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吃绝户?侯门主母重生杀疯了》 第1章 吃绝户阴谋 江云茹打杀人了。 月白的被褥被鲜血浸透,赤身裸体的男尸圆睁着眼躺在她腿下。 江云茹高举着烛台,手抖得不受控制。 脑中混沌一片,想不通自己怎么突然从高门大户的主母被逼成了杀人犯。 半个时辰前,她强熬着理完庄家名下店铺近三个月的账。 等忙完回来,已是夜色深深。 卧房灯火极暗。 她散发上床,一向冰冷的衾被触手竟是温热的。 下意识想后退一步,一个赤身男人猛的从床后扑出将江云茹压住便摸。 二人脸对着脸,江云茹认出这人竟是自己亡夫的堂弟庄远。 江云茹想喊。 男人捂住她的嘴。 “好嫂嫂,别叫。我哥死了几年了,你嫁进来连身子都没破,夜里难道不觉得寒凉吗?弟弟我来替你暖暖。” 江云茹浑身发抖,男人的手掌捂得她喘不过气。她拼命挣扎,却被压得更紧。 “你疯了!快放开我!”江云茹在男人手下呜咽。 “嫂嫂,你别叫。”男人贴近她耳边,呼出的酒气熏得江云茹一阵恶心,“我早就想这样了。你的腰这么细,不就是天生要让男人肏的吗?” 江云茹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污言秽语。 愤怒、惊恐、羞恼一时间齐齐涌上,烧的她心肺滚烫。 她停止了挣扎,眼神柔柔的看着庄远。 庄远以为她从了,面露得意。 “你要是敢喊人,我就告诉全府上下,是你勾引我的。你一个寡妇,谁会信你?” 这种少年寡妇最好上手了,他捂嘴的手挪开,嘴上依旧不忘记警告。 “庄远,你先松开我。”江云茹放软声音,“咱们到床上去。” 庄远松了松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嫂嫂终于想通了?” 江云茹趁机从地上起身,强忍着恶心朝桌边走去。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烛台上,那是她出嫁时带来的陪嫁,纯银打造,底座沉重,银插尖锐。 “嫂嫂,别磨蹭了。”庄远从爬起来,向她走来。 江云茹背对着他,手指攥紧了烛台。她能感觉到庄远走近了,他的呼吸喷在她的后颈上。 “你这个畜生!”江云茹猛地转身,高举烛台朝庄远脖子上戳去。 庄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伸手去摸被戳穿的脖子。 咚的一声滑倒,压在了江云茹身上。 长街上打更的梆子连敲几声,江云茹才渐渐回神, 她杀人了。杀了丈夫的堂弟。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 她和夫君庄献安从记事起,婚事就由两家长辈定下,江家从武,庄家从文。 自小她便被灌输要做庄家妇的思想,也因此而努力。 可在她出嫁当日,夫君却意外丧命。 按照宋律,她本可以不用成婚。 但她婆母却拿出当初两家的定亲信物,执意让她要嫁入府中。 既然嫁了,江云茹便认了这个守寡的命,一心操持夫家。 却未曾想,老天爷竟然连苦守一生的机会都不给她! 罢了,罢了。 半晌,江云茹就着房中的茶水擦净面容和双手,换好衣服孤身往婆母赵氏房中走去,打算和婆母告罪道别后便去府衙自首。 只望婆母看在她这几年尽心持家的份上,能帮忙照顾下自己唯一还活着的血亲弟弟。 江云茹去主屋寻赵氏,却并未见人影,内屋小祠堂却有烛火悦动。 江云茹脚步虚浮的上前。 -- “钱可送去了?” 听到祠堂内传来婆母赵氏的声音,江云茹微顿。 另一道声音紧着传来,“已经送去了。” 江云茹呼吸莫名有些小心了起来,婆母给谁送钱?通常庄家的账面都是要过她一番手的,平时这种事婆母都是直接交代她去做,为何找别人? 很快,赵氏略微发颤的声音道,“听说那女子生了,母子可平安?” 母子?江云茹略蹙秀眉。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大夫人放心,大少爷如今很安稳,自从假死脱身之后,与陆姑娘日子安生,如今已经生下一儿一女。” 轰—— 这句话犹如一番惊雷在江云茹心头炸响。 冬日暖阳,她瓷白的脸瞬间褪去血色。 赵氏除了庄献安并无其他儿子,再者能叫上大少爷的,也唯有庄献安一人。 所以…… 什么叫假死脱身? 什么叫陆姑娘生下一儿一女。 她为何突然听不懂了? “好事。”赵氏语气先是欣慰,后又沉重几许,“是时候该把人他们接回来了。” 另一道声音反倒迟疑,道,“那江氏女……” 赵氏冷然,语气并无感情,“她的药膳我命人下了毒,总归不过就这半年的事情。 江家倒台,如今他们家只剩下一个男丁,有何可惧的? 三日后他不是要来看他姐姐吗? 路途上寻个杀手做掉便是,那江氏女的嫁妆不就是我庄家的囊中之物了?” 那道声音笑道,“夫人好计谋,这江氏女要是知道当年诬蔑江家,致使他们落难,是出自我们庄家之手,如今还会这般孝心吗?” 赵氏冷讥一笑,“当年江家明明和我们庄家一同出自江东,他们家却一路水涨船高,光耀门楣。 我们伏低做小,求着这门婚事,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们江家要依靠我们庄家,真是痛快。” 江云茹感觉胸膛的血都煮沸熬干了,那一瞬间从极热到极寒,双眼一抹黑,差点站不稳。 江家自小教养要尊信守诺,当年江家愧疚她,于是给出了半身家财,她就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入了庄家。 庄家作为四品官员之家,却极为奢靡。 而她作为长媳,自然是要承担这份重任,不光要调理几房之中的各种龃龉,还要贴补银钱,填补亏空。 出钱不说。 作为庄献安的孝妻,她也要日日侍奉婆母,为亡夫抄写经书。 这六年无一日不勤勉。 但无论她做了多少,庄家人对她依旧不咸不淡。 江云茹一直以为是因为当初有人传闻是她命格硬,克死了庄献安。 却没想到所有一切都是谎言! 所以,她苦苦守着这个贞洁寡妇的名头,为庄家日夜操劳。 却满是欺骗? 她扪心自问,从无愧对庄家,上到族中耆老,下到晚辈子孙,她都无一不好生照料,只为弥补当年克夫之名。 可现在却告诉她。 她的夫君没死。 还和别的女人在外生了孩子。 当年构陷江家之事原来也是出自庄家! 如今,他们不仅要要了她的命,还要她弟弟的命! 从头至尾,全是利用与算计。 第2章 真是好计谋 直到江云茹硬撑着骨脊,走出祠堂,满身春光照耀,她却不觉得一刻温暖。 “恶心——” 太恶心了! 江云茹双眼发红发抖,满腔血腥。 旁边的桃儿边抖边哭,她怎么也想不到,这般黑暗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黑心肝,烂心肠,他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悄悄回到院中,江云茹叫醒自己的陪嫁丫鬟小桃。 将自己刚刚所见所闻叙述后,桃儿又急又气,又害怕。 “少夫人,我们怎么办啊——”。 江云茹带着小桃,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厚实的毯子,将庄远的尸体包裹起来。 二人和力将尸体丢到了院中的枯井里。 好在庄远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成日里不着家,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有人要找他的行踪。 擦洗完遗留的血迹,江云茹披着裘衣,面容苍白坚韧,一双漆黑的瞳孔挣扎出一抹冷光与杀意,“找到忠叔,让他先通知阿酬先别入京,派人保护他的安全,另外,去查!” “去查那个畜生,在何处与人苟且生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含血并吞,嗓音痛到了极致。 桃儿眼睛发红,重重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第二章 午膳时,赵氏又派人传唤了江云茹一次,命她用完午膳后过去一趟。 江云茹不着急回答,而这方,旁边的雪儿先端起了药膳而来,“少夫人,药膳来了。” 江云茹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药膳,她身边有三名陪嫁,桃儿霜儿雪儿。 桃儿与她自小一同长大,情分非凡,最为忠心。 霜儿虽来的晚,但迟钝愚笨,却是个实心眼,不会撒谎。 雪儿跟她的时间最短,但聪明伶俐,办事也是她最放心的一位。 今日若不是赵氏说给她的药膳下了毒,她也不会做此思考,毕竟要想日日下毒,除非只有身边人…… 她想来想去,思来思去,无论她如何排除,这个答案始终只有“她”——雪儿。 平日除了她,谁都没有她接触这药膳最多。 江云茹抬眸,阒黑的眼睛倒着雪儿那张笑意满满地脸,一言不发。 为何呢? 她想不通。 江云茹待她们三人从未有所偏颇,就算说是手足也不为过,所以比起赵氏的那些阴谋算计,她感到恶心和恨,而面对雪儿的被迫,她是痛。 雪儿被盯得紧,心中莫名一慌,随即僵笑道,“可是奴婢脸上有东西?” 江云茹:“没有,只是想起你刚入府的时候,才到我肩头,如今已经长得和我一般高了。” 雪儿微动,含笑,“姑娘好记性,奴婢都快忘了自己初入府的模样。” 江云茹笑了笑,“怎么不记得?从你跟在我身边起,我为你,桃儿,霜儿都准备了嫁妆,如今也算是颇丰了,也不知道我这身子,还有没有机会看你成家立业,含饴弄孙的时刻。” 话落下,雪儿眼睛里闪过一丝情绪。 而江云茹很好的捕捉到了那一丝情绪。 心虚? 愧疚? 这些都不重要了,江云茹已经完全能确定了,是她。 雪儿连忙道,“夫人良善,定然长命百岁。快把汤药喝了吧,待会凉了更苦了。” 江云茹看着那碗汤药,轻笑了一声,在雪儿的注视下,将那汤药喝下。 这方,雪儿见江云茹喝下,方才那一点起疑这才打消,约莫是她想多了? “好了,我要去见婆母了,退下吧。”江云茹神色如常。 雪儿应声。 江云茹由桃儿搀扶着去往外院,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她立马扣住自己的嗓子眼,躬身,干呕一声将那药膳尽数吐出。 桃儿急了,“少夫人既然猜疑雪儿,何不当场质问?逼着那贱蹄子说出来不可。” 江云茹摇头,“不可打草惊蛇。如今一切事情尚未明了,我们处于何种境地,并不清楚,只有摸清楚摸透了,才可行动。” 桃儿感觉到无限憋屈。 江氏好歹是将门,如今困在这内宅,日渐消磨,何其不公。 江云茹:“我不急,桃儿,我真的不急……” 这样的深仇大恨,她真的不急。 那一刻,桃儿莫名的哭了,或许是心疼,或许是共情,总之,没人比她知道少夫人的苦。 “那贱蹄子如何处理?总是个祸害。” 江云茹眼睛清明,“知晓她的身份,那此刻便是我们在暗处了,何不好好利用她。” 桃儿眼睛闪过凶光,“少夫人说的极是!” …… 江云茹来到赵氏的主屋,就发现二房和三房的人也在。 江云茹看见赵氏锦衣华服的端坐在那里,想起流放宁古塔的爹娘,如今更是生死未卜。 她心中如含血沫,忍下那一抹恨意,依旧如故地走上前。 “婆母,二叔母,三叔母。” 三个女人神色各异地看向了江云茹。 赵氏看向江云茹,嘴角挂起了一抹笑,“云茹来的正好,我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江云茹冷然,面上神色如常,“婆母请讲。” 赵氏转头看向两位叔母,三个女人神色交汇一瞬过后,赵氏笑脸盈盈,“是这样的,你二叔母见你膝下亏空,特地寻来两个庄家旁系的子嗣,挂在你的名下,日后我们这房也算有所出了。” 若是换做以前,江云茹根本不会多想,虽不喜但也不会拒绝。 但见过了眼前人阴谋诡计。 她就不得不先多想一步了。 江云茹点头,“这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 赵氏支了个眼神给两位叔母,二叔母肥厚的脸颊堆起笑,“是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女儿如今刚三岁不久,儿子如今堪堪满月,如今抱养过来正好。” 一儿一女。 真是太巧了。 江云茹瞬间联想到了庄献安在外与人生的,正是一儿一女。 如果是庄献安的孩子。 那就一切都明了了。 庄献安的两个奸生子过继在她的名下,便是她的子嗣。 待她生病亡故后,这两个孩子自然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她的嫁妆,而她的母家无权拿回,一切都洗的清清白白,庄家依旧是高洁如兰的书香门第。 第3章 回京 好计谋。 一环接着一环。 江云茹这下也彻底明白了,不光赵氏算计她,两个二房三房都在算计她,或许整个庄家上下只有她一人不知道,庄献安没有死的消息。 六年熬干了她的身体,却换来的全是白眼狼。 江云茹浓长的睫毛之下裹挟着风起云涌,“母亲,恕我不能从命。” 赵氏的脸瞬间一沉。 江云茹道:“过继子嗣之事我曾考虑过,年前我去静国寺特地求法正方丈算过,他告诉我,他与夫君通灵时,夫君并不想要子嗣,法正方丈还说,如若想要夫君泉下有知,那必须完成他的心愿。” “妾身不孝,但不愿违背夫君心愿。” 这话一出,主屋内上下的人都僵了又僵。 旁边的桃儿先是惊了惊,下一秒差点笑出声。 他们骗少夫人,庄献安过世。 那少夫人就将计就计,利用庄献安死了,与其通灵的事情,来拒绝过继一事。 妙极了。 这边,二叔母咧咧嘴:“一个方丈说的话怎么能信……” 三叔母一脸惊恐地看向二叔母,二叔母对上三叔母的眼神,瞬间茫然无措,不知道她这话哪里有问题了。 这方,江云茹微微笑道,“叔母有所不知,这法正方丈便是先帝的弟弟,曾经的贤荣王。” 这话一出,二叔母的脸色瞬间白了又白。 这贤荣王何许人也? 当初作为摄政王把持朝政,待小皇帝成年后,所有人都担心他会将少帝培养成傀儡皇帝。 谁知他痛快的交接了皇权,后又为了以免除少帝疑心,主动遁入空门。 少帝感激不尽,奉其所在寺庙静法寺,赐名静国寺,作为国寺。 又赐名“法正”,作为寺庙方丈。 这样的人说出这般的话,哪有人不敢信的道理? 那可是曾经险些当皇帝,如今又被皇帝最为尊重之人! 赵氏眼眸划过一丝冷凉,面上皮笑肉不笑,“我怎么不记得年前你有去往静国寺?” 江云茹淡淡地挺着背脊,神色淡然一笑,令人看不出破绽,“母亲日夜为夫君在祠堂念佛,时有忽略外面的事情也算正常,那日去往静国寺正是我的生辰,只是那时家中之人都在忙着准备四妹妹及笄,所以我就一日去往了静国寺为父亲母亲祈福……” 在庄家,江云茹从不过生辰,因为赵氏会以节省府中开支用度,不可铺张浪费为由,不许她过,久而久之没有一人记得,所以她故而提及这天,这群人自然不记得她去哪了。 赵氏面色越发冷凉。 这边,三叔母见赵氏脸色不对,于是开口道,“古法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纵然是法正方丈所言,也不能完全听从,若真能通灵,想必献安一片孝心,应当能体恤。” 二叔母连忙点头,“是啊是啊,献安最是孝心,怎么能忍心大房无后呢!” 江云茹面上轻笑一声,“是了,不如三叔母和二叔母去求见法正方丈,问一问,兴许夫君就同意了?” 两人噤声。 谁不知道这法正在外云游,这半年未曾归来,她们从何处去寻? 赵氏望向江云茹,“看你的意思,便是不答应了?” 江云茹微诧,“母亲何出此言?只是儿媳担心夫君泉下不安,若是能寻得法正与其通灵,夫君能够答应此事,泉下安宁,那儿媳自然是万般个同意。” 什么泉下安宁。 在这个房里的,谁都清楚庄献安没死,哪来的泉下? 但她们又不可能在江云茹面前说出来。 可,若江云茹不同意,这两个孩子就没办法过继到她的名下……由不得她了。 赵氏抬头,“既然法正去云游,那寻静国寺其余的主持做两场法事,再挑个日子将两个孩子过继回来,届时增添点福气,泉下怎会不安?” “就是。”二叔母附和,欢喜地连连点头。 三叔母又朝着江云茹道,表面摆出长辈姿态,“是啊,云茹,知晓你作为寡妇,心中有所顾忌,但作为庄家妇,怎能自私的让献安无后呢?不过就是过继两个孩子的事情,你也不能这般小气啊……” 说罢,三叔母含笑。 江云茹看着这三人,一个铁了心的要过继,一个附和捧场,另一个笑面虎,这是对着她围追堵截,逼她答应啊。 旁边的桃儿简直要气晕过去,这简直欺负人! 江云茹点头,“是了,母亲和二位叔母说的极是,既如此,过继的孩子由我来挑,过继在我名下,以后养在我房里,自然是得合我的缘分才是。” 这话一出,其余三个女人变了脸色。 让她来挑还得了? 赵氏使了个眼神给二叔母。 二叔母明了,跳出来道,“云茹这是觉得叔母做事不放心呀?也对,我愚笨,挑的孩子你自然是看不中的。” 此话一出,定然能够拿捏江云茹。 江云茹最是尊敬长辈,嫁进来六年无有不应的。 这边,江云茹略点颔首,“二叔母有自知便好,毕竟以前的事情能供着你,敬着你,因为你是长辈。 但这大事上,云茹自然是不能如此了,我不能让大房的子嗣不成器。 若有冒犯,二叔母莫要与我这小辈见怪才是。” 二叔母瞬间瞪大眼。 “你……” 赵氏皱眉,“混账!你就是这般尊着长辈的?” 江云茹连忙垂头,“婆母,云茹不敢,只是二叔母家中的两个儿子……云茹实在不敢将此事交给二叔母啊。” 赵氏冷眼,气得发堵。 这贱人分明是故意和她作对。 二叔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居然戳她心窝子! 她那两不成器的儿子,的确是她的痛楚! 一个日日流连烟花巷柳,一个日日进出赌场。 可也由不得这个贱人来指摘! 三叔母见状,先起身,“这样吧,那就选个日子,让云茹自己挑吧,她说得对,自己的孩子就应该合自己的眼缘。” 二叔母瞪大眼,正要开口。 这边赵氏蹙眉,不解看向三叔母。 三叔母施以宽慰的眼神,赵氏的情绪被压下去。 赵氏随即仰头,冷道,“罢了,你三叔母说话的份上,那就让你自己挑吧,三日后,孩子会上门,你好好挑。” 江云茹看破不说破。 只是轻轻莞尔。 只要主动权在她手里,任凭他们耍什么花招。 她也不怕。 “儿媳遵命。” -- 江云茹出了赵氏的院子,回到自己家院子的时候,却见到了忠叔。 忠叔是当年江家给江云茹的陪嫁之一,也是江云茹信赖之人,本是帮衬着江云茹管理内院,但赵氏觉得不满意,又将人调到江家外头做事。 如今想来恐怕是那群人早就算好的了,就是让整个庄家,她无几人可用。 “忠叔?”江云茹快步上前,“你怎么来了。” 忠叔上前,立马道,“姑娘对不住,我连夜飞鸽传信给老宅传信,让少爷莫要来京都,可少爷已经出发,晚了一步,现在已经在路上寻少爷了,只怕……” 江云茹脸色一白。 赵氏派的杀手恐怕已经埋伏好,在阿酬回京的路上了。 第4章 如何认得 “备快马!我要出府!”江云茹高声而道。 桃儿急了,连忙招呼院里的长厮去准备,江云茹来不及换好衣裙,便从后门而出,眼见已经准备好的马匹到来,一个踏步,衣裙瞬间翻出鲜红的浪花般,轻易的上了马。 “驾——” 江云茹高声呵斥,震动缰绳,马匹仿佛要脱缰而出,犹如迅雷般飞驰而去。 身后的桃儿和忠叔带着人马一同跟上。 自从父亲别奸人所害,致使爹娘都流放宁古塔数年,这数年都未曾有过消息,生死未卜,而她作为庄家妇,免受责罚,已经算是苟且偷生了。 而她最小的弟弟因为年纪尚小,幸免于难,但为了不拖累于她,不足十二岁时就回到荆州,只怕在京都继续待下去,会累及她的名声,怕她遭婆家厌恶。 如今弟弟也到了弱冠之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见她……却要遭遇截杀。 庄家! 庄家! 她双眼浸透了红血丝,恨意渐渐渗透而出,手里握紧地缰绳已经几乎要镶嵌入肉里。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都黑了。 终于,她在一片密林中看见了那刀光见影的场景,只见已经有尸体横亘,血流四溢了,她顿然心跳到嗓子眼,冲上去就打算救人,忠叔一把拦下,“姑娘,我们的人上足以,你保证自身安危才是。” 忠叔和他的手下都是从江家出来的,各个都会武功,曾经也是随父亲出身入死,上过战场之人。 江云茹微凝:“不可,你们的人手不够,我得出手。况且救得是我的弟弟,我不能做缩头乌龟!” 忠叔:“可……” 这边桃儿仰头,“忠叔你是不是忘了,少夫人会功夫?少夫人的功夫可是老将军亲手教的,况且除了小姐,我也是会武功的。” 忠叔心中一沉,是啊,当初姑娘的武艺超群,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这么多年看着她在庄家沉浮,做贤妻良母,他竟也忘了姑娘曾经的武功比他更为厉害。 “递枪——”江云茹嘹亮的声音穿透着密林,忠叔立马取来长枪,一把递过。 江云茹身上厚重的妇人袍,在她握住长缨,那一瞬间沉甸甸的感觉,又回到了熟悉的感觉。 “哗!”长缨一划,在空气中划出铮亮的光弧。 江云茹加紧马肚,直冲人群。 其余人见状,仿佛看到多年前的老侯爷,瞬间两眼一红,“姑娘,我们跟着你!” 瞬间一群人随着江云茹的马匹,冲进那人堆。 鲜血的气味在鼻尖蔓延,江云茹首先是不适应,这些年日夜沉寂在为庄献安祈福的香火之中,享受了这么些年的安稳,都已经忘了自己出身在何处了。 江云茹稳定心神,长枪一抡,下一秒她狠狠地扎进那离她最近刺客,毫不犹豫地刺穿那人咽喉。 喷薄的血液在她的官眷衣裳上留下鲜红一笔。 她稳稳拿枪拔出。 这枪法—— “是大姑娘!” 江家队伍一眼先是认出了江家枪法,再认出了江云茹。 六年未见,此刻出现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是大姑娘来救他们,江家上下瞬间激动到发抖! “少爷,大姑娘来救我们了!” 欢喜的声音如同破出的曙光。 江云茹气定神闲,稳住枪法,一枪穿三,只穿那些贼人的心脏,翻身纵身下马,衣裙翻出一轮艳红,彷如牡丹盛开一般。 借力拔出长枪的那一刻,她稳稳落地。 那群刺客见情况不对,纷纷打算撤退。 这边,另一头的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双眼带着杀气,手上的长剑还有血珠在滴,“别让他们跑了!” 很快,忠叔的人马和江家的人马反应过来,将那些剩余的刺客统统围住。 反抗的就立马杀掉,以儆效尤。 剩下那几个听话的,一同将他们的器械给缴了,将人围住。 江云茹与少年郎遥遥相望,六年没见了。 刚离开荆州时,这个孩子不过她肩头。 此刻身姿挺拔,多了几分少年郎的风采。 江酬与江云茹的面容有三分相似,但不及江云茹英气。 可面容好,放在整个世家大族恐怕也没几个人,能有她弟弟这般好看的玉面郎君。 “长姐……?”江酬看着这个六年未见的阿姐,胸腔一震。 江云茹看着这个孩子,眼睛红了又红,“让阿姐看看。” 江酬有些陌生,却因为血缘让他忍不住靠近眼前之人,他放下自己手里的剑,局促地擦了擦手,几步上前,“阿姐……” 江云茹笑了,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差点,再晚一步,就见不着了。” 她眼里不自觉的浮出眼泪。 江酬瞬间慌了神,“阿姐莫哭,就算你没来,阿酬也有办法解决这群人。” 江云茹点点头,“阿姐相信阿酬,阿酬自小功夫好,肯定能有自保的能力。” 话虽这么说,但显然,江云茹身上因为着急赶路而飞溅沾上的泥点,也足以见得她来的着急。 他心头一涩,他又让阿姐担心了。 “阿姐……怎么知道我会遇到这刺杀?”江酬道。 江云茹眼睛微冷,“因为有人要我们江家绝后。” 江酬瞳孔微缩。 江云茹:“忠叔,把这些人都关起来,细细审问,他们留着日后有用。” 忠叔点头。 江云茹:“阿酬,我们先回去,有些事情,我回去的时候再与你慢慢细说。” 江酬自小独自生活在荆州,已经养成了独立的习性,一个人把持江家老宅,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可谓算是少年老成。 但此刻在阿姐面前,他仿佛又变成了小孩,莫名的想要依赖阿姐,他乖乖地点头,听从阿姐的一切安排。 江云茹含笑。 随即召唤的马车往回走。 此刻,另一边,黑衣人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过后,踏步飞驰而去,很快就在另一头的长队落下。 在一群显然训练有素的队伍,在此地修整。 黑衣人穿过人群到达那马车前,“王爷。” 他恭声道。 马车内的人,一阵低沉悦耳“嗯”声传来。 黑衣人道,“小的方才勘探了一番,是江家的人马受到了刺杀。” “江家?”淡淡的嗓音带着气定神闲,声音犹如这山涧中的寒风,凉而惬意。 黑衣人:“就是两年前被贬斥流放的江家,看样子是江家独子回京了。 他们方才遇到刺杀,我本打算出手,但是一个女人带着人马冲了进来。 那女子身手虽然有些不熟练,但可以看得出来是个练家子,用的还是江侯的云峰枪法。” 黑衣人刚说完,马车内的声音已经缓缓道了一句。 “江云茹。” 黑衣人微诧。 那不是四品之家庄家少夫人的名字吗? 一个微不足道的庄家妇,王爷如何认得? 第5章 变了 江云茹带江酬回到了京都,将人安置在江家曾经的府邸,自从江家被封后,这府邸就被充公了,当时江云茹用大笔嫁妆才将这府邸买回自己手中。 “我说的那些话,你记住了没有?”江云茹语气如常。 江酬眉眼略沉,点点头。 他知道长姐在庄家过得辛苦,只是没想到是这般的龙潭虎穴,刺杀,陷害……江酬眼睛涌动了一丝狠绝,他总有一天会让庄家付出代价。 “阿姐,你放心,我回来了,定然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江酬嗓音富有少年人的意气,说起这番话来,格外认真坚定。 她轻笑,“好啊,阿姐等着阿酬保护阿姐的那一天。” “阿姐不是要寻那负心之人吗?”江酬随即仰头,“不出七日,我可寻到他。” 江云茹一怔,“你能?” “我能。”江酬认真道,“这些年我经营老宅,为了养活江家上下,做了很多事情,找人这种事情,不出七日足以。” 这庄家能把庄献安藏六年,不被她发现,足以见得藏得如何深,要把人找出来恐怕不是简单的事情。 江云茹也知晓江酬过得辛苦,没曾想他小小年纪就这般能成事,她眼睛不由有些发热,欣慰,又高兴,“好,那此事交给你。” 江酬听到阿姐信任自己,心情不由高兴了几分。 嘴唇轻抿,脸颊的梨涡陷了进去。 开心~ “对了,阿酬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江酬嘴角微扬,“阿姐你说。” 姐弟聊完后,江云茹在侯府换了一身衣裳,安排好事宜后,再坐着马车回到了庄家。 …… 接下来的几天,江云茹一如既往的做她庄家妇。 赵氏得知刺杀失败后,内心焦急,本担心江云茹会查出来什么,见她一如平常的孝顺,心里的疑虑打消了几分。 直到第三日,三叔母将一群孩子领上府中。 赵氏立马派人去传了江云茹。 今日必须将此事定下来才能安心。 “你确定她会选献安的两个孩子吗?”赵氏抿唇。 三叔母点头,“你放心,若她不想背负骂名,就得选献安的两个孩子,况且在那些孩子里面,她有什么理由不选献安的两个孩子?” 赵氏微微放心些许。 这边,“少夫人到了。” 赵氏眼睛一冷,“叫她到中堂等我们。” 江云茹刚至中堂,就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鸿门宴的感觉,庄家上下耆老皆在此处候着,目光如炬的看着她。 而一群小孩站在那里,嬷嬷怀里抱着两个孩子。 真是奇妙。 江云茹一眼就认出了那站在一起的孩子当中,谁是庄献安的孩子。 不是因为长得多么像。 而是那女娃娃,唇红齿白的,穿着也比旁的孩子好出一大截,相较之下旁的小孩要么就是邋遢不堪,要么就是有病症一般羸弱,好一点的穿的干净但发育不健全,矮小发黄,差得更是,四肢明显不健全。 江云茹一笑,她凑近又看了两个奶娃娃,一个犹如得了黄疸般脸色发黄,另一个倒是整理的很干净,包裹的布都用的是如今京都时兴的软料子,可见养的富贵。 多明显的心思啊…… 真把她当傻子了? 此刻三叔母微微一笑道,“云茹,你那日说要挑选,今儿个四处帮你寻来了,你从中挑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赵氏开口道,“你三叔母用心至深,你还不快谢你的三叔母。” 江云茹点头,“云茹谢过三叔母的用心。” 三叔母含笑,“客气,都是一家人。” 江云茹疑惑地发出一声,“一家人?” 这话一出略显刺耳。 赵氏微沉,“有何问题吗?” 江云茹笑了笑,“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三叔母既然是一家人,为何将这一切歪瓜裂枣搜罗来?是存心想害大房吗?” 三叔母脸色一黑。 赵氏斥责道,“混账,如今能让出孩子的人户不多,能寻来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你三叔母用心良苦,你居然说出这般混账话。” 二叔母点点头,“就是!” 江云茹点头,“婆母说的是,是云茹失言了。” 赵氏略收起脸色,“旁的话无需再说了,快选吧。” 江云茹点头,于是走到那些孩子跟前,她还来不及细看,那小女孩就已经冲了上来,朝着江云茹行礼,“莠儿见过少夫人!” 故作乖巧地看着她。 江云茹眯眼,还没说话,这边的三叔母就道,“好生伶俐的丫头,我看选这个就不错。” 二叔母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多乖巧伶俐的孩子。” 江云茹心中冷笑,面上附和,“确实不错。但庄家书香门第,清流之风,这样卖弄自己聪明,是觉得别人傻吗?” 说罢,她轻微一笑。 赵氏几人纷纷变了脸色。 第6章 一巴掌打出真相 江云茹看着那个小女孩,心中冷笑。这孩子一看就是被教导过的,眼神里透着精明,哪有半点天真可言? “少夫人,您看这个孩子多乖巧,这般年纪就懂礼数,定是个好苗子。”三叔母又开口推荐道。 江云茹微微颔首,随后走向那个被嬷嬷抱着的婴儿。她伸手轻轻拨开包裹着婴儿的襁褓,露出那张小脸。婴儿睡得正香,呼吸均匀,面色红润。 “这个孩子看起来很健康。”江云茹淡淡地评价。 赵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是啊,这孩子生来体魄强健,定能为庄家延续香火。” 江云茹转身,看向那些其他的孩子,故作思考状。那些孩子或是面黄肌瘦,或是四肢不全,甚至有的还咳嗽不止。这些孩子若是被选中,恐怕活不了多久,到时候她还得背负克子的骂名。 “婆母,我想好了。”江云茹转身,面向赵氏。 赵氏挑眉,“哦?你选好了?” 江云茹点头,“我选这个女孩和这个男婴。” 赵氏和三叔母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不过,我有个条件。”江云茹话锋一转。 赵氏皱眉,“什么条件?” 江云茹微微一笑,“既然这两个孩子要过继到我名下,那么从今往后,他们就要按照我江家的规矩来养。” “江家规矩?”赵氏疑惑。 江云茹点头,“是的。我江家世代习武,无论男女,从小就要开始练武。今日便从打桩云手开始炼起。” 此话一出,二叔母立刻跳了出来,“这怎么行!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吃这种苦?云茹,你这是存心要害死这两个孩子吗?” 江云茹转头看向二叔母,“二叔母若是觉得不妥,那就把孩子领回去吧。我江家的规矩,不容更改。” 二叔母急了,“你这是什么道理?孩子才这么小,就要练武?” 赵氏见状,连忙出面调停,“云茹,这孩子才多大,能练什么武功?” 江云茹淡然道,“婆母有所不知,我江家的孩子,从会走路开始就要习武。这女孩已经三岁,正是打基础的好时候。至于这个男婴,虽然还小,但也可以从简单的按摩和拍打开始,为日后习武打下基础。” 赵氏沉思片刻,随后点头,“既然是江家的规矩,那就依你所言。” 二叔母不甘心,嘟囔道,“怪不得江家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就是因为都学武,才家里要死干净的。” 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云茹身形一顿,缓缓转身看向二叔母。她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二叔母这话是什么意思?”江云茹一步步走向二叔母。 二叔母被江云茹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我…我没什么意思。” 江云茹继续逼近,“二叔母是说我江家因为习武才会家破人亡?” 二叔母被逼到墙角,强撑着说道,“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们江家不就是因为太过强势,才会被朝廷问罪的吗?”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大厅。江云茹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二叔母的脸上。 “你敢打我?”二叔母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长辈?你知不知道打长辈是要关大牢的?” 江云茹冷笑一声,“二叔母若是有胆量,咱们就去衙门走一遭。你把刚才说的话,在公堂上再复述一遍,看看死的是谁!” 二叔母被江云茹的气势震住,一时语塞。 江云茹继续道,“我江家世代忠良,为国尽忠,何曾有过半点不臣之心?若不是有人暗中陷害,我父母怎会被流放?二叔母若是再敢污蔑我江家,别说一巴掌,就是十巴掌,我也敢打!” 赵氏见状,连忙上前劝阻,“云茹,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对长辈动手?” 江云茹转头看向赵氏,“婆母,我江家的规矩是尊老爱幼,但也绝不容忍任何人污蔑我江家清白。二叔母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赵氏看着江云茹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心中一惊。这个平日里温顺如羊的儿媳,今日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强势?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赵氏打圆场道,“二弟妹,你先回去休息吧。云茹,你也消消气,既然选好了孩子,那就按你的规矩来养吧。” 二叔母捂着脸,恨恨地瞪了江云茹一眼,随后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大厅。 江云茹看着二叔母离去的背影,心中冷笑。这一巴掌,不仅是为了江家的清白,更是为了那个被她杀死的庄远。庄远是二叔母的亲生儿子,这一巴掌,也算是给庄远陪葬了。 “婆母,既然孩子已经选好,那我就先带他们回去了。”江云茹对赵氏说道。 赵氏点头,“去吧,好好照顾这两个孩子。” 江云茹抱起那个小女孩,让桃儿抱着那个男婴,转身离开了大厅。 回到自己的院子,江云茹将小女孩放下,冷冷地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乖巧地回答,“我叫莠儿。” 江云茹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儿了。我会按照江家的规矩来教导你。” 莠儿眨了眨眼睛,“母亲,什么是打桩云手?” 江云茹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对桃儿说,“把男婴交给霜儿照顾,你去准备练武的器具。” 桃儿点头,将男婴交给霜儿后,匆匆离去。 江云茹看着莠儿,心中思绪万千。这个孩子,是庄献安和那个陆姑娘的女儿。她本该恨这个孩子,但看着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她又有些不忍。 “莠儿,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江云茹突然问道。 莠儿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被人送到这里的。” 江云茹叹了口气,“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儿了。我会教你武功,教你做人的道理。但有一点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背叛自己的良心。” 莠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江云茹看着这个小女孩,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她要利用这两个孩子,找到庄献安和那个陆姑娘。然后,她要让庄家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桃儿匆匆跑了进来,“少夫人,忠叔派人来报,说是找到了那个人的下落!” 江云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在哪里?” 桃儿低声道,“在城外的一处庄园里。” 江云茹站起身,“备马,我要亲自去看看。” 第7章 锦云庄 江云茹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自己应该是生气的吧。 自己的婆家实在是将自己骗得好惨啊,庄献安竟然拿着自己的钱在外逍遥快活,整个庄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江家满门忠烈,想不到竟是庄家的手笔! 她的指甲狠狠地掐入了自己的掌心之中,可是江云茹就像是感受不到掌心传来的痛楚一般。 听到马车内突然传出来的笑声,马车外的桃儿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她是真的很担心自家夫人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事儿误入歧途。 没错,庄家的人都是不相干的人。 马车很快便是到了一片密林之中,他们并没有离那处庄子离得太近。 看着密林之中冒尖的建筑,江云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淡定,其实在听到赵氏和那几个叔母说的时候,江云茹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是真的到了庄子上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新中能够竟然是要比之前的更加的冷静。 庄献安,那个已经在自己面前死了六年的男人,呵。 庄献安的名字在舌尖滚过,江云茹只觉得好笑。 “夫人,不,小姐。” 唤了一声夫人后的桃儿,似乎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忽然将对江云茹的称呼换了换。 她的大小姐还是那个大小姐,从来都不是谁的谁,她只是她自己。 江云茹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静静的听着身边的桃儿和自己诉说着这处庄子的来历。 原来这处庄子乃是记在赵氏名下的,在自己嫁入庄家的时候便是买下了,想来就是那个时候庄献安便是已经在这里住下了。 和另一个女人住在一起。 “小姐,我们现在要直接进去吗?” 看着桃儿眼神之中跳脱出来的杀意,江云茹却是陷入了沉默。 庄献安现在不是死了吗? 就算是真的死了,赵氏又能将自己怎么样呢?死人就该好好的继续死着,不是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江云茹看着桃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桃儿已经明白了江云茹笑意中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立即便是带着几个人朝着庄子去了。 看着几人离开的身影,忠叔倒是显得格外的担心。 “小姐,就靠着桃儿几个人,真的可以吗?我们对于庄子上的情况还不了解,要是打草惊蛇的话我担心……” 忠叔话中的意思江云茹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江云茹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富有耐心的人。 虽然在江家的仇恨之上自己不得不慢慢来,但是对于庄献安的欺骗,江云茹并不觉得自己还可以继续等待下去。 她漫不经心的碾碎了一边落下的干枯的树叶,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自己跌耳边响起,江云茹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儿一般。 “杀了就是杀了,也没有什么好惋惜的,再者说了,桃儿自幼长在我的身边,几斤几两我的心中还是很清楚的。” 桃儿并不是那么莽撞的人,自己只需要在这里耐心的等待就好了。 见状,忠叔也就没有继续劝阻下去,只是心中还是有着隐隐的不安,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江云茹的侧脸,好像想要说的话很多,但是一时之间竟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锦云庄还真是不错,山清水秀,还有不少的丫鬟小厮伺候。 在这个地方,庄献安和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用做便是可以得到庄家拿来的钱财,可是庄家的钱财又是往哪里来的呢? 想到这些年来自己的兢兢业业,江云茹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些波动。 “小姐!” 猛然间,桃儿急促的呼喊从远方传来,打断了江云茹的沉思。 她抬眼望去,只见桃儿领着数人匆忙赶回,神色间交织着兴奋与果决。 桃儿疾步来到江云茹跟前,压低声音禀报庄子里的状况。 正如赵氏所说的一般,果真藏着一个女人。 江云茹听着,目光渐渐转冷,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绪,缓缓站起身来。 “走吧,我们进去瞧瞧。” 江云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宣告一项决定。 忠叔见此情形,只得紧随其后。 他清楚,自家小姐一旦拿定主意,便很难再更改。他唯有在心中默默祈愿,盼望此事能顺利了结,不再节外生枝。 一群人朝着庄子进发,步伐沉稳而有力。 江云茹心中已不再有先前的迟疑与挣扎,她明白,为了江家,也为了自己,必须直面眼前的一切。 庄子上的人很快的便是被控制了起来,自己这一次可不是毫无准备的,而是在来的时候便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江酬挑选出来的人可是一等一的。 但是江云茹还是低声的对着忠叔吩咐了一句,“派人在庄子附近守着,还有下山唯一的路,只要有庄子上的人逃出去,杀。”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轻而易举的便是下了判决。 忠叔微微一愣,有些意外,这样的话竟然是从江云茹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是一想到这些年来江云茹的经历,还有最近这些事接二连三的被戳穿,对其的打击…… 他最终也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带着人照着江云茹的吩咐去做了。 庄献安和那个女人被桃儿困在了一间屋中,此时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了地面上,两人的脸上尽是惶恐,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许他们以为是经历了什么山匪打劫,现在还在口出狂言。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要是敢碰我分毫,信不信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可是京城的人!我是四品文官的……” 可是庄献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桃儿狠狠的打了一个巴掌,这一个巴掌可算是结结实实的落到了她的脸上。 自幼习武的桃儿力道可不比寻常的女子,这一下直接让庄献安的脸转到了一边。 “吵死了!” 第8章 你倒是快活 “这六年来你倒是活得逍遥快活,怎么样,用着我赚来的银子痛快么?” 一道轻柔的女声忽然从身后传来,这突然冒出的声音让正想对着桃儿发火的庄献安微微一愣,他立即便是转过了自己的身子。 打开的房门露进了满屋的阳光,将江云茹的身影拉得很长,身上被镀上了一层神性的光辉。 但是这样的光辉却是让庄献安有些睁不开眼,江云茹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自己和这个庄献安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竟然也会觉得陌生。 这张脸还真的是让人觉得厌烦,庄献安和自己不过是几面之缘,可是江云茹却是很轻易的将这张脸牢牢记住。 无他,他的眉心之间有一颗痣。 也正是因为这颗痣,让庄献安一般的脸增添了几分的妩媚,这样的气质出现在男人的身上总是显得格外的特别。 “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的父亲乃是朝中大臣,你若是刚碰我半分,便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面对着庄献安的歇斯底里,江云茹只是轻轻的笑。 随即便是慢慢的坐上了主位,她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 “庄献安,你不记得我了吗?” 作为庄献安的妻子,庄献安竟然不认识自己? 哈哈,这是一个多么大的笑话啊! 庄献安微微皱眉,莫名的竟然觉得有些心虚,他眯了眯眼睛,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张脸。 似乎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便是变得很难看。 他的脸上流露出片刻的慌张,但是很快便是冷静了下来,他抬起自己跌头,目中无人的看着江云茹。 “我不认识你到底是谁?你要是不放开我的话!” “不认识我?” 江云茹还没有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在庄献安身边一言不发的女子倒是开了口。 “姑娘,我们实在是不认识你到底是谁啊,你与我家夫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夫君早些年之间伤到了脑袋,之前的很多事情都不及得了……” 听到女子这么说,庄献安似乎是想要做实她的话,便是更加有恃无恐的看着江云茹。 这个江云茹找到这里来,无非是觉得自己欺骗了他。 要是自己是因为受伤失忆了呢? 自己不记得所有的人,所以就算是自己在这处庄子上和另外一个人成家,江云茹又能将自己怎么样呢? 若是不原谅自己,那么江云茹便是一个妒妇,自己没死不仅不开心,甚至还将自己绑了起来! 可是江云茹却是在两人的面前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笑眯眯的看着说话的女人。 “你是觉得我是傻子吗?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这个庄子,这个庄子所有的流水,都是来自庄家,既然是失忆了,那么这些东西又该怎么解释?”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庄献安还是准备死不承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庄家与我妻子乃是亲戚,庄家有情有义因此帮衬一二,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帮衬?” 江云茹像是看着傻子一样看着庄献安,“庄家原来这么大度啊,我倒是从来都不知道。” 她突然耸了耸肩,撑着自己的脸漫不经心的把玩起了自己的手指来。 常年习武的原因,自己的手指其实没有其他贵女的那么纤细漂亮,但是这些年来自己太久没有碰那些东西,倒是也算得上是纤纤玉手了。 她连自己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轻轻的说道:“随便你们怎么狡辩吧,我一点耐心都是没有的。” 她轻轻唤了一声桃儿的名字,随即便是吩咐道:“这个女人长得好生漂亮,便是扔到乱葬岗吧,这么娇柔的女人也不知道能不能从那样的地方爬出来。” “是,小姐。” 话毕,桃儿便是笑着朝着那个女人走了过去,似乎真的打算将女人扔到乱葬岗去。 乱葬岗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可是饿狼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算是四肢健全的成年男子也不可能或者逃出来。 更何况是一个这样娇弱的小姑娘? 如今的眼眶还是红润着,也难怪庄献安喜欢,娇滴滴的女人实在是让人心生怜惜啊。 “江云茹,你疯了吗?!” 看着突然破口大骂的庄献安,江云茹微微挑眉,“这不是没有忘记么,这不是还记着我的吗?” 庄献安被噎了一下,“我也是刚才才想起来的。” 他勉强站了起来,随即便是要桃儿将自己身上的绳索解开,但是无奈就算眼睛珠子瞪出来了,桃儿也是无动于衷的。 他只好作罢,便是看着江云茹。 “我知道这些年来的确是苦了你了,但是这件事也不是我刻意为之的,现在我将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我们今日就一起回去,到时候我再好好和你解释,可好?” 江云茹无动于衷,只是淡漠的说道:“解释?你要怎么解释?解释你是如何变卖江家祖宅的?解释你们是如何想着毒杀我的?还是解释你那对儿女的事儿?” 庄献安的脸色一下子便是变得惨白,想不到江云茹什么都知道了。 江云茹轻轻招了招手,桃儿便是示意带来的人将哭哭啼啼的女人拖了下去。 至于是不是真的要拖到乱葬岗,便是不得而知了。 女人哭着想要向庄献安求救,但是还来不及开口便是被人捂住了嘴巴,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机会。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草率的被拖了出去,庄献安如今也有些急了! “江云茹你这个毒妇!如今男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你依旧是庄家的主母,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而且我已经答应给你解释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面对庄献安的疯狂,江云茹还是淡定的撑着脸,这让庄献安看起来像是一个疯子。 “可是我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的解释,我的夫君庄献安一直都是一个死人,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 第9章 庄远的尸首 以前的时候,江云茹还不知道庄献安的坟墓竟然只是一座衣冠冢,现在却是明朗了。 她看着庄献安慢慢的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了声息,心中却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畅快之意。 自己从来没有杀过人,不管是间接的还是直接的。 不,自己杀过一个人,是自己亲手杀死了他。 杀人这样的事儿似乎并不困难,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儿罢了。 自己好像杀了很多的人,但是当他们涌上来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将其当做一个正儿八经的敌人。 甩掉脑子里那些杂乱的思绪,江云茹只是随意的吩咐了一句。 “将这里烧了吧。” 只有将这个地方烧掉,好像才可以将一切的肮脏都湮灭掉。 “是。” 一场大火很快的便是在山林之中燃起,到了马车上,江云茹再也没有回头去看一眼,只是冷冷的让人赶着马车准备回去。 忠叔这时候也来了,“小姐,正如你所说的一般,果真有人跑出去了,但是都在半路上被我们拦截了。” 似乎还是不忍心对无辜的下狠手,因此忠叔只是将庄子上的小厮扣押了下来,并没有直接处置。 “小姐,至于庄子上的这些人是直接买来的,他们对庄献安的身份并不是很清楚,您看要不要……” 江云茹微微敛了敛眸,只是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衣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竟然上沾上了一滴血,是庄献安的,还真的是……晦气…… 她轻轻地用打湿的手帕搓了搓,擦不干净,怎么还是擦不干净呢? 她有些烦躁的叹了一口气,便是随意的将手中的手帕扔到了马车外。 庄子被烧了之后这里若是发现自己的手帕,应该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吧? 自己越来越期待之后发生的事情了,庄家,你们快点发现吧。 这样想着,江云茹便是淡淡的说道:“既然是无辜之人,便是你决定他们的去处吧,只要离京城远远的就可以了。” 虽然只要庄家的人想要调查,他们走再远都是没有用的,但是自己等的就是他们发现的那一刻。 回到了庄府,并没有人来询问今日江云茹的去向。 本来江云茹操持府上的大小事务,不少的账本都是江云茹一人处理的,时常在商铺中看账本,一看便是整整一日,有的时候也是好几日不回来。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江云茹的离开。 不过这一次倒是有些不一样了,看着府内行色匆匆的样子,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见状,一种隐隐的不安开始在心中慢慢的升腾了起来。 这时候霜儿连忙迎了上来,一边和桃儿帮着江云茹更换衣物,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今日在府内发生的事儿。 原来是小厮和丫鬟在园中私会的时候,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竟然是看见了井中泡着的尸体。 竟然是闹出了人命,更何况还是谋杀这样的事儿。 不管里面的人是丫鬟下人,还是什么公子,都是大事儿。 等到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整个尸体已经浮肿得不像样子了,但是凭借这身上的衣物,还是能认出,这便是庄远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二叔母立即便是疯魔了起来。 膝下的两个儿子虽然不成器,处处沾花惹草,但是说到底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心疼呢? 不过是几日不见,再见便是冷冰冰的尸体,也不知道泡在井水中遭了多少的苦难和折磨。 尸体虽然已经浮肿了,但是依旧可以清晰的看见头上钝器击打的伤口,深可见骨,里面空荡荡的。 所有肮脏的污秽之物似乎都是从那个洞口之中流出来的,实在是骇人。 有人杀了他的儿子,为了毁尸灭迹,还将人推到了这口井之中! 可是现在并没有什么怀疑的人选,二叔母见从发现尸体的丫鬟小厮口中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便是直接将两人活活打死了。 一时之间,哭嚎之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庄府。 现在唯一的线索便是那张裹着尸体的毯子了,如今正被人摊开放在尸体的旁边。 毯子上是繁琐的花纹,很是厚实,看上去也是价值不菲之物,绝对不是小厮可以拿得出手的。 而且尸体能被丢弃在这个地方,这个人也只能是庄家的人。 所以是庄家的某一个主子和庄远发生了争执,还将人扔到了这样的地方,妄图瞒天过海。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江云茹心中狠狠的颤了颤。 其实冷静下来之后江云茹就知道了,自己处理尸体的手段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但是那晚上自己实在是太慌张了,又得知了那样的消息,一时之间脑子热昏了头,竟然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来。 但是现在被发现其实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现在还有会变得更坏呢?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自己应该是不慌张的,但是为什么铜镜中的自己脸色是那么的苍白。 那一双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还在不断的颤抖着,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气息。 江云茹微微皱眉,用这样的状态去面对哪一双双充满怀疑的眼睛,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桃儿,将我的梳妆盒取来。” “是。” 庄远的尸首刚被打捞上来没有多久,现在正放在庭院之中。 原本是想要报官的,但是赵氏却是摁下了二叔母的这个念头。 说到底,动手的都是庄家的人,这可是丑闻,若是兄弟手足相残的话,无论是谁动的手被抓都不是什么好事。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丑事?! 角落里还有两滩血迹,大抵就是那丫鬟小厮的血迹,庭院里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挥之不去,令人作呕。 江云茹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对着身边的霜儿轻声的问道:“那个丫头呢?” “还在后院呢,这个时间应该按照小姐您的吩咐正在看书呢!” “将她带过来。” “是。” 这样的戏码这么精彩,自己的女儿怎么可以错过呢? 要是庄献安知道的话,应该也会很生气吧? 但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第10章 真是晦气 看着庭院里摆放着的尸首,当即江云茹的步子便是慢了下来。 她站在不远处细细的欣赏着二叔母哭爹喊娘的模样,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这个模样可是有趣得很呢! 想着,江云茹便是垂眸看着身边的霜儿,轻声的呢喃了一声。 “你瞧,她这个样子真的是有意思极了。” 她的声音很小,霜儿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倒是一边的雪儿没有听得大清,便是忍不住孝义市的问了一句。 “夫人,你刚才说什么?” 江云茹没有多说,只是在霜儿的搀扶下缓缓地靠近了几步。 “这是怎么了?大老远的便是听见二叔母的声音了。” “哎哟,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天杀的,竟然是对我家儿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儿来!就不怕遭天谴吗?!” 赵氏也是站在一边的,只是明显已经有些厌烦了,脸上是藏不住的厌倦之意。 如今看到了作为长媳的江云茹来了,赵氏倒是眉峰一挑,忍不住的拔高了自己的声调。 “你可来了!作为庄家的主母,你如今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还来得这么晚?!” 江云茹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轻轻欠身,“婆母莫要气恼,今日外出查账,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赵氏似乎是被气到了,捂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微微闭上了双眼,一副伤透了的模样,连带着自己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的哭腔。 “你家弟弟庄远,被人砸死扔在这井中了!” 江云茹只是慵懒的掀了掀自己的眼睑,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而已。 不过对于江云茹来说,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轻轻地抬了抬手,吩咐了一声。 “我瞧着婆母也是辛苦了,便是下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来解决就是了。” 江云茹做事向来体贴周到,所以就算是江云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赵氏也不会多生怀疑。 更何况,说到底江云茹本就是出身将门,这些血腥的事儿指不定还有着自己的手段。 因此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赵氏也就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但是想着这里还有着二房夫人在,便是还是要多说几句的。 “二房的,你也不要太难过伤心了,逝者已逝,就让其安心去了吧。” “你说得倒是轻松!这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可能毫不在意?!我就那么两个儿子,却是白白被人害死了一个,怎能淡定下来?!” 她的眼睛格外的红肿,泪眼婆娑,脸上的脂粉都掉得差不多了,看上去整张脸都显得格外的滑稽可笑。 一时之间情绪上涌,竟然是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了。 “若是死的是你的儿子,你还能做到这般的淡定吗?!” “放肆!你这是咒我的儿子?!”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赵氏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她立即便是看了一眼江云茹的脸色。 见江云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赵氏这才淡定了些。 她连忙说道:“我看你是真的伤心过头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在云茹的心窝上扎刀子吗?!” 突然听到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江云茹这才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 二叔母啊二叔母,很快你就知道她儿子真的死了的话会是什么样子了…… “好了,快送婆母回去休息吧。” 赵氏掩面离开之后,江云茹才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二叔母的跟前,她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二叔母的肩上。 “二叔母,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这件事婆母都说了要彻查的,一切还是等到几位叔伯回来一起商讨吧。” 结果这个二叔母却是一个不领情的,她直接将江云茹的手甩到了一边。 “滚开!” 她的双眸有些猩红的看着江云茹,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是突然站了起来。 因为两人离得有些近,二叔母忽然站起来便是逼得江云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二叔母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你说,是不是你做的!?” 她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是气极了,见到谁便是要诬陷谁。 只是心中隐隐的有了一些猜测,自己儿子是什么脾性自己还是了解的,虽然平日里的确是混账了一些,但是绝对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动手。 刚才赵氏也说了,做这件事的只能是本家的人,哪怕是再不可能,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她恶狠狠的看着江云茹,“就是你这个毒妇!” 当二叔母站起来朝着自己逼近的时候,霜儿和桃儿便是一起护在了自己的身前,皱着眉看着发疯的二叔母。 江云茹当着二叔母的样子微微勾了勾唇角,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 没错,就是我干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找不到证据,赵氏拿自己也没有办法,这一切不过都是她自己的揣测罢了。 江云茹淡漠的说道:“二叔母痛失亲子,伤心过度,一时之间神志不清,来人,将二叔母带回自己的院子好生看着,请大夫好生照看着,莫要出了差错。” 这么多年以来,府内的大小事务哪一件不是经过江云茹的手操办的? 因此府内上上小小的人都是听从江云茹的差遣,加之,江云茹在庄家刚开始的时候算得上是寸步难行。 因此花了不少的时间去打点,现在做起事来倒是方便顺畅至极。 只是以前的江云茹从来没有想过做什么对庄家不利的事儿,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江云茹只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活。 很快便是有人架住了二叔母的腋下,将人快速的拖了下去。 见状,江云茹站在原地,淡漠的看了一眼周围二房屋内的人。 “二叔母身子不适,日后你们便是好生服侍着,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拿你们试问。”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是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这句话让所有的人没有胆子抬起头来。 第11章 看清楚了吗? “夫人,姑娘我带过来了。” 听到声音,江云茹并没有回头,只是还在垂眸看着自己脚边的尸体。 自己那天晚上实在是太慌张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拿着烛台在这个畜生的头上砸了多少下,也不知道他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现在却是突然想要好好的看看这个畜生的模样了,犯错的明明是他,为什么不敢抬头的是自己? 自己应该死死地记住这个人的脸,但是很可惜,这个人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或许当时自己要是再聪明一些的话,可以将他身上的衣服稍微换一下再扔进这个地方。 这样一来的话就就算是尸体被发现了的话,赵氏等人根本就不会在意。 就像是他们不会在意一个蝼蚁的存活,只要是不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会在乎,所以死了一个小厮对他们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样的小事又刚好每一次都是自己解决的。 自己也真是的,都已经给庄家擦了这么多次的屁股了,为什么还是没有看清楚他们的为人呢? “夫人?” 身后的人又轻轻地喊了自己一声,江云茹这才从自己的内心世界中抽身出来。 当初自己将庄献安和那个外室的女儿过继之后,便是改了她的名字,日后这个女孩便是叫做庄文意。 江云茹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地喊了一声,“文意,过来。” 庄文意经过了他们的悉心教导,小小年纪便是有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心机,她最会审时度势,因此在江云茹这里她一直都伪装得很好。 她现在倒是对江云茹百依百顺,像极了一个乖巧的女儿。 但是在这样的皮囊之下,隐藏的是一颗看不清摸不透的黑心肝。 就和她的父亲一样,令人作呕。 但是就算是庄文意的心机再深沉,第一次直面死亡,还是会给小小的心灵带来极大的震撼。 庄文意看见面前的尸体的时候,便是再也不肯往前一步,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是经历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 见状,江云茹则是直接伸手抓住了庄文意的手臂,将其强行的拽到了自己的跟前。 她的双手压在了庄文意的双肩之上,将其死死地固定在原地。 而庄文意实在是太小了,因此江云茹对她而言便是不可撼动的力量存在一般。 或许自己这样做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些残忍,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江云茹觉得在这个无情的地方,自己也没有必要考虑太多的事情。 她微微俯下了自己的身子,淡漠的说道:“文意,睁开眼睛仔细的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我每日让你习武,不仅是为了自保,既然习武,迟早有一日你是要动手杀人的。” 虽然对于自己的话,江云茹也知道实在是有些过分了,甚至是过分的果断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云茹就是这么觉得的。 作为武将的孩子,怎么可能一辈子安居后宅,做着不谙世事的无忧无虑的官家女子? 女子亦可以奔赴沙场,建功立勋,打下一片丰功伟绩。 本就没有规定说女子这辈子只能困于后宅之中,她们是自由的鸟,就该高高的飞起,哪里自由便是飞向哪里。 但是这样的话对于现在的庄文意实在是太高深了,这样的年纪她或许还不能理解话中的意思。 所以江云茹只能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告诉她,告诉她这个世界原本是多么的残忍,压得人寸步难行。 庄文意小小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疯狂的想要往后撤,但是一切都是无用功。 “看着,给我看着,这是一个死人,以后你无论是在后宅还是在其他地方,你都会见到很多很多的死人。” 话音几乎是刚刚落下,小小的年纪便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竟然是直接昏倒了过去。 但是庄文意的表现已经让江云茹很意外了,见到这么恐怖的尸体,她竟然没有尖叫出声。 只是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虽然有些挣扎,但是还算是乖巧。 如果说庄献安和那个女人给这个孩子灌输着其他的东西,将其塑造成了他们觉得这个孩子应该成为的样子。 那么自己接下来想要做的,便是将她脑子里的东西全部挤压出来,将所有的东西都悉数打碎,然后再重塑起来。 庄文意若是乖巧的话,自己当然不会介意将其当做自己的的亲生女儿来看待。 但是如果说她不乖巧的话,也会成为自己刺向庄家的最为锋利的一把刀。 看到自己怀中软绵绵的身子,江云茹只是将视线落到了一边的霜儿身上,“好了,将人带回去吧,好生照顾着。” 受到了惊吓之后,庄文意可能会生一场大病,然后夜夜梦魇,梦到的都是这具恶心的尸体。 原本想着直接将庄远的尸体埋掉算了,但是想着等着自己婆母也发现自己儿子死之后,将尸体运回来,看着两具尸体,两个人一起哭那才叫有意思呢。 所以江云茹便是打消了将其掩埋的打算,只是看样子,这具尸体也放不了多久了,而且对于自己来说,这具尸体留着迟早会是一个祸患。 想了想,江云茹还是下了吩咐,“找个仵作来验尸,让他将所有的东西都详详细细的写清楚,然后将尸体就地火化。” “火化?可是夫人,都讲究落叶归根,难道不应该和几位夫人商量过后在做处置吗?” 但是回答这个疑问的不是江云茹,而是最懂得江云茹心思的霜儿。 霜儿冷冷的看着提出问题的那个小厮,“大胆?你以为你是在和说话?我问你,如今几位叔伯都不在,这个庄家是谁在做主?” 那个小厮有些胆怯的回道:“是主母。” “那么主母的吩咐你为何不听?还敢提出质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再问你,如今庄少爷的尸体已经这样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正是炎热的时候,若是再吓到府中主子你来担责吗?!” “小的不敢!” 第12章 洗清冤屈 其实对于江云茹处理庄远尸体的事儿,还是有人表示不解,甚至很快便是传到了赵氏的耳朵里。 但是等到赵氏知道的时候,庄远的尸体早就化作焦炭了。 赵氏气势汹汹的想要来找江云茹来算账,但是她连江云茹的面都是没有见到的。 江云茹处理好庄远的尸体之后,便是去了宅子找了江酬。 在江云茹的记忆里,江酬一直都是一个小孩子,但是短短几年过去了,江酬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被自己高出很多了。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弟弟,一时之间,江云茹有些百感交集。 江酬自然是知道自己姐姐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做了多少的大事,但是现下他满心满眼的都只有对自己姐姐的担心和关怀。 “姐姐,你一直让我不要激动不要着急,可是为什么你会那么着急?现在这么快对庄远和庄献安动手,不留余地,要是庄大人回来了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 下一步的计划还没有做好,江云茹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于急切了。 这些明显是忠叔提到的,虽然忠叔也是担心江云茹,但是面对忠叔的告状,江云茹显得还是有些不开心。 江云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轻轻地拍了拍江酬的手,示意其安心。 “你不必担心庄家那个老头儿,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必定是什么都找不到的。” 她看向远处的景色,语气一下子便是变得深沉了起来。 “庄献安将我骗得这么惨,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什么话都不想说,也不想去追究什么细节,只想要将其杀了,千刀万剐,像是庄献安这样的人就该是死无葬身之地!” 对于自己姐姐的心情,江酬很能理解,只是看着她眼中近乎喷出来的火焰,心中只觉得难受。 心中竟然还有了些自责,“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点回来的话,或许阶级恩就不会……” 听到江酬这么说,江云茹的心一下子便是软了下来,她无奈的摸了摸江酬的发丝。 “傻孩子,说什么呢?这些事怎么可能怪到你身上?是他们太过分,我从来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坏的人。” “但是没关系,只要是对我们江家动过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似乎是想要从这样难过的心情之中挣脱出来,因此江云茹很快的便是将话题车开了。 “对了,庄家变卖江家祖宅的事儿调查得怎么样了?” 江酬立即正色起来,“很多处房产的买家我都已经找到了,虽然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但是都有一个很奇怪的点。” 他紧紧地皱着眉头,“这些人虽然身份不同,但是买下这些祖宅之后都没有入住的痕迹,只是定时的安排人去打扫,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说到最后的时候,江酬的语气都轻了很多。 江云茹觉得自己应该是读懂了江酬接下来的话,或者是自己明白了那些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你是觉得有人在暗中购买江家的祖宅?” “嗯,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江云茹微微皱眉,脑海里迅速的闪过了几个人的模样。 这几个人都是当初和自己父亲兄长拼死杀敌的战友,也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 若是他们做出这样的事儿倒是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自从江家落难之后,他们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再也没有受到重用。 他们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举动,于是江云茹便是摇了摇头将自己心中的猜测甩了出去。 或许是看出了江云茹心中的疑惑,江酬又开口了。 “我也暗中让人去调查了,但是没有一点消息,姐姐,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 “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调查到,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江酬对于自己的本事向来是很有自信的,这么多年江酬一直按照江云茹的吩咐做着自己的事情。 也是想着自己日后成为江云茹唯一的靠山,所以江酬做什么事儿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这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江云茹微微敛眸,淡淡的说道:“所以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就是不知道,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啊。”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抓住这个人的。” 看着江酬眼中的势在必得,江云茹却是摇了摇头。 “既然这个人不好抓便是先放一放,不然打草惊蛇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这个人和江家也有仇的话,我们……” 江酬有些难过的低下了自己的脑袋,显得有些失望,但是还算是乖巧。 “好吧,我都听姐姐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江酬又扬起了自己的脑袋,“那姐姐,庄家那里现在怎么办?” 庄大人和那两位叔伯出去办事了,得到这里的消息抛下所有的一切就着急赶回的话也需要五日的时间。 所以江云茹和江酬还有五日的时间,江云茹微微勾了勾唇角。 “庄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逃不掉。” 他们都知道庄献安在外养着外室,每一个人都抱着想要吃自己绝户的心思,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着江家英烈的鲜血。 所以他们都得死。 “庄家的事儿暂时有我处理,阿酬不必担心,不过有一件事是你一定要去做的,而且还不能耽搁。” 当初江家满门在战场上原本是抢占了先机的,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所以才落得了个凄惨的下场。 现在想起来,定是和庄家脱不开关系的。 江酬点了点头,“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将那个该死的叛徒抓出来,碎尸万段!” “不,抓出来之后,我们第一件事应该是给江家洗清冤屈,这些年落在江家头上的骂声实在是太多了,我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 若不是那场战役的失败,导致割地求和的惨状,江酬也不会离京城远远的。 而江云茹也不会因为庄家妇的庇护而对自己的仇人感激涕零…… 第13章 当然要继续 “文意怎么样了?” 江云茹站在院子里,并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是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满脸的漠然。 其实江云茹的心底还是有着几分的动容,毕竟自己仇恨的只是庄献安,这个孩子是没有关系的。 但是这个孩子又实在是算不上无辜,她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吗? 不,其实这个孩子心里什么都清楚,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来也是可笑,自己竟然看不透一个孩子的脑海在想些什么。 霜儿正送了大夫离开,这才来到了江云茹的身边。 “小姐请放心,小姐只不过是被吓到了,缓一缓也就好了。只是……这高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退下去了。” 江云茹微微垂眸,“那就让雪儿在这里守着吧。” 毕竟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儿实在是不方便带着雪儿这个家伙,而且让她留在这里照顾庄文意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是庄家的人,那就一定不会对庄文意做些什么。 桃儿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好生照顾小姐的。” 毕竟不是江云茹亲生的孩子,所以江云茹不是那么的上心,桃儿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时之间突然冒出这个大的孩子,的确是让人难以接受,哪怕是过继,也需要一个接受的时间。 只是按照江云茹的脾性,将其视如己出,应该也就是几日的功夫罢了。 但是看着江云茹的表情,桃儿还是忍不住的腹诽了几句。 江云茹未免是过分的冷漠了,好歹庄文意也只是一个孩子啊,唉。 只是在江云茹临走的时候,桃儿又端着药碗走了过来,“夫人,今日的药你还没有喝呢。” 说着,便是将药碗送到了江云茹的面前。 “我知道夫人操心府内大小事务实在是辛苦,但是也不要忘记关心自己的身子啊,毕竟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要不是江云茹早就知道了这个桃儿并非自己的人,不然的话,看着她的这个样子,自己怕是要被骗得好惨啊。 如今看着桃儿真诚的面孔,还有那双眼睛里的担忧,江云茹只觉得恶心。 她面上不显,只是看着这碗漆黑的汤药,自己从未怀疑过桃儿,倒是给了那群人机会。 霜儿正想接过药碗,找个借口随意将桃儿打发了就是。 但是江云茹却是接过了药碗,什么话都没有说便是一饮而尽。 看着江云茹毫不犹豫的模样,桃儿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意,似乎很是满意。 而霜儿的脸上则是浮现出了担忧的神色,下意识的伸手拦住了江云茹的手。 “夫人,不要喝得这么急啊。” 江云茹将空碗递到了桃儿的手中便是转身离开,霜儿和雪儿紧随其后。 直到离开了院子,江云茹在无人之处这才扶着一边的树木呕吐了起来。 虽然刚才她并没有将药喝下去,但是现在还是觉得恶心,总觉得胃中一片翻涌,灼烧得难受。 看着江云茹因为呕吐脸色惨白了起来,霜儿和雪儿都是一脸的担忧。 一人轻轻地扶着江云茹的后背,另一人则是捧着清茶等着给江云茹漱口。 “小姐何必这样为难自己?既然知道他们在药中动了手脚,干脆直接将人做掉就是。” “就是,何必这般小心翼翼,白遭了这些小人的算计。” 看着两人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江云茹也只是无力的笑了笑。 她用手帕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角,“现在还不是时候,放心,只要是伤害过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只是现在的目标还不是桃儿。” 桃儿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自己真正的目标应该是藏在她身后的操刀鬼。 今夜倒是没有什么月色,漆黑的天空连星子都是看不见的。 大片的乌云从远处推了过来,周遭的空气也显得凉飕飕的。 江云茹挺了挺自己的脊背,随即便是朝着二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今夜正是动手的好时机,自己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才是。 二叔母白日里受到了惊吓,又因为颇受打击,整个人都显得浑浑噩噩的。 还是强行灌下了安神的汤药这才安静了一些,如今堪堪睡下,意识正是模糊的时候。 但是就算是好不容易睡着了,梦中都是庄远哭喊着让她救救自己的模样。 自己好端端的儿子,死得是何其的凄惨? 自己甚至都没有办法想象,要不是那两个人发现了庄远的尸体,他还会在那井中待上多久…… 忽然一阵风吹过,屋内的窗户忽然被打开,窗户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在寂静的夜晚,这样的声音总是显得格外的刺耳。 更何况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神经衰弱,本身还在迷离的人? 所以二叔母一下子便是被惊醒了,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不像是被声音惊醒的,反倒是像是被噩梦吓醒的。 午夜梦回,她并没有注意到那扇打开的房门,只是悲伤再度的涌了上来,整个人便是又陷入了完全的悲伤之中,开始掩面哭泣了起来。 越是这种脆弱的时候,自己的另一个儿子竟然还是找不到踪迹的,也不知道是宿醉在了哪一家的赌场之中。 这样的孤单和无助加剧了她的的悲伤,整个人抱着自己哭得凄厉。 站在院外的江云茹完全的隐匿在了黑暗之中,听着屋内传来的哭声忍不住泛起了阵阵的冷笑。 正是因为二叔母的折腾,这个院子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反正有着江云茹撑腰,他们也不曾顾忌什么。 只是留下了几个贴身照顾二叔母的女使,只是如今都被迷晕了过去。 “哭得这般的凄惨,还真的是渗人。” “那小姐,我们还要按照计划来吗?” 江云茹挑了挑眉,“当然要,为什么不呢?我就是想要将其逼到绝境,让她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这件事才算是有意思,不是吗?” 第14章 冤魂索命 厚厚的乌云像是被突然撕开了一道口子,月光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正是这时候院子里却是忽然刮起了一场风,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窗户又被吹得作响。 二叔母这才短暂的从自己的悲伤之中挣脱出来,下意识的便是抬头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却是看见一个男子模样的人从自己的窗外飘过。 没错,就是飘过。 那样的姿态,身子没有丝毫的起伏,怎么都没有活人的样子。 但是二叔母也只是揉了揉眼睛,呼吸也短暂的停滞了片刻。 很快便是回味过来,大抵是自己悲伤过度,所以看错了。 也是,自己今日实在是哭的你太厉害了,也实在是太伤心了,这才出现了幻觉。 但是心中总是有一种淡淡的恐惧,就连自己的说不出这样的难过和害怕是怎么来的。 她下意识的便是要喊贴身女使的名字,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张口,房门便是被一股大力突然推开,将人吓了一跳。 “谁?!” 二叔母眯了眯眼睛,果真看着院子里似乎隐约有着一个人影。 只是离得距离有些远,那个人又佝偻着身子,所以就算有月光打在那个人的身上,自己都是有些看不清的。 只是这可是自己的院子,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私闯后宅? “来人啊!来人啊!” 连连唤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二叔母总算是慌乱起来。 一旦慌乱起来,便是忍不住的想要破口大骂,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像是欲盖弥彰。 “该死的,一群废物!来人了都不知道!如今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偷懒去了!来人啊!你们哟啊哈斯这般懈怠,明日我便是将你们发卖了去!” 声音很大,却是不自觉的揪紧了自己的被子,甚至也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娘……我好冷啊……也好疼啊……我的头好疼啊……” 院中的男人忽然动了起来,慢慢的朝着房屋靠近,只是每走一步,身上的水便是顺着手指和衣角滴落,滴滴答答的声音格外的明显。 二叔母愣在了原地,有些害怕,胆怯的看着来人。 “你到底是谁?!再不走,我便是叫人来杀了你!” 可是她的声音里有些颤抖,就算是这样,外面的人还是没有停止靠近的意思。 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了,那张脸也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那人正是今日才发现惨死的庄远! 只见庄远步履阑珊,身子格外的高大肿胀,或许正是因为在井水中浸泡了太久的缘故。 他的五官甚至都有些扭曲了,但是他身上的衣物二叔母却是认识的! “庄……庄远……” 二叔母或许是因为惊愕,甚至忘记了害怕,只是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靠近的“庄远”。 而庄远滴滴答答的走到了门口便是止住了,他猛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身子都因为咳嗽剧烈的颤抖起来。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将自己的肺都给咳出来。 虽然知道眼前的可能是庄远的鬼魂,但是母亲疼爱儿子的本能还是让二叔母掀开被子往前踉跄着走了几步。 可是下一刻二叔母的步子便是生生的停在了原地,满脸的惊恐,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原来是眼前的“庄远”抱着自己的脑袋忽然痛苦的嚎哭了起来,这样的哭声实在是难以描述。 生涩难听,像是有些用什么东西勒住了脖子而发出的呜咽声,干枯至极。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将双手摊开,手中白的红的一片,哀切的看着二叔母。 “我好疼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二叔母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 而庄远似乎还不愿意放弃,扶着门框继续哭诉着自己的遭遇。 “大哥好狠的心啊,大哥好狠的心啊,娘,你要替我报仇啊!” 他的步子也跟着踉跄了一下,竟是一下子摔倒在地,随即便是四肢做攀爬状朝着二叔母逼近。 “大哥为什么要杀我啊,那东西就在他的屋中,母亲,你去看啊!你去看啊!” 二叔母受到的刺激已经很大了,现在被那么一吓,整个人便是昏死了过去。 见到二叔母昏迷了,趴在地上的“庄远”顿了顿,随即便是站了起来。 他拧了拧自己身上的水,想着既然是自己来过了,总是要留下一些痕迹的吧。 这样子就算是二叔母明天一早醒来,也不会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随即江酬便是抹了抹自己的脸,将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擦掉,朝着院子暗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江云茹这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朝着江酬点了点头,这件事江酬做得很漂亮。 虽然江酬觉得自己这么大的本领,光是来吓唬一个后宅女人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但是只要是自己姐姐的吩咐,自己便是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就算是让自己去死,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江云茹伸出手想要擦掉江酬脸上的污渍,却是被江酬一下子躲开了 “姐姐,脏。” 江云茹的手悬在半空中顿了顿,一时之间看着江酬的眼神都变了变,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的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好了,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好了。” “好,那姐姐你自己小心,那边交给我就好了。” 等到江酬离开,霜儿便是将瘫倒在地面上的二叔母搀扶了起来,重新安置到了床榻之上。 还有院子里的那些痕迹,也要统统擦干净才可以,收拾好一切的时候,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但是江云茹并没有回去休息的意思,只是让雪儿去赵氏的屋子走了一遭。 就说二叔母哭喊了一夜,怕是得了什么疯病,出现了这样的事儿实在是让庄家上下人心惶惶。 所以江云茹便是要去寺庙上一炷香,祈求庄家的安宁。 不管赵氏同不同意,反正江云茹都已经出门了。 第15章 庄家主母 天刚刚亮,江云茹便是出门了,身后的桃儿怀中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 只是看着那层锦布包裹的样子,四四方方的,像是一个木盒子。 放置得这么好的,想必盒子里放的东西也是好东西。 更何况江云茹之前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拿出手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江云茹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带着人大摇大摆的便是朝着寺庙的方向去了。 “小姐,人来了。” 桃儿的声音很小,但是江云茹还是听见了。 顺着桃儿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江云茹果真看见了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 庄桉,庄远的亲哥哥,也是二叔母最后的一个儿子了。 而那个盒子里装的也不是其他的,正是那天晚上江云茹砸死庄远的烛台。 哪怕自己仔细的将烛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是沾上了庄远血迹的东西,江云茹还是觉得恶心。 而且这个东西若是被人发现的话,终究是一个祸害,因此江云茹便是一直让桃儿将此物好生的收着。 但是现在却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庄桉最喜赌博,现在正好被赌坊里的人扔了回去,碍于他的身份这才没有动手。 不然的话按照庄桉的脾性,怕是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江云茹站在原地轻轻示意,随即桃儿便是带着东西快步上前,主动走到了庄桉的身前。 “庄二郎怎么在这里?快些起来,二夫人正在到处找你嘞!” 庄桉骂骂咧咧的站起来,他自然是一眼认出了搀扶自己的桃儿,正是自己那个堂哥媳妇儿身边的贴身女使。 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心心念念着自己要怎么想办法在二房多拿些银钱来。 自己就不信,自己的运气真的差到这个地步?! 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到达那个点,自己需要的便是大破大立。 只要自己赢过那么一次,自己便是翻身了! 他一把便是将桃儿推开,指着桃儿忍不住骂了几句,“滚开!什么东西都敢来碰我?晦气!” 说不定就是因为自己的身边多了这些晦气的东西,所以自己的运气才会这么差。 或许是自己这身衣服的原因? 这身衣服颜色不配自己,看来也该时候去扯一些新布做衣裳了。 被庄桉忽然的一推,桃儿哎哟一声便是跌倒在地,怀中的盒子也就打开了。 里面金灿灿的烛台顿时便是露出了一角,桃儿有些慌乱,立即便是去盖盒子。 但是已经是来不及了的,庄桉已经看见了里面的东西,眼前顿时一亮。 他微微仰了仰自己的下巴,“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桃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乎是知道庄桉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下意识的将盒子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 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反倒是让庄桉越发的确定,里面的东西肯定是顶好的东西。 虽然只是一个烛台,但是能让桃儿这么宝贝的,只要是随便典当的话,岂不是…… 想到这里,庄桉的脸色一下子便是变了,他一把便是揪住了桃儿的衣领,想要强行去抢桃儿手上的东西。 “你这个贱婢!竟然偷卖主母屋内的东西,是不是想死?!要不是现在遇到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个贱婢偷卖了多少的东西!” 面对庄桉的莫须有的罪名,桃儿一时之间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拼命地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是主母让我……” “让你什么?被我抓住了竟然还不承认?!还不快将东西给我?!” 不过是抢夺了几下,桃儿便是猛地松开了手,一时之间没有拿住的庄桉便是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但是还好没有跌倒。 而桃儿却是跌倒在地,也就只能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庄桉将东西拿走。 “庄二郎,你不能拿走啊!你不能拿走啊!” 但是庄桉哪里听得进去桃儿的喊声,现在他的满脑子都是将怀中的东西拿去典当,然后重回赌场。 等到庄桉的身影消失之后,桃儿便是满心欢喜的到了江云茹的跟前。 “小姐,都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 江云茹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借此表示对桃儿的赞赏。 不错不错,虽然这样的手段的确是有些拙劣了,但是只要自己的速度够快,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快刀斩乱麻。 到时候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也没有证据来指认自己半分。 “可是小姐,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为什么不直接将东西放在他的房中,到时候让人去指认不就好了吗?” 面对桃儿的疑问,江云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随即便是开始往回走。 “你这样的说法自然是好的,只是这样的话你觉得庄桉是个傻子吗?他定会来指认我,再者说了,我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房中?” 这个东西雪儿也是知道的,所以这件事根本就没打算隐瞒雪儿。 只要雪儿看见了这个东西,也就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做的了,但是没关系,自己不会给雪儿这个机会的。 这件事最重要的观众可是二叔母呢。 江云茹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儿便是交给你们了,接下来我便是要是收拾她了。” 白白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待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付出一些代价了吧? 江云茹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一道视线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样的感觉让自己很不舒服,像是有什么豺狼一直守在自己的身后。 忽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但是自己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吗? 可是那样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怎么了小姐?” 江云茹摇了摇头,“没事儿,我们先回去吧。” 看到几人离开之后,高楼上的人才不紧不慢的站了出来,“不够聪明,愚蠢至极,但是胜在雷厉风行,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王爷说的是刚才的那个庄家主母?” 第16章 怪力乱神 等到江云茹回来的时候,赵氏已经着急了府内所有的人,似乎是想要今日便是将那个凶手揪出来。 不过也是,庄府出了人命,死的还是二房的公子。 本来就是人心惶惶了,断不可能任由这样的一个凶手藏在庄家逍遥法外。 现在死的是庄远,谁知道以后死的人会是谁呢? 赵氏坐在主位上,三叔母等人也都到了,就连二叔母也到了。 只是二叔母的神情看上去并不好,面色惨白,双眼满是血丝,整一脸无神的呆坐在哪里。 江云茹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尤其是赵氏的眼睛,仿佛杀人的就是自己一般。 虽然杀人的的确是自己。 江云茹低垂着眼眸,乖巧的走上前去,“婆母。” 赵氏轻哼了一声,忍不住的埋怨了几句,“大清早的便是不在府内,不知道府内出了大事儿吗?你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或许是越说越气,赵氏一巴掌便是猛地拍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杯猛地一颤,抖出了不少茶水。 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身子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本就笼罩在庄家上下的阴影,此时因为赵氏的脾气似乎更加的阴郁了。 江云茹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好脾气的解释起来。 “婆母,我今早出门的时候乃是让人和你说过的,我要去山上寺庙为庄家上下祈福的呀,怎么,婆母是不是忘记这件事了?” 赵氏不屑的哼了哼,“不留在府内好生将此事调查清楚,竟然相信这等怪力乱神之说,岂不是可笑至极?!” 提到怪力乱神几个字的时候,二叔母的身子明显的颤了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整个人都开始惶恐起来。 江云茹自然是注意到这一幕了的,但是她没有声张。 面对赵氏的刁难,江云茹也不恼怒,只是轻飘飘的回怼了一句,“婆母教训得是,只是不知道婆母弄出着这么大的动静,可有找到凶手?” 找到了吗? 当然没有。 赵氏虽然在后宅之中待了许久了,但是面对这样的事情根本毫无手段可言,但是又必须维护着自己的威严。 不然怎么办? 江云茹将赵氏不说话了,便是浅浅一笑,走到了一边。 赵氏在江云茹这里吃了亏,本能的便是想要在其他人身上将自己的面子找回来。 只是她还是愤愤的瞪了一眼江云茹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最近的江云茹似乎有些辩护。 但是若是真的要说出点什么的话,却也是说不上来的。 明明还是那个人自己拿捏乖顺的儿媳妇,可是她眼睛里的东西好像不一样了,尤其是看着自己的模样,似乎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人。 “庄桉呢?怎么庄桉还没有到?!” 三叔母一直都很嫌弃庄桉和庄远两兄弟,贪财好色好赌,简直是毫无优点可言。 尤其是那个庄远,之前竟然是不要脸的跑到自己的院子里差点玷污了自己的女使。 这样的事也就是庄远那厮做得出来,要不是二叔母死皮赖脸的花了银子要自己闭嘴,自己才不会轻易放过他! 所以现在庄远死了,虽然算得上是自己的亲侄儿,但是三叔母的心里并没有多少的波澜。 甚至是看着二叔母在自己身边哭哭啼啼的样子,竟然还觉得有些嫌弃。 她总觉得二叔母的身上有着一股怪怪的味道,就算是再悲伤,也不能不收拾自己不是?人都臭了。 她轻轻抬手掩面,轻飘飘的说道:“庄桉估计还在某家赌坊的吧,二嫂也真是的,他弟弟都死了,也不把人抓回来么?” “闭嘴!” 二房的脾气本就到了最后的临界点,被那么轻飘飘的一刺激,便是有了些失控的意味。 三房立即皱了皱眉,有些胆怯的看着面露狰狞的二房。 “嫂嫂这么生气干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大嫂和我都不是在帮你吗?” “好了!” 看着两个人有吵起来的架势,赵氏便是皱着眉打断了两人。 二房果然闭了嘴,但是心中的难过却是越演越烈。 她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去派人找了庄桉的,可是找不到啊。 他经常去的几家赌坊基本上都找过了,但是都不曾看见庄桉的身影,明明以前都是可以找到的啊! 二房忽然又想到了昨晚上的事儿,今早看见的那双带着水渍的脚印还历历在目。 一切都是真的。 现在庄桉又是找不到的,难道庄远昨晚说的话是真的? 是他们两兄弟之间发生了事儿,在推搡之间庄桉才做出了那样的事儿? 得到了这样的想法,二房甚至都忘记了哭泣,她只是愣愣的攥紧了自己的手绢。 如果真的是庄桉的话,那么自己又该在自己的两个儿子中如何抉择呢? 江云茹一直观察着二叔母的表情,这时候便是也忍不住的开口。 “三叔母可不要生气,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二叔母正是难过的时候,难免脾气火爆了一些。” 她微微侧目,声音轻轻地,像是意有所指一般。 “就是不知道这个凶手是怎么想的,竟然下了这样的狠手,脑袋都碎了,唉,要是世间真的有鬼怪一说的话,倒是希望庄远自己站出来指明凶手呢。” 二叔母的身子明显的颤了颤,面露惊恐的看着江云茹,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 赵氏不耐烦的打断了这一切,“好了!今天将所有人叫到这里来不是听你们说这些的!” 江云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昨日我专门请了仵作来验尸,庄远的确是被人用钝器砸死的,上面甚至还有残余的金粉,想来是贵重之物。” 江云茹继续说道,“这样的贵重之物一时之间定是不能脱手的,现在所有人都在了,直接差人去搜,或许可能搜到凶器呢,到时候不就都知道了吗?” 赵氏没有理会江云茹的话,但还是吩咐了下去,“你们愣着干什么?没听见主母说的话吗?” 第17章 她也崩溃了 所有的家丁小厮们都开始往四周的房屋涌去,奉了赵氏的命令四处搜查起来,在搜查的时间所有人都不准离开房屋。 虽然是庄家的当家主母,但是在赵氏的面前,江云茹还是只能伏低做小。 正厅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赵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想要说些什么。 “现在府中男丁都不在,眼下又出了这么多的乱子,我们必须尽快将这些事压下去!” 她微微侧目看着身后乖巧站着的江云茹,“让堂堂的当家主母站在这里,成何体统?还不快给你们的主母搬一把椅子来?” 江云茹的嘴角勾了勾,要不是有赵氏的吩咐的话,自己还能站着吗? 江云茹乖巧的坐下,听着赵氏对所有人的训话。 “你是当家主母,这件事本就是你来处理才好,但是你在府中待了那么多年了,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的!” “婆母教训得是。” 江云茹漫不经心的在她的身后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指甲似乎又长长了一些,下次又该怎么修剪呢? 话说那个人怎么还没有来呢?莫不是有什么事儿在路上耽搁着了? 正在想着的时候,屋外便是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小厮,是一个陌生面孔,但是身上的确是穿着庄家的小厮的衣服。 见到有人急吼吼的闯了进来,二叔母立即便是站了起来,满怀希望,却是又担心害怕知道那个自己已经确定了的答案。 “是不是找到了?凶器是什么?” 可是小厮却是一脸的茫然,被二叔母的问题问得有些无措。 但是脑筋一转,还是说道:“回夫人,没有凶器,是被勒死的。” 二叔母一下子便是极了,“怎么回事被勒死的呢?不是说是重物砸死的吗?那个东西呢?搜到了吗?!” 说着说着,眼睛里的泪水便是直接滚落了下来。 见状,小厮也是懵了,“啊?就是勒死的啊,我们赶到的时候,焦尸上的勒痕还深可见骨呢!” 赵氏也被两人的话说蒙了,什么勒死重物的? “行了行了,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厮抬起自己的头来,赵氏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不是庄家的小厮,而是自己安排在庄子上的小厮。 她立即便是站了起来,心中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江云茹,见江云茹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安心了一些。 赵氏轻轻地咳了咳,示意小厮闭嘴。 “这是我家亲戚的小厮,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专门来传话的。” 闻言,小厮立即也是明白了赵氏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立即点了点头。 “是是是,我乃是赵家旁支的小厮,正是来传话的。” 赵氏深吸了一口气,“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厮这才身子一软,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主家,没了,都没了。” “什么没了?” 赵氏微微皱眉,什么没了? 无非就是庄子上的钱财都没有了,所以这才派人来找自己来拿钱来了,真是的,自己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她随即便是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回眸去看自己身后的江云茹。 “你去账房给这个小厮支些银子,既然是我母家的旁支,也是不可怠慢的。” 换做之前的话,江云茹绝对是不会犹豫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江云茹微笑着站了起来,“好哇,但是就是不知道,这笔银子应该从谁的名下登记呢?既然是婆母的娘家旁支,不如就记在婆母你的名下吧?” 赵氏不满的啧了一声,“你是当家主母,这些事儿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哦,江云茹明白了,这是不想从自己的手中拿钱,是希望江云茹自掏腰包。 江云茹可不会再做这样的事儿,自己已经自掏腰包填补庄家的亏空很多了,绝不可能再拿出半分的银钱来。 知道事情原委的三叔母也开始帮腔,“是啊,你才是当家主母。更何况娘家旁支来找主家拿钱,传出去也不太合适,你既然是主母的话,这些事该怎么做还不清楚吗?” 江云茹点了点头,“也是,但是婆母为何这么着急?不如听小厮仔细讲话说清楚?” 随即便是继续抬头看着跪着的小厮,“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这时候小厮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便是立即加快了自己的语速。 “庄子上所有的人都没了,他们都没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贼人烧起了一把大火,庄子上的人都没了!” 赵氏立即便是站了起来,满脸的惨白,“什么意思?你仔细说清楚!” 小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但是不知道哪里来了一批贼人,闯入庄子里便是烧杀抢掠,公子和夫人都没了!至今夫人还没有找到,生死不明啊!” 可是外室的死活哪里会让赵氏担心,她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儿子。 “他呢!你家公子呢!” “没了,被人活活勒死之后一把火烧了!什么都没了!” 声嘶力竭的喊完这一句之后,小厮便是彻底的瘫软下去,呜咽着哭泣,身子在不断的颤抖着。 而赵氏怎么还会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便是瘫倒回座位,眼看着便是要死了一般。 她还有些不死心的看着来人,“你说的可是真的?可还有活口?尸体呢!我要见到尸体!” 随即便是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想要冲出去,但是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她站起来。 三叔母心中也是一慌,这些事她都是知道的,因此眼中也满是震惊。 她上前来搀扶住赵氏,“大嫂,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啊!要不先让他们将人带回来?” 这时候的江云茹只想要笑,你看,二叔母,现在你的大嫂不就很你感同身受了吗? 多好,这不是很公平的事儿吗? 江云茹幽幽的补刀了一句,“不过是一个旁支,婆母这么担心着急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婆母自己的孩子呢。” 第18章 哭丧 听到江云茹不轻不淡的话,赵氏一下子便是急了。 死的人可是她的儿子啊!她唯一的儿子啊! 但是她转过身指着江云茹那张无辜的脸,但是一时之间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的。 毕竟在江云茹的视角里,她根本什么都是不知道的。 倒是三叔母,狠狠地瞪了一眼江云茹。 “你这个孩子是怎么说话的?你家婆母重情重义,哪怕是旁支,终归到底都是一家人不是?你怎么这般冷血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云茹也站起身来,无辜的说道:“可是就算是再重情重义,也不应该来找婆母才是,婆母如今可是庄家妇,若是真的出事了,难道不应该去找赵家吗?” 江云茹皱了皱眉,一副认真为赵氏考虑的样子。 “既然是庄家妇,若是再插手去管旁支的事儿,传出去难道对婆母的名声就好了么?”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再者说了,婆母刚才的样子实在是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处庄子上的人和婆母还有着其他的关系呢。” 越说越觉得这件事似乎是有些异样的,她眼前一亮,却碍于赵氏还站在自己的跟前,声音也就爱小了一些。 她瞧着那个小厮,好奇的问道:“死的是什么人?” 小厮看了看赵氏,又看了看江云茹,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几句话便是彻底让赵氏和三叔母说不出话来了,甚至还有些心慌,生怕江云茹真的发现点什么。 “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江云茹一下子便是闭了嘴,一副不再说话的委屈样子。 赵氏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原本是想着让人将尸体搬回来的,但是想到家里还有一个江云茹。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还是要小心的。 她回头看了看江云茹,“虽然是旁支,但是我与其主母关系自幼不错,自然是要去一趟的。” 话毕,她又看了一眼二叔母,一下子便是冷下脸来。 “家中的事儿便是全权交给你处理,过几日我再回来。” 说着便是拍了拍身边三叔母的手背,“你同我一道去。” “好。” 看着两人急匆匆的离开,江云茹还有些失望,自己还想着自己可以看见二叔母和赵氏一起抱头痛哭的画面呢。 还真的是可惜了。 江云茹眨了眨眼,确认一般的说道:“婆母,全权打理的意思是……” 赵氏有些烦躁,“你想怎么解决就怎么做吧!不要再来问我了!” 江云茹不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目送着赵氏和三叔母离开。 等到确认两人已经离开庄家之后,江云茹这才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不过是给了霜儿一个眼神,霜儿立即会意。 霜儿冷着脸看着周遭的人,因为赵氏的缘故,府内上下的人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倒是省去了不少江云茹的心思。 霜儿站在那里,只不过是几个眼神,所有的人便是将目光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你们都听到了刚才的话,从今天开始,府内的大小事务全权由主母打理,若是谁生出二心,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庄家最忌讳的便是有二心的小厮丫鬟,一人不可侍二主,你们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一直都是庄家的主母,但是府内大部分人还是清楚,真正的权力乃是掌握在赵氏手上的。 无论是什么决定,哪一个不是经过了赵氏的定夺? 但是平日里江云茹管理有度,对待下人也是不错的,因此大家也就都对江云茹还算是客气。 但是现在却是完全不一样了的,江云茹是庄家真正的主母了。 江云茹从霜儿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但是和往日的和煦却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笑意不达眼底,总让人觉得带着些寒意。 “既然事情接下来由我负责,那么现在那些去搜查的小厮可以来禀报了,凶器究竟在何处?” 这时候,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二房也总算是回过味来了。 她瞪着眼睛看着江云茹,“江云茹,你是故意的!” 就算不是江云茹故意的,但是江云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她也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江云茹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只是淡漠的说道“二叔母怕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全权负责这些话可是刚才婆母亲口说的。” “我家……”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江云茹冷冷的打断。 “二叔母大抵是神疲乏力了吧,你是想要回去休息,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听听关于凶器的事儿呢?” 想到自己儿子的事儿,二房还是愤愤不平的坐了回去。 没关系,现在得意,等到之后,这件事之后,江云茹还不就是个任人拿捏的木偶? 想到这里,二房也就冷静了下来,一声不吭的坐了回去。 而这边刚坐上马车的赵氏还在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不可能,天子脚下,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儿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而三房还在一边不断的宽慰着。 “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们都是不愿意的,大嫂也不用这般难过,你冷静一点。” 三房捏了捏赵氏的手,想要用这种方式让赵氏冷静下来。 就算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也是不能报官的,没有其他的,只是因为庄献安假死若是被人发现了,那下场才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暗中找人调查,一切都忍耐着,莫要叫江云茹察觉出什么不对来。你仔细想想,你的两个孙儿不还在家中吗?” 还好他们早有先见之明,将这两个孩子接了回来,不然的话还真的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不是…… 唉,大房的后代总算是还有血脉延续下去的,这已经是所有坏事中的好事了。 在三房的安抚下,赵氏也冷静了下来。 “你说得对,绝对不能让江云茹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只是若是被我查出究竟是谁动的手,我绝对不会轻饶!” “没错没错,我们现在还是等到大哥回来之后在从长计议吧。” 赵氏点了点头,但还是钻心的疼,她很希望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庄献安哄骗自己的小把戏罢了。 第19章 幕后之人 “姐姐,我找到了!” 江酬从暗中突然冒了出来,他深夜造访便是为了第一时间告诉江云茹这个消息。 彼时,江云茹正坐在窗前发着呆,双眸无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看见江酬的时候,江云茹无神的双眼这才缓慢的聚焦起来,她的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来。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江酬点了点头,顺手便是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 少年的脸总是意气风发的,江酬的脸上还有着一些少年人的稚气,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看上去傻傻的,莫名的夹杂着几分的可爱。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竟然已经可以撑起半边天了。 江云茹伸手擦掉了江酬额间的汗水,“怎么这么着急?冒着大雨就过来了?” 江酬的身上还有这么明显得到寒意,双手也是冷冰冰的。 因此,江云茹立即便是给江酬倒了一杯热茶,塞到了他的手中。 “先暖暖手吧。” 江酬似乎是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寒意,只是瞧着江云茹憨憨的笑着。 “姐姐,我终于找到那个私自买下所有江家祖宅的人了!” 江云茹眼前也是一亮,没有想到江酬的速度竟然是这么快。 之前听江酬那么一说,自己还以为那个人定是难以对付的,怎么会…… 这样的喜悦不过是片刻,便是被江云茹强行压了下去。 她微微皱眉,“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好好的和我说一说。” 江酬这才将这件事仔仔细细的讲了出来。 凡是购买了江家祖宅的人皆是身份不明,现在调查起来那些人都是不知所踪,但是所幸江酬是一个较真的。 在近乎偏执的调查之中,江酬总算是找到了突破口,这些人都出自某一个人的门客。 就算不是门客,都在一个比较敏感的时间点去了同一个地方。 顺着这条线,江酬很快便是确定了一个人,虽然不了解其中的详情,但是也基本能确定这个人就在静安寺。 说来也是奇怪,这条线索还是江酬在焦头烂额之间在旁人口中得到的灵感。 原本还不觉得有些什么的,但是江酬最后一句的感慨,却是让江云茹一下子便是警惕了起来。 她眯了眯眼,这样听上去的话,倒是像有一个人在暗中帮助江酬调查这一切。 江云茹抿了抿唇,随即便是语重心长的说道:“静安寺那边我会亲自去调查,至于你,最近低调些,老实待在忠叔身边,就不要露头了。” 听着江云茹的话,江酬显然是有些不解的。 “可是为什么啊?!” 或许是以为江云茹对自己的调查结果不满意,江酬的语气甚至沾染上了几分的委屈。 “难道是因为我做得不好吗?姐姐?” 江云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立即开始安抚道:“当然不是,你做得很好,也不过是我的一种感觉罢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还有个幕后之人。” 但是现在不知道这个幕后之人是好还是坏,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要小心为上。 自己在明,江酬在暗,一明一暗这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江云茹揉了揉江酬的发丝,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无数次安抚江酬的时候江云茹便是这样做的。 “乖,我觉得你应该是暴露了自己的踪迹,暴露就是危险,我必须保证你不会受伤。”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云茹的话语稍稍停顿了片刻。 “你应该知道的,你绝对不能出事,我现在只有你了。” 江酬看着江云茹的眼神微微变了变,他沉重的点了点头,干脆半身蹲在了江云茹的跟前。 他将自己的脑袋轻轻地搁在江云茹的膝头,小心翼翼的。 “姐姐,我知道,我也不想你出事,我只有你了。” 在这个世界上,江云茹觉得自己和江酬是彼此最后的依靠了,他们只有彼此了。 在这个荒诞恐怖的世界上,两个孤独的灵魂紧紧地依靠在一起,彼此支撑着,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跨越荒原,迎来自己的未来。 江云茹看着江酬懂事的样子,微微颔首,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江酬似乎是感受到了江云茹的难过,突然传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姐姐不必担心,我不会出事的,这些人没有办法伤到我半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也会保护好姐姐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还是不能去赌。” 两姐弟又闲谈了几句,江酬这才重新戴上面罩翻窗离开。 江云茹看着漆黑的夜空,心中万般惆怅。 自己和弟弟见面竟然变得这般的小心翼翼,实在是有些可笑。 只是又不得不这么做,庄家的人或许已经知道江酬入京的消息,他们既然是想要吃自己绝户,就绝对不会让江酬活着和自己碰面。 所以现在的江酬绝对不能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中,尤其是不能被庄家的人发现。 而自己这边估计也多了不少窥视的眼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想到庄家人恶心的举动,江云茹便是觉得恶心。 她皱着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着下一步自己的计划。 现在二房或许解决得差不多了,也不过是差一个临门一脚的功夫罢了,现在已经不足为惧了。 所以现在自己的目标应该是赵氏了,自己的速度还是要在快一些。 “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 不过是刚刚天明的时候,雪儿便是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只是她为江云茹递上马匹的缰绳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些担忧。 “夫人,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去静安寺吗?现在二房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啊。” 雪儿似乎还是想要江云茹留下来解决这个烂摊子,毕竟那一日赵氏突然离开之后,凶器也是没有找到的,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而二房也知道了庄远的尸体被烧毁之后,彻底的疯癫了,整日整日的辱骂着江云茹,发泄着自己滔天的怨气。 但是无奈江云茹根本就不打算让二房出门,也就没有了见面的机会。 第20章 静安寺 江云茹穿着干练的骑行装,尽显出少年女将一般的英姿飒爽。 这身衣服还是但你挂念江云茹和自己兄长出去打猎的时候常穿的,但是自从嫁做庄家妇,江云茹便是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了。 她一直用庄家妇的身份和规矩压着自己,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几乎让自己窒息,但是自己还是这样浑浑噩噩的活过来了。 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恪守规则,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庄家妇,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境。 而霜儿和桃儿也骑在马匹之上,就在江云茹的身侧,她们冷若寒霜,像是立在女将身侧的左右副将一般。 她们其实很高兴看见江云茹身上出现的消失很久了的潇洒,所以面对雪儿的劝阻,她们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更何况,雪儿是叛徒的事儿她们都心知肚明。 江云茹居高临下的看着雪儿,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 她微微俯下自己的身子,用手捏着马鞭轻轻地挑起了雪儿的下巴,像是挑逗一般。 “所以啊,你必须要替我留在府中,你知道的,现在的庄家我只能相信你了,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要替我看好庄家。” 她的眼神里满是真挚,“若是出了什么特殊情况,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相信你。” 一句轻飘飘的我相信,加上一个微微点头的动作,雪儿便是彻底的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和担忧。 雪儿认真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都多了几分的坚定。 “好,夫人,我会守着庄家等你回来的。” 应付完雪儿之后,江云茹勒紧了缰绳,随即便是带着身后的霜儿和桃儿离开了。 三匹快马迅速的穿过城门,很快便是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而三人的出行在城中也的确是惊起了不小的风浪,女子在城中堂而皇之的骑行,本就在少数。 更何况坐在上面的人,是曾经的将门之女,是现在应该身居内宅闭门不出的庄家妇。 但是面对旁人的闲言碎语,江云茹是一概不知。 现在这个时间点离开庄家,其实不仅仅是因为想要亲自去看看静安寺的那个幕后之人。 更是因为接下来在庄家发生的事儿,江云茹觉得自己的确是不适合出现的。 按照江云茹的计划,接二连三受到刺激的二叔母现在应该是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最后那个苦寻无果的凶器会出现在庄桉的房中,他并没有顺利的将其典当出去,而正好会被二叔母发现。 当然,发现的过程也是江云茹认真安排好的巧合罢了。 二叔母神经脆弱,说不定就会亲手杀掉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庄桉。 这件事会彻底的闹开,作为主母的江云茹若是在家,那就是德不配位,没有办法处理好家中事务。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赵氏都不在,自己也不在,那么这件事还能怪在谁的身上呢? 想到这里,江云茹的嘴角便是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静安寺到京城的距离其实并不远,更何况江云茹骑着的是快马,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三人便是到了静安寺的山脚下。 接下来的路便是长长的阶梯,一望无际,像是天梯一般。 都说只有心诚之人才能到达静安寺,所愿皆可成真,因此每日来此上香的人数不胜数。 但是能上到山峰的人倒也不多,江云茹抬头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天梯,也是忍不住的咂舌。 静安寺为什么会建在这种地方啊?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 但是一想到里面的人,江云茹便是一下子干劲满满。 “走吧。” “王爷,她来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男人修长的手指富有节奏的敲击着身侧的桌子,在听到暗卫的话之后微微停顿了片刻。 被称为王爷的男人忍不住的勾了勾唇角,原本以为来的人会是江酬,却没有想到会是她。 他的眸子幽深,正盯着院子里的那一棵银杏树。 风起叶落,地面上的叶子怎么都扫不干净,远远的看去,金灿灿的一片,甚至有些刺眼。 这棵银杏树在这里多久了? 大概已经很久很久了,它在这里的时候静安寺甚至还没有在此处落地,就连现在的朝都都是不曾出现的。 硕大的树干往上是大堆大堆堆砌在一起的银杏叶,生机勃勃,第一眼便是让人移不开双眼。 “王爷,这样真的不会暴露吗?” 男人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她将是一个很不错的棋子,江家满门忠烈,江家的女儿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男人忽然变了自己的说辞。 “不对,不应该说是满门忠烈,江家的一对儿女这不都活得好好的么?” 身后的人似乎是明白了男人的意思,随即便是微微颔首,“那属下现在就去安排。” “嗯。” 暗卫的身影很快便是消失在暗处,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男人看着角落里的轮椅,开始仔细的思索起来。 自己困在这个地方究竟有多久了?一年,两年还是更多? 细细数起来,刚好是六年。 自己离开京城的那一年,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便是江家决策失误,竟是被敌军围攻,全军覆灭,这也是数年来最为惨烈的一次战役。 第二件大事,便是江家唯一的女儿,江云茹竟然丧期未满,甚至是江家满门尸骨未寒的时候风风光光的嫁入了庄家。 因此江云茹的身上至今还背负着骂名。 思绪回到现在,男人捡起放在桌面上的扇子轻轻地敲了敲桌面,身上的僧袍已经有些破旧了,好像也到了换掉的时候了。 他很快地便是走出了房门,拿起了一边的扫帚,开始无声的打扫起大片大片的树叶。 自己在这里扫了太多年的树叶了,他忽然有些感伤的将手扶上树干,声音有些阴冷。 “等了那么多年了,那个人还是让我很失望啊,所以那个人应该不会怪罪我的吧?” 第21章 毒妇! 看着遍地的焦土,残破的建筑,赵氏近乎疯魔起来。 她浑身颤抖的看着眼前的景色,有些不肯相信。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被清理出来的一具挨着一具的尸体,每看到一具尸首抬出来,赵氏就觉得有人拿着刀往自己的心口上狠狠地捅了一刀。 她的脸色苍白,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自己的嘴角有鲜血渗出来。 “告诉大人,是时候归家了。” 三房看着眼前的一幕,也觉得深受刺激。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死人,还死得那么的凄惨。 因此到达庄子的时候,便是忍不住的呕吐了起来,吐得昏天黑地,几乎要将自己的胃都吐出来一般。 原本是想要直接甩手离开的,这样的场面自己就不该来的。 但是三房如今毕竟是依仗着大房的,而自己在后宅活得风生水起也是依靠着大房的。 看着赵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三房只能强忍着恶心和胃中的翻涌站在了大房赵氏的身边。 “大嫂放心好了,已经传了消息过去了,连带着二房的消息一起,估计他们兄弟几人四日后便是可以回京了。” “四日?” 赵氏下意识的提高了自己的音调,“竟然还需要足足四日的功夫?!” 三房勉强的笑了笑,但是看着赵氏怨毒的目光,又觉得现在好像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脸上还未完全展开的笑意便是尴尬的凝固在脸上,显得三房的表情格外的奇怪,说不上来的诡异。 “大嫂也不要着急,实在是因为他们兄弟几人办事的地方离京太远,四日内赶回来已经是日夜兼程的结果了。” 赵氏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心中实在是太着急了。 自己的儿子真的死了,就和当初一样,就像是言出法随一般,果真是死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希望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她叫来了庄子上的管家,出事的当天这个人正好不在,所以才捡回来一条性命。 “可有线索?” 管家微微拱手,颤颤巍巍的说道:“夫人,并没有,这群人不像是什么山匪,我在山下发现了车轴印,什么山匪会用马车出行?” “更何况在天子脚下,根本就不可能出现所谓的山匪流寇,庄子虽然被烧得干干净净,但是库房的锁还是完好的,这群人明显不是冲着钱财来的。” 三叔母用自己的帕子轻轻地掩住自己的口鼻,似乎是嫌弃空气中那股烧焦了的难闻的味道,但是也不敢表现得过分明显。 “难道这群人就是为了杀人来的?” 赵氏摇了摇头,“不可能,献安平日里又不出门,就算是出门也是小心翼翼的避让着,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会与人发生矛盾?又怎么会犯下什么大事导致了杀身之祸?” 三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的确,一直深入简出的人能招惹到什么人呢? 管家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赵氏楠楠出声,“难道是有人发现了献安的身份?” 三房摇了摇头,“怎么会,就算是世间有高度相似的两个人,和庄家的仇恨究竟堆积到什么地方才会下此狠手?” 且不说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恶徒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就算是真的有深仇大恨,又怎么会…… 更何况庄家也未曾与人交恶…… 赵氏继续逼问,“那群人难道是鬼魅吗?只有来得痕迹却是没有离开的痕迹的?这么大的地方,只要有人来总会被人看见的吧?!” 管家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真的就没有,他们也觉得奇怪,难道世界上还真的有杀人的鬼魅吗?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另外一个小厮倒是捧着一个玉佩走了上来,“夫人,在路边发现了这个。” 接过小厮手中的玉佩,赵氏微微皱眉,三房也好奇的凑了上来。 她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块玉佩并不是什么简单之物。 “莫不是有人逃出去的时候卷走了钱财,逃亡路上不小心遗失的?” 赵氏却是紧紧地将这枚玉佩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一双眸子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仇人一般。 “是她干的,一定是她干的,这个毒妇!” 看着赵氏那副恶鬼一般的神情,三房有些疑惑。 “大嫂难道知道这个是谁的东西?” 如果不是庄子上的东西,出现在这个地方,大概率便是凶手的东西了。 赵氏将所有的仇恨都生生咽了回去,越是仇恨到了极点,赵氏的思绪便是越发的清晰起来,整个人也就越发的冷静了。 “当然知道,这个人你我都认识,就在庄家!” 似乎是因为震惊,三房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脑子里忽然的想到了庄远的事情。 庄家,名贵的东西,死人。 这样的东西很难让人不将这些东西联系在一起,因此三房也就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难道杀害庄远和献安的会是同一个人?可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将整个庄子都弄成这个样子?!” 赵氏也微微皱眉,但是在她的心中凶手已经是确定了的。 “是啊,她什么时候有着这么大的本事了?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三房还有些听不懂,“大嫂,你到底说的谁啊?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了?” 赵氏看了三房一眼,“你仔细想想,庄家谁知道献安还活着之后,会恼羞成怒杀人放火的?庄远最为觊觎的人又是谁?” 经过赵氏那么轻飘飘的提醒,三房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 “江云茹?” 但是话音刚刚落下,三房便是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怎么可能是她?她是怎么知道献安在这里的?庄子出事的时候她正好不在家中,难道真的是她?” 但是江云茹为什么要去杀害庄远呢?就因为庄远觊觎她吗? 是的,庄远的心思人尽皆知,只是根本没有人在意罢了。 第22章 贤荣王 等到三人爬上静安寺的时候,江云茹浑身都出了汗,如今浑身都黏糊糊,觉得并不舒服。 转眼看着身边的人,皆是非富即贵的信徒。 但是他们可没有江云茹和霜儿等人狼狈,他们上来的时候皆是有小厮用小轿子抬着的。 其中也不乏像是江云茹这样纯纯爬上来的,有的是坚信心诚则已,而有的是因为没有这样的能力。 江云茹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一个神经都在跳动叫嚣着,太久没有这样高强度的运动了,现在不觉得劳累,反倒是格外的兴奋。 她的脸有些红红的,江云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江云茹丝毫没有在乎身边来往目光的意思,只是大大咧咧的往楼梯的角落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 她仰面看着湛蓝的天空,心中默默地数着偶尔飘过的几朵云。 山顶清爽的风拂过脸颊还夹杂着丝丝的凉意,耳边是霜儿和桃儿的呼吸声。 内心平静下来的时候,身边所有的喧嚣似乎都在一瞬消失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下自己平静的呼吸声。 “姑娘,里面的人等了你许久了。” 自己的目光所及之处本是湛蓝的天,慢慢游走的云,可是却是突然闯入了一个小沙弥。 小沙弥很是瘦弱,导致他的身子并不能很好的撑起那件宽大的僧袍,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的。 可是放在面前的那双手却是青筋尽显,满是老茧,这样的老茧绝对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习武。 见到小沙弥之后,江云茹先是愣了片刻,随即便是立即站了起来。 她随便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衫,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对这个小沙弥显得格外的恭敬。 “小师傅,你确定要找的人是我吗?” 自己才刚刚登上静安寺,没想到就有人来迎接。 那个人如果真的是找的自己的话,那么自己和江酬的一举一动岂不是早就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一想到这里,江云茹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霜儿和桃儿也疑惑地看了一眼小沙弥,似乎是有些意外,但是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小沙弥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随即便是让开了自己身后的路。 “姑娘,还请你随我来。” 江云茹微微颔首,随即便是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的霜儿和桃儿。 “静安寺的香火不断,你们也可以随处走走,祈祈福什么的,一个时辰后在这里等我便是。” 两人齐齐点头。 其实江云茹的意思他们自然是明白的,所以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江云茹跟在小沙弥的身后,绕开了许多的香客,绕过了几处的院落,很快便是到了一处紧闭的屋门。 这里空荡荡的,看不出有人经常来的痕迹。 江云茹抿了抿唇,有些疑惑地看着紧闭的院门,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身侧的小沙弥。 “小师傅,确定要找我的人在里面吗?” 其实江云茹是想要问更多的消息的,但是想到如果真的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或许更多的消息可以问出来。 小沙弥微微颔首,随即什么都没有说便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江云茹微微偏头看着眼前的院门,心中忽然有了一些迟疑,一只手举起来轻轻的想要搭上去,但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了下来。 里面的人是江酬口中的那个神秘人,也是自己口中的幕后之人。 或许是当年和江家交好的友人?或许是另一个执着相信江家的人? 可是当年江家遭遇了那样的事儿,多少人巴不得离江家相关联的东西远远的,就算是有点关系的,也都被清算了。 正当江云茹还在纠结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吹来了一阵风,眼前紧闭的房门竟是突然被大风吹开了。 周遭卷起了一阵不小的灰尘,迷了江云茹的眼,这让江云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庭院里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树,虽然在不远处的时候便是看见了的,但是真的近距离看见的时候才深深地感受到了其带来的震撼。 巨大的风席卷起了阵阵金灿灿的树叶,像是乱舞,像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见状,江云茹下意识的待在了原地,看着眼前漫天飞舞的银杏叶,眼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笑意。 目光逐渐往下,跟着一起沉沦在这场震撼的美丽之中的,还有树下的另一个人。 男人身姿挺拔,立在那里像是一座小山一般,却又不让人觉得僵硬。 一身月牙白的袍子显得有些松松垮垮的,很是质朴,黑发墨丝用一根银丝发带随意的束在自己的脑后,身上倒是有了几分仙人般的淡雅气质。 像是一幅画卷,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副画卷,男人也是画卷中的一部分,甚至是更加亮眼的那部分。 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江云茹赤裸裸的注视,男人忽然低下了自己的脑袋,随即便是抬起眸子看向门口的位置。 江云茹微微偏头侧目,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男人的眼中是什么样的,是好是坏。 眼前的男人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的威胁和压迫感,但是在江云茹的心中,还是警铃大作。 在静安寺能够偏居一偶的,不受打扰,甚至是掌握一切的,这样躲在暗处却依旧可以洞观一切的。 江云茹微微颔首,随即不紧不慢的朝着眼前的人靠近。 到了跟前,还没有等到男人开口,江云茹便是主动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江家孤女江云茹拜见贤荣王。” 贤荣王微微挑眉,“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未曾见过,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口中的贤荣王?” 江云茹没有起身的意思,自己当然是不确定的,不过是猜测罢了。 但是刚才男人的话却是彻底做实了自己的猜测,自己眼前的人正是如今的“法正”大师,以前的贤荣王。 “我不会认错人的,更何况,不是贤荣王想要见我的吗?” 第23章 我们是不是见过呢? 之所以将其称之为贤荣王而不是法正,其实也是江云茹的一种试探罢了。 如果这个人真的和传闻中说的一样,想要退隐再也不和朝堂上的事情有所关联的话,那么当江云茹交出贤荣王之后,他应该是拒绝这样的称谓。 就算是不拘小节不在乎的话,听到这个久远的称呼也该有一些轻微的表情反应。 可是从头到尾,江云茹在这个男人的了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波澜,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任何的信息来。 突然,男人在江云茹的头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低沉的笑声来,却不像是嘲弄。 “江小姐,我们许久没有见过了。”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还是随着风一起飘进了江云茹的耳朵里。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奇怪的话语,让江云茹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她有些奇怪的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他说的话好生奇怪,说得好像他们曾经见过一样。 而且这样的见面绝对不是单方面的,一个人在暗处看见了另一个人。 他口中的见面听上去更像是两个人认识彼此,并且站在一起,还有了些谈话。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见过贤荣王,自己怎么会不记得呢? 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哪怕是自己在暗处看见了,也会将这个人牢牢地记在心底的。 更何况,贤荣王还是顶着这样的一张脸。 男人生得貌美,面若潘安,五官柔和之中却又可以窥见几分的寒意,似乎在他的眼中一切都是渺小无关紧要的。 这是明显的上位者的姿态,矜贵,让人忍不住的感到胆怯,下意识的想要臣服。 或许是在静安寺待的时间有些长了,原本暴戾的性子也多了几分悲天悯人的佛性,这让眼前的男人更像是神人。 只不过不爱世人。 对于这位贤荣王,其实江云茹知道的很少,但是他的事情却是口口相传的。 如今,这个尊贵无比的男人就这么明晃晃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倒也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了。 “起来吧,跪来跪去也挺累的。” 似乎是看见了江云茹眼中的迷茫,想来也是,那么多年了,她不记得了也是应该的。 江云茹站起身来之后并没有说话,或者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难道自己应该去质问贤荣王,为什么要购买江家的房产吗? 可是若是贤荣王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告慰江家的亡魂们呢?自己的质问难道不是显得万分的不识好歹吗? 按照贤荣王的身份,这些事都在暗中进行,也就不是那么的难以理解了,实在是因为身份特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江云茹并没有去看眼前的男人,但是依旧可以感受到那股冰冷刺骨的视线。 可是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随意的招了招手,随即便是有人从暗处捧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暗卫将精致的暗红色木盒子放到了江云茹的手中,随即便是退下了。 而江云茹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目光正好和漫天的银杏叶撞了个满怀。 男人忽然伸出了手,江云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紧皱眉头。 但是就算是这样,江云茹还是站在原地,不曾动弹过半分,手指还紧紧地攥着木盒子。 看着江云茹的反应,男人哑然失笑,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 但是很快看着江云茹的眼里便是夹杂着其他的情绪,他不知道这些年来江云茹究竟经历了什么,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来。 没有察觉到男人下一步的动作,江云茹这才缓慢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正好看见男人手中捏着一片银杏叶,一脸鄙夷的看着江云茹。 江云茹也觉得游戏尴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爷,我……” 男人直接干脆的打断了江云茹的话,只是淡漠的说道:“本王并没有欺负女子的癖好。” 言外之意便是自己和庄家那群人可是不一样的,毕竟他可是贤荣王,江云茹对他而言没有丝毫的价值。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的生硬了,男人便是想着说些其他的来缓和一下现下的气氛。 “江家的所有房契都在里面了,算是物归原主。”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是听到这样的话江云茹还是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顿时,手中的木匣子也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里面不仅仅是单薄的房契。 江云茹下意识的便是想要跪下,不管眼前的人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好的,对自己来说都是好的。 可是双膝不过微微弯曲,便是被男人握住手肘拦下。 “不必这般,江家满门忠烈,本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为什么是现在?” “什么?” 似乎是没有想到江云茹会问问题,贤荣王并没有反应过来,便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为什么是现在给我?” 江云茹虽然感动,但是不至于乱了自己的思绪。 “既然王爷早就买下了这些房产,并且一开始就想着归还的话,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足足的六年,自己发现庄家的目的花了六年的时间,自己见到自己的弟弟,也花了六年的时间。 男人没有说话,但是江云茹却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在男人那样的眼神中,江云茹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你现在才算得上是江家的女儿,江云茹,江大小姐。” 说完这句话,男人转身便是回了屋,江云茹也识相的没有跟上去。 直到现在,贤荣王才愿意拿出这些东西,这其实是说明庄家一有动作的时候贤荣王便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但是自己那时候在做什么?自己那时候一心想要做好所谓的庄家妇。 一个满门心思都是在庄家的江家女,该怎么去信任呢? 江云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男人的背影,也不管男人听不听得见,便是大喊了一句。 “江家多谢王爷,此生无以为报!唯有来生为奴为婢报答王爷恩情!” 第24章 她忘记了 回去的时候江云茹的思绪一直停留在贤荣王的身上。 贤荣王的一生似乎都是公开透明的,从小便是跟在先皇的身后,两兄弟一文一武,将朝野治理得格外的好。 直到先皇驾鹤西去之后,贤荣王接管朝纲,手握大权,那时候几乎是只要贤荣王微微点头,或是展现出一丢丢想要登上皇位的念头,那个位置就是他的。 那时候的朝堂上不少的人都是站在贤荣王这边的,几乎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世界上没有人会拒绝权力的时候,贤荣王却是认真培养着先皇认定的太子。 一点一点的将其培养成所有人眼中明君的样子,在太子及笄之后,便是立即离开了朝堂。 不仅遣散了自己身边所有的门客,更是放弃了所有的权力,遁入空门,在静安寺一待便是整整的六年。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今天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呢? 他难道是想要重新回到朝堂吗? 可是既然想要权力,当初为什么还要离开呢?江云茹实在是想不通。 离开朝堂或许是简单的,但是或许回去却是极其困难的。 毕竟现在的大臣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心向贤荣王的,现在的新皇也羽翼丰满,这势必会掀起双方势力的斗争。 倒是必定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谁胜谁输还真的不好说。 看着江云茹一直在发呆,手中还一直死死地攥住一个木盒子,霜儿和桃儿也面面相觑。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江云茹这才回过神来,她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我怎么都想不通。” 她不相信贤荣王会平白无故的伸手帮助自己,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那一句江家满门忠烈,战功显赫? 在这一场权力的游戏中牵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对于贤荣王这样的猎手来说。 食物就是食物,不会得到任何捕食者的同情。 江云茹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便是已经回到了其中的一处祖宅,人来人往,大门紧闭,为了避嫌牌匾已经摘下很久了。 再也看不出以前的辉煌和人气。 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里面依旧是一尘不染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变化。 看着这一幕,霜儿有些意外,“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桃儿也暗自感慨着,看着以前生活的地方双眸满是泪水,似乎是又想到了以前的日子。 “可是当时这些都交给了庄家赵氏,他们怎么会分毫都不曾动过?” 在这处祖宅,江云茹并没有待太长的时间,只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了很久很久。 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以前的样子,正如桃儿的疑问一般,如果不是有人干预的话,怎么可能会保持得这么好? 江云茹的脑海里又想到了贤荣王的样子,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最后将手中的木匣子交给了桃儿,随即便是说道:“将此物交给阿酬,他应该会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 直到天黑的时候,江云茹才不紧不慢的回到了庄家。 整整一日不在庄家,想着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庄家应该也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只是没有想到,刚到门口便是碰到了从庄子上回来的赵氏和三房。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三房伸出了自己的脑袋,看着眼前的三道人影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江云茹等人之后,三房的声音一下子便是变得有些尖锐起来。 “江云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大晚上的你们去哪儿了?!” 江云茹微微挑眉,忍不住的暗自骂了一句晦气之后,翻身下了马,整理了一下子自己的衣物便是来到了马车前。 “原来是婆母和三叔母啊,没想到在家门口遇到了。” 这时候赵氏也从马车中钻了出来,她本来脸色就不算是好看的,如今仔细看清江云茹等人的打扮,更是不悦的皱了皱眉。 “你穿成这个样子大晚上不在家,是想要干什么?!江云茹,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你可是庄家主母!!” 江云茹却还是一脸的淡定,只是微微颔首,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婆母教训得是,儿媳今天去了静安寺,上次法正大师与我说的话我还是有些不解,想着正好府内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或许法正大师会为我解惑,所以就……” 法正大师便是贤荣王,所以听到江云茹这么说之后,虽然赵氏心中不爽但是也不好意思在发作。 只是临进门的时候,赵氏还是忍不住的阴阳了几句。 “日日去那样的佛门净地,若是心中满是恶意,参拜神佛也是没有用的,终会自食恶果!” 说完这些话,赵氏便是转身离开,三房有些不安,想着赵氏不该说出这些话的,但是也没有说些什么只能连忙跟了上去。 而站在原地的江云茹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婆母说得是。”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赵氏,庄家,你们的报应还在后面呢! 而静安寺的贤荣王也在屋中足足坐了一整日,他一直在想着江云茹的模样,手中的珠串盘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就像是有万般的疑惑缠绕在自己的心间,自己想不清楚,看不明白。 最后,他也只是苦笑了一声,看来这几年的清修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太多的好处。 反倒是让有些人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看来他们是不习惯如此和谐的存在…… “王爷,她好像不记得你了。” 男人闷闷的嗯了一声,是啊,她不记得自己了。 虽然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她会忘记自己的准备,但是真的看到她那双迷茫的双眼的时候,心中还是会忍不住的失望。 他把玩着珠串的手猛地收紧,似乎又像是想通了一般,将手中的珠串松开,随即轻轻地放到了桌面上。 “把那个人带过来吧。” “是,属下明白。” 养了他整整六年,也是时候该他上场了。 第25章 疯魔 “母亲,你是疯了吗?我是你的儿子啊!” “杀了你杀了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几人还没有来得及走进院子里,便是听见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刺耳。 “这是怎么了?” 看见不少的人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他们既害怕又胆怯的围着二房,似乎是想要将其拦住。 但是又不敢真的上前将人拦住,所以眼前的画面显得格外的好笑。 可是仔细一看的话,便是可以发现二房的手中竟然是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的,上面还沾染着不少的鲜血。 而被她追着的不是他人,正是庄桉。 庄桉的手臂似乎是被划伤了,正捂着伤口吱呀乱叫着,满脸都是惶恐。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走在最前面的赵氏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成何体统?!还不快将人摁住!” 她说摁住的当然是二房了。 但是现在的二房就像是发疯了一样,双眼猩红只想要杀了庄桉。 发狂的人力气竟然是一瞬间变大了很多,哪里还像是往日里柔弱无骨的妇女? 更何况她的手中还紧紧地攥住了一把匕首。 庄桉原本是可以直接打开门离开这个地方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没有转过弯来,竟然是呆呆傻傻的躲在了几个小厮的身后。 他们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滑稽。 见到门口又来了人,急得满头大汗的雪儿这才急匆匆的走到几人的面前跪下,气息不稳。 “主母,夫人,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江云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赵氏便是有些急切的开口询问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雪儿一脸的无辜,“回夫人,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庄二郎今日回来看望二夫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二夫人突然发狂便是拿起刀到处砍人!” 庄桉说着的是回来看望二房,但是无非不是回来拿钱的。 说不定他的手中还拿着那个典当不出去的烛台,而见到了烛台,二房便是深受刺激,然后便是发生了现在的这些事情。 赵氏似乎是有些不相信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疯呢?!” 三房也是有些不安的问道:“就是,人好好的,怎么就发疯了呢?” 雪儿显得有些犹豫,缓了缓,这才说道:“二夫人一直喊着刚才的那几句话,说是庄二郎杀害了庄大郎,所以才会……” 还没有等到赵氏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边的小厮们便是再也拦不住二房了。 而看见了赵氏的庄桉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救命恩人一般,朝着赵氏便是冲了过来。 “大伯母,救救我!我母亲她疯了!” 看着庄桉朝着赵氏跑去,还以为庄桉是要逃跑了。 彻底陷入疯魔的二房便是推开身前的几个小厮,朝着赵氏冲了过来。 高高举起的匕首,狰狞的表情和凌乱的发丝,这让二房怎么看都像是地狱里刚刚爬上来的修罗,正要朝身边的人索命。 见状,江云茹则是淡定的往后退了几步,想要和赵氏拉开距离。 毕竟自己并不是很想让他们几人牵连到自己。 霜儿和桃儿本来就站在江云茹的身侧,如今已经呈现出保护姿态站在了江云茹的身前。 眼角的余光看见江云茹后撤几步之后,她们两人的步子也默契的往后退了退。 赵氏尖叫一声,指着二房便是惊慌的叫喊着,“抓住她!抓住她!” 而庄桉一直死死地抱住了赵氏的大腿,这实在是于理不合的一幕,若是传了出去实在是无颜见人了。 但是现在这个混乱的局面,似乎谁都没有在意这个小细节。 赵氏厌恶的将庄桉一脚踢开,随即便是想要朝自己身后的大门跑去。 但是庄桉却是挣扎着拉了一下赵氏的脚踝,赵氏便是一下子跌倒在地,身边的丫鬟竟是没有一个人搀扶住突然摔倒的赵氏。 因此赵氏是结结实实的摔倒了坚硬冰冷的地面上,下巴擦破皮磕出了血。 而二房发狂一般的冲上来,一刀便是狠狠的刺入了庄桉的后背。 鲜血四溅,似乎是觉得还不解气,她竟然还想将匕首抽出来再捅进去。 直到看见庄桉的嘴角渗出了血迹的时候,江云茹才将自己的目光落到那些小厮丫鬟的身上。 小厮丫鬟们随即会意,便是立即涌了上来。 一个小厮手拿木棍,用了大力,便是一棒子敲在了二房的头上。 二房的身子一软便是瘫倒了下去,这才安分下来。 而这时候江云茹才轻轻地叫唤了一声,上前便是想要将赵氏搀扶起来。 “婆母,你没事儿吧?” 她的语气里满是担忧,听不出丝毫的虚情假意。 “刚才实在是被吓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赵氏魂不守舍的样子,江云茹立即安排人将人送回自己的院子里里,又让人将二房送回去,并有条不紊的为庄桉叫来了大夫。 而三房倒是一个聪明的,见到庄桉扑过来的时候,便是立即闪身躲到了一边。 所以赵氏跌倒的时候才没有牵连到她,不然按照刚才的位置,她定是要给赵氏做垫背的。 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白日里才看见那些东西受了刺激,回来又是看见这么刺激的一幕,实在是承受不住。 因此也是哎哟哎哟的叫唤着,将这里的烂摊子扔给了江云茹。 江云茹让今日涉及到的所有人都叫到了大厅里,一副这件事不解决好便是不罢休的样子,着实有些紧张。 雪儿的眼中含着泪水,之前江云茹走的时候才说了。 她走后这里所有的事儿都是交给自己处理的,可是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若是江云茹和赵氏怪罪下来的话,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 若是江云茹念在往日里的情分宽恕自己还好,可要是赵氏咄咄逼人她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雪儿的心中像是有人揪着一般的煎熬难受。 “夫人……” 刚刚看到江云茹入座,随即雪儿便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跟前…… 第26章 论罪当诛 江云茹淡漠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雪儿,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默得到看着眼前的人。 雪儿原本觉得自己顶多受罚,但是总觉得今日的江云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是有些不对劲的。 正在忐忑的时候,江云茹可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揣测现在的雪儿在想些什么,而是想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去收拾那个庄桉。 而霜儿和桃儿则是站在江云茹的两侧,两人也是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所有的人。 直到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丫鬟跑进来。 “夫人,庄二郎那边已经安置好了,但是庄二郎伤得实在是太重了,也不知道挺不挺得过今晚。”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江云茹却是听得很清楚的。 当然是挺不过今晚的,现在庄桉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再说二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伤了自己的儿子,而且实实在在的吓到了赵氏。 所以就算是二房不死,她之后的生活也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自由了。 没有人照顾,没有人看望,没有人疏导,最后二房也只会不断的将自己逼成疯子。 清醒的时候会懊悔自己亲手伤害了自己的儿子,昏睡的时候满脑子都会是庄远的惨状,她的生活将会变得格外的丰富多彩。 江云茹微微颔首,算是知道了。 见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这个地方,江云茹适时地轻笑了一声。 在这种紧张的时候,江云茹忽然传出的笑意,很明显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的指甲,随即便是抬起手轻轻吹了一口气。 “近日府上出的事儿诸位也是看见了的,婆母已经很头疼了,所以接下来的大小事务便是不要去打扰婆母休养生息,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是话语中的意思却是很明显了的。 从今以后,在这个庄家,她江云茹说一不二,没有人可以忤逆她的话。 所有人都低眉顺眼的低下了自己的脑袋,齐齐的答了一声是。 不过总是有那么几个人是不配合的,霜儿和桃儿一直都在密切的关注着这些人。 很轻易的便是发现了赵氏安插在这里的几个丫鬟,她们面面相觑的样子实在是明显至极。 江云茹微微颔首,或许是在暗中下达了某一种吩咐,霜儿和桃儿随即便是站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儿他们自会解决。 或许有一点权利的好处便是这样显现出来了,你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自会有人替你收拾那些本该收拾的人。 等到那几个出尖的的丫鬟被带走之后,江云茹又继续让身边的丫鬟为每一个人都发了几两银子,这才是收买人心的最后一步。 看着丫鬟小厮们脸上露出的喜悦之情,江云茹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这时候一直跪在地上的雪儿四下看了看,心中的不安也越演越烈。 她的主子既然对这里所有的人都那么包容,那为什么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呢?为什么就要让自己一个人跪在这里受罚呢? 责罚也好,责问也好,雪儿觉得这些自己都是不担心的。 自己最害怕的便是这个样子,被所有人忽视,就好像自己的存在已经不重要了。 就好像…… 就好像自己已经成为了被抛弃的那一颗棋子。 她连忙转过了自己的身子,似乎是想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又像是知道自己要被抛弃了,所以了连忙跳出来证明自己的那点微乎其微的价值。 “还不快谢过主母仁心宅厚?!” 所有人也都懂事的跪下来,齐齐喊着,“多谢主母。” 随即雪儿便是一脸讨好的看着江云茹,“夫人,我……”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江云茹抬手制止了。 江云茹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我走的时候便是将府内大小事务全权交给你处理了,但是如今却是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二房夫人失心疯,庄二郎被自家母亲刺伤,传出去我庄家岂不成为京城的笑柄?” 说完,江云茹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头疼的样子。 “你是我身边最为信任的丫鬟,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办事不力,实在是难堪大任。” 雪儿越听越觉得心凉,“夫人,夫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了!夫人,你看在那么多年我跟在你身后的情分上……” 她的话语被江云茹冷声打断。 “情分?呵,你一个丫鬟,和我这个做主母的谈情分?你以为你是谁?” 江云茹的眼神一下子便是冷了下来,“我看你是恃宠而骄,拎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来人!” “将雪儿拖出去,打发给人牙子扔出府内去!” “夫人!” 可是刚拿了好处的小厮们办起事来可是相当的快,立即便是上前捂住了雪儿的嘴,强行将人拽了出去。 有人捧上了一杯清茶,江云茹便是接过来微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发痒的嗓子舒服了一些。 又是简单的点了这些人几句,便是将他们都打发走了。 重点则是庄桉那一边,一直让人守着,还有赵氏那边,江云茹也让人密切关注的。 至于二房,江云茹直接让人将其锁进了自己的院子里,毕竟是二房的夫人,只要赵氏不开口,那几个真正当家的没有回来,江云茹也不好直接将人处置了。 但是只要赵氏对于江云茹的处置方法没有多说什么的话,那么就是说江云茹的行为其实被允许的。 等到江云茹安排好一切回到自己房中的时候,已经是天明时分了,而江云茹也彻底的没有了睡意。 霜儿看着江云茹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忍不住的开口道:“小姐,我们这样会不会过于明显了?” 在庄家后宅之中夺权实在是太快了,只要熬过了这几日,赵氏定会迅速的反应过来的,很难不让人担心啊。 而江云茹却是幽幽的说道:“不,还不够快。” 第27章 闲言碎语 “你说最近府内怎么出了这么多的事儿啊?接二连三的出事,实在是搞得人心惶惶的……” “谁说不是呢?但是……” 两个侍弄花草的丫鬟正压低了声音小声讨论着,其中一人稍稍停顿了片刻,随即便是四处看了看。 确定周边没有其他的人之后,这才继续小声的说了起来。 “但是最近少夫人的表现也很奇怪不是吗?你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些事儿发生之后所有人都乱了阵脚,但是只有……”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有心之人都懂得了其中的意思。 或许说得更大胆一点的话,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江云茹的刻意为之。 那个丫鬟愣了愣,随即便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又不敢过分的张扬,刚刚惊呼出声便是生生压了下去心中的家惊愕。 “不会吧,少夫人不是这种人啊,这么多年了少夫人对我们一直都很不错啊。” “谁说不是呢?可是少夫人说到底也是江家的嫡女,难道真的任人拿捏没有自己的心思吗?” 江云茹今日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锦袍,整个人都隐匿在了花丛之后,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那里竟然是站了一个人。 江云茹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在离自己最近的那朵娇艳的花,花瓣很快便是渗出一些花汁来,修长白嫩的手指顿时便是染上了死死的粉色。 而江云茹只是淡漠的搓了搓自己的两个手指,眼神却是没有聚焦的。 其实每个人在身后议论另一个人是很正常的,江云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绝对会引起非议。 但是碍于他们的身份,只要不会闹到自己的面前来,倒是也无关痛痒的。 “你说日后要是老爷他们回来了,发现主母的所作所为了的话,那时候主母会怎么样?” “我觉得定不会填好的,毕竟二房的脾气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都死了,夫人还……嗐,主母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也是,今早庄二郎便是咽气了,你说两位爷还能不能葬进祖坟啊?” “连全尸都是没有的,这葬礼啊我看主母也没诚心去准备,反正现在二房已经管不了了。” “但是传出去……” “要是传不出去呢?” 毕竟这些消息至今对外隐瞒得死死的,只要江云茹不想,外界就不会有人知道。 再者说了,按照庄园和庄桉的性格和行为作风,就算真的有朝一日暴毙身亡了,估计也是不会有人在意的。 说不定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还会说一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样的话语来感慨几声。 “你说主母是不是有了其他的想好,所以才突然变了样子?” “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的话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只是听着两个丫鬟的话语越发的奇怪了,江云茹便是忍不住的轻轻咳了一声。 突然冒出的动静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顿时汗毛倒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正好一阵清风吹过,眼前厚重的花朵被风轻轻一吹,一朵挤着另一朵,倒是露出了江云茹的脸颊来。 花低人现,让人忍不住的一愣,好似幻觉一般。 霜儿冷冷的呵斥出声,“竟敢在身后议论主子,是活得太久了么?!” 两个丫鬟立即便是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嘴里还在喊着求饶的话语。 但是江云茹如今只觉得聒噪,她不悦的蹙了蹙眉,“罢了罢了,府内的人不知道多少都是如同你们一般嚼舌根的。” 她微微侧目看着身后方的霜儿,似乎是在和霜儿说话的,但是那些话语更像是对这里所有的人说的。 “若是每一个我都要去计较的话,实在是太累了,若是真心侍奉于我的,自会为我辩解。” 说完,江云茹没有停留的,直接转身离开了。 虽然江云茹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 只有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才会有大儒为自己辩解。 说白了,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过是畏惧权贵罢了,只是很可惜,自己还在还不算是权贵。 目送着江云茹离开之后,两个丫鬟浑身一软,随即便是瘫坐在地。 天知道刚才他们两人离死亡究竟有多近,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便是淹没了为数不多的恐惧。 “小姐,赵氏那边请我们过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听着桃儿在自己耳边的呢喃,江云茹却是有些不以为意。 “还能是因为什么?无非是她那么多年的眼线桃儿突然之间被我推了出去,也发现了现在身边无人可用,开始怀疑我居心不良了。” 其实还有一种猜测,江云茹并没有说出来。 就是赵氏已经发现了自己遗留下的那一枚玉佩,知道自己一定是去过那处庄子的,怀疑是自己动手烧了那个地方,杀了她的儿子。 但是又不能直接质问自己,不然显得当时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比不上她查清楚自家儿子的事儿,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自私自利的,只有牵扯到自己的时候才会万般用心。 江云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赵氏为了自己而烦心,自己却是因为贤荣王而烦心。 话说这个贤荣王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他现在究竟是想要重回朝堂,还是真的只是想要顺便帮自己一把? 这样的问题实在是让江云茹摸不着头脑,她不相信世界上有纯粹的善意。 或许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江云茹不会相信任何人。 江云茹随手折下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漫不经心的拿在手中把玩。 早晨的花朵上还沾着露水,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像是会发光一般。 “再普通的话在小姐的手中似乎都变得与众不同了呢!” 霜儿连连点头,“是呢,我也这么觉得呢!” 霜儿和桃儿的话一左一右的将江云茹逗笑了,“你们惯是会哄我开心的,我希望待会儿我也能这般笑出来就好了。” 第28章 刁难 不知道赵氏的脑海里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挣扎,或许也是知道了江云茹如今的不对劲了,便是想着自己也应该出面好好的收拾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媳了。 可是说来也是可笑的,偌大的后宅之后,赵氏想要给江云茹一个教训的第一个方法竟然是让其呆呆的在院中等待着。 今天的天气倒是格外的给赵氏面子,晴空朗朗,万里无云,只是暴晒在烈日之下的江云茹并不觉得有什么。 自己这些年在庄家受到的磋磨难道还少吗? 最开始的那几年的时候,赵氏也是这么收拾自己的。 那时候不仅仅是赵氏,还有二房和三房,抓着机会也是对自己非打即骂的,处处都是坑。 他们却美名其曰的告诉自己,这些行为都是为了约束自己的行为,学会什么叫做规矩。 直到庄家的财政出现了一些问题,只能靠着自己丰厚的嫁妆才可以苟延残喘。 这才将庄家掌管的权力交到了自己的手上,主母的名声这才彻底的做实了。 那时候开始自己的生活这才好了一些,江云茹想到了这里,嘴角竟然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来。 看着江云茹莫名其妙的露出了一个笑意,霜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家小姐不会是被赵氏气昏头了吧?最近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她家小姐就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江云茹轻轻地说道:“她知道了。” “什么?” 霜儿没有明白江云茹话语中的意思,一边的桃儿却是明白了的。 “可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是真的动手的话,我们岂不是……” 岂不是毫无胜算? 现在虽然江云茹的身后有着江酬,但是江酬手底下的人也不算所,如果和庄家真的硬碰硬的话,他们可以说是毫无胜算的。 就算是现在暂时的控制住了庄家,但是等到那三位回来的时候,一切不过都会化作虚妄。 江云茹微微敛眸,什么都没有说。 自己才不会这么傻直接和庄家撕破脸皮呢,只是自己想要成为毒妇,成为庄家所厌恶的人。 最好可以将自己扫地出门,只是在扫地出门之前,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该全部拿回来都是。 江云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对了,之前安排你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桃儿这时候便是朝着江云茹靠近了一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都按照小姐你的吩咐去做了,那些庄家的商铺和房产我都悄悄的脱手了。” 之前庄家的人是如何搬空自己的家底的,那么自己就将如何搬空他们的家底。 自己今天便是想要让赵氏对自己的看法彻底改观。 只是江云茹没有想到,这个赵氏的耐心竟然还是没有自己好的。 “婆母。” 江云茹孤身一人走进了赵氏的屋子,她坐在主位淡漠的看着眼前的江云茹,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跪下!” 江云茹听话的跪下,只是那脊背是未曾弯曲半分的。 她打直了自己身子,笑呵呵的看着主位上的赵氏。 自己笑得越是开心,赵氏的心里便是觉得越发的痛苦和难过,在她的心目中自己也就越可恨。 果不其然,赵氏猛地一拍桌子,“庄家发生了这些事,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江云茹微微敛眸,“婆母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 赵氏似乎是被气笑了,直接让人将房门关住,随即便是有两个稍微壮硕的婆子站在了江云茹的身后。 她冷冷的看着江云茹,随即便是站了起来。 “那处庄子上的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赵氏倒是问的直抒胸臆,也的确是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下去了,便是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江云茹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住,她那双幽深的眸子看着赵氏,像是两个无底的黑洞一般,让人瞧一眼便是忍不住的胆寒。 这样的眼神赵氏其实是见过的,不过是一面之缘,但是只不过是一眼便是足以让自己牢牢记住了。 正是江家的那位小将军,也就是江云茹的兄长。 送她兄长出征的那一天,自己也有幸看过了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清爽少年郎。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便是突兀的转过了自己的脑袋,越过人群,竟是瞪着自己的。 这就是这样的眼神,让自己坚定的认为江家的人都必须消失。 可是现在她竟然也在江云茹的身上看见了这样的眼神,还真是……蛇鼠一窝,一家子都是这种凶神恶煞的命格,活该家破人亡! 她继续沉声质问道:“还有庄远一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其实庄远的事儿赵氏一开始怀疑的便是江云茹了,只是想着江云茹对自己,对庄家还是有用的,便是一直没有说。 比起那个好吃懒做的庄远,江云茹的作用显得更大,这也是赵氏在两人之间做出的取舍。 毕竟庄远贪财好色她是一直都很清楚的,其中他最想要的不就是江云茹么? 所以那一晚要是真的按照自己所预料的那一般,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见江云茹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却是不讲话的,赵氏便是觉得心里一阵发麻,但是也确定了自己说对了。 不然的话江云茹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赵氏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这时候江云茹才幽幽的说道:“当然不是,婆母若是想要折磨我,有的是办法,自古以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我现在无处可去,若是婆母愿意,就算是打死我,也不会有人为我出头的。” 听到这些话,赵氏原本忐忑的心情总算是安稳了一些。 “你知道就就好!” “但是。” 江云茹短促的笑了一声,“刚才婆母所数的罪证怎么就确定是我做的呢?婆母你有证据吗?哪怕是一个怀疑的理由,你有么?” 赵氏在庄家向来是极度拥有话语权的,容不了任何的挑衅。 第29章 少说了一个 “江云茹!” 赵氏将一直收着的玉佩砸在了江云茹的面前,没好气的吼道:“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江云茹只是冷眼看着这枚玉佩,漫不经心的捡了起来。 “原来这个东西被婆母你捡到了,我寻思着这个东西若是遗失了,我还会难过很久呢。” 看着江云茹这个样子,赵氏顿时便是瞪大了眼睛。 “所以真的是你做的?!” 江云茹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但是也没有直接说。 “什么是我做的呢?婆母你指的又是什么事儿呢?我在庄家着六年做过大大小小这么多事,你到底说的又是那一件事儿呢?” “江云茹!” 赵氏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江云茹,怒声骂着,“你这个毒妇!你知不知道你一把火烧死的究竟是谁?!” 江云茹在赵氏的怒吼中则是显得淡定得很多,她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的伸出手指将玉佩上的脏污擦干净。 “烧死的会是谁呢?是你的那个好儿子,是我死了六年的夫君,让我守了那么多年的牌位,烧死的还是谁呢?是文意和文汀的亲生兄长,还是谁呢?” 听着江云茹的话,赵氏微微愣住了,身子微微一软,竟是一下子便是瘫坐在了椅子上。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是么?” 江云茹瞪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婆子,随即便是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不仅知道庄献安没有死,也知道他们一家三口在庄子上活得很好,更知道你们是想着如何想着吃自己绝户的……”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显得很淡定,却像是一把刀子一般剜在赵氏的心口上。 看着江云茹的那双眼睛,还有一句一句轻飘飘的戳穿自己的假面,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别人的面前,实在是…… 赵氏很快便是冷静下来,她冷冷的看着江云茹,那样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既然你都知道了,也暗中做了这些事儿,那么便是去陪葬吧。” 现在只要江云茹死了,她依旧是庄家的主母,而文意和文汀依旧是嫡子嫡女,他们甚至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庄家的一切。 就算是江云茹知道了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死了…… 想到这里,赵氏的眼神便是一点点的冷了下来,随即示意站在江云茹身后的两个婆子动手。 但是江云茹在知道赵氏寻找自己的时候,便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怎么可能任由赵氏拿捏? 她轻轻地笑了笑,“婆母,你确定吗?”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种威胁。 “抓住她。” 赵氏并没有因为江云茹的提醒而停顿,只是不断地用眼神催促着两个婆子赶紧动手。 江云茹在两个婆子即将伸手抓住自己的时候,突然了亮出了另一块玉佩,高声的喊了一句。 “我看你们谁敢?!”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倒是的确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赵氏眼中也有了些忌惮。 “为什么不敢?” 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赵氏还是有了些疑惑地意思。 能让江云茹这么理直气壮拿出来的,定是身份不凡的,自己当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虽然这块玉佩看上去是名贵之物,但是自己却是从未见过的,也不曾听说过相似的有什么特别的。 看出了赵氏眼中的疑惑,江云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怎么,你不是想要知道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吗?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庄献安躲在那里的吗?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们的一切了解得那么透彻吗?” 江云茹还没有等到赵氏将自己手中的东西看清楚,便是立即收了起来,故作玄虚的继续说了下去。 “你当然是可以动手的啊,但是你就不会忌惮我身后的那个人吗?” “你不要以为故作玄虎我就会不会对你动手?!” 江云茹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当然是可以的啊,只是婆母你可要想清楚了,要不是有人为我提供消息的话,我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这时候霜儿和桃儿适时地推门走了进来,赵氏皱紧了眉头,“你们是怎么敢进来的?!” 霜儿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大夫人,是这样的,法正方丈和我家夫人今日有约,要是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错过机缘可是对庄家气运有损的。” 赵氏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到底,站在江云茹身后的那个人不就是法正方丈,也就是当初的贤荣王吗? 赵氏怔愣了片刻,很快便是反应过来。 “胡说八道!法正已经在静安寺待了那么多年了,怎么会插手这样的俗世之事?!” 对此,江云茹并没有多说,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婆母其实信不信都是没有关系的呀。” 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来,平静的叙说着。 “庄家所有的事儿都是我做的,婆母说得很对,不仅庄献安是我杀的,那把火是我放的,就连这块玉佩也是我故意留下的。” 停顿了片刻,江云茹又继续说道,“还有,庄远也是我杀的,或许婆母不知道吧,其实二叔母发疯也是我一手促成的,不仅如此,庄桉的死也是我故意安排的巧合。” 说完,江云茹脸上的笑意都有了些疯癫的意思,满是恳求赵氏赞赏自己的样子。 “婆母,想不到吧,我一直觉得我的手段不是很高明,但是没有想到我还是成功了。或许你会说庄家上下都是你的人,对吧?但是还真是可惜。” 江云茹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主位上舒舒服服的坐下,说得轻描淡写。 “我一直都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如果你们细心一些便是可以发现,府内的人早就被我大换血,都换走了,雪儿是最后一个。”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云茹勾了勾唇角,“现在这个问题还重要吗?当然不重要了。” 第30章 敬安茶 或许是有些困了,江云茹打了一个哈欠,随即便是令人端来了一杯滚烫的热茶。 她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有意无意的一般轻轻滑过滚烫的杯沿。 她平静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玉环上下滑动,看着被自己惊起层层涟漪的茶水。 看着这杯茶水,江云茹觉得自己看见的不仅仅是茶水,更是自己短暂的一生。 剑走偏锋,江云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自己其实一开始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只有自己也死掉了,江酬才可以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才可以摆脱自己这个污点。 是的,自己成为庄家妇本身就是一个污点。 自己已经不配称之为江家的人,江家满门忠烈,不该残活自己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家伙。 江云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有数十个家丁齐刷刷的闯了进来。 这让有些魔怔的招式立即熄灭了冲上去掐死江云茹的念头,赵氏双眸圆睁,任由家丁用手中的棍子将自己架起来再也无法动弹。 她只是死死的看着江云茹,还有些不甘心。 “不管你身后的人是谁,你今日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以下犯上,就不怕他们回来将你千刀万剐吗?!” 江云茹微微敛眸,霜儿立即上前便是给了赵氏一个巴掌。 赵氏的脑袋偏到了一边去,脸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红痕。 江云茹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来,“婆母啊婆母,你觉得我都做出这样的事儿了,我难道还会怕些什么吗?” 她站起来,一只手端着滚烫的茶水,另一只手却是掐住了赵氏的下巴,一点点的收紧,像是欣赏着什么美景一般看着赵氏的挣扎。 “我的身后空无一人,我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的家人,可是你们庄家竟然还要这样欺负我,你们不觉得你们很恶心吗?!” 简直是恶心透顶,自己简直是厌烦了这里所有的一切,厌烦任何呼吸的东西,也厌烦极了自己这个人。 所以自己要拉着自己所厌烦的一切都奔向地狱,自己要带着身边所有的一切去奔向死亡! “你们这样做的时候难道没有考虑过后果吗?你应该早就想到这一天了吧?其实我可以一开始就拉着你们去死,也不过是一把火的事儿。” 似乎只有一场大火可以销毁世界上所有的罪恶,似乎只有大火才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掩盖住,只要一场大火才能让自己内心舒服一些。 “但是我想要看见你们痛苦的表情,所以我才一直等到了现在,你知道我等待你们的表情等得有多苦吗?” 这几天的等待绝对要比这六年的苦难还要让人难受。 她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似乎是还有太多的怨气没有发泄出来,但是这股气是无法光靠着诉说排解出来的。 “但是不用担心,我亲爱的婆母,庄家所有的人很快就会来陪你们了,毕竟只要对江家出手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江云茹松开了掐住了赵氏的那只手,笑眯眯的说道:“婆母,要不来喝我最后一杯敬安茶吧,毕竟以后可没有这种机会了。” 说完,她便是举着茶杯将其中的茶水从赵氏的头淋了下来。 滚烫的茶水让赵氏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她疯狂的尖叫,扭曲,但是这几个精挑细选的家丁格外的壮硕,将人压得死死的。 茶叶挂在赵氏的发丝上,滚烫的茶水让她发黄的皮肤泛起了红晕,像是被烫熟的皮。 “江云茹,你不得好死!” 不不得好死? 江云茹听到这样的话来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捂住自己的嘴,手中的茶杯落地,碎裂成了好几片。 江云茹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这样的笑似乎是一开始便是挺不住了的。 她直到自己的眼角冒出了泪花,这才捂着肚子堪堪停住。 她擦掉了自己眼角的泪花,缓了半天,这才不紧不慢的在椅子上重新坐了下来。 江云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为什么你叫得这么惨却是没有人来救你的吗?估计那些小厮还以为在这里惨叫的是我吧,瞧瞧,你们庄家的人就是这么的冷酷无情。” 赵氏还在不断地怒骂着,“等着吧,像是你这样的毒妇会死的!一定会死的!和你那些该死的家人一起去死!去死!” 面对赵氏的怒骂,江云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江云茹觉得这些骂声根本没有办法影响到自己,自己的内心已经平静得不像话了。 仿佛就算是有人丢进去一块石头,心中也是掀不起半分波澜的。 江云茹有些累了,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现在的赵氏还不能死。 像是赵氏这么可恶的人应该看着自己所爱的一切之人都死去,然后失去自己所有的一切之后再万箭穿心而死。 因此江云茹只是淡漠的宣布了赵氏的下场。 “婆母因为接二连三的刺激伤神伤心,卧病在榻,日后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不得来打扰她休息。” “是。”有人死死地捂住了赵氏的嘴,所以江云茹没有再听见赵氏嘴里的怒骂声,只是从她怨毒的眼神还是可以看得出。 她现在是真的很想要杀了自己了,但是越是这样,江云茹的心中便是觉得越发的痛快。 之所以刚才将贤荣王拉出来,其实也只是江云茹想要试试庄家对于贤荣王是不是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 但是刚才的表现中,赵氏明显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贤荣王的事儿本身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的自己只需要等待着他们回来就可以了,应该就是明日的事儿了吧? “吩咐下去,庄远欺辱妇女被人乱棍打死,庄远被自己发疯的母亲刺死,赵氏抱病在床,明日便是庄远庄桉的出殡之日,该布置的都布置起来,莫要耽误了明日出殡的日子。” “是,奴婢现在就去办。” 第31章 善后 “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看着霜儿不解的眼神,江云茹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默默地将这段日子从庄家拿走的房契全都清算了出来。 然后又将每一张房契郑重的放在了一个木匣子之中,这些有的是当初自家被典当出去的,如今也被自己悉数收了回来。 有的是庄家的,都是在自己的手中硬生生的被盘活了,只是现在又被江云茹随意的抛掷出去了。 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东西就这样转手他人,心中不难受自然是假的,但是只要江云茹一想到这和庄家有关系,心中便是止不住的难受。 江云茹将最后一张房契放到了最上面,随即将锁扣死死地扣住,随即便是将其递到了面前的霜儿手中。 “你现在就将这东西交给阿酬,并且告诉阿酬,今日之内必须转移,他的行踪怕是被暴露了。” 霜儿接过木箱子,看着江云茹平静的眸子,总是觉得她的眼神之后蕴藏着巨大的悲伤。 这样隐藏的悲伤很快的便是感染到了霜儿身上,莫名其妙的,她突然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像是即将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她一只手捧着盒子,一只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紧紧皱着自己的眉头。 “小姐……” 她想要问一些什么问题来证明,所以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事情明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 但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都问不出口的,就好像是自己都没有想起楚该从何问起,为了自己这个荒唐的感受。 “怎么了?” 江云茹的脸色如常,她放下了自己日复一日盘在脑后的发髻,今日她不想做庄家妇了,只想做自己,做江家女。 常年累月在自己身上堆砌出来的疲惫也似乎在一瞬一扫而空,她又从铜镜中重新窥见了几分以前的样子。 可是什么都不一样了,自己已经回不过去了。 就像是铜镜中的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娇俏的少女了,笑起来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些勉强。 霜儿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真诚的笑来,“没什么,只是看着小姐现在的样子,有些恍惚,就好像回到小姐未出阁以前了。” 一边的桃儿也连连点头,“是啊,小姐,就和以前一样。” 可是真的一样吗? 江云茹无动于衷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思绪被拉回了很久以前。 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藕色衣裙乃是兄长亲手为自己挑选的布匹,又请了京城中手艺最好的人为自己量身定制的。 只是现在因为放的时间有些久了,味道不似之前的那般好闻了,总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淡淡的,却让江云茹觉得莫名的安心。 还有自己头上的这些朱钗首饰,都是阿酬送给自己的。 他说自己挑选的衣物款式总是比不上兄长的,便是多在首饰珠宝这方面下下功夫吧,所以兄长每送一套衣裙,他便是会眼巴巴的送来一套相应的首饰朱钗。 自己手上的玉镯也是自己娘亲的遗物,只是每每看见总是会黯然神伤一番,后来索性便是不戴了。 可是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还真的是幼稚,这可是她给自己留下的唯一的念想了。 江云茹扶了扶自己的发丝,长丝如墨,纵使霜儿和桃儿一直在说自己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江云茹就是笑不出来。 她嘲弄般的叹了一口气,勾起自己的唇角。 “好了,不要贫嘴了,你快去吧。” 霜儿点了点头,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的步子有些沉重,就好像是只要自己踏出了这一步,便是再也没有办法见到屋内端坐着的人了。 但是这是自己的错觉吧? 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甩了出去,随即便是坚定的走出了庄府。 等到霜儿离开之后,江云茹这才开口问道:“让你安排的事儿怎么样了?” 之前江云茹便是让桃儿将庄文意和庄文汀送了出去,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原本是想着用他们当做利刃刺向庄家的心口命脉,后来才发现自己实在是等不了那么久了,自己做不了那么长久的谋划,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得那么潇洒。 若是自己不知道还好,若是自己知道了,必定是第一时间将他们弄死。 这才可以解决自己的心头之恨! 可是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自从庄文意被自己吓过之后便是老实了很多,那一场高烧似乎也让她忘记了很多的东西。 不知道这是不是庄文意这个小女孩的一种计谋,但是江云茹还是相信一个孩子应该不会有那么重的心机。 再说庄文汀抱过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孩子,更不可能将这些牵扯到他的身上。 原本想着将他们冠以自己的姓氏,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还是不允许江家出现庄家的血脉,这是对江家的侮辱。 桃儿莫名的也察觉到不对劲,便是安静的跪坐在江云茹的身侧。 “小姐放心吧,他们已经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没有人会知道的。” 听到这里,江云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起身推开门,自己不大的庭院站满了庄家所有的下人小厮,今日将他们聚集到这里,自然是有要事要说的。 赵氏的事儿已经瞒不住了,更何况今日午后庄大人和两位伯伯也会赶回来,到时候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江云茹并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蒙骗过去。 她轻轻地摆手,随即便是有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抬出了足足三大箱的真金白银来。 里面的东西就这么赤裸裸的在众人的面前展开,丫鬟小厮们哪能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各个顿时都瞪大了眼睛,有的更是忍不住捂住嘴也发出了惊呼声。 面对他们炙热迷茫甚至是疑惑不安的眼神,江云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桃儿将其中的银子分发了下去。 第32章 遣散众人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所有人似乎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虽然江云茹也是时不时的给他们一些赏赐,但是也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 但凡是机灵点的都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味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谈论,便是窃窃私语起来,交换着彼此的眼神。 那样子,似乎都希望对方知道一些什么内幕消息。 可是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迷茫,很明显,没有人知道江云茹的举动究竟是为什么,其实就连桃儿都是有些捉摸不透的。 等到所有的银子都分发下去之后,江云茹这才站起身来,她的手中拿着厚厚一叠的文书。 江云茹的声音温柔,却是万分的坚定,带着让人镇静下来的安抚作用。 “这里都是大家的卖身契,今日过后,便是拿着你们的卖身契和手中的银钱各自逃命去吧。” 说完便是直接将手中的卖身契抬手一扬,看着半空中飘落下来的文书,不少的人下意识的抬手去抓。 定睛一看,果真是彼此的卖身契。 可是他们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喜悦的神情来的,更多的是无措和慌张,像是突然被人抛弃了的可怜人一般。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将自己的头埋得很低,似乎并不为了自己唾手可得的自由而感到高兴。 江云茹见状,其实心中并不意外,只是微微敛眸。 “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无非是觉得我疯了,竟然将府内所有的人都遣散,但是这是你们唯一的活路了!” 她咽了咽口水,继续高声说道:“你们也知道最近府内发生了很多的事儿,婆母重病不起,二房发疯至今被监禁,三房跑了,庄桉庄远的棺椁如今还停在堂屋之中无人发丧,今日便是庄家大爷二爷的回归之日。” “试想,若是等到庄大爷等人回来,府内没有人能逃过其质问和惩戒,唯一现在离开才是你们唯一的活路,现在便是拿了你们的卖身契速速离去,这里的一切皆有我来承担。” 这番话其实就连江云茹也觉得有些冠冕堂皇了,自己竟然还将自己包装得那么的善良,要是他们知道真相又该怎么说呢? 庄家逼疯了一个女人,也只是逼疯了一个女人罢了。 说完之后,有人立即捡起了属于自己的卖身契,对着江云茹千恩万谢之后便是草草离去。 有人开了一个好头,便是有其他的人争抢着离开这个地方。 毕竟谁想一直成为别人的奴仆任人差遣呢? 拿着这笔银子,他们可以裹上自己的生活,甚至要比之前的生活更好。 有机会奔向更好的生活,同时拥有钱财和自由,谁会这么想不开的留下来呢? 可是还真的有这么十来个傻子留下来了。 看着他们跪在原地不动的样子,江云茹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庄家的根基就摆在这里,所以就算自己再怎么说,都会有忠仆愿意跟着主家共进退的。 所幸江云茹鼓动人心的话语还在继续。 “你们留下的不少平日都是收了我不少的好处的,若是被查出来你们与我关系亲近,你觉得你们的下场会如何?” 随即她便是抬起了自己的手,指向了他们身后的那扇大门,像是为他们指出了唯一的一条出路。 “所以现在离开这里才是你们最好的选择,生死一念之间,过了今日在后悔便是来不及了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是又有几人丢盔弃甲的奔逃去了。 看着剩下的几人和地面上为数不多的卖身契,江云茹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的波澜。 大房和二房院子中的人基本上都被自己打发出去了,而三房,甚至没有等到自己出手便是自己逃走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江云茹才知道自己肯定是瞒不住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了的,但是也没有心思去追杀拦截三房了。 反正到时候都会在一起出现的,那时候再一手解决就好了,倒是一劳永逸。 今日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外院洒扫的,或是自己院中的人,江云茹自以为自己的身边不会有几个忠心的。 但是转念一想,这么些年自己在庄家竟然也只有几人是愿意忠心的跟随自己的。 或者也不是因为想要跟随自己,而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让他们觉得离开庄家他们也活不下去,还不如留在这里,就算是有一丝丝的希望,也是可以赌上一把的。 因此江云茹并没有那么多的心情去追问他们留下来的原因,只是淡漠的抬手让他们回去。 “既然不想走,想要留下来和我一起等死的吧,便是回去吧,该做什么便是做什么。” “是。” 等到院子里的人都散尽之后,桃儿才走到江云茹的身边。 她噗通一声便是直接在江云茹的身后跪下,“小姐!” 听到身后的动静,江云茹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转过身子的打算。 “怎么了?” 桃儿的眼眶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蓄满了眼泪,她看着江云茹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小姐,我大抵是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的,我知道小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无论我说什么小姐都不会听的,但是奴婢还是要说!” 一滴眼泪滴落,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小姐,你这样做什么都不能改变,但是若是能让小姐解气,奴婢愿意帮着小姐一起完成。但是奴婢恳求小姐一件事,这是奴婢第一次恳求小姐恩典,也会是最后一次,还请小姐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给奴婢这个恩典!” 恩典,好重的两个字,压着江云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想要什么恩典?” 罢了,反正都是这个时候了,自己放过了那么多人,答应桃儿一个要求又会怎么样呢? “奴婢想要小姐保证,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不管小姐的计划是什么样的,都不要像是支走霜儿一般将桃儿扔下!” 江云茹怔愣在原地,只是短促的笑了一声,声音轻柔,像是自言自语,“果然,你最为懂我。” 第33章 庄大郎 暮色降临的时候,庄大郎勒住缰绳,马匹喷着白气踏碎院门前最后一缕残阳。 以往热闹的庄府如今倒是安静至极,在夕阳的渲染之下,门口的素白灯笼和白色丝绸被渲染得如同鲜血浸染过一般,红得只逼旁人的眼。 他的身后是庄家二郎和三郎,就算之前他们到底是如何猜忌算计彼此的,现在却都是同仇敌忾的迫切的想要抓住江云茹。 甚至在进京之前便是理解通知了与自己交好的官员,借来了一批侍卫,用的乃是捉拿逆贼的名头。 因为他知道,江云茹虽然嫁做庄家妇,但是还是有人记得她是满门忠烈的孤女,就连圣上看在江家的面子上都是要给她几分薄面的。 若是被人知道江云茹在庄家犯下了这样的罪孽,很难保证庄家以前隐瞒的那些事会不会被查出来,到时候才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但是正因为是这样,庄大郎才会觉得心中万般的憋屈。 庄大郎和庄二郎都是痛失了自己的妻儿,现在正是悲痛万分的时候,巴不得将江云茹抽筋刮骨。 而庄三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更多的是对江云茹所作所为的惊讶和厌恶。 所幸自己和自己的妻子至今无所出,不然的话孩子肯定也会和他们的孩子一样,被江云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害死。 他们好像完全的忘记了,他们是如今去算计江云茹这个无人撑腰的孤女的,完全将自己代入了受害者的角色。 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江云茹,他们是完完全全的无辜的受害者。 恶心至极,实在是恶心至极。 庄大郎一脚将房门踹开,竟是没有一个人的,率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停放在大厅正中间的三副棺材。 周围的白幡涌动,这样诡异的画面怎么看都是有些惊悚的。 快步上前走了几步,这才看见,翠竹隐藏之下的何止是两副棺材?! 之间庭院之中放置了六副棺材,他们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两侧,棺材没有关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见到所有的人都来了,江云茹才轻笑了一声从暗处走了出来。 “江云茹,你这个贱人!” 庄大郎见到江云茹的时候气血上涌,随即便是想要抽出自己腰间的利剑朝着江云茹冲过去,身边的侍卫也蠢蠢欲动。 而庄二郎却还是尚有一丝理智的,“江云茹,你身为庄家妇,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接连残害了那么多条人命?!” 他拦住了想要就地斩杀江云茹的庄大郎,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其实这才是江云茹最不能理解的事情,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一个理由呢? 就像是自己一开始的时候,也迫切的想要知道为什么庄献安欺骗自己的,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可是很快自己便是想清楚了,人的劣根性是不需要理由的,他们就是单纯的坏,纯粹的恶罢了。 江云茹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人,“我害了谁?庄献安不是早就死了吗?还有庄桉,分明是二叔母自己发疯刺死的,这才让婆母受到刺激重病在床,这些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强词夺理?!” 江云茹惨淡的笑了笑,“错了,我不是强词夺理,我只是觉得……” 话只说到了一半,江云茹便是低下头低低的笑了几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边的亡魂听的。 “算了,和你们这样的人我又何必说这些呢?” 她重新抬起了自己的头,“你们是我想要杀我的吧?那还真的是很巧了,我也是,这里的棺材都是为你们准备的,也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 话音落下,那些侍卫便是在庄大郎的吩咐下便是冲上前去要将江云茹拿下。 但是四周的墙壁之上忽然冒出数十个大汉,他们个个手持弓箭,顿时箭如雨下。 侍卫们忙着保护庄家三兄弟和自保,江云茹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的便是想要发笑。 庄大郎知道自己是中了江云茹的奸计,也只怪自己是被仇恨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小妮子会有这般的心机和魄力。 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江云茹,也不管身边的人是如何的阻拦,更不管身后的利箭,便是提剑朝着江云茹快步而去。 而江云茹早就做好了准备,本来,这个庄大郎的项上人头就该是自己的。 庄大郎分明是一个文臣,君子六艺也却是算得上是精通,耍起剑来也是得心应手。 但是江云茹毕竟是武将的女儿,自幼便是跟在兄长的身后舞刀弄枪的,哪怕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但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被轻易遗忘的。 她很快便是将庄大郎死死的踩在脚下,利剑就那么稳稳地落在了庄大郎的脖颈上。 “为什么?” 庄大郎喘着粗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江云茹到底在说什么。 江云茹只是冷冷的重复了一遍,“江家与庄家世代交好,我父亲与你更是情同手足,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你的兄弟手足?还是说所谓的兄弟手足只是你的计划之一?!” 庄大郎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惊愕,原来,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原来…… “你……” 还没有等到庄大郎开口,江云茹便是利落的一剑落下,划破了他的咽喉。 就算是庄大郎想要说些什么,也只能是从伤口中发出的阵阵呜咽声,还有嘴角不断冒出的血沫。 江云茹不想听,也不想知道这家子人是多么的恶心,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是足够了的。 江云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心中却是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只有遍地的凄凉和荒芜。 手中的长剑落地,任由庄二郎扑过来一剑刺穿自己的小臂。 庄二郎太蠢了,竟然是连剑都是拿不住的。 江云茹看着庄二郎和被侍卫护住的庄三郎,眼中是不屑的笑,废物,都是一群的废物。 第34章 同归于尽 与庄大郎不一样,庄二郎是一个练家子,其胜在力量雄厚。 因此,就算是没有入朝为官的,他靠着自己的镖门也是过得风生水起。 如今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江云茹的手中,自然是蓄满了愤怒的,巴不得自己的利剑现在就刺入江云茹的胸膛。 “贼人,拿命来!!” 江云茹的反应速度快,随即便是下意识的拿出一边的利剑挡在自己的身前格挡,可是巨大的推力还是让江云茹的步子止不住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他的那张脸像是恶魔一般,就那么恶狠狠的瞪着江云茹。 “我大哥可是朝廷命官,你这样接连残害自己的婆家,按照律法,你是会被满门抄斩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江云茹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满门抄斩?你觉得我现在会担心这个吗?” 江云茹的脸上沾上了庄大郎的鲜血,眼睛有些猩红,发丝也稍微有些凌乱,碎发垂落在额前,遮挡住了眼中的那些寒光。 “与你这样的人实在是多说无益!” 雇来的杀手始终是没有办法和庄家借来的这些侍卫管用的,他们援兵大片的赶来,很快便是将那些杀手悉数屠杀殆尽。 这一个深夜,庄家注定是安静不了的,死后惨叫响成一片。 利剑划破皮肉的声音,鲜血喷溅的声音,还有人死前的呜咽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刀剑拼杀的声音彻底的掩盖住。 江云茹的身后没有援兵,江酬对于自己的计划乃是一无所知的,现在怕是抱着那个小小的盒子在老宅中等待着自己的归来。 可惜了,他或许不知道,自己等的是一个不会归来的人。 江云茹承认自己实在是自私极了,好不容易姐弟团聚了,但是现在又将生死相隔。 最后一个活在世间的人总是最痛苦的,但是自己实在是无颜活下去了,很遗憾,也很愧疚这样沉重的包袱落在了江酬一个人的身上。 江云茹的脑子里想起了自己弟弟的模样,或许,他会理解自己的吧? 庄二郎其实一直都是擅长用刀的,所有手中的长剑怎么都觉得有些不顺手。 尤其是看见江云茹将自己的利剑挡住之后,心中更是恼怒,便是抽回利剑,将剑当做刀,接连朝着江云茹的侧面砍了下去。 这样的力道实在是大,但是也让庄二郎的动作迟缓了很多。 江云茹拼命的挥剑去抵挡,但是依旧被庄二郎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身子也是不自觉的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的时候,长剑也在自己的手中化作两截,凄凉的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云茹的脸色一白,抬眼去看的时候,却是看见庄二郎手中的长剑竟也是断裂成两截的。 见状,庄二郎轻哼一声随即便是将手中的断剑一扔,赤手空拳的便是朝着江云茹冲了过来。 江云茹知道,自己在力量上本身就是比不过庄二郎的。 虽然自己现在暂时可以凭借着自己身形的灵巧暂时躲避,借此达到消耗庄二郎体力的目的。 但是等到外面的侍卫冲进来的时候,便是自己命陨之时。 正在闪身躲避的时候,庄二郎一拳砸在了江云茹身后的木桌之上,那张实木做的桌子竟是在一声闷响之后便是断裂成了两半。 江云茹一直都知道庄二郎的蛮力向来是不错的,但是却没有想到…… 她一时没有防备,竟是胆大包天的用手格挡,便是被庄二郎一脚踹出去好远。 身子撞到了墙面上,这才停下。 顿时,江云茹便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胸腔一阵刺痛,便是生生咳出血来。 庄二郎满脸的不屑,“武将之女,不过如此。” 哪怕是这种时候,江云茹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的畏惧,反倒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满是嘲讽。 “庄家的人,不过如此。” “找死!” 被激怒的庄二郎冷着脸随即便是一脚朝着江云茹的面门踹了过去,这一脚所蕴含的力道像是要将江云茹的脑袋都生生踹断一般。 江云茹也丝毫不怀疑庄二郎的确是有这样的实力的。 江云茹想要侧身躲过,但是身体丝毫不听自己的使唤,反而是传来了蚀骨的疼痛。 她便是认命的闭上了眼睛,表情平淡的准备接受自己的死亡。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庄二郎的那一脚并没有落下来,反倒是只听庄二郎的一声哀嚎,庄二郎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江云茹这才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一支利箭力道之大,竟是直接贯穿了庄二郎的脚踝。 虽然不知道这又是谁坚持着自己的使命,对于江云茹来说总说是好的,可以晚死一会儿。 她这才面前支撑着墙面站了起来,她笑着看着面前的庄二郎。 “恶有恶报,你的报应来了。” 话音落下,江云茹便是从自己的怀中逃出了一枚哨子,放在嘴边吹响,尖锐的哨声瞬时传遍了整个庄府。 但是这个动作就像是耗费了江云茹最后的力气一般,哨子从她的嘴边滑落,随即整个人瘫倒在地,像是死鱼一般看着眼前的庄二郎。 庄二郎忍着疼抽出利箭,随即便是踉跄着步子朝着江云茹而来,今日就算是掐,他也要想办法将眼前的人生生掐死! 但是还没有走到江云茹的面前,便是有侍卫冲进来,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 “走水了!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起了大火,院内院外都烧起来了!现在不走,便是走不了了!” 江云茹听到这话的时候总算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来,看来他们已经动手了。 只要听到哨声,那些留下来的丫鬟和桃儿,便是会在早就准备好的起火点点火。 大火会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住宅都吞没,里面的人会被大火拦住,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庄二郎脸色一变,“就算是死!我也要拖着这个歹毒的人一起去死!” 第35章 绝处逢生 死亡似乎并不是两个冰冷的字,这两个字似乎一直都被赋予了诡异黑暗的色彩,只要是沾边的,总会显得不幸。 江云茹的身子软绵绵的,静静的躺在那里,任由自己的意识被拖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在短暂的昏迷之中,江云茹似乎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像是人的残肢断臂被烤熟的味道。 隐隐约约的似乎还有人影在自己的意识中跑过,惨叫,哀嚎,各种的痛苦和煎熬。 “江云茹!你个疯子!” 嘿,自己都死了,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竟然是还要对着一个死人发脾气的。 还真的是没有一点的人品可言…… 这样的沉沦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江云茹是生生被呛醒的。 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肺内的空气被一点点的抽离压缩,整个身子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找不到以前的样子了,到处都是浓烟滚滚。 她立即便是抬手捂住口鼻,趴在地上缓了半天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庄二郎和几个侍卫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惨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们的胸前涌出大片的鲜血,显然没有了丝毫的生机。 在自己昏迷坦然接受死亡的时候,似乎有人来过了。 但是这个人没有将自己救出去的意思,或许是觉得自己已经死在这里了,所以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便是转身离开了。 但是不管是谁,江云茹还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起码他彻底的斩断了庄二郎的生机。 有着这么多人给自己陪葬,自己这一辈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江云茹,你这个疯子!” 又是这个熟悉的骂声,好像就是有人生生的要将自己骂醒一般。 但是这一次江云茹却是看清楚了的,屋外闯进来了一个黑袍的男子,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实在是看不出是谁。 最让人难以忘记的应该是头上戴着的面具的,黑金玄铁般的感觉,在火光冲天中泛着淡红色的光芒。 面具掩盖之下的那双眼睛在看见江云茹的时候闪闪发光,手中的长剑顿时便是落在了地上。 男人身形高大,腰间的紧身腰带将人的腿和身子很明显的划分出来,虎背蜂腰,不过几步便是来到了江云茹的跟前。 “江云茹,你还真的是一个疯子。” 又是这句话,疯子,自己或许真的是一个疯子了。 只是这一次又是不同的,他的语气中竟然是带着几分的庆幸的。 可是这个陌生的人究竟是在庆幸些什么呢? 庆幸自己还没有死吗? 但是江云茹混沌的脑袋离已经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在乎自己的性命了。 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东西,别人更不会多在乎了,自己一直都是很明白的。 她看着眼前的这副面具,似乎是唤醒了深处的记忆,他们似乎是见过的。 但是应该过去了很久吧,很久很久……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一开口便是开始咳嗽起来,最终还是双眼一翻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昏迷之前,她看见男人蹲下身将自己护在了怀中,什么都没有说,一只手将自己很轻易的抱起,另一只手护在自己的身前,便是跳入了大火之中。 意识混沌,她闻到了阵阵冷冽的味道,这样的味道算不上香,但是和男人的出现一样难以忘记。 尤其是男人身上腰间的配饰,在奔跑出碰撞,发出清脆的但是又细微的响声。 江云茹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梦见自己一袭白衣,赤裸着双足,漫无目的的走到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中。 眼前是一轮血红血红的月亮,格外的大,格外的亮。 他们说只有死人的眼中月亮才是红色的,或许自己是死了的吧。 可是自己接下来又该去哪里呢?为什么传闻中接引亡魂的黑白双煞没有出现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作恶多端,所以自己哪怕是死了也不得善终,只能在这个地方无尽的游荡下去吗? 这将是多么恐怖,多么孤独的一件事儿啊。 “江云茹,你这个彻底的疯子!” 又是这样的一句话,反反复复的在江云茹的脑海中回荡,伴随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和一张模糊的脸。 江云茹像是被这道声音强行拉扯着,便是生生将漆黑的夜空划出了一道口子。 她缓缓睁开双眼,似乎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紧随而来的便是由内而外的痛感,拉扯着似乎要将整个人都撕碎一般。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痛感,这才让江云茹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没有死,自己还存在这个让人厌烦的俗世之中。 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却是换来更加深切的痛感,顿时冷汗直冒,人也下意识的闷哼了一声。 “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江云茹看见了桃儿,她的脸脏兮兮的,就那么可怜巴巴的蹲在床头盯着自己。 眼里的泪水欲掉不掉的,怎么看都是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一般。 “哭什么?” 江云茹的声音干哑难听,丝毫没有以前的声色。 刚开始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江云茹顿了顿,似乎不相信这是自己嗓子里发出的声音。 但是转瞬之间便是平淡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许是自己的那场大火将自己的嗓子熏坏了,但是这也是正常的。 她只是拉起了桃儿的手,眼中慢慢的都是询问之意。 庄大郎死了,庄二郎死了,那么其他人呢? 那个庄三郎呢?他是不是也死了? 桃儿顿时便是哭了起来,她一直都是最懂江云茹的那个人,现下也似乎只有她才是最明白江云茹的。 她含着泪连连点头,像是安慰一般紧紧地拉住了江云茹的手。 “都解决了,小姐放心,他们一个都没有跑出去,都没了,庄家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了。” 听到桃儿的话,江云茹总算是安心了,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笑来。 这样一来,什么都是好的。 原来那不是江云茹临死之前的幻想,一切都是真的,也的确有个人在她耳边反复骂着她是个疯子。 第36章 似曾相识 “姐姐,你真的不该怎么做的,你知不知道霜儿回来的时候我便是察觉到了,等我赶到的时候是遍地的废墟,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们是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如果连你都走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 “姐姐,你实在是太自私了,你就没有想过你走了我会不会随你而去呢?” “姐姐……姐姐……” 这不知道是第几次江酬在自己的耳边絮絮叨叨了,这些日子江云茹一直在养自己的嗓子和身体,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的。 或许是心中积压的情绪实在是太多了,又或许是伤了嗓子实在是不能开口说话,所以江云茹都只是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江酬是真的担心江云茹,也的确是陷入了失去亲人的又一次痛苦之中,整个人整日整日的守着江云茹。 似乎生怕江云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之后,便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江云茹正躺在院子中不紧不慢的沏茶,实在是觉得江酬聒噪了,便是朝着江酬做了一个摆手的姿势。 江酬便是明白了,姐姐这是嫌弃自己烦了,赶自己离开呢! 谁知道江酬却是不肯的,便是抱住了江云茹的手臂,像是撒娇一般。 “姐姐姐姐,我的好姐姐,你不要老是赶我走行不行啊?” 江云茹还是无动于衷,江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行吧,那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看你。” 最后一句话江酬说得格外的轻,也格外的快,在江云茹不悦抬头的时候,江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现在的江云茹和江酬就堂而皇之的住在江家之前的一处宅院里,所幸这处宅院最开始是江家一位叔伯私自买下来的,因此较为隐蔽。 就算是有人发现,也不会怀疑到江家的头上,更不会想到江云茹和江酬这两个消失的人身上来。 自从那日的大火燃尽之后,便是传出了一个故事。 庄家大抵是祖坟风水出了问题,又或者是招惹了什么邪祟,再或者便是犯下了太多的罪孽,如何被天道惩戒了。 大房的儿子死后二房也出了事儿,还是兄弟相残,母子相杀。最后好不容易挨到了当家的男人回来了,却是燃起了一场大火,诡异的是这场大火来势凶猛,竟然是没有一个人跑出来的。 至今也没有人能解释清楚这场大火的起源。 至于那些不断被抬出来的尸体也是全部掩埋了,毕竟都烧成那个样子了,谁还认得出是谁啊。 这样的一个轰动的大事很快便是被神鬼一说掩盖了去,还有人说自己每次夜晚路过庄家,总是能听见里面传出凄厉的喊声。 像是有恶鬼在不断的经历死前的一幕幕一般,说得神乎其神。 这件事定然是有人在身后推波助澜的,而且这个人的本事还不小。 不然的话那些尸体上的刀伤剑伤,怎么会不被仵作验尸官发现呢? 死了那么多的人,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被神鬼两个字草草的掩盖了去? 还有自己,在整哥故事中自己被抹除的干干净净…… 不过这样也好,江云茹已经死了一道了,也的确是死了一道了。 “舍弟才疏学浅,让你见笑了。” 江云茹将刚沏好的茶倒了一杯推到了自己的对面,像是对着虚空自言自语。 黑暗中有一道人影闪过,随即便是冒出一个虎背蜂腰的黑衣男子来,戴着黑金玄铁面具,将自己的面容遮得死死的。 正是那个将江云茹抱出来的男人,并且还将人平安无事的送回了江酬的跟前,连带着桃儿也福大命大的被他的人所救下。 那日桃儿和自己说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救了她的时候,江云茹便是猜到了的,就算那个人不是眼前的人,也绝对是他所安排的。 男人从容的在江云茹的对面坐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江云茹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的摆弄着手腕上的玉镯。 “那日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今日既然来了,公子为何迟迟不肯露面?” 自己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只是他既然没有主动现身,所以江云茹便是只能将江酬打发走。 男人垂眸,不知道是在看眼前的茶杯,还是桌面上的水痕。 “江云茹,你让我很失望,草率的死去对你而言是一种解脱,你知不知道对其他人意味着什么?” 他的声音平静毫无波澜,但是江云茹偏偏从中听出了几分的斥责和恼怒。 江云茹抬起了自己的头来,以为男人口中所说的其他人是江酬。 “这件事我有我的难处。” 可是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触动到了男人的神经,他的语气明显的强硬了起来。 “你有什么难处?这么多年你可曾用心找寻过江家战场被围剿的真相?你以为真的是上天的安排么?你的父亲兄长经历了大小百来场战役,难道会因为失策两个字溃败至此?!” 他死死地盯着江云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都生生的忍了下来,最后只是化作一个复杂奇怪的眼神。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做你的庄家妇。”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格外的重,似乎是带着什么怨气一般。 江云茹也终于有了一些其他的反应,她抬头直视着面具之下的那张脸,可是更多的是打量和好奇。 其实当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江云茹便是想清楚了的,江家当年的事肯定另有隐情。 不然的话光是一个江家怎么会炸出那么多的人? 先是贤荣王,现在又多了一个…… 自己当然是要顺藤摸瓜将一切都查清楚的,但是也不适宜太早的暴露自己。 江云茹很快便是重新低下了自己的头去,之间来回摩挲着杯沿,感受中里面冒出的丝丝热气。 她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一口,“公子对我父兄倒是了解,只是天灾人祸,向来是说不清的,更何况是诡谲云涌的战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局面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