生早已回家。 余眠下车在车子旁边吹了吹风，看着陈曼文给余杰打完电话，便焦急地在学校外面望着着学校里面东张西望。 国庆假期外来车辆不允许进入，原计划是陈曼文坐车来接余杰去丰州市，但没想到余端舟临时回来，于是拉着她一起来了安川。 过了几分钟，学校里出现了一个矮胖的身影，一头锅盖发型，拉着行李箱往这边慢悠悠地走。 余眠每次看见他这幅样子脑子里就出现一个画面，一口圆圆的锅，头上盖个锅盖，真是越看越像。 想到这里，余眠就忍不住想笑。余光一瞥看见陈曼文和余端舟激动和欣喜的模样，余眠便收敛了笑容。 一见余杰出了校门，在前面张望的两人立马迎了上去，牵着余杰一顿嘘寒问暖。 余眠扯了扯嘴角，觉得这幅画面特别像前几天在学校门口外面一个小摊老板卖的肉夹馍。余端舟和陈曼文是外面的皮，余杰是里面的肉。 这么一想，余眠顿时觉得肉夹馍没有胃口了。 第17章 儿子都瘦了 “我看看，小杰。”陈曼文捧着余杰的头，揉了揉他的脸一脸心疼地说道：“哎呦，我家儿子都瘦了。” 余眠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喷，心里面吐槽道，您是哪里看出来他少了一块肉？ 见他们要上车，余眠拉开车门正要上去，就见余杰抢她一步，说道：“哎哎哎，余眠我要坐这边，你坐另一边去。” 余眠看了一眼主驾驶后面的位置，用力地推开了他，直接坐了上去：“谁管你。” 余杰见拿余眠没办法就哭腔似的喊了一句“妈”。 陈曼文看了一眼后面，没等她说话，坐在主驾驶的余端舟就发话了：“余眠你干什么啊？你这个做姐姐的就不能让着弟弟！” 余眠翻了一个白眼，往里面挪了一挪，没有再说话。 车子继续开着，但是余端舟好像没有要闭嘴的感觉，又继续说道：“你看我们一家为了你能够在丰州读书，你弟弟一个人在安川也没有人能照顾他。” “你妈天天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你还不知道好好学习。” 余眠选择闭麦闭耳，看向窗外。 明明是余杰自己没有考上丰州的几所优秀学校最后没办法只能在私立学校住宿，这能怪谁？何况那时候在丰州已经搬好了家。 说到这里余眠就想起了她开学那几天余杰因为没办法去上学在安川老家大哭。那时候在视频里哭着要陈曼文回去，现在想想当时余杰的样子余眠觉得好笑。 见余端舟还要继续唠叨，余杰打断道：“爸，我跟你说一件我们学校发生的意见有趣的事情。” 余眠什么也没有听见去，只知道车上的另外三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哈哈大笑，而余眠只觉得车上冷得冻骨，浑身不舒服。 奇怪，明明今天那么热。 …… 回到丰州已经是晚上，余端舟带着他们去了一个有名的店，人称“国字一号”店。 这……不愧是他老爹，大方！ 余杰看见这么大的门面顿时两眼冒金光，余眠又看了一眼陈曼文，眼角的鱼尾纹变得更加深了。 “爸，今天我可以点菜吗？”余杰的两只手扒拉着余端舟的手臂，拉着来回摇晃了几下在黑夜中露出的牙齿显得格外白。 余端舟看自己的儿子这么乖巧，五官都柔和了下来，连忙笑着拍了拍余杰的头：“好好好。当然可以。” “爸，你对我最好了！” 余端舟被他哄得眉开眼笑，脸上都笑得开了一朵花了。 正当余眠看着前面两人的画面，突然感受到旁边的一抹视线放在她的身上。她转头就迎上了陈曼文的目光。余眠没懂她眼中带着什么样的情绪，疑惑地说道：“怎么了？” 陈曼文愣了一会，随即露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说道：“没事没事。今晚多吃点。” 余眠只觉得她有些奇怪，但是不懂她看向她时那个很怪异的眼神。 四人刚进门口，迎面就上来一位服务员，礼貌地问道：“余先生，二楼包厢这边走。” 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包间，里面开着空调，有些凉爽，桌上还摆着一盆瓜。余杰看见桌上摆着各种水果和零食就两眼冒着星光，挑着最大个头的就往嘴里塞。 几人刚进来没多久，服务员就把碗筷放了上来，没过多久菜陆陆续续便上齐了。 余眠闷头吃饭，仿佛看不见对面父母给儿子夹菜的画面。 正吃得好好的，她就听见陈曼文对她说：“来，小眠，你也多吃一点。”说着还往她的碗里夹了一把牛肉。 余眠对着她挤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对她说了一句：“谢谢妈。” 陈曼文又给余杰加了一把菜，蔬菜刚到碗里余杰就眉头皱起：“妈，我不想吃蔬菜！” “你天天就知道挑食！你看你姐姐，习惯多好！”陈曼文把筷子摔在碗上，指着余杰说道，脸上那两道纹眉随着她整张脸的动作好像都竖起来了。 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正要吃碗中的菜，就看见余杰幽怨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她。 余眠当做没看见，埋头吃饭，过了一会陈曼文又半哄半劝地让余杰把碗里的蔬菜吃了。 说到余杰的挑食，余眠总觉得他身上这身肉不是没有理由。他基本不吃什么蔬菜，就喜欢吃大鱼大肉，喜欢吃海鲜，甜点他也是喜欢的不得了，以前在安川基本每天都要吃一次。 碗里有刚刚陈曼文夹到碗里的牛肉，牛肉混杂着一些芹菜。余眠很不喜欢这个味道，可能是小时候吃这个菜有阴影，这么多年她一直都不习惯这个味道，每次吃到这种味道都不禁犯恶心。 她吃得比较快，饭后去了一趟厕所。在洗手台洗手的时候看见两个男生从男厕所走了出来。原本余眠没有注意他们，却从他们口中听到了“贺知骁”这三个字。 “管他什么贺知骁，老子来了一中我看谁敢不服我？”其中一个一头卷发的黑发少年甩了甩手上的水对这旁边的眼镜男说道。 旁边的眼镜男一听这话，立马陪笑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们谢哥是谁！安川市中考田径400米男子组冠军！” 卷发少年听了这话好像更加得意了，把额前的头发撩了一把撩到后面去了，一手叉着腰得意地说道：“那是！” …… 余眠听着一阵无语…… 她仿佛从他身上看见了他弟弟的影子，就是那种在学校成绩考好了在她面前炫耀，就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容光焕发。 好像注意到旁边的目光，卷发少年咳嗽了一声，说道：“也不是很厉害，毕竟还没拿到丰州市的冠军。” “行了，走了，等国庆假期之后去会会这个贺知骁吧！”卷发少年头都不回地出了厕所，也没有再理会眼镜男。 真……真像一个耀武扬威的大公鸡啊…… 余眠又开始自动脑补了，光滑的地板上，一只毛发发着光的铁公鸡慢悠悠地挪步，一双鸡眼时不时地瞟向周围路过的人。 第18章 傻傻的蘑菇头 刚出厕所，余眠就看见了余杰不知道从哪里扯了几片树叶在手上玩，也不知道这个毛病和谁学的。于是又想到以前和陈曼文出门经过人行道旁边的树木丛的时候，陈曼文就是习惯性地扯了旁边一把叶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因为当时她在走路玩手机。 所以这个习惯也是会遗传的吗？ “你也太慢了吧，爸妈还以为你掉厕所了。” 余眠“切”了一声，懒得理他。 一家人休息了一会就回家了。上楼梯的时候余端舟提着余杰的行李箱走在前，陈曼文走最前面去开门，余眠慢吞吞地跟在他们后面。 回到家，余眠实在是累得不行，把卫生间的热水器插上电就回了房间，其他三人在余杰房间收拾行李，时不时叨唠两句。 “爸，这个房子也太破了，这个空调也是破破烂烂的，以后我们寒暑假应该是回安川吧？”余杰看着他房子里的东西嫌弃道。 余眠在隔壁听着无言，盯着旁边的风扇沉默。想起热水应该烧得差不多了就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洗澡。 这么热的天要洗热水澡，她也不想……她身体湿气多，受不了太冷也受不了太热。 “行了，反正你也不在这里经常住，热就吹风扇。你姐姐房间都没有空调，也没见她抱怨说热。”余端舟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余杰小声嘀咕道：“那是因为她笨。” 声音很小，余端舟并没有听到这句话。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余端舟往卫生间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踢了一脚门，对着里面喊道：“还要洗多久？我们家可没有那么多钱让你洗这么久的澡！” 余眠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了一跳，脑海里浮现一些画面，让她浑身感觉不舒服，连忙加快了速度就赶紧出来了，总共不过15分钟。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总是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如何做事。 这个家里最在乎时间的非余端舟莫属，在他看来人就应该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把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所以便要求余眠不要在一些小事上面花费太多时间，要把时间花在最重要的事情。比如现在，学习就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她的其他的空余时间，社交，娱乐通通都必须给学习让路。可是不管余端舟怎么要求，余眠的成绩永远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好。 大概是笨小孩吧，怎么说都不喜欢读书。 余端舟打量着她，冷冷地说道：“头发太长了，明天去剪了。” 余眠揣着浴巾，嘴用力咬着嘴唇没说话，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看着余端舟说道：“我不剪。” 余端舟一听这话就怒了：“你说什么！你留这么长的头发干什么？好看吗！？你自己长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你好意思爱美吗！赶紧把心思给我放在学习上！”余端舟边说还指着余眠，眼睛瞪得像弹珠一样大，额头上的抬头纹你挤我我挤你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明显。 “我自己的头发我不想剪！”余眠板着脸，固执地反驳道。 “好啊，你要是不剪我就在睡觉的时候给你剪了！家里的水不要钱吗？你以为钱是那么好赚的吗？你不剪头发就别用家里的水洗头！”余端舟转头去柜子里找到了他的工具箱，提着工具就去余眠的房间把余眠的锁给拆了。 看着余端舟的行为，余眠忍住眼泪，上前把他用力推开，挡在门的前面，略带哭腔地喊道：“你凭什么拆我房间的锁！” 被余眠这么一推，余端舟彻底怒了，反手在余眠的脸上甩了一个巴掌，脸色阴沉狰狞怒，骂道：“你翅膀硬了，你这个白眼狼，你敢推我？” 余眠被扇了这一巴掌，没站得住脚，身体被这个力道一推头撞到了旁边的墙上。 见两人剑拔弩张，陈曼文拉开余端舟说道：“好了，别吵了，小杰才回来你们就吵架！” “你看她做出一副什么表情？”余端舟被气得不打一处来。 “爸爸，你别打姐姐了……”一旁的余杰走到余端舟身边弱弱地说道。 陈曼文看了一眼余眠，发现她双眼通红地盯着余端舟，就像看仇人一样。她把余眠拉到旁边，手肘杵了一下余眠示意她不要再僵持了：“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明天我带小眠去剪头发就好了。”她又对着余端舟说道：“你也是，再怎么也不要打孩子啊！锁就别拆了，不是自己家的房子等会房东让咱们赔押金。” 余眠松开陈曼文的手，回了房间把门锁上，头发湿漉漉地躺在床上无声地哭。 余眠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脸火辣辣地疼，整个人缩在薄薄的被子里流泪。 差点……就当着他们面哭了。 不然，就真的太丢脸了…… 好想离开这里，好想给妈妈打电话…… 第二天早上起床，余眠眼睛有些肿。陈曼文带着她去了一家附近的理发店，还特地安慰她：“没事啦，头发剪了，又不是不会再长了。” 这不是剪不剪头发的事。 余眠没有反驳她，又继续问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剪学生头吗？” “你爸说还要短一点。” “你爸爸也是为你着想，只是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不懂我们女人的，你别理他哈。” 余眠握紧了拳头，没继续说话。 来到理发店，老板热情地和陈曼文打招呼：“亲，你又来啦！这次要做什么发型呀？” 看来还是常客，想起她陈曼文平常做的卷发，余眠就不放心把自己的头发交给她。她并不是那种长相优越的女生，人靠衣装马靠鞍，除了衣服发型也是影响一个人长相的重要因素。 她以前不是没有剪过更丑的发型，只是…… 一股复杂的情绪围绕在她的心里，可能是高中更加叛逆了吧，不想什么都听余端舟的。 对，就是这样。 余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数个相同的画面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也是无数次看见自己的头发被人剪掉，只是坐在这个椅子上的人随着时间的增长，面容也从稚嫩的小孩变成少女。 剪完头发出了理发店，余眠不习惯地摸了摸后面的脖子，觉得一阵不习惯。这次剪头发理发师给她剪得特别短，头发只到耳朵下面为止，堪称蘑菇头，额头前面还剪了一点空气刘海。 第19章 气鼓鼓的咸鱼 “行了，回家吧”陈曼文打量了一下余眠，又说道，“剪得挺好看的。” 余眠看向旁边的透明玻璃窗，剪了头发的她显得更加乖巧了，整个人看上去很普通。 如果说剪了头发，余眠很不高兴。那么剪完头发之后在路上又遇见贺知骁，那简直是糟糕透了。 余眠当作没看见他，只希望他不要认出她才好。 看着贺知骁正往这边走过来，和旁边几个少年有说有笑的，好像没有看向她这边。两人快靠近的时候，余眠心脏“咚咚”地快跳到嗓子眼了。 直到和贺知骁擦肩而过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陈曼文一脸奇怪地看着她：“你做什么叹气？” 余眠一看她的视线立马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 怕陈曼文看出她的表情立马快步往前走。 若是陈曼文仔细一点就能看见余眠的脸颊有点红。 可能只有余眠自己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她很明显地感受到贺知骁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心脏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就连耳朵都有些发烫。 看到贺知骁的时候除了觉得社死和难堪，其实余眠也还有一丝淡淡的喜悦。她再迟钝也知道她是怎么了，一想自己的状态她又不知理由地生自己的气。 刚和余眠擦肩而过的贺知骁就停了下来，往后转头看着一直往前快走的余眠，抿嘴笑了笑。 “骁哥，你看什么这么好笑？” 贺知骁回过身来，随意地说道：“没什么，看见了一条气鼓鼓的咸鱼。”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就听见贺知骁说：“走了。” 只好作罢，立马跟上了前面几个人。 贺知骁和几人分开便坐上了A6公交回到了家。屋子内空空荡荡的，鲜少有人常住的痕迹。贺知骁刚到家，手机的铃声就响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大姨。”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温柔稳重的声音：“哎，阿骁啊，去了医院吗？” “还没。”贺知骁一手拿着电话放在耳朵旁边，一手拿起热水壶去了厨房。 “大姨今天实在抽不开身没办法陪你去了。”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带着歉意，又继续说道，“我让姣姣陪你去吧。” 一听这话，贺知骁立马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已经要出发了，我先挂了。” 话一落，贺知骁便挂了电话，热水烧好后就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盯着前面，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了电视机柜子上的相册。相册上面是一家三口，照片上的小男孩十分稚嫩，在阳光下露出灿烂的笑容，两眼弯成了一对月牙。 房间里寂静无声，感受不到一丝存在的痕迹，好像曾经的一切只是如泡沫一般似真似假，吹纸可破。 街道上热闹极了，几个少年结伴而行，嘻嘻哈哈不知道因为什么话题聊得火热，偶尔有几个小孩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而此时余眠的心情拔凉拔凉的…… 此情此景，想到了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果真如此。 一到家，余眠便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对着镜子仔细打量着自己此时的模样。镜子中的人满眼忧虑，脸被头发挡住了一部分，头发长度正好在耳朵下面，露出白皙的脖子。 唯一不好的点，就是显得整个人更好欺负了。当然在家长和老师眼中，便是听话的乖乖女。 余眠不觉得这个发型有多适合自己，她的长相不算优越，长发的她尚且觉得还行，至少显得聪明一点……而短发的她在她自己眼里只觉得看起来更傻了。 毕竟白天上课大部分时间不省人事，整个人看上去没有精神，显得更加不聪明了…… 余眠也是女孩子，也很在乎自己的形象……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不习惯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挺长一段时间没有留短发了还没适应过来。她走回自己的书桌旁，正准备写作业，陈曼文在门外敲门说道：“余眠，开一下门。” 余眠起身去把门打开，就见陈曼文把手机递给了她，和她说道：“你们学校有一个书法比赛和作文比赛你看一下，你爸爸让你这几天准备作品到时候放完假交给班主任老师。” 余眠接过手机，大致看了文件里的内容和要求，耸了耸肩说道：“他不是说我的字丑吗？根本达不到专业的水平。” 陈曼文一听这话就知道余眠在赌气，半哄半催地说道：“啊呀，你试试嘛！你爸爸这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刀子嘴豆腐心。” 余眠无可反驳，抽了抽嘴角，点了点头：“那我先去记一下。”于是便拿着陈曼文的手机坐回了自己的椅子，拿出了一个便签纸写着一些重要的要求。 关于这两个比赛，没放国庆假之前李老师就在班上说过这个事情。但是余眠当时没想参加，或许是不感兴趣，或许是懒得参加这种竞争，可是现在余眠却不得不扮演这个“乖乖女”的角色。余眠忽略征文比赛，直接看了书法栏专区，仔细阅读文件上的一些要求。 她上网找了一些资料，拿出日常用的书法纸进行练习，在书法纸上反复写了几张都不是很满意，闷头撕了一张纸又继续。 直到写到手腕有些酸疼才停了下来，看着几张满是工整字迹的书法纸，余眠有些心累地趴在桌上。她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奇怪，心里的烦躁和焦虑环绕着思绪，挥之不去。 余眠的额头被前面的刘海闷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夹子把头发上的刘海夹了上去。把书桌旁边的风扇拉了过来，吹着温和的风看着已经完成的那几张作品，心里一阵复杂。 她总觉得有些字没写好，怪怪的。 但是她并不打算继续纠结了，今天练得有些多了，继续写也不会有什么成果。反正时间还算充裕，明天再说吧。 有时候总纠结一个事情也是会累的，明天再说吧，反正还来得及，不慌。 第20章 干饭人干饭魂 十月的晚风吹拂着城市每个角落，带走了白天的喧嚣，留下了夜的静谧。贺知骁出了医院，手上拿着一袋安眠药。一出门就看见门外面不远处站着一个气质清冷的少女。 贺知骁走上前，淡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姜姣语气没有波澜：“我妈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顺便请你去我家吃饭。” 贺知骁刚想拒绝，就听见姜姣说道：“饭已经做好了，我爸妈在等你回去吃饭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仿佛不关心贺知骁会不会跟上。 走到马路边，姜姣在旁边等着有没有经过的出租车。贺知骁站在她旁边，两人没有说话。还没有等来出租车就看见两三个社会小伙往贺知骁这边过来，也不顾街上来往的车辆，气势汹汹地往贺知骁走过去。 贺知骁眼睛一瞥，把姜姣拉到身后，警惕地盯着来的人。 为首那个健壮的青年脸上有一道疤痕，刀痕很深，即使伤口已经好了也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道可怕的疤痕。站在里贺知骁几米处停了下来，一脸猖狂地叫嚣道：“贺知骁！老子今天不找你麻烦！你让你后面那女的出来！” 贺知骁脸上面无表情，指了指旁边的医院说道：“建议你挂精神科。” 青年好像被他激怒了冲上来就想要从他面前把姜姣拉过来。贺知骁原本想出手，却被姜姣拉住手臂，满脸戾气地看了一眼后面的姜姣。 姜姣没有理他，直接对着对面的人举起手机威胁道：“你们再过来，我就马上报警！你不想再进一次警局吧？”姜姣看上去十分冰冷，几人好像被她震慑住了，没敢再过来。 “你这话说的！我们几个又没对你们怎么样，警察凭什么抓我们。”刀疤男心虚地说道，就见旁边的人靠近对他说了几句话，脸色有些变化，随后又给自己找台阶下凶狠地警告姜姣道：“今天我就不找你麻烦了，你下次给我等着！” 看着落荒而逃的几个人，姜姣冷笑了一声：“几个胆小鬼。” 随后又告诫贺知骁说：“有麻烦找警察叔叔，别总是用打架解决办法！” 贺知骁笑了笑，随口说道：“警察叔叔也解决不了所有麻烦。”接着又提醒她道：“万一那几人又来找你怎么办？” 姜姣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他们敢来，我一脚干扁他们！” …… 而原本已经走远的几人正躲在一辆车子后面盯着贺知骁，刀疤男问旁边的人：“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其中一个立马回答道：“千真万确宏哥！那女的家境不简单，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人，男的叫贺知骁，宏哥你进去这几年可能没听说过他，但是这小子会点拳脚功夫，马哥之前也在他手上吃过亏！” 李宏不以为然，就那小身板能打过他？不过他刚才确实大意了，刚出来就迫不及待想找姜姣算账。他可不想再进去蹲局子了。 看来此事还得从长再议。 国庆假期过去一半，余眠一直待在家里，哪里也没有去。每天都在余端舟的眼皮下早起学习。或许是余端舟这尊大佛在家里，家里其他三个人都安静了很多，除了余杰平常玩的时间还会和余端舟打闹外，余眠在家里说的话越来越少。 “哦，知道了。”余眠点了点头，没有看余端舟的表情，只盯着自己的碗埋头干饭，余端舟自顾自地跟她说着平常学习的说教。 这是余眠这几日的每日必听，也是这几日经常说的几句话。 我不懂我不懂，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人都是人上人。 你说的对，对，对，对的…… 好好好…… …… 余眠在心里和和尚念经一样，只想快速吃完饭就回房间。 正当余眠这么想的时候，坐在余端舟旁边的陈曼文突然打断余端舟，把手上的手机递给他们看：“国庆假期之后就要月考了。” 余眠一听这个消息，并没有感到吃惊。老师在放假前就通知过他们，只是她一直没和陈曼文说这个事情。原计划是放假前考试，但是其他学校和丰州一中想组织一次高一的第一次月考的联考，于是就把时间延迟到了国庆假期之后，正好利用假期，同学们也能有时间进行复习。 余眠象征性地看了看，点了点表示知道了。 余端舟还拿着手机，停下来吃饭，眉头皱在一块，表情十分严肃。良久，把手机放在桌上对余眠说：“每个月一次的月考，这次月考你给我好好考，正好检验这一个月你的学习成果。” “别让我失望。” 余端舟拖着行李箱走了，他的假期结束了他去外地上班。家里一下子变得十分热闹。余杰像离开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跳跃着跑到沙发上，把电视机打开看起了电视。 余眠却怎么也笑不出口，心里就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她踹不过气来。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拿着布满红叉的数学试卷回家，被余端舟拖到家门口，用他的皮带抽她，在梦里她哭到嗓子哑了。 国庆假期结束，回学校的第一天早上就被楼下的小孩哭声吵了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点酸，起床去客厅喝了一杯水，喉咙有些嘶哑。 没过多久，余眠的闹钟就响了，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发现陈曼文的房间紧闭，大约还没醒。大概是昨天把余杰送回学校就去打了个通宵的麻将，现在正在补觉。这个假期陈曼文因为余端舟的缘故，没有摸过几次麻将，心里肯定痒痒的。一想到这个，余眠就觉得好笑，拿了柜台上的5块钱就出门了。 在路边的早餐摊上面买了两个包子就去了学校。 班上的同学正在热闹地聊着天，大概是许久未见朋友又说不完的话。余眠有时觉得自己和别人很不一样，这种情况她只觉得有些烦，或者说为自己想法感到厌恶。教室里的人一部分安静地在位置上学习，一部分的人讨论着八卦。或许是周围的声音非常大，余眠好像听见周围的人在讨论一个叫什么“姜姜”的人和谁谁谁的八卦。 第21章 互相帮助 余眠对于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个年纪的人或多或少都对这种新鲜的事情感兴趣，余眠每周都要听见好几次。 国庆放假回来的第一天就是星期一，学校的惯例在星期一举行升旗仪式。早自习的铃声一响，班长就开始组织大家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集合，有序地进入田径场。 大家陆陆续续地往外走，余眠像往常一样拍了拍旁边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贺知骁。贺知骁醒来没什么表情，看了一眼余眠。 虽然什么也没说，余眠好像知道他的意思，于是指着外面的人回答道：“今天星期一，升旗仪式。” 贺知骁听后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那副样子余眠看在眼里居然有些可爱，全不似当初那般胆颤惊心。余眠察觉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开始她和贺知骁关系这么近了？ 余眠有些摸不着头脑，慢吞吞地往教室外面走，排在队伍后面。贺知骁跟在她后面，排在了男生队伍的最后。 到了田径场，班主任来回巡视班上的着装是否规范，这大概是每个学校都有的一条要求。升旗仪式开始了，全场肃穆。余眠盯着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着这面红旗，听着广播里播放悲壮激昂的国歌时，总有些热泪盈眶。但用余光观察周围的人一脸无恙，她又憋了回去。指不定别人看见她这个样子会如何笑话她。 升旗仪式结束后便是进行领导发言，教师代表发言，学生代表发言。原本余眠也是一半听一半云游地度过这个漫长的“排队”发言，今天却有些不一样。 “下午有请学生代表，来自高一（1）班的姜姣同学进行国旗下的讲话！”话音一落，余眠周围一片哗然。 她有些疑惑，周围人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她抱着好奇心偷偷问了前面的女生，女生一脸惊讶，小声地告诉余眠：“你不知道啊？” 余眠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听说昨天这个姜姣和咱们班的贺知骁走在一块，好像有人找贺知骁的麻烦，我们班有个同学当时在附近看到，这个女生躲在贺知骁的后面，贺知骁和这个姜姣挨得特别近哎，生怕那人伤害到她……” 余眠脸上浅浅的笑容慢慢僵住，又好像怕别人发觉她的异样又强装镇定地和前面的女生讨论着八卦。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是啊是啊，没想到这两个人还认识呢。” 余眠的目光盯着站在台上的姜姣，少女扎着高高的丸子头，显得格外有活力。只是穿着普通的校服，也难掩其出众的气质。她站在台上，声音清亮，一举一动透露着自信从容。 余眠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得喘不过气来。背后好像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针爬上后脖，脖子没有头发的遮掩，完全地暴露在空气中，让她无法忽视这种密密麻麻的感受，十分不安。 她没有勇气回头看队伍后面的贺知骁，她不想从他那张脸上看见从不轻易显露的笑容，她不想看见他眼睛看向台上的女生时的喜悦。 余眠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心里便格外难受。她只觉得这几分钟格外漫长，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表面上的她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就心乱如麻了。 讲话结束，掌声雷动。她木然地跟着大家一起鼓掌，什么感觉也没有，神经就像被麻痹了一样，无法运转。 跟着队伍回到教室，余眠坐在位置上，双眼放空地看着窗外。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察觉到旁边的位置坐了人，余眠不敢往那边望去。 回到教室之后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几分钟，大家都在教室里补作业的补作业，收作业的收作业。 余眠好像听到旁边好像有敲桌子的声音，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有动。随后一只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余眠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看向旁边，就见那人好像被她的行为给逗笑了一样，轻轻地笑了一声。 余眠有些惊慌，故作正常地说道：“怎么了？” 贺知骁收起笑容，指了指他桌上的英语练习册。 从做同桌开始，两人达成了一个秘密协定。余眠擅长文科，贺知骁擅长理科。余眠是个理科渣渣，什么题目也写不出来，而贺知骁对于那些文绉绉的字看着实在头疼。 于是有一天，贺知骁和她说道：“同桌，跟你打个商量。” 贺知骁看向余眠时，眼睛里闪着星光，带着一丝狡黠。余眠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贺知骁每次和她商量都像是通知，这次却说道：“同桌之间是不是要互相帮助？” 听着这句话，她只觉得奇怪，但也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句。 “那以后我写理科作业，你写文科作业，咱俩共享学习成果。你觉得怎么样？” 共享学习成果？当时听他说这句话，余眠被他逗笑了。这人也真是有点幽默，抄作业被他说得这么合理，她憋住嘴角的笑意，同意道：“可以。” 而如今再想这个约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生气，语气有些冰冷地拒绝道：“自己的作业还是要自己完成，我以后自己写理科作业，你也自己写文科作业吧！” 说罢，没有再理会贺知骁，而贺知骁被她这么一说大概也不会和她说话了吧。想到这里，余眠心里忍不住有些难受。她把自己各科的作业本拿了出来，准备交给过来收作业的组长。 而交英语作业的时候，余眠却在她的包里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作业本。 回想了一下自己可能把作业书落下的地方，余眠突然想起来余端舟之前看过她的作业本，可能落在客厅忘记去拿了。 余眠觉得实在糟糕透了。英语老师有多严格她不是不知道，不管什么原因在上课之前没有把作业交上去，那一节英语课就站到后面听。正是因为这样，英语作业成为各科当中最重要的也是必须得完成的一项任务。 这可真是麻烦了…… 第22章 作业明明收完了 话说贺知骁听到余眠的那句话之后，并没有生气，反倒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余眠这颗软柿子不会生气，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她好像都无动于衷一样，跟没有脾气一样。 今天这么一见，看着余眠像一条气鼓鼓的咸鱼，完全不像以前那般讨好他人的模样。贺知骁突然觉得看她生气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正当这么想的时候，便注意到旁边余眠正着急地翻着书包和课桌，大有要把它们翻个底朝天的姿态。 而此时一个男生胆怯地走了过来，小声地问了句贺知骁：“您交吗？” 话一落，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立马解释道：“英语作业您交吗？” 贺知骁往常也交作业，只是今天余眠没有借给他作业，英语作业没有写完，交不了。 “交不了。” 于是贺知骁这么说，吓得那个男生立马道歉，连忙问余眠。 余眠基本每本书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大概是落在家里了，对着那个瑟瑟发抖的男生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上完第一节课，余眠拿着自己写的书法作品去了办公室，交给了李老师。 李老师看着她写的作品，一脸赞赏地夸赞道：“写得真不错。” 余眠一听老师的夸赞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刚想和老师打完招呼就走，就听见李老师问道：“余眠啊，你字写得这么好，上次班上的黑板报你怎么不积极报名参加啊？” 余眠心想，我只想做个小透明，不想活跃在大众视线内…… 她只想当一条躺着的咸鱼。 而她说的是：“老师，我觉得宣传委员的字就非常好看，而且她还会画画，她比较适合出黑板报。” 她平常也只是在草稿纸上随便画画的水平，不能和专业的人员媲美。 刚出办公室就遇到了张青青和之前她身边的那个浓妆艳抹的女生。余眠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想想也知道不太好惹。 刚想当做没看见她们，却被她们拦了去路。 “哟，放假回来你倒是换了个新发型？”张青青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瞟了余眠一眼，又不屑地讽刺道，“怎么？想以你这乖巧的模样去勾搭贺知骁吗？” 忽略后面半句，余眠善良地替她解释，就当她夸自己好了。 余眠习惯地露出一个笑容，想绕开她们回教室，却没想到那个浓妆艳抹的女生猛地拉住她的手臂，让她没办法继续前行。余眠一阵刺痛，校服外套下的手臂好像被指甲用力地扎着，疼得余眠想骂人。余眠用力想挣开她的束缚，却没想到旁边的张青青又拉住她的另一只手不让她动弹。 走廊经过几个人，带着观望的眼神，没有人来参与这件事情。 余眠让自己的身体往旁边倒，一脚踩到了那个浓妆艳抹的女生的脚上。 那女生痛苦一叫，立马把余眠推开。 嘿嘿，不好意思，我比较重。 那女生刚要骂她，就听见前面一道声音响起。 “余眠。” 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叫她的名字，余眠一反头，迎面看见贺知骁正看着她。贺知骁目光望过来的时候余眠对上了他的双眼。 又听见他说：“交英语作业了。”眼睛看了一眼余眠后面的两人，眼中带着一丝警告。 撒谎，作业明明已经收完了。 余眠还记得英语课代表瑟瑟发抖的样子。 她甩了甩手臂，迈开步子朝他走了过去。 只有手臂上残留的一点疼痛能够让她清醒一点。到底是为什么，因为眼前这个人她的心情总是能时涨时落呢？ 也许一开始就不要和他有任何瓜葛才好，可是想想又觉得那样不好。为什么不好呢？ 或许刚开始觉得他不好惹，大概是只要靠近他，就会触及余眠的舒适圈，想接近又不敢。后来接触了又觉得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不好相处。可接触久了，她又开始胆怯了。 到了座位上，余眠刚想和他道谢，却听见他从口袋拿出一打纸票，把这些递给了她，说道：“欠你的钱。” 余眠感谢的话被堵在嘴里说不出口。应了一声，便接过纸票，刚好52元。 铃声响起，这节课便是英语课。 见英语老师一进教室，余眠好像就从老师身上看见浓浓的杀气，直击余眠。 但她觉得英语老师肯定是不认识她的，至少名字对不上脸。 余眠有些慌张，更多的是面对老师的害怕。 英语老师姓戴，戴着一副老花镜，把教案和教材放到了讲台上，看着讲台下的人严肃地说道：“你们呐！放个假就什么都不管了，有些人作业也不交了啊！” 看了一眼教案，说道：“余眠，贺知骁。” 果然…… 余眠站了起来，随后贺知骁也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戴老师推一把鼻梁上的眼镜，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为什么没有交作业？” 余眠一如既往地紧张，被老师点名站起来觉得有些丢脸。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道：“老师，我忘记带到学校来了。” “没写就是没写，不要总把忘记带作业当成借口！” 余眠低着头，没再说话正好看见前面的张青青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正幸灾乐祸地对着她笑了笑。 戴老师又问旁边的贺知骁：“你呢？” “老师，我没写。” 戴老师可能对“贺知骁”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也知道他是经常不交作业，指着后面的墙对他们俩说：“站后面听课！”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陪她一起站着，余眠好像觉得没有那么丢脸。如果是她一个人站在后面的话，她早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正回过神来，就听见戴老师面色和善地说道：“你们啊，要向1班的姜姣同学学习啊！” “人家成绩又好，又是班干部，那么认真负责……” ……余眠低着头看着手上拿着的书，像是要看透什么。耳边是老师流利的英文，一节课过去她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总觉得自己好像没用极了。 第23章 眼见为实？ 这几天在学校余眠也不主动和贺知骁说话了，好像刻意躲着贺知骁一样。有时在楼梯口看见对方好像和陌生人一样，两人好像回到当初刚做同桌的时候。 这样也挺好的。 迟来的第一次月考终于到了。有些人跃跃欲试，想要在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中大显身手，也有些人焦虑不已。考试为期三天，考试的前一天各班需要布置考场，将书桌里的书清出来，多余的桌凳需要搬出教室。 余眠按照班长的布置，她的桌凳是需要搬到教室外，因此书桌里的书不需要清出来。她把书全部收进抽屉，使出她吃奶的劲把桌子搬了起来，刚想搬着桌子往外走，迎面就见贺知骁从门口进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个人都愣了一会。 余眠心跳漏了半拍。 好像反应过来，贺知骁走向余眠，什么话也没有说，从她手里搬过桌子，一言不发地帮她把桌子搬到了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挡路了。” 余眠有点尴尬，右手攥紧了衣角，跟在他后面，小声地道了声谢：“谢谢。” 贺知骁好像被她气着了一样，有些得寸进尺地说道：“既然要感谢的话，我帮你搬桌子有点口渴，你去拿我的杯子打点水。” 余眠思索了一会乖巧地应道：“好。” 说完就去贺知骁的桌子上拿他的杯子想去外面接水。正巧被张青青看见，有些瞧不起她：“你还真是不要脸啊！这么巴着让贺知骁使唤。” 余眠不想理她，却听见后面响起了一个声音，说道：“我们俩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回头，就见贺知骁双手插兜，靠着墙壁，瞥了一眼张青青，又随后看向回头的余眠。 张青青被他这么一堵，有些气急败坏，不敢再说些什么，气势汹汹地走开了。 贺知骁对这种事情感到厌烦，又见余眠还傻傻地站在原地发呆便觉得好玩，走向余眠。 余眠脑子好像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前有些刺眼，只看见光影中又一道身影朝她走了过来，随后走到了她面前，她看见了光的样子。 刚这么想，贺知骁屈指对着余眠的额头一弹，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咚”。 余眠像木鱼，被他这么一敲就清醒了一样。 呸，什么光！分明就是一个幼稚鬼。 “渴了。” 语气中带有一丝催促。 余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应付地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 她被他这么一弹额头还有一点疼，慢悠悠地去打水。 贺知骁看她一手摸额头一手拿着他的杯子只觉得有些搞笑，靠在教室外面的墙壁上等余眠。 不一会儿，余眠拿着他的杯子回来了，她伸手递给他。贺知骁接过，看着余眠。 这厮实在可恶！他一个男生要她这个女生帮他拧杯盖！ 贺知骁眼里带着捉弄的笑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余眠。 余眠哪里受得了他这么直白的目光，气急败坏地把杯子从他手里抢回来，用力地把杯盖拧开，塞回了贺知骁的手里，没理他就回教室了。 到了教室又想起自己的桌子已经搬出去了，又好像被自己的行为蠢到了一样，闷闷地生自己的气。而教室外的贺知骁眯了眯眼，看着又进又出的余眠满脸的笑意。 余眠不想搭理他，把自己的书包从桌子里拿出来，又从桌子里拿出几本书塞进去，猛地一顿操作拉上拉链就走了。 贺知骁盯着前面气冲冲的身影，收回了眼中的笑意，又恢复到平常一脸冷淡又生人勿近的模样。 在回家的路上，余眠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在思考贺知骁的行为。 她怎么越想越觉得贺知骁像个渣男？ 如果他真的和一班的女生有关系，那和她走这么近也不太合适吧。 她心里实在是不好受，不管是贺知骁是渣男还是他和1班的女生可能有关系，这两个情况都让她感到难受。 可是也没有亲眼看见过他们俩有关系。她越想越烦，对于她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本能地想要逃避，她不想因为某个人让她的心情时涨时落。所以她和贺知骁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保持距离的同桌关系。 匆忙复习了一晚上，一大早余眠起床收拾一下就去了学校。一上午考了语文和历史，考完后就听见周围有人在对答案。 余眠从不对答案，一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看自己的答案和别人不一样就觉得自己的可能是错误的，不管是不是错误的都会影响后面的考试发挥。另外一个方面是她不记得自己选择题的答案，所以别人在旁边说“第一题选D”的时候，她根本想不起她自己填的答案，除非看着试卷和选项她才清楚。 考完理科，出了考场，余眠心里只觉得“完蛋”。 根本不会写…… 正当这么想，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余眠好像被定住了一样，怎么也挪不开脚。 如果说旁人所说让她深信不疑，可亲眼所见还是让她再次认清了现实。 男生身姿挺拔，女生就如高傲的天鹅，自信大方，两人站在一块好像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女生还轻轻朝男生挥拳，像是在小打小闹。 余眠一方面酸溜溜的，一方面又觉得他们俩站在一块实在是CP感十足。 如果那是个和自己毫无瓜葛的人，也许也会和周围看戏的人一样兴致勃勃磕CP。楼梯出口必须经过不远处的两个人，余眠本能地想逃，可是理智告诉她，应该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然后就像往常一样回家就好。 她确实是这么做了，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她紧张得不敢呼吸，鼻子有些发酸。她像一个打了败仗的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她把书包扔在椅子上，顺势躺到了床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吸了口气，鼻子发酸，眼里的泪莫名其妙就流了出来。 “啊啊啊啊，我怎么这样……”余眠摸了一把眼泪，躺在床上盯着墙上的天花板。 不知道是不是考试这几天累了还是因为最近情绪起伏实在是有些大，导致她实在有些累，躺着躺着她就睡着了。 陈曼文回来的时候，余眠房间没开灯，以为没人却听见床上轻微的呼噜声，这才发现余眠躺床上睡着了。 “哦哟，累成这样。” 第24章 猛男撒娇可还行 余眠一直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问题。 比如昨天她还那么伤心，今天照常该吃吃该喝喝，该苟着的时候苟着，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而现在遇到的人也许也不过是一生中的过客，在某个拐角处也许就要说再见。 第一次月考结束了，余眠估摸着八成没考好。理科试卷上的题目简直不是她这种学渣能写出来的题目。等成绩的过程甚是煎熬，老师讲完试卷后大家对自己的成绩大概心里已经有数了。 成绩一出来，班主任把7班的成绩表打印了出来，从第一组开始传。等传到余眠和贺知骁这一排的时候，余眠翻开第二页，在下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和她预估的差不了多少，理科没有一门及格。 好像知道了结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用频繁地去担心这个问题。她正要把成绩单递给贺知骁的时候，余眠正好看见他的名字在她前面几个名次。 她不敢多看，立马把成绩单递给了他。 贺知骁抬头看了一眼又把成绩单扔给了她。 ？ 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成绩。 下课铃声一响，坐在另一边的孙时远就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余眠对此现象已经习以为常。这位大哥好像把贺知骁当成老大一样崇拜，经常来找贺知骁。 孙时远依旧是不长记性，即使知道贺知骁此时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也丝毫没有不能打扰他睡觉的觉悟。他拍了拍贺知骁的肩膀，一脸傻笑地说道：“骁哥，我这次考试考得还不错。” 这句话要是换一个人说八成会觉得那人在炫耀，但是余眠发现孙时远这人性格很好，待人真诚。就比如贺知骁被他吵醒给了他一拳他依旧笑眯眯地站在旁边傻笑。 孙时远把自己快乐的事情分享给贺知骁之后就没有再打扰他，而是坐在了张青青的位置上和余眠聊着天。 “哎，余眠，下周广播站招新，我们一起去吧！”孙时远找贺知骁的次数实在有些多，余眠也渐渐和他熟悉了起来。 广播站招新这事，余眠略有耳闻，她只是有些吃惊这话从孙时远的嘴里说出来，孙时远怎么看也不像是对播音感兴趣的人。 余眠摇了摇头，直接拒绝道：“算了，你自己去吧，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余眠在草稿纸上随便乱画，听着孙时远说道，“我好想参加。” “但是就我一个人我……你就陪我去就行！” “在这个班上除了骁哥，我就你这个好朋友了。”说着还装作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蛙趣，猛男撒娇……这可还行。 余眠抽了抽嘴角，忍住笑意故作严肃地说道：“就算是好朋友也不会什么时候都陪着你。” 孙时远好像戏精上线了一样，对着余眠一顿哭诉：“啊啊啊，你一定得和我一起去啊！这关系到我的终生幸福……”孙时远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说漏嘴，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 余眠一听就听出点什么不对劲来了，立即一脸八卦地看着孙时远，眼睛狡黠地眯了起来：“终生幸福？” “快说。”余眠微笑地看着他。 孙时远被她这么一说老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讲道：“就…就是，有一个…” 余眠盯着他，看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关键信息，暴躁地催促道：“你快说啊！” 孙时远低着头，小声地商量道：“那我和你说了，你陪我一起去，也不准告诉别人。” “没问题。”余眠爽快地答应道，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孙时远的八卦了。 “林依学姐是广播站的成员，我前几天还碰到她了，她声音好好听，而且又温柔……” 听他越说越偏，余眠立马打断他：“然后呢？” “哦哦，她问我要不要参加，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喊几个朋友来。” “广播站很有趣的，说不定你还能在那里交到好朋友！” “你就当陪我吧，余眠！” ……意思就是我没朋友呗。 “行行行，我那天陪你去面试。”她生怕下一秒这人就抓着她的手撒娇，只好连忙答应。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你要进哪个组。” 孙时远一脸兴奋，眼睛里闪着几点光：“肯定是播音组啊！林依学姐也在播音组！我当然是跟着她啊！” 余眠点了点头。 铃声响了起来，孙时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旁边的贺知骁醒了过来，从桌子里拿出生物书，一手撑着头好像没有睡醒，右手手臂放在桌子上转着笔玩。 余眠盯着他手上转动的笔看了好一会，可恶，她怎么学不会。 生物老师走了进来，表情严肃，大概因为成绩出来了心情很不好。 “我们班啊，生物平均分是你们这些比较优秀班级里最差的！光是不及格的就有十个人！”生物老师脸色严肃，痛心的数落道。地中海附近的几根发丝在微微摆动，光秃秃的额头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射得发亮。 好像有没说完，继续说道：“我教1班，他们的平均分比我们高了十多分！为什么这样？” “那还不是1班是尖子班啊……”底下有同学小声吐槽道。 “都是因为那些不及格的同学拖后腿啊！”说到这里，生物老师就气打一处来。 余眠听着老师说的话面红耳赤，她就是那些没及格的人中的一个。 “好啊！那就让大家来认识一下这些没及格的人！喊到名字的同学站起来让大家认认脸！” 余眠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乱作一团。像是在听宣判死刑一般，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在周围，让她呼吸都有些紧张。 听着一个个名字在教室里响起，她心里忐忑着像是在高空中一样，生怕下一秒就要掉下去了。 “余眠。” 像是一拳落定，随后将把她的自尊心狠狠地踩进脚底一般。一种巨大的羞耻感席卷全身，她的通孔像是无法定焦，不知道该把眼神放在何处。此时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洞躲起来或者马上跑出去不想被任何人发现她窘迫的样子。 贺知骁瞥了一眼旁边的余眠，又看向讲台上的老师，眼神里闪烁微光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余眠坐了下来，双手放在桌上低着头，眼睛失神地看着书本。 她只想躲起来。 第25章 饭馆还不让人待啊 老师正在台上喋喋不休地说的时候，张青青刚想回头对着余眠一顿嘲讽，就迎上了一对犀利的眼神。她瞬间就不敢再多说，只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下课之后，余眠哪里也没去，趴在桌子上乱写乱画。而此时，孙时远坐到了贺知骁的位置，伸手放了一包糖在余眠的桌上。 余眠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孙时远小声地咳嗽了一声，偷偷地和余眠说道：“告诉你啊，这包糖是骁哥买的。但是他自己脸皮薄得狠，让我当这个好人来安慰你，还不让我告诉你。” 余眠看着桌上的一包糖，沉默着没说话。 “你可千万别跟他说我把这事告诉你了，不然我就完蛋了！”想起当时贺知骁威胁他的话，孙时远就有些怂。 余眠呆呆地看着手上那包糖，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嘿嘿，给我尝一颗糖呗。”孙时远忍不住搓了搓手，对余眠伸出一只手，双眼因为笑的缘故眼睛眯成一条线。 她忍不住笑了笑，拆开包装给了他一颗。 “我先回去了，骁哥等会估计就回来了，你可别露馅啊！”叮嘱再三，见余眠一脸呆相地点了点头才回到了位置。 余眠拆开包装纸，拿出了一颗糖塞进了嘴里。 是薄荷味的清凉糖。 糖一入口，就散发着清凉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 下课的十分钟，教学楼十分安静，贺知骁靠着墙角盯着站在不远处的张青青。 张青青被他这么盯着，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她的后脖，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贺…贺知骁，你…你跟着我干嘛？” 像是怕对方察觉到自己害怕，又深呼了一口气故作冷静地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贺知骁眼底泛着冷意，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我这个人呢，最受不了我身边的人被人欺负。” 张青青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似乎感受到贺知骁的不善，瞳孔瞪大，眼睛里充满惊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心虚地反驳道：“谁欺负余眠！明明是她自己惹的露姐……” 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惊慌地打住自己的话，不敢再做声。 贺知骁冷笑了一声，眼睛里看不见一点情绪，垂眸盯着张青青道：“有种冲我来。你们最好安分点，下次被我找上门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张青青看着逐渐走远的贺知骁，身体一下子绷不住，腿软地蹲在了地上。 余眠趴在桌上，盯着自己的书本发呆，突然看到贺知骁从后门进来，猛地把头扭向了窗外。 虽说在贺知骁眼里，她并不知道糖是他送的。可是，事实是她知道了！余眠心里一团糟！ 下午上完课，余眠去学校对面买了一碗炒粉。在店里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边吃边叹气。正吃着，不经意间看向那道从外面走进来的人影。 ！！！ 大佬您不是晚上不吃饭的吗？ 开学了一个月，余眠的晚餐大部分都是中午用保温盒带过来的，每次晚上吃饭的时候，旁边坐的大佛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从来没有见他吃过饭。 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 难道大佬也乐于助人，以帮助他人来实现自我价值了？ 就在余眠思考之际，贺知骁瞥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余眠，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过去，坐到了她对面。 余眠假笑了两声，故作意外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贺知骁嘴唇微抿，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的右手摩挲着手上的水杯，手指骨骼分明，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 “怎么了？”余眠被他盯着有些心虚，本想习惯性地撩头发，却因为头发短的缘故没法撩到后面。 贺知骁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随后又勾唇，俯身拉近了和余眠的距离，前额的碎发阴影把他左眼下方的泪痣遮盖住了。 从余眠的角度看过去光影分明，再仔细看过去，还能看见衣领处的锁骨，锁骨上还有一颗痣，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贺知骁嘴角挂着一抹笑，罕见有礼貌地问道：“第一次来这边吃，有什么好推荐的吗？” 余眠见他这个样子，嘴角抽了抽，总觉得他这个样子不太正常。尤其是那个笑容，怎么…觉得…是在学她笑？ 余眠干巴巴地想要说什么，就见老板娘特别热心地对贺知骁介绍道：“小帅哥啊！咱们家招牌的就是牛肉粉呐！来一碗尝尝喽！阿姨不骗你的嘞！” 贺知骁又看了一眼余眠，像是在问她意见。 余眠还没从老板娘口中的“小帅哥”缓过神来，就见贺知骁看着她，像小鸡啄米一般地点了点头。 妈呀，差点就被他发现她在偷笑了。 两人刚没吃多久，就见外面有三个人正要往里来。看清楚来人，余眠只觉得有些眼熟，又突然想起来猛地拍了拍贺知骁的手臂，指着外面的人小声说道：“外…外面那个男生！” 贺知骁看着校服上刚刚被她溅上去的汤渍，从旁边的抽纸盒里抽出了几张纸擦了擦自己的校服。 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急不小心猛撞地将他的衣服弄脏了，连忙扯了几张纸递给他：“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好在校服外套是黑色的，油渍并不是很明显。见贺知骁不以为然，余眠又连忙说道：“那个男生就是我上次和你说过要来找你麻烦的人！” 贺知骁抬眸扫了她一眼，吊儿郎当地应了她一句：“哦。” 看他这么淡定，余眠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对面这人也不是吃素的，何况学校附近这么多人他们肯定也不敢。 三人走到了他们旁边，见两人把他们俩当做空气一样，谢邀不耐烦地踢了踢桌子，说道：“哎，你是贺知骁？” 余眠虽然觉得有贺知骁在这应该没什么好怕的，但是被这人一踢桌子还是被吓到了，身体抖了一下。 贺知骁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抬眸淡淡地说道：“是。” 谢邀笑了一声，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头和余眠说：“这位同学，这不是你待的地方，你快走吧。” 咋的，饭馆还不能待啊。 心里虽然这么吐槽，但她还是想收拾东西走人，就听见贺知骁说道：“走什么？” 语气中还有一丝气恼。 第26章 思想的巨人 余眠僵住不敢动了。虽然她知道她这样临阵逃脱很不仗义，但她就是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同学而已啊……实在无力卷入这场风波当中啊大佬。 事情还没有发生，余眠已经开始在脑子里幻想两人大战八百回合的场景了。 她又抬眼偷偷去看了看贺知骁的神色。 “粉都没吃完，走什么？”贺知骁斜着眼扫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谢邀。 谢邀也没生气，拿着旁边的一个凳子坐在过道中间，翘着二郎腿说道：“听说你惹了马毅啊?” “怎么，你要替他报仇？”贺知骁一挑眉，表情有些严肃。 谢邀严肃的脸立马松了下来，嗤笑道：“我呸！老子看他这傻X很不爽了！” “怎么样，你要不和我一起弄他！” 哎？这怎么和之前听到的不太一样？你这样让她在大佬面前怎么做人呐……喂。 “没兴趣。”贺知骁不想搭理他，见余眠也不想再吃，起身喊了一声：“余眠，走了。” 见贺知骁起身，余眠立马跟上他，也不顾碗里还有几根粉没吃完了。又听见后面谢邀气急败坏的声音：“呸！老子邀请你成为我的盟友，你居然不愿意！？” 余眠听着想笑，盟友？好中二哈哈…… 走到了外面的街道上，见余眠憋着笑，贺知骁也不禁笑了笑，神色都有些慵懒，一脸笑意地问她：“你笑什么？” 余眠偷偷笑了几声，捂着嘴憋笑：“盟友……哈哈哈哈，我觉得他好像一个小学生，简直就是小孩子打架……” 贺知骁没觉得这个有多好笑，但是看余眠一脸笑意，比起之前在饭店一脸假笑顺眼多了。 “余眠。” 听见他喊自己，余眠应了一声。 “以后不开心就不要假笑了。” 她一怔，像是被他猜中心思一般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答道：“我才没有……我是真觉得刚刚那个人很搞笑。”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贺知骁直勾勾地盯着余眠，带着不同往日的认真。 余眠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和他对视着，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他，话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闷闷地点了点头：“嗯。” 贺知骁随意地伸手，对着余眠的脑门弹了一下，痛得余眠叫了一声。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眼眸中带着一丝怒气瞪了贺知骁一眼。 他眼眸一弯，轻轻一笑，眼里藏着星光一样，对她说：“以后要是假笑，你自己就弹一下自己脑门。” “看你还假笑。” 听到他的话，余眠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眼神复杂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教室吧。” 晚自习和往常一样，余眠写作业，贺知骁安安静静睡觉。 虽说是在自习，余眠的心思却不在学习上面。 最近她的状态实在是不好，学习成绩糟糕，在老师眼里很糟糕，人际关系很糟糕，回家之后要面对父母很糟糕。余眠想得有些累，不断地自责，不断地内耗，再加上最近贺知骁的事情，对于目前发生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解决。 她好像陷入一个恶性循环中，成绩不好，心情不好，白天打瞌睡，晚上熬夜睡不着。 而最近最困扰她的就是她旁边这尊大佛。 她脑子里思绪很乱，明明和其他女生暧昧不清，又和她关系那么近。如果她只是把他当成好朋友就好了，如果她的心思纯粹，她现在就不用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了。 余眠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拿出自己的日记本在上面骂贺知骁。 贺知骁渣男渣男渣男………… 又恶趣味地在本子上画了一个丑丑的小人，在额头上写着HZX。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余眠拿着杯子正要去打水，就被贺知骁喊住了。 他使唤奴婢一样地对着余眠说：“去，给我打杯水，我渴了。”说着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了余眠。 余眠气得牙痒痒的，心里骂他，你渴跟我有什么关系，关我屁事！ 余眠就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她气焉焉地拿着水杯去外面打水了。 算了，看在给她糖的份上，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帮他一下吧。 看着像打了霜的余眠有气不敢出的样子，贺知骁只觉得有趣。重新趴回了桌子上，埋在手臂下笑得身体发抖，喉间发出轻轻的笑声。 余眠走到饮水机旁弯着腰打完水正要回教室，转身一抬头的时候撞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看见来人只觉得尴尬。 因为，她撞上了一个女生的胸部，而且这个人是姜姣。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余眠立马道歉，眼睛一瞥看见姜姣耳朵一红，大概也是觉得尴尬。 “没事。是我没注意你转身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余眠见她虽然看上去有些冰冷，但是却觉得莫名地很和善。 余眠刚要走，就听到姜姣指着余眠手中的杯子说道：“你这个杯子有点眼熟……” 她瞬间顿住，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啊？是吗？” 此时，广播铃声响了起来。 余眠从来没觉得铃声来得那么及时，连忙往教室走去，下次还是不要做这些可能让人误会的事情，虽然她真的清清白白。 姜姣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女生回教室的方向，那个杯子应该是贺知骁的，不然不会这么巧就一模一样。 她笑了笑，还是第一次看见贺知骁和哪个女生这么熟，会让对方帮他打水。要知道他长这么大自己的事情一般都是自己做，从来不会主动麻烦别人。 晚上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钟了，幸运的是学校到家还有晚班车，之前偶尔也会在公交车上看见贺知骁，但是两人从来不走一起。在公交车站看见对方了，对视一眼就当打过招呼了，然后各自上车又各自下站。 次数不多，但余眠每次回家的时候都要看贺知骁是不是准备走。如果要走的话，余眠就会等他走了之后等十多分钟再走。尤其是前段时间一直躲着他。 不要问为什么，她很怂，只觉得这种场景很尴尬。 想到这里，余眠从书包里拿出那包薄荷糖，撕开一个包装纸扔了一个到嘴里，然后把剩余的糖收进了抽屉里。 一整天下来实在是很累，洗漱完之后她就躺在床上睡觉了。 什么学习，什么贺知骁，明天再说吧…… 第27章 你是猪吗 清晨的第一缕风吹来的时，树上的鸟儿也随着合奏，在一头枝丫待一会便飞到另外一头去了。校园里有同学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校园，很快教学楼里边已经充满了嘈杂的声音。 余眠刚交完作业，回到位置上就看见政治课代表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犹豫的神情，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过来。 一瞬间想不起她的名字，只知道这个瘦瘦的女生是政治课代表。又想了想，估计是贺知骁没有交政治作业，老师让她来转告他赶紧把作业补了。 余眠随手拍了拍旁边大佬的肩膀，见贺知骁一脸迷糊地看着自己，眼神示意他不远处有人找他。 贺知骁这才看过去，那女生硬着头皮上前跟贺知骁交代了老师要她传达的话。余眠在旁边听着，对于这种事情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骁哥！” 不用看脸从这道声音就能听见来者春风得意的表情了。 这个班上最不怕贺知骁的就是孙时远了根本不害怕贺知骁对他动手动脚。现在想想，大概是两人比较熟，相处就比较随意，所以从来不计较一些小事。 余眠大概知道孙时远过来干什么。孙时远刚和贺知骁打完招呼，就立马跑到余眠的身后，一顿兴奋地和她分享广播站面试的事情，包括他的学姐给他传授面试准备技巧之类的事情。 余眠敷衍似的点头，一边听他讲一边记书上的单词。就他还要讲下去，余眠连忙打断他：“提醒你一下，等会英语课，要默单词。” 孙时远一听这话，就像被雷劈了一样，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大，一脸惊慌地抱怨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余眠给了他一白眼，骂了回去：“谁叫你一来就噼里啪啦地说学姐的事！” 孙时远不好说什么，只好匆忙跑了回去。 英语老师严厉一点不是没有好处的，这点余眠深有体会。因为英语老师管得严厉，所以她也更加重视她的英语。从刚开始开学那会做题时错误率达到一半以上，到这次英语考试考了一个不错的分数。她还是找到了一点学习的成就感，只不过对于理科她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下午有些热，尽管睡了午觉，但是余眠还是有些发困，刚想趴在桌上休息一下，就听见一个男生在门口喊她的名字。 “余眠，化学老师喊你拿着试卷和答题卡去他办公室。” 余眠皱了皱眉，抿了抿嘴，表情淡淡的，放下笔就往办公室走。刚进办公室就看见上次那位中二少年好像也在。 “谢邀，你看你干的什么事！刚来一中就给我惹出这样的麻烦！”一名戴眼镜的老师怒气冲冲地指着站在对面的男生骂道。 他喝了一口水，恨铁不成钢地拍着桌子道：“你说你初中和学校里的同学打架就算了，我当你小打小闹，这次你把三中的人打了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把一中的脸给丢光了！你是不是要你爸来管你！？”说着就要拿着戒尺来抽他。 “老向，有话好好说嘛，别动手动脚啊”男生五官硬朗，小麦色肤色，没有穿校服，一身运动服显得意气张扬，眉眼间透着几分玩世不恭，“而且，我这不是打赢了吗？哪里给一中丢脸了？” “你！”向老师被他这话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拿出教鞭就往他身上抽。 叫谢邀的男生抓住了那根戒尺，对他示意道：“哎哎哎，这还有人在呢，传出去让你向大圣名气多不好。”周围的老师都被他们俩给逗笑了。看着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向老师青筋暴起，气得脸通红。 向老师的火爆脾气余眠也是略有耳闻的，这人还能在向老师的底线上反复横跳也算是胆子很大了。余眠没再理会这边的情况，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化学老师的办公桌在最里面的墙角处。余眠走到化学老师面前，跟老师打了个招呼。 化学老师没有抬头看她，只是看着手上的纸问道：“余眠是吧？” “是的。” 余眠刚说完就看见化学老师眉头皱起，干枯的脸上印刻着好几道皱纹，随后他就开口道：“你这个成绩啊，实在太差了啊！” 余眠手指不自然地弯曲着把双手藏在身后，攥紧了手上的卷子。嘴唇微抿，牙齿用力地咬住了嘴唇里的肉，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她内心的难堪与羞愧。 “老师看了你的成绩，你看啊，你这理科成绩也太差了吧！你是怎么考上一中的啊？”化学老师一边说一只手抬了抬自己的老花镜，指着7班的成绩单对她说道，“你把你的试卷和答题卡给我看一下。” 余眠把自己布满红笔字的卷子和答题卡递了过去。 一看到她的卷子，化学老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像要挤出什么东西一样。看了一下她的卷子，语气中带有一点怒气，拿着笔指着一道选择题说道：“你是猪吗！这个书上的公式你不会用吗？我上课的时候讲过很多遍了，这么简单的题你都错了？哦哟，我的天呐，你这个分数怎么考大学哦。” 余眠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一言不发地听着，心里只觉得羞愧万分，无地自容。 周围的老师都被这边的声音给吸引住了，纷纷看向这边。办公室里时不时有同学走进来，也好奇地盯着这边。 余眠只觉得自己的脸像被人扇了几巴掌一样，红辣辣地疼。 余光一瞥，却发现不远处李老师办公桌旁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只觉得鼻子一酸，还是用力咬死自己的嘴唇，嘴上的痛感时刻提醒着她不要哭，不然就更丢脸了。 “对不起，老师。”余眠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堵着一样，难以说话，声音也有些低沉。 没有人知道她的自尊心被人踩在了地上，而她自己还放纵这种行为是什么感受。 “贺知骁，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贺知骁目光放在余眠的身上，听到旁边李老师的声音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听着李老师的话，双眸深沉，整个表情严肃冷峻。 第28章 她要走向光 李老师以为他对自己的话不耐烦，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叮嘱道：“你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回到家好好休息，平常作业也要按时交。”又接着对他招了招手说道：“回教室去吧。” 贺知骁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往教室走，而是径直地往余眠的方向走，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打断了化学老师的话。 “老师，余眠的成绩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她也不笨，她只是偏科，她以后也可以选择她擅长的文科，一样也能考一个很好的大学。”贺知骁声音冰冷，但是眼睛里流露着从来没有的认真。 化学老师被他这么一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脸难堪地指着贺知骁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什么意思？” 贺知骁刚想说话，余眠就在他旁边用力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微微低头看向了余眠，只能看见一个圆圆的脑袋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余眠眼睛木然地看着地面，死死地扯着贺知骁的衣袖没有松开，想让他不用再说了。 不远处的李老师正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连忙过来说：“好了，快要上课了，你们俩快回教室上课去。” 余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她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明明前一秒还在办公室里面丢人，怎么下一秒就出来了呢？ 铃声一响，继续向往常一样上课。只是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下午，余眠只觉得精神有些疲劳。晚上饭也没有去吃，半天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贺知骁手耷拉在桌上，整个人懒洋洋的，没有什么表情了。右手转着笔，眼皮耷拉有些漫不经心。随后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余眠，一脸烦躁地把桌上的草稿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后面的垃圾桶里。 前面的人只觉得后背一凉，谁又惹这大佬不开心了？ 余眠趴在桌子上，脸朝向窗外，吹着有些温热的晚风。城市中心的天空上没有一颗星星，全是乌黑的一片，没什么好看的。她发现她有一个特点，只要她拥有痛苦的感觉，这种感觉就会转化成一种力量。比如，心情没有像往常那样浮躁，沉下心之后连写作业的效率都变高了很多。 好像，拥有痛苦这种感觉，她才能在麻木的世界中真真切切地活着。 这算是把痛苦当做土壤了吧。她竟然渴望也许哪一天也能开出一朵花。 余眠不喜欢痛苦，不喜欢一切负能量的东西。可是每一次负能量的东西之后她都能获得一些感悟。或许，痛苦就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晚自习下课教室里空荡荡的，除了余眠和贺知骁两人还留在教室里。 两个人谁也没开口，只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余眠看了看表，发现时间也有些不早了，正打算收拾东西回家。她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贺知骁，又回想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那个，贺知骁，今天谢谢你啊！” 谢谢你今天替我说话，谢谢你今天那么仗义。 谢谢你帮我把我这浅薄的自尊给捡起来。 贺知骁停下手中的笔，看向余眠时正好对上一双明净真诚的双眼。 不知为何，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又假装想起什么来一样：“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余眠被他给逗笑了，又问道：“你还要待吗？我要回家了。” 贺知骁低头笑了笑，拿出抽屉里的书包说道：“我又不住学校，走了。” 余眠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但是就是想笑，可能就是打心里觉得很高兴，心情愉悦极了。 贺知骁提着包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门，余眠连忙跟上。 看着他那个走路姿势，余眠想大笑，她以前怎么没觉得贺知骁这人这么搞笑呢？ 已经很晚了，最后一趟晚班车也下班了。 余眠要是这么晚回家是打算打车回家的，但是目前这地方也没什么车，只能再往前走走看。两人一前一后，贺知骁走在前面，走了一会就放慢了步伐，两人并肩而站。 贺知骁很悠哉地走着路，问旁边的余眠：“打不到车你也走路回家？” 余眠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女生这么晚走在路上可不安全。” 听着贺知骁这话，余眠浅浅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道：“男生这么晚走路回家也很不安全哦。” 贺知骁听她这话，爽朗地笑了笑。 余眠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开心的笑，不掺杂着其他情绪，只拥有开心的情绪，独属于少年的笑容。 她手插在口袋里，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贺知骁。他走在路灯下，暖黄的灯光把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少年五官利落，此时此刻也显得有些柔和，全没有平日里的戾气和厌世感。对方好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偏头过来一脸疑惑地问她：“看我做什么？” 想到今天的事情，余眠轻声地说道：“今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又觉得有些羞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可能天生不喜欢理科，这辈子估计都很难学好了……” 贺知骁转过头来看向她：“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你看我文科那么差，我看见那么多字头就疼。以后还会分科，你就选择你擅长的不就行了。不用因为别人的话影响自己。” 余眠停了下来，看着贺知骁走到了前面。 是啊，她也不一定非要在理科这条路上死磕。 “那，要是有人非要让我选择理科呢？” 贺知骁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余眠，轻声地“啧”了一句。 “那就不要听他的好了。是你读书又不是他读书。” “真是笨死了。” 余眠站在原地发呆，想了很多事情。 贺知骁看她还冷在原地不动，在前面催促道：“再不快点就天亮了。” 余眠看着前面的少年，在前方的路周围总是有些昏暗，但是贺知骁那个方向好像是亮的。 她不喜欢黑暗，她要走向光。 “来了！” 第29章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余眠回到家已经快11点钟了，拿开钥匙开了门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的，有些奇怪陈曼文居然在家。 刚这么想，就看见余端舟坐在沙发上，眉目阴沉，眼神幽芒冰冷地扫在她身上，眼底透露着一股怒气，像一座火山一样将要喷发。 “余眠，你真是出息了！” 余端舟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就好像地狱里魔鬼的诅咒。 余眠站在原地不敢再动，感觉从头到脚一股寒意贯穿全身。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浮现，余眠脸色有些发白，后背被冷汗打湿，不敢说一句话。 果不其然，余端舟眼里好像燃烧着一团愤怒的火焰，怒气冲冲地地冲到余眠面前，面庞扭曲得像魔鬼一样，反手就往余眠脸上扇了一巴掌。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响起，空气都有些凝固了。 余眠被这一力道冲击得有些站不住脚，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红红的手印，因为生理性的原因，眼眶里的泪水涌了出来，滴在她的手上。 她弯着腰扶着旁边的墙，才晃过神来。她只觉得刚刚像是被刀片刮过一样，好像在流血。 眼眶止不住地流出泪花，却感觉心里有一团火烧着，她努力憋着让自己不发声，努力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你给我跪下！” 余眠只觉得这个声音像一万座山一样，压得让她踹不过气来。 她自知理亏，不敢说一句话，只是屈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地听着余端舟的呵斥。 “你以为我养你是为了干什么？你就是这么来报答我的？” “我们家为了你读书，又是搬家又是好喝好吃地供着你，你就不能好好争点气吗！你要脸吗？让全家人把重心都放在你身上，我在外面辛苦赚血汗钱就是为了让你好好读书，考一个好大学，将来你弟弟上学也好，我们老了也好你能为家里分担！”余端舟气得满脸通红，双目瞪大鼻孔张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一只手指着余眠怒骂。 “我真是倒了几辈子霉生了你这么一个废物玩意！” “你要是再给我这样读书，你就从这里滚出去，让你那个不要你的妈把你带走！” 怒气逐渐充斥着他的大脑，一手又扇了一个巴掌，把余眠打在了地上，又猛地朝她的身上踹了一脚，随后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余眠侧躺在地上，几颗泪滴落在地上，随后眼泪就像洪水一样，疯狂似的从她的眼眶汹涌夺出。她只觉得浑身痛，就像被刀割了一样，流淌在她体内的血液和骨头也疼得忍不住整个身体在地上蜷缩。 喉咙被什么堵着一样，马上就要坚持不住，躺在空荡荡的地面上，终于有些忍不住低声哽咽着，痛苦从她的哭声中窜出。 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哭了出来，用力地攥着心口处的衣服，想要缓解内心的悲伤和疼痛。 痛苦和悲伤在她的血液里面流淌，一切负面情绪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地感知。过往的一些不堪回忆呈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只觉得周围一切在崩塌，她只知道自己深处一片孤岛，好像有什么东西逐渐被人打碎，绝望的气息奔涌而来。 她站起身跑进了房间，从抽屉里拿出老人机，呼吸急促在手机上拨通了一串陌生的数字，手止不住地发抖，在按完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手指就停在空中没有再动。 她双眼通红，眼泪在眼眶打转，几滴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哽咽声从她的喉咙细细地发出，痛苦地闭了闭眼。她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把自己的眼泪擦了擦，却还是止不住地抽泣。 她点了拨通键，手机里漫长的拨通音让她不敢大声喘气。 良久，电话里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声。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余眠无力地把手机放下。 眼泪又疯狂似的汹涌而出。 为什么不接电话呢？是真的已经当她不存在了吗？是真的不要她了吗？ 不是的，是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了，可能已经休息了。 她哭到声音嘶哑，眼睛发疼。 夜色浓重，万籁俱寂，没有一丝声响。 一夜的黑，一天的白，天会亮，黑夜也将冲散。 昨日就像一页书，已经翻篇。今天的人们总该往前看，一样的生活，一样的按部就班。 第二天早上起来双眼通红，眼眶有些发酸，浑身没劲。脸颊两边有些发肿，她看着镜子发了一会呆，随后便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冰水敷在脸上消肿。 收拾得差不多她就出门坐公交了。到了学校附近下了车，余眠走在路上，揉了揉眼睛。早上在路上看见几个同班的同学，几个女生热情地和她打招呼。余眠扯了扯嘴角，怎么也露不出来一个自然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余眠，你是不是昨天没睡好啊？怎么今天这么没精神？”一个女同学问道。 “熬夜熬多了就是这样，黑眼圈会很重，皮肤状态会变得很差。”她旁边另外一个女生立马说道。 那女生好像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一脸猜测道：“余眠，你不会是晚上在家里熬夜学习吧！” “我草，这么卷！” 余眠被她们说得有些头疼，刚要反驳，就见另外一个女生说道：“哎呀，余眠也不是卷，她就是很努力而已，你们不要这么说她啦。” 又小声地贴近那几个人的耳边悄悄地说道：“她理科那么差，还被老师骂是猪了，她肯定要好好学习才行啊。” 不是，当她是空气吗？ 余眠不想搭理他们，于是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我先走了，我还要去买个早餐。” 也不等她们回答就走开了。 余眠觉得脸有点胀，又想起了之前贺知骁和她说的话。她伸出手，对着自己的脑门弹了一下狠狠地弹了一下。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有什么好笑的。 一抬眼，就看见远处垃圾桶旁边的贺知骁正拿着一杯豆浆正看着她，眼含笑意，好像被刚刚她的动作给逗笑了。 贺知骁眼眸染上了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余眠最近觉得他好像经常笑，明明刚开始看起来是一个不好惹的人，还有点凶。 她放下手，转移了自己的视线，往贺知骁那里走了过去。 第30章 悲欢并不相通 贺知骁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里，哞中的笑意带着些许的困意，眼底带着几点星光，懒散地说道：“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困。” 贺知骁的手握住豆浆，手指指节修长，骨骼分明，看起来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余眠被他盯着有些心虚，深怕他看出什么来，立马转移视线，低着头小声嘟囔着：“才没有。” “你的脸怎么有点肿？”贺知骁低头看了看她的脸问道。 “没，没有啊。”余眠有些慌张，又接着说道：“我先去买早餐了。” 说完就跑到她常去的早餐店，拿着就走了。看了一眼表，发现快要早自习打铃了，于是便加快了脚步。没走几步就发现贺知骁站在原地，一手握着豆浆一手插在兜里。 余眠看着他站在垃圾桶旁边有些好笑，他就不能换一个地方喝吗？ “你怎么还没走？” 贺知骁回过头，眼睛微微一动，随后就转移视线没有看余眠，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哦，还在喝豆浆。” 余眠嘴角微微上翘，勾了勾唇说道：“哦，那我先走了。” 刚走没几步，就见后面一声声响，转头就见贺知骁把豆浆的杯子扔进了垃圾桶里面。刚抬眸，贺知骁就撞上了余眠的视线，轻声地“咳”了一声，说道：“时候不早了，快去教室吧。” 余眠总觉得贺知骁今天有些奇奇怪怪的，他什么时候这么害怕迟到了？ 两人步伐没有很快，贺知骁见她手上拿着包子，挑了挑眉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你就吃一个包子？” 余眠嘴里塞着包子，模糊不清地说道：“啊，我…”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可能是习惯了就没注意，她好像从来没觉得吃东西就要吃饱，只要不饿就好了。 贺知骁眸色漆黑，眼睛微眯，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看着她鼓成包子一样的腮帮子，随后又慵懒地垂下了眼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早上没有看见过余眠，因为平常他都是踩点到的教室，今天还是因为醒得比较早才早早地去了学校。 两人到了教室，一些人见他们来一起进教室都有些好奇。 张青青自然也是看见这两人最近走得特别近，恶狠狠地盯着余眠，却没想到正好对上贺知骁的那双深沉的双眼，瞬间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了。 余眠也是看见了张青青那恶狠狠的眼神，随后又见她像是被鬼盯上了一样，立马胆小地转回身子，不敢再看这边。回到位置上，只觉得侧前方的张青青全身紧绷，似乎不太自在。 难道怕大佬？ 明明之前还是一脸殷勤来着…… 早自习刚下课，余眠本想趴在桌上好好休息一下，就听见外面有一声清冷悦耳的声音喊道：“贺知骁！” 贺知骁一转头，看向后门外面的人，顿了顿，又起身往外走了出去。 ！！！ 周围的人表示震惊。 余眠刚收回视线，就见孙时远像哈士奇一样地跑了过来。 “兄弟！今天下午就要去面试了！” 哦，对哦，还有这个破面试。 看他一脸亢奋的样子，余眠扯出一抹笑容，敷衍似对着他点头。 孙时远丝毫没有被影响到自己的分享兴致，坐在贺知骁的座位上兴奋地手舞足蹈：“我跟你说，今天下午林依学姐会有一段表演！” “天呐！你不懂！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余眠有些头疼，她是有多像一个树洞。她只希望孙时远过了今天下午就不要再来跟她说林依的事情了。 “林依真的人美心又善，声音又好听，又不像其他学姐那样端着架子，真的超级超级平易近人……”孙时远说着脸颊染上一抹红晕。 本就有些肉多的脸看上去就像两个蓬松的红糖馒头，中间两抹红晕，显得有些喜气。 这人，以后怕不是个恋爱脑吧…… 余眠皮笑肉不笑地搭着孙时远的话，眼睛偷偷瞄了几眼门外的贺知骁。两人讲着话，贺知骁时不时点了点头，时不时嘴巴一张一合。贺知骁被人挡住了一部分，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刚想侧身再看清楚一些，就被孙时远臃肿的身躯完全挡住。 ！！！ 余眠拳头硬了起来，想揍人。 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告诉自己不要冲动。 孙时远讲到一半感觉浑身凉飕飕的，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看着一脸笑意的余眠有些起鸡皮疙瘩，不禁好奇地问：“你怎么呢？我怎么感觉你不舒服呢？” 余眠气的有些炸毛，一拳打在了孙时远软软的肉上。她总算知道贺知骁为什么总喜欢打他了，因为他一脸欠揍的表情总是忍不住让人想要打他！ 孙时远一脸震惊，两眼睁大奇怪道：“你打我干啥？” 余眠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你说得挺起劲啊！” 孙时远被她捶得嗷嗷大叫，余眠见周围有人看着这边急忙低声道：“你闭嘴！” 余眠只觉得心头一阵烦，不想说话。 贺知骁刚回到教室，就余眠和孙时远在他的位置上打闹，心头一阵烦躁，有些心烦意乱。他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皱了皱眉，语气冰冷地对着孙时远吐出一个字：“滚。” 见贺知骁回来了，孙时远乖巧地起身，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搞不清楚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暴躁，一脸无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余眠嘴巴动了动，总想问些什么，但又想到什么还是没有开口。 问什么呢，你和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 她又以一个什么关系来问呢。她又有什么资格。 中午快要放学的时候，天空有些阴沉沉的，气温也降低了，教室外面刮起大风。还没下课，同学们的心思早已经不再课堂上了，纷纷望着窗外和旁边的同学讨论着。 “还好我妈告诉我今天可能会下雨让我带把伞，哈哈哈。”一个女生有些得意地炫耀道。 张青青一脸不屑地看着她，小声说道：“切，这有什么，我直接买一把就可以了。” 第31章 这个不好吃给你 窗户外面狂风乍起，树木沙沙作响，被风吹得四处摇曳。不一会的功夫，豆大的雨滴打在了旁边的窗户上，滴答作响。 余眠望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看这雨势，恐怕短时间内是不会停了。要是一直不停的话便决定中午不回家了，等雨小一点之后就去学校小卖部买桶泡面凑合一下。 一下课，班上的人陆陆续续地回家了。余眠在教室里听着外面的雨声，觉得这种声音格外舒服，声音闷闷的，毫无规律的有些催眠。 果然，下雨天就适合睡觉。 她把桌子上的数学册收进了桌子里，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自己的头上，渐渐地听着外面的雨声进入了睡眠。 贺知骁右手撑在桌面上，微微低头看着趴在桌上的余眠。她整个人埋在衣服里，伴随着身体的微微起伏，能够听见微微的呼吸声。露在外面的手臂纤细白皙，轻轻搭在桌子边缘。 贺知骁就这么盯着余眠，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却有些深不见底，让人很难看清他的想法。 看了一会，他的眼眸染上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闷笑了一声，小声地说了一句：“笨蛋。” 余眠是被闷醒的。 她睡之前特地把衣服掀开了一个口子，没想到还是被闷醒来了。她额间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发懵，抬手把额间的汗擦了一下，随后发现旁边的贺知骁正坐得端正在座位上写英语。 大佬，你……居然在写英语？ 贺知骁见她醒了便停下了笔，随后转头看向了她。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在了一起，余眠迷迷糊糊地看着他，贺知骁看着她没有说话，随后喉结动了动，便收回了视线。 余眠腿有些麻了，刚要站起来活动一下的时候，发现腿无力，腿麻得忍不住“嘶”了一声。刚努力站起来就发现贺知骁嘴角扯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切，有什么好笑的…… 她使劲跺了几脚，又甩了甩自己的手臂这才觉得好了很多。 余眠肚子有些饿了，正好看外面的雨小了很多就决定去学校的小卖部买点吃的。 “你要下去吃饭？” 贺知骁抬头看她。 “我去买桶泡面”余眠咳嗽了一声，就听见他起身说道：“我也去。” 两人下楼，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头上，一路小跑跑到了学校里的小卖部。余眠买了一桶泡面在小卖部旁边的热水供应处撕调料包。 贺知骁手上除了一桶泡面还拿着一堆面包。余眠看他提着一袋子吃的有些惊讶：“你怎么买这么多？” 贺知骁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哦，我胃口大。” 余眠没再管他了，接好热水用盖子封好，把校服挂在自己的头上，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泡面，生怕这个汤倒了。 走到教学楼下，她停下了回头看了一眼贺知骁，见这人还漫不经心地端着泡面在雨里慢悠悠地走着。 您这是在雨里走秀呢。 回到教室，余眠把泡面壳子撕了扔到了后面的垃圾桶，埋头就吸了一大口，衣服上也被溅了几滴油。吃着吃着，就感觉旁边有一道目光盯着她。 她嘴上的面还没咬断，扭头看向贺知骁，就见他一脸冷漠地盯着她，眼神中还带有一丝不满。 “啊…”她注意到他左边的衣袖上好巧不巧，衣袖白色边缘被她溅了几滴油。 随后有些尴尬的道歉道：“啊，不好意思。”随后又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把衣服给我我拿回家给你洗干净。” 贺知骁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吃泡面。怎么感觉好像在和她比速度一样，一下子就把碗里的面吃完了。随后又从塑料袋里拿出几个面包，扔了一个放在余眠的桌上。 余眠顿了顿。 贺知骁没有看她，随口解释道：“啊，买错了，这个不好吃给你。” …… 余眠无语住了，干巴巴地说道：“谢谢啊。” 随后埋头吸着泡面。 今天刚好是星期五，不需要上晚自习。但是余眠放学之后就被孙时远拉着去了广播站面试。刚打完下课铃声，孙时远就在门口催促她：“余眠，你快点啊！” 余眠匆忙地收拾着书包，被他催得一脸不耐烦，暴躁地吼了回去：“知道了！别催了！” 收拾完东西就匆忙地跑了出去，因此并没有看见贺知骁眼底的冷意与不悦。 外面的雨停了，余眠跟在孙时远的后面跑。 我去，这人看起来圆圆的，怎么跑起来这么有劲？ 余眠气踹嘘嘘，一手往后背摁住自己的书包跑了起来。 “快点！等一下迟到了！”孙时远满脸通红，脚却没有停下来。 到了面试的地方，教室里坐满了人，有的在认真准备面试用的稿子，有的在和认识的同学聊天。 余眠坐在候场室里等孙时远，她自己并没有想要参加。对于这方面她既没有天赋，也不感兴趣。见孙时远抽完签过来，余眠向他招了招手。 “你这么紧张？”余眠看着他急得汗都出来了。 “我当然紧张！林依学姐可是会看着我的！”孙时远看着手上的稿子急得满脸涨红。 “那你念念，我看怎么样。” 余眠听完他念的，满脸黑线。 见孙时远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评价。 余眠对他笑了笑，中肯地评价道：“还行。”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他是准备去搞笑的吗？为了博那什么林依学姐一笑？让她笑开心点? 余眠不想再说什么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加油！你可以的！” 孙时远好像被她鼓舞到了，雄心壮志地练习稿子。 余眠一脸生无可恋，她当然相信这几天孙时远有好好练习，只是……只能求他自己自求多福了。 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带着工作牌的女生进入教室，开始组织参赛选手进面试教室。 余眠看了一眼孙时远抽到的数字，刚好中间的数字。 看孙时远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上的纸，嘴里念念有词。他估计都没发现他紧张得出汗了吧。 余眠对他说：“你放宽心一点，尽自己所能就好了。” 第32章 我叫宋林晚 孙时远认真记着手上的稿子，突然听到什么，激动地朝走进来的那个漂亮的女生挥了挥手。台上的女生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余眠吃到瓜了，肉眼可见地看见孙时远满脸通红的害羞。 这时候，坐在余眠旁边的一个女生注意到了余眠这边的动静，走过来搭话：“嗨！同学，你打算进哪个组啊？” 女生声音清澈明亮，有着一张甜甜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左脸还会出现一个可爱的酒窝。 余眠礼貌地笑了笑：“我不参加，我是陪朋友来的。” 前面的女生好像把她当熟人一样聊天：“这面试一个人可真慢，太无聊了。” “你不紧张吗？我看大家好像都挺紧张的。”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过慢一点也挺好，回家我妈还管我呢，嘻嘻。”女生递给余眠一颗糖，“啊，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宋林晚，高一（3）班的。” “你的名字真好听。”余眠浅浅地笑了笑，接过了她手中的糖，“我是余眠，高一（7）班的。” 宋林晚一袭长发随意披在肩上，长长的秀发里两条小辫子在脑袋两旁耷拉着，显得格外可爱。一只耳朵上戴着“J”字母的耳钉，手上戴着一条刻有“Jack T”字样吊牌的头绳，脖子上戴着一条黑色的项链，让整个人看起来又酷又可爱。 宋林晚不说话的时候和刚才气质完全不同，不说话的时候旁人会觉得她很高冷，看她的装扮就像一个叛逆的不良少女，和普通的高中生完全不一样。 面试正式开始了，孙时远抽到的是第二组，余眠在候场室坐着有些无聊。瞥了一眼还在练习的孙时远，心想他也是够拼的。 终于到了第二组，孙时远就如同上了战场一样，斗志昂昂地去了面试教室。 “好无聊啊…”宋林晚坐直了身子，眼睛瞟了一眼外面，又接着说道，“要不我们偷偷溜进去看看？” 余眠下意识就要拒绝，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又看宋林晚眼中带着狡黠和期待，又不忍心拒绝，于是便点了点头。 宋林晚没想到她答应了，一脸兴奋地拉着她往外面走。余眠心脏砰砰地跳，除了有些担忧外还觉得很刺激。 她怎么就答应了呢。 两人偷偷溜进了后面的面试教室，评委老师坐在第一排并没有注意后面的门被打开了。余眠进来的时候偷偷把后面的门给关上，跟着宋林晚蹲在最后一排的椅子后面躲着。 第二组的人坐在评委身后的座位上，同时还有几个带着工作牌的学生坐在老师的旁边。台上的人激情动听地朗诵着，一听便知道那些同学很专业。 余眠听着有些入迷，尤其是有好几个女生温婉的声音，当作催眠简直不要太舒服…… 正当这么想的时候，台上出现一个有些滑稽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一（7）班的孙时远！” 余眠憋住笑，使劲不要让自己发出声音。 不是，你是要去当兵吗？ 这简直和喊口令一样…… 旁边的宋林晚有些没忍住，低声地笑道：“哈哈，好搞笑啊！” 台上的孙时远已经开始朗诵他抽到的文章。 …… “啊！我亲爱的母亲！” “你的笑容，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台下有不少笑声，旁边的宋林晚也捂着肚子憋笑，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余眠抿着嘴，嘴角也忍不住抽动。她实在是没想到，孙时远读起来能这么好笑，她又很后悔没有把老人机带在身上了，这样还能录音，以后再听肯定很有意思。 孙时远还算流畅地把文章读完了。他松了几口气，觉得自己读得非常有感情，看到台下的林依学姐的笑容后变得更加自信了。 台下的评委老师皱了皱眉，问道：“请问你是为什么想要加入广播站？” 孙时远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因为林依学姐。但是话到嘴边又不得不改成：“因为我喜欢这些优美的语句，我觉得读的时候很享受。”孙时远一脸憨笑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被脸上的肉挤成一条缝。 几个面试官又问了几个问题，随后才叫下一个面试同学上台来。 “好的。面试结束了，下周就会出结果，可以在公告栏上看录取的名单。” 见孙时远出了教室，余眠用嘴型和宋林晚示意道：“我先走了。” 宋林晚对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和她挥了挥手，接着又看向了台上的人。 余眠出了教室，外面的天有些昏暗了。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没发现孙时远。 这人去哪了？溜这么快。 余眠转了一圈没看见人，刚想回家，就在转角的楼梯间碰到了他。 “余眠你跑哪里去了？” 余眠微笑，没想到这人还来一个恶人先告状。 “我一直在找你好吧，你跑哪去了？”余眠给他一记白眼，两手插兜往楼下走。 孙时远跟在她后面，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才太紧张了，出来就去上了个厕所。” “哦，我要回家了。” “哎哎哎，等一下。”见余眠要走，孙时远立马叫住她，“看在你今天这么仗义给我来撑胆的份上，我请你喝奶茶。” 余眠见他一脸得意的神情笑了笑，随后又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急着回家。” “你怎么这么磨磨唧唧，买杯奶茶又不用很久。”孙时远急躁地跺了跺脚。 余眠觉得她现在像是带了个娃，先是作为家长陪着孩子比赛，比赛之后不想买奶茶，虽然不是她买，然后孩子在地上撒泼打滚。 她想想画面还觉得有些好笑。 “行吧，走吧。” 两人出了校门，找了一家奶茶店。余眠点的是一杯抹茶奶绿。 “你在这等吧，我…”孙时远有些犹犹豫豫。 余眠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人八成就是就是要去等他那个什么林依学姐。 她没等多久就拿到了奶茶。正要往公交站走，就见到前面一道熟悉的身影。 余眠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勾，眉眼弯弯，宛然一笑，心里冒出一个邪恶的恶作剧想法，她悄悄靠近前面那道身影。 “贺知骁！”余眠猛地跳到他前面，故作吓人的语气对他喊了一声。 贺知骁早就察觉到她的靠近了，语气毫无波澜道：“你怎么还没回家？” 第33章 你不开心吗 “我陪孙时远去面试了，这人见色忘友，请我喝了一杯奶茶把我打发了。”说到这里，她举起手上的奶茶给他看。 贺知骁打量着眼前的女生，一双含着水光的杏眼，眉眼弯弯，一脸笑意地望着他。余眠一头学生头包裹着她圆圆的头，显得恬静动人。 “哦。”贺知骁语气有些低沉，貌似今天说话兴致不太高，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余眠脑细胞飞速运转，突然想到刚才孙时远的事情，连忙笑着和他分享道：“你不知道孙时远在台上朗读，真的太搞笑了！” 贺知骁听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应道：“是吗。” “？” “贺知骁？”余眠停下了脚步，喊住他。 贺知骁停了下来，余眠望着他的背影问道：“你不开心吗？” 刚下完雨的天刮起了冷风，吹得道路旁边的树叶随风摇摆。 他漆黑深沉的眼眸下让人看不透内心的想法，沉默了一会，良久道：“没。” 这人摆明就是不开心了。她吸了一口奶茶，小跑地跟上了贺知骁，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颗薄荷糖。 “给你。”余眠递给他，没等他拒绝，就直接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吃不完。”说完也不看他，自顾自地走。 贺知骁撕开了包装纸，拿着薄荷糖塞进了嘴里。 她吹着有些凉凉的晚风，看着远处闪烁的各色灯光，耳边听着树叶摇曳的“沙沙”声，心里格外宁静，没有什么烦心事在她的脑海中。 她所有的感官只在这一刻，清晰感知自己生命的跳动，感知世界的运转。这么一想来，呼吸也好像成为很浪漫的事物，原来有时候真觉得，只是活着，能呼吸，能感受，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公交车没等来，就等来了一个聒噪的声音。 “喂！贺知骁！” 余眠闻声望了过去，就见谢邀开着一台小电动，头上戴着头盔，再配上他那个“屌丝”的模样，莫名的滑稽。 贺知骁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轻笑了一声：“你谁啊？” 听罢，余眠看谢邀气急败坏的表情，她都忍不住想拍手叫绝了。 谢邀嘴巴里吐出十几句脏话，听得余眠耳朵有些长茧子。 这中二少年怎么这么吵，简直和她弟一样闹腾。 “哼！老子可提醒你了，最近马毅那臭小子可准备好来对付你了，你自己可小心点哈哈哈哈哈哈。”说完头也不回地开着小电动扬长而去。 余眠想起小时候看电视里巴拉巴拉小魔仙里的黑魔仙也是这么笑的。 男版黑魔仙，还有坐骑。 她被自己的脑洞给笑到了，扶着旁边的站牌狂笑。 贺知骁见她这个模样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底带着一丝笑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余眠笑的肚子有些疼，揉了揉被笑出来的眼泪，收起了笑容。见贺知骁满眼笑意，转过头偷偷笑了笑。 过了一会，公交车便出现在不远处的红绿灯前。这时候贺知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表情一脸严肃。 余眠有些惊讶他居然带了手机在身上，要知道一中可是明令静止不准带智能手机来学校，被发现之后手机会被没收，还会被请家长，严重还会给予处分。 贺知骁挂了电话，对她说道：“你先回家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就转身往前跑。 余眠觉得有些奇怪，又突然想到刚刚谢邀的话和刚才电话里嘈杂的声音。 该不会是要打架吧？ 余眠本能地想要躲得远远的，她最讨厌看见这样的打架场景，她既害怕又厌恶。 可是却鬼使神差地跟上了贺知骁。 贺知骁跑得很快，余眠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才跟上了他。 “你跟上来干什么！”贺知骁眼里带着怒气，浑身带着难以靠近的戾气，就像当初余眠认识他时一样。 “你是不是要去打架？”余眠见他跑得更快了，把还没喝完的奶茶扔在了经过的一个垃圾桶里面。 “不关你的事！”贺知骁眼里燃着怒火。 余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前面有一个身材健壮的人在一条小巷旁边焦急地踱步。看见他们这往这边过来，立马走了过来。 一中附近这一块学校比较集中，一些小区也比较老旧，小巷子也比较多。余眠平常从来不敢走进来，只敢稍微绕远路。见来人气势汹汹，余眠脚一踩空，差点就摔倒了，幸好站住了脚跟。 庄旭匆忙地走了上来，还没等他说话，贺知骁便问：“姜姣呢？” 听到这个名字，余眠愣在原地，呼吸紧促有些踹不过气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庄旭满眼焦急地说道：“被李宏这群狗抓着！” 两人边说就要进那条小巷，走到一半回头对站在原地的余眠说道：“你别跟过来，你赶紧回家。” 余眠看着贺知骁冷漠的眼神只觉得从脚到头一阵凉。 她应该离开的。 话落，庄旭在旁边打断道：“骁哥，这小巷子里这么多条路，她一个人能走出去吗？” 贺知骁只觉得头疼，一着急怎么把这事忘了。 “要不报警吧……”刚开口，就听见贺知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她。 “你导航出去。” 余眠没想到他会把手机给她，接过他的手机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们，我可以帮你们报警。” 贺知骁蹙了蹙眉，思索了片刻随即便说道：“我们事情不想闹大，你在这里待着，但如果我们十分钟之后没有出来你就帮我们报警。” 余眠郑重地点了点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她紧紧地握着手上的手机，看着屏幕上亮起的时间，焦急地等待着。 贺知骁和庄旭往里面走，没过多久就在小巷深处看见了马毅几人。包括上次在医院附近堵贺知骁和余眠的那几个人也在。 马毅对面还站着正和他们对峙的谢邀。 姜姣的手被捆了起来，被一个文身男抓着不能动弹。 贺知骁径直地走到他们面前，眉头紧缩，满身的戾气，语气毫无感情地说道：“马毅，你想干什么？” 马毅脸上的疤痕划过颧骨，显得面目狰狞。他把旁边的姜姣抓过来，手臂环绕她的脖子，一脸玩世不恭地笑道：“当然是想和你好好聊聊啊。” 第34章 没事死不了 姜姣嘴巴被胶布堵着，身体使劲想挣开马毅的束缚，双目带着血丝，眼底里染着浓浓的怒火。 旁边的谢邀活动了自己的手臂，扭了扭脖子，眼睛里燃着熊熊的怒火，对着马毅骂道：“马毅你个怂包！你胆子被猪吃了！” “只知道用这种卑鄙手段！你有种就和老子单挑！” 马毅一脸不屑，丝毫没有因为谢邀的话被激怒。 贺知骁拦着暴走的谢邀，站在了他前面，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说吧，怎么放人？” “我事先和你们说好了的啊，你们要是敢报警，她就死定了！”马毅伸手摸了摸旁边姜姣的头，却被她闪开，“我不介意拉个垫背的。” “马毅，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贺知骁眼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拳头紧握。 听到听这里，马毅突然狂笑：“你以为我害怕坐牢吗？” “我告诉你！老子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你们一家害的！我就算坐牢也得带上你们！他妈谁也别想好过！” 说着使劲掐着他旁边姜姣的脖子，姜姣被他的力道掐着双眼噙着眼泪，一脸痛苦地想要挣扎。 贺知骁沉默片刻，随即便说道：“你放了她。我随便你处置。” 庄旭听到他的话立马拉住贺知骁：“骁哥！” 贺知骁没有看庄旭，眼睛盯着前面的马毅和姜姣。 谢邀见此情形，焦急地原地跳脚，狂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姜姣一听贺知骁的话便使劲疯狂摇头，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好啊！”马毅得意地笑了笑，对贺知骁招手，“你过来。” 贺知骁拽开庄旭的手，径直地往前走，急得庄旭连忙拽住道：“贺知骁你TM疯了吗！” “相信我。”贺知骁低声说道，毫无波澜的双眸盯着庄旭的眼睛。 贺知骁走到了马毅的面前，停了下来。 马毅放开手中的姜姣，对着贺知骁就是一拳。 贺知骁嘴角被他打出了血，踉跄了一下便立马站住了脚，冷笑了一声。 “没吃饭吗？” 马毅怒火冲上了眉头，满脸气愤地像是发泄一样对着贺知骁的身体重重地打了几拳。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妈！” “你们怎么不去死！” 拿起旁边的石头往贺知骁身上砸。 贺知骁被这接二连三的重击打得有些踉踉跄跄，又被马毅猛的一挥拳打在脸上，满脸都是血倒在了地上。 姜姣拼命挣扎，也不管手上麻绳陷入肉里的疼痛。冰凉的刀片靠近她的脖颈的皮肤，挟持她的黄毛男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小心哟，等一下刀滑到脖子了哦。”气息吐出时还能感觉到他嘴中浓丑的槟榔味，让她恶心的胃里翻江倒海。 “卑鄙无耻！”谢邀忍不住破口大骂。 其他几个男人站在旁边看着马毅揍贺知骁纷纷大笑了起来，甚至有人开始加油打气。看着贺知骁狼狈只知道闪躲的模样，马毅突然笑起来，踩着他的后背蹲下来：“你不是很厉害的吗？贺知骁，你也有今天。”说到后面，面色变得疯狂凶狠，就连踩在贺知骁后背上的脚都加重了力道。 贺知骁脸贴在地上，嘴角扯出一道笑意。 谢邀站在对面急着不知所措，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抓着旁边的庄旭暴躁地喊道：“难不成我们看着他被活活打死吗！” 庄旭面色凝重，汗珠从脸上滑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襟。双拳紧握，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对面几个狂笑的男人，声音隐忍嘶哑地说道：“骁哥肯定有自己的办法，我相信他。” 正当马毅几人的视线都在贺知骁身上时，巷子旁边的墙壁上方的黑影突然一动，往挟持姜姣的李宏身上扑，从斜后方将他往前扑倒在地。几人都没从中反应过来，谢邀见挟持姜姣的人倒地，连忙上前将后面要上前的男人击退，拉着姜姣跑到了庄旭身后。 而此时的马毅因为突然的变故不小心分神，躺在地上的贺知骁伸手抓住他的脚，用力一拉将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马毅连忙站起来，却被谢邀一脚踢出了一两米，撞在巷子两侧的铁皮棚上，震得挂在铁丝上的塑料袋哗啦作响。 谢邀将贺知骁的身形扶住，两人对视一眼守住后面，不让前面的人靠近。 余眠站在小巷外面焦急地看着里面，隐隐约约地听到里面有一些打斗声便立马提心吊胆地看了时间。 怎么还不出来啊…… 她听着巷子里的声响走进去，赶到时正好看见两波人马在对峙。脑子疯狂转动，想起时机差不多了，便立马把之前找好的音频找出来丢掉了另一边，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突如其来的警笛声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劈开了巷子里的混乱。 “操！”黄毛男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双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着急对马毅说道：“毅哥，我不能再进去了，我们快走吧！”后面几人也纷纷附和道，几人的声音和警笛声混在一起变成刺耳的噪音。 余眠脸色有些发白，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站在庄旭的旁边朝他们喊道：“我劝你们赶紧给我走，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已经来了。” 马毅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女生，压低了眉头，想了想便说道：“我们走！” 见他们走余眠不禁松了一口气，视线放在另一边的贺知骁身上，想要上前看他的情况，却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刹住。 他脸上鼻青脸肿，嘴角还在渗血，手臂旁边露出的皮肤还留着鲜红的血，靠旁边的男生扶着他才勉强能站住脚跟。校服领口歪在一边，露出的锁骨处有块青紫色的瘀伤，像一片阴云压在苍白的皮肤上。白色的夏季校服凌乱不堪，衣服上布满了灰尘，几道暗红的血痕从布料里透出来，显得格外狰狞。透过衣服后面的脚印依稀能想到被人踩在地上的场景。 余眠双脚像是被黏了胶水一样粘在了地面，呼吸有些急促，鼻翼煽动着，喉咙里发出细碎的抽气声，肩膀忍不住发抖。 她只是看着都觉得很疼。 贺知骁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看着余眠双眼有些红，勉强对她笑了一声安抚道：“没事，死不了。” 第35章 谁都别早恋 余眠那天晚上迷迷糊糊的，就像经历一场梦一样，贺知骁身上的血，还有那些凶狠的人。 还有余端舟。 她一直觉得自己经过余端舟这么多年的打击，心态已经好了很多。可是当现实生活中的这种暴力在她面前发生时，她还是止不住地害怕。甚至看见那些人就会想起了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她深受其害那么多年，遇上到暴力，她只会害怕，躲避，是一个在暴力下活着的胆小鬼，不敢反抗，小心翼翼地活着。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贺知骁一睡不醒，再也没有来学校。 又梦见很久以前的她，也像个落魄的小丑一样被人挤在小巷子里。 半夜，余眠醒来时，脸上带着眼泪，枕头是湿的，她喉咙有些嘶哑。 回想起来又止不住想哭，弓着身子缩成一团侧躺。细细的哭腔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 周末这两天，贺知骁都没有来学校。同班的同学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余眠只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余眠趴在桌子上，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空空荡荡的座位，总有些不习惯。 他应该没事了吧。 他说死不了的。 第二节的课间休息比其他的课间休息时间都要长，大概二十分钟。余眠最近睡眠实在有些不好，便趴在了桌上补了一觉。 课件时间教室有些吵吵闹闹的，余眠有些习惯了。但是却在迷迷糊糊中，周围好像被人摁了暂停键，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如果习惯了一种环境的话，当这个环境发生改变的话，潜意识里就这个环境不适应然后便是会从睡梦中惊醒。刚想睁开自己的眼睛，就感觉旁边的座位有了声响。 余眠又以为是孙时远跑过来说他那个林依学姐的事情，便猛地从桌子上爬起来，无奈地对着旁边喊道：“你又来干嘛！” 教室里鸦雀无声。 “我的座位我不能坐？”贺知骁眼里带着笑意，懒懒散散地看着余眠。 …… 余眠没想到时贺知骁回来了，见教室里的人正看向他们，一脸心虚地说道：“不是，我以为是…” 贺知骁转头盯着那些看向这边的人。那些人一看见贺知骁的眼神便马上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装作若无其事。 见没有那么多视线，便悄悄问贺知骁：“你没事了？” 看着他脸上的伤，有些破相了但是却给人更加凶狠的感觉。余眠以前看见这样的人只觉得不好惹，是那种“老子谁也不怕，谁也不在乎”的大佬。但是她想错了，贺知骁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也会害怕也会因为这些暴力受伤，也会遇到无可奈何的事情。 “啊，还疼着。” 贺知骁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一脸欠揍的表情。 看他的表情，余眠不禁嘴角上扬。 中午放学把自己的书收到了抽屉，刚想把一些书带回去，就见旁边的贺知骁背着包有些不自然地说：“走吗？” “啊？”余眠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他，随后马上便知道了他的意思，便马上点头道：“走！” 余眠迅速收起了书包，跟在了贺知骁身后。 两人一起走出了校门，余眠一路上都在纠结这个问题，犹犹豫豫地在想怎么开口。 贺知骁侧头瞥了一眼出神的余眠，见她马上就要撞到脚下的矮柱子便立马拉住她的书包往后扯。 “走路看路。”贺知骁皱了皱眉，拍了拍她的头。 余眠被他一扯才发现眼前的矮柱子，如果贺知骁没有拉住她的话，她的腿可能有的疼了。 余眠朝贺知骁笑了笑，和他道了声谢。 “那个。” 余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 “你和我走在一起的话，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吗？”余眠总算将这个一直困惑的问题说出来，心也沉到了谷底，静静地等待贺知骁的回答。 “女朋友？”贺知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好笑。 见他笑，余眠以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就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要是有女朋友的话就应该和异性保持距离！” 贺知骁想了想，就猜到余眠的意思了，叉着腰在一旁狂笑。 余眠满脸问号。 ？？？ 我是很生气对吧？这件事情很好笑吗？ 余眠严肃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贺知骁终于笑够了，还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脸笑道：“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的？” “还是你看到了？” 余眠刚想点头，细想又好像没有直接看到两人有过于亲密的举动，可是那天他那么担心…… “她是我表姐。”贺知骁缓缓开口说道，他是真没想到余眠会误会。看着余眠的表情他有些忍不住想笑，咳嗽了一声懒懒散散地说道：“我可不会早恋。” 表姐? 余眠有些吃惊，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个彻底，嘴里嘟囔着：“我也才不会早恋，我还要考大学。” 不知道贺知骁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轻声说道：“行，都不准早恋。” 走到公交站，没过多久A6就来了，两人陆续上了车，车上实在有些挤，一部分的学生是从前面一个站上车，再到这个站台的时候，车上就出现脚踩脚的情况。 余眠全程不敢看贺知骁，生怕他发现自己的异样，嘴角却有些止不住地往上扬，于是便偏头看向了窗外，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前面一个红绿灯，公交车猛地转弯，余眠旁边一个男生没站住脚就要往余眠身上倒。贺知骁手疾眼快推了一把那个男生，撞在了他旁边的男生身上。 被推的那个男生一脸尴尬，看了一眼贺知骁没说话。 余眠压住上扬的嘴角当作没看见。 到了站，余眠和贺知骁打了个招呼就下了车——以一种落荒而逃的姿态。 她实在有些忍不住，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又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张扬了，又捂着嘴收敛了笑容，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对，谁都别早恋。 ———— 偶尔再想起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一幕幕的画面在脑海中回荡，索性回忆至少是美好的，深刻的。 拥有这些回忆，她已经很知足了。 第36章 万一你赢了呢 不知是不是那次事件之后，好像班上的人对贺知骁好像越来越害怕，余眠觉得身边特别清净。那次事件之后她和贺知骁的关系也好像…有点变了。 应该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偶尔两人放学还一起搭公交车回家，即使贺知骁有事不和她走也会提前和她说。余眠并没有问他是因为是什么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他不想说她也无权问。 毕竟，好朋友之间就是要保持合适的距离。 余眠这段时间状态也比以前好了很多。上理科课也不怎么打瞌睡了，只是还是听不太懂老师讲的知识点。偶尔有一次上生物课的时候，余眠忍不住打瞌睡了，贺知骁便用手臂推了推她，余眠敷衍似地点点头，半睡半醒地熬完整节课。 于是每次贺知骁英语课想睡觉，余眠就像找到报仇的机会一样，用笔在桌子底下用力戳他的腰，这时候就能看见贺知骁模仿她那个敷衍的表情，看着有些和贺知骁这个人不太搭…… 对，有点人设崩塌了。 余眠把自己的化学纠错本做完了，有些部分她真的很头疼，她是真的不懂。老师讲的听不懂，自己看书也不懂。 余眠乖巧地把本子往贺知骁那边递，就见贺知骁望着她挑了挑眉，手上的笔转着没有停。 “大佬，你理科那么好，你教教我呗？” “不太好呢。”贺知骁一脸坏笑地看着余眠。 我信你个鬼。 虽然说贺知骁的理科在7班不是很拔尖，但是也不算差，更何况以他这个水平教她这种学渣绰绰有余了。 贺知骁拿过本子，一脸怀疑地问道：“你怎么这么认真学理科了？” “虽然我不想学理科的知识，但是还没到文理分科，我也不想就这么放弃了。”余眠有些没有底气，有些低落。 贺知骁没有再转笔，从她的桌子上拿过草稿纸，在纸上边写边给余眠讲解。 余眠听着有些迷迷糊糊，听着贺知骁的声音，还觉得有些催眠。 贺知骁好像察觉到了余眠的分神，用笔敲了敲桌子。 “认真听。” 被抓包的余眠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收回了思绪。她很容易分神，注意力很不集中，思绪时常飘到很远的地方，时常要拉好几次才能收回心神。 贺知骁讲得很详细，余眠还怕自己听不明白让他觉得她笨。听他讲完后，余眠觉得有一点小成就感。 心里的小人忍不住搓搓小手，什么嘛，也不是也很难啊。 贺知骁笑了笑，拿出练习册，翻开了其中的一页指着一道题目对余眠说道：“这道题原理一样，写。” 一看这书上的题，余眠就觉得很头疼，原理一样？哪里一样？ 她有点无从下手，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又开始发呆。 贺知骁偏头，一脸无奈地用笔敲了敲她的头，说道：“别发呆。” “哦。” 她收回自己的思绪，又看了一遍题，想了想刚才贺知骁的讲解，好像又有些眉目了。她试着在草稿纸上写了写，不一会好像得出了一个答案，有些不确定地再算了一遍，试探性地将书和草稿本递给他看。 贺知骁像感受到余眠的紧张，故意沉默了一会没说话。 “怎么样啊？”余眠观察他脸上的神情，小心翼翼问道。 贺知骁拿着红笔在书上划了一把大“√”，偏头就看见她一脸得意的笑容，不禁勾了勾唇角。 余眠笑得有些得意，看见贺知骁双目漆黑地盯着她，嘴角还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便收敛了自己的笑意。 贺知骁放下笔，和她说道：“你发现没有，其实这道题你完全做得出来，只不过你一直有一种心理，一看这些题目你就觉得做不出来。” “你害怕了。” “你笃定你就是不会写，所以你不去思考，然后你就真的写不出来了。” 余眠认真听他说着。 “余眠，遇到难题的时候，你要去试试能不能战胜它，万一你赢了呢。” 余眠点点头。 还是第一次看见贺知骁这个模样，那么正经地和她说这些。 她确实总这样，遇见困难就想逃避，不想面对，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成功。 语文课上，李老师宣布要换位置了。开学以来的位置都是同学们自己选的，现在考试完之后就按照成绩高低来选位置。 教室里的同学纷纷讨论起这件事，有的想坐哪里，有的想和谁坐一起…… 这好像是大部分学校换位置的方法，公平公正，全靠自己的实力。 以前她确实是不在乎这些排名，毕竟她想坐的位置别人好像都不愿意坐。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贺知骁，见他低头没有半点反应，自顾自地盯着课本转笔。她收回了视线，盯着讲台上讲话的老师说话。 课间，班长发了一张表，上面有7班的座位分布图，每个人按自己的排名在表格上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自己想坐的位置框里。 余眠有些焦躁，她不喜欢这种没办法做选择的感觉。 她再也不想有。 以前她的成绩也没有这么差，所以从来不觉得选位置有什么，但是现在体会过之后，这滋味也太不好受了。 表传到了贺知骁手上，余眠没看他写在哪，强迫自己把目光放在书上。很快贺知骁就往旁边的人递，再一个一个传到下一个选位置的人手中。 下课时间，孙时远一脸兴奋地走了过来搭在贺知骁肩上，嬉笑道：“骁哥，我跟你坐！咱俩又是同桌了！” 余眠听见他的话整颗心沉到了海底。 贺知骁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道：“知道了。” 孙时远又看向余眠，一脸疑惑地问道：“对了，余眠你坐哪啊？” 她不想理他，随便说道：“不知道。”随后便起身，往外走，就听见身后孙时远的声音：“哎，你去哪儿?” 烦死了，烦死了这人！ 余眠去了厕所洗了一把脸，甩了甩手上的水，刚想出去，就看见张青青和另外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哟，又见面了。”这个叫“露姐”的人余眠和她并没有和她有什么冲突，但是这人却总是喜欢几次三番来找她茬。 第37章 I人表示很满意 余眠没理她，刚想从她旁边经过，就被她推了一把，连忙扶着墙站住了脚跟。 “我还没说完话你走什么走！”于书露将她抵在角落里气急败坏地吼道。 她不想惹事，但也不想当软柿子。 “我为什么要听你讲话？” “发病了就去看医生，找我没用。”余眠双目冰冷，眸光闪着微光，说罢也不想理她绕开她便往外面走。 “你！”于书露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五官被气得挤在一起，显得有些凶。 刚想说什么，就被身后的张青青拉住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不过也奇怪，这次张青青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牙尖嘴利，突然不找麻烦了？ 想也不太可能。 回到位置上，她便看到自己桌上放着那张纸。她拿起一看，找到了贺知骁的名字，他并没有动还是坐在现在这个位置。 真给他懒的…… 想想又觉得有点好笑。 表上所空的位置并不多，她在三组倒数第二个座位框写上了自己的位置，同桌是一个比较内向的女生。余眠对她还挺有印象的。有一次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脸特别红，简直和她一样。 这样也挺好的。 自习课上李老师让大家开始搬座位，余眠的书还挺多的，搬了两趟也没有搬完。 贺知骁待在自己位置上没有动，眼睛瞥了一眼斜前方的余眠，又见孙时远直接把他自己的桌子和余眠的桌子互换了。 贺知骁敲了敲他的桌子：“去把余眠的书给她搬过去。” 孙时远一脸奇怪：“为什么让我去啊？” 话一落就见贺知骁给了他一个眼神。 孙时远委屈巴巴，走到余眠的桌子旁边帮她搬东西。 一个个的就知道欺负他。 余眠刚把一部分的书塞进抽屉里，刚想往贺知骁那边走就被孙时远喊住了：“哎，余眠，你的桌子在这！” 一看过去，还真是她的桌子！ 余眠一脸疑惑：“我的桌子怎么在这？” “嘿嘿，我帮你搬过来，你也近一点嘛，而且我还能帮你把书搬过去。”孙时远从余眠的桌子有搬出一堆书，解释道。 明明你小子就是自己懒得搬书。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搬。”余眠从他手中拿过最后一些书。 孙时远见自己不需要搬书，又一脸开心地笑了笑。 收拾得差不多了，余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自习。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自己这个位置的视角，后面看着看着好像发现这个位置还挺好，比之前那个位置看得更清楚一些。 同桌也很安静，不会来找她说话，周围的人也不熟，不用和他们打交道。 很好，I人表示很满意。 晚上吃饭的时间，余眠把自己的饭盒打开，就见旁边的女生也把自己的饭盒打开，见她盯着自己的饭盒，有些尴尬，于是便随便扯了个话题：“你要试试我的菜吗？” 女生听罢脸有些红，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 空气陷入沉默当中，尴尬贯穿周围。 余眠目不转睛地吃着碗里的饭，就听见旁边的女生支支吾吾地问道：“那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余眠有些惊讶看向她。 那女生更觉得紧张了，以为余眠在生气她不知道她的名字。 余眠只是有些吃惊，这么内向的女生还会主动和她说话。 “我叫余眠。”估计是没印象吧。 余抿了抿嘴有些尴尬。 女生点了点头，小声地叫了两声。又听见余眠问道：“你呢？” “我叫辛媛媛。” 余眠礼貌地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她倒是听过。 居然还能找出一个和她一样开学一个月了还认不全同班同学的名字和脸的人。 没过多久教室里又有很多人回到了教室，开始准备上晚自习。 今天的作业有点多，余眠写得有些急，估计晚上写不完只能回去熬夜了。但是一回到家她就无心学习，甚至想用MP3看小说，这也是为什么白天总想睡觉的原因……生物钟一旦形成实在难改变。 晚自习安安静静的，班长坐在讲台上守着自习。临近下课，李老师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老师走进来后就让班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又说道：“给大家说一个好消息啊，有关国庆的一些竞赛出结果了！我们班的同学很优秀啊，能够在这次比赛中获奖，真的很不错！” 听到这话，余眠正在写字的手停了下来，随后又开始写作业。 “下面我喊道的同学上来领荣誉证书。” …… 令余眠有些惊讶的是，坐在她旁边的辛媛媛获得了征文一等奖。原来高手在她旁边，真好哇，余眠忍不住感叹道。 “这次书法比赛获得全校三等奖的有…” 余眠呼吸一顿，有些紧张。 “王欣语，” 王欣语是7班的宣传委员，班上的黑板报是她负责，不仅能写得一手好字，画画也是着实传神。 余眠一阵失落，果然自己不是专业的书法生还是没法获奖…… “现在公布二等奖的同学。” 想得正出神就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又感觉到辛媛媛偷偷扯了扯她的袖子，便转头一脸疑惑地看向她。 辛媛媛示意她看向前面，余眠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就见李老师正盯着她。 “还愣着干什么啊余眠，快过来领证书啊！”李老师在讲台上笑着说道。 余眠有点懵，没有反应过来就迷迷糊糊地上台领过证书，回到了位置上才看了看证书上的字。 她什么也没看进去，只看见那个加大号的“二等奖”三个字。 她…她这是获奖了？余眠满脸不可置信。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证书，随后又手摸了摸触感，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便连忙将证书合上，收进了抽屉里，故作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听着老师在台上说话，但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这怎么可能？以前也没获过奖，为什么这次？她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余眠正想得有些出神，脑海中回想起曾经许多画面，有些逐渐模糊却在此时逐渐清晰了起来。 第38章 值得这样的荣光 在余眠印象中，初中的时候她曾参加过两次书法比赛。第一次因为班上只需要选出了一幅作品进行参赛，当时她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老师选了另外一个专门学过书法的男生的作品交上去。余眠不敢再交上去自取其辱了。 第二次书法比赛，她准备了很久，前前后后写了很多遍，每一遍的作品总觉得差点意思，总觉得还能更好。她不是第一个很执着于完美的人，但是在她喜欢的事情上，她对自己十分严格，她就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做到最好。 所以第二次的比赛她鼓起勇气交了上去，老师夸她的字很好看，说一定会得奖。余眠心里没有底，她没有信心。 果然，她并没有拿到什么证书。 后来她一直觉得她最擅长的东西依旧比不上别人，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差。 没有优异的成绩，没有讨喜的性格，没有出色的能力，长相平平，所有的一切都看起来都普通极了。 但是现在，这张证书，好像在证明她的实力，告诉她，她还是有很出色的地方，她还是很棒的一个人。或许没有人能够懂得她现在的心境，但她能够清晰地感知此时的喜悦与成就感，又觉得有些似真似幻，好像做梦一样。 离晚自习下课还有几分钟，余眠的心思早就不在书本上了。 她想找个地方，哈哈大笑。 铃声一响，余眠和辛媛媛打完招呼，拿起书包就往外面走。她走得很快，晚风吹过来的时候，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整个人十分惬意。 “走那么快啊。” 快出校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玩世不恭的声音。余眠转身就看见贺知骁披着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一手插在口袋里，整个人有些不正经。 贺知骁刚要收拾书包就看见余眠背着书包走出去了，收拾了书包跟上了余眠。 孙时远海在位置上埋怨道：“骁哥，你不等我！” 贺知骁没理他，径直地走出去下了楼，远远地就看见余眠轻快的步伐，不禁失笑。 余眠没想到他们俩没坐同桌了还能一起回家。她站在原地看前面的贺知骁，眼里含着笑意。 “走这么快。”贺知骁双目明亮，直勾勾地盯着她。 余眠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眉眼弯弯，双眸被笑意浸染格外明亮动人，又觉得自己笑得太过张扬了连忙收敛笑容，嘴角带着笑意。 “今天这么开心？”贺知骁低声笑了笑姿态闲散地往前走，眼底笑意在暗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星光。 余眠浅浅一笑，一步一步地走着，有些欣喜地点点头：“嗯。” “这是我第一次获奖呢，当然高兴。” 贺知骁放慢步伐，垂眸看了余眠一眼，又收回视线看向不远处的路灯：“你获奖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吗？” 余眠有些惊讶地看向他，疑惑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贺知骁感受到余眠的视线，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了她。 “为什么不？”贺知骁停在原地盯着余眠郑重地说，“你本来就很厉害。” 余眠看着少年强烈又无比认真的目光，就像在她的心上敲起了鼓，心动之声震耳欲聋。 两人收回了视线，低着头没有说话。 良久，贺知骁低声说道：“你不相信你自己吗？” “相信什么？”余眠下意识地回答道。 “相信…”说到这贺知骁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你完全值得这样的荣光。” 余眠看向旁边的人，双眸微动，良久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声说道：“嗯。” “现在的只是开始。”贺知骁看向余眠，露出一抹笑容，“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 多年后，余眠再想起那一晚的贺知骁，那一抹笑容，是独属于那个少年的真挚的热烈又明媚的，是她时常想起会忍不住感到温暖的回忆。 两人坐上了晚班车，坐在公交车的后一排，吹着窗外进来的风，感受着夜晚的宁静，只觉得这一刻定格该有多好。 余眠下了车，想起贺知骁说的又觉得很神奇。 大佬还真是一个好人啊…… 好会夸人啊，她好开心。嘻嘻。 回到家，把证书从自己的书包里拿了出来，满脸欣喜地盯着傻笑。随后又从书包里拿出日记本，翻开最新的一页，写道： 今天，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日子，我获奖了！(*^▽^*)我真棒！ 大佬说，我值得这样的荣光。 他说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 我也觉得，我肯定还会更好！ 写到此处，脑海里浮现出当时与贺知骁说的画面。余眠老脸一红，猛地趴在桌上，把脸埋在手臂里，嘴里不停“啊啊啊啊”。 “烦死了。” 又猛地起身，从桌子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彩铅，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小人。 看着本子上出现的傲娇小人，余眠止不住笑。 刚画完就听见客厅有开门的声音，随后门又关了。听见脚步声，余眠把自己的日记本合上，就见陈曼文走了进来，把一个盒子递给了她。 余眠拿过一看，是一个平板。 她有些受宠若惊，就听见陈曼文说道：“你之前说想要一个平板，你爸爸看你这次没考好，希望你用平板好好学习，你可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好了，你自己对照说明书看看吧，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 见陈曼文要往外走，余眠连忙喊住她：“妈，我书法比赛获奖了。” 陈曼文停在原地说道：“嗯，我知道，你们班老师发在家长群了。”说完便关门出去了。 余眠看着手上的平板，心情有些五味杂陈。曾经多想得到的东西现在拥有了之后反而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但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这个东西承载着一些别人的期望，不是无缘无故地得到，而是以一种期望来给予，而她总要用一些什么东西进行交换，都是有条件的。如若不这样的话，她也许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不属于她。 到头来其实她一无所有。 第39章 咸鱼翻身 她好像明白了，有些东西由别人送和通过自己的能力得到的，好像是两种不同的情况。余眠叹了一口气，把盒子拆开，忙忙碌碌大概弄了1个多小时。有些软件没有安装完，她打算明天再继续下载。 但是她把自己的QQ登录了上去。很久没有上线了，她的通讯里并没有多少人，即便以前加的那些同学现在也不常联系。 第二天中午和贺知骁走的时候，余眠问他：“你有QQ吗？” “干嘛？”贺知骁挑了挑眉。 笨蛋，加联系方式啊。 余眠心里暗骂了他一句，嘴上说道：“昨天我写作业的时候发现有几道不会的数学题，我想以后要是你方便的话，我能不能在QQ上问你题目？” 余眠越说越心虚，昨天她根本没有写数学题，但是她确实有问他题目的打算，所以也不算是撒谎。 “啊~”贺知骁懒散的拖长语调，又一脸不正经地说道，“不记得了呢。” 余眠低落地说了一声“哦”。 贺知骁见她这模样，抿嘴笑了笑。然后从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支笔和一张便签纸。 余眠见那只笔和便签纸觉得甚是眼熟。 这不就是大佬从她这里白嫖的笔和便签纸吗？ 笔头还是一条咸鱼的图案。 刚想到这，就见贺知骁把纸条递给了她。余眠接过，发现纸条上写了两串数字，一脸疑惑地看向贺知骁。 “最上面的一串数字是我的手机号，有急事就打我电话。”贺知骁伸出细长的食指指着第一行数字说道，又继续指着第二行数字说道，“这一串是QQ号，我看到会回的，不过有时候回得不太及时。” “急的话就打我电话。”贺知骁又说道。 余眠的目光一直盯着贺知骁的手，心想：这大佬的手着实有点小好看哎。 见余眠半点反应没有，贺知骁拿起笔敲了一下她的头不悦地说道：“听见了吗？” 余眠摸了摸头，不是很疼，嘴上敷衍道：“听到了听到了。”边说边把书包打开，把纸条夹在书里。 “那你会换电话不？”余眠突然又说道，“你要是换电话记得和我说啊。” “不会换。” 余眠点点头。 “你电话呢？” 余眠在心里默念回忆了一下：“啊啊，我的电话啊…” “你带手机了吗？”余眠凑近他小声地问道。最近学校查带手机的情况查得还挺严的。 “没有。”贺知骁吊儿郎当地插着兜。 你这副表情还以为你带到学校里了…… 以为有多拽呢。 余眠从书包里拿出一张便签纸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号码，写完就递给了他。 “呐，这是我的号码。” 贺知骁面无表情地接过去看了一眼随手塞进了口袋了。余眠一脸黑线：MD，这么随便！ 见她一脸气鼓鼓的表情，贺知骁又有些想逗她，故作安慰地说道：“没事，掉了反正你还能联系上我。” 回到家，余眠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老人机在上面输了一串号码，备注“HZX”。随后又拿出平板搜索了贺知骁的QQ号，头像显示的是一个黑底白色笑容。 刚发送邀请，没过一会对方就通过了自己好友申请。余眠从表情包中找出一个“哈喽”的表情包发了过去。不一会儿，对面便回了一个“好”。 什么意思？小弟向大佬问好，大佬点头回应“好”？ 余眠正心里琢磨这件事，随后就听见一声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余眠猛地一深呼吸，快速点了接通键，没有说话。 电话里传来贺知骁疑惑的声音：“余眠？” “是我。” 听到余眠这么严肃的声音，贺知骁不禁低沉地笑了笑，问道：“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我没有。”余眠一脸认真地否认道。 “你有。” “好吧，那就有吧。”见拗不过他，余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心虚，谁一下子加了联系方式就打电话……反正她是不太习惯。 贺知骁在电话那头无声地笑了笑，等着余眠继续说话。 “你怎么打给我了？”余眠小声地问道。 “来确认这个号是不是你的。” “哦。” 见他不打算继续说话，她便接着说道：“那我先挂了，我等会要午休了。” “嗯。” 余眠等着贺知骁先挂电话，发现他也没主动挂电话便说道：“那下午见，拜拜。” 说完不等他回复，余眠就挂了电话。她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贺知骁刚挂断余眠的电话，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程叔”这两个字，他没有接听，把手机调成静音随手扔到一旁，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短暂的小憩让贺知骁进入了梦境。 梦里，一场大火。他疯狂地呼喊，没有人回复他。 后来他出来了，那个人没有出来。 梦境又开始变化，被人群堵住的街道，血淋漓的马路，斑马线被染红。倒在血泊里的人，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脸，医院里机器冰冷的声音，床头一瓶瓶的安眠药。 场景扭曲变化，像是一场梦魇，出现无数双漆黑的双手把他往下拉，想把他牢牢地困进黑夜，难以挣脱不出来。力气耗尽，只剩下绝望，于是戾气疯长，不见生机。 后来太阳出来了，驱赶了阴沉沉的云。他见到了一个人，不，好像是一条笨笨的咸鱼，躺在水箱里悠哉悠哉地潜水，总是呆呆的，脑子还不清楚，碰到水箱里水草和石头被弄得东倒西歪。他像是个恶作剧的小孩，抬手让那条咸鱼翻身，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在那条咸鱼脸上看见气鼓鼓的表情。随后他又将咸鱼前面的石头给捡了出来，看着咸鱼的表情好像对他的行为很满意。 贺知骁醒了过来，双眸中带着血丝，他起身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想到刚才的画面不禁失笑。拿出手机，点开余眠的头像，把她的备注设置成一条咸鱼。 盯着她的聊天框笑了笑，便关了手机准备去学校。 第40章 根本受不了 十月份的天气温渐渐转凉，宽敞的校服外套和空荡荡的校裤容易进风，尤其是早上和晚上就更加有些凉飕飕。 余眠这几天像往常一样听课，理科还是迷迷糊糊的，听不太懂。但是好在同桌辛媛媛理科非常优秀，因此余眠还会向她请教数学。目前的学习状态比起开学那会不知道好了多少，她也慢慢适应这样快节奏的高中生活。 课间时间去上厕所，刚想推门出去，余眠就听见门外洗手台传来两个女生的对话。 “我实在不明白，那个余眠怎么就能获得二等奖？” “那是人家的实力。我的水平怎么能和她比？” “明明是欣语你的实力更高！” 欣语？ 余眠有些耳熟，感觉在哪听过…… 哦！宣传委员王欣语啊。 余眠不想听她们继续说下去，但也不想躲在厕所，感觉就是她在心虚一样。她想了一会，便推门而出。 外面两人没想到余眠就在厕所里面，一脸尴尬，王欣语刚想解释些什么就见余眠甩了甩手上的水走了出去。 余眠出去的时候还听见王欣语的声音：“都是你，说什么啊！” 她听到这话耸了耸肩，议论别人为啥不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刚好让正主撞到。本来她还觉得她可能还会很尴尬，现在看她们两个尴尬的神情她只觉得有些好笑。 王欣语这个人她并不熟悉，但是她出的黑板报她看过，画画是真的画得很好看，余眠那种半吊子的水平没办法和她比。 刚走到教室外的走廊，就看见孙时远在后门口站着。余眠不想搭理他，当做没看见他往前门走去。 她这段时间算是明白孙时远这人了，每次都和她讲一堆林依学姐的事情，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真是妥妥的恋爱脑，她都能想象得出要是有一天孙时远失恋了，绝对会鼻涕眼泪痛哭一场。 孙时远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余眠，兴高采烈地和她打招呼喊道：“余眠，我跟你说一件事！” 啊啊啊啊啊，烦人精。 余眠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吐字道：“说。” 孙时远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她和贺知骁一样每次和他讲话都一脸不耐烦？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又一脸欣喜地说道：“我跟你说，广播站我面试成功了！” 听到这个消息，余眠惊讶地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这…广播站标准这么低的吗？ 说到这里，孙时远略显有些失落。 “但是我没进播音组，进了文案组，没和林依学姐在一个组……” 余眠点点头，随口安慰道：“没事啊，反正都在广播站。” 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孙时远又激动地说道：“林依学姐还安慰我了！说我在文案组肯定也能好好干！” 余眠不想再听他讲一堆废话，连忙点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最近学的数学新知识比之前的更难了，余眠看着有些脑壳疼。 白天余眠不好意思去找贺知骁问题目，从前坐到一块倒还好，现在两个人隔得比较远，她要是过去找的话，难免被人看见落下口舌。所以每次都是回家之后再QQ上问贺知骁。 两人照常晚上坐公交车回家，一样的位置，一样的路线。 贺知骁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余眠，估计是察觉到了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便问道：“今天累吗？” 余眠点点头。 作业很多，加上这个月底马上就是期中考试，各科老师疯狂赶进度，很多知识点需要消化。余眠不想再考那么差了，不然她真怕余端舟要发疯。 又想到今天那些不会的作业题，余眠就装可怜说道：“大佬，今天数学练习册和生物练习册上有很多不会写……” 贺知骁一脸不正经地笑道：“行。” 余眠微微一笑，脑子里想到什么一下子便脱口而出说道：“骁哥你啊要是英语不懂也可以问我啊～” 话一落，余眠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劲。 哎？ 面对面说话根本不能撤回啊！ 都怪孙时远！烦人烦人！天天在她耳边喊“骁哥”长“骁哥”短的，她听久了就顺耳了，还觉得挺好听的。刚才脑子一抽嘴就马上说出来了…… 但是她也不知道贺知骁到底介不介意她对他称呼啊，余眠心里一阵担忧，实在没底。 贺知骁听她对他的称呼，不禁挑了挑眉，轻轻点了点头应声道：“行啊。” 见他好像没有反感的意思，余眠整个人都有些膨胀了，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没有再开口说话。 一回到家，余眠把平板打开，把书包里的练习册翻出来给贺知骁拍照发了过去。大佬一般很懒，从来不带作业回家。余眠还觉得他很厉害，基本上都能把作业写完再回去。 当然，他的文科作业基本上不写问答题。写作业也很敷衍，从来不写过程，只写答案。 余眠刚开始看他的作业的时候，还以为他全部抄答案抄完的，在心里还骂他笨，都不知道抄点过程上去，这样老师就不会发现了。 后来，余眠跟贺知骁说这个事还被他嘲讽道：“谁跟你说我抄答案了？” 后面发现大佬真的是自己写出来的，向她借的那一打草稿纸可以证明…… 回想这件事，余眠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想着他大概还没有到家，余眠也不急，打开平板看了会小说。 嘿嘿嘿…学习学累了，先休息一下。 贺知骁回到家，把灯打开走进客厅，从桌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看着手机上余眠发的十几条消息，一一点开她发的照片。 看完没多久就点开语音键，给余眠讲题，偶尔手上的笔还会在纸上写写画画。 余眠本来正看着小说，就看见贺知发来好几条语音，有些惊讶。 语音哎…… 余眠点开了第一条，平板里响起了贺知骁低沉沉稳的声音。余眠的心就像小鹿一样砰砰砰跳动，低声吐槽了一句。 根本受不了…… “啊啊啊”余眠双手捂脸，她根本没听进去贺知骁讲了些什么，大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根本无法运转。 之前坐同桌的时候，贺知骁给余眠讲题她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听语音就很羞耻啊…… 余眠拿起旁边的水杯，狂喝几杯水，又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冷静下来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 第41章 大佬快教教我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宽广的道路上，天气逐渐转凉，带着一丝冷意。傍晚的风吹起来有些肆意凉爽，好像将内心的烦恼都吹走了，只剩下一片安谧与宁静。 他们俩好像达成了一个共识一样，默认放学一起回家。有时，余眠还在收拾书包的时候，余光却注意到贺知骁出了教室，等她收拾好东西刚出教室门就见到贺知骁靠在墙上等她。 渐渐地，余眠也好像也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两人一起走着都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走着，就好像每一个平常的时候走着。 但好像又有些什么不同。 大概是这条道路上，多了一个不一样的人走在自己的身边。 两人坐着同一辆公交车，到站之后就分开了。 余眠回到家，心里计算着贺知骁到家的时间。然后就从书包里把数学习题拿了出来。 这个月月底又要考试，何况还是期中考试。余眠看着桌上的平板，心里五味陈杂。 她想要的东西拥有了，可是需要一些事物来等价交换。当一个人承受外界一些期待的时候，就越有压力。 有压力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只是余眠是一个很容易内耗的人，不想承受别人在她身上施加的期望。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承受这些期待，每时每刻都会被焦虑围绕，小心翼翼地行动，担惊受怕自己这样做到底能不能做好，这样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思虑过多了，好像就被心里的藤蔓束缚住脚步，难以向前前进。 写了20多分钟的数学题目，想着贺知骁这时候大概已经到家了，便打开平板点开了贺知骁的聊天框。 “今天写生物作业的时候，好多不会写。” “大佬快教教我［可怜］” 没过多久，贺知骁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余眠调高音量，点开了语音。 “哪里不会写，拍照发我。”语气有些懒散低沉。 余眠把题目发了过去，过了几分钟，贺知骁发了三条60秒的语音过来。 少年声音有些清冷，却有些一本正经，带着一丝少年该有的腔调。余眠听着耳边的声音就好像近在咫尺一般。 讲解完之后贺知骁还问了一句“懂了没？” 听了很多遍的余眠表示，她还没打开书。 过了十几分钟，余眠终于回复了消息，连忙拍他的马屁：“懂了懂了！不愧是骁哥！讲得真的太通透了！”随后她还连发了许多个抽象的表情包。 贺知骁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她激动地夸赞，忍不住笑道：“我觉得，我可能还得讲得再通透一点，毕竟过了20多分钟你才弄懂。” 听着这话，余眠有点丢脸，题目没有很难，而且贺知骁讲得很清楚，就连题目考的是书上的哪个知识都和余眠详细地说了出来。 有时候余眠觉得他要是把学习放在心上或许他绝对是学霸的存在。贺知骁很聪明，余眠刚认识他那会就这么觉得。这个人平常虽然有些懒散随意，还有些漫不经心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一样，但是只要他学习了就能一点就通。 当然，文科是个问题。不过这人显然志不在此。 余眠拿出自己的英语笔记本，把今天写的笔记以及做英语阅读理解的时候记录的笔记拍了个照，给贺知骁发了过去。 刚发过去，就见对方发过来一个“？” 余眠两只手慢吞吞地打字：“我猜你英语课上肯定没有听课。” 又继续噼里啪啦地打道：“贺知骁同学，英语总分150分，我们不能轻易放弃这门学科！” 余眠又想了想，敲了三个感叹号。 ！！！ 贺知骁看见她发的消息，不禁失笑，回复道：“好好好。” 又把余眠发过来的照片一一保存下来。刚想关手机，就见余眠发来一条消息。 “贺知骁同学，请你把今天学过的知识点再好好复习一下。” 他还觉得有些新奇，鲜少有人来管他学习。 余眠发出去这句话之后其实有想要撤回的想法，但又觉得不太好。虽说余眠成绩比较差，但是文科方面她可比贺知骁擅长，尤其是语文和英语。 她只是觉得让贺知骁免费给她补课总有些过意不去，又想着自己能帮他提高语文英语成绩的话就算扯平了。她实在不能平白无故地接受别人的付出。 “我打算过一会就准备睡了，你也早点睡，别熬夜。” 余眠这段时间都不想熬夜了，不然白天又打瞌睡。她想在期中考试把成绩考好一点，尤其是学到后面，知识点越多就越要多花时间。 不说把成绩考得有多好吧，至少先脱离倒数吧…… 高中真的太苦了，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三年该怎么度过。 学习，学习，学习…… 夜半，城市恢复一片寂静，忙碌的世界也在夜晚短暂地休息了半会。 贺知骁总是徘徊在梦境与现实，时而沉浸在梦中的大火，时而又被人拉回了现实。 夜，死一般的静，没有一丝声响。 他从床上坐起来，空荡荡的房间被黑夜吞噬，月光从窗外映射进来，将窗户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有些朦胧微动。 贺知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过安眠药，打开盖子倒了两颗在自己的手掌里，又拿过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他起身光脚走出了房间。半夜温度有些凉，但他并不在意。冷风从窗外吹进室内，月光轻抚他的双眸，眼里的血丝格外鲜红，眉间尽显痛苦的神情。他走到客厅开了灯，接着又把电视机打开，调成了少儿频道。 客厅里很昏暗，只有电视机屏幕发出的光在室内闪烁着，电视里响起了快乐的声音。 偶尔看着别人快乐，自己也能快乐了吧。 贺知骁神情有些疲惫，侧躺在沙发上困意席卷而来，快要入睡时又猛地惊醒连忙坐正了身体，一脸茫然无神地看着电视里的卡通人物。 对于高中生来说黑夜不算漫长，白昼又出现了。 贺知骁看了看手上的表，拿上书包正准备出门，就听见手机消息声响起。 他停下脚步，拿起桌上的手机，就见到“程叔”的消息框弹出。 贺知骁眉间围绕着郁闷烦躁的思绪，把手机放在桌上就出门了。 第42章 爱护卫生人人有责 清晨的太阳逐渐升起，贺知骁从公交车上下来就径直地往学校走去，一些对他有所耳闻的人小心地离他远远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瞟，又不敢太明目张胆，深怕被他发现。 贺知骁继续走着，并不在意周围这些人的举动，反正也习惯了。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慢慢靠近，但是步伐却刻意放轻，悄悄地走近他身后，随后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贺知骁。” 他一回头，迎面是一道耀眼的阳光，目之所及是一道被光环绕的身影，过耳的短发被风轻轻吹起，在空中微微晃动。女生笑脸盈盈，微仰着头看着他。 他双眸微微颤抖，随后匆匆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着。 余眠见他这般，有些疑惑，这人今天心情不好？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招呼，没有得到一点回应真的很尴尬的好吗？ 亏她在他后面纠结要不要跟他打招呼…… 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余眠慢吞吞地在他后面走着。双手抓着自己的书包肩带，在心里骂那个小人。 这里的小人可不是骂他的意思，而是余眠也只敢在心里吐槽那个小小的人，现实中那么大的人她可不敢。 刚好想到这里，就看见贺知骁反头停在原地，插着兜看着她。 余眠轻轻地哼了一声，大步地走过他，没过多久贺知骁就走到了她身旁。 她眼睛看着前面，耳边却听见了贺知骁轻轻一笑，随意说道：“今天早餐吃了什么？” 余眠本来不想理这人，但又不想让他尴尬，便回道：“包子。” 随后就见贺知骁就把自己的书包拿到胸前，从里面拿出了两个三明治递给了她。余眠心跳快了一拍，弱弱地说了一声：“不用了，我吃了早餐。” “哦。”贺知骁淡淡地应了一句，收回了手，随后又说道，“不要的话我就扔了。” 边说作势要把三明治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余眠见到，连忙制止他说道：“哎哎哎，别啊，浪费粮食。” “那你给我一个，还有一个你自己留着吃。” “两个我也吃不完啊。”说着又补充道。 余眠偏了偏头，没看贺知骁。 贺知骁勾了勾唇角，把其中一个三明治扔给了她。余眠连忙接住，把三明治放进了包里。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余眠到了位置上就把书包里的书清了出来，随后拿出等会早读要读的资料。旁边的辛圆圆小声地喊了她一声。 “怎么了？” “今天不是大扫除嘛，我就想和你换一下，我是负责教室左边的第二块玻璃，擦玻璃我的身高有点够不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有些怕余眠拒绝。 余眠负责的是教室第三大组的卫生，想想擦玻璃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她稍微戾踮起脚尖就能擦到上面的部分，一想到辛媛媛是鼓起勇气向她询问的，便欣然同意了。 周五下午最后两节课，老师没有上课，每个班级都开始打扫教室和负责的公共区域。 余眠其实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把擦窗户的活交给辛圆圆，卫生工作分配得也太不合理了吧……话说卫生委员是哪位来着，等会还要让他检查完才能回家。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起身走到教室后面储物间想要去拿一块抹布，打算先把窗户缝隙擦干净再说。结果到了储物间，卫生工具都没有了。 随后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环顾了一圈教室，就见教室前门口站着两个聊天的男生，时不时有同学和其中一个男生说话，好像在询问着什么。随后她又起身找到辛圆圆，悄悄地问她：“门口那个靠墙的男生是我们卫生委员吧？” 辛圆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轻地点了点头。 余眠走上前去，礼貌地问道：“卫生委员，打扰一下，我想问一下哪里还有抹布啊？” 男生向她摆了摆手，随口应付道：“我不知道，你去办公室问问老师。” …… 余眠无话可说，走到一旁。想起之前在办公室的经历，她可是一步都不想踏进办公室。 没办法，她就是怂成这样…… 本来在扫地的辛圆圆见她站在一旁一脸郁闷，便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有抹布了。”余眠轻轻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也没有报纸擦玻璃。” “卫生委员让我自己去问老师。” 辛圆圆沉默了一会，把手中的扫把递给了她，说道：“你帮我拿着，我去办公室问问老师。” 余眠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去问问老师还这么别扭……她简直胆小至极！ 她靠着墙，盯着头上的天花板。她感觉辛圆圆也是那种害羞的女生，但是又比她勇敢多了。 没过多久辛圆圆就拿着一块抹布和几张报纸回来了，浅浅笑道：“给你。”报纸还是英语老师以前剩下的英语周报。余眠拿过东西，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拿上自己的凳子把它放在走廊外，踩着凳子上了窗台。一手扶着旁边的墙，一手拿着报纸擦玻璃上的污渍。擦了一会，手举着有些酸，便放下来甩了甩。透过窗户刚好看见贺知骁和孙时远进了教室，往后面放了卫生工具。 贺知骁上楼之后，就看见走廊尽头的余眠，站在高高的窗台上，手上拿着报纸费力地擦着玻璃，显得十分笨拙。 他放完卫生工具就走到走廊外面，靠着走廊外的墙壁，笑着调侃道：“怎么了，身高不够了？” 余眠听到声音便回头给他做了一个鬼脸，又继续擦着玻璃，没再理他。其实余眠身高并不矮，只是窗户最顶上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勉强擦到。 她还是和刚刚一样擦着玻璃，但是身后站着一个人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便停下来开玩笑地说道：“大佬，您要是表演看够了的话，就来帮忙擦一下玻璃。爱护卫生，人人有责。” 听到这话，贺知骁不禁笑出了声，浅浅笑道：“看表演？” “看你擦玻璃的表演吗？” 余眠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道：“当然。” 看着对面的人一脸笑意，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喜悦，反应过来又连忙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指着脚边窗台上的几张报纸说道：“呐，工具都给你准备了。” 第43章 我可真可恶 贺知骁走到窗户边，仰起头看着余眠，对视了几秒，拿过她脚边的报纸，走进了教室。 短短几秒余眠脑海中闪过各种想法。 还别说，这个视角看大佬真的…… 犯规犯规！ 还有他的头发看着好柔软，手感肯定很好，简直和小狗一样。 …… 不对！刚刚那个视角，她肯定特别丑！双下巴都能看见！ 没等余眠反应过来，就见窗户对面站着贺知骁。 好近…… 余眠看着玻璃发呆，透过玻璃看见对面的贺知骁站在她的左边擦着对面的玻璃，下颚线棱角分明，另一只手轻扶着窗框，手指骨骼分明。 随后一双漆黑的双眸对上了她的眼睛。 余眠强装镇定，眼睛努力睁大，扶着旁边的墙，踩着凳子匆匆跑开了。 反应过来她才发现她下了楼，也不知道去哪里，随后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厕所，洗了一把脸。 不妙，不妙，大事不妙！ 她用冷水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跑步的缘故还是其他。这个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便准备回去继续搞卫生。回去的途中，一直在想等会该说些什么。 早知道自己就不嘴欠让他帮忙了…… 刚经过楼梯口，余光就瞥见姜姣后面跟着一个跟屁虫，笑脸盈盈地扒拉着她。 这个跟屁虫不就是中二少年吗？ 余眠原本已经走过了楼梯口，又返身回来，像电视剧里的特工一样偷偷隐蔽起来，随后露出一只眼睛偷偷观看着。 姜姣面无表情地说道：“谢邀，你到底要干嘛。” “哎，好歹上次我也救过你，你不用对我这么冷淡吧？” “我没有对你冷淡，我就是这样的人。”姜姣语气平常。 “好好好，咱先不说这个。”谢邀一脸嬉笑道，“我是想请你帮忙的。” 姜姣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谢邀。 “这不马上要期中考试了，我想请你帮我补习一下功课。”怕她不同意，又继续说道，“放心，不会占你太多时间！” “我舅说我要是这次考试没考好，会扒了我的皮……” 见谢邀还打算没完没了地唠叨下去，姜姣连忙打断他：“行，明天下午放学之后，老师办公室来找我。” 说完，姜姣就走了。 谢邀连忙紧跟在她身后。 余眠在一旁吃瓜，见他们走了便打算回教室。一反头，就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迎面就看见贺知骁站在她的后面。 她连忙退了一步，惊讶道：“贺知骁？你怎么在这？” “还说呢，一个人跑到外面来偷懒，让我给你干活，余眠，你可真行。”贺知骁轻飘飘地说道。 听到这话，她一脸心虚，摸了摸自己眼睛，小声说道：“没有啊，我是上完厕所正好碰见了……”随后又马上说道：“我们快走吧，马上就放学回家了。” 走到窗户前，就发现另一面玻璃已经被贺知骁擦干净了，只有窗台和凹槽中间的灰没有擦干净了。他拿着抹布去厕所，正好就看见余眠弯着腰靠在墙角偷听。 余眠回来继续收尾，就发现辛圆圆在帮她擦窗台的凹槽。两人相视一笑，收拾得差不多便让卫生委员检查完卫生就准备回家了。看了一眼走廊外面的贺知骁，余眠连忙把今天要带的书本装进书包，深怕漏带了什么书，又拉开书包检查了一遍。 书包装得满满的，虽说带这么多书可能并不会每一本都看，但是带在包里总觉得心安。 这大概就是一种心理安慰吧。 背起书包正要走的时候，她就被人喊住了。 喊住她的人是卫生委员。 “那个同学，你把后面储物间整理完再走吧。” 余眠：？ 余眠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被对方打断道：“就一点工具打理，不用很久的。” 她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在要妥协之际，余光瞄到走廊外依靠在墙壁上的贺知骁，沉默了一会。 接着她看着教室外的贺知骁朝卫生委员示意道：“不好意思啊，有点事，我得先走了。” 好奇怪，明明心里纠结了很久的话，说出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而且说完之后，身体好像轻松了不少，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好像没有什么能束缚得了她。 两人并肩走着，落日余晖洒在两人的后背，拉得影子长长的，独立于这个世界所有事物之外。 “刚刚那个男生跟你说什么？”贺知骁突然开口。 “没什么。”余眠淡淡地说道，“就是请我帮忙整理一下储物间。” “被我给拒绝了。” “我可真可恶！”说到这句话，余眠不禁露出贼兮兮的一抹笑，心中格外痛快。贺知骁轻笑了一声，随后又故作严肃地点头道：“嗯，确实可恶至极。” 余眠微微抬了抬下巴，脸上那抹“贼兮兮”的笑彻底舒展成了纯粹又得意灿烂的笑容，简直不要太舒服。 “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拒绝就好了，还怕他不成。” “大不了你报我名号，应该挺好使的。” 听到这话，余眠抿着嘴偏头一笑，又郑重其事地说道：“那必须的，也不看我骁哥是谁！” 回去的路上，经过几个小摊，余眠走起路来都轻快了不少，用余眠的话来说简直就是身上少了几斤肉。东看看西瞅瞅，一路上还买了不少可爱东西。 小熊挂件，发夹，各种摆件，大大小小，少说也有十多件。 余眠摊开手心，手心上都是买的一些可可爱爱的东西，对贺知骁说道：“老大，我给你交保护费！” 贺知骁看见她手上的东西顿了顿，随后嘴角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漫不经心地调侃道：“你这保护费还挺特别啊。”又瞟到了她手上的一个蓝色小鱼挂件，便伸手拿了出来，示意道：“就这个了。” “好眼光！”余眠日常式拍马屁。 这个小鱼挂件可是她一眼就相中的，呆呆的死鱼，精神状态格外美丽。 贺知骁摩挲着手中的小鱼挂件，看着一脸笑得像傻子的余眠，拍了拍她的头说道：“走了，再晚点就天黑了。” 余眠把买的东西统统装进了书包里，连忙跟上前面的贺知骁。 第44章 褶皱的日记本 临近期中考试，余眠不由得焦虑起来。虽说这个月比刚开学那段时间要努力，但是以理科对于她的难度来说，一个月做到突飞猛进实在是有些难。 因此她重点把复习的重点放在了数学上面，毕竟这门功课以后都必须学。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任课老师把以前写过的试卷上的一些难题在课上又讲了一遍，还把书上的重点划记了出来。 课间，余眠眼皮有些酸，便起身去厕所洗了一把脸，顺便在外面走了走，提提神。走到教学楼侧廊的小隔间外，就发现堆积废弃桌椅的教室里有三个女生。 余眠有些好奇，靠近窗边望向里面，隐隐约约看清了个大概。 两个瘦瘦的女生围着一个胖胖的女生，胖胖的女生被堵在了墙角，两个瘦瘦的女生露出一半侧脸。 余眠总觉得其中一个女生的身影有些眼熟。 随后广播上课铃声响起，余眠匆匆往教室走，又回头看了一眼窗内的三人。回到教室，刚坐到位置上，就看见张青青从前门走进来，经过讲台。看着她的身影，余眠才恍然大悟，刚刚那个眼熟的身影应该就是张青青。这么说的话，另外一个瘦瘦的女生应该就是之前那个“露姐”吧。 上课的时候，她偶尔想起这件事，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可是她也做不出什么行动，只能在心里胡思乱想。 繁忙的周六结束，晚上不用晚自习，刚准备收拾书包叫贺知骁，就见他匆匆走过来和她说道：“今天有点事，你早点回家。” “哎……” 余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就见贺知骁匆匆背着包就走了，脸上隐约透着些着急。 她站在原地看着贺知骁匆匆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会，随后又慢吞吞地走。 总觉得，他心事重重。 她其实也不太了解他，就像他对她也一样一无所知。 轻轻叹了口气，迎面晚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她拉上了外套的拉链，目光盯着慢慢升起的暮色，陷入沉思。 总觉得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怎么马上就到11月了呢？ ———— 很久之后她偶尔有一次翻到高中时候的日记本，余眠看见了那天晚上在日记本写的一些话： 其实我以前都很怕一个人走在路上，周围的人成群结伴，那时候总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明明他们并没有把目光看向我，可是我却总觉得那些异样的，不怀好意的，带着奇怪的目光都会聚焦在我身上。那时候总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在攻击我，我想逃，可到处是人，到处是那些我害怕的目光，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我可以逃去的地方。 后来我终于逃了出来，时间帮助了我，我感受着时间的存在，就像它也同样感知着我的存在，让我拥有着它，我随着时间跑出了那条黑暗的道路，走到了一条有光的路上。在这条路上走，我发现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害怕那些目光了，我并不在意，也不害怕。 我说不清，我是不害怕那些目光了，还是因为有光的存在，我一点也不在乎那些隐晦的刺痛。那些光并不一定会一直陪着我走下去，后来我慢慢想着我将怎样成为光，去让我今后的路走得更加明亮些。 想起今天白天看见的场景，我竟然有些共情了那些站在一旁的过路人的无奈。我感觉我的心脏一阵刺痛，好像今天的我给从前的我射了一把剑，正中心口。 而我又如何博取曾经的我的原谅呢？ …… 看到此处，褶皱的日记本纸张某一处字迹，原本平坦的纸面上留下了一道再也无法抚平的微小皱褶，就像一道再也无法拭去的泪痕，一道再也无法治愈的伤疤。 合上本子，望着旁边台灯暖黄色的光发呆，她不禁笑了一声，喃喃地说道：“以前还真是多愁善感啊。” 看着曾经的自己写下的这些稚嫩的语句，她有些哭笑不得。她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又难过又好笑，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 ———— 她拿出书包里的数学试卷，一股脑地狂写题。写到难的题目，好像报复似消耗脑细胞，草稿纸写满了一张，还是写不出来，莫名地想哭，顿时觉得自己很是没用。 抹了一把眼泪，把剩下会写的题目写完。把所有作业写完后，已经是晚上11点钟。洗漱完，拖着疲惫的身子瘫在床上，脑子里浑浊成一片。脑海里时而浮现几道物理公式，明明那么短的公式也记住了，怎么就写不出题呢？要是会魔法就好了，直接一施法，答案就出现在纸上了…… 不对，要学魔法的话估计也学不会…… 脑海里一幕一幕想法想幻灯片一样放映着，随后渐渐变黑。 慢慢地，记忆拉深，抑或是梦境搭建起来。斑驳残旧的教学楼四处喧嚣，没有一刻安宁，没有人听到教学楼一偏僻处的绝望的呼喊声。 余眠好像看见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被一群人挤在墙角，一双手一双手不断地推着她，不想让她起来，一句又一句的谩骂之词向她席卷而来。 她看见对面的女生惊慌恐惧的面容，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地看着她。 看着那个女生绝望的样子，余眠焦急又难过地喊，还手，还手，把他们推开啊…… 画面一转，她站在了一条楼道中，上面不远处就是她家门口，旁边的灰色墙壁上写着好几句粉笔字，看到中间的名字，余眠怒气冲冲地走上去用衣袖使劲地擦着上面的名字。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可是任凭她如何用力擦，墙上的字就是擦不掉。 为什么擦不掉，为什么…… 墙上的字慢慢扭曲，变幻成了教室，周围是异样的、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她站在位置上，周围是无数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最前面是老师严肃紧缩眉头地盯着她，下一刻仿佛就要将她的身体捅穿燃烧起来一样。她听不清老师在台上说了什么，只想着要反驳，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老师失望的眼神好像给她判了死刑。 呐喊之声震耳欲聋，可并没有人能听到，人们往往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话。 她感觉自己嗓子都要喊冒烟了，周围的人还是想没听见一样。她被气笑了，这群人简直是聋子一样，但又想到这件事，笑到嘴边又觉得苦涩。 第45章 一点也不好吃 凉风袭来，天空中阴沉沉的，零碎几滴小雨，云中时不时几声雷声响起，大有下暴雨的作势。这天气真是阴晴不定，明明中午出门的时候还是晴天，一到下午就下雨了。 好在余眠中午带了饭来教室，也不用出教室去买晚餐。又看了一眼贺知骁所在的位置，发现位置上空空如也，旁边的孙时远也不在，估计是两人一起出去吃晚餐了。她吃完饭便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就发现抽屉里多了一个钵仔糕。 坐到位置上，她拿起钵仔糕，发现下面压着一条纸条，拿起一看，是熟悉的字迹。 “孙时远买的，不好吃，给你了。” 余眠撇嘴小声说道：“不好吃还给我。”又压了压嘴角，拿起钵仔糕用勺子挖了一勺，入口是一抹桂花香，带着淡淡清甜。 还挺好吃的。 她以前也吃过钵仔糕，当时也没觉得很喜欢吃。 余眠吃完，拿着垃圾往贺知骁走。贺知骁正悠闲地侧趴在桌子上，敷衍似地回应这旁边的孙时远。见余眠往这边过来想和他说话，偏头说道：“怎么？” 余眠没看他，抿嘴笑了一声，拿着手上的空塑料盒给他看，一本正经地说道：“一点也不好吃。” 说完随手丢到了后面的垃圾桶里。 贺知骁不禁低头一笑，随后望着余眠笑道：“甜吗？” “挺甜的。” 贺知骁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旁边孙时远气急败坏地说道：“喂！你们两个，把我当空气吗？” 余眠听到他这么说，笑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俩的二人时光了。” “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麻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出数学题出来开始写题。 晚上是数学老师的晚自习。7班的数学老师是一位资历很深的高一小班班主任，还是数学组的组长。 他第一节课还是和平常一样讲题目，第二节课才让同学们自习写作业。虽然说，余眠平常觉得他每次都要占第一节课来讲课，导致她的作业每次都要回去加班才能写完，但是现在毕竟快要期中考试了，查漏补缺，弥补短板可能更加好，也许这算是临时抱佛脚？ 第一节余眠听得格外专注，整个班的听课氛围特别好，大概都是因为临近考试都不得不紧张起来。 听完一节课下来，她感觉自己脑子里装满了知识，有些兴致勃勃地想要一试身手。教室里很暖和，余眠的脸颊和耳朵有些发烫，觉得教室里有些闷热。于是放下笔，走到走廊外面靠着墙壁吹着晚风。 凉风习习，几缕冷风拂过她的后颈，吹得她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短发像草一样触感，微微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外面还真的很舒服，凉凉的，吹得整个人格外平静，心里容不下一丝杂念，只顾着去感受着这平静的夜晚了。 耳边一阵吵闹声，余眠看过去才发现不远处走廊几个人挤在一块，起哄嬉笑。 这……他们是在干什么？ 余眠又盯着他们看了一会，才发现他们视线的焦点是1班门口的一男一女。 啊……这…这这…… 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她挺好奇会发生什么，但是那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并不想往陌生人堆里凑。 刚想回教室，就听见旁边三个女生在讨论这件事。 “中间那男生不是22班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 “他好像是22班插班生，临时转过来的。之前在办公室，方老师还在那里训他话，我有印象。……好像叫谢邀来着……” “他怎么来我们这层楼了？他看的那个女生是谁啊？” “就是之前在升旗仪式发言的姜姣啊。” “那他不会喜欢姜姣吧？” “姜姣怎么看得上他啊？她那么厉害。” …… 听她们这么说，余眠确实越看越觉得像他们两个。 她也感觉姜姣看不上谢邀这种男生。谢邀虽然长得不丑，稍微黑了点，但是整个行为都透露着中二气质，显得格外幼稚。 且不管她如何想，只是看着这么多人围着起哄她都觉得很想跑了…… 嗯。反正她受不了这样，太社死了…… 余眠又看了一眼那边，隐隐约约见到姜姣回了教室，只剩外面一群男生勾肩搭背在那里起哄谢邀。 照那三个女生说的那样，这家伙还专门跑到6楼来找姜姣，还真是挺执着的。 高一总共有22个班，小班有4个，分别是1班，2班，9班，10班。 剩下的十几个班中，7班算是比较优秀的班级。按照丰州一中的惯例，成绩好的班级在6楼，一层楼有6间教室，7班就有幸和这些小班在一层楼。 22班大部分的人都是体育生，下午还有训练任务，而且班里格外吵，因此为了不影响其他班上课，22班被安排在了1楼。 第二节晚自习余眠都在写数学题，状态格外好，写完之后又立马对答案，把错题整理了一下。临近下课，她把抽屉的语文和英语笔记本拿了出来，打算带回家复习一下知识点。 又拿出了日记本，撕了一张便签本，贴在本子上，总结了一下今天的感受。 下课铃声响起，余眠拿起书包，往贺知骁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不确定今晚他是不是和她一起回家。 望过去时正见他低头收拾东西，好像注意到了余眠的目光，正好也往她那个方向看。 见贺知骁突然看了过来，余眠屏住呼吸，眼神中带着疑惑，意思是今晚一起回家吗。见他点了点头回应，余眠便松了一口气。没过多久，贺知骁就起身往这边门口走了过来，余眠背起书包走到教室后面，两人并排走出了教室。 刚要下楼梯，就听见有人喊住了他们。 “贺知骁！” 准确来说，是喊住了贺知骁。 余眠反头一看，发现是谢邀正匆匆跑过来。贺知骁没说话，侧身望了一眼来人，不打算理会，正要继续往前走，就被谢邀拉住了。 第46章 梦里的那个人 贺知骁把搭在肩上的那只手推了下去，冷冷说道：“干什么？” “姜姣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余眠在一旁听着，身旁响起那道玩世不恭的声音：“当然有啊。” 谢邀大喜，两眼放光对他说道：“快告诉我！” “凭什么？”贺知骁笑了一声。 谢邀一脸“服了”的表情，又耐着性子说道：“你告诉我姜姣的联系方式，你就是我哥了。” “谁稀罕。”说完便转身走了。 只留下谢邀在原地气急败坏。随后又看向旁边的余眠，问道：“你有没有？” “没有。”余眠不想理他，连忙跟上前面的贺知骁。 贺知骁走在余眠的前面，没过多久，步子就慢了下来，稍微等了一下余眠。 想起之前那次贺知骁有事没和她一起回家的事情，便开口问道：“对了，上次你去忙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贺知骁淡淡地说道：“哦，没什么事。” 余眠收回视线，微微点了点头。 明明上次那么着急，所以是不方便告诉她吗？ 她又有些胆怯了。两人都没有说话，余眠总觉得氛围有些尴尬，或许也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觉得，这一次回家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又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刚刚的事情，不要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耿耿于怀。 然而大脑就是这样，越不想去想这些事情，就总会一直想这些事情。她很想问，但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朋友之间就是要保留一些秘密的，何况本质上她已经越界了。 贺知骁微微垂眸看向旁边心不在焉的余眠，沉思了一会便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沉浸在自己脑海战斗中的余眠听到身旁的声音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偏头看向他，连忙摇摇头笑道：“嗯？没怎么啊。” 看着她笑着对他说话，贺知骁没再说话。没过多久，晚班车就到了公交站，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坐到了车后的两个座位上。 余眠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向了窗外暖黄色的路灯在眼前一个又一个地飞梭，模糊不清，泛着淡淡的朦胧的光。 车上的人不多，零零星星几个同校的学生赶着晚班车回家。大部分的学生可能不是住宿就是住得离学校比较近，又或者下晚自习之后有父母来接回家。 夜色漆黑一片，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内。她的房间没有窗帘，这个租房子的设施很一般，很多家具都是开学后陆陆续续添置的。 不过余眠并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在黑暗中，总会去想象某一个事物的存在，一旦开始便无法中止。想法这种东西，最是让人无法控制。未知的恐惧会无限放大，全由心生，深不见底难以控制。 她牢牢实实地把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翻来覆去，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很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很是矫情。她已经有好一阵没有因为这些人际关系烦恼过了。明明从那件事之后她就把这些想得很开了，她无所谓身边的人如何看她，怎么对她，她要做的就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 即使这么想，心里也还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明明想这么多耗费的也只是自己的精力，但她就是没有办法控制住。 只是和贺知骁当朋友，也许还只是普通朋友她就已经会时常坐立不安，胡思乱想。可她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他，就像朋友那样相处也让她感到开心。可是，有时候事情就是不受人控制。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想，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很不安。 所以，她是不是应该远离他？也许她就不应该和他走这么近。 大脑活跃的每一个想法在深夜无比清晰地攻击着她身体每一处神经，让她无比深切地感受着每一种情绪。 她自卑，敏感，胆怯，拧巴，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让她自己觉得拿得出手的东西。她什么都没有，总觉得人生总是在失去着。 快要迈出安全区的时候，她会立马收脚。她可以说是脆弱无比，但也可以说是无坚不摧。 余眠蒙在被子里哽咽，不敢哭出声。 身体比大脑最先疲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梦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她们一起大笑大闹，只是从旁观看着她都能感受她们的开心。 可是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后面那个女生会这么讨厌她，要伤害她？是她做错了什么吗？她从曾经的一个人到两人同行，最后兜兜转转到底还是只剩她一个人在原地徘徊。 周围的人成群结队，没有一个人理她，好像她是透明的，不存在的。她其实无所谓，她一个人也能好好的。 只是后来，周围的人不再无视她，而是将语言的利器瞄准她，而曾经那个陪在她身旁的人却成为众人的先锋。最开始，她无法忍受这些刀刃，她想跑。可她又能跑去哪呢？ 最后发现世界之大，她现在根本跑不出去。她已经被时间彻底地困在了那里，承受这些尖锋利刃，脆弱之心千疮百孔，直到麻木无感。时间将她困在此处，也同样由时间将她拖出苦海。她的挣扎只不过只是苦海中翻起的一点小浪，微不足道。 梦醒了，窗外阳光明媚。余眠睁眼，觉得阳光很是刺眼。又觉得浑身的潮湿被阳光晒透了，感到暖暖的。 阳光明媚，但气温并不高。临近十一月份的天，空气中带着些许寒意，即使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也还是需要外套保暖。 早早出门来到教室，就看到同桌已经坐在座位上学习了。余眠坐到位置上，小声地和辛圆圆打了个招呼，就拿出笔记本记英语知识点。教室里人并没有很多，到教室的同学大都坐在自己的位置忙着自己的事情。 没过多久，7班的同学来得都差不多了。有几个同学已经拿出书本进行早读，余眠看着书本上的古文小声地朗读着。随后，教室铃声响起，才敢读出声。 第47章 不再同行 贺知骁从后门进来，就看见余眠低头看着书本。回到位置上也没睡觉，一手靠在桌子上撑着头，一手拿着一支黑笔在转，侧身看向右前方的背影。旁边的孙时远不免有些奇怪。往常贺知骁来到座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座位上睡觉，今天却在发呆？ 他望瞭望门口，确定门口没有老师的身影，拿着书本掩饰着说话的嘴巴，身子靠近贺知骁问道：“骁哥，你在看什么呢？” 贺知骁推了一把，让孙时远别挨着他，收回视线随意说道：“没什么。” 大课间休息，余眠往后瞄了一眼贺知骁，发现他正趴在桌上睡觉。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拿出夹在本子里的纸条，握在手心里，起身走到贺知骁的桌前。 孙时远一脸疑惑地看着余眠问道：“你找骁哥啊？” 听到他这话，余眠连忙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把纸条放在贺知骁的桌上，视线正好看到贺知骁那只搭在桌子边缘骨骼分明的手。 想到什么，鼻子一酸，放好纸条就立马跑回了座位。 正当孙时远纳闷这人怎么跟做贼一样，回头就看见贺知骁已经从桌上爬起来拿着桌子上放的纸条打开看。孙时远见他打开，立马探头去看。纸条上的内容没瞧见几个字，倒是被贺知骁拍了一巴掌。 贺知骁把纸条塞进口袋里，又继续若无其事地趴在桌上睡觉。 中午放学后，大家都陆续出教室回家。余眠坐在自己位置上写题。等教室里没有几个人时，侧身看了一眼左后方的座位，贺知骁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感到有些难过。她在纸条上给贺知骁写，让他中午放学先走，她要留在教室里学习，中午不打算回家了。 她骗他的。 她无法说清楚她的情绪，心里似乎一团乱糟糟打结的毛线，她自己理不清。她能想出的让自己没那么难受的方法就是逃避远离。只有逃避，才能守住她那狭窄的安全区。也只有那么一个地方，是她唯一感到心安的地方，只有调整好情绪后才能正常地面对贺知骁。 她简直让人讨厌至极。 即使这种逃避会让她心里难过。但是她太能适应悲伤了，悲伤总会被时间冲淡，毕竟接受那些悲伤就像是家常便饭，在她的安全区内。 回去的路上余眠在想，晚上找什么理由不和贺知骁走呢？她要是贺知骁，肯定觉得她这种人真的莫名其妙。可她真的不想再因为这些不确定的因素去影响自己的情绪和心态了，这真的让她太不安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不知道怎么办…… 下了公交车，走进小区门口，就看见垃圾车旁边的老奶奶手上拿着一个蛇皮袋子，里面装满了从垃圾车捡来的塑料瓶。 余眠看了一眼，想起自己袋子里有一个空的矿泉水瓶，连忙从里面掏了出来。站在原地正要纠结要不要拿给老奶奶时，正好她就看向了余眠。视线没有过多的停留，翻捣着手上的活，口中说道：“瓶子要是不要了就给俺老婆子。小女娃早点回去吃饭喽！” 声音低沉嘶哑，些许沧桑，可语气中却是带着慈祥。 余眠走过去，把空瓶子递给她：“阿婆，给你。” 老奶奶抬头接过她手中的瓶子。余眠近距离看见了阿婆的脸，皮肤如干涸的土地一般枯黄，脸上的皱纹像是时间雕刻在她脸上的纹痕，如树皮纹理一般深邃。两目空洞无神，看向人时找不出一丝情感。杂草般干枯的白发，隐隐约约地透着几丝黑发，好像在宣示着曾经年轻时的印记。 余眠盯着她看了良久，阿婆也没有管她，只顾着忙着手里的活。没再多想，转身便走进楼道回了家。家里空无一人，桌子上摆着两个菜，只剩一点余温。 余眠从储物柜里拿出碗筷给自己端了一碗饭，走到饭桌旁边坐下。午餐是芹菜炒牛肉，外加一个西红柿蛋汤。余眠叹了一口气，她其实也不是很挑食，再不好吃的东西只要不是发臭了她都能接受。芹菜和西红柿就是她不喜欢吃的食物，只不过她没有和人说过，因此好像并没有人知道。 那天下午余眠绞尽脑汁想以什么样的理由和还在学校分开走。下午晚饭时间，正当她想往贺知骁座位上走去时，贺知骁正好迎面走过来。 “晚上有事，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小心点。”贺知骁看了一眼手表，对她说道。 余眠听这话，不禁松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却是有些失落。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看着贺知骁走出了教室，好像是要去找什么人。 原来，根本不需要找理由啊…… 下完晚自习，她慢吞吞地收拾了一下桌子，背上书包往学校外面走。楼道里偶尔几个人成群结伴，整个楼道一阵闷闷的说话声间间断断地响起。 刚出校门口，就看见晚班车从校门口经过，在不远处的公交车停了下来。余眠不想追着公交车跑，决定干脆等下一趟，慢慢吞吞直到将近11点才到家。 刚开门，屋里一阵漆黑，只有门外楼道中的灯光将余眠的身影投射在门内的地面上。她盯着自己的影子愣了一会，随后又把钥匙从钥匙口里拔了出来，进屋打开了客厅的灯，随手把门带上，走进自己的房间。放下书包，整个人瘫成一潭泥一样躺在床上，望着桌子上方的灯光发呆。 今天好像没做什么啊，怎么这么累呢。 过了一会，她便起身出了房间，洗漱完便回到房间把灯给关了，准备睡觉。躺在床上，客厅的灯光透过木制门的缝隙钻了进来，大概也是想进来休息了。 后天便是期中考试，余眠又有些习惯性的失眠，总是做梦，早上去教室也有些忍不住犯困，只好下课趴在桌子上补个觉。这几天，贺知骁都没有和余眠一起走，刚开始还会和她说一声，但后面不知道是忘记这回事了还是已经结束了这个小小的约定，她也默认了两人以后不再同行了。 第48章 你好多糖啊 其实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不习惯，毕竟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偶尔想起某一天，在公交车上站着一个戴耳机的少年看向她，随后向她走了过来坐到了身旁。 期中考试很快就来临，余眠比第一次考试准备得更加充分一些，因此比第一次考试更加有信心一点。 至少这次不会再垫底了吧……求求了…… 考试前一天班主任在教室强调考场纪律问题。这次期中考试是丰州市的好几所高中参与的联考，事关学校荣誉的问题，不得马虎。因此在纪律方面格外看重，学校教导处的老师也会在考试那几天不断巡逻检查。教室的监控24小时全开，据说在考场里连试卷上学的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班主任还担心同学们不相信，特定叫几个同学和他一起去监控室查看一番。班上的同学问那些去监控室看的人，确认了消息，果真如此。 余眠停下笔听着周围的人讨论这件事，不过话说回来，敢在考场上做小动作的人他们的胆量不是一般大啊。 期中考试为期3天，第一天考的都是文科，对于余眠来说难度并不是很大，但是选择题还是很纠结。考完一天下来，余眠脑子晕晕的，实在是觉得脑细胞要消耗完了。上晚自习之前，余眠迅速把饭吃完，收拾了一下桌子便趴在桌上睡觉。周围的人时不时有几个围在一块讨论考完的科目，甚至有些还围在一块对答案。 余眠用手臂挡住耳朵，不去想周围同学说的内容。 现在和别人对答案明明一点好处都没有，要是答案不一样的话，就会疑神疑鬼害怕自己的答案是不是错的。她觉得很影响接下来考试的心态，好在旁边的辛圆圆也不喜欢和别人对答案。 余眠这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突然感觉周围安静了下来，随后好像感觉旁边有人轻轻地推了她一下。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随后腿麻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抬头坐好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子表，发现已经到了晚自习的时候。她看向旁边的辛圆圆，微微笑了笑，向她表示感谢。 她轻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一阵麻意简直让她难受，又把手臂放到桌下，轻轻甩了甩自己的手臂。她睡得实在有些熟，连晚自习上课的铃声她都没有听到。 余光一瞥，发现贺知骁的座位上空无一人。随后她便拉回了自己思绪，把注意力放在复习上。 第二天考的都是理科，她把数学错题本拿出来继续看。虽然说理科临时抱佛脚根本没用，临考前再怎么学水平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不过，临考前的复习也能当做心里安慰吧，对她这种理科一窍不通的人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 理科考完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物生化很多写不出来，但是她也没空着。能想到什么她都写上了，可以算是乱写。不过好在这次数学她感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不至于写不动。不过写数学题也实在耗费脑细胞，笔在纸上写得都要冒火星子了。只不过她的计算能力实在不是很厉害，两个小时根本不够用。 这一天考完，余眠感觉实在是轻松，虽然明天还有一门英语。但是所有难的科目都考完了，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或许不止余眠一个人这么觉得，连下午吃饭的时候教室里聊天嬉笑的声音都比前几天要大。 余眠低头吃着饭，感觉旁边一道视线盯着她，她看过去，发现是辛圆圆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于是便问道：“怎么了？” 辛圆圆浅浅一笑，将她刚打开的饭盒递给余眠看：“我妈妈给我打包的菜有点多了，你要不尝一尝我的菜？” 听见她的邀请，余眠不禁有些欣喜，连忙点头答道：“好啊好啊！” 辛圆圆带的菜很丰富，最上面是4只大大的虾，下面还盖着牛肉、豆腐、土豆丝，都是几个家常菜。 见余眠只拿了一点素菜，便连忙说道：“这个虾你也拿一只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余眠笑得两眼弯弯说道：“那我就不客气啦！”她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只虾放到碗里，随后辛圆圆便又给她夹了一大把牛肉和豆腐。 “这些你也多吃一点。” 余眠目瞪口呆，有些受宠若惊，小声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谢谢。她其实也想和辛圆圆换菜吃，可是陈曼文的手艺一言难尽，于是便想到下次给辛圆圆带一些零食。两人闲聊起来，便聊起了这次的考试。 “化学后面那道题简直不是人做的……” “对啊对啊，真的好难啊。” “啊……数学还没算出答案来，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写不出来。” …… 饭后，辛圆圆又从包里拿出两包糖，是那种软软的糖，里面有不同的颜色。 “这一包糖给你吃。” 余眠一脸感动，“你好多糖啊。”接过她手中的糖，觉得辛圆圆这个人也太好了吧。 “嘻嘻，我比较喜欢吃糖。”辛圆圆撕开包装塞了一颗糖进嘴里，又说道，“我有时候压力大的时候就喜欢吃糖，所以书包里备了很多糖。” 余眠点点头，吃了一颗糖，刚要说什么，旁边一个女生插进来说道：“啊啊啊，这个糖我也吃过，特别好吃，你可以给我一点吗？” “给你。”辛圆圆木讷地“啊”了一声，随后拿了一颗递给她。 “你给她一包为什么就给我一颗啊？”女生接过有些不满，说完便走开了。 ？？？ 辛圆圆有些震惊回头看了一眼余眠，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 沉默了一会没说话，随后余眠开口说道：“我有个问题。” “什么？”辛圆圆边嚼边看着她。 “嗯……你认识她吗？” 辛圆圆摇了摇头，悄悄靠近余眠小声地说道：“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余眠也小声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相视而笑。名字可能听过，但是名字对应不上脸。 第49章 真的有人敢作弊 晚自习下课余眠没带书，只是背着一个书包回家，虽然她感觉连书包都不用背，但是那样总感觉这样怪怪的。 刚出教室一下楼就看见了张青青，正想绕过她，就被她堵到了前面。 “哎哎，你走什么啊？” “我回家啊。”余眠面无表情地说道。 张青青一脸得意地笑了一声，说道：“这次期中考试怎么样啊？不会又垫底吧？哈哈哈，别到时候老师又在课堂上点你的大名。” 余眠不想和她说什么，直接绕开她走，只听见身后张青青说道：“可别为了考好就作弊啊！” 张青青一脸冷意地看着余眠越走越远。 她倒要看看余眠能嚣张多久，别以为有一个贺知骁在她们就拿她没办法。 清晨空气格外清晰，大概是昨晚睡得比较早，余眠早上起床都觉得浑身清爽。想到今天只要考一门英语，她就觉得格外开心。英语对她来说不算是特别担心的科目，考完之后总算能够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了。 吃过早餐，余眠早早去了学校，考场外面没有多少人，在外面看了一会资料就看见监考老师进了教室。余眠收拾了一下东西，过了安检早早地坐到了位置上。 其他同学陆陆续续地进了考场，等待铃声一响监考老师发卷。看了一眼前面黑板上方的钟表，临近打铃还有一分多钟，正当监考老师准备拆封试卷时，外面匆匆忙忙跑过来一个女生，气喘吁吁地靠在门口，说了一声：“报告。” 门口是一个胖胖的女生，站在门口等监考老师安检。 “怎么这么晚才到，以后记得提前几分钟到考场啊。”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的女老师拿着安检扫描机围着女生前后左右扫了一圈。 余眠撑着下巴盯着门口的女生，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没等她多想，另一位男监考老师就开始发卷子。门口的女生连忙进了教室，经过余眠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旦考试开始，就会发现时间比平常过得要快。每次考试就像是争分夺秒一般解决空白的未知的区域。虽说英语考试算是余眠的强项，但是每次写阅读理解时总是几个选项特别纠结，始终难以做出选择。不过她也没有纠结太久，打算等写完作文之后再继续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余眠看了一眼表，刚好写完所有阅读理解，正准备在草稿纸上构思作文，就发现好像有个东西掉在了她的脚下。 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轻轻侧身低头一看，发现凳子下面一个纸团。余眠连忙收回视线当做没有看见，心脏有些加速。 不是，怎么真的有人敢作弊…… 还有这个纸团能不能扔准一点，要是被发现，她这算不算是误伤？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卷子，不敢四处乱看。集中注意力把作文赶紧写完，这件事情便抛之脑后了。临近考试结束还有十几分钟，余眠刚把作文写完，想着再利用最后几分钟检查一下前面的阅读理解，突然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从后方扔过来砸到她的背上。 还没有反应过来，迎面就对上了前面监考老师的视线。余眠心脏像是被安上了加速器一般，后背一阵汗毛立起，总觉得有些不安。慌忙移开视线当做没有看见，手心却开始出汗。 她心虚什么？又不是她作弊？ 讲台上那位男老师走了下来，果不其然往余眠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余眠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试卷。直到男老师走到她旁边停了下来，弯腰捡起了她凳子旁边的两张纸团。 “期中考试还作弊，胆子也太大了点吧！”监考老师怒斥道，声音透着严厉和气愤。 “不是的老师，我没有作弊，这不是给我的，是别人扔错了。”余眠连忙摇头，慌张地赶紧解释。 监考老师没有说话，拿过余眠的答题卡，愤怒地说道：“还说不是你作弊？你不就是余眠？” 随后便把两张拆开的纸团扔到了余眠的桌上。 余眠看向纸条的内容，手心不禁捏了一把汗，脸色有些发白。 其中一张纸条上写着： “余眠，听力答案是什么？” 另一张纸条上是同样的字迹。 这个教室里不能有和她重名的人吧？ 余眠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猜到是有人诬陷她了。 “老师，我真的没有作弊，这个给我传纸条的人我都不认识……”余眠急着解释，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监考老师打断。 “行了，别打扰其他同学做答！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会和你们班主任反应。” 监考老师拿过那两张纸条回到了讲台上，紧蹙着眉头说道：“等会交完卷子之后，所有人都留一下。那个从传纸条的同学最好自己站出来认领，不要让我去查监控！” 距离考试结束没有多久，余眠却觉得这十几分钟格外漫长。她紧攥着手中的试卷，心里好像有亿万只蚂蚁在心里抓挠，后背像是被人捅穿出一个大窟窿，不断的冷风吹进来，瑟瑟发抖。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试着平复了自己的慌张和害怕。 一定要冷静，冷静。 一定要好好解释，她根本没有作弊，她根本没有。 还有一定要找到是谁在诬陷她，为什么要诬陷她？ 钟表上的指针不断转着转着，考试终于结束了。监考老师把所有人的试卷收了，没有让大家离开考场。 监考老师指着教室上方的监控说道：“看到没有啊，这个监控里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谁传的纸条最好赶紧站出来，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教室里一阵沉默。 这时候有些不耐烦的同学说道：“有胆子作弊没胆子认是吧？” “对啊，赶紧站出来，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余眠听着这些话，好像被众人公开处刑一样羞愧。虽然他们这些话并不是对她说的，但是目前来看，她依旧是作弊“嫌疑人”。如果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肯定还会听到更多难听的谩骂。 第50章 她真的没有 见教室内抱怨不断，另外一名女监考老师打断说道：“好了，传纸条的同学自觉留下来，其他同学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离开吧。” 余眠看着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考场，环顾了四周都没有发现到底是谁给传的纸条。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不知道是谁传给她的纸条，她就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没事的……有监控……一定能证明的…… 她知道她没有做这件事情，所以她不心虚。那她为什么这么害怕呢……那么心慌……甚至想落荒而逃，不想被任何人看见，是如此狼狈，如此胆怯，慌张…… 别人眼里，她可能就是心虚吧。他们又会怎么说她？ 她以为自己早就不会在意别人那些攻击的言语，可是现实是她害怕极了，她更怕的是…… 她就是个胆小鬼，她害怕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余眠牙齿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好像疼痛就能减轻心里面的害怕。 教室里的同学带好自己的东西纷纷出了教室。见监考老师要往外面走，余眠连忙追上后面那位女监考老师，想要解释些什么：“我……老师，我真的没有传纸条。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传给我……” 解释苍白又无力，像极了凶手被捕前顽固的挣扎。 老师停下了脚步，安慰道：“你放心，监控下一清二楚，先把传纸条的人找出来，然后再考虑你们俩到底是不是沟通好了的。” 余眠木讷地站在原地，看着监考老师拿着卷子越走越远，走廊上的人来往匆匆，一不小心被撞到了肩膀，有些疼。反应过来，应该要回教室自习了。 考场离教室并没有多远，上一层楼就到了，却不知道为何今天的脚步实在过于沉重，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脚步的前进，心底里仿佛有一种声音在说，快跑，离这里越远越好，再也不要管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理智还是过于理性，尽管心里有一百种声音在呼喊逃跑，可她也没办法真的跑。何况她又能跑去哪里……世界很大啊，她找不到一处心安的地方。 何况逃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解决这件事情的话，她依然会被冠以“作弊者”的称号。 她面无表情地回到教室，大概是她熟悉的同学也并不多，在班上的存在感也并不高，因此并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此时她还挺庆幸自己是一个小透明的。 刚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位置上，旁边就传来一声笑声：“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苦着一张脸呢～” 不用抬头看，余眠听到这个声音也能知道是谁。没想到，第一个来问她“怎么了”的人居然是张青青，想想还有些好笑，见余眠无视她，连忙扯住她的衣袖，气道：“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好嚣张的！” 余眠皱了皱眉头，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冷冷说道：“你能别在我这里刷存在感吗？” 张青青被她这么一睹，心里火冒三丈，正要骂人，又想到什么连忙笑道：“今天看起来心情特别不好啊～” “真巧啊，我今天心情特别好。”边说着还边看着余眠，眼神中尽是挑衅。 余眠面无表情，坐在座位上收拾课桌里的书本。收拾了一会发现又安静了下来，原以为张青青还会说些什么，转头一看发现早就不在旁边。她还有些意外，张青青什么时候这么话少了，往常就算余眠不理她，她都能说很多尖酸的话。不过她也顾不着想这些，她今天实在没什么精力去应付她。 想到这里，就发现辛圆圆从前面的门口走了进来。她手上搬着一堆书，一脸疑惑地回了位置。 “怎么了？” 难不成他们都知道了这件事吗？余眠心里一紧。 “没什么。”辛圆圆放下书本，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就是我刚刚进教室的时候，发现那个贺知骁往你这边看，很凶的样子，好吓人……” 听到贺知骁，余眠连忙看向侧后方的位置，发现贺知骁早就不在位置上了。 马上就要到自习的时间了，他去哪了？ 教室铃声响起，大部分的同学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有几个吵闹的同学正围在一块讨论得起劲。 余眠握着笔正在本子上写着字，注意力却总是被后面那群讨论声吸引了。 他们在讨论这件事吗？他们会以为是我作弊吗？ 可是她真的没有。 为什么人总是能够轻易相信别人口中说的呢？明明自己也没有亲眼看见听见，却能说着一些无足轻重的指责。而被讨论着的人，就是有几百张嘴也说不清真相。 也许从他们听到这件事最初开始，早就在心里认定了这个人的对错。无论今后如何解释，在他们眼中好像都是狡辩，无论搬出多少个证据去证明自己，他们都能用各种理由进行驳回。 一旦谣言传出，在旁人眼里，就像成为了事实。 而她一人又怎么能解释得清。 见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班长站到了讲台上，用讲台上的教鞭敲了敲讲台。 “别说话了，自习了！谁再说话我就记名字了，等会交给老师。” 教室慢慢安静了下来。 旁边的辛圆圆轻轻拍了一下余眠，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便又用力地推了推她的手臂。 余眠反应过来连忙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慌张与疑惑，就见辛圆圆递过来一张纸条。 她拿过纸条，打开一看。 “你怎么啦？刚刚进来看就发现你状态不对。” 余眠拿起笔，想写些什么，但有不知道哦从哪里开始写。 “我……” 刚写出一个字又连忙划掉。 “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这次考试。” “别担心，难的题目大家都一样。考完了就好好放松一下，别太苛责自己。^_^” 看着纸条上的笑脸，余眠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对辛圆圆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回。 “余眠，来我办公室一趟。” 教室里正自习着，门口传来李老师的声音。 余眠写字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愣了一会，放下笔出了教室。 第51章 可笑的怜悯 “余眠，你真的没有作弊？” 李老师听着余眠的解释，有些深信不疑。 “老师，我真的没有。”余眠立马否认，随后又小心翼翼开口道，“老师……你能相信我吗？” 记忆中，这句话她好像说过一遍了。 “你是说，你没有和别人串通好作弊，那个给你传纸条的人你不认识，是她诬陷的你？”李老师听完她的说辞满脸疑惑，似乎对这个理由并不太相信。 余眠垂了垂眼眸，点了点头。 “你既然不认识她，为什么她要诬陷你？” “我…不知道。” 是啊，一般人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在别人眼中她像极了犯错之后给自己找借口和理由的人，甚至不敢承担自己犯错应承担的责任。 “老师，那个传纸条的人查到了吗？” “还在查，我打个电话问问，你先坐这里。”李老师打开手机往办公室外面走。 她坐在凳子上，环顾了四周。好在办公室此时并没有什么人在，越少的人知道这件事越好。 “嘭！”办公室另一个角落发出一声声响，好像是保温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余眠听到这声响不禁吓了一跳，随后就看见角落里慢慢站起来一个人。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讲话？” 谢邀嬉皮笑脸地举起手，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杯。 “我就是来躲我老舅的，被他逮住了又要把我揍一顿。” 余眠转过身，没说话。 “嘿，蘑菇妹，我们见过的啊！你记性这么差？” 蘑菇妹？余眠听见这话莫名一阵火气：“谁认识你啊！” “你放心，我是不会和别人说这件事的。” 余眠看了他一眼，又接着听他说：“不过如果真的照你那么说，是有人诬陷你的话，那个人要是不认怎么办？” 这一点余眠想过，能够敢诬陷她的话就不会怕老师的问话了。 “再说吧。” 她有些慌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走路的声音，谢邀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就躲一下啊！”说完连忙又回到了角落里那个的办公室桌下躲了起来。 李老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胖胖的女生。 随着他们走近，余眠越发觉得这个女生有些眼熟。 好像是和她一个考场的那个人，考试前还差点迟到。 她根本不认识她，那个考场里就没有她认识的人。 余眠直勾勾地盯着她，可是那个女生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 “余眠你认识她吗？” 余眠一直盯着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识。” 女生不敢看她，低着头摇头小声哭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诬陷了你。” 余眠又接着问道：“我们明明不认识，你为什么诬陷我？” “我…我…对不起。”女生声音颤抖，一直在小声重复着“对不起”，却一直不说缘由。余眠气得手发抖，双眼有些微红，想说些什么辩解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无力地平复着自己紧促的呼吸。 李老师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眉头紧缩。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沉默酝酿了许久，最后李老师说道：“余眠，你能找到她诬陷你的理由吗？如果你不认识她的话，她为什么要诬陷你？” 所以，为什么她一个被误会的人需要自证呢？余眠连忙擦掉从眼里留下来的眼泪，冷静地说道：“老师，你能给我点时间先让我弄清这个事情吗？” “可以先不要告诉别人吗？” 李老师思考了一会，便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给你两天时间想。我会和教务处说的，正好考完试放月假，放假回来之后你给我答复。” “如果真的被诬陷的，老师会帮你的，如果不是的话，希望你能够诚实。” 余眠和那个胖女生出了办公室，见她匆忙要走便连忙拉住她。 “我们好像不认识吧，为什么你要诬陷我？还要把自己搭上，值得吗？” 胖女生头发凌乱，厚厚的刘海挡住了她的额头，双眼通红，低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不是所有对不起都是能够被接受的，即使说多少遍都没用。”余眠冷静得有些冷漠，眼下有些发红，眼里看不出一点情绪，虽然她的声音软软的，但此时却气势十足。 “你叫什么？”见女生不说话，余眠又问道，“不说是吗？那我就跟着你。跟着你回教室，跟着你回家，反正事已至此，我也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了。” 说到这里，余眠声音带着一些哭腔，随后停顿了一下让自己冷静了一会。 “我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接受别人无缘无故地向我泼脏水。” 余眠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们两个没有什么矛盾，你本来也不会想诬陷我。” “所以，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女生依旧闷着不吭声，可眼眶里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眼里全是愧疚与歉意。 余眠松了口气，靠着走廊上的墙看着外面。 “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威胁你？”余眠双手抓着她的肩膀，迫使她和她对视。 “不是！跟她们没有关系！” 见她反应如此激烈，余眠就发现自己猜得没错。 女生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说道：“你放心，我会和老师说的，是我讨厌你，所以想报复你。” “有用吗？”余眠淡淡说道。 “有用的！要罚就罚我好了，要骂就骂我好了，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她又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决心。 余眠看向她，眼里全是哀伤，看着她沉默了许久。那么一段沉默中，脑海里浮现过各种画面，某一瞬间她觉得曾经的自己和眼前的女生重合了。 过了一会，便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 余眠看着王圣宁转身跑下了楼，背影有些落荒而逃。大概她也有些不可言说的委屈吧，她可怜王圣宁背后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可明明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真是可笑的怜悯。 第52章 哪里出了问题 刚想回教室，就见谢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你直接把这件事告诉贺知骁那家伙不就行了。” “到时候他直接站到那个女生面前，威胁她让她说出真相，问清楚到底是谁指使的她，这不就马上就证明你自己的清白了？” 谢邀一脸不解。 “……” 余眠不想和他说话，又听见他说道：“反正你们俩关系那么好，这个忙他肯定会帮的。” “他跟我不熟。” “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她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叮嘱道，“记住你说过的，不能告诉别人这件事。” “好好好，没问题。” 见余眠要回教室，连忙喊住她：“哎，蘑菇妹，你要是需要我帮忙来22班来找我。” 她犹豫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 回到教室不久，下课铃声就响起来了。 余眠正收拾自己的东西，旁边的辛圆圆便问道：“余眠，刚才老师叫你去干什么了呀？” 余眠双眼左右转了一下，又故作平常说道：“嗯，没什么，就是有点事和我说。” “哦。”辛圆圆便没再搭话。 中午回到家，余眠把消毒柜里的饭菜拿了出来。好在消毒柜还算保温，天气越来越冷了，要不然回来还需要热饭菜。 饭菜味道淡淡的，要是往常余眠就将就着吃完了。但是今天实在没什么口味，吃这么淡的菜总觉得有些寡淡了。吃过饭休息了一会，便躺在床上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虽然情况挺糟糕的，但是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她有辩解的机会，至少这次她足够勇敢。 大概是刚刚考完试又马上迎来一个月一次的放假，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周围同学轻松愉快的心情。如果余眠没有发生这些事情的话，她可能也和他们一样轻松，不管考得如何，至少放假的这两天是这段紧张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短暂的惬意。 下午的课同学们都无心去听，毕竟马上就要放假，恨不得马上收拾东西回家。更何况任课老师都是在讲刚刚考完的卷子。下午的四节课是好巧不巧是理科占了一大半。 政治，生物，化学，数学。 反倒是因为被诬陷，余眠都有些不在意这些考试的成绩了，这些科目的成绩都比英语考0分好。 终于熬过最后一节课，等各科课代表在黑板上写好了假期作业，余眠连忙记录下来便马上出了教室门。 问了王圣宁的名字，结果没有问她是哪一个班，只好去教学楼下的大坪等她。 没等来王圣宁，结果看见了贺知骁从出口出来。 “你怎么还没回家？”贺知骁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嗯……我等人。” “朋友？” “嗯。”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谁也没说话。 “余眠。”沉默了一会，贺知骁轻轻喊了她一声。 “嗯。”余眠没看他。 “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贺知骁语气有些低沉，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余眠。 余眠偏过头，假装自然地说道：“没有啊。我怎么会躲着你啊……” 王圣宁收拾好东西下楼，一出来就看见了余眠，旁边还有一个男生。 看侧脸很像是他们说的贺知骁……贺知骁可是出了名的厉害…… 王圣宁脸色发白，连忙又退回了楼道，跑上了楼。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周围来往的人。空气中似乎有些尴尬的气氛。见贺知骁还站在原地没走，余眠不禁有些担心，害怕贺知骁知道这件事，便问道：“你还不回家吗？” “我也等人。”贺知骁没有看余眠，只是盯着不远处的楼道，神色复杂，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听见旁边余眠轻轻应了一声，余光瞥向了旁边的余眠。 总觉得她心事重重，但又什么不和他说。 想到这里，莫名有些恼火，更多的又是对自己这种状态感到郁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余眠站在原地的时间越长心里越是焦躁，一方面是贺知骁站在旁边她总感觉到烦躁，另一方面是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看见王圣宁。要是放学等不到王圣宁她怎么找到她？ 面色有些不安和焦急，余眠口袋里的手不禁握紧了拳头。 “你朋友爽约了？”贺知骁偏头看向余眠。 余眠迎上了他的目光，他眼眸中带着一抹冷光，让她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可能吧。”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是王圣宁比她更早出教室？ “这么看，我朋友估计也爽约了。”贺知骁戏谑地笑了一声，挑了挑眉，又接着对她说，“那我们俩回家吧。” 余眠猛地回过头，挑什么眉，炫耀眉毛很灵活是吧……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外走。贺知骁连忙跟上了她的脚步，走到了她的旁边。 “那个”余眠停下了脚步，低着头说道，“今天晚上我想走路回家，你先走吧。” 贺知骁看着闷闷不乐的余眠，沉默了一会，便开口说道：“好巧，我今天被人放鸽子了，心情不太好，正好散散心。” 这种情况下，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逃了…… “你晚餐吃了吗？”贺知骁双手插在口袋了，看向余眠问道。 见她轻轻摇摇头便说道：“有点饿了，去吃个饭吧。” 余眠刚想拒绝，就被贺知骁拉着手臂跑了起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往前跑，刚想说话便听见贺知骁说道：“我请客。” 好吧，她不反驳了。她就算是在怎么迟钝她也能看出来他估计是想安慰她了。 明明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大概跑了几条小巷，累得余眠有些喘不上气。吃个饭而已，要这么费劲地跑吗？生怕她跑掉一样。 贺知骁已经走进店里了，回过头一看，余眠在外面双手扶着膝盖弯着腰在那里喘气。 他有些忍俊不禁，抿嘴笑了笑，也不催促她，在里面站着看她喘气。 余眠平复了一下呼吸一抬头就发现贺知骁在店里站着，看着她笑。 好好好，她知道她跑步实在是很菜。 第53章 我俩这交情 她扶了一下书包，正想抬脚走进店内发现这家店有些眼熟。 两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贺知骁拿过菜单递给对面的余眠。 她刚放下书包，就看见贺知骁递给她菜单。她没接，说道：“没事，你点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你喜欢吃什么？”贺知骁收回菜单，也没抬头。 “都可以。” 贺知骁抬头看了她一眼，随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这家店没有都可以。” 他也不看菜单了，单手靠在桌子上撑着脸，盯着余眠看了好一阵。 “我……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余眠有些受不了他这么直勾勾的目光，脸色有些发烫，连忙转移了视线。 “……”贺知骁没有说话，还是看着余眠，眼眸中带着些许笑意。 “讨厌吃什么？”他又继续问道，“不要跟我说你没有讨厌的食物。” 见他一副不罢休的态度，余眠便说道：“讨厌芹菜。” “不喜欢吃动物的内脏。” “不太喜欢西红柿的味道。” “还有吗？” “不喜欢吃姜。” 贺知骁微微点头应道，又问：“还有吗？” “好像没有了……”余眠仔细想了想她不喜欢的食物也就这几样，其他的事物她都能接受。 最后上的菜是余眠点的一道素菜还有贺知骁点的两道荤菜。 “好像点多了……”看着桌上散发着香味的食物，余眠拿起筷子尝了尝。 点的都是家常菜，味道意外地好吃。 “吃不完打包。” “你喜欢吃什么？”余眠问道。 贺知骁佯装思考的样子，发呆了一会随后说道：“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讨厌的呢？”她又问道。 “讨厌芹菜。” “不喜欢吃动物的内脏。” “不太喜欢西红柿的味道。” 余眠被他的幼稚给逗笑了，这人还真是…… “你学我说话干什么？”她小声嘟囔着，扒了一口饭进嘴里。 “我喜欢吃甜的，没什么讨厌的事物。”贺知骁笑了笑，又补充道，“不过，我不能吃虾。” “嗯？” “我对虾过敏。” 不能吃虾啊……那也太可惜了，虾还挺好吃的。 “你觉得这家菜怎么样？” “很好吃啊！”余眠笑了笑夸赞道，“没想到他们家除了米粉，饭菜味道也很好吃。” “嗯？你来这里吃过？”贺知骁疑惑道。 余眠点了点头：“就是开学那天早上我在这里吃过一次粉，当时你还和一群人在这里吃早餐呢。”说到这里，她还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当时我就坐在这个位置，其中一个男生还从我这里拿了凳子过去。” “不过，你可能没有多大印象了。”她边说边从碗里夹了一把菜。 贺知骁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思绪有些被拉远，回到了那天早上。他隐约记得那时候店内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同校的女生坐在角落里吃早餐。她像是有隐身术一样，存在感格外低。可他却还是能感受到当时她警觉的目光，像是一只被打扰觅食的兔子。 记忆中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慢慢成为对面女生的样子。 “是吗？”贺知骁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脸上却挂着一道玩世不恭的笑容，让余眠捉摸不透他到底有没有印象。 “不过，那天我确实没看见过你。”余眠抿了抿嘴接着又大声地说，“我只知道当时有个倒霉蛋被烫伤了。” “哦~”贺知骁沉吟了一会，好像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道，“我记得当时有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傻大缺说自己不是一中的。” 听她这么说，余眠连忙转头望向他，一脸笑道：“好啊！你明明就记得！” 还装不记得。 刚想说话便见他有些疑惑：“不过那时候你怎么这么怕我们？” “嗯……因为看着很凶？”她也说不清，或许是潜意识害怕人员集中吵闹的样子，像极了斗殴。 “人不可貌相知道吗？他们都挺好的。” 她点了点头，无比赞同这句话，并且今后谨记于心。 原本以为点这么多菜会吃不完，结果还是低估了他们干饭的水平。余眠吃得格外饱，感觉肚子上的肉又重了许多，却也感到格外满足。 “谢谢你啊贺知骁。”两人慢吞吞地走在人行道上，看着前方的路灯。 “我俩这交情还道什么谢。”贺知骁伸手从后方拍了拍她的书包。 “我……”余眠咬了咬嘴唇。 又来了。 怎么总是能这么自然呢？那么自然地和她说话，而她每次都要小心翼翼的。 “与其谢我呢，还不如和我说你这几天怎么了。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贺知骁说到一半，余光却发现余眠停下了脚步，便转身问道：“怎么了？” 要说什么呢？是说这段时间为什么躲着他还是说这次作弊的事情？ “我…其实这次英语考试我可能要被记零分了。” 明明一直不想让被人知道这种丢人的事情的……却还是说出来了。 “你忘记涂答题卡了？” “你考试睡过头了？” “不是！”余眠被气笑了，原本紧张的心情被他这么一调侃有些哭笑不得。 贺知骁收敛起嬉皮笑脸，默默地听余眠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才开口道：“这么小儿科的诬陷也是够蠢的。”吐槽完察觉到余眠还是心情低落，便对她说道：“你放心，这件事一定会解决的。” 余眠点了点头，脑子里在思考着什么，心里大概有了解决方向。 贺知骁盯着想得出神的余眠也没有说话，没过一会余眠反应过来便看向了他，随后一笑。见她一笑，也知道她应该没什么问题。 “明天你要是去找她，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我陪你一起去。” “啊？”余眠有些惊讶，“你去的话会不会吓到她？” “万一她以为我找你来威胁恐吓她……”毕竟大佬在别人眼中还是很凶的。 “不是你说她有可能是被人威胁指使的，我去的话也算是能保护你们。”贺知骁双手插兜，悠闲地拖着步子缓慢地走着，望着上方路灯。 第54章 尘封的日记本 余眠望着他被暖黄色的灯光所笼罩，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心里只觉得安心，好像也没有难解决。 “走吧。坐车回去。” “刚刚是谁想走路回去的？” 余眠不语，只是一味地往公交站走。 走回家要走1个多小时，她是有多想不开才想走路回家…… 回到家，余眠就打电话问了老师，知道了王圣宁的家庭住址和家长的电话号码。她不打算打家长的电话号码，在事情查出来之前还是先和王圣宁沟通好。 随后又和贺知骁发了一个消息约定好明天出发的时间，她便洗漱了一下准备早点休息。 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居然出奇的好。 余眠一下楼就看见贺知骁靠在马路边上的栏杆上，穿着一身黑色外套，衣服中带着几点宝蓝色的图案，身后背着一个双肩包，双手抱胸斜靠在栏杆上。 还是第一次见双方穿着自己的衣服，毕竟平常去学校上课的时候都只能穿着没有区别的校服，因此看到对方不一样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两人走到了公交车站在坐台上坐了下来。 好在贺知骁陪她一块去了，昨天晚上才意识到她要是一个人去的话估计会走丢，毕竟她那个老人机根本没办法导航。昨天用平板搜了一下王圣宁家的地址，离这边还挺远的，坐公交可能要将近一个小时。 贺知骁把包放在身前，从里面拿出了两个面包，递给了余眠一个。 “不用了，我吃过早餐了。”余眠刚拒绝，贺知骁就把面包塞在她的手上。 “拿着，我吃不完。”贺知骁边说边拆开了手上的面包，咬了一大口。 “哦。”面包拿在手上还挺热乎的。 刚想放进包里等饿的时候再吃，旁边的贺知骁便停下来看她说道：“现在趁热吃，冷了不好吃。” 好吧。 她打开包装，咬了一口，甜味溢出口腔，是蔓越莓和奶油的味道。 还真的挺甜的。 她又想起之前在学校里给她的三明治，也很好吃。 他还真喜欢吃甜的啊，余眠忍不住感慨道。 没过多久前方便来了公交车。余眠赶紧把最后一口吃掉，正想找垃圾桶便听见贺知骁向她伸出手：“垃圾给我。” 两人上了公交车，坐到了后方一个并排的位置，一里一外。 “你睡觉吗？” “嗯？”本来正看向窗外的余眠摇了摇头，又感到疑惑，“怎么了？” “我眯一会儿，到站了叫我。” 余眠点点头，又看向了窗外。 —————— 公交车沿着既定的路线经过几个商场，余眠坐在后面的位置，视线望向了外面的热闹。一时之间不经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偶尔触碰到曾经有关的事物，她便会长时间沉浸在那些回忆里。其实回忆早就不再深刻，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弥漫着一层模糊的沙影，只有曾经仅存的感受仍残留几分。 每次出门坐车她都习惯坐在有窗户的位置，看着窗外移动得飞快的树木、车辆、建筑物，感受着世界运转的轨迹与痕迹。每一个平常的日复一日，没什么特别的，可只有当她处于这种运转之中，她才能感受到生命是活跃的。而不是像每一个一模一样的日子，重复着相同的路线，在同一个地方看着同一个画面做着同样找不到目标的事情。 机械又麻木。 偶尔她会觉得她同几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迷茫，一样的不知所措，也一样的独自一人。到底怎么又开始多愁善感呢，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矫情，但人就是无法控制肆意扩散的想法。 余眠结束了今天的家教下了车回到了学校。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很疲惫，也许是今天和学生讲课累了，也许是对这样的生活感到疲倦了，她应该去做出一些改变，可她现在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让她的生活变得更加有意思。 刚这么想，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 “喂，外婆。”她接通了电话，慢悠悠地沿着学校里的道路往宿舍走，附近时不时出现一些夜跑散步的同学。 “小眠啊，这不马上快要到冬天了嘛，外婆打算给你寄一些冬天穿的衣服，还有一些外婆织的围巾和手套。”听到电话里缓慢轻柔的声音，余眠不禁一笑。外婆的声音就像是一条涓涓细流慢慢流淌着一般，她每次听她说话都觉得像是躺进了一条小船一般，格外安心。 “好啊外婆。”余眠乖巧地应道，随后又想起什么连忙说道，“外婆，我房间里书桌下面有一个纸箱子，你顺便帮我把它寄过来吧。”那个纸箱子里是她高中几年写的日记和收到的一些书信礼物。高中毕业之后，她就把这些都带到了舅舅家，自从上大学之后她好像基本没有翻过那些遗留至今属于过去的印记了。 和外婆在电话里聊着，没过多久就走到了宿舍，可惜外婆不会用智能手机，不然她可以直接和外婆通视频电话。很久之前她就想教她用智能手机了，但她老人家一直都不想学，怎么劝说都不管用，简直像极了那种逃学的叛逆孩子。 妈妈以前就说她是老顽童，一旦有自己的想法别人怎么劝说都不管用，十分固执。 后来余眠也不勉强她了。她大概也是累了吧。学习东西，接受新事物也是需要力量的。 没过几天余眠就收到了外婆寄过来的包裹，她把衣服围巾收进衣柜里面，随后打开了那个密封好的纸箱。纸箱很大，四个角的纸屑已经破损了不少，但里面的本子都用塑料袋密封好了。一打开箱子映入眼帘的是大大小小的本子，还有一个A4的文件袋，里面装着从前的朋友送给她的一些祝福。很多明信片和书信，还有曾经她写下的日记。 心里不知道被什么堵着一样，迟迟不敢打开那些碎片。她想起了从前发生的很多事情，那些记忆反复地出现，好像一直在寻找着什么答案或者渴望得到应有的回应。可她一点也不想成为一个只活在回忆里的人。 第55章 你用点力 她随便打开了一本日记，她又想起了当初王圣宁的事情，她那时真的害怕极了，但又有着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窘境的得心应手。除了那些事情之外，她更多想起的是当时贺知骁陪她去找王圣宁的那些记忆，只是再次回想都觉得感到安心的程度。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 余眠看着窗外的风景，余光瞥见贺知骁把帽子带在了头上，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口罩带在脸上。 随着窗外物体的快速移动，在光影迷迭中，阴影与光线反复交叉映射在他的身上。 这人还真是随地大小睡……也不怕落枕。 见贺知骁一下车就抬手揉着脖子和肩膀，余眠就知道大佬也是普通人…… 莫名有些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只在心里偷偷笑。 “给我揉一下。”贺知骁停在一个小圆墩旁边，皱着眉满脸烦躁，脑袋像做广播体操一样上下左右转动。 哈？ 余眠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笑出声。 见贺知骁转身，余眠颤抖着抬手靠近他的肩。 老天……你在让我干什么……这可是老虎的肩膀。 余眠轻轻地搭在贺知骁的肩上，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使劲地摁着他的肩膀。 “你用点力……” 余眠使出了吃奶的劲揉，明明加大了力度这人好像还是不满。他的肩膀酸不酸她是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手酸得很，忍不住抱怨道：“你这么高，我手都举累了……” 听到这里，贺知骁突然转过身看着她。余眠没想到他突然转过身来，两人离的距离有些近，对面这人还慢慢靠近，死死地盯着她。 她的心跳像是被人按住停了一拍。随后又见他拉开了距离，伸手在她的头顶上对着他的脖子比划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眼里尽是得意与笑意。 幼稚。 余眠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 贺知骁也不嫌脏，直接坐在了旁边的小石墩上，安静地等余眠来帮他按摩。那么高的个子坐在这么矮小的石墩上画面还有点滑稽。 余眠走在他的身后，从上方看过去能看见从衣服里露出的脖子。一个邪恶的想法在脑海里冒出，余眠得意一笑便向贺知骁伸出了魔爪。 她飞快地把手放到了贺知骁的脖子上，用指尖快速地挠了挠他的脖子。她这猝不及防的动作让贺知骁冷得一个哆嗦，还因为突如其来的痒意往前躲。 见自己的计谋得逞，余眠有些忍不住地笑了出来。贺知骁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哭笑不得，一脸无奈地离余眠站得远远的，深怕她再来偷袭。 “哈哈哈哈哈……”她连忙捂着嘴笑个没停。 见她满脸笑意，贺知骁也没说什么，又重新坐回石墩上，拍了拍肩膀说道：“快帮我揉。” “好好好。” “是这儿吧？”两人站在一栋老旧楼层前，余眠打量着不远处狭窄的楼区，便问旁边的贺知骁。眼前的楼层十分老旧，棕灰色的墙体，被大雨侵蚀后的斑驳爬上整栋楼层。这里的位置有些偏僻，里面狭窄的巷子穿插在各家各户之间，明明周围都是高层耸立，唯有这一段地区房屋矮小。 “应该是这里了。”贺知骁看着手机上指示的位置，确认无误是这栋楼了。 两人跟着导航绕了许久才找到眼前这栋楼。楼层之间的道路十分狭窄，勉强能容得下一辆普通小轿车的宽度。 “哎，”见贺知骁抬脚要上楼，余眠连忙说道，“要不你到楼下等我，我先上去看看情况。” 贺知骁掂了掂包，微微点了点头。 余眠爬上了4楼，敲了敲眼前的门。 这个地区的楼层普遍最多只有5层，每层只有一户人家，门是那种带有网的铁门。楼道上的墙也不知在多久以前被人弄脏，到如今像是脏成一团黑晕，遮盖了许多未能显露出的字迹。 等了一阵时间，房门内传出一声苍老警惕的声音。 “谁啊？” 听声音像是一位年迈的老人。 “你好，请问是王圣宁同学家吗？”余眠小声地问。 “是啊。你是谁啊？”门内的声音缓和了一点。 余眠停顿了一会便解释说道：“我是王圣宁的同学，我叫余眠。请问她在吗？” 对面的人并没有马上接话，随后便传来铁门门锁处转动的声音，门便被打开了。 “呃…我…”余眠脑子一片空白，被这么一问连忙扯出一个理由，“就是我有点问题想问问她，想让她帮帮我……” “宁宁早上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老奶奶露出一抹祥和的笑容，虽然处于阴影中，也还是能看见脸上深刻的皱纹，眼皮松弛地耷拉着，双眼浑浊得像一汪潭水，笑起来的时候两眼弯弯，连接眼尾就像是一道尖尖的月牙。 “那您知道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吗？”余眠笑着问道，“我实在找她有点事情。” “她应该中午就回来啦”老奶奶乐呵呵地笑道，又接着问她，“小姑娘你要不先进来坐坐？到我们家坐着等她？” “这个臭丫头也真是的，约了朋友也不知道好好待在家里，都不知道和我说一声。”老奶奶颤颤着扶着拐杖挪开脚步，想想要让余眠进门来。 余眠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奶奶，我晚点再来找她吧。” 和她道别之后，余眠便下了楼梯。 余眠刚下楼就看见外面的贺知骁站左右张望，好像一脸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看他双手叉腰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楼去了。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冲上楼去救你了。”贺知骁松了一口气。 余眠听他这么一说有些觉得好笑，大佬还是太紧张了，她是去商谈的又不是去干架的。见他脸色缓和又恢复成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便和他说道：“她不在家，估计要中午才能回家。” “那我们去小区门口守着。” 余眠连忙拉着要转身的贺知骁，急着说道：“你你你…等一下！” 又走到他前面说道：“我们不是去和人打架的，大佬。” 第56章 你想怎么办 “本来她就很害怕不想跟我说，要是在门口堵她估计以为我们俩是去打她的。还是别吓到她了。”余眠叹了一口气，“我们先去周边转转吧，吃个饭然后再去她家约她出来说这件事吧。” 想来也是，贺知骁没有处理过女生之间的事情，他可能不太懂。何况他也没有见过王圣宁，并不知道这样的女生是无论如何估计都不会有勇气去打人的，不然也不会受人威胁被人指使。 两人刚走没多久，不远处转角处一个胖胖的女生走了出来，警惕地环顾四周，轻悄悄地进了楼。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老婆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王圣宁从外面走了进来。 “宁宁啊，你朋友刚刚来找你了嘞，你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她了没有啊？”她坐在烤火桌面前蜷缩着身体，对于自家孙女有朋友来家里玩格外开心。 “……”王圣宁沉默了一会，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走到烤火桌面前坐了下来，“外婆，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啊？” 老婆婆思索了一会，便说道：“也没什么，就是问你在不在，我要那个姑娘进来坐她也不进来，说晚点再来找你。” “她就没有再说别的了吗？”王圣宁有些紧张，声音有些急促。 “没有啊……” 见外婆一脸疑惑的表情，王圣宁赶紧说道：“那个，外婆，我先去写作业了。” 余眠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冬天的冷风还真是刺骨，她的脸都被吹得冰冷。实在有些忍不住对着双手哈气，对旁边看导航的贺知骁说道：“要不我们找一家奶茶店坐一会吧。” 贺知骁听她这么一说，点了点头，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两人在奶茶店里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贺知骁把手机递给她让她点单。 “你想喝什么？”余眠点完之后便问他。 “这个”贺知骁指了指手机上的一个选项，随后又说道，“全糖，少冰，加珍珠加芋圆。” 嗯？冰？ 余眠没说什么，下完单之后便把手机还给了他。随后从包里拿出了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20元递给他。 “我只有现金，没办法转你钱。” 贺知骁从她手里拿过现金，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可是我没有现金找给你。” 还没等余眠说些什么，就把现金还给了她。 ？？？ “就当老大请小弟喝的奶茶，不用感动。”贺知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随意地靠在旁边的墙上。店内开了空调，很暖和，人也变得柔和起来一样。 “那我去前台点。”刚要起身就被贺知骁拉住坐回了位置上，随后便听他说道：“太麻烦了。” 余眠强硬一笑，又郑重地把20元现金递到了贺知骁的面前说道：“这多余的几块钱就当我给你上交的保护费了。” 两人脸上都挤出一道勉强的笑容，谁也不肯让步。在余眠的坚持下，贺知骁还是收下了现金。她并不想欠别人太多的人情，何况他还请她吃了饭，这次还专门陪她来解决这件事。 怎么说之后她都要找机会好好谢谢他才行。 没过多久，就听见服务台报号的声音。余眠连忙起身去把奶茶拿了过来，把另外一杯递给了贺知骁。 两人在奶茶店坐了一会便出门找了一个店吃了个午饭，随后又走到了王圣宁家的小区。之前来的时候没注意到这条路的名字，这次再过来发现小区门口一个路牌上写着“向阳街”。 此时的太阳透过天空中厚厚的云层照射下来，便可以看到这条路的尽头就通往太阳的方向。 余眠还是选择一个人上楼去邀请王圣宁下楼来聊聊她们的事情。按了门铃没多久就见房门被打开了，是王圣宁开的门。 王圣宁没说话，开门后有些局促与紧张，好像生怕她说漏嘴。 余眠微微对她笑了笑，跟她打了个招呼便说道：“我想找你聊聊。” “你想干什么？”王圣宁声音有些低沉，哽咽了一会便说道，“不管怎么样，求你不要和我外婆说这件事……” 余眠连忙摇头“你放心，我没有和她说。” 贺知骁在楼下等了一会，就看见余眠从楼上走下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女生。 王圣宁一下楼见到贺知骁便立马停住了脚步，转身想上楼就被余眠拉住了手臂，随后便听见她解释道：“你放心，他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只是想找你问点事情。” 一路上余眠都挽着王圣宁的手臂，深怕她临时跑路。 三人还是找了一家没去过的奶茶店，余眠也不顾王圣宁的拒绝便给她点了杯奶茶。别看她这么大方，心里其实在滴血，原本她就没多少零花钱，这些都是存了很久的钱，总不能白嫖奶茶店的座位吧…… “你想怎么办？”余眠坐在了她的旁边，扭头看向她。 “我……”王圣宁脸上透露着不安的神色，时不时偷偷瞥一眼贺知骁，又看着余眠。 “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先知道你的想法。”余眠耐心地说道，她希望她能自己说出来，说出这么做的起因经过。 王圣宁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贺知骁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坐正了身体。虽然没有说话，但王圣宁还是被他这么一动给吓到了。 余眠连忙看向贺知骁给他使眼色，想要他不要吓唬她了。贺知骁看向她，歪着头挑了挑眉，看神色似乎还觉得有些无辜。 寒风从空气中经过店门，随后又飘向了城市的其他角落。过往的行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时不时搓搓双手。有些人在街道上行走，和旁边的人聊天时嘴里吐出的热气到了空气中凝结成一缕小水雾，没过一会又消失在了空气中。 见王圣宁胆怯地低着头，迟迟不肯说话，余眠起身坐到了贺知骁的身旁，轻轻靠近他的肩膀，在他的耳旁用手掩着口悄悄地说道：“要不你先回避一下，我和她说说。” 贺知骁微微侧向余眠，两人并没有挨得很近，但贺知骁还是感受到她说话时吹向他耳边的暖气。他微微点了点头，起身坐到了另一边的角落。 第57章 我醒着呢 他揉了揉他的右耳，耳朵有点痒痒的。 奶茶店二楼此时并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几个在小声地说着话。 余眠看了一眼贺知骁，便收回视线对王圣宁小声地说道：“你看，现在只有我们俩，你可以跟我说。” 尽管余眠这么说，王圣宁依旧不为所动。她只是一直低着头，蜷缩着身体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余眠看不清她此时此刻的眼神。 这让她真的有些犯难了，她也不太擅长和人交谈，也不知道如何引导话题，何况还是刚认识没多久的人。 “你看我。”余眠思索了一会便说道，“你听我说。” 王圣宁微微抬了头看向她，就见余眠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不是张青青她们威胁你来陷害我的？” 一听这话她立刻慌张地摇了摇头否认。 但余眠从她惊慌恐惧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想来也是，开学以来也就只有张青青给她使绊子。 “我悄悄跟你讲一件事情，你别和别人讲哦。” 说这话时，她不由得望向了贺知骁的方向，见他早已趴在了桌上便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以前也经历过你现在的事情。” 王圣宁听到她这话不由得一愣，眼中泛着泪光：“怎么会？”似乎是不相信这样的女生会这么胆小。 “我那时候，太害怕了，他们怎么欺负我我都没说什么。我以为只要我沉默，等哪一天他们觉得没劲了就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了。” “毕竟我这种人这么无聊，有什么意思呢？”余眠沉默了一会，随后又说道，“可是我还是低估了他们这种人的无聊劲。” “他们更加得寸进尺……” 余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脑海中回忆起以前发生的许多事。原本以为她早就忘记得差不多了，可没想到一说起这些事情，脑子里还能想起当时他们对她说的各种话，对她做的事。就连他们面目狰狞的表情都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 明明心里已经放下了，都过去了，可她还是能记得他们的名字。 记忆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后来呢？”王圣宁见她沉默，便忍不住问道。 “后来？”余眠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她想了一会便扯出一抹笑容说道：“当然是告诉了老师和家长，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 “真的可以吗？”王圣宁收回了视线，握着奶茶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一分。 “当然可以啊！”余眠笃定地看着她，“你看你外婆和你爸爸妈妈肯定会帮你的。” 像是触发到了什么关键词，王圣宁突然情绪有些激动，用力地抓着余眠的肩膀说道：“不！不行！” 余眠被她突然这么一抓吓了一跳。 “为什么？” “不能跟外婆和妈妈说……”她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低头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趴在桌上埋头小声地哭了起来。 余眠从包里拿出一包纸，从中抽了一张纸想递给她擦眼泪可却不知道怎么递，随后便慌乱地把纸递给了她桌下的手，塞进了她手里。 余眠看着她颤抖的身体，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情绪也有些低落。 她根本不了解她，又怎么解决这件事呢？何况她能够想象出的痛苦又如何能够将当事人所承受的所有以偏概全。王圣宁小声地抽泣了一会，随后擦了擦眼泪，看向余眠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和老师说是我针对你，故意陷害你的。我当初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还是太害怕了。你放心，你不会被他们处分的……”说到后面，王圣宁满脸羞愧。 “那你让你外婆和妈妈怎么想你？”余眠情绪有些复杂，其实这样也不是不能向老师澄清这件事，只是她总觉得心里有一块疙瘩过不去。她能力有限，根本帮助不了别人，如何能解决别人的痛苦和麻烦，明明她自己早已自顾不暇了。 “我早就做错了事，我不想让她们知道……我不想要任何人知道……”王圣宁双眼通红，鼻子也有些发红，整个人看上去悲伤极了。 “难道让她们知道这件事就可以吗？”余眠语气有些苦涩，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总比让她们知道其他事好……”她低落地回道。 “还有什么事？”余眠问道，“你跟我说，我帮你。” 余眠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看见王圣宁无奈又绝望地摇了摇头。 看着她的眼睛，余眠没有再开口。 她不想提起这些不堪的往事。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王圣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郑重地说道：“给你造成这么多困扰非常抱歉！真的对不起，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你想怎么出气都可以！” “不是……”余眠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你放心，我不会拖你下水的，给你造成了这么多麻烦我真的很抱歉！” “我先回家了。”说完她便匆匆离开了奶茶店，几乎是以一种落荒而逃的状态。 哎…… 哪里是王圣宁把她拖下水，明明她也算是受害者，谁拖累谁还说不准。不然为什么指使她的人非要陷害余眠，或者为什么非要她来做这件事情。 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样，深不见底却空洞寂寥。余眠起身拍了拍贺知骁的肩膀，喊道：“骁哥，起来了，我们回去吧。” 贺知骁见她一脸失落正心不在焉地收拾自己的包，连忙拉着她的手臂下楼。 “怎么了？” “天还早，我们先去附近玩玩。” 余眠出来了那么久，感觉有些累了，任由贺知骁带她往前走，也不知道他是要去哪个地方。 贺知骁一手拉着她，一手看着导航的指示，没过多久，就进了一个商场，在一家电玩城前停了下来。 见余眠还是双眼无神，贺知骁双手搭着她的肩膀使劲摇了摇她：“喂，醒醒，醒醒。” “我醒着呢。”余眠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随后自己莫名地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