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抢亲秦淮茹,贾东旭你哭什么?》 第1章 秦淮茹相亲?必须抢 新书起航,打卡脑子存放处… —————— 一九五一年,春,京城,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 阳光透过老槐树新发的嫩芽,洒下斑驳的光影。 礼拜天的后晌,前院东厢房那扇旧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李胜利打着长长的哈欠,伸了个能把浑身懒筋都抻开的懒腰,慢悠悠地从屋里挪了出来。 他刚睡醒,脑袋上跟顶了个鸟窝似的,翘着两撮不听话的毛。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褂子,扣子扣得歪七扭八。 浑身透着一股子的二十一世纪青年特有的颓废劲。 “嚯,这太阳,真够劲!” 他眯缝着眼,适应了下光线,精准地找到那块既背风又向阳的宝贝墙根。 身子一歪就靠了上去,舒服得直哼哼。 对门,阎埠贵正拿着个秃了毛的鸡毛掸子,跟伺候祖宗似的。 小心翼翼地掸着他那盆半死不拉的宝贝盆栽。 眼镜片后那双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瞥见了墙根下那摊烂泥。 教员那股子好为人师的劲立马就来了。 “哎,我说胜利啊,你这才醒啊?年轻人家,大好光阴都搁被窝里蹉跎了,真是——” 他顿了顿,习惯性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痛心。 “吃不穷,花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你这一觉睡到大晌午,时间不都白瞎了?” “打住打住,阎老师!” 李胜利赶紧抬手,手掌对着阎埠贵摆了摆,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您那套算计经等会儿再念成不?我这刚开机,内存还没加载完呢,听不进大道理。” “什么鸡?内存又是啥?” 阎埠贵扶着眼镜愣了三秒,手里的鸡毛掸子都停在半空,小眼睛里满是疑惑。 “你小子是不是睡糊涂了?跟我这儿说什么胡话?” “嗐,就是刚睡醒,脑子转得比驴拉磨还慢,听不懂您这人生哲理。” 李胜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伸手把头顶那撮翘得最欢的呆毛往下按了按——没按下去,手一松又弹了起来。 阎埠贵被他噎得噎了下,心里嘀咕。 这小子,嘴皮子怎么跟装了弹簧似的,歪理邪说一套一套。 他扶了扶眼镜,重振旗鼓。 “你啊你,年纪轻轻,这嘴上的功夫倒是厉害,我说胜利,你二十一了吧?跟中院东旭可是同年?” “啊,咋了?” 李胜利依旧懒洋洋。 “你看人家东旭!” 阎埠贵声音拔高几分,带着明显的对比意味。 “今儿个家里正相亲呢,昌平来的姑娘,听说模样俊,性情好,一等一的好姑娘,你小子也是正经的工人阶级,就不张罗张罗自个儿的终身大事?你也老大不小了。” 昌平来的姑娘?还跟贾东旭相亲? 不会是…秦淮茹吧? 李胜利脑子里那点瞌睡虫瞬间跑光了,眼睛瞬间亮了。 前世看那部快被盘出包浆的禽满电视剧的记忆瞬间涌上来。 秦淮茹啊! 这姑娘哪儿不好了? 贤惠,能干,心还软,就是命太苦,栽进了贾家那火坑。 比起后世那些张口就要车要房,耍性子摆谱的小仙女。 这秦淮茹,妥妥的宝藏姑娘啊。 让这么个宝藏姑娘跳进贾家那个大火坑? 被贾张氏那个老虔婆磋磨? 被短命鬼贾东旭拖累? 最后变成那个为了几口吃的绞尽脑汁的寡妇? 不成!绝对不成! 他李胜利好歹是受过新世纪素质教育的好青年,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悲剧发生? 截胡!必须给他截胡咯! 不过…这算不算挖人墙角? 好像是有那么有点缺德? 他心里刚冒起这点犹豫,立马被自己压下去了。 道德能当饭吃吗?能让秦淮茹避开那辈子的苦吗? 肯定不能! 那他在这里还想个屁! 这好媳妇,合该他李胜利来娶。 这叫优化资源配置,避免优质资源被浪费在落后产能上。 更是挽救即将失足好姑娘于水火,是积德行善。 李胜利瞬间完成了内心建设,只觉得一股浩然正气直冲脑门。 他噌地一下从墙根弹起来,也顾不上跟阎老西磨牙了,抬腿就风风火火往中院冲。 “诶?胜利,你干嘛去?” 阎埠贵在后头伸着脖子喊。 “东旭同志相亲这可是咱院的大事,我得去观摩学习一下先进经验,取取经!” 李胜利头也不回,嘴里胡乱喊着,脚下步子倒腾得飞快。 阎埠贵看着他的背影,哎哎了两声没叫住,只能摇摇头嘀咕。 “这小子,又抽哪门子风?准没憋好屁!” 他算计了一下,这热闹没啥油水可捞,索性继续伺候他那盆宝贝疙瘩。 —————— 李胜利三步并作两步就蹿进了中院。 果然,贾家门口围着小圈人,贾张氏那特有的大嗓门,带着十足的显摆劲飘过来。 “我们家东旭啊,可是轧钢厂的正式工,他师傅,就是咱们院里的易中海易师傅,更是厂里的技术大拿,领导跟前都挂号的,我们家这条件,在这胡同里那是拔份的。” 旁边站着个穿灰布褂子的大婶,脸上抹了点雪花膏,一看就是媒婆。 她手里攥着块帕子,不停地给贾张氏帮腔。 “可不是嘛,嫂子您家这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秦家姑娘要是嫁过来,那就是掉进福窝里了,工人阶级,多少乡下姑娘盼都盼不来呢。” 院子当间,站着个穿碎花布褂子的姑娘。 辫子梳得整整齐齐,发梢用红头绳扎着,垂在肩膀上。 她低着头,双手攥着衣角,脸蛋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似的,连耳根子都透着粉。 不是秦淮茹是谁? 看那样子,快被贾张氏画的城里大饼和媒婆的糖衣炮弹忽悠晕了。 再看贾东旭,穿了件新洗的蓝布工装,领口还别了支钢笔。 李胜利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借易中海的钢笔,今儿个特意拿来装文化人。 贾东旭站在那儿,脸上挂着刻意的笑,眼神却像黏在了秦淮茹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李胜利心里一乐。 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阵仗,正好! 他整了整那件扣子都没扣全的褂子,清了清嗓子。 大步流星就闯了过去。 脸上瞬间堆起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声音洪亮,生怕别人听不见。 “哎呦喂,这是谁家的姑娘?瞧瞧这眉眼,这身段,跟画儿里走出来似的?张婶,这是给您家东旭相亲呢?” 这一嗓子,如同平地一声雷。 直接把院里所有假装忙活实则竖着耳朵听动静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 也把贾家母子,媒婆和秦淮茹都震得一哆嗦。 贾张氏反应过来,一脸晦气地瞪过去。 “李胜利,你瞎嚷嚷什么?没点儿眼力见,没瞧见这儿忙正事呢吗?” “忙?再忙也得讲道理不是?” 李胜利笑嘻嘻的,压根不接她的茬。 “相亲这事儿,可是人生大事,讲究的就是公开公平公正,多看看,多比比,多了解,货比三家…啊呸,是择优录取,选择最合适的革命伴侣,对吧,这位妹子?” 他话锋一转,眼神直接落到了秦淮茹身上。 秦淮茹哪见过这阵仗,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飞快地抬眼瞟了他一下,又赶紧把头埋得更低。 贾东旭听到这话脸一下子拉下来了,往前一站。 “李胜利,你什么意思?来找茬是吧?” “我什么意思?” 李胜利一挑眉,表情比他还无辜。 “我这听到有姑娘来相亲,过来看看热闹,顺便也给我自己个儿争取个机会啊!怎么着,只许你贾东旭相亲,不许我李胜利找对象?这大院是你家开的?” 他没等贾东旭反驳,直接转向那有些发懵的媒婆和秦淮茹。 挺直腰板,一本正经地开始广播。 “媒人同志,妹子,我叫李胜利,二十一岁,轧钢厂宣传科干事,正儿八经的正式工,住这院前院东厢房,街道办分的房,独门独户,父母是郊区的贫下中农,根正苗红,历史清白,家里还有个妹妹。” 他这话,又快又响,字字清晰,跟点鞭炮似的,炸得贾张氏脸都白了。 等秦淮茹抬头,他笑容收敛了些,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可靠。 对着秦淮茹开口。 “妹子,这边相看得差不多了吧?要不,也上前院我那屋瞧瞧?咱新社会讲究自由恋爱,响应国家婚姻法号召,得多接触,多了解,才能找到志同道合的另一半对不对?我屋里还有厂里刚发的好白糖,咱沏碗糖水,边喝边聊,不比在这儿干站着强?” 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胜利。 “李胜利!你…你缺德带冒烟的,你敢截胡!” 媒婆也赶紧上来打圆场。 “哎呦喂,李干事,这正相看呢,您这…不合规矩…要不您再等等?” 贾东旭看到秦淮茹有些意动更急了,往前凑了两步。 “李胜利,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 “谁胡搅蛮缠了?” 李胜利摊开手,一脸坦荡。 “我这是光明正大找对象,响应国家号召,怎么就胡搅蛮缠了?难不成你想包办婚姻,违反婚姻法?” 这话一抛出来,贾张氏和贾东旭都噎住了。 这年头,违反婚姻法可是大帽子,谁也不敢戴。 院里的人也开始小声议论,都觉得李胜利这话在理。 第2章 易中海:你好大的胆子 贾张氏被李胜利连珠炮似的歪理邪说怼得气血上涌。 那张老脸先是涨成猪肝色。 随即又变得铁青。 她活这么大岁数,在院里撒泼打滚从未遇过对手,今天竟被个小辈当众欺上家门。 眼见说理不过。 贾张氏那点可怜的理智彻底绷断,积攒了十年的泼妇功力瞬间全开。 “哎呦喂,我滴个老天爷啊,没法活了啊!” 她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 一屁股就瘫坐在地上拍大腿,开始手脚乱蹬,活像只被踩了脖子的老母鸡。 “李胜利,你个挨千刀断子绝孙的缺德玩意儿,你爹妈在乡下刨食没教好你,让你进城来当搅屎棍是吧?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烂屁眼货色,敢坏我家东旭的好事,你不得好死啊,你生个孩子没屁眼。” 她手指哆嗦着指向李胜利,唾沫星子喷出老远。 “你个绝户的命,瞅见别人家说媳妇你眼红是吧?自己没本事找不着婆娘,就来干这断人姻缘的缺德事,你个烂心烂肺的玩意,老贾啊,你快上来看看吧,把这天打雷劈的黑心种子收了吧。” 骂着骂着,她猛地转向媒婆和已经看傻眼的秦淮茹,哭天抢地。 “王妹子,可得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我们请媒人,安排相看,那是花了钱,费了心的,这李胜利是哪儿蹦出来的癞蛤蟆?他想空口白牙就截胡?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是要逼死我们啊,街坊四邻你们都来看看啊,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院里看热闹的邻居们都被这恶毒粗俗信息量巨大的咒骂给震住了。 一个个瞠目结舌。 这贾张氏,骂起人来真是百无禁忌,什么腌臜词儿都往外蹦。 李胜利呢? 他听着这泼天恶毒的诅咒,心里那点小火苗蹭蹭往上冒。 但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看好戏的嘲笑。 闹吧,骂得越狠越好。 正好让秦淮茹看看,这相看的对象的老娘是个什么等级的泼妇。 他甚至好整以暇地掏了掏耳朵,仿佛嫌那骂声太吵。 然后目光转向脸色僵硬,身体微微发抖的秦淮茹。 他脸上摆出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声音清晰地穿透贾张氏的嚎叫。 “妹子,你都亲眼看见,亲耳听到了吧?” “我就问你,这骂人的话,是一个正常婆婆能说出口的吗?这恶毒劲,这撒泼的架势,你敢嫁进这样的人家?” “好家伙,相看花了钱就不能反悔?这比旧社会买牲口还霸道啊,合着你这个大活人就值她家那点媒人钱?被她看一眼就成了她贾家的媳妇?她这是想空手套白狼,用几个小钱就套个一辈子任她打骂磋磨的儿媳妇啊。” 李胜利啧啧摇头,目光极度嫌弃地扫过贾张氏因咒骂而扭曲狰狞的老脸。 “你再看看这张脸,一骂人就五官挪位,满脸的横肉刻薄相,哎呦喂,真是丑人多作怪,谁家好姑娘天天对着这么张脸,听这些污言秽语,那不得折寿十年?吃饭都得恶心得吐出来!” “所以说啊,国家为啥提倡婚姻自由?就是要把姑娘们从这种封建恶婆婆手里解放出来,自由恋爱,多看几家,就是为了避免跳进这种火坑,我今儿这不是破坏,我这是见义勇为,挽救失足妇女…啊呸,挽救即将失足的好姑娘于水火!” 李胜利这话,句句如刀,专挑贾张氏脸面上戳。 还把国家政策扯成虎皮做大旗。 气得贾张氏嚎叫声直接破了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 秦淮茹彻底被眼前这阵仗吓懵了。 贾张氏的恶毒诅咒和李胜利犀利直白的剖析,像两把锤子轮番砸在她心上。 那点对城里工人家庭的向往,被贾张氏这恐怖的真实面目砸得粉碎。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心底一片茫然。 “小畜生,我撕烂你的臭嘴!” 贾张氏被李胜利最后那几句丑八怪彻底点燃了炸药桶。 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个四十岁的妇人。 头发散乱,双目赤红,张牙舞爪地就朝李胜利扑了过去。 十指指甲直奔李胜利的脸。 李胜利心里那点火气也压不住了,来的正好! 他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利爪,右手精准地一把抓住贾张氏挠过来的手腕,用力一拧一甩。 贾张氏哎呦一声,身子被带得转了个圈,下盘不稳。 李胜利用左手猛地一拽她的胳膊,把她往回拉了半步。 确保她站稳,右手可没一点犹豫! “啪!” 一个清脆响亮到全院都听得见的大耳刮子,结结实实扇在了贾张氏那张喷粪的嘴上。 “让你满嘴喷粪,我让你咒。” “啪!” 反手又是一个。 “让你撒泼打滚,让你欺负人家乡下姑娘老实。” 贾张氏被打得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彻底疯了,另一只手不管不顾地又要上来抓挠。 李胜利膝盖往前不轻不重地一顶,撞在她大腿麻筋上。 让她腿一软,再次失去平衡,那抓挠自然也落了空。 “啪啪!” 又是两个大耳光。 主打一个物理消音和道德再教育。 “妈!” 贾东旭眼看自己老娘被当众连环扇耳光,眼睛瞬间血红。 “李胜利,我日你祖宗,你敢打我妈,我弄死你!” 他吼叫着像头蛮牛一样冲了上来。 李胜利一看贾东旭也要上,心里冷笑,反应极快。 他一边用膝盖顶着晕头转向的贾张氏。 一边扯开嗓子就喊,声音里充满了悲愤和无助。 “打架啦,快来看看啊,贾家的孤儿寡母要行凶杀人啦,欺负人啊,母子混合双打啊!” “贾东旭,你个怂包,有本事咱俩划个道单挑啊,仗着你妈是个老娘们上来挠人,两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咱俩单挑敢不敢?看我不把你屎打出来。” 他这话,直接把贾东旭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生烟。 这他妈到底是谁在打谁? 还能这么倒打一耙?颠倒黑白? 李胜利见贾东旭依旧没有停下,立刻对着周围看傻眼的邻居们喊道。 “老少爷们,婶子大娘们,你们就这么干看着贾家母子俩打我一个?要拉偏架是吧?街道办可是强调过邻里要互相监督,杜绝暴力,等会儿主任来了,我可实话实说,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看着行凶不管的帮凶,到时候开大院批评会,谁都跑不了。” 这话可太有杀伤力了。 这年头谁不怕上街道的批评榜? 几个原本还在看热闹的邻居大哥大叔一听,这还得了? 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死死拉住了快要气疯的贾东旭。 “东旭,东旭你冷静点,别动手。” “打架不对,要犯错误的。” 李胜利见状,冷哼一声,抓着贾张氏的手一甩。 贾张氏一下瘫坐在地上。 捂着迅速肿成发面馒头的老脸,开始更加惊天动地的哭嚎。 “打死人啦,没法活啦,老贾啊你快来收了这个丧门星吧…” 场面那叫一个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媒婆在一旁急得直转磨,嘴里念叨。 “这叫什么事儿啊?我的红包?我的车马费怎么办…” 秦淮茹更是被这大场面吓得不知所措,低着头,恨不得马上逃离。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从中院人群后响起。 “李胜利,你好大的胆子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易中海背着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眼神凌厉钉在李胜利身上。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利嘴,好狠毒的手段,是不是这院里只能你欺负人,别人就不能反抗?” “你还是个工人?你看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当众破坏相亲,还殴打院里长辈,破坏邻里团结,你简直是在给我们工人阶级脸上抹黑,给新社会抹黑。” 第3章 易中海心态炸了 李胜利看到易中海背着手,摆出一副院里大家长的派头走出来,心里一点都不意外。 这老小子,从解放初就开始研究政策,在厂里是技术骨干。 在院里就喜欢用一套套大道理来压人,已经开始不动声色地布局,想掌控大院的话语权了。 不少邻居被他那些听起来正确无比的话唬住,就算听不懂,也觉得他有水平。 李胜利听他对着他大扣帽子,非但没怕,反而嗤笑一声,直接怼了回去。 “哟嗬!易中海,你这么背着手出来,装什么大尾巴狼呢?看把你能的!还大胆?你当你是旧社会的县太爷升堂问案呢?是不是还得给我安排个杀威棒啊?” 他根本不给易中海反应的时间,语速极快,声音洪亮。 “说我破坏团结?邻居之间有点摩擦打个架就是破坏团结了?你说破坏就破坏?那要是你易中海哪天得罪我了,我是不是也能说你破坏团结?这年头街面上打架的还少了,照你这么说,全是破坏新社会团结的坏分子?都得拉出去枪毙呗?” 他转向周围看热闹的邻居,故意放大声音。 “大伙都听听,都学着点,以后要是被易中海欺负了,可千万别反抗,他打你骂你,那都是为了你好,是为了团结,你要是敢还手得罪他了,嘿,那就是破坏团结,是大罪过,他能直接把你扭送街道办,你们信不信?” 李胜利不屑的目光重新放在易中海身上,依旧是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嘲讽。 “还有,易中海你管这管那的,你是法官?还是街道办主任?我看轧钢厂已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咋就不去最高法院上班呢?哦,人家不要你是吧?你也就只能在这院里,靠着几句半懂不懂的政策条文,忽悠忽悠老街旧邻了,出了这胡同,谁认识你是哪位啊?” 易中海被他这一连串夹枪带棒胡搅蛮缠的话气得脸色由青转白。 手指头都在哆嗦。 “你…你胡说八道,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 李胜利眉毛一竖。 “这是我跟贾家的矛盾,跟你易中海有半毛钱关系?你最好给闭嘴,也别惹我!你总有老的时候吧?你还没个孩子吧?老了总有求人的时候。莫欺少年穷,这道理你懂不懂?” 他目光扫过被邻居拉着的,眼神躲闪的贾东旭,满是鄙夷。 “你以为收了贾东旭当徒弟,他就能听你的帮到你?给你养老送终?你就问问他,现在敢不敢上来跟我单挑?看我不把他屎打出来!” 易中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贾东旭虽然一脸愤恨,却被邻居拉得死死的,确实不敢真冲上来拼命。 心里顿时憋得更狠了,一口气堵在胸口。 他知道再纠缠打架和团结说不过李胜利的歪理。 立刻转换策略,试图用道德和人情施压。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语气似乎缓和了些。 “好,就算我语气重了点。可你破坏东旭相亲,这总是不道德的吧?街坊邻居住着,你这么做事,以后院里谁还敢跟你打交道?你有点困难,谁还敢帮你?” 嘿!扣帽子不好使,就想着发动群众孤立我? 这老小子确实有点道行,反应够快。 可李胜利心里真的不在乎。 邻居?邻居能给他钱还是给他饭吃? 无所谓!没有人搭理,他反而落个清静,正好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懒得再跟易中海车轱辘话扯皮,直接一摆手。 “行行行,易中海,你说得对,我道德败坏,我没有道德,没人帮就没人帮吧,我饿死了算我倒霉,行了吧?” 他根本不在意易中海和周围人的反应。 直接转向还站在一旁,脸色煞白,不知所措的秦淮茹。 他脸上的戾气和嘲讽瞬间收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甚至有点诚恳。 “妹子,这儿太乱,我也懒得跟某些人废话了。我准备回前院了。”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贾张氏和贾东旭。 “你是继续留在这儿相你的亲,还是…跟我去前院坐坐,喝碗糖水,喘口气,清静清静?”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也给了秦淮茹足够的底气。 “你放心,新社会了,天是人民的天,谁也不敢拦你,你想走想留,自个儿决定,谁敢强拦民女?那是旧社会恶霸才干的事,现在敢这么干,那就是想吃枪子了!” 说完,李胜利根本不再看易中海那张气得发绿的脸。 也不理会贾张氏的嚎哭和贾东旭的怒视,转身就朝着通往前院的月亮门走去。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带着一种老子懒得跟你们玩的洒脱。 秦淮茹看着李胜利的背影,又看看还在地上咒骂不休的贾张氏。 再看看虽然愤怒却明显有些怂的贾东旭,以及那个看似讲道理实则压迫感极强的易师傅… 她心里那点对城里工人家庭的幻想,已经被贾张氏的恶毒和这场全武行彻底打碎了。 相比之下,这个李胜利虽然动手打人,说话气人。 但却显得格外直白,厉害,而且最后还给她选择权的李胜利,反而让她觉得…更靠得住? “等…等等我!” 秦淮茹几乎是下意识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小跑着跟上了李胜利的脚步。 她不敢再看贾家那边,只觉得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中院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李胜利听到身后传来那带着怯意却又坚定的声音。 脚步微微一顿,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他李胜利折腾这么一大出,怼天怼地怼空气,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过点安生日子吗。 —————— 李胜利领着秦淮茹进了前院东厢房。 屋子不大,收拾得倒还算干净,就是透着股单身汉的利落。 一张板床,一张旧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个脸盆架子,这就是全部家当了。 “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李胜利随手拉过一把椅子给秦淮茹,自己拿起桌上的暖水壶,倒了杯白开水递过去。 “喝点水,压压惊。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淮茹接过粗糙的搪瓷缸子,双手捧着,小声道。 “秦淮茹,谢…谢谢。” 她低着头,眼神还有点慌,不敢到处乱看。 就在这时,“砰砰砰!”敲门声又急又响,还伴着王媒婆那特有的大嗓门。 “李胜利,开门,你小子给我出来,你把姑娘拉你屋里算怎么回事?把我这媒人晾外边就不管了?你这叫什么事啊!” 李胜利一拍脑门,光顾着姑娘,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他赶紧过去拉开门。 王媒婆叉着腰站在门口,脸拉得老长。 看见屋里的秦淮茹没事,才稍微松了口气,但火气一点没消。 “好你个李胜利,你小子嘴皮子厉害,手脚也够麻利啊,我老婆子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截胡截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么光明正大的,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 李胜利尴尬地笑了笑,侧身让开。 “王婶子,您看您说的,快请进,屋里说,屋里说。” 王媒婆哼了一声,扭着腰进了屋,眼睛四下扫了一圈,撇撇嘴。 李胜利把门虚掩上,笑道:“王婶子,您实在过奖了…我这也是路见不平,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姑娘跳火坑不是?您在这片儿消息灵通,贾张氏是什么人,您还能不知道?” 王媒婆被他这话噎了一下,这分明是骂她明知是火坑还往里推姑娘呢。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少跟我来这套,我不管什么火坑水坑,我带着姑娘大老远从昌平过来,媒人费没捞着,还往里搭了车马费,你小子截胡截得爽快,这损失总不能让我一个老婆子担着吧?你这钱,是不是得给我补上?不能让我白忙活一场还倒贴啊。” 李胜利一听,原来是追着来要钱的。 行吧,破财消灾,早点打发走这尊神,他好跟淮茹妹妹培养感情。 他也没磨叽,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钱,塞到王媒婆手里。(统一新币) “得嘞,王婶子,这钱您拿着,算是我谢谢您把淮茹…把这好姑娘带来咱院。姑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 王媒婆捏着那两块钱,掂量了一下,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啥? “行吧,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我走了,你们…你们注意点影响,可别犯错误!” 她意有所指地叮嘱了一句。 “那不能!您放心,晚点我一准儿把她安安稳稳送回昌平去。” 李胜利笑着保证,赶紧把这尊大佛送出了门。 ———————— 送走了王媒婆,李胜利关上门,转过身,脸上那点尴尬瞬间消失。 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搓着手,凑到桌边,看着还捧着杯子,低着头的秦淮茹。 “嘿嘿…” 他先自个儿乐了两声,才开口。 “我这人办事确实是有点虎,但心绝对是红的,热乎着呢!” 秦淮茹飞快地抬眼瞟了他一下,又赶紧低下头,手指绞得更紧了。 第4章 贾东旭哭唧唧 李胜利也不绕圈子,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身体前倾,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仰着脸从下往上瞅她害羞的小模样。 “哎,我说,秦淮茹同志。”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调调。 “刚才外边儿我那通表演,精彩不?是不是特爷们儿?特解气?” 秦淮茹让他这自夸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紧张感倒是消了点,小声嘟囔。 “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 “嘿!我这不是实事求是嘛!” 李胜利一拍大腿,理直气壮。 “要不是我挺身而出,你这会儿是不是就得对着贾张氏那张老脸喊妈了?想想都吓人呐!” 他晃着脑袋,一副你得谢谢我的表情。 “所以你看,我这算不算你的救命恩人?按老话讲,你这不得以身相许报答我啊?” 秦淮茹的脸唰地又红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你…你胡说啥呢!” “咋就是胡说呢?” 李胜利瞪大眼睛,一脸我很认真的无辜样。 “我这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看啊,我,李胜利,年轻力壮,工人阶级,有房,爹妈在乡下,脾气还好,还会说笑话解闷儿。”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的优点,然后猛地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像分享什么秘密似的。 “最关键的是,我这儿没恶婆婆啊,你嫁过来,直接当家做主,多美的事儿啊!” “你再想想贾家?好家伙,那贾张氏,今天你也见识了,那就是个老夜叉,你嫁过去,那不是跳火坑,那是直接跳油锅啊妹妹。” 他这话说得又直白又夸张,把秦淮茹逗得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能咬着嘴唇忍着。 李胜利观察着她的神色,知道她动摇了,立刻打蛇随棍上。 换上一副为你好的诚恳表情。 “所以啊,淮茹同志,为了你的终身幸福,也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决定了!” 他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吓了秦淮茹一跳。 “你这对象,我当定了,你这火坑,我帮你填了。” “明天,就明天,我请假,买上点心匣子,上你们昌平秦家村提亲去。” 秦淮茹让他这自说自话,自定终身的无赖劲儿给整懵了,急得也站起来。 “哎!你…你怎么这样,哪能你说定就定,我们才刚认识…而且…而且你不是说婚姻自由吗…” “自由,绝对自由!” 李胜利老实点头,双手一摊。 “我自由地选择了你,你也自由地默认了,对吧?你看你都没坚决反对!” 他笑嘻嘻地耍无赖。 “再说了,我这不是怕你眼神不好,万一自由恋爱又相中个类似贾家的货色怎么办?我这是帮你提前排除错误选项,这叫精准自由。” “你…你这是歪理!” 秦淮茹气得跺脚,却又说不过他。 “歪理也是理!” 李胜利得意地晃晃脑袋,然后凑近她,语气变得软乎了点,带着点哄骗的味道。 “好啦好啦,你看我这人多实在,有啥说啥,总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强吧?” “跟我处,我保证,以后家里好吃的都紧着你,活儿我多干点,绝不让你受委屈,怎么样?点头呗?点个头又不要钱。” 秦淮茹看着他这副又皮又无赖又有点真诚的样子,心里那点抗拒不知不觉就散了。 她确实怕了贾张氏,也觉得李胜利虽然方式古怪,但人好像不坏,而且…确实挺有意思的。 她红着脸,扭捏了半天,最终还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声音像蚊子叫。 “你…你明天真去啊?” “嘿!必须真去啊!” 李胜利一见她点头,乐得差点蹦起来,一拍胸脯。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保证把老丈人丈母娘哄得高高兴兴的。” “走了走了,我先送你昌平!” 他心情大好,顺手就虚扶了一下秦淮茹的胳膊。 动作自然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领着她往外走。 -—————— 中院贾家,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贾东旭坐在炕沿上,脑袋耷拉着,肩膀一抽一抽,竟然呜呜地哭出了声。 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眼看就要到手的漂亮媳妇,硬生生被人当众抢走了,自己还不敢真上去拼命,脸都丢尽了。 “哎呦我的儿啊,快别哭了,哭得妈心都碎了…” 贾张氏坐在旁边,一边拿着手绢给自己红肿的脸颊扇风降温,一边心疼地安慰儿子。 “不就是一个乡下丫头吗?有什么可稀罕的,想嫁到我们城里的姑娘多了去了,妈明天就去找王媒婆,让她再给你找个更好的,保证比那秦淮茹漂亮十倍。” 她嘴里骂骂咧咧。 “那小贱蹄子,眼皮子浅的东西,跟了李胜利那个挨千刀的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以后有她哭的时候,有她受苦受罪的日子,到时候她跪着回来求我们,咱都不要。” 贾东旭抬起哭得发红的眼睛,又委屈又愤怒。 “凭什么啊妈?凭什么他李胜利说抢就抢?他凭什么抢我媳妇?太欺负人了,呜呜…” 这时,易中海背着手走了进来,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他看到贾东旭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心里一阵失望和烦躁。 “东旭!” 易中海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 “哭什么哭?一个大老爷们,遇到点事就掉眼泪珠子,像什么样子!” 贾东旭被师傅一吼,哭声噎了一下,但委屈更甚,抽噎着说不出话。 贾张氏不乐意了,立刻护犊子。 “老易,你吼他干嘛?我儿子受了这么大委屈,哭两声怎么了?都是那杀千刀的李胜利害的。” 易中海没理贾张氏,目光盯着贾东旭,语气带着训斥和一丝恨铁不成钢。 “东旭,你也是的,刚才那种情况,你就不能立起来?啊?就算明知打不过,气势上也不能输,不能怂!” 他越说越气。 “你当时要是硬气点,豁出去跟他拼了,就算挨几下打,院里老少爷们儿谁能不高看你一眼?觉得你是条汉子,可你呢?缩在后面,被邻居拉着就真不动了?你这么一来,院里谁还看得起你?谁都觉得你好欺负,以后谁都能踩你一脚。” 贾张氏一听,立刻尖声反驳。 “我看谁敢,谁敢欺负我儿子,我骂不死他,我天天坐他家门口骂去。” 易中海看着贾张氏这副蛮不讲理,一味护短的样子。 再看看贾东旭那窝窝囊囊,只会哭诉的怂包样,心里那股火气和不甘更是蹭蹭往上冒。 他原本想着贾东旭听话,好掌控,是个养老的好苗子,平时在院里也能当个帮手。 可现在看,这哪是帮手?这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被人欺负了连龇牙都不敢,光听话有什么用?关键时刻顶不上去啊。 他心底甚至闪过一丝悔意,目光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何家方向。 傻柱那小子虽然混不吝,但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劲儿,打架是真敢上手… 可惜何大清还在而且那小子脾气太犟,不好拿捏,得多教教才好… 算了,现在想那些也没用。 易中海压下心里的烦躁,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了些。 试图再给贾东旭灌点鸡汤,做最后努力。 “东旭,你也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多大点事儿?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有师傅在,还有你妈在,回头再相看一个更好的就是了。” 他拍了拍贾东旭的肩膀,语重心长。 “记住师傅的话,以后遇到事,别怕,得立起来,只要你占着理,硬气点,师傅肯定会帮你,给你撑腰,明白不?” 贾东旭抽噎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易中海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知道这话多半又是白说了。 这贾东旭,算是被他这个妈彻底养废了,骨头都是软的。 第5章 跟何大清借钱 李胜利揣着秦家地址,把秦淮茹送到电车站,看着她上了车。 隔着车窗还能看到她红着脸偷偷朝自己挥手。 他心里美得冒泡,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溜溜达达地回到了大院。 刚迈进前院门槛,对门就传来了阎埠贵的声音。 “胜利啊!”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从他那宝贝盆栽后面探出身子,脸上带着一种不赞同的复杂表情。 “你今儿个,这事儿办得…也太…太那个啥了吧?” 他似乎想找个合适的词,最后只能摇摇头。 “直接就把人姑娘从贾家领走了?这…这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李胜利停下脚步,笑嘻嘻地看着阎埠贵。 “阎老师,您又想给我上课啊?” 他走到阎埠贵跟前,压低了些声音,但语气却理直气壮。 “贾张氏那撒泼打滚,满嘴喷粪的劲,您刚才应该也看见了吧?您摸着良心说,秦淮茹那么水灵一姑娘,嫁到贾家,能有好日子过?那不就是跳火坑吗?” 阎埠贵被他问得一噎,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 贾张氏什么人,他当然清楚,但他更在意的是规矩。 “话是这么说…可你这手段也太…太缺德了?” 阎埠贵试图找回场子。 “院里年轻小伙以后要是都有样学样,看见别人相亲就去截胡,那还不乱了套了?这邻里关系还要不要了?” 李胜利闻言,直接乐出了声,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阎老师,您想得可真远,我反正媳妇是快到手了,至于以后院里谁相亲?截不截胡…嘿,那跟我有啥关系?他们要有本事,也截去呗。” 他想拍拍阎埠贵的肩膀,被阎埠贵嫌弃地躲开,语气轻松。 “再说了,我这叫挽救好姑娘于水火,是积德行善的好事,您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阎埠贵被他这套截胡有理的歪理邪说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没好气地摆摆手。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你这张嘴啊…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 说完,悻悻然地转身回屋。 李胜利看着他的背影,不屑地撇撇嘴。 这些院里资格老点的,就喜欢摆出一副语重心长为你好的样子来说教。 真为他好?真为他好就应该恭喜他摆脱光棍,祝福他找到好媳妇才对。 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 他转身回了自家东厢房,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好家伙,光忙着抢亲,怼人,送姑娘,连中午饭都忘了吃。 不过,饿归饿,他心里却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明天就去昌平提亲,尽快把证领了。 到时候,秦淮茹嫁过来,他这生活质量不得蹭蹭往上涨? 一想到屋里有个知冷知热,漂亮勤快的媳妇,李胜利就美得心里直冒泡。 他一边从厨房摸出个冷窝头啃着,一边琢磨明天提亲的事。 空着手去不像话,总得置办点像样的礼物,显得有诚意。 还有怎么也得置办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李胜利咂摸着嘴,心里痒痒的。 这年头,有辆自行车,去哪儿都方便,提亲也显得格外有面子。 可这钱… 他进轧钢厂宣传科才一年,虽然是正式工,但工资也就那么些。 他又是个馋嘴的,隔三差五就忍不住偷偷去黑市掏换点肉啊蛋啊的解馋。 这钱也就没攒下多少。 兜里那点积蓄,置办提亲礼物还算勉强,但要买辆自行车壮门面,那是远远不够。 可这钱上哪儿弄去? 他眼珠子一转,开始琢磨院里谁可能借钱给他。 阎老西? 抠搜得恨不得一个钢镚掰成八瓣花,想从他那儿借钱,比登天还难。 易中海? 工资是高,可刚跟他撕破脸,去找他借钱?那不是把脸送上去给人踩吗? 刘海中? 官迷一个,有点钱估计都攒着给他大儿子刘光齐铺路了,未必肯借。 许富贵? 放电影的,可能有点家底,但经常到处跑,神秘的很。 算来算去,院里明面上最阔绰的,还得是丰泽园的大厨——中院的何大清! 何大清是谭家菜传人,正经的大饭店名厨,工资高,外快也多。 家里就俩孩子,花销不大,肯定攒下不少钱。 “要不…去试试?” 李胜利心里盘算着。 “万一这何大叔看我人模狗样…啊呸,是年轻有为,肯伸手帮一把呢?” 虽然他跟何大清没啥交情,但好歹是一个院的邻居。 他李胜利平时虽然懒散点,但也没得罪过何家。 打定主意,李胜利几口把窝头塞进嘴里,拍拍手。 整了整衣领,就准备等何大清下班回来,去中院碰碰运气。 ——————— 傍晚时分,李胜利估摸着何大清下班回来了,便溜溜达达地晃悠到了中院。 一进中院,就看见半大小子傻柱正蹲在自家门口,拿着口铁锅,吭哧吭哧地练习颠勺呢。 脸上憋得通红,锅里几块小石子哗啦作响。 李胜利走过去,笑嘻嘻地开口。 “傻柱,练着呢?你爹回来了没?” 傻柱闻声抬起头,见是李胜利,脸上立刻露出几分鄙夷和不服气,把锅往地上一撂。 “哼,李胜利,我跟我爹一回来就听院里人说了,你可真行啊,直接把东旭哥的相亲给搅黄了?还把张婶给打了?你这事办得也太缺德了吧,你找我爹干啥?我告诉你,我们何家可看不上你这样的人。” 这时,屋里传来何大清低沉的声音。 “傻柱!胡咧咧什么呢!没大没小!” 话音未落,何大清撩开门帘走了出来。 他系着围裙,显然是刚下班正在忙活晚饭。 他先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才看向李胜利,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 “是胜利啊,你找我有事?” 何大清心里也对李胜利今天干的事有点看法,觉得不太地道。 但他毕竟是在外面大饭店做事的,见识多些,看李胜利不知看他缺不缺的德,李胜利能把易中海那张利嘴都怼得没脾气,这就不是个简单的。 李胜利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有点皮赖的笑容,点了点头。 “何叔,是有点事想请您帮帮忙。” 何大清打量了他一下,侧身让开门口, “进来说吧。” 然后又对傻柱呵斥道。 “好好练你的,别偷懒!” 李胜利跟着何大清进了屋。 何家屋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油烟和食材混合的味道。 他也没多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脸上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为难和诚恳。 “何叔,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儿…相中那姑娘了,打算明儿就去昌平提亲。” 何大清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可您也知道,我进厂才一年,工资不高,平时开销又大,没攒下什么钱。” 李胜利搓了搓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却很坦荡。 “这提亲总得置办点像样的礼物,不能空着手去让人瞧低了不是?我还想着,要是能买辆自行车,骑着去,那面子也有了,老丈人看了也高兴。” 他顿了顿,看向何大清,语气变得更加认真。 “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来找您了,想跟您挪借二百块钱,您放心,我李胜利不是赖账的人,我可以给您写借据,摁手印都行,以后我每月发了工资,先拿出一部分来还您,直到还清为止,绝不让您吃亏。” 说完,他就看着何大清,等着他的反应。 第6章 提亲 何大清听着李胜利这一套借钱,写借据,每月工资还的明白话。 脸上那点严肃绷不住了,不由得乐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小子,看着懒散不着调,心里头门清,是个明白人。 办事有章法,话也说得圆全。 这要是李胜利空口白牙就跑来哭穷借钱。 他何大清二话没有,直接就能给撅回去。 可人家把借据都主动提出来了,把事情摆在了明面上,办得利利索索。 他要是再拒绝,那可就不是舍不得钱的事了。 而是直接得罪人的事了,还显得他何大清小气不会做人。 这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 “嘿,你小子…” 何大清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欣赏。 “倒是真会找人,眼光够毒的啊你?” 李胜利一听这话里有松动的意思,立刻顺杆爬,笑嘻嘻的奉承。 “瞧您说的,何叔。我来之前可是把院里的邻居都扒拉了一遍筛子,最后才直奔您这儿来的,为啥?就因为知道您何叔是明白人,会办事,大气!找您,准没错!” 这话捧得何大清心里挺舒坦。 他也不再磨叽,转身就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手里捏着一沓子钞票走了出来,直接递给了李胜利。 “喏,你点点数。二百块,整的。” 他又从桌上拿过早就准备好的铅笔和一张废报纸的边角。 “借据,按你说的,写清楚点,摁个手印。” 李胜利接过那厚厚一沓钱,入手沉甸甸的,心里顿时踏实了大半。 他也没矫情地当场点数,直接就把钱揣进了裤兜里,显得很是信任对方。 然后他接过铅笔和纸,一点不磨叽,趴在桌上就唰唰写了起来,内容条理清晰。 今借到何大清同志人民币贰佰圆整,用于购置自行车及提亲之用。 自下月起,每月从工资中归还拾圆整,直至还清为止。 借款人:李胜利。 他一边写,嘴里一边说着。 “何叔,您这情分,我记心里了。放心,我李胜利不是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以后院里院外,您要是有啥需要搭把手的,尽管招呼我。我能帮上的,绝没二话。” 何大清在旁边看着他利索地写字,听着他这番话,心下更是满意。 这小子,办事敞亮,懂规矩,还会来事儿。 虽然今天截胡那事办得有点虎,但这份明白和胆气,倒是比院里不少年轻人都强。 “行了,按个手印吧。” 何大清指了指借据下方。 李胜利毫不犹豫,用大拇指蘸了点桌上的印泥,重重地在自己的名字上摁了下去。 李胜利吹了吹借据,递给何大清。 “何叔,谢了,您就瞧好吧,明天我准保风风光光地把媳妇给您…啊不是,给我自己娶回来。” 何大清接过借据,小心地折好收起来,闻言笑骂一句。 “滚蛋吧,赶紧办你的事去,别在我这儿贫了。” 李胜利嘿嘿一笑,也不再废话,冲何大清拱拱手,转身就兴冲冲地出了何家大门。 ———————— 第二日上午,李胜利就揣着从何大清那儿借来的一百八十块钱往厂里跑。 这钱攥在兜里沉得慌,是寻常人家小一年的嚼用,他得赶紧把正事办了。 跟主任递假条时,嘴甜话说了一箩筐,才算顺顺当当地请下一天假。 直奔百货大楼时,柜台里永久牌二八大杠正亮着光,车圈锃得能照见人影,李胜利一眼就挪不开眼。 “同志,一辆永久!” 他嗓门亮,声音带着一股爽快劲,让旁边攥着钱犹豫半天的顾客都转头看他。 付完钱,开票,提车,一气呵成。 一百八十块钱数出去时,李胜利眼皮都没眨。 这车不仅是代步的,更是给秦家撑脸面的。 接着又骑去派出所,民警拿着钢印盖在车梁上,蓝色印油洇开。 他凑过去瞅了瞅,心里踏实了。 这车算真正落户了。 没歇脚,又蹬着新车往街道办开了介绍信,然后又马不停蹄往供销社赶。 “割五斤五花肉,要肥瘦相间的!” 供销社的师傅刀工利落,一刀切下去,肉颤巍巍的。 油花顺着刀背往下滴,称完用粗麻绳一拴,沉甸甸的。 又拎了两瓶二锅头,一条大前门,都是拿得出手的硬货。 把肉挂在车把左边,烟酒挂在右边,看着就喜气洋洋的。 “齐活!” 李胜利跨上自行车,脚一蹬,带着风往昌平方向去。 照着秦家的地址,一路打听,太阳爬到头顶时,才瞅见秦家村的村口。 刚停下车,就见个穿粗布褂子的大爷在老槐树下歇晌,手里摇着蒲扇,脚边放着个搪瓷缸。 李胜利凑过去,客客气气地递了根烟。 “大爷,劳您驾,问下秦淮茹家怎么走?” 大爷眯着眼打量他,目光先扫过那辆亮闪闪的自行车。 又落在车把上的肉和烟酒上,眼睛一下子亮了。 “你找淮茹?小伙子,看你这派头…莫不是她那对象?城里轧钢厂的工人?姓贾?” 大爷来了精神,嗓门也大了些。 “昨儿个淮茹她才跟着王媒婆进城去相亲,咋今儿就来了?这么快?” 李胜利一听,心里乐了,也懒得解释此工人非彼工人,此对象非彼对象。 干脆顺水推舟地点点头。 “对,是轧钢厂的。今儿个特地来提亲。” “哎呦,还真是!” 大爷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显得比李胜利还热心。 “淮茹是我本家侄女,走走走,我这会儿也没事,直接领你过去,这闺女可算是有福气了!” 他瞅着那自行车和肉,眼里满是羡慕。 李胜利笑着道谢。 “那可真谢谢您了,大爷!” 刚进村子,新车的光就引了人。 小娃子们光着脚追在车后,伸手想摸车圈又不敢。 嘴里喊着:“新自行车,亮闪闪的。” 树荫下纳鞋底的妇人们也停了手,交头接耳。 “你看那肉,得有五斤吧?油都要滴下来了!” “那是永久牌的吧?咱村支书那辆还是公家的旧车呢。” “这是老秦家那个淮茹的对象?不是说昨天才相看吗?今天就来了?还这么大阵仗?” “淮茹家的这是攀上高枝儿了啊!” 李胜利推着车,听着这些议论,脸上没有表情。 心里却敞亮——这阵仗,秦家的脸面算是被他撑足了。 到了秦家院门口,大爷隔着门就喊。 “大山,大山,你快出来,你女婿来提亲了,好家伙,骑着新车来的!” 秦淮茹她爹——秦大山,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正蹲在院里拾掇农具。 闻声忙不迭地跑出来。 一打眼,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精神的小伙子,扶着一辆崭新瓦亮的自行车。 车把上挂着的大块猪肉和烟酒晃得他眼晕。 他一时有点手足无措,粗糙的手掌下意识地在裤子上搓了搓。 脸上带着憨厚又紧张的笑容,上前两步。 “您…您是…?” 李胜利一看这老汉的模样,就知道是个实在人。 他脸上堆起笑容,语气放得格外尊重。 “叔,我叫李胜利,您叫我胜利就行。我是淮茹的对象,昨儿个在城里跟她说好了,今儿个特地来提亲。” 秦大山一听,又惊又喜。 昨天闺女回来,支支吾吾说是相中了另一个工人同志,今天就来提亲。 他还有点不敢相信,没想到人真来了。 而且还是骑着这么气派的新车,带着这么厚的礼来的。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了不得的大件,村里也就支书有一辆,还是公家的。 这小伙子,看来是真有本事,也是真看重他家淮茹。 他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好,快…快屋里请,屋里坐!” 他一边招呼李胜利,一边赶紧对旁边看热闹的大爷说。 “大哥,麻烦你跑一趟,去地里喊淮茹赶紧回来,就说…就说她对象来提亲了,让她别干活了,赶紧家来。” 那大爷应了一声,乐呵呵地就往地里去。 李胜利把自行车在院里支好,特意把车把上挂着的肉和烟酒摘下来。 提在手里,这才跟着秦大山进了屋。 第7章 今天就得把秦淮茹接回家 没过多久,院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秦淮茹和她娘,一个同样面带沧桑但眼神透着精明的中年妇人。 一前一后急匆匆地进了院门。 秦淮茹临进家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停在院子当中,崭新锃亮的自行车。 她的心猛地一跳,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 再看到屋里那个正和自己爹说话的李胜利,更是羞得不敢抬头。 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心里砰砰直跳。 他…他真的来了,还骑着这么新的自行车来。 秦大山看见媳妇和闺女回来了,赶紧招呼。 “孩儿她娘,快,赶紧开火做饭,把这块肉切了,炒两个好菜。” 他又对秦淮茹说。 “淮茹,你也别愣着,给你娘搭把手去。” 淮茹娘也被那辆新车和桌上放着的烟酒肉震了一下。 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又局促的笑容,连声应着。 “哎,这就去,这就去,胜利同志,你先坐着喝水,歇歇脚,一路骑车累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就往厨房钻,还不忘拉了一把还在发愣的闺女。 李胜利笑着站起身,显得很随和。 “婶子,不急,您慢慢弄。我不累。” 他的目光落在秦淮茹身上,看着她那副又羞又喜手足无措的小模样。 心里觉得有趣,便冲她眨了眨眼。 秦淮茹接收到他的眼神,脸更红了,赶紧低下头,跟着她娘钻进了旁边的厨房。 厨房里很快传来切菜和锅碗瓢盆的声响,还有秦大娘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地询问。 “茹啊,这…这李同志这么大手笔?车都骑来了?这得多少钱啊…” 秦淮茹低声回了几句,具体听不清。 ———————— 午饭时,秦大山招呼着李胜利坐下,脸上堆着憨厚又有些局促的笑容。 “胜利啊,你看你这么大老远来,还带这么多东西…真是太破费了。这结婚的事,你看咱们这乡下规矩,是不是得挑个好日子,摆几桌酒,请亲戚们都来认认人,热热闹闹的…” 李胜利听后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诚恳又带着点无奈。 “叔,婶子,不瞒您二位说,我今儿个是特意请了一天假才能过来的。我们轧钢厂宣传科,任务重,时间紧,平时忙得脚不沾地,厂里头更不能随意请假。” 他叹了口气,显得很务实。 “这来回一趟昌平不容易,要是按老礼儿走,三媒六聘,摆酒请客,一套流程下来,得耽误不少工夫,厂里那边实在是不好交代。” 他目光转向一旁脸颊绯红的秦淮茹,语气变得更加直接。 “所以我就想着,新事新办,就不搞那些繁文缛节了。我今天来,一是提亲,二呢,就想直接把淮茹接回城里去,今儿趁着街道办没下班,我就带她去街道办把结婚证领了,这就算正式夫妻了,毕竟踏实过日子才是实打实的。”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 秦大山和他老伴都愣住了,张大嘴巴,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淮茹也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李胜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羞怯和惊讶。 今天…今天就跟他走? 秦大山最先回过神来,搓着手,脸上写满了为难和犹豫。 “胜…胜利啊,这…这会不会太快了?这在咱们乡下,哪有姑娘家说走就走的?这总要挑个日子,摆个酒席,让亲戚朋友都认认人,知道我家淮茹是风风光光嫁出去的,不然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庄稼汉特有的质朴和固执。 秦大娘也赶紧附和,语气里充满了对传统仪式的看重。 “是啊是啊,胜利同志,这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酒席总得办一场吧?不然委屈了孩子…” 李胜利看着老两口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知道这关必须过。 他不急不躁,反而笑了笑,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说。 “叔,婶子,我明白您二老的意思,讲规矩,重脸面,这是为淮茹好。” 他先表示理解,然后话锋一转。 “可您二位想想,这办酒席,前前后后张罗,得费多大功夫?得花多少钱?最后折腾一圈,钱也花了,力也出了,落到实处的,又能有多少?”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崭新的大团结,放在桌上推到秦大山面前。 这一动作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以啊,我的想法是,咱们省去中间那些折腾人的环节,我把这办酒席该走的礼数要花的钱,折成现钱,直接交给您二老。” 他指着那二十块钱,语气真诚又带着分量。 “这二十块钱,就是我给的酒席和彩礼钱,您二老拿着这钱,是给家里添置东西或者留着应急,都行,实实在在的,比什么都强。” 他目光扫过震惊的秦家老两口和同样目瞪口呆的秦淮茹。 最后语气放缓,却带着更深的意思。 “我今天能来接淮茹,能拿出这笔钱,就是最大的诚意和脸面,您二老也能对乡里乡亲有个说法,我这不是不办酒席,实在是在厂里的工作走不开。” 秦大山看着桌上那笔巨款,又看看眼神坚定出手大方的李胜利。 嘴唇哆嗦着,之前所有关于规矩,酒席的坚持。 在这实实在在的二十块钱面前,动摇了。 他最终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那二十块钱。 这是农村,他们一辈子就在地里干活。 他们的工资只是粮食,这现钱,他们一年到头都没见过几次。 油盐酱醋,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也是用粮食去供销社换来。 “好…好,胜利,你是个实在人,我们信你,淮茹今儿就跟你走,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屋里的气氛瞬间尘埃落定。 ———————— 事情既定,李胜利也不多耽搁,打算离开,还要赶着没下班去街道办把证领了。 秦大山夫妇一直把两人送到了村口。 岳母拉着闺女的手,眼圈红红的,絮絮叨叨地叮嘱。 “茹啊,到了城里,要听胜利的话,好好过日子…勤快点,眼里要有活儿…” 秦淮茹低着头,嗯嗯地应着,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秦大山则搓着手,对李胜利憨厚地笑着,反复说。 “胜利,淮茹…淮茹就交给你了,你们好好的…” 李胜利推着那辆崭新的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个小包袱,里面是秦淮茹几件换洗衣服,见状爽朗一笑。 “叔,婶儿,你们就放心吧,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淮茹,等厂里不忙了,有空我就带她回来看你们。” 话虽这么说,但真到了要走的时刻。 秦淮茹看着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口,看着日渐苍老的父母。 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簌簌地往下掉。 李胜利看着心疼,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冲老两口点点头,示意他们放心。 然后他长腿一跨,先上了车,稳住车身,对还在抹眼泪的秦淮茹说。 “上来吧,淮茹,坐稳了。” 秦淮茹抽噎着,小心翼翼地侧坐在了自行车的后衣架上,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李胜利的衣角。 “叔,婶子,那我们走了!” 李胜利冲身后挥挥手,脚下一用力,自行车便稳稳地驶上了村外的土路。 车子骑出去老远,秦淮茹还忍不住回头望,眼泪掉得更凶了,小声地啜泣着。 李胜利听着身后压抑的哭声,感受着衣角被攥紧的力道,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一边小心地骑着车避开土路上的坑洼,一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开口逗她。 “哎呦喂,我的新媳妇儿,别哭啦,你看这路两边地里干活的人,都往咱这儿瞅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刚从哪个村强抢了个民女出来呢,你再哭,等会儿人家民兵该把我拦下来盘问啦。” 秦淮茹正伤心呢,被他这混不吝的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呢,羞恼地轻轻捶了他后背一下。 “你…你就贫吧,没个正形,谁是你强抢的…” “嘿嘿,笑了就好,笑了就好。” 李胜利感觉到她情绪好转,心里也松了口气,继续蹬着车。 “我说真的,淮茹,以后你想家了,随时可以回来。有这自行车呢,方便,从城里到这儿,我一脚油…啊呸,我一脚蹬子的事儿,等以后你学会了骑车,自己骑着车回来都行。” “真的?” 秦淮茹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声音里带着惊喜和难以置信的期待,也忘了哭了。 “这…这车,我…我也能骑?” 李胜利一听她这又惊又喜带着点怯生生的语气,心里顿时乐了。 这媳妇儿,也太好哄了,一辆自行车就能让她开心起来。 他嘴上却大大咧咧地说。 “那必须能啊,这车买回来就是咱俩的,等回了城里,找个地方,我教你,保证把你教会,到时候你骑着车去供销社买东西,去街道办办事,多方便?多气派?” 秦淮茹想象着那个画面,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心里那点离愁别绪也被对未来的憧憬冲淡了不少。 声音带着点依赖,小声地嗯了一声。 抓着李胜利衣角的手,也不知不觉地,悄悄环在了他的腰上。 李胜利感觉到腰间那轻微却坚定的触感,心里顿时美得冒泡,脚下蹬得更有劲了。 第8章 领证和大爷制度 李胜利载着秦淮茹,一路蹬回了南锣鼓巷。 他没直接回大院,而是把车一拐,先去了街道办。 街道办里,王主任正伏案写着什么。 她年纪很轻,约莫二十多岁,梳着利落的齐耳短发。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腰板挺得笔直,眉宇间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干练和严肃。 她是刚被分配到这片当主任的,正踌躇满志地想干出点成绩。 李胜利领着还有些怯生生的秦淮茹走进去,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 “王主任,忙着呢?” 王主任闻声抬起头,目光平静扫过两人。 尤其在李胜利那辆停在门口的新自行车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公事公办但不算冷淡。 “同志,有什么事?” “主任,我们来办结婚登记。” 李胜利把秦淮茹往前轻轻带了一步。 “顺便,把我爱人秦淮茹同志的户籍关系,落到我这儿来,以后就在城里生活了。” 王主任点点头,也没多问,利索地拿出登记表。 “填表吧。” 又对秦淮茹道:“女同志,你的户籍证明呢?” 秦淮茹赶紧从那个小包袱里拿出从村里开好的证明,双手递过去,小声说。 “主任,我…我是昌平秦家村的…” 王主任接过证明看了看,语气平淡。 “嗯,没问题。现在户籍管理主要是登记常住人口,方便管理。你们结了婚,她跟你住,自然就把户籍关系迁到你这,算是城里的人了。” 她边说边熟练地开始办理手续,还给他们拍了张黑白的小合照贴在结婚证上。 李胜利心里一乐,成了! 这年头,户籍迁移相对宽松,主要是为了掌握人口流动情况。 这一登记,秦淮茹就从农村人变成了有正式城里户籍的人了。 这意义重大,意味着她以后能在城里找工作,享受城里的某些待遇。 等到53年统购统销后,秦淮茹也能有一份定量粮。 手续办得很快,两张鲜红的结婚证递到了两人手里。 秦淮茹捧着那薄薄却又沉甸甸的证书。 看着上面自己和男人的名字并排在一起,心里又是羞涩又是踏实。 ——————— 李胜利收好证书,却没立刻走,而是凑近了些,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又开口了。 “王主任,还有个事得麻烦您一下。” “你说。” 王主任放下笔,看向他。 “是这样,主任,我这不是结婚了吗,想着把农村老家的妹妹也接到城里来,让她在城里上学,见识见识世面。” 李胜利语气恳切。 “我就想着,咱们街道能不能再租两间房给我?就我们院前院里的倒座房?” 王主任闻言,微微蹙了下眉,倒不是不同意,而是有些意外。 “你还要租两间?你现在不是分了一间东厢房吗?再加上两间倒座…这一下就是三间房了,房租可不是个小数目,你负担得起?” 她打量着李胜利,虽然看他穿着工装,还有新车。 但一下租三间房,在这年头也算大户了。 李胜利心里门清,现在京城人口还不算爆炸。 住房远没到后来那么紧张的地步,空房有的是。 街道巴不得把那些破旧的空房租出去换点租金呢。 他赶紧点头,语气肯定。 “负担得起,主任您放心,我是轧钢厂宣传科的正式工,工资虽然不高,但省着点花,房租没问题,主要是为了妹妹上学方便。” 王主任盯着他看了两秒,似乎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 随后点了点头,翻看了一下手里的登记册。 “前院倒座房是有两间空着,面积不大,也比较旧。行吧,既然你需要,又能负担,那就租给你,租金按月交到街道来。” “哎,太谢谢您了主任,您可帮了我大忙了!” 李胜利脸上笑开了花,连声道谢。 他心里琢磨着,房子可是好东西,虽然现在多占不了。 毕竟以后多余空出来的私房都得交给公家出租。 他也有想过直接把厢房买了,但是兜里实在比脸干净。 但趁着现在房子不紧俏,能多租两间也是好的。 只要妹妹来了有人常住,等房子紧俏时候街道办也没有借口收回。 事情办得顺利,李胜利心情大好,就准备告辞。 这时,王主任却像是随口问了一句,手指敲了敲桌上的一份文件。 “对了,李胜利同志,区里刚下了指示,要求我们在各个大院选聘居民联络员,协助街道处理些院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传达个通知什么的。你们95号院,是个大杂院情况复杂,你看院里有没有什么比较合适,说话大家能听,办事也公道的人选?” 李胜利心里琢磨开了,居民联络员? 这不就是后来管事大爷吗?这就要开始了? 他脸上不动声色,脑子飞快转动,王主任这是想先摸摸底啊。 ————————— 李胜利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圈。 易中海? 那老登上位,以后少不了用道德大棒压人,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烦都烦死。 阎埠贵? 算计到骨头里,怕是连联络员的补贴都能算出一朵花来。 刘海中? 官迷一个,水平不行架子不小… 嘿!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位置凭什么只能是他们? 老子自己上不行吗? 他可是要在这院里生活几十年的人。 与其以后被个大爷管着头顶,看人脸色,不如自己把这位置占了。 名正言顺地掌握大院里的话语权。 打定主意,李胜利脸上立刻堆起热情又自信的笑容。 非但没回答王主任的问题,反而反问了一句。 “王主任,您先跟我说说,咱们街道选这个联络员,具体都有啥要求?得具备哪些条件?” 王主任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略一沉吟,便条理清晰地回答道。 “要求嘛,首先得是识字,有基本的文化水平,不然没法看文件,写记录。其次表达能力要强,得能把上面的政策精神吃透,然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传达给街坊邻居。最关键的是,要热心公务,能协助街道处理院里那些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办事得公平公正,真心实意为群众服务。” 李胜利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这每条要求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立刻挺直腰板,脸上那点嬉皮收敛起来。 换上一副极其认真的表情,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王主任!您看看我,怎么样?” 他没等王主任反应,就像做报告一样,一条条给自己投标。 “识字?我是轧钢厂宣传科的正式干事,天天跟文字打交道,写稿子,出板报那是我的本职工作。” “理解政策传达精神?这就是我吃饭的本事,保证比院里谁都学得快讲得透。” “处理邻里纠纷公平公正?王主任,院里那么多老少爷们看着呢,我要是做不到公正,您随便撤了我这个联络员!” 他语气铿锵,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和自信。 “所以说,联络员这活儿,本质上就是群众工作和宣传工作,这正是我的专业强项啊,王主任!” 他见王主任面露沉吟,似乎被他这不同寻常的毛遂自荐搞得有些愣神。 立刻又加了一把火,语气变得更加恳切,甚至带上了点时代使命感。 “王主任,咱们是新社会了,就得有点新气象,选拔人才,不应该光看年纪资历,更不能信什么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旧黄历,得看实际能力,看能不能真正为群众办事,您让我来做这个联络员,我李胜利别的不敢说,保证一碗水端平,不搞拉帮结派,不搞欺上瞒下,就凭政策凭道理办事!” 王主任看着眼前刚结婚的年轻人。 听着他这一套又一套,逻辑清晰又充满自信的自我推销,心里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她见过谦虚谨慎的老成人,也见过唯唯诺诺的,还真没见过这么… 这么高调且毫不谦虚的,这哪是推荐自己,这简直是来做就职演讲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摇摇头,语气带着点无奈,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李胜利同志,你的积极性是好的。但是,这个联络员,不是我说让谁当就能让谁当的。得是大院里居民们自己推选出来,大家认可才行。街道最后只是根据大家的意见来认定。” 李胜利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推选? 院里谁会选他? 他昨天刚为了截胡把贾家往死里得罪了,又当众把易中海怼得下不来台。 还道德绑架邻居帮他压制贾家? 这事细究起来,确实不算太光彩。支持率堪忧啊。 但他脸上却没露怯,反而立刻点头,一副理解的表情。 “行!王主任,您说得对,充分发扬民主,尊重群众意见,我明白了。” 他嘴上说着明白了,心里却瞬间琢磨开了。 看来,这联络员的位置,不是靠嘴皮子就能从王主任这里直接要来的。 得在院里下功夫,得让那帮老少爷们,婶子大娘们… 至少大部分人,愿意选他才行。 这可有点难度了,但他李胜利是怕难度的人吗? 心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怎么才能扭转形象。 或者说,怎么才能让院里人觉得,选他李胜利当这个联络员,比选那些老家伙更划算更有好处。 第9章 农村现在娶媳妇不要钱 李胜利带着秦淮茹从街道办出来,心里琢磨着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他又去供销社称了半斤水果糖,用油纸包着,顺便又买了点晚上吃的蔬菜和肉。 “酒席咱们就不大办了,我爹娘妹妹都在乡下,来回不方便。等下周休息,我蹬车带你回去一趟,咱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就行。” 他对秦淮茹解释道,语气里带着务实和一点对现实的妥协。 秦淮茹温顺地点点头,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省事又实在。 李胜利心里却叹了口气。 还是钱太少啊。 这年月,除了死工资,真想不出啥稳妥的来钱道。 日子,只能精打细算慢慢熬了。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推着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回到95号大院时,已是傍晚下班时分。 院里开始热闹起来,各家炉子冒着炊烟,大人小孩的喧闹声此起彼伏。 他俩这一组合——新车,新人,满手的礼物。 刚准备进前院门,就立刻成了焦点。 对门的阎埠贵正端着搪瓷缸子在自家门口漱口,一眼瞥见。 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差点把漱口水咽下去。 他忙不迭地把缸子往自家窗台上一搁,小跑着就迎了上来。 眼睛死死盯着那辆自行车,声音都带了点颤。 “哎呦喂,胜利,你这…你这车是…是新买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年头买辆自行车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还有…这位女同志是…?” 他的目光又惊疑不定地落在低着头的秦淮茹身上。 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觉得这速度也太离谱了。 李胜利一边费力地把自行车往门槛里抬,一边笑嘻嘻地应道。 “阎老师,搭把手,没错,车今儿刚买的,这不结婚了嘛,家里总得添个大件,以后媳妇回娘家也方便不是?” 阎埠贵下意识地帮着他抬了下后架,眼睛却还没从车上挪开。 李胜利进院停好车,把秦淮茹轻轻拉到身边,介绍道。 “来,淮茹,这位是阎埠贵阎老师,红星小学的教员,住咱对门,文化人,阎老师,这我媳妇,秦淮茹。” 秦淮茹脸上微红,礼貌地对着阎埠贵笑了笑,小声叫了句。 “阎老师好。” 阎埠贵赶紧扶了扶眼镜,连声说。 “哎,好,好,秦同志好!” 但他的心思显然没在寒暄上,他指着两人。 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题像连珠炮似的砸出来。 “不是…胜利,你等等,你这…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昨儿个才把那贾家的相亲给搅了,今儿个就把证领了?车也置办上了?这…这娶个媳妇,这么容易的吗?” 他掰着手指头,一脸的三观碎裂。 “这嫁娶的规矩呢?三媒六聘呢?摆酒请客呢?这就…全免了?还有,你这车,你才工作一年不到吧?哪来的这么多钱?这可是一百多块啊。” 李胜利看着阎埠贵那副震惊又充满算计和好奇的样子。 心里直乐,决定好好忽悠他一下。 他脸上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秘诀。 “阎老师,这您就外行了吧?现在农村娶媳妇,没那么些穷讲究,容易着呢。” 他指了指车把上挂的肉和菜。 “瞧见没?我就提了几斤肉,两瓶二锅头,一条大前门,往老丈人桌上一放,事儿就成了,老丈人乐得合不拢嘴,闺女直接让我领走,一毛钱彩礼没花,是不是,淮茹?” 他说完,还冲秦淮茹调皮地挤了挤眼睛。 秦淮茹被他这通鬼话逗得差点笑出声,配合地点了点头,声如蚊蚋地嗯了一声。 阎埠贵听得目瞪口呆,眼镜都快掉下来了。 “几斤肉…两瓶酒…一条烟…就把这么水灵一媳妇娶回来了?其他一毛钱没花?” 他感觉自己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和算计之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昌平农村考察一下市场。 李胜利憋着笑,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至于这车嘛…阎老师,我工资是不高,可我省啊,一个月攒点,一年下来,不就够了?日子不就得精打细算着过嘛。” 他说得好像自己是个多么勤俭持家的人似的。 说完,他懒得再跟阎老西磨牙,提着东西就要招呼秦淮茹进屋收拾。 阎埠贵却还没从娶媳妇几乎不要钱的巨大震撼中回过神来。 但他猛地想起另一件事,赶紧又叫住李胜利,脸上堆起点算计的笑容。 “胜利,等等,还有个事…你看,你这结婚是大事,大喜事啊,虽然不大操大办了,但咱们院里街坊邻居的,总得意思意思吧?要不…就在院里摆一两桌?让大家也沾沾喜气?”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要是摆酒,他怎么也能蹭顿好的吃。 李胜利一听,嘿!这是想占他刘胜利的便宜打秋风? 门都没有! 他脸上却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叹了口气,指了指车把上那点可怜的肉和菜。 “阎老师,不是我不想摆。实在是…没钱了啊,买了车,买了礼物,兜比脸都干净了,您看,就这点肉菜,还是我跟淮茹晚上自己开个小灶,对付一口算了。” 他话锋一转:“再说啦,现在国家都提倡新事新办,反对铺张浪费,要勤俭节约,咱们得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不是?摆酒大吃大喝,那多不符合精神?” 最后,他看向阎埠贵,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容,反将一军。 “阎老师,您要是实在觉得不摆酒可惜…要不您先借我点钱?我这就张罗去,等发了工资一准儿还您。” 阎埠贵一听借钱俩字,脸色瞬间就变了。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赶紧摆手后退一步,干笑道。 “啊?哈哈…那什么既然国家有号召,那是不能铺张,不能铺张,挺好,挺好…你们忙,你们忙…” 说完,头也不回地溜回自己屋了,生怕李胜利真跟他借钱。 李胜利看着他那仓皇逃窜的背影,就这? “行了,别搭理他,咱收拾屋子,完事儿还得给院里几家关系还成的送点喜糖去,认认人。” 他对秦淮茹说道。 秦淮茹看着他三言两语就把那位看着挺精明的阎老师给忽悠跑了。 心里觉得好笑又新奇,对这个新婚丈夫的本事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 李胜利推着那辆宝贝自行车,没进东厢房。 而是先把它推进了刚租下来的其中一间倒座房。 这屋子又小又暗,但胜在能遮风挡雨。 “这车以后就搁这儿,院里人多手杂,放屋里踏实。” 他拍了拍车座,对跟在身后的秦淮茹解释道。 他又指了指旁边另一间同样狭小的倒座房。 “那间,等过些日子我妹巧凤来了,给她住,小姑娘家,有个自己屋,你也能多个说话帮衬的人。” 最后他指指现在住的东厢房。 “咱俩住这屋。我寻思着,以后做饭吃饭,就改在刚放车那屋凑合,支个炉子搭个板儿就行。这样咱睡觉的屋里能干净点,没油烟味儿。你觉得呢?” 秦淮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里默默盘算着。 她没想到李胜利想得这么细,连妹妹的房子和分开厨房都考虑好了。 她赶紧点头:“哎,都听你的安排,这样挺好,挺周全的。” 两人这才提着大包小包进了东厢房。 李胜利把手里那包糖和菜往桌上一放,长舒一口气。 一屁股瘫坐在炕沿上,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可真够累的…这一天,跟打仗似的…” 他揉着发酸的胳膊感慨道。 从一大早去请假,买车,砸钢印,开介绍信,采购,蹬车去昌平,提亲,跟老丈人磨牙。 再蹬车回来,去街道办登记,租房,回来还跟阎老西斗智斗勇…简直马不停蹄。 秦淮茹则像个刚入住新房的小媳妇,有些局促又带着点新奇。 开始默默收拾带来的那个小包袱,把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换洗衣服拿出来。 小心地看了看屋里唯一的旧衣柜,琢磨着该放哪里。 又打量着这间虽然简陋但比自家土屋亮堂不少的屋子。 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和对未来的憧憬。 李胜利瘫了一会儿,歪着头,看着秦淮茹在那轻手轻脚地忙碌。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纸照进来,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层柔光。 她低头整理衣物的侧脸,睫毛长长的,鼻梁挺翘,带着少女特有的柔美和羞涩。 李胜利看着看着,心里那点疲惫好像一下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满足感。 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刚歇过气来的懒散,却格外清晰。 “媳妇儿,别忙活了,你过来,坐这儿。” 秦淮茹正拿着一件衣服犹豫往哪放,闻声抬起头,脸上带着点疑惑。 “咋了?东西还没归置好呢…” 她以为李胜利有什么事。 李胜利拍了拍身边的炕沿,脸上露出有点痞气的笑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没咋。就是忙活一天,我都没好好瞧瞧我媳妇儿。”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认真,甚至带着点欣赏和惊叹。 “我媳妇,长得是真好看,跟个小仙女似的。” 秦淮茹被他这直白又突然的夸奖弄得猝不及防。 脸一下红透了,像染了最好的胭脂。 她羞得赶紧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心跳得飞快,声音细若蚊蚋。 “你…你胡说什么呢,没个正形…” “谁胡说了?我这是实事求是!” 李胜利理直气壮,还故意往前凑了凑。 仔细端详着她泛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睫毛。 “嘿,你看,还害羞了?脸红起来更好看了。” 秦淮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却又甜丝丝的,像揣了蜜糖。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一个男人这么毫不掩饰地夸过好看呢。 村里的后生最多也就是偷偷瞄她几眼。 她羞得不行,抬手作势要打他。 “你…你再胡说,我…我不理你了!” 第10章 傻柱你怎么睡的着的? 李胜利哈哈一笑,敏捷地往后一躲,也不再逗她,但眼神里的笑意和满足却藏不住。 他看着她那副又羞又嗔鲜活灵动的模样,心里再次肯定。 这媳妇,截胡得值,太值了,这就是他理想中的老婆样子。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玩笑,而是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温柔,轻轻将她拉向自己。 秦淮茹猝不及防,低呼一声,身体有些僵硬地跌坐在他身边的炕沿上。 李胜利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揽住,下巴抵着她的发丝。 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来自乡间的皂角清香。 他收起了几分痞气,声音低沉而认真,在她耳边说道。 “把你娶回来,是我李胜利长这么大,做过最明智最得意的一件事。” 秦淮茹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 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真诚和手臂传来的温热力量,那点羞涩和慌张慢慢化开了。 她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犹豫了一下。 终于也抬起手,轻轻地试探性地回抱住了他。 这是一种无声的接纳和回应。 李胜利感受到她的回应,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一种踏实而愉悦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紧了紧手臂,随即又笑着放开了她。 “好了,先别收拾了。” 他站起身,顺手理了理她有些散乱的鬓发。 “走,咱们拿着糖,去院里转转,让你认认门,也顺便让那帮老邻居们都瞧瞧——”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炫耀。 “我李胜利娶了个多么如花似玉贤惠能干的好媳妇回来,羡慕死他们。” 秦淮茹被他这话逗得破涕为笑,心里的甜蜜都快装不下了。 她红着脸点点头:“嗯,都听你的。” 她发现,自己好像… 真的很喜欢李胜利这种直白,热烈,毫不掩饰的喜欢和护短。 这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珍视的,是重要的。 就算以后日子苦点,只要他一直这样,心里也应该是甜的。 李胜利拎起那包水果糖,大手一挥,意气风发。 “走着!” 他率先推开门,秦淮茹略落后半步,跟在他身后,李胜利第一站就直奔对门。 ——————— 他故意提高嗓门,声音里充满了新婚的喜气。 “阎老师,给您送喜糖来了!” 门帘一挑,先探出来的却是阎埠贵的老伴杨瑞华。 她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连声应着。 “哎呦,胜利啊,恭喜恭喜,真好!” 她接过糖果,眼睛飞快地扫过旁边脸颊绯红的秦淮茹,热络地回应。 “这姑娘真俊,胜利你当真是好福气,往后可得踏实过日子,俩人和和美美的!” 阎埠贵也背着手踱了出来,扶了扶眼镜。 看着李胜利春风得意的样子。 心里那点关于娶媳妇成本的震惊还没消化完,干巴巴地挤出几句。 “啊…好,好…结婚了就好。” “放心吧您呐,保证把日子过好!” 李胜利朗声应道,顺势轻轻揽了一下秦淮茹的肩膀,将她稍稍往前带了带。 “淮茹,这是阎老师媳妇,你叫杨婶儿就行。” 秦淮茹抬起头,努力克服羞怯,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杨婶,阎老师好。” “哎,好孩子!” 杨瑞华笑着应承。 给阎家送完喜糖,李胜利拉着秦淮茹,向着中院走去。 ——————— 俩人溜溜达达就来到了中院何家门前。 只见半大小子傻柱正蹲在自家门口,手里捧着个窝窝头啃得正香。 脚边蹲着他才六岁的妹妹何雨水,小丫头正专心致志地拿根小树枝戳地上的蚂蚁洞玩。 李胜利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 “傻柱!” 傻柱闻声抬起头,腮帮子还鼓囊囊的。 一看是李胜利,下意识地就想怼回去,含糊不清地脱口而出。 “李胜利?你又来干…” 话还没说完,他的目光就瞥见了李胜利身旁难掩秀气的秦淮茹。 眼睛瞬间就直了,嘴里嚼窝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直勾勾地盯着看,后半句话也忘了说。 他长这么大,还没在附近见过这么水灵的姑娘。 “嘿,嘿,往哪儿看呢?” 李胜利见状,心里不乐意了。 故意上前一步,挡住傻柱的视线,语气带着戏谑。 “傻柱,快擦擦,你哈喇子都快流到脚面上了,有点出息行不行?” 旁边的秦淮茹被李胜利这话逗得实在忍不住。 噗嗤一声轻笑出来,又赶紧抿住嘴,脸更红了。 傻柱这才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嘴巴。 发现干的,立刻明白被李胜利耍了。 顿时恼羞成怒,腾地站起来,梗着脖子。 “李胜利,你胡说啥呢,谁流哈喇子了,拿你柱爷开涮是吧?” 他眼神却还忍不住往秦淮茹那边瞟。 李胜利才不接他这茬,直接问。 “你爹在家不?” 傻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在里头呢!” 但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指着秦淮茹又问。 “这…这位是?” 李胜利故作得意地一扬下巴,手臂很自然地虚揽了一下秦淮茹的肩膀。 炫耀道:“这我媳妇儿,刚娶的,怎么样,是不是很俊?” 他故意凑近傻柱,语气贱兮兮地继续调侃他。 “是不是看得心里直痒痒?也想娶媳妇了?唉,可惜啊,你小子才十六,毛还没长齐呢,想娶媳妇还得等四年,啧啧啧,这四年可咋熬啊?晚上睡不着觉吧?” “你!你放屁。” 傻柱被噎的难受,顿时被气得满脸通红,拳头都攥起来了。 恨不得上去给李胜利那张贱笑的脸来上一拳。 就在这时,屋里的何大清听到外面的动静,撩开门帘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李胜利,以及他身边那个确实长得十分水灵标致的姑娘。 心里暗道:这小子,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娶回来这么个漂亮媳妇。 他脸上露出些笑容,开口道:“胜利啊,来了?这位就是你昨儿说的那个?” 李胜利见正主出来了,也不再逗快炸毛的傻柱,笑着点头。 “何叔,没错,这就是我媳妇儿,秦淮茹。证都领了,今儿刚接回来。” 他语气真诚了些。 “说起来,还得谢谢您昨天仗义援手呢。” 何大清摆摆手,显得很豁达。 “嗨,街里街坊的,说这个就见外了,成了家就好,以后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他目光温和地看了看秦淮茹,点了点头。 “哎,听您的!” 李胜利应着,从手里的油纸包里抓出一大把水果糖,不由分说地塞到傻柱手里。 “拿着,柱子,哥的喜糖,甜甜嘴!” 然后又蹲下身,对着小雨水招手。 “雨水,来,到胜利哥这儿来,哥给你糖吃,可甜了!” 六岁小雨水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李胜利手里的糖。 又看看自己哥哥,怯生生地走过来。 李胜利抓了满满一把糖塞进她的小口袋里,摸摸她的头。 “乖,慢慢吃。” 站起身,李胜利又抓了些糖递给何大清。 “何叔,您也尝尝,沾沾喜气。” 何大清笑着接过了。 “成,谢谢了。祝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 “得嘞,那您忙着,我再带淮茹去别家转转,认认门。” 李胜利目的达到,也不再耽搁,拉着秦淮茹,跟何大清道别。 无视了旁边还在生闷气,捏着糖不知该不该扔的傻柱。 ——————— 李胜利拉着秦淮茹,手里掂量着剩下的糖果。 脚步一转,就朝着贾家的方向走去。 他心里还琢磨着。 正好去给贾张氏和贾东旭这对母子添添堵。 顺便让他们知道淮茹以后是他李胜利的媳妇,以后得仔细这点儿? 可他刚迈出两步,就感觉身边人儿的脚步明显迟疑拖沓起来。 他回头一看,只见秦淮茹低着头,脸颊上的红晕褪去。 换上了一丝不安和窘迫,小手微微用力,似乎想把他往回拉。 “胜利…” 她声音小小的,带着恳求。 “贾家,要不就别去了吧?我有点…” 李胜利瞬间就明白了。 昨天她还在贾家相亲,今天就成了自己媳妇,这主动上门,确实太尴尬了。 贾张氏那嘴,指不定能说出多难听的话来。 他光顾着自己想去显摆气人,一时间没考虑到秦淮茹的感受。 “行,听你的,咱不去了!” 李胜利立刻停下脚步,没有丝毫犹豫,语气斩钉截铁。 他娶媳妇是回来疼的,不是带出去跟人斗气给自己添堵的。 贾家那点堵,不添也罢。 第11章 体力消耗确实有点大 一顿简单却温馨的晚饭后。 小小的东厢房里弥漫着饭菜的余香和一种微妙的静谧。 煤油灯的光晕昏黄而温暖。 李胜利靠在炕沿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他心里被满足感和安宁感填满。 “好了,收拾利索了。” 秦淮茹用抹布擦干手,转过身来。 一抬眼就撞上李胜利带着笑意的目光。 她脸一热,下意识地又垂下眼帘,双手有些无措地绞着衣角。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以及两人似乎都能隐约听到对方有些加快的心跳声。 李胜利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没有太过急切。 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而略显粗糙的手指。 秦淮茹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 任由他握着,耳根都红透了。 “淮茹!” 李胜利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温柔了许多。 “别忙了,累一天了,坐下歇歇。” 他拉着她,走到炕边坐下。 两人并排坐着,一时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种甜蜜又羞涩的沉默在空气中流淌。 李胜利侧过头,看着她低垂微微颤抖的睫毛。 他心念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 小心翼翼地打开,拣出一颗最红最亮的,剥开有些黏连的糖纸。 “来,张嘴。” 他声音很轻,带着诱哄的意味。 秦淮茹讶异地抬起眼,看着他指尖那颗晶莹的水果糖。 又看看他温柔带笑的眼,慢慢地张开了嘴。 李胜利轻轻将糖喂进她嘴里,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柔软温热的唇瓣。 两人都像被微弱的电流触了一下。 “甜吗?” 秦淮茹含着糖,腮边鼓起一个小小的包。 糖汁在舌尖化开,甜味一直蔓延到心里。 她用力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甜…” “我也尝尝。” 李胜利说着,忽然低下头,飞快地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一触即分。 秦淮茹彻底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 嘴里的糖块差点掉出来,整个人像被点了穴。 随即整张脸一下红得彻底,像熟透的苹果。 她猛地抬手捂住脸,羞得无地自容,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娇嗔。 “你干嘛呀…” “尝甜味儿啊!” 李胜利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理直气壮又带着痞气。 “嗯…确实是甜,比我吃过所有的糖还甜!” “你…你讨厌!” 秦淮茹羞得不行,放下手,握着小拳头轻轻捶了他肩膀一下,力道轻得像挠痒痒。 李胜利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带向自己。 这次没有玩笑,眼神认真而温柔。 “淮茹,别怕。”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秦淮茹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了。 身体微微僵硬地靠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和烟草味。 还有一种令人安心属于男人的气息。 “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 李胜利环着她,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 “有我呢。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我保证。”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他。 把发烫的脸颊轻轻贴在他胸口,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发出一个几乎听不见的鼻音:“嗯。” 煤油灯的光芒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柔和地笼罩在一起。 在墙上合成一个密不可分的剪影。 ——————— 清晨,李胜利就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 身边的秦淮茹还在熟睡,呼吸均匀,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满足的恬静。 李胜利看着她,心里那份喜欢劲就又冒了上来。 他小心地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穿上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 揣了个昨晚剩下的窝头当早饭,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清晨的南锣鼓巷还很安静,李胜利蹬着崭新的自行车。 他一边啃着凉窝头,一边琢磨着心事。 这媳妇,是真娶得满意。 他心里美滋滋地回味着昨夜的温存。 秦淮茹那又羞又怯最终却全然信赖依靠他的模样。 让他心里涨满了男人的成就感和保护欲。 喜欢,就得给她好的,就得宠着点! 可不能让秦淮茹跟着他吃糠咽菜,得想办法弄点细粮,弄点肉蛋给她补补。 想到这,他不由得又想起昨晚自己的孟浪,脸上有点发热,心里却更坚定了。 嗯…这体力消耗确实是有点大,营养必须跟上,为了可持续发展… 可钱从哪儿来呢? 他一边蹬车,脑子一边飞速运转。 黑市?倒腾东西?他手里没货源啊。 钓鱼?郊外河沟倒是有鱼,可那效率太低,不够塞牙缝的,也卖不上价。 进山打猎?他立刻打了个寒颤。 拉倒吧,就他这半吊子身手,碰上野猪豹子,还不够给它们塞牙缝的。 这年月山里可是真有大家伙的,为了口吃的把命丢了,那不成傻柱了? 思来想去,目光最后还是落回了轧钢厂。 ———————— 李胜利一路琢磨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轧钢厂门口。 进了厂停好车,走进宣传科那间略显嘈杂的办公室。 跟几个相熟的同事点头打了声招呼,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一个上午,他表面上在写着宣传稿,画着板报草图,脑子里却跟跑马灯似的。 飞速盘算着各种能接近娄振华并说服他的方案。 李胜利用笔杆子挠了挠头,觉得这事儿比写十篇宣传稿还烧脑。 得找个既能体现我价值,又能让他心甘情愿掏钱的路子… ——————— 厂长办公室。 娄振华正伏案看着一份报表,听到敲门声头也没抬。 “进来。” 李胜利推门进去,站定。 娄振华这才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穿着工装。 眼神里却带着点不同于普通工人那种局促的年轻人,语气平淡。 “你是?” “娄厂长,您好,我是厂宣传科的干事,李胜利。” 李胜利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 “嗯,有事吗?” 娄振华言简意赅,时间宝贵。 李胜利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有事,而且是关乎您未来处境和这偌大家业能否平稳过渡的重要大事。” 娄振华闻言,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什么人没见过? 这种故弄玄虚,想靠危言耸听从他这里捞好处的,他见得多了。 他身体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李胜利。 “哦?关乎我家业和处境的大事?那你倒是详细说说,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者只是想危言耸听…” 他语气转冷:“后果你可能承担不起,厂里你也别呆了。” 李胜利心里啧了一声,不愧是娄半城,警惕性高,不好糊弄。 但他面上丝毫不慌,反而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娄厂长,我直说了吧,您现在看着风光,厂子开着,轿车坐着,但这就像是走在钢丝上,下面可是万丈深渊。” 娄振华眉头微皱,没打断他,示意他继续说。 “您生活优渥,住洋楼,吃穿用度精细,这在旧社会是您本事大,在新社会…可就成了某些人眼里的原罪。” 李胜利目光直视着娄振华。 “说好听的,您是爱国商人,民族资本家。可说句不好听的,在很多人固有的观念里,资本家跟旧社会的土豪劣绅区别不大,是属于要被改造的对象。这一点,您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娄振华哼了一声。 “这就是你要说的大事?政府有政策,保护民族工商业,只要我守法经营,没人能动我。不需要你一个宣传干事来提醒。” “政策是政策,但人心是人心!” 李胜利立刻接话,语气加重。 “娄厂长,您太高调了,娄半城这外号名声在外,代表的是什么?是巨额的令人眼红的财富,新社会是不兴明抢了,但贪婪和嫉妒的人心从来没变过,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您,就等着您行差踏错一步,或者等着风向稍有变化,就能扑上来分一杯羹,甚至把您彻底拉下来。” 他顿了顿,看着娄振华微微变化的脸色,加了一记猛药。 “不瞒您说,我今天来,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其中之一,我一个小小的宣传干事,都想着能不能从您这里找到一点改善生活的机会,更何况那些手里有点权,心里藏着贪念的人?您真觉得,仅凭一纸政策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娄振华听到李胜利如此直白地承认自己也惦记他,瞳孔微微一缩,身体不自觉坐直了些。 这话虽然难听,却戳中了他内心深处一直存在不愿深想的隐忧。 新政权的政策他是相信的,但具体执行的人心… 他确实不敢完全打包票。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审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不是让您把工厂捐了,那是自毁长城,绝不可取!” 李胜利立刻否定,他知道现在捐了工厂那是撂挑子。 现在新中国百废待兴,娄振华的作用就是稳定好现在的工厂,保证就业。 公私合营还没到时候。 第12章 秦淮茹被贾张氏堵着骂? 李胜利这番话,虽然动机不纯,但确实像一把钥匙。 精准地打开了他心底那个一直紧绷的锁。 他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只是作为曾经的娄半城。 他更习惯于用商业规则和上层人脉来解决问题。 而李胜利,这个小小的宣传干事,却用一种更底层,更赤裸,也更现实的视角。 把他面临的潜在危机和一条或许可行的破局之路,摊开在了他面前。 散财保平安,投资换名声。 这个思路,虽然听起来有些无奈。 但在眼下这个特殊的时期,或许是性价比最高也最安全的选择。 半晌,娄振华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缓和的神色,甚至带上了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缓缓开口,语气不再是之前的审视。 而是带上了一种衡量价值后的平静。 “李胜利,宣传科干事…嗯,有点意思。” 他点了点头。 “你这些话,虽然说得直白刺耳,但不无道理。有些事情,确实宜早不宜迟,姿态要做在前面。”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重新聚焦在李胜利身上,带着一种了然和些许的赞赏。 “你费了这么多口舌,点了这么一条路给我…说吧,你想要什么?直接点。我娄振华做事,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聪明人的人情。” 李胜利面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 甚至露出一丝被看穿的窘迫,随即化为坦荡。 “娄厂长明察秋毫,我这点小心思,果然瞒不过您。” 他并没有立刻狮子大开口,而是语气诚恳地说。 “我没什么大企图。就是觉得您这想法真要落实下去,总得有个可靠的人跑前跑后,把好事办好,别办砸了,也别让人从中钻了空子,白白浪费了您的心意和投入。” 他适时地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娄振华的反应,见对方微微颔首,才继续道。 “我在厂宣传科,干的就是跟人打交道,搞动员,写文章的活儿。对厂里各车间的情况,工人们的心思,也算摸得比较透。如果您觉得我这人还算靠谱,思路也还对路…能不能让我帮着筹划操办一下这些惠工的事?比如这奖励怎么评,夜校怎么办,东西怎么发,才能既让工人们真的实惠,又能把您的名声立起来?” 李胜利的要求很巧妙——不是直接要钱,而是要一个经办人的身份和一点操作空间。 有了这个身份,他就能合理合规地接触到那些用于惠工的物资和经费。 稍微动点心思,从中为自己谋点小利比如采购时吃点回扣,分配时稍微倾斜一点。 就变得顺理成章,这才是细水长流之道。 娄振华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听出了李胜利的弦外之音。 这小子是想要一个能沾油水的差事。 但他并不反感。 水至清则无鱼,用人办事,就得允许别人有点甜头,这样才会用心。 只要李胜利真能把事情办得漂亮,给他这点小小的权限和好处。 根本无伤大雅,反而能更好地驱动他。 “呵呵…” 娄振华轻笑一声,用手指点了点李胜利。 “想要个钦差的身份?” 他略一思忖,便做了决定。 “行,你这个想法确实提得不错…”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便签和一支钢笔。 唰唰写了几行字,撕下来递给李胜利。 “你先拿着这个条子,去后勤领五十块钱,算作前期筹备的经费,我再给你批个条,以后需要协调各车间配合,或者领用些小额物资,可以凭我的条子去办。” 他目光带着提醒。 “事情,要给我办得漂漂亮亮,账目,要清清楚楚,要是出了纰漏,或者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风声…” “娄厂长您放心!” 李胜利稳稳接过那张轻飘飘的条子,语气斩钉截铁。 “保证把事情办得圆圆满满,既给您长脸,也让工友们真心念您的好,绝不给您惹麻烦。” “嗯,你去忙吧。” 娄振华挥了挥手,重新拿起桌上的报表,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谈话。 李胜利退了出来,带上门。 走到走廊无人处,他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用力攥紧了手里的条子。 接下来,就该他李胜利施展拳脚,既给娄振华脸上贴金,也给自己碗里捞肉了。 ——————— 李胜利蹬着自行车,吹着口哨回到南锣鼓巷95号院。 想着马上见到小媳妇,还有从娄振华那里搞到了一点活动经费和权限。 想到以后采购物资上的油水,就让他心情大好,盘算着晚上给秦淮茹加点好菜。 刚把车推进前院,对门的阎埠贵就撩开门帘探出头。 脸上带着一种同情和一丝幸灾乐祸。 “哟,胜利,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 李胜利心道,这阎老西,又早退? 他想起上辈子小学时,有些老师也这样,课程表形同虚设。 主打一个谁有空谁上课,体育课变语文课是常事。 这教书匠的日子,确实清闲,马上又暑假了,工资还照拿,美得很啊! 他心情好,随口应道:“啊,回了。阎老师您下班挺早啊?” 阎埠贵却没接话茬,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语气急切。 “胜利啊,你快回去看看吧,下午可了不得,中院贾家嫂子,叉着腰堵你们家门口骂街呢,唾沫星子横飞,什么小骚蹄子,缺德带冒烟,不得好死…哎呦喂,那话脏的我都学不出口,你那新媳妇…哎,我在对门听着,里头哭声就没断过,后来都没声儿了,怕是哭哑了…” 李胜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真的?贾张氏跑我家门口来骂街?” 阎埠贵被他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点头。 “千真万确,全院好些人都听见了,你说你这…截胡是痛快了,可这就成了她眼里的死仇了不是?你天天得上班,以后你媳妇一个人在家,指不定还得受多少委屈呢…” 李胜利压根没听见截胡俩字,他脑子里只反复回荡着阎埠贵最后那句话。 以后他上班,贾张氏天天来堵门骂他媳妇? 这还得了? 他的小媳妇,他自己疼都来不及。 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能让那个老虔婆这么欺负? 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二话不说,把自行车往倒座房猛地一推锁好。 大步流星就冲到自家门口,抬手敲门,声音尽量放柔和。 “淮茹?是我,胜利,开门。” 门从里面拉开,露出秦淮茹有些苍白,眼睛红肿的脸庞,显然哭过不久。 她看到李胜利,眼圈又有点红,低下头小声说。 “你回来了…” 李胜利压着心里的火,侧身进屋,反手关上门。 他看着她这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气她不懂反抗。 伸手把她拉到怀里,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 “我的傻媳妇哎,她骂你,你就不知道骂回去?你怕她个老寡妇干啥?天塌下来有我给你兜着呢,你越怂她越来劲。” 秦淮茹摇摇头,声音带着委屈和隐忍。 “没…没骂什么难听的,就是些浑话,我不理她,过几天她没趣了,可能就好了…” 她刚嫁过来,又顶着被截胡的名头,自觉理亏,性格也柔顺。 只想息事宁人,怕给李胜利惹麻烦。 “你想的美!” 李胜利气得直瞪眼。 “贾张氏是什么人?那是滚刀肉,泼妇中的泼妇,撒泼打滚骂街是她的看家本事,你越好欺负,她就越蹬鼻子上脸,她就是在靠这个立威,显得院里没人敢惹她。”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立刻冲出去杀人的冲动。 他从兜里掏出那张刚从娄振华那儿弄来的十块钱大票,塞到秦淮茹手里。 “这钱你拿着,有空就去供销社买点好的肉和菜,别省着,咱家现在不缺这点钱,你大胆花!” 秦淮茹看着手里巨款,吓了一跳。 “这…这么多钱…” “让你拿着就拿着!” 李胜利不容置疑,转身就往外走。 秦淮茹一听就急了,连忙拉住他。 “你别去,可不能打架,为我不值当…” 李胜利拍拍她的手背,语气缓和了些。 “放心,不打架。我就是去跟她讲讲道理,讨个公道,让她以后见了你都绕道走,你安心做饭,我一会儿就回来吃。” 说完,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才面对秦淮茹时的温和瞬间消失,眼底变得一片冰寒。 不打人?这口恶气憋在心里,难受! 第13章 易中海,你要给你相好的出头? 李胜利大步流星穿过月亮门,直奔中院贾家。 走到贾家门口,他根本不停步,抬脚哐当一声,直接踹开了那扇破木门。 贾张氏正盘腿坐在炕上纳鞋底,想着一会东旭下班回来,得意洋洋地跟儿子贾东旭吹嘘下午怎么把那个小骚蹄子骂得不敢出门。 突然被这声巨响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鞋底都掉了。 抬头一看是李胜利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口,眉眼一竖,立刻先声夺人。 “李胜利,你个挨千刀的,你敢踹我家门?私闯民宅啊,小心我告到街道办去…” 李胜利被她这倒打一耙的嘴脸气笑了。 他目光在屋里一扫,抄起墙边一个沉甸甸的板凳。 一个箭步冲上去,根本没任何废话。 抡圆了胳膊,照着贾张氏那肥硕的身躯就狠狠砸了下去。 “我让你骂,让你堵门,让你欺负我媳妇,老虔婆!” 他一边砸一边骂,板凳带着风声。 砰砰地砸在贾张氏的肩膀,后背和胳膊上。 他没敢照头,但那势大力沉的劲也够她受的。 贾张氏完全懵了,她撒泼一辈子,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打的愣种。 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哎呦喂,打死人啦,杀人啦,老贾啊你快来看看啊!” 贾张氏被打得嗷嗷直叫,肥肉乱颤,想躲又躲不开,狼狈不堪。 李胜利砸了几下,觉得不解气,把板凳一扔。 抡起巴掌,左右开弓,照着贾张氏那张老脸就扇了过去。 “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伴随着贾张氏杀猪般的嚎叫。 “嘴贱是吧?我让你嘴贱!” “撒泼是吧?我让你撒泼!” “欺软怕硬是吧?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硬!” 中院的邻居早就被惊动了,纷纷围到贾家门口,看得目瞪口呆。 不少人脸上露出痛快的神色,低声议论。 “该!贾张氏下午在前院骂得那叫一个难听,人家新媳妇招她惹她了?” “就是,欺软怕硬,碰上硬茬子了吧?” “打得好,这种老泼妇就得恶人磨!” “李胜利这小子…真虎啊!” “打得好,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嘴欠。” “没事,巴掌打不死人,正好让贾张氏长点记性。” 就在这时,易中海闻讯赶来,推开人群,看到屋里情景,脸色铁青,厉声喝道。 “李胜利,你住手,无法无天,你真要打死人吗?” 李胜利正好也打累了,看贾张氏老脸已经肿得像猪头。 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瘫在炕上哼哼唧唧,确实有点惨了。 心里的火气也出了大半,便停了手。 —————— 李胜利转过身,喘着粗气,眼神里的狠厉还没褪去,冷冷地看着易中海。 “易中海,怎么哪儿都有你啊?贾张氏下午堵我家门骂我媳妇的时候,你死哪儿去了?怎么没见你出来主持公道?咋的?这老寡妇是你相好的?你这么急着护犊子?你是不是指望着这老寡妇给你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他这话恶毒至极,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李胜利。 “你…你放肆,胡说八道,维护院里安定团结是集体的责任,我说句公道话,都不能说了?” “狗屁的责任!” 李胜利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易中海。 又嫌恶地瞥了一眼瘫在炕上嚎哭的贾张氏,声音提高,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 “你看看她那张老脸,真丑,身子还胖的跟猪一样,也就是你易中海下得去嘴,你不嫌恶心吗?我早就说过,我跟贾家的矛盾,你别管,你也管不着,明白不?” 这话一出,围观的邻居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看向易中海的眼神都带了点异样和玩味。 “易师傅这管的是有点宽了…” “就是,贾张氏骂人在先,挨打不是自找的?” “难道他俩真有点啥?不能吧…” “易师傅…果真老当益壮啊…” 易中海被李胜利这恶毒至极的污蔑和邻居们的议论气得浑身发抖。 脸色铁青,手指着李胜利。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这是维护大院安定团结。” “你少跟我扯你那些大道理!”李胜利毫不客气再次打断他。 “你易中海那点心思,当我不知道?拉偏架,和稀泥,用道德绑架人,不就是想显得你公正无私,好让人院里人服你,听你的?” 易中海被当众揭穿心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嘴唇哆嗦,却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李胜利却不放过他,继续逼近,声音压低却如同寒冰。 “易中海,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你管不了,也别想管,你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对,行啊,你现在就去街道办,去派出所告我,你看王主任和公安同志是信我媳妇被堵门骂哭了的说辞,还是信你在这拉偏架?” 他顿了顿,眼神更加凶狠。 “或者,你想现在跟我练练?替你相好的出头?来来来,我奉陪,不过你想清楚了,打输了,你以后在这院彻底没脸,打赢了,你一个老师傅欺负小年轻,名声更臭,而且我告诉你,你一旦出手对付我,只要弄不死我,我会一直盯着你,你这后半辈子都别想安生。所以,你想清楚了,要不要为了贾张氏这个老泼妇,跟我死磕到底?” 这话彻底击中了易中海的死穴。 易中海看着李胜利那双冰冷又疯狂的眼睛,心里第一次升起一股真正的寒意和恐惧。 他四十多了,没儿没女,最怕的就是老了没人管,被人欺负。 李胜利这种年轻气盛,混不吝又敢打敢莽的愣头青。 真要是结了死仇,以后绝对没他好果子吃。 他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强压下怒火,咬着牙道。 “好,好,李胜利,你厉害,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闹怎么闹,最好打出人命,都被拉去吃枪子。” “哼!怂货!”李胜利不屑地嗤笑一声。 —————— 李胜利不再理会易中海,转身走到瘫在炕上哼哼唧唧的贾张氏面前。 他蹲下身,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张惨不忍睹的老脸。 一字一句地说。 “老虔婆,你给我听好了,今天这顿打,是利息,以后管好你那张臭嘴,再敢去前院撒泼,再敢骂我媳妇一句…” 他手上加了几分力,疼得贾张氏直抽气。 他顿了顿,语气阴森。 “我是不敢打死你,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天天做噩梦,你别以为你是孤儿寡母就能为所欲为,有些人你骂了也就骂了,但在我李胜利这儿,行不通,听明白了吗?” 贾张氏被他眼中的狠毒和杀气吓得魂飞魄散。 浑身筛糠般抖动,连哭都不敢了,只剩下恐惧,拼命地点头。 李胜利这才嫌恶地甩开手,站起身,从兜里摸出几颗水果糖。 扔给门口看傻了的几个小孩,朗声道。 “叔请你们吃糖,以后看见有人欺负秦阿姨,记得来告诉叔!” 然后,他环视一圈鸦雀无声的邻居重新恢复温和。 “各位老街坊也都看见了,我李胜利不是不讲理的人,住这院也一年了,大家也都知道只要不惹我,不欺负我家里人,咱们都是好邻居,可谁要是觉得我李胜利好欺负,想蹬鼻子上脸…贾张氏就是下场。”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看也没看面如死灰的贾张氏和周围目瞪口呆的邻居。 往前院去,整个中院,鸦雀无声,只剩下贾张氏压抑的抽泣声。 ——————— 李胜利刚进前院,迎面就看见贾东旭拖着两条沉重的腿,满脸油汗地走进院门。 工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整个人被一天的重活累得佝偻着背,眼皮都抬不起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 贾东旭看见李胜利那副刚干完架,眼神带刀的模样,心里先怯了三分。 但累极了的人火气也大,他侧过身子想绕过去,嘴里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 “好狗不挡道…” 他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李胜利堵住贾东旭,本来想警告下,不成想贾东旭如此不客气,骂他是狗? 他根本不多废话,右手抡起来。 “啪!” 一个又快又狠的耳光,结结实实扇在了贾东旭脸上。 贾东旭被打得猛地一偏头,脸上瞬间浮起红印。 他彻底懵了,捂着脸,又惊又怒地瞪着李胜利。 “李胜利,你他妈疯了?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 李胜利冷笑,逼近一步,眼神凶厉地看着他。 “就凭你妈下午堵我家门,骂我媳妇骂了半个钟头,就凭你这家教,老子打的就是你。” 贾东旭气疯了,拳头攥紧,可看着李胜利那副要拼命的架势。 再想想自己累得手都抬不起来的胳膊,那点血性瞬间就没了,只剩下憋屈。 “那…那是我妈,你找她去啊,你打我算什么本事。” “打你?” 李胜利一把揪住他汗湿的工装领子,把他拽到跟前。 “我打你是让你长记性,回去告诉你老娘,她再敢靠近前院一步,再敢让我媳妇掉一滴眼泪,我卸你一条腿,不信你就试试。” 他猛地一推,贾东旭踉跄着撞在墙上。 “滚,回家问问你妈干了什么好事。” 贾东旭捂着火辣辣的脸,看着李胜利吃人一样的眼神。 屁都没敢再放一个,低着头,贴着墙根,灰溜溜地快步窜回了中院。 李胜利冲他背影啐了一口,这才转身,推开自家门。 第14章 易中海决定找老太太 一进门,就看见秦淮茹正站在灶台边,手里拿着锅铲,一脸担忧和后怕地看着他。 显然,刚才中院那么大的动静,她在前院也听得清清楚楚。 “胜利!” 她放下锅铲,快步走过来,眼圈又有点红。 “你不是答应我不打架的吗?我在屋里听着,又是叫骂又是哭嚎的,吓死我了!你怎么又跟人动手了?” 李胜利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换上一种混不吝的笑容。 伸手把她揽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傻媳妇,谁打架了?我那是去讲道理了!” 他嘿嘿一笑,带着点痞气。 “只不过我这人讲道理的方式比较直接,喜欢用物理方式,让对方身体记忆深刻一点,放心吧,没下重手,就是让某些人长长记性。” 他搂着秦淮茹走到窗边,指着中院方向。 “我跟你保证,从今往后,借给贾张氏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再踏进前院一步,更不敢再冲你呲牙,她要是再敢来,你也不用怕,直接骂回去,骂不过就告诉我,我一准儿回来接着给她讲道理!” 秦淮茹看着他自信满满,又带着点坏笑的样子。 心里那点担忧慢慢被一种奇异的安全感所取代。 她虽然害怕冲突,但更享受这种被丈夫毫无保留地保护撑腰的感觉。 她轻轻靠在他怀里,小声说。 “我就是怕你吃亏,怕他们报复…” “报复?” 李胜利不屑地哼了一声。 “就凭他们孤儿寡母那两个怂包?借他们俩胆儿,你男人厉害着呢,以后在这院,只有咱们横着走的份,没人敢给咱们气受。” 他闻了闻空气里的香味。 “饭做好了没?饿了!今天这道理讲得,消耗还挺大。” 秦淮茹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他一下。 “就知道贫,快洗手吃饭了。” ———————— 贾东旭捂着火辣辣的脸,低着头,灰溜溜地窜回了中院自家门口。 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没点灯,有些昏暗。 只见他老娘贾张氏正瘫在炕上,哼哼唧唧地抹着眼泪。 头发散乱,老脸肿得老高,一脸的狼狈和委屈。 屋里桌椅板凳也有些歪斜,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贾东旭看着这一幕,心里更是堵得慌。 他累了一天,骨头都快散架了,就指望回家能吃口热乎饭,躺下歇歇。 结果一进门就是这副景象。 他有气无力地放下工具袋,声音疲惫沙哑。 “妈…我回来了,有吃的吗?” 贾张氏一听儿子这话,委屈瞬间变成了恼怒,猛地坐起身,指着自己肿痛的脸颊,尖声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没看见你妈让人欺负成什么样了?一回来不说给你妈出口气,就惦记着你那口吃的,我养你有什么用。” 贾东旭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邪火。 刚在院门口被李胜利莫名其妙扇了一巴掌,羞辱感还没散呢。 此刻被老娘这么一吼,那点火气也压不住了。 他猛地抬头,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前所未有的烦躁和顶撞。 “妈!您不去堵人家门口骂人,不就没事了吗?您这不是吃饱了撑的,自己找不自在吗?现在好了,惹了一身骚,连我也跟着挨打受气。”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贾张氏一愣。 她没想到,自己受了这么大委屈,儿子回来非但没一句安慰,反倒先数落起她的不是来了。 一股心寒夹杂着羞恼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嘴,想骂回去。 可看着儿子脸上那清晰的五指红印和满脸的疲惫怨气,到嘴边的话又噎住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儿子脸上的伤,那点泼辣劲瞬间泄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尴尬和心虚。 看来儿子也被李胜利那个杀千刀的给打了,还是因为自己… 复杂的情绪在她那张肿脸上交织。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没再吵闹,默默地下了炕。 一声不吭地走到墙角那个简陋的碗柜前。 拿出两个凉窝头和一小碟咸菜放在桌上。 “就这些了,爱吃不吃。” 声音闷闷的,没了往常的尖利。 贾东旭也没再说话,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抓起凉窝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仿佛在嚼李胜利的肉。 母子俩沉默地吃着这顿没滋没味的晚饭。 压抑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终于,贾张氏先开了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算计式的冷静。 “东旭啊…妈想过了。” 贾东旭抬头看她。 贾张氏继续道,眼神里闪着光。 “明儿个,妈就去找王媒婆,咱们再相,非得给你找个比那秦淮茹更俊,更能干的媳妇回来。”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对易中海的失望和撇清。 “你那个师傅…易中海,我看也靠不住,自个没个孩子,腰杆子就不硬,遇上李胜利那种浑不吝的,屁用没有,咱们贾家还得靠自己!”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声音也恢复了些往日的劲头。 “你得赶紧娶媳妇,家里多一口人,就多一份力量,以后也能帮衬家里。你再争气点,多生几个大胖小子,等咱们家人丁兴旺了,看院里谁还敢欺负咱们孤儿寡母。” 她忽然想起李胜利打她时说的那句莫欺少年穷。 虽然恨得牙痒痒,但话糙理不糙。 “你看后院刘海中,那个草包玩意,不就仗着有三个儿子,在院里吆五喝六的?还有前院阎老西,儿子也多,谁不高看他一眼?咱们家就你一个男丁,太单薄了,就得靠孙子辈把门户撑起来。” 贾东旭默默听着,啃窝头的动作慢了下来。 老娘这话,虽然目的还是为了她自己那点面子和安全感。 但确实戳中了他心里的痛点。 他也渴望家里能热闹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更渴望能在院里挺直腰杆,不用再看人脸色。 他咽下嘴里干涩的窝头,闷声回应下。 “行,妈,您去找吧。” 但他犹豫了一下,带着点恳求也带着点提醒。 “不过…您这脾气真得改改,下次媒婆带姑娘来,您…您收敛点,客气点,别再把人家吓跑了…” 贾张氏闻言,眼睛习惯性地一瞪,想反驳。 但看看儿子脸上的伤和疲惫的神情,又想想下午李胜利的狠辣。 那点泼劲到底没敢再冒出来,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极其勉强地答应了。 ———————— 中院,易家。 易中海背着手,在自家不大的屋子里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桌上那盏煤油灯的火苗,随着他烦躁的脚步不安地摇曳。 两次了! 第一次,李胜利那小子截胡贾东旭的相亲对象,当众驳了他的面子。 把他那套团结道理踩在脚下。 这一次,更狠! 那小子直接闯进贾家打人,还当着全院人的面。 用最恶毒最诛心的话往他肺管子上戳。 没儿子,老寡妇相好的,拉偏架… 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子,扎得他心口生疼,血往脑子里涌。 邻居们那些窃窃私语,怀疑,鄙夷的目光,更让他坐立难安。 他在这个院好不容易刚建立起来的公正形象,被李胜利三言两语撕得粉碎。 这一切,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他易中海没个儿子吗? 要是有个亲骨肉,有个依靠,他何至于整天算计着找养老的备胎? 何至于被一个毛头小子指着鼻子骂绝户,却连还手的底气都没有? 他心里翻江倒海,一股暴戾的杀意不受控制地窜上来。 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掐死李胜利那个祸害。 但他很快打了个寒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这是新社会! 京城刚解放那会,天桥底下枪毙土匪恶霸的场面他还历历在目。 为了一个李胜利,搭上自己这条命和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 太不值了,动静太大,根本瞒不住。 花钱买凶?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否定了。 风险太大,那些亡命徒根本不可靠。 万一被抓,顺藤摸瓜,自己就是主谋。 一样得吃枪子! 为了李胜利,不值得冒这种险。 硬的不行,暗的也不行。 他易中海能倚仗的,还是得回到这个院里,回到人身上。 李胜利再横,他也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他得罪了贾家,看样子也没刻意结交何家,刘家,阎家,许家,甚至还得罪了他易中海。 只要能把院里大部分人拢住,那李胜利再能打,再能说,也是个孤家寡人,翻不起大浪。 对!还是得立威,还得把大院的话语权抓住。 但这威怎么立?话怎么说?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空讲大道理了,得换个法子…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后院方向。 聋老太太… 这院里资格最老,平时装聋作哑,关键时刻却谁都得给她几分面子… 或许是个突破口? 老太太一向跟自己还算和睦。 打定主意,易中海停下脚步,对正在纳鞋底的老伴吴香莲吩咐。 “我出去一趟,去后院看看老太太。” 吴香莲抬起头,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 “嗯,早点回来。” 易中海整理了一下情绪,努力让脸上的阴沉散去。 换上一副略显沉重的表情,推门走了出去。 夜幕下的四合院安静了许多。 但各家窗户透出的煤油灯光里,似乎还残留着傍晚那场冲突的余波。 第15章 老太太:还有这好事? 门从里面拉开,聋老太太披着件旧夹袄,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门外。 “是中海啊?这么晚了,有事?进来说话吧。” 易中海侧身进了屋。 老太太的屋子不大,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老人特有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她在炕沿坐下,示意易中海也坐。 “老太太,近来身子骨还硬朗?” 易中海坐下,寒暄了一句。 聋老太太摆摆手,眼神里透着历经世事的通透。 “老样子,凑合活着。赶上新社会,政府给我这个老婆子定了五保户,按月给粮给钱,饿不着冻不着,这日子已经知足了。中海啊,你这么晚来,不是专程来问我老婆子好不好吧?有事直说。” 易中海见老太太直接,也不再绕弯子。 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 “老太太,您是咱们院里头一份的老住户,德高望重。我就是觉得…您不该总一个人闷在这后院里,这院里好些事,还得您这样有分量的老人出来说句话,主持个公道。” 聋老太太闻言,眼皮抬了抬,慢悠悠地说。 “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耳背眼花的,能主持什么公道?不给人添乱就不错了。新社会好啊,政府管我吃喝,我就安安生生养老等死呗。” “话不能这么说。” 易中海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更加诚恳。 “年纪越大,越需要有人说说话,解解闷不是?再说了,这岁数上去,保不齐哪天身子骨就不爽利了,屋里头没个知冷知热,端茶送水的人伺候着,终究是不方便,我们这些做邻居的看了也心疼啊。” 老太太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怎么,中海,你的意思,是让你家香莲过来伺候我老婆子?” “香莲来搭把手,那是应当应分的。” 易中海先应承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 “不过什么?你直说,别跟我这老婆子兜圈子。” 老太太点破他。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带着推心置腹的意味。 “老太太,不瞒您说,我跟香莲…没个一儿半女。这心里头,一直不踏实,就想着老了动弹不了那天,怎么办?就盘算着,能不能在院里寻摸个靠谱的,有良心的,将来能给我们老两口搭把手,送个终。” 老太太点点头。 “你不是收了中院贾家那小子当徒弟?没把他当半个儿养?” “是,本来是瞧着东旭那孩子老实,听话。” 易中海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可您这两天多少也听到点动静了吧?先是被李胜利截胡了相亲对象,屁都没敢放一个,今儿傍晚更甚,让人堵着门打了他老娘,人回来了,缩在屋里愣是没敢吱声,这样立不起来的软骨头,指望他养老?我怕到时候他跑得比谁都快,根本靠不住啊。” 他观察着老太太的神色,继续道。 “我就想着,老太太,咱们都是要在院里过一辈子的人。您呢,在院里有威望,我呢,在厂里在院里,好歹也还有几分人面。咱们要是能…相互帮衬着点,把这院里的话语权攥在自个儿手里,把那些歪风邪气压下去,把懂规矩,知恩图报的后生抬举起来,那咱们的晚年,不也就都有个依靠了吗?” 聋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她慢慢悠悠地拨弄着手腕上那串光滑的旧念珠,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过易中海这话,对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她现在是孤老婆子,也怕没人管,被人欺负。 要是真能借着易中海的手,把威望立起来。 让全院人都敬着她,怕她几分,那她的日子可就舒坦多了。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中海啊,你的意思,老婆子我大概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在前头当个幌子,你在后头出主意,咱们一唱一和,把这大院管起来?” “是互相帮衬,互相成全!” 易中海赶紧强调。 “我在院里说话办事,会处处把您抬起来,您呢,就在关键时候,帮我说句话,点个头,支持我一下。咱们俩的劲儿往一处使,这院里,就乱不了!” “听着倒是不错。” 老太太点点头。 “可你怎么把我这老婆子捧起来?我无儿无女,一个老绝户,凭啥让人高看一眼?” 易中海早就打好了腹稿,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诱导。 “就在您无儿无女这上面做文章,以后啊,我逢人就悄悄透露——您老人家不是没孩子,您的儿子,是英雄,早年为了打小日本,牺牲在战场上了,是光荣的烈士,您呢,就伴装糊涂,时而清楚时而迷糊,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留给别人猜去。” 他越说越觉得可行。 “还有,我再说,您在解放前的北平城里,可是偷偷帮咱们八路军做过事,比如偷偷纳过军鞋,传递过消息什么的,有了这层身份,您想想,这院里谁还敢不对您恭恭敬敬?就算是街道办的干事见了您,不也得客客气气?” 聋老太太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这易中海,脑子就是活络,这谎编的,又光荣又安全,还能给她脸上贴金! 装糊涂?那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她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慢吞吞地点点头。 “行啊…中海你是个有主意的,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老婆子我啊,就只管糊涂着,等我真有了几分薄面,自然会帮你说话。” 她顿了顿,又提起最初的话题。 “不过中海啊,你说得对,老婆子屋里是冷清,缺个说话的。你看…能不能让香莲没事多来我这儿坐坐?帮我拾掇拾掇,唠唠嗑?” 易中海心里暗喜,立刻答应下来。 “没问题,老太太您放心,明儿我就让香莲过来,以后啊,您屋里的事,就是我家的事。” 两人相视一笑,一种基于各自利益算计的同盟,在这昏暗的小屋里悄然达成。 易中海找到了破局重塑权威的大旗,而聋老太太,则看到了一份安逸又受尊重的晚年保障。 易中海心满意足地站起身。 “那老太太您早点歇着,我这就回去跟香莲说。” “嗯,去吧。” 聋老太太点点头,看着易中海离开的背影,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 次日清晨,李胜利神清气爽地起了个大早。 昨晚秦淮茹被他安抚一顿,又得了十块钱巨款,早上起来脸上也恢复跟以往一样的笑脸。 还特意早起,给他煮了个荷包蛋。 这让他心情大好,干劲十足。 他蹬着自行车,一路吹着口哨就到了轧钢厂。 打完卡,他压根没往宣传科那堆写写画画的活儿上想。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搞肉。 他昨天就想好了计划。 以厂里要给工人搞福利,发奖励的名义,去肉联厂洽谈长期合作。 这年头,工人老大哥地位高,给工人谋福利是政治正确,名头响亮,谁也挑不出毛病。 至于这福利怎么发,发多少,里头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去了。 他揣着从娄振华那儿批来的条子,直接骑上车就往肉联厂奔。 到了肉联厂门口,门卫一看是轧钢厂来的,又看了盖着红戳的条子。 问明了是来谈工人福利采购的,也没多拦,指了厂长办公室的方向就放行了。 李胜利整了整衣领,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公事公办的笑容,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李胜利推门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干部服,身材微胖,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 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生猪屠宰场特有的气味。 “厂长您好,冒昧打扰!” 李胜利主动开口,语气不卑不亢,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对领导的适度尊敬。 那厂长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打量了一下李胜利。 “你是?” “厂长您好,我是红星轧钢厂宣传科的干事,李胜利。” 他上前几步,递上娄振华批的条子。 “受我们厂领导委托,过来跟贵厂洽谈一下关于长期,定期为咱们一线工人采购些副食品,丰富伙食,鼓足干劲的事儿。” 那厂长接过条子看了看,红星轧钢厂是大厂。 娄振华的名字他也是知道的。 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露出笑容。 “哦,是娄厂长那边的同志啊,快请坐,我姓姜。” “姜厂长您好!” 李胜利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主动掏出烟递过去一支,并熟练地划火柴给对方点上。 烟雾缭绕中,李胜利开始发挥他宣传干事的口才,滔滔不绝。 “姜厂长,不瞒您说,我们厂领导高度重视工人兄弟的生活保障和积极性调动。现在生产任务重,工人们加班加点,非常辛苦,厂里就想着,能不能定期搞点实在的福利,比如每个月或者每个季度,想办法给表现好的工人兄弟,劳动模范,弄点肉啊蛋啊,改善改善生活,补补身子骨,这既能体现组织关怀,也能极大激发大家的生产热情不是?” 第16章 争当管事大爷 姜厂长听李胜利说的一番话得连连点头。 “是是是,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理应照顾好,你们娄厂长有眼光,这事有意义!” 李胜利话锋一转,进入正题。 “是啊,所以我们领导派我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跟咱们肉联厂建立个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咱们厂人多,需求量大,虽然每次量可能不算特别巨大,但贵在细水长流,稳定可靠啊。” 姜厂长是明白人,一听细水长流,稳定可靠,眼睛就亮了。 这年头肉联厂虽然掌握资源,但生产计划都是上面定的。 能有个稳定的大厂客户进行计划外的小额协作,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操作起来也灵活。 两人心照不宣,开始探讨细节。 李胜利强调价格要优惠,毕竟是为工人谋福利,厂里经费也有限。 姜厂长则表示理解理解,支持工人兄弟义不容辞,价格肯定给到最实惠。 双方在计划外指标,损耗计算,运输费用等名目上进行了友好而深入的探讨。 谈了足有半个多小时,双方基本达成了口头意向。 轧钢厂每月以劳保福利名义,从肉联厂计划外渠道,以优惠协作价采购一定数量的猪肉或猪下水,猪油等,货款两清。 最后,李胜利站起身,笑着与姜厂长握手。 “姜厂长,太感谢您的支持了,我回去就立刻向我们领导汇报,尽快把具体的需求数量和财务手续办好,下次过来,咱们就把这事正式敲定。” 姜厂长脸上的笑容堆得满满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用力握着李胜利的手。 “好好好,李干事真是年轻有为,办事爽快,回去代我向娄厂长问好,我们肉联厂一定全力支持,随时恭候。” 李胜利志得意满地走出肉联厂,骑上自行车。 风吹在脸上,他感觉空气里都飘着肉香味。 以后每个月,他都能打着为工人谋福利的旗号,经手一批实实在在的肉食货款。 这里头的操作空间…嘿嘿。 娄振华得了好名声,工人们偶尔能尝到点油腥。 而他李胜利,就能稳稳当当地从中捞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 傍晚,李胜利蹬着自行车回到南锣鼓巷,心情舒畅地吹着不成调的小曲。 敲定肉联厂的事,让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把车推进倒座房锁好,推开东厢房的门,一股家常饭菜的香味立刻飘了出来。 只见小媳妇秦淮茹已经把饭菜摆在了桌上。 一碟炒青菜,一碟红烧肉,中间摆着一小碗金灿灿的韭菜炒鸡蛋。 旁边还有两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 虽然简单,但看着就清爽可口,比他以前自己糊弄的伙食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秦淮茹见他进门,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递过一条湿毛巾。 李胜利心里一暖,这就对了! 有钱就得花在刀刃上,把媳妇养好,把日子过滋润。 他接过毛巾擦了把脸,坐到桌边,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 “嗯!真香,还是我媳妇手艺好。” 他一边吃,一边心里盘算。 靠着轧钢厂这面大旗,每月一次采购,这中间的油水,足够家里悄摸儿地吃香喝辣了。 这好日子,至少能过到统购统销正式开始之前… 得两年多呢,足够他存下不少钱了! 他并不贪心,这年月钱太多也花不出去。 钱还是够花就行,细水长流,安全第一。 他甚至想了想以后钱多了要不要跟街道把现在的厢房和倒座房买了,但思虑后很快否定了。 私房太扎眼,不符合工人身份,租着就挺好,低调,以后开放了,有的是机会买房。 心情大好之下,他顺口问了媳妇一句。 “今儿个一天没事吧?贾张氏那老虔婆没再来找不痛快?” 秦淮茹在他对面坐下,小口吃着饭,摇摇头。 “没有,安静得很。中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就在家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屋子…就是…” 她犹豫了一下,声音小了点。 “就是有点闷,没人说话。” 李胜利一听就乐了,大手一挥。 “嗐!我当什么事呢,闷啥?媳妇你忘了?就这周末,我蹬车带你回咱家一趟,看看我爹娘,顺便把巧凤那丫头接来城里。” 他挤挤眼:“等她来了,给你做个伴,你俩肯定有话说。” 秦淮茹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有些忐忑,小声问。 “爹娘…他们会喜欢我吗?” 她毕竟嫁过来都没有经过李胜利父母的意见,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李胜利满不在乎地又咬了一口馒头。 “喜不喜欢有啥关系?咱们又不住一块,我也就是偶尔回去看看,尽个心意。” 他打量了一下秦淮茹,语气带着十足的骄傲。 “再说了,我李胜利看上的人,能差到哪儿去?要模样有模样,要勤快有勤快,我爹娘他们就偷着乐吧,谁敢不喜欢?”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带着点坏的笑,压低声音凑近些。 “要是…我说万一,你跟巧凤那丫头玩不到一块儿去,也没事。” 他眼神往秦淮茹肚子上瞟了瞟,笑意更深。 “咱们就自己生,生他个十个八个的,到时候家里叽叽喳喳全是小崽子,保证让你忙得脚不沾地,想闷都闷不着。” “呸!” 秦淮茹被他这混话羞得满脸通红,又气又笑。 伸手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你胡说什么呢,谁要生十个八个,你当我是猪啊。” “哎呦喂,媳妇饶命,轻点轻点!” 李胜利故意装出一副龇牙咧嘴的疼样,夸张地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不生那么多,生一个…咱生一个先看看成色…” 秦淮茹被他这耍宝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松开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没个正形,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屋里充满了轻松的笑声和饭菜的香气。 李胜利看着对面脸颊绯红,眼波流转的小媳妇,心里那份满足感简直要溢出来。 ———————— 吃好晚饭,刚放下碗筷,他惬意地靠在椅背上。 秦淮茹也温顺地挨着他坐着,屋里气氛温馨宁静。 突然,门口传来几下敲门声。 接着是阎埠贵的声音响起。 “胜利啊?在家吧?吃好晚饭没?” 李胜利眉头微挑,扬声。 “在呢阎老师,刚吃完,您有事?” 门没开,阎埠贵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街道办到咱院里通知了,一会儿王主任就来咱们院,让各家派个代表,到中院空地上集合,说是有重要事情宣布,你吃好了就早点过去等着,别耽误了。” 李胜利心里一听王主任要来,就想起前些日子王主任说选联络员的事。 这么快?王主任这效率可以啊。 看来这联络员的事,今天就要见分晓了? 他嘴上应着。 “行嘞,我知道了,阎老师谢谢您告知,我收拾一下就去。”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显然是阎埠贵又去通知别家了。 秦淮茹轻轻推了推李胜利的胳膊,小声问。 “王主任来…是不是就是上回咱们去街道办登记时候,说的那个…要选院里联络员的事?” 李胜利点点头,眼神里没了刚才的慵懒。 “十有八九就是这事儿了。” “那…你要去选吗?” 秦淮茹仰着脸问,眼里有期待。 她当然希望自己男人能有出息,在院里说得上话。 “选!为什么不选?” 李胜利斩钉截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男人我既然在这院里安家落户,以后就没打算要受窝囊气,要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借着调解的名义来教育我,拿捏我?门都没有!” 他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分析着形势。 靠正经拉票上位? 难!自己截胡贾家,揍了贾张氏,怼了易中海,院里看不惯他的人肯定不少。 易中海虽然被他怼的要自闭了,但是这院里有不少他的工友。 刘海中官迷,也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给自己争取。 阎埠贵虽然算计,但表面功夫做得好,人缘也不差。 李胜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老子选不上,也不能让他们轻易选上。 易中海?伪君子一个,昨天刚被我当众撕破脸。 刘海中?草包一个,除了打儿子屁本事没有。 只要我把水搅浑,把他们俩都拉下来,这联络员的位置谁坐还不一定呢! 阎埠贵倒是有点麻烦,这人滑不溜手,没什么明显短板…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易中海和刘海中上不去。 我再许点好处,说点漂亮话,未必不能争一争。 想到这里,他心下稍定。 站起身,拉过秦淮茹的手。 “走,媳妇,碗筷咱回来在收拾,这就去中院等着!” 他脸上露出那种混合着自信和痞气的笑容。 “今儿个可是大院里的大事,你就搬个小板凳在旁边好好瞧着,看你男人是怎么…嗯,参与这联络员选拔的!” 他特意把参与两个字咬得重了些,眼神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秦淮茹看着他这副斗志昂扬,仿佛要去打仗的模样。 她用力点点头。 “嗯,我就安心看着!” 两人,关好门,一前一后朝着中院走去。 黄昏下的四合院,各家各户的人影绰绰,似乎都因为街道办的通知而躁动起来。 中院的空地上,已经三三两两站了一些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 前方高能,各位老铁坐稳扶好,让老铁们爽一波先。 第17章 专业搞破坏 李胜利拉着秦淮茹,找了个靠边的位置站着,秦淮茹紧紧地挨着他。 李胜利能感觉到几道不善的目光投来。 贾张氏正用眼睛愤恨地剜着他们两口子,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咒骂些什么。 贾东旭站在他老娘旁边,脑袋却扭向一边。 刻意不去看李胜利和秦淮茹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恩爱画面刺得他眼睛疼,心里憋屈又耻辱,只能假装看不见。 李胜利察觉到贾张氏的目光,猛地转头瞪了过去,眼神凶厉,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贾张氏被他瞪得一个激灵,想起昨天的巴掌。 赶紧低下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就在这时,街道办王主任带着两名年轻干事走进了中院。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王主任身上。 王主任站定,环视一圈,声音清晰有力。 “各位街坊邻居,晚上好,人都到齐了吧?各家都看看,有没有没到的?” 众人应和着:“齐了齐了!” “都到了王主任!” 王主任点点头,开门见山。 “好,那咱们就说正事。根据市里和区里的指示,咱们街道各个大院,都要推选出居民联络员。这个联络员啊,是为咱们大院群众服务的桥梁,当然,街道办也不能让人白干,所以街道每年会拨发一定的补贴。” 站在一旁的阎埠贵一听补贴两字,眼镜片后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心里的小算盘立刻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王主任继续解释道。 “联络员主要干什么呢?第一,帮着街道向大伙传达上面的政策精神,得讲清楚、说明白,所以啊,这联络员必须得识字,有点文化基础,别把好政策给理解歪了传错了!” “第二呢,就是帮着处理处理咱们院里邻居之间鸡毛蒜皮的小矛盾,小纠纷。要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能调解的就调解了,实在调解不了的,再报到街道办来。” “另外啊,街道还搞了个先进大院评比,要是哪个大院特别和睦团结,互帮互助,就能评上先进,街道还有奖励发下来,所以这联络员在其中可是要发挥大作用的。” “好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看看咱们院里,有没有同志自愿报名参选?咱们讲究民主,自愿报名,然后大家进行匿名投票表决。” 众人听完,顿时交头接耳议论开来,院子里响起一片嗡嗡声。 王主任面带微笑,看着大家讨论。 ———————— 最先坐不住的是刘海中! 他当官的瘾头憋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联络员名头虽小。 但能处理大院事务,在他眼里那就是个小领导啊,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猛地从人群里站出来,挺了挺腰杆,声音洪亮,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王主任,我,刘海中,我报名参选!” 王主任笑着点点头。 “好!刘海中同志积极性很高,来,请到前面来。” 刘海中激动得脸都红了,一路小跑到王主任身边站定,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王主任道:“刘海中同志,你既然报名参选,就跟大伙儿说几句,表表态,也算是拉拉票,让大家了解了解你。” “哎,好,好!” 刘海中连连点头,清了清嗓子,面向众人。 脸上堆起严肃又自信的表情,开始了他的就职演说。 “这个…嗯,各位老街坊们,大家好!” 他声音很大,试图营造一种领导气场。 “本人刘海中,是红星轧钢厂的一名…高级锻工,是正儿八经的工人阶级,那个…骨干力量。” 李胜利在下面听着,差点笑出声。 好家伙,这脱口秀表演提前几十年就上岗了? 创始人刘海中实至名归。 刘海中继续抑扬顿挫,努力想显得有文化。 “我这个人呢,一向是…是…大公无私,秉公办事!” 他用力挥着手,试图加强语气。 “对待院里的事情,那肯定是要…一碗水端平,绝不拉稀摆带。” “噗嗤——” 李胜利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这成语用的,真是绝了。 这笑声在略显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刘海中的演讲被打断,脸上有些挂不住,恼怒地循声瞪过来。 “谁?谁在那儿笑?严肃点,我这正说正事呢!” 李胜利一点不憷,笑嘻嘻地扬声。 “刘师傅,您继续,您继续,我一般不笑,除非实在忍不住…您这成语用得太有水平了,听着就提气,拉稀摆带都能端平,这得多大本事?大家说是不是啊?”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连王主任都忍不住别过脸,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 刘海中被臊得满脸通红,指着李胜利。 “你…你…李胜利,你捣什么乱。” 李胜利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刘师傅,我这可是夸您呢,夸您说话生动形象,贴近生活,大家伙都爱听,您快接着说吧,后面肯定更精彩。” 刘海中被噎得说不出话,站在那儿进退两难。 刚才那点官威荡然无存,只剩下尴尬和恼怒。 王主任见状,只好干咳两声,打圆场道。 “好了好了,刘海中同志的意思大家大概明白了。还有没有其他同志想报名参选的?” ———————— 李胜利不等下一个参选的人上台,直接朗声开口,打断了王主任。 “王主任,您先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李胜利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种戏谑又严肃的表情。 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刘海中,然后看向王主任。 “王主任,咱们选这个联络员,是为大院服务,是正经事,不是菜市场挑白菜,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去试试手吧?” 他故意指了指还僵在台前、下不来台的刘海中。 “您也亲耳听到了,刘师傅这说话水平,这成语用的…拉稀摆带都出来了,您觉得,就这水平,还有必要参与后续的投票表决吗?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拉低咱们整个大院的档次吗?” 他声音提高,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南锣鼓巷95号院几十号人,就挑不出个像样的人才了,尽让这种…咳…这种水平的同志上去现眼,丢的可是咱们全院的脸。” 王主任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不喜欢李胜利这种带着强烈个人情绪和侮辱性的说话方式。 在街道办领证的时候,李胜利给她留下的还是思路清晰,敢想敢干的印象。 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刻薄? 刘海中只是口才不好,说话词不达意,但直接骂人阿猫阿狗,丢人现眼就太过分了。 刘海中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胜利,嘴唇哆嗦着。 “李…李胜利,你浑蛋!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就要冲下来,被旁边几个看热闹的邻居赶紧拉住了。 李胜利心里清楚这中打击方式肯定不会给王主任好印象,但他毫不在意。 王主任说了,要群众投票选联络员,刘海中在院里经营多年,傻愣愣捧他臭脚的肯定有,何况原剧里他就当选了。 必须趁现在,在他还没获得投票资格前,就把他彻底踩死,断绝他任何上台的可能性。 至于王主任怎么看他? 不重要,达到目的才重要! 他迎着王主任不悦的目光,语气反而更加诚恳和为公。 “王主任,我不是针对刘师傅个人。我是觉得,咱们选出来的联络员,代表的是咱们院的形象,是要给街坊邻居讲解政策精神的,这自身水平要是半吊子,理解错了,传达歪了,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所以我觉得,这参选的第一道门槛,至少文化水平不能是短板吧?” 他再次把矛指向刘海中,但换了个讲道理的方式。 “就拿刘师傅举例,王主任,您觉得以他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能透彻,准确地把上面的好政策给大伙儿讲明白讲透彻吗?万一讲拧巴了,责任算谁的?” 他最后将了王主任一军。 “还是说…咱们选这个联络员,就是走个过场,应付上面?压根不在乎他到底能不能干好这活儿?” 王主任被李胜利这番话噎住了。 虽然不喜欢他的态度,但话糙理不糙。 联络员确实需要一定的文化基础和理解能力,刘海中刚才的表现… 确实有点惨不忍睹。 如果真选上他,以后传达政策出了岔子,她这个街道办主任也要担责任。 她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认李胜利说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 “李胜利同志的话虽然直了些,但…不无道理。联络员确实需要具备一定的文化水平,确保能准确理解传达政策。那么,我们就加一条:自认文化水平能够胜任此项工作的同志,再上前报名参选。” 这话一出,等于是直接把刘海中给排除在外了! 刘海中气得眼前发黑,差点背过气去,被几个要好邻居连拉带劝地弄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 王主任再次开口,一直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的易中海坐不住了。 他知道李胜利肯定会捣乱,但没想到他这么狠,直接断了刘海中的路。 他自忖文化水平不差,说话办事也比刘海中圆滑有分寸,在院里也有一定威信。 也不管李胜利一会要怎么鸡蛋挑骨头,只能硬着头皮上。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沉稳的表情,声音平和地开口。 “王主任,那我也来试试吧,我是轧钢厂的高级钳工,易中海。” 王主任看到易中海,脸色缓和了些。 易中海给她的印象很好,国字脸,一看就很是稳重,脸上自带正气,而且技术级别也高。 她点点头:“好,易中海同志,请到前面来。” 易中海走到前面,站定,目光扫过全场。 最后落在李胜利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第18章 黄了一个又一个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声音平和而有力。 “各位老街坊们。咱们住在一个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说白了,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过日子,难免有个勺子碰锅沿的时候,磕磕绊绊,都在所难免。” 他微微停顿,让话语沉淀一下。 “所以啊,街道办要选这个联络员,我觉得非常好,就是要有个能主持公道,帮着大伙把话说开,把理掰扯清楚的人。” “我易中海在轧钢厂干了也有些年头了,技术不敢说顶尖,但做人做事,讲究一个公道二字,在厂里,我带徒弟,教技术,从来是一碗水端平,看的是勤快和悟性,不看别的。” 他巧妙地避开了具体人名,只谈原则。 “要是大伙信得过我,选我当这个联络员。” 他声音提高,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意味。 “我易中海在这里保证,绝对公平,不偏不向,对事不对人,甭管是谁家的理,只要占理,我就支持,再就是绝对尽心,街道的政策,我一定吃透嚼烂了,明明白白告诉大家,绝不藏私,最后,绝对正派,一切为了咱们院的团结和睦,绝不搞拉帮结派,背后捅刀那一套。” “咱们院啊,老传统就是互帮互助,团结友爱,不能把老辈儿传下来的好风气给丢了,我要是当了联络员,一定把这份团结和公道给大伙儿守住喽。”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展现了自己的资历和经验,又强调了公平,团结这些政治正确且符合大众期待的品质,还做出了具体的承诺。 院里不少老住户,尤其是那些跟他没什么直接冲突的,都听得频频点头。 觉得易中海这话在理,像个能主事的人。 连王主任脸上都露出了些许赞许的神色。 易中海这番表态,确实比刘海中那通胡扯要靠谱得多。 李胜利在下面听着,嘴角浮起一丝嘲讽。 漂亮话谁不会说?唱高调谁不会唱? 易中海这话,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全是空话,套话,核心的问题,一个没碰。 他看着易中海好像说话结束,这才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声音清晰。 声音带着点探讨的意味。 “易师傅,您这话说得漂亮,在理,我听了都差点忍不住给您鼓掌。” 李胜利先扬后抑,语气听不出喜怒。 “但是呢,我这儿有个小小的疑问,想请教您一下,也请大伙儿帮着琢磨琢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聚焦到他身上。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小子又要出幺蛾子,脸上却还得维持着平静。 “胜利同志有什么疑问,尽管说。” 李胜利笑了笑,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易中海脸上。 “您刚才反复强调,联络员要公平公正,不偏不向,这话我举双手赞成,但是…” 他话锋猛地一转,说出的问题变得尖锐。 “但是,您怎么向大伙证明,您能做到真正的不偏不向呢?” 他没等易中海回答,直接抛出了炸弹。 “全院老少爷们儿都看得清清楚楚,您收了中院贾家的贾东旭当徒弟,平日里对贾家那是多有照顾,两家走得近得都快能穿一条裤子了。” 他指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的贾张氏和贾东旭。 “我就问一句,万一以后,我是说万一啊,街坊邻居跟贾家起了矛盾冲突,贾张氏又像往常那样…嗯,发挥了一下她的语言特长,您这位当了联络员的师傅,拍着胸脯说您能丝毫不顾及师徒情分,完全公事公办?您让我们大家怎么相信您?”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瞬间激起了波澜,邻居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易师傅跟贾家那可不是一般关系…” “贾张氏那嘴…惹事是常有的…” “真要偏袒起来,谁说得准…” 易中海被问得一时语塞,脸色变了几变,强压着怒火。 “李胜利,你这就是胡搅蛮缠,我怎么就不能公正了?工作是工作,情分是情分。” “哦?是吗?” 李胜利步步紧逼,声音提高,对着所有邻居。 “大家想想,贾张氏是什么人?撒泼骂街是不是常事?跟邻居闹矛盾是不是家常便饭?这要是以后她仗着易中海是联络员,更有恃无恐了,你们谁敢保证自己不吃亏?你们真愿意选一个明显跟贾张氏是一家的人来当这个联络员?” 这话彻底戳中了院里不少人的隐忧! 看向易中海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怀疑和警惕。 易中海急了,脱口而出。 “李胜利!你别在这煽风点火,那你说,我要怎么证明?” 李胜利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立刻接口,语气轻松却带着狠辣。 “简单啊!易师傅您想证明自己绝对公正,那就得避嫌啊!” “您当着大伙儿的面,宣布跟贾东旭解除师徒关系,以后就是普通的邻居,这样,您处理事情,大家才信您是就事论事,而不是看人下菜碟。”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刀,堵死易中海的退路。 “至于教技术?谁规定教技术就一定得是师徒名分?街坊邻居之间,技术好的帮衬一下技术差的,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这不更是新社会提倡的团结互助吗?除非…您心里压根就不想教,或者就想靠着这名分拿捏点什么?” “哗——” 院里彻底炸锅了。 “这…这主意真绝啊!” “是啊,没了师徒名分,易师傅才好说话。” “李胜利说得在理,要避嫌!” “对,要当联络员,就得这样!” 易中海彻底被将死了。 脸色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让他放弃贾东旭这个培养了几年,能给自己养老的半子?虽然现在有点废,但他舍不得。 可不放弃? 李胜利这话已经把他架在火上了。 不放弃就等于承认自己有私心,这联络员根本别想选上! 他僵在原地,进退两难,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王主任看着这一幕,心里终于明白李胜利要做什么。 在街道他说要当联络员是真的,他就是要搅黄一个又一个的参选人。 最后没有竞争对手,自然没了跟他竞争的人。 不过这李胜利的手段,是真厉害啊。 上来两个参选者,一个被他用文化水平直接拍死,一个被他用避嫌逼到了墙角。 —————— 她正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却见人群里又站出一个人来。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脸上带着精于算计的笑容,走上前来。 “王主任,既然刘师傅和易师傅…呃,暂时有些情况,那…我也来参选试试吧。” 他自认为自己文化水平全院最高,平时虽然抠门算计。 但也没像易中海那样有明显的偏袒把柄,更不像刘海中那样是个草包。 这联络员的位置,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那点补贴,他可是眼热得很。 王主任看着阎埠贵,心里叹了口气,又有一个敢上台的,还不知道李胜利要问出什么难答的问题来。 “好,阎埠贵同志,请到前面来。” 李胜利看着阎埠贵上台,眼睛微微眯起。 —————————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站到人群前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但清晰。 “王主任,各位街坊邻居。刚才刘师傅和易师傅都说了不少,我呢,是个教书匠,在红星小学教书,别的不敢说,文化水平,认字算数,肯定是够格的。”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重点看了看王主任和李胜利。 “这联络员的活,传达政策得认字,调解纠纷呢?鸡毛蒜皮的事儿,往往最后就落到几毛几分,几斤几两的算计上。这算计,就得靠算盘,靠数字说话,数字这东西,最实在,骗不了人,也公开,公正。” 他微微挺起胸,带着点自信。 “我阎埠贵别的不敢夸口,但这算账,讲理,抠细节…哦不,是注重细节,这方面,院里我自认还是有点水平的。” 他差点说漏嘴,赶紧圆了回来。 “再者说。” 他话锋一转,开始撇清自己。 “我在院里,大家也都知道,就是个教书的,平时上班下班,跟谁家走得也不算特别近,没什么拉帮结派的嫌疑。真要是当了联络员,处理事情,我相信自己能本着数字和道理说话,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 他的发言务实,紧扣文化和算计这两个他自认的优势。 还巧妙暗示了自己中立,听起来比刘海中靠谱,比易中海少了几分虚伪,多了份生活地气。 他刚说完,李胜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着点玩味。 “阎老师,您等等,我就一个问题。” 阎埠贵心里一紧,面上却保持镇定。 “胜利同志有什么问题?” 李胜利笑眯眯地看着他,话却直戳心窝子。 “阎老师,您这算盘精…哦不,是精于计算的名声,院里大伙儿都知道。日子过得精细,会算计,这是好事。” 他话锋一转。 “但是,我就想问一句——要是以后真有街坊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儿求到您这联络员头上,私底下给您塞点好处,比如…给点菜,或者几毛钱…您这算盘精的毛病,能忍住不伸手吗?能保证不算计到偏袒给好处的人头上吗?” 这话太毒了。 直接点破了阎埠贵最大的短板——爱占小便宜。 第19章 老太太神助攻 阎埠贵脸瞬间涨红了,心里把李胜利骂了千百遍。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绝不能犹豫! 他猛地提高声音,几乎是赌咒发誓般地喊道. “不敢!绝对不敢,我阎埠贵是人民教师,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公是公,私是私,我要是当了联络员,绝对秉公办事,绝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他说得斩钉截铁,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李胜利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咧嘴一笑,见好就收。 “行!阎老师,有您这句话就行,我姑且信您,大伙儿也都听着了。” 他不再理会阎埠贵,转向王主任,朗声道. “王主任,我看咱们大院能人也不少,我也毛遂自荐一个!” 他看向身边的秦淮茹,秦淮茹鼓励地对他点点头。 李胜利大步走到前面,目光扫视全场,声音洪亮自信。 “我,李胜利,红星轧钢厂宣传科正式干事,干的就是宣传工作,传达上级政策精神,给工人老大哥们讲解时事,出板报写文章,这就是我的本职工作,论对政策的理解和传达,院里还有比我更合适的吗?”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甚至带上了一点团结的姿态。 “至于调解邻里纠纷这些鸡毛蒜皮,阎老师心思细,会算账,可以多承担些。咱们可以商量着来,一起把大院的事儿办好,但传递政策信息,组织学习这方面,王主任,您说,是不是交给我最合适不过?” 这话有理有据,既展示了自己的绝对优势,又似乎给了阎埠贵一点面子,还暗示了合作的可能性。 院里的工友们一听,纷纷点头议论。 “是啊,胜利是宣传干事,干这个正对口。” “没错没错,让他讲政策肯定比咱们强。” “这安排行,一个能说,一个能算。” 王主任看着这场面,心里也松了口气。 折腾半天,总算有个像样的结果了。 她赶紧顺势拍板。 “好!李胜利同志说得很有道理,宣传干事来做政策传达,确实专业对口,阎埠贵同志心思细腻,适合调解具体事务。既然大家都认可,那咱们就省去投票环节,咱们院的联络员,就由李胜利和阎埠贵两位同志共同担任,大家看怎么样?” “行!” “就这样吧!” “挺好!” 邻居们纷纷应和,都觉得这组合不错,赶紧结束这闹哄哄的场面要紧。 王主任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宣布散会。 “等等!” 一个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王主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聋老太太在易中海的媳妇吴香莲的搀扶下,慢慢地从后院走了过来。 她走到人群前方,站定,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王主任脸上。 王主任连忙客气道。 “老太太,您有什么话要说?” 聋老太太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全场都安静下来。 “王主任,容我老婆子说几句公道话。” “您说,您说。” 王主任点头。 “老婆子我住后院,一把老骨头,没儿没女,是个没用的老废物了,活着就是拖累人…” 她先自贬一番,铺垫足了,话锋一转。 “可就是这么个老废物,中海和他媳妇香莲,没嫌弃我,时常过来看看,帮着拾掇拾掇,端杯热水,说句暖心话…让我这老婆子活得还有点人样,还有点体面。” 她目光看向易中海,带着一种知恩图报的意味。 “说句难听的,等我老得动不了,瘫在炕上等死的时候,要是没有中海他们照应着,这照顾我的担子,不就得分摊到全院老少爷们儿的头上了吗?谁家容易啊?” “中海这孩子,没啥大本事,就是有一样——有良心,他不计较个人得失,把这照顾孤老婆子的责任,默默扛自己肩膀上了,咱们也是非亲非故的,他图我一个孤寡老婆子啥?不就图个心安,图个街坊情分吗?” 她最后看向王主任,语气加重。 “王主任,院里选两个联络员,挺好。但老婆子我觉得,两个人…容易串通一气,三个人互相有个监督,更能保证公正,就冲中海这份照顾孤老的良心,您再加他一个,让他也当这个联络员!” 这番话,又卖惨又表功,既点了易中海照顾她的功劳,还暗示本来照顾她是全院担责。 又抬出了互相监督,更加公正的大道理,简直滴水不漏。 王主任一听,心里顿时活动开了。 加不加上易中海,无关紧要,既然老人家说了,这个面子可以给。 老太太说的也没错,是能真起到点分权制衡的作用。 顺便…也把照顾孤老的包袱稳稳甩给了易中海?这买卖划算啊。 她立刻从善如流,脸上堆起笑容。 “老太太您说得有理,三人,互相监督,更能保证公平,好!就按您老说的办!” 她转向易中海。 “易中海同志,你要好好干,不要辜负老人家的期望,更要一如既往地把老太太照顾好!” 易中海绝处逢生,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连忙躬身应下。 “哎,谢谢王主任,谢谢老太太,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让大家失望!” 李胜利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暗骂。 “姜还是老的辣,这老太太,还真有一套!” 但他也知道,再跳出来反对,就是不尊老,就是心性凉薄,那名声可就臭了。 再说他也没有其他理由再阻拦,再开口只能是被易中海反将一军。 这么一想,也就默认了。 王主任见无人反对,终于松了口气。 “好!那咱们南锣鼓巷95号院的居民联络员,就是李胜利,阎埠贵,易中海三位同志了,希望大家以后支持他们的工作,散会!” 一场轰轰烈烈的联络员选拔,最终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落幕。 李胜利凭借犀利的口才和精准的打击,成功上位,并压制了主要对手。 阎埠贵险险过关。 易中海则依靠聋老太太的神助攻,惊险搭上了末班车。 ———————— 人群渐渐散去,中院空地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影。 易中海脸上的激动和感激还未褪去,他给媳妇使了个眼色,快步走到聋老太太身边。 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她的胳膊。 “老太太,慢点,我扶您回屋。”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和一丝庆幸。 聋老太太眯着眼,嗯了一声。 任由他搀着,两人慢慢地朝后院走去。 一路无话,直到进了聋老太太那间收拾得干净却难免有些暮气的小屋。 易中海扶着她坐到炕沿上,自己却没坐。 而是站在那儿,微微躬着身,语气真诚地开口。 “老太太,今儿个…真是多亏了您了,要不是您最后站出来说那几句公道话,我…我这张老脸可就彻底丢尽了,这联络员更是想都别想。” 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脊背发凉,李胜利那小子太精了,差点就把他彻底按死在地上。 聋老太太摆摆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声音慢悠悠的,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精明。 “中海啊,这话就见外了。你让香莲来照顾我,给我端茶送水,陪我说说话,这份情,老婆子我心里记着呢。咱们往后啊,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好,我才能好,用不着谢。” 她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倒是那个李胜利…今儿我可算是瞧明白了。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儿,嘴皮子利索,下手也黑,还是个浑不吝的性子。他想当这个联络员,可不是为了服务大伙儿,我看呐,他是想把这大院变成他的一言堂,咱们要想过安生日子,就得把他把他这股嚣张气焰给打下去。” 易中海连连点头,脸上浮现出愁容。 “老太太您说得太对了,可…可眼下这事儿难办啊,我虽然也当上了联络员,但就像您说的,我这是…是您硬推上来的,是个凑数的,院里那些人,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根本没什么威信可言。” 他求助似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您经的事儿多,您给我指条明路,往后…我该怎么立这个威?怎么才能让大伙服我?” 聋老太太慢吞吞地拿起炕桌上的旱烟,在鞋底上磕了磕。 “立威?那是慢功夫,得靠你自己一点点攒。你年纪比他大,经历的事多,显得稳重,这就是你的长处。遇事多想想,别急躁。” 易中海皱着眉,这道理他懂,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李胜利能给他慢慢立威的机会吗? 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抬起头,眼神发亮。 “老太太,我…我有个想法,您听听看行不行?” “哦?你说说看。” 老太太慢悠悠地往烟袋锅里塞着烟丝。 “您看啊,现在咱们院是三个联络员。” 易中海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这联络员叫起来,又长又拗口,还不显尊重。咱们能不能…按年纪排个顺序?我年纪最大,阎埠贵次之,李胜利最小。” 他越说越觉得可行。 “叫一号,二号,三号联络员?太难听,咱们不如就顺着老礼儿,改个称呼,叫我一大爷,叫阎埠贵二大爷,叫李胜利…三大爷!” 他脸上露出算计的笑容。 “您想啊,李胜利才二十出头,一个小年轻,让全院老少爷们儿见面喊他三大爷?谁喊得出口?谁心里能服气?时间一长,大伙儿自然还是习惯有事找年纪大,显得稳重的一大爷,二大爷商量,他那个三大爷就是个空架子,名号听着响,但没人搭理,慢慢也就被架空了,就算他还是联络员,也没人真去找他。” 第20章 架空?不带他李胜利玩? 聋老太太听着易中海说的主意,往烟袋锅里塞烟丝的动作停了一下。 抬起眼皮看了易中海一眼。 心里不得不承认。 这易中海,脑子里还是有点急智的。 她沉吟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 “主意…倒是个主意。用年纪压人,符合老理,面上谁也挑不出大毛病。但是…” 她话锋一转。 “你想糊弄过去,可没那么容易。李胜利那小子精得跟猴似的,他能看不出这里头的道道?他能甘心当这个空架子三大爷?他肯定得闹。” 易中海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咬咬牙,眼神里闪过一丝狠色。 “所以这事不能我一个人提,我得去找阎埠贵,今儿大会上,李胜利也没给他好脸,当众质疑他贪小便宜,差点让他下不来台,阎埠贵心里能没疙瘩?” “我跟老阎通个气,我们俩都同意这么改,那就是二对一,再用民主商议,尊重长者的名头一压,就算他李胜利不乐意,他还能翻了天?只要这称呼定下来了,往后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聋老太太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烟雾缭绕中,她的表情有些模糊。 “嗯…你要是能说动阎埠贵,两人一起使劲,倒是有几分把握。阎老西那个人,算计是算计,今天被小辈当众削了面子,这口气他肯定咽不下去,你去试试吧。” 她顿了顿,最后叮嘱道。 “不过,中海,事儿要办,但话得说漂亮点。别显得咱们是故意针对谁,一切都是为了大院团结,有序,为了尊重传统,长幼有序,明白吗?” ——————— 李胜利搂着秦淮茹的肩膀,回到了前院自家东厢房。 一进门,秦淮茹就忍不住转过身,仰起脸看着李胜利。 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惊奇。 “胜利哥…”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和颤抖。 “你…你刚才在院里…咋那么厉害呢?” 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丈夫一样,仔细打量着他。 “刘师傅…易师傅…这些老师傅,你几句话就把他们问得哑口无言,脸都白了!” 她越说越兴奋,脸颊泛着红晕。 “还有阎老师,那么能算计会说道的人,也被你问得差点下不来台,你…你脑子怎么长的呀?咋就能想到那些问题呢?” 她嫁过来这几天,只觉得李胜利霸道、混不吝,有时候还有点不讲理的混蛋劲。 可今天在全院人面前,她第一次看到李胜利的另一面。 那么聪明,那么犀利,那么…耀眼! 几句话就把院里最有头有脸的人弄得灰头土脸,最后还让自己当上了联络员。 这简直像戏文里的故事。 李胜利看着她这副小迷妹的样子,心里那点小得意再也压不住,嘴角翘得老高。 他伸手捏了捏她光滑的脸蛋,手感好极了。 “傻样!” 他语气带着宠溺的调侃。 “这就把你吓着了?你男人我的本事,多着呢,以后有你慢慢见识的。”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点坏笑。 “不过话说回来,我媳妇眼光也好啊,要不是你当初在贾家那么有魄力,一眼就相中了我这只…嗯…潜力股?我能有今天这表现的机会吗?” 秦淮茹被他这话逗得噗嗤一笑,又羞又喜,轻轻捶了他一下。 “呸!谁相中你了,当初…当初是你硬把我拉走的…” 声音越说越小,脸却更红了。 “哦?是吗?” 李胜利故意拉长了调子,手臂一用力,把她更紧地搂进怀里。 “那现在呢?后不后悔?有没有觉得…嗯…嫁对人了?” 秦淮茹把发烫的脸颊埋在他胸口,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心里涨满了甜蜜和踏实。 她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却异常清晰。 “不后悔。”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认真地说。 “胜利哥,我…我以前在村里,只觉得找个老实本分,能吃饱饭的人就行,从来没想过能嫁给你这样的…” 李胜利心里一软,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低头看着她。 “我这样的?什么样的?” “就是…就是…” 秦淮茹努力想着词。 “这么有本事,这么能镇得住场子的…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你,跟你在一块儿,我心里特别踏实,啥也不怕!” 李胜利听了这话,心里舒坦得像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 他低头,用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呼吸可闻。 “踏实就行!” 他声音低沉而温柔。 “以后啊,你就跟着你男人吃香的喝辣的,院里谁敢再给你气受,我就让他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嗯!” 秦淮茹用力点头,脸上绽放出幸福又依赖的笑容。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屋里弥漫着温馨甜蜜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秦淮茹像是想起什么,小声问。 “那…胜利哥,以后你真要当那个联络员啦?要和易师傅,阎老师他们一起管事?” 李胜利哼笑一声,语气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管?当然要管,不过不是和他们一起管,是你男人我说了算,他们俩…一个伪君子,一个算盘精,翻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就瞧好吧!” ——————— 次日傍晚,忙了一天的李胜利蹬着自行车,吹着口哨刚进前院。 就被早就等在门口的阎埠贵给拦了下来。 “胜利啊!下班了?” 阎埠贵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点不自然的热情,镜片后的眼睛闪烁不定。 李胜利捏住车闸,停住,看着阎埠贵。 “阎老师?有事?还是院里出什么事了?” 阎埠贵连忙摆手。 “没事没事,院里好着呢,是这么个事儿…” 他搓了搓手,组织着语言。 “你看啊,咱们仨这不刚当上街道办的联络员嘛,我跟老易就寻思着…得跟街坊邻居们多亲近亲近,听听大伙儿的声音。” 他顿了顿,观察着李胜利的脸色。 “我们就商量了一下,打算等大伙儿吃了晚饭没啥事,在中院空地上,弄个…嗯…茶话会,也不干啥,就是大伙儿凑一块儿说说话,唠唠嗑,热闹热闹,也显得咱们联络员跟群众心连心不是?” 他最后才像刚想起来似的,补充道。 “哦对了,你也是联络员,所以特地跟你说一声,一会儿吃了饭,你也得来啊!” 李胜利听着,脸上那点笑意慢慢冷了下来。 商量了一下?跟老易? 茶话会?热闹热闹? 特地跟我说一声?让我也来? 他心里瞬间门清。 好嘛,这是易中海和阎埠贵勾搭到一起,把他这个第三联络员彻底当摆设,直接踢出决策圈了。 连通知都成了事后告知,这俩人是想联手架空他,把他排除在核心之外。 易中海可以啊,动作够快的。 昨天才靠老太太捡了个漏,今天就拉拢阎埠贵开始排挤我了? 阎埠贵这老小子也是个没骨头的,有点好处就摇尾巴,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易中海肯定许了他什么好处了。 李胜利心里冷笑连连,但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行啊,阎老师,我知道了。吃了饭就过去。” 他懒得再跟阎埠贵废话,推着车就往自家倒座房走。 阎埠贵看着他平静的反应,心里反而有点打鼓,但也只能干笑着。 “哎,好,好,那…那一会儿见!” 李胜利停好车,推开东厢房门,脸色就沉了下来。 正在摆碗筷的秦淮茹抬头看见他,立刻察觉出不对劲,关切地问。 “胜利哥,回来了?刚才外头阎老师跟你说啥了?看你脸色…有点不好看啊?” 李胜利把挎包往桌上一扔,哼了一声。 “这么明显吗?” “嗯!” 秦淮茹老实点头。 “都写脸上了,咋了?阎老师又算计咱家啥了?” “算计?” 李胜利嗤笑一声,洗了手坐下。 “比算计更恶心,易中海和阎埠贵那两个老小子,勾搭到一块儿了,今晚要在中院搞什么茶话会,说是联络员和群众亲近,实际上就是他俩搭台唱戏,把我晾一边,告诉全院以后他俩说了算。” 秦淮茹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担忧地说。 “啊?他们这是要合伙排挤你?给你难堪啊?胜利哥,昨儿选的时候你就把他们得罪狠了,他们肯定见不得你好…这可咋办?” 李胜利夹了一筷子菜,嚼了两口,反而笑了。 “哎哟喂,我媳妇可以啊,现在看事儿也门清了,都会分析形势了。” 秦淮茹被他打趣得脸一红,嗔怪地瞪他一眼。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还笑,一会儿吃了饭你真去啊?去了不是更让他们看笑话?” “去!干嘛不去?” 李胜利眼里闪过一丝冷厉,语气却轻松起来。 “人家搭好了台子,我要是不去,这戏他们唱给谁看?我去了,这戏才热闹。” 他给秦淮茹碗里夹了块肉。 “放心吧媳妇,你男人我是那吃亏的人吗?他们想拿捏我?做梦去吧,这联络员的位置,我本来也没太看上眼,我争它,就是为了不让人拿捏咱们,现在既然坐上了,还想把我挤下去?门都没有。” 他扒拉一口饭,抹抹嘴,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混不吝的自信笑容。 “正好,闲着也是闲着,陪他们玩玩,给这平淡日子添点乐子,你一会就在安心坐着看戏,看你男人怎么给这大会搅和了。” 秦淮茹看着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担忧渐渐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信任和期待。 第21章 易中海快被喷哭了 李胜利牵着秦淮茹的手,溜溜达达走到中院。 一打眼,他就乐了。 只见中院空地上,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张八仙桌,正正当当摆在中间。 桌后放着三把椅子,易中海大模大样地坐在正中间那把椅子上。 端着个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喝着茶,脸上努力摆出一副沉稳威严的架势。 阎埠贵坐在他左手边,眼神有点飘忽,捧着自己的大茶缸,里面估计是白开水。 桌子前面,已经稀稀拉拉围了不少吃完饭出来看热闹的街坊。 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眼神里透着好奇和几分看戏的意味。 “嗬!好家伙!” 李胜利心里冷笑一声。 这架势,升堂审案呢?还是旧社会老爷听政啊?易中海你这老小子,官瘾不小啊,这就迫不及待地要划分三六九等,坐中间当老大了? 正好,送上门的把柄。 他拍了拍秦淮茹的手背,示意她到人群里找个地方坐着看戏。 秦淮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乖巧地挤进了人群前排。 李胜利自己则慢悠悠地踱步上前,直接走到八仙桌前,双臂抱胸。 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站着,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冷意。 眼睛直勾勾地来回扫视着坐在那里的易中海和阎埠贵。 他那眼神太有穿透力,看得阎埠贵浑身不自在。 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低头假装吹水杯里的热气,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易中海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眉头越皱越紧。 忍不住放下茶缸,沉声开口,试图掌握主动权。 “胜利同志!你来了?站那儿干什么?位置都给你准备好了,坐我旁边吧,等大伙儿到得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开始!” 李胜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响亮的嗤笑。 “开始?开始什么?” 他声音陡然提高,确保全院都能听见。 “易中海,谁跟你说要开始什么了?阎埠贵跟我说的是热闹热闹,说说话唠唠嗑,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要开始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 “啪!” 一声巨响,吓得易中海和阎埠贵同时一哆嗦。 “你这是要开堂审案啊?还是开始要颁布圣旨啊?” 不等易中海反驳,他连珠炮似的厉声质问,句句戳心。 “我问你,易中海,摆这张桌子,放这三把椅子,是谁的主意?” “把全院老少爷们儿像看猴戏一样围在下面,你们两个高高在上坐在上面,你们想干什么?” “是想告诉大伙,你们当了联络员就了不起了?就高人一等了?就想在咱们新社会的大院里,重新搞封建等级制度那一套了?是不是你易中海的主意?” 他目光猛地转向如坐针毡的阎埠贵,语气极尽嘲讽。 “还有你,阎老师!您不好好教书育人,跑这儿来…是给易中海当师爷来了?还是准备给他当账房先生啊?你这角色进入得挺快啊。” 他后退几步,张开手臂,对着所有围观的邻居,声音慷慨激昂,充满了煽动性。 “街坊邻居们都看看,都好好看看,看看咱们这两位刚上任的联络员大人的官威,看看这架势,像不像旧社会县太爷升堂?就差两边站几个衙役拿着杀威棒喊威武了。” “戏文里演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是不是就这做派?” “易中海!阎埠贵!你们俩这思想觉悟有问题啊,严重的问题,这满脑子装的还是旧社会欺压百姓,作威作福的那套玩意,你们对得起街道王主任的信任吗?对得起咱们新社会吗?” 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 易中海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手指着李胜利,嘴唇哆嗦着。 “你…你…李胜利!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他脑子嗡嗡作响,几乎要失去理智,只想扑上去撕烂李胜利的嘴。 阎埠贵更是吓得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连摆手,慌慌张张地辩解。 “没有没有,胜利同志你误会了,我就是…就是搬个椅子坐着舒服点,没别的意思,真没别的意思!” 他恨不得立刻离那张桌子和易中海远点,撇清关系。 李胜利根本不给易中海喘息的机会,他猛地又上前一步,抡起拳头。 “咚!”地一声重重砸在八仙桌上。 巨大的声响震得茶缸乱跳,也震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他身体前倾,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吓得一哆嗦的易中海,声音压低却如同惊雷般炸响。 “易中海,你老实交代。” “你是不是对新社会不满?是不是还在心里留恋旧社会地主老财,土豪劣绅作威作福的那一套?” “你是不是想把咱们这95号大院,经营成你欺压群众,搞封建复辟的小朝廷?” “说!你是不是想在这院里当土皇帝?” 最后这一句质问,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易中海头上。 这已经不是批评了,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往敌我矛盾上推啊。 ———————— 李胜利那一声土皇帝的质问,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中院鸦雀无声,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易中海身上。 只见他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嘴唇哆嗦得厉害。 指着李胜利的手指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胸口剧烈起伏,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刚才那点强装出来的威严和沉稳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不堪和惊怒交加。 他瘫坐在椅子上,像被抽掉了脊梁骨,只能徒劳地喘着粗气,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本就坐立不安的阎埠贵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易中海是土皇帝,那他是什么? 李胜利那句师爷,账房先生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脸上。 他连连后退好几步,远离易中海,他慌慌张张地摆手,声音都带了哭腔。 对着四周的邻居急赤白脸地辩解。 “都是老易…是易师傅说这样正式点,跟我没关系啊,李干事…胜利同志,你可不能瞎说啊,我…我就是个教书的,我也不是什么师爷,更不是账房,我哪敢有那种心思啊,我…我这就把椅子搬走,搬走!” 说着,他上前手忙脚乱地去拖他那把椅子。 恨不得立刻跟易中海和那张该死的八仙桌划清界限,那副怂包样看得人直皱眉。 他俩这副德行,彻底点燃了围观邻居的情绪。 ————————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爷,李干事这话…虽然冲了点,但…但好像有点道理啊?” “易师傅这架势…是有点摆谱了哈?还坐中间喝茶…” “阎老师也是,平时算算计计的,没想到还挺会溜须拍马…” “呸!什么联络员,才一天就想当老爷了?” “还得是李胜利,说话在理,敢说话。” “就是,咱们是新社会,可不兴旧社会那套。” “对,不能让他们骑在咱们头上!” 议论声,指责声,嘲笑声…像潮水一样涌向瘫坐的易中海和手足无措的阎埠贵。 两人如同被架在火上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人群里,贾张氏本来还想看李胜利的笑话,结果被李胜利那雷霆万钧的气势和诛心的质问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往人堆后面躲,嘴里嘟囔着。 “吓死人了…惹不起…” 生怕李胜利注意到她。 另一边,何大清抱着胳膊站在人群外围。 眼神复杂地看着场中意气风发的李胜利,又看看狼狈的易中海,心里暗自嘀咕。 “这小子…是真虎啊,嘴比刀子还利,易中海这回算是栽狠了,幸亏我没掺和这破事…” 他旁边的傻柱却有点心不在焉,眼神老是偷偷往秦淮茹那边瞟。 秦淮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男人,眼里满是崇拜和激动,根本没注意到他。 傻柱正看得入神,冷不防李胜利猛地看向他。 凌厉的目光像两道冷电一样扫过来,正好捕捉到他偷瞄的眼神。 “傻柱!你看哪儿呢?” 李胜利一声暴喝,如同炸雷。 “眼珠子不想要了?再乱瞟信不信我给你抠出来当泡儿踩!” 傻柱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跳起来。 赶紧低下头,臊得满脸通红,心里暗骂却屁都不敢放一个,再也不敢往那边看了。 不远处,半大小子许大茂看得两眼放光。 兴奋地拽着他爹许富贵的衣角,压低声音说。 “爹!你看,胜利哥太牛了,骂得易中海和阎老西屁都不敢放,真解气!” 许富贵赶紧捂住儿子的嘴,紧张地四下看看,低声告诫。 “小点声,你个傻小子,看热闹就行,别瞎嚷嚷,李胜利这人…太厉害,也忒狠,你以后见着他给我绕着走,千万别惹他,听见没?” 许大茂缩缩脖子,连连点头,但眼里崇拜的光芒更盛了。 李胜利站在场中,环视着情绪激愤的邻居和彻底垮掉的对手。 心里那股恶气总算出了大半。 他冷哼一声,不再看易中海和阎埠贵那副惨状,转身对着众人。 语气放缓了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街坊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咱们某些同志脑子里残留的旧思想,联络员是为大家服务的,不是来当官做老爷的,以后谁再敢搞这种形式主义,官僚做派,想着压榨邻里作威作福,我李胜利第一个不答应。”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 “今天这会,我看也没必要开了,大伙儿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以后有事,直接找我们仨…呃,找能为人民服务的联络员说就行,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说完,他看也不看面如死灰的易中海和惊魂未定的阎埠贵。 走到秦淮茹面前,拉起她的手。 “媳妇,咱们回家。” 秦淮茹仰着脸看着他,眼睛亮得像星星。 用力点点头,紧紧挽住他的胳膊。 两人在邻居们复杂各异的目光注视下朝前院走去。 身后,只留下中院一地鸡毛和两个彻底颜面扫地的大爷。 第22章 易中海起杀心 人群渐渐散去,中院空地上只剩下那张孤零零的八仙桌和一地狼藉的瓜子皮和烟头,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易中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他脚步踉跄,眼神空洞,脑子里嗡嗡作响。 全是李胜利那张凌厉的脸和那些诛心的话语。 还有邻居们指指点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推开自家门,又机械地关上。 后背重重地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完了…全完了… 他精心策划的,试图架空李胜利,树立权威的茶话会,还没开始,就被李胜利用最粗暴,最羞辱的方式彻底砸烂了。 连带着他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也被踩进了泥里。 一种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他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狼狈,这样无助过。 他甚至…甚至有点理解了贾东旭那天被抢了媳妇,无力的崩溃和哭泣。 原来被人欺负到毫无还手之力,尊严扫地的滋味,是这样的锥心刺骨。 他真想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一场。 但他死死咬着牙,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才勉强把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不能哭,他是易中海,是轧钢厂的技术骨干,怎么能哭? 但心里的愤恨和屈辱,像野火一样要将他整个人烧成灰烬。 吴香莲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脸色惨白的模样。 又是心疼又是害怕,怯生生地开口劝慰。 “老易,算了吧…咱们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跟李胜利争了,那联络员,当不当有啥要紧的?你厂里工资不低,技术又好,何必非得跟自己过不去呢?” 她看着易中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我也看出来了,那李胜利,咱们玩不过他的,他也不是个主动惹事的,咱们就跟院里大部分人家一样,安安分分过日子,看个热闹…不行吗?” “你闭嘴!” 易中海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脸色狰狞。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生不出个一儿半女,我何至于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让人指着鼻子骂绝户,不敢还手。”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吴香莲的鼻子,情绪彻底失控。 “我告诉你,以后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李胜利这三个字,再提,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吴香莲被他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得浑身一颤。 脸色瞬间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住不敢掉下来。 滚?她能滚到哪里去? 她只能低下头,默默转身走进厨房,拿起抹布机械地擦着早已干净的灶台。 心里一片心寒和绝望。 易中海喘着粗气,颓然坐回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 脸面…彻底没了。 以后在院里,他易中海就是封建官僚思想,想当土皇帝的笑话。 谁还会听他的?他以后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猛地站起身,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还有老太太,老太太是他的盟友,她一定有办法。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快步穿过中院,直奔后院聋老太太的小屋。 “咚咚咚!” 他急促地敲着门。 “进来吧,中海。” 屋里传来老太太平静无波的声音,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 易中海推门进去,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求助的渴望。 聋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昏黄的煤油灯照着她布满皱纹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抬眼看了看易中海那副狼狈样,慢悠悠地开口。 “输了?输得挺惨。” 易中海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老太太继续道。 “就算你明天把李胜利按住了,你这封建官僚的帽子也摘不掉了,想重新立威,难如登天。算了吧,中海,院里这点话语权,争不到就别争了。” 她话锋一转,开始提供务实的建议。 “贾东旭还是你徒弟,你觉得他不保险,怕他立不起来…那咱们就再找一个养老的。别再把精力浪费在跟李胜利斗气上了,不值当。” 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院里小年轻也有,比如何家的傻柱,那小子十六了,人傻,一根筋,轴,没什么心眼,容易忽悠,只是他爹何大清还在…” 老太太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算计。 “与其把心思放在院里的鸡毛蒜皮上,不如放在何家身上。想办法…把何大清弄走,以你的能力和手段,让傻柱那傻小子对你言听计从,给你养老送终,不难!” 易中海听着,心里知道老太太说得有道理。 甚至是一条更稳妥的养老之路。但是…他不甘心。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有人养老。 他更渴望权力,渴望在大院里一呼百应,说一不二的掌控感。 渴望那种人人敬畏,无人敢反驳的皇帝般的快感。 李胜利今天彻底摧毁了他希望,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他看着老太太,眼神里挣扎着疯狂和不甘。 “老太太…我…我不光是为了养老,他李胜利把我踩得…” 老太太深深地看着他,仿佛看穿了他心底最深的欲望和扭曲。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那你要如何?你现在颜面扫地,大势已去。难道你要跟他拼命?杀了他吗?” 杀了他这三个字,像魔咒一样钻入易中海的耳朵。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凶光,死死盯着老太太。 “老太太…您…您有办法?” 聋老太太与他对视着,昏暗中,她的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算计。 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 她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决定了?” 易中海用力点头,牙关紧咬挤出几个字。 “决定了!” 老太太又沉默了几秒,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早年兵荒马乱,我机缘巧合,收敛过一把撸子,还有些花生米,一直藏着,没敢动。” 她目光扫过易中海瞬间变得惊骇和贪婪的脸。 “你…要吗?” 易中海心里猛地一咯噔,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眼前这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太婆,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她是从旧时代尸山血海里爬过来的人,她手里…可能真的沾过血? 但下一秒,那股被屈辱和仇恨吞噬的疯狂就压倒了心底的恐惧。 要!为什么不要? 李胜利必须死。 他重重点头,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给我,我找机会…做了他。” 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语气毫无感情。 “东西,可以给你,但从今往后,这东西…就跟我老婆子没有一点关系了。出了任何事,都是你易中海一人所为。这点,你得给我立下保证。”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冷漠。 “老婆子我没几年好活了,就想着能安安生生闭眼。不想临了临了,再惹上人命官司。” 易中海此刻已经被复仇的火焰烧红了眼,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明白,老太太您放心,所有事,都是我易中海一人做的,与您毫无干系。” 易中海拿着老太太悄无声息塞给他的一个纸条,上面是藏匿地点。 他像揣着一个金元宝,心跳如鼓,却又感到一种病态的兴奋,匆匆离开了后院。 ———————— 前院东厢房。 秦淮茹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胜利,语气里满是崇拜和激动。 “胜利哥,你刚才…你刚才真是太威风了,太厉害了。” 她忍不住比划着。 “你没看见,院里那些人,后来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都带着光呢,又佩服又有点怕,以后啊,在这院里,你说什么,肯定没人敢不听,没人敢不服。” 李胜利看着自家媳妇这副小迷妹的模样。 他得意地一扬下巴,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语气带着惯有的痞气和自信。 “那必须的,也不看看你男人是谁?就易中海和阎埠贵那俩老帮菜,还想跟我斗?哼!以后他俩见着我,都得绕道走。” 但话虽这么说,他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易中海最后那双眼睛。 那双充满了怨毒,屈辱,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那眼神里的恨意,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绝不是轻易能化解的。 三次了。 李胜利心里默默盘算。 截胡相亲易中海被他骂了一次,他堵门打贾张氏那回又被骂了一次,今天全院大会上又往死里踩了一次。 易中海在院里脸面,威望,话语权,被自己撕得粉碎,踩进了泥里,再难翻身。 这种仇,已经结死了。 易中海会甘心吗?绝对不会。 那老小子,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偏执又掌控欲极强。 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李胜利心里快速盘算着报复的可能性,这些念头他没说出来,怕吓着身边依赖他的小媳妇。 拿刀捅我? 可能性低。 易中海不是那种热血上头就跟你玩命的愣头青。 他惜命,更在乎算计和长远。 当众行凶,证据确凿,不是吃枪子就是蹲大牢一辈子完了。 这种赔本买卖,精于算计的易中海大概率不会干。 花钱找人弄他? 有可能。 这比较符合他阴险算计的风格。 找个阴沟里的老鼠,趁我下班打闷棍?或者制造个什么意外? 但这需要可靠的门路,变数多,容易留下线索,风险不小。 最狠也是最危险的——搞枪! 第23章 不能坐以待毙 李胜利想到这个枪的可能性,后颈窝微微发凉。 这是五一年,特务猖獗,黑市交易鱼龙混杂,民间散落的枪支绝对还有很多。 易中海要是真被逼急了,豁出去了,想办法搞把枪。 在哪个僻静角落或者夜里直接给我来上一发…那真是防不胜防。 李胜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他妈的,老子才刚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 有漂亮媳妇,有稳定工作,有捞外快的门路,未来一片光明。 老子惜命得很,他可不想跟易中海这种烂人一换一,甚至被暗算丢了小命,那太亏了。 那…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提前弄死易中海?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李胜利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弄死易中海,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这种伪君子,老阴比,死了活该,大院还能清净不少。 但问题是——怎么弄? 怎么才能做得天衣无缝,让公安查不到自己头上? 李胜利眉头紧锁。 —————— 屋里安静下来,煤油灯的火苗微微跳动。 “咚咚咚!” 一阵急促又刻意压低的敲门声响起。 “谁?” 李胜利皱眉问道。 “胜利哥,是我,大茂,许大茂!” 门外传来少年压着嗓子的声音,语气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李胜利拉开门。 十三岁的许大茂缩着脖子站在外面。 脸上是藏不住的激动,眼睛亮得惊人,看李胜利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 刚才中院那场大战,李胜利把易中海和阎埠贵怼得哑口无言,威风八面的样子。 彻底点燃了这个半大少年心里的英雄梦。 他觉得李胜利简直太牛了。 “大茂?你有事?” 李胜利没让他立刻进来。 许大茂迫不及待地凑近,声音压得更低,却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 “胜利哥,有要紧事,跟您有关的,天大的事,能进去说吗?” 他觉得自己掌握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能帮上崇拜的胜利哥,这让他无比自豪。 李胜利侧身:“进来吧。” 许大茂几乎是小跳着钻进来,反手小心翼翼又利落地关上门。 看见秦淮茹赶紧站直了些,带着讨好的笑容规规矩矩地叫了声。 “嫂子好!” 秦淮茹对着许大茂点点头。 “喝口水不?” 李胜利指了指桌上的凉白开。 许大茂连忙摆手,他现在哪有心思喝水。 满脑子都是要汇报的大事,语速都快了几分。 “胜利哥,我在家门口,亲眼瞅见易中海了。” 李胜利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 “哦?他怎么了?” 许大茂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发现了敌特线索的小民兵。 “他散场那会,没多久直接奔后院去了,钻聋老太太屋里了,一看就没干好事。” “去了多久?” “有好一会儿呢。” 许大茂夸张地比划着。 “过了老半天他才出来,出来的时候…那表情,绝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学着易中海的样子,极力描述着,想让自己的汇报更生动。 “进去的时候,垂头丧气,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出来的时候,好家伙,腰杆挺得笔直。整个人都透着得意,手里还紧紧捂着胸口,好像揣着什么不得了的宝贝疙瘩。走路都带风,跟他刚才在院里那怂样完全两个人。” 他觉得自己观察得细致入微,一定能帮上忙。 许大茂最后总结道,带着十足的肯定和邀功的意味。 “胜利哥,我敢拿我所有的弹珠担保,他刚让您怼成那样,转头就去找聋老太太,出来还这么变了一个人,准没憋好屁,肯定是想法子要对付您呢,我一看他那德行就知道。” 他挺起胸脯,觉得自己立了大功。 李胜利听完,心里那点侥幸没了,寒意升起。 捂着胸口?宝贝? 李胜利瞬间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武器,很可能是枪。 他压下惊涛骇浪,脸上露出极为赞许的笑容,用力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语气充满了肯定。 “行啊,大茂,好小子,真够机灵的,你这情报非常非常重要,帮了哥大忙了,哥得好好谢谢你。” 说着,他掏出两块钱塞到许大茂手里。 “拿着!哥奖励你的,买糖吃,买弹珠,随你高兴,别告诉你爹。” 许大茂看着钱,眼睛瞪圆了,嘴咧到了耳朵根。 但他接钱时的兴奋,远不如听到李胜利的认可来的强烈。 李胜利揽着他肩膀,语气真诚又带着强大的自信。 仿佛在交代一件极其重要的任务。 “钱是小事,关键是你这份心,你这股机灵劲,哥看好你。” “以后在院里,你就帮哥多留意点,尤其是后院老太太,你就是哥安排在后面的眼睛和耳朵,有什么风吹草动,古怪动静,随时来告诉哥。” “跟着哥混,以后在这院里,哥罩着你,看谁还敢欺负你,傻柱那浑小子要是再敢跟你炸刺,欺负你,你直接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这话简直说到了许大茂心坎里。 他崇拜李胜利,不光是因为他厉害,敢干,能镇得住场子。 更是因为他这种大哥派头。 他许大茂要是能抱紧这根粗大腿,成为胜利哥的心腹眼线,以后在院里横着走都不怕。 看谁还敢小瞧他。 他激动得脸都红了,心脏砰砰直跳,把胸脯拍得山响,恨不得立刻表忠心。 “哎,放心吧胜利哥,从今儿起,我许大茂就是您的人了,指定帮您把后院盯得死死的,一只苍蝇飞过去我都给您汇报得明明白白,绝对误不了您的事。” “好,哥就喜欢你这样的,机灵,可靠,回吧,小心点。” 李胜利满意地拍拍他后背。 许大茂珍重地把钱揣进最里面的口袋,又冲秦淮茹讨好地笑了笑。 这才心满意足脚步轻快又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溜了出去。 感觉自己的人生找到了方向,找到了强大的依靠。 —————— 门一关上,屋里的气氛瞬间从刚才的略带激昂变得凝重无比。 秦淮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一把抓住李胜利的胳膊,手指冰凉。 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 “胜利哥…他们真要来害你?这…这可怎么办啊。” 李胜利反手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是要,是已经开始了,聋老太太那老不死的,肯定给了他能要我命的东西,很可能是枪。” 他拉着秦淮茹坐下,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媳妇,咱们没退路了,易中海疯了,他拿了东西,随时可能动手,我们在明,他在暗,防不胜防。” 秦淮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拼命摇头,语无伦次。 “那…那怎么办?报公安…对,咱们报公安!” “报公安?” 李胜利冷笑一声,眼神凌厉。 “咱们跟公安说什么?说一个小孩看见易中海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很高兴,捂了下胸口?可能是枪?公安只会觉得我们疯了,还有,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逼易中海狗急跳墙。” 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屋里烦躁地踱了两步。 最终猛地停下,面色严肃,眼睛向秦淮茹,问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媳妇,如果我…杀了易中海,你会不会怕我?会不会觉得我残忍?会不会离开我?” 秦淮茹如遭雷击,猛地抬头。 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丈夫,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李胜利逼近一步,语气急促压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 “只有他死,我们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否则,我们一辈子都得提心吊胆,不知道哪天走在路上,或者夜里睡觉,就被他打了黑枪,你愿意这样吗?或者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一起活在这种恐惧里吗?” 秦淮茹看着丈夫决绝的眼神,想到未来那无尽头,令人绝望的担惊受怕…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最终,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泪流满面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我…我跟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要做就做…我只求你千万小心,你不能有事!” 得到这带着眼泪的支持,李胜利心里最后一点犹豫和人性化的挣扎彻底消失了。 “放心,有心算无心,他死定了,我才刚过上好日子,绝不会给他陪葬。” 他看了一眼窗外浓重的夜色,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就今晚,我蹲守在院里,送他上路。” “今晚?” 秦淮茹失声惊呼,后忙捂住嘴巴,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 “就今晚,夜长梦多,不能再拖!” 李胜利语气决绝。 “你就在家,等我回来,无论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哪怕是有人喊叫或者扑通声——都千万别出来,也别开灯,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在睡觉,明白吗?”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犹豫。 走到墙角,抽出那条厚实坚韧的牛皮腰带,对折,紧紧缠在右手上,试了试力道和手感。 又仔细检查了门窗,确保能从里面栓死。 最后,他吹灭了桌上的煤油灯。 他躺在媳妇身边先闭目养神,秦淮茹抓着他的手,逐渐安稳。 第24章 猎杀时刻?不!易中海作死 夜色如墨,前院墙根的阴影深处,李胜利像一尊石雕,无声无息地融在黑暗里。 他身上穿着那件深色旧工装,脚上是软底布鞋,右手紧紧握着那条对折缠紧的牛皮腰带。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通往前院与中院之间的月亮门方向。 耳朵捕捉着院里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他在等。 等他的猎物——易中海起夜,经过前院,去院外那个公共厕所。 公厕离大院有段距离,但这是必经之路。 李胜利的计划冷酷而清晰。 尾随,在公厕附近黑暗处下手,用皮带勒颈,迅速致命。 然后将尸体沉入深粪坑,制造失足溺毙的意外。 这年头,这种意外太常见了。 公安来了也查不出所以然。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干净风险最低的办法。 他不知道易中海今晚会不会起夜,但他有耐心。 解决这种老狐狸,必须等,必须忍。 在院里动手风险太大,容易惊醒住户,留下痕迹。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仿佛凝固了一般。 虫鸣,远处隐约的狗吠,甚至邻居的鼾声都被李胜利敏锐的听觉捕捉,过滤。 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猎豹,全身肌肉紧绷,精神高度集中,却又保持着可怕的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子时左右。 就在李胜利精神因长时间高度集中而微微有些恍惚的刹那—— “吱呀——” 一声极轻微的木门开启声,从中院方向隐约传来。 李胜利猛的一个激灵,所有困意瞬间消散。 他屏住呼吸,身体往阴影深处又缩了缩,眼睛瞪大,死死盯住月亮门方向。 轻微的,蹑手蹑脚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一个模糊的人影,借着微弱的月光和远处路灯透进来的些许光亮,小心翼翼地穿过月亮门,走进了前院。 是易中海! 他穿着睡觉的汗衫和单裤,趿拉着布鞋,果然起夜了? 李胜利心脏开始加速跳动,眼神带着杀意,握紧了手中的皮带,计算着距离和时机。 等他走出院门,就悄悄跟上去… ——————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出乎他的意料。 易中海走到前院,并没有直接走向大院门口,反而在门口阴影处停顿了一下。 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番,尤其还特意朝他家的东厢房方向瞟了一眼。 这老狐狸!起来撒尿还这么警惕? 李胜利心里暗骂,更加屏息凝神。 更让他意外的是,易中海张望之后,并没有出院门往公厕方向走。 而是一转身,鬼鬼祟祟地沿着墙根,朝着与公厕相反方向,更偏僻的巷子深处溜去。 嗯? 李胜利眉头瞬间拧紧。 这老小子…不是去撒尿? 他深更半夜偷偷摸摸要去哪? 虽然计划被打乱,但李胜利瞬间做出决定。 跟上去,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鬼,有机会一样解决了他。 他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滑出,如同幽灵般,隔着一段安全距离,远远缀在易中海身后。 他的脚步更轻,动作更隐蔽,完美地利用着每一个阴影和拐角。 易中海显然对避开巡逻的联防队很有经验,专挑漆黑偏僻的小胡同钻,七拐八绕。 李胜利越跟心里越惊疑。 这老东西,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嘛? 挖坑埋宝?还是…取东西? 他瞬间联想到了许大茂说的捂着宝贝和聋老太太。 终于,易中海在一个死胡同最深处,一堆破烂杂物和荒草后面停了下来。 他再次紧张地四处张望,侧耳倾听。 确认绝对安全后,才蹲下身,竟然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小锄头。 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挖墙角下的土。 看到这里,李胜利心里豁然开朗,随即涌起一阵狂喜。 挖东西?他果然在挖东西?黄金?不肯定是枪,还是聋老太太藏起来的枪。 ———————— 太好了! 李胜利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更完美,更安全的新计划。 根本不用他亲自动手,只要现在去把联防队叫来,人赃并获。 易中海深夜偷偷挖掘藏匿的武器,这罪名…足够他吃枪子儿了。 自己还能落个警惕性高,协助破案的好名声。 这真就是老天爷喂饭吃?他现在信了,他这个穿越者也有主角光环。 李胜利不再犹豫,立刻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 脚步越来越快,迅速离开这个胡同,朝着可能有联防队巡逻的大路方向跑去。 果然,没跑多远,就看见一队戴着红袖章的联防队员正打着手电巡逻。 “站住,什么人,这么晚在外面鬼鬼祟祟干什么?” 联防队长警惕地用手电照向李胜利,厉声喝道。 李胜利立刻举起双手,做出无害的样子,快步靠近,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严肃。 “同志,别误会,自己人,我是南锣鼓巷95号院的住户,叫李胜利。” 联防队长稍微放松警惕,但手电光仍照着他。 “这么晚了,你在外面跑什么?” 李胜利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发现重大敌情的急切。 “同志,我发现敌情了,我们院的易中海,刚才鬼鬼祟祟溜出来,不上公厕,专门躲着你们巡逻的路线,跑到一个死胡同里,正拿着锄头挖东西呢。” 联防队员们一听,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李胜利继续添油加醋,语气笃定。 “我怀疑他不是在挖以前藏的金银,就是在挖武器,看他那偷偷摸摸,熟练避开你们的样子,搞不好以前就有问题,说不定就是个潜伏的特务,现在想挖出武器搞破坏,杀人呢。” 深夜挖坑,躲避巡逻,挖武器,特务… 这些关键词瞬间触动了联防队最敏感的神经。 队长脸色一变,立刻道。 “情况紧急,李同志,你在前面带路,快,其他人悄悄跟上,注意包围,别让鱼跑了。” “哎,哎,好,您跟我来。” 李胜利心中狂喜,脸上却装出紧张严肃的样子,立刻转身带路。 他领着联防队,迅速而安静地返回那个死胡同。 快到胡同口时,李胜利示意大家放轻脚步。 他悄悄探头往里一看。 易中海还蹲在那里,背对着外面,撅着屁股,正专心致志地挖着。 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联防队长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分散开,悄无声息地堵死了胡同的所有出口。 等了半分钟,队长猛地打开手电,强光瞬间照亮了胡同。 如同一道闪电劈下,正打在易中海和他刚挖出一个小坑上。 “不许动,举起手来。” 联防队员们的怒吼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响。 易中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光和吼声吓得魂飞魄散。 “哎呦妈呀。” 一声怪叫,手里的锄头哐当掉在地上。 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面无人色,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联防队员们一拥而上,瞬间将他反剪双手按倒在地。 一个队员迅速检查那个刚挖开的小坑,伸手进去一掏,摸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硬物。 打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把保养得极好,甚至还能闻到枪油味的撸子。 旁边还有一小包黄澄澄的子弹。 “好哇,私藏枪支弹药,果然是个坏分子。” 联防队长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先把他捆起来。” 易中海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拖起来。 脸上毫无血色,眼神空洞绝望,嘴里喃喃着。 “完了…全完了…” 他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暴露得如此彻底,如此迅速。 李胜利站在联防队员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冷笑。 “易中海啊易中海…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省得脏了老子的手。” ———————— 一名年轻的联防队员,以前在民兵连摸过几种老式枪械。 他凑近老式手枪,借着昏暗的手电光仔细打量那把手枪,脸色猛地一变。 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紧张和激动。 “队长,这枪…这枪不对啊。” 队长正指挥队员捆人,闻言眉头一拧,伸手接过那把手枪。 入手沉甸甸的,枪身保养得极好,泛着幽蓝光泽。 他仔细一看枪身铭文和那标志性的卵形扳机护圈,心头也是猛地一跳。 “嘶——” 队长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他娘的是…是小鬼子产的南部十四式,老百姓都叫它王八盒子。”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稍微懂点行的联防队员脸色全都变了。 王八盒子! 这枪在华北地区太有名了,抗战时期,多少鬼子军官,汉奸特务就是别着这玩意儿耀武扬威,残害百姓。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民间可能藏匿的自卫武器。 而是带着强烈时代印记和身份象征的军用手枪。 队长脑子飞速转动,越想越惊,越想越觉得抓到了惊天大鱼。 “这年头…民间藏枪的坏分子不是没有,可藏的大多是土造手枪,老套筒,或者偶尔流落出来的驳壳枪,撸子…” “谁他妈会藏一把保养得这么新,这么完整的鬼子军官配枪?还埋得这么深?” “用这玩意儿的不是当年的铁杆汉奸,维持会头子,就是…就是鬼子败退时特意留下潜伏的特务。”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瘫软如泥,面无人色的易中海。 眼神里再没有半分疑惑,只剩下审视和一种挖出大鱼的兴奋与凛然. 第25章 老易,你在哪儿? 事实上易中海已经吓傻了,根本说不出话。 联防队长根本不再给易中海任何辩解的机会,厉声喝道。 “把他捆结实了,把嘴也给我堵上,防止他咬舌自尽或者给同伙打信号。” 队员们立刻用破布塞住了易中海的嘴,用麻绳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队长小心翼翼地将那把王八盒子重新用油布包好,如同捧着至关重要的证物,语气斩钉截铁。 “这事大了,绝不是简单的私藏枪支,这是敌特案件。” “立刻把人犯和赃物押回联防队部,严密看管,我马上向上级公安部门汇报。” 他目光扫过所有队员,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今晚参与行动的所有人,严格保密,在上级来人之前,谁也不准走漏半点风声,我们要顺藤摸瓜,必须把他的同伙和上线彻底挖出来。” 队员们神情凛然,齐声低喝。 “是!” 他们看向易中海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一个普通的坏分子,而是在看一个阴险潜伏,罪大恶极的敌特分子。 每个人都感到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立功的激动。 两个人架起彻底瘫软,眼神绝望空洞的易中海。 其他人护卫着队长和那包致命的证物,迅速而警惕地撤离了这条死胡同。 李胜利站在阴影里,冷眼看着联防队押着易中海消失在夜色中。 听着他们远去压抑着兴奋的脚步声。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结局,比他预想的还要完美,还要彻底。 王八盒子…汉奸…特务…这些帽子扣上去,易中海绝无翻身之日。 甚至连带着聋老太太,恐怕也要被彻底清算,就看易中海会不会咬出老聋子了。 不过这聋子不简单啊,估计跟小鬼子关系深,她不会真的是个老特务吧?这踏马也太狗血了? 不过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太太,没有点东西,能从清末活到建国? ———————— “笃…笃…” 极轻但节奏熟悉的敲门声在东厢房门上响起,如同暗号。 几乎在敲门声落下的瞬间,门就从里面被猛地拉开一条缝。 秦淮茹苍白而焦虑的脸庞出现在门后。 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一刻也未合眼,一直在提心吊胆地等待着。 看到李胜利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外,她猛地松了一口气。 几乎要软倒,赶紧侧身让他进来,又飞快地关上门,颤抖着手将门栓死死插上。 “胜利哥,你…你没事吧?” 她转过身,声音带着哭腔,上下打量着他,生怕看到一丝血迹或伤痕。 李胜利看着她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心里一软。 伸手揽过媳妇,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放缓了许多。 “没事了,媳妇。放心,一根汗毛都没少。” 他顿了顿,嘴角浮起如释重负的笑意。 “而且…从今往后,咱们再也不用怕易中海了。” 秦淮茹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问。 “不用怕了?你…你真的杀了…” “我没动手。” 李胜利摇摇头,拉着她走到炕边坐下。 “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帮了咱们大忙。易中海他自己作死,撞枪口上了,这回…吃枪子儿是跑不掉了。” “吃…吃枪子儿?” 秦淮茹震惊的瞪大眼睛,声音发颤。 “怎么回事?他不是就去起夜吗?怎么就要吃枪子了?” 李胜利轻轻搂住她还在微微发抖的肩膀,压低声音。 将刚才那惊心动魄又峰回路转的一幕幕,详细地说了出来。 “我原本是按计划,蹲在院里等他起夜去公厕…可这老东西,根本没去公厕!” 他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他鬼鬼祟祟溜出大院,专挑黑灯瞎火的小胡同钻,七拐八绕,躲联防队躲得那叫一个熟练。” “我一路跟着,心里也纳闷,这老狐狸深更半夜到底要干嘛?” 李胜利继续道。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跑到一个死胡同最里头,从怀里摸出把小锄头,就开始挖墙脚的土。” 秦淮茹听得屏住了呼吸。 “我当时就明白了!” 李胜利冷笑。 “这准是聋老太太藏的东西,不是金银,就是那要命的玩意。” “我本来想上去结果了他,但转念一想——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李胜利眼中闪过精明算计的光。 “我立马扭头去找了联防队,直接举报他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挖东西,怀疑他是特务,在挖武器。” “联防队一听,立马跟我去了,人赃并获,从他挖的坑里,起出来一把枪,你猜是什么枪?” 李胜利语气加重。 “是小鬼子军官用的王八盒子,保养得锃亮,还有子弹。” “好家伙,联防队当时就炸了。” 李胜利模仿着当时的场景。 “私藏枪支,特务,汉奸…这几顶大帽子当场就给他扣严实了,人捆得跟粽子似的,嘴也堵了,直接押走了,等着他的,不是吃花生米,就是牢底坐穿,绝对翻不了身了。” 秦淮茹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结局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本以为会是一场血腥的搏杀,却没想到… 竟然是以这样一种大快人心的方式收场。 “我的天…” 她喃喃道,心里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虚脱般的轻松和后怕。 “就这么…就这么解决了?他真是特务?” “哼,就算以前不是,人赃并获的那一刻就是了。” 李胜利冷哼一声。 “藏着鬼子军官的配枪,还深更半夜去挖,不是特务也是汉奸,这罪名,够他死十回了。” 他语气转冷。 “还有后院那老不死的聋老太太…这枪肯定是她藏的,解放前,这老虔婆指不定是干什么的,绝对不简单。” 秦淮茹一阵心惊。 “那…那咱们要不要去举报老太太?” 李胜利摇摇头,显得很冷静。 “枪是易中海挖的,地点在外头,没直接证据证明是老太太给的,咱们去说,弄不好反而被她反咬一口,说咱们诬陷孤老太太。” 他沉吟一下,吩咐道。 “不过,这老东西确实得防着点。咱们也让许大茂那小子继续盯着后院。媳妇,你呢,平时也多留个心眼,注意看看那老太太会不会偷偷往外跑,或者有什么异常举动。要是她出门,你就悄悄跟着看看,别被她发现,回来告诉我就行。” “嗯,我记下了。” 秦淮茹用力点头,现在她对李胜利的判断和安排无比信服。 “好了,大事已了。” 李胜利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真正轻松的笑容,伸手揉了揉秦淮茹的头发。 “折腾大半宿,赶紧上炕睡觉,明儿我还得上班呢。” 他躺到炕上,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温和。 “以后啊,把心放回肚子里,再也没人能给咱们威胁了,老太太?她老了,注意着点就行,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睡吧。” 秦淮茹看着他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心里那份巨大的恐惧和担忧终于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丈夫没杀人的庆幸和无比安稳的依靠感。 她轻轻靠在他身边,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很快也沉沉睡去。 ———————— 清晨,天刚蒙蒙亮,95号院还沉浸在黎明前的寂静中。 突然,一阵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女人呼喊声,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猛地炸响了整个大院。 “老易,老易,你在哪儿啊?” “街坊邻居们,快帮帮忙啊,我们家老易…老易不见了。” 是吴香莲! 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毫无血色。 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前院和中院之间来回奔跑,挨家挨户地拍门呼喊。 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他昨天晚上说去上公厕…就再也没回来啊,我等了一宿都没见人影啊。” “会不会出啥事了?大伙儿帮我找找吧,求求你们了。” 她的哭喊声瞬间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各家各户的门被陆续打开,睡眼惺忪的邻居们披着衣服探出头来。 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满和看热闹的好奇。 人群渐渐聚集到中院,围着哭哭啼啼的吴香莲,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贾张氏被吵醒,一脸晦气地推开自家门,叉着腰,白眼一翻,没好气地嚷嚷。 “嚎什么丧呢,一大清早的,叫魂啊?吓死个人了。” 她撇撇嘴,语气刻薄。 “易中海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指不定是心里不痛快,睡不着,早早去厂里了呗,有啥好嚎的?” 吴香莲哭着摇头。 “不是的,他昨晚上出去的,衣服都没换,要是去厂里,能不叫醒我?能不穿工装?” 贾张氏眼珠一转,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猥琐笑容,压低声音对周围人说。 “哟,该不会是…憋不住了,偷偷摸摸出去找哪个相好的泻火去了吧?” 这话像火星掉进了干草堆,瞬间点燃了邻居们的八卦之魂。 “哎呦,还真有可能。” “吴婶自己…不是不能生养嘛…易师傅找个相好的生个孩子,倒也正常…” “啧啧,这可了不得,这可是乱搞男女关系啊。要是被抓着了,可是要游街批斗的。” “刚当上联络员就搞这套?李胜利昨天还真没说错他。” 有人甚至不怀好意地开玩笑。 “吴婶,您去公厕粪坑里捞捞看?别是黑灯瞎火一脚滑,栽进去淹死了吧?” 旁边立刻有人假意反驳。 “去你的,公厕又不远,真要掉进去还能不喊救命?联防队夜里也巡逻呢,真淹死了早浮上来了。” 吴香莲听着这些越来越离谱的猜测和风凉话,浑身冰凉,抖得更厉害了。 她怕的不是易中海搞破鞋,而是万一真出了意外,死了… 她一个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家庭妇女,以后可怎么活啊?靠谁养活啊? 巨大的生存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第26章 都说老易找相好的去了 就在前院中院乱成一团的时候,后院,聋老太太的屋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 她拄着拐杖,站在门内的阴影里,脸色阴沉得可怕。 浑浊的老眼透过门缝,冷冷地扫视着中院乱哄哄的景象,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 一夜未归… 取枪… 被抓了! 老太太心里瞬间得出了最坏的结论。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易中海这个废物,取个枪都能出事? 她心脏狂跳,第一反应不是担心易中海的死活,而是恐惧和愤怒。 易中海会不会把她供出来? 枪是她藏的,她还写了张条子画了图让他去取。 但下一秒,她强行压下恐慌,脑子飞速转动。 枪埋在外面…她没出面…只要那条子… 对,条子! 那张画了地图,写了藏物点的纸条。 易中海这个蠢货看完了会不会还留着? 老太太心里瞬间后悔不迭。 早知道就该让他背下来当场烧掉。 但她太高估易中海了,也太自信于过去的经验。 还有那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嗜血欲望冲昏了头脑。 以为取个枪万无一失,竟忽略了这要命的细节。 必须把条子拿回来或者销毁,绝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脸上恢复成一贯的麻木和浑浊。 现在绝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她悄无声息地缩回门内,轻轻关上门,插好门栓。 她得等。 等大院的人都上班去,等吴香莲要么死心,要么出去报案找人,等院里没人的时候… 她得想办法溜进易家,找到那张可能要命的纸条。 老太太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吴香莲绝望的哭喊和邻居们越来越兴奋的议论,眼底一片冰寒。 ———————— 东厢房的门被拉开,李胜利披着外衣,睡眼惺忪地慢慢走出屋子。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被打扰清梦的不耐烦。 他揉着眼睛,听着吴香莲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嘴角在无人注意的角度,极其短暂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旋即隐去。 屋里的秦淮茹也紧张地跟过来,站在他身后,担忧地看着外面乱哄哄的景象。 又看看丈夫李胜利,那意思,咱们不把易中海的情况说出去? 李胜利秒懂,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看着吧,热闹还在后头呢。”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 “咱们说了,那我举报他这事儿,甭管多占理,终究落了下乘,容易让旁人心里膈应,觉得你手黑,不敢跟你交心。咱们心里痛快就行,这事,先烂肚子里。” 秦淮茹用力点点头,小声道。 “我懂。” “我洗漱一下就去厂里。” 李胜利拍拍她肩膀。 “你回屋再歇会儿,昨晚肯定没睡踏实。” “嗯,你…你当心点。” 秦淮茹轻声应道,眼神里还是有些不安, 她怕后续有什么变数,这吴婶,快要发疯的样子,确实有点让人害怕。 李胜利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走到前院里的公用水池旁,慢条斯理地开始刷牙洗脸。 耳朵却竖着,津津有味地听着周围的议论。 这时,阎埠贵也端着搪瓷缸子溜达过来。 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凑到李胜利身边。 压低声音,带着点文人特有的酸溜溜的八卦劲。 “胜利啊,瞧见没?这老易…嘿!昨儿刚让你在大会上撅得下不来台,晚上就不安分,跑外头偷腥去了?这胆子也忒肥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李胜利吐出嘴里的漱口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点玩味的笑容。 顺着阎埠贵的话头往下说,语气带着点调侃。 “阎老师,这话说的…易师傅也是没办法嘛。您想啊,他没孩子,吴婶那边…估计是没法生了。他如今好歹也是个联络员了,更要面子,更想着传宗接代不是?” 他耸耸肩,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在外头找个能生养的,也不稀奇。就是…” 他故意拉长声调,摇摇头。 “这吃相也太急了点,好歹安抚好家里这位啊。这下倒好,人直接跑没影了,把媳妇扔家里干嚎,招呼也不打一个。” 阎埠贵听得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谁说不是呢,这老易,平时看着道貌岸然的,敢情也憋着坏呢,就是这吴嫂子也是,大惊小怪,老易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让拐子拐了不成?指定是办完事,一个没脸回来,或者直接累着了,正躲哪儿歇着呢,能出啥大事?” 两人相视一笑,都带着一种男人都懂的心照不宣的嘲讽。 李胜利用毛巾擦着脸,目光扫过人群中六神无主,哭得快要晕过去的吴香莲。 心里没有半分同情,也只能怪他命不好,碰上她是易中海的媳妇。 哭吧,嚎吧…这才只是开始。 等联防队和公安上门通知的时候,那才叫真的热闹。 他整理好衣领,推起自行车,对阎埠贵点点头。 “得,阎老师,您忙着,我先上班去了。” “哎,好嘞,慢走啊胜利!” 阎埠贵笑着摆手。 李胜利蹬上自行车,不紧不慢地骑出了大院门。 将身后的哭嚎,议论和即将到来的风暴,暂时抛在了身后。 ——————— 等大院里上班的上班,重新安静下来,吴香莲也哭哭啼啼出了大院寻找。 聋老太太拄着拐杖,装作溜达的样子,颤巍巍地挪到了中院易家。 老太太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心脏怦怦狂跳。 她凭借记忆,哆嗦着在易中海平时放零碎东西的抽屉,炕席底下。 甚至墙角砖缝里飞快地翻找。 没有?哪里都没有? 她急得额头冒汗,差点把屋子翻个底朝天。 最终,她在土炕旁边的灰堆里,发现了一小片没烧彻底的,带着焦黑卷边的纸灰。 烧了? 老太太愣在原地,随即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 易中海这个蠢货…总算在最后关头,做了件聪明事。 她迅速将灰烬踩散,抹去痕迹,又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回了自己屋里。 关上门,插好门栓,她靠在门板上,喘息慢慢平复。 纸条没了。 就算易中海攀咬她,只要没证据,任谁来了。 她老婆子就是一个又聋又糊涂的老绝户,谁能把她怎么样? 想到这儿,聋老太太那颗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她慢慢走到炕边坐下,重新变回了那个看似与世无争,装聋作哑的老太婆。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搜寻从未发生过。 只是那双偶尔闪过精光的昏花老眼。 透露着这具衰老躯壳里隐藏的不安分与狠厉。 ———————— 下午,临近下班,轧钢厂各车间门口排起了长队,气氛比过年还热闹。 工人们脸上洋溢着难得的笑容,手里都提着用油纸绳捆好的,沉甸甸的三斤猪肉。 肥膘厚实,瘦肉鲜红,一看就是上好的货色。 李胜利亲自在各个车间跑动,监督分发,脸上挂着热情又略带矜持的笑容。 每到一处,他都不忘提高嗓门,把功劳往该放的人身上引。 “各位工友师傅们,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这肉啊,是咱们娄厂长,体恤大家生产辛苦,千方百计从计划外争取来的福利,是娄厂长对咱们工人兄弟的一片心意。” “娄厂长说了,只要咱们好好干,拿出干劲,多为国家做贡献,以后啊,厂里还会想办法,每个月,每个季度,都给表现优秀的车间,班组,劳动模范,争取更多的奖励,肉啊、蛋啊,都有可能。” “大家说,咱们要不要好好干?要不要感谢娄厂长?” 工人们正沉浸在分到肉的巨大喜悦中。 听到这话,自然是群情激昂,纷纷高喊。 “感谢娄厂长。” “一定好好干。” “娄厂长仁义。” 娄振华在厂里的声望,瞬间被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少老工人甚至感慨。 “娄东家…啊不,娄厂长,是真为咱们工人着想啊。” 而经手操办这一切的李胜利,自然也收获了大量的好感。 工人们领肉时看到他,都会客气地点头打招呼,甚至带上一丝感激。 “李干事辛苦了。” “多谢李干事。” 轮到贾东旭领肉时,他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脸上挤不出半点笑容。 他手里提着那三斤沉甸甸的肉,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 师傅易中海今天一整天都没在车间出现。 结合早上师娘吴香莲那哭天抢地的样子… 师傅恐怕是真的出事了,而且绝不是小事。 一想到唯一和师傅有深仇大恨,且手段狠辣的李胜利。 贾东旭就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板升起,手心里的肉仿佛都变得烫手。 他既害怕,又忍不住怀疑,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 可一接触到李胜利那看似平和,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神。 所有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他不敢问,他怕知道得太多,自己也会被这个煞星盯上。 最终,他只能低下头,沉默地接过肉,准备离开。 李胜利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闪而过的异常,故意扬声。 “哎?贾东旭同志?怎么着?领了厂里发的肉,还不高兴?是对娄厂长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吗?有意见可以提,我帮你转达。” 周围还没散去的工人们立刻把目光聚焦到贾东旭身上。 眼神里带着诧异和不满。 第27章 易中海,他是死硬分子 傍晚,加班加点总算把肉分发完毕的李胜利,心情极佳地回到了仓库。 关上仓门,他脸上才露出压抑不住的兴奋笑容。 不仅仅是为厂里谋了福利,更重要的是——他从中捞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肉联厂给的协作价本来就有操作空间,再加上他以运输损耗等名义。 从每个工人那三斤肉里,悄无声息地克扣下了微不足道的两分钱差价。 全厂几千号工人。 这一笔下来,他李胜利就净赚了好几百块。 这简直是一笔巨款,而且这钱来得合理合规,查无实据。 “这才只是开始。” 李胜利心里盘算着。 “肉只是第一项,以后劳保用品,手套,肥皂…操作空间大着呢,细水长流…” 再加上易中海这个心腹大患已经意外解决,他心情更是舒畅到了极点,感觉天都更蓝了。 他从特意留下的内部份额里,挑了一块最好的五花三层的精品五花肉,足有四五斤重。 用油纸包好,塞进自己的挎包里。 今晚就让淮茹做顿好的,红烧肉,管够。 —————— 李胜利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回到了南锣鼓巷。 一进前院,气氛就不一样了。 好几个邻居正在院里洗菜,晾衣服,看见他回来,都主动笑着打招呼。 “胜利回来啦?” “李干事辛苦了啊。” “听说厂里发肉了?真是大好事啊。”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热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显然,这些妇女的男人都是厂里的工人,消息很快就在院里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这事儿是李胜利经手办的,而且办得漂亮。 李胜利也笑着点头回应。 “哎,回来了,厂里领导关心大家,应该的应该的。” 对门的阎埠贵正拿着花洒浇他那几盆宝贝疙瘩花,看到李胜利。 尤其是看到他自行车把上挂着的那个油滋滋的肉包,眼睛都直了,羡慕得心里直抽抽。 他忍不住酸溜溜地搭话。 “胜利啊,还是你们轧钢厂待遇好啊,这么大块的肉…啧啧,我们学校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回荤腥…” 李胜利哈哈一笑,故意掂了掂那肉。 “阎老师,瞧您说的,知识分子更重要,我们也就是卖力气干活,厂领导体恤罢了,回头包饺子缺肉馅,言语一声啊。” 他这话纯属客气,阎埠贵真要来借,他有一百个理由推掉。 阎埠贵干笑两声,没再接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早知道当年也去学技术当工人了。 当个穷教员,算计几年也赶不上人家指头缝里漏一点。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 “胜利啊,对了,院里闹哄一天了…都说,今儿一天没见着易中海上班,人也没在院里…吴嫂子都快急疯了,邻居们都在猜,他会不会…被外头的强盗土匪谋财害命了?” 李胜利停下脚步,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阎老师,您这想法也太吓人了。这四九城脚下,联防队天天巡逻,咱们院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哪来的强盗土匪?不怕吃枪子儿啊?” 他语气一转,带着点意味深长。 “易师傅没上班?没在院里?我看啊…八成是自个儿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被抓了吧?他那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可不是什么老实人。” 阎埠贵一听,觉得有理,连连点头。 “对对对,你说得在理,我也这么猜呢,我刚还劝吴嫂子去派出所问问情况,可她一个妇道人家,胆子小,不敢去…要我说,都新社会了,有啥怕的?” 李胜利懒得再跟他扯皮,推着车往家走。 “得,阎老师,您忙着,我回去做饭了。” 阎埠贵看着他的背影,咂咂嘴,心里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 李胜利推开东厢房门,一股家常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 他拆开纸包,举起手里沉甸甸五花肉,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声音洪亮。 “媳妇,看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今晚咱们吃红烧肉,管够。” 秦淮茹从灶台边转过身,看到那块硕大,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昨夜的担惊受怕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易中海带来的威胁也早已烟消云散。 此刻她心里只剩下满满的安稳和对未来好日子的憧憬。 “呀,这么多肉,我这就收拾!” 她欢快地应道,手脚麻利地接过肉,准备大展身手。 ———————— 某处秘密关押审讯室。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墙壁斑驳。 一盏功率不大的白炽灯悬在头顶,投下惨白的光晕。 照亮了屋子中央一把固定在地面的铁椅子,以及椅子上狼狈不堪的易中海。 他被反铐在铁椅上,头发凌乱,脸色灰败。 嘴唇干裂起皮,眼窝深陷。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绝望和难以消解的疲惫。 从昨天深夜被抓进来,他已经在这里被轮番审讯了整整一天一夜。 没吃没喝,没合过眼,精神早已濒临崩溃。 他对面坐着两位面无表情的公安,一位年纪稍长,眼神锐利。 另一位年轻些,负责记录。 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年长的公安掐灭手里的烟。 声音因长时间审讯而略带沙哑,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易中海,别再抱着侥幸心理负隅顽抗了,你那些漏洞百出的说辞,骗不了任何人。”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刀般刮过易中海的脸。 “你说那把王八盒子是你院里一个六十多岁,无儿无女,整天窝在后院的老太太藏的?是她指使你去挖的?” 他猛地一拍桌子。 “哼,你当我们公安是干什么吃的?是傻子吗?” “证据呢?” 他厉声喝问。 “你说她是特务?说她指使你?拿不出任何证据,全凭你一张嘴胡说八道。” 易中海嘴唇哆嗦着,喉咙干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我说的都是实话,公安同志真…真是她,是她给我的条子,让我去挖,条子…条子我看完就烧了…” 他心里一片苦涩绝望。 烧了! 他为了不留把柄,亲手烧掉了那张能证明聋老太太指使他的唯一物证。 这条子不光是是老太太的把柄,也是他易中海的把柄。 现在,他拿什么证明? 空口白牙,公安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太太会是藏枪的特务? 这说法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公安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嘲讽。 “烧了?死无对证?你倒是推得干净,我看你就是想胡乱攀咬,扰乱我们视线,给你的同伙打掩护,或者…干脆就是把所有事都推到一个没法对证的老太婆身上,给自己脱罪。” 他靠回椅背,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行了,既然你铁了心不打算交代你的上下线和组织网络,那我们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他拿起桌上的审讯记录,扫了一眼,最后确认道。 “根据你之前的供述,你私藏枪支弹药,动机明确——就是为了杀害邻居李胜利,报复私怨。对这一点,你供认不讳,签字画押了。” 他顿了顿,依然不甘心放弃这大好的立功机会。 声音陡然严厉,给出了最后通牒。 “易中海,我现在最后问你一次,你的特务组织,上线是谁?下线还有谁?你们如何传递消息?交代出来,算是重大立功表现,或许还能争取免你一死。” “如果继续顽固不化,拒不交代…” 公安的目光带着杀气。 “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私藏军用枪支,预谋杀人,特务嫌疑…数罪并罚,只有死路一条。” 易中海浑身猛地一颤,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 他怕死,他比谁都怕死。 他算计一辈子就是为了安稳养老,怎么能死? 可他怎么说?他根本不是什么特务。 哪来的上线下线?他唯一的同伙就是那个无法再攀咬的老太婆。 他恨李胜利,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李胜利步步紧逼,他怎么会挺而走险去挖枪? 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早知道横竖都是死,昨晚就该拼了命,一枪崩了李胜利。 拉他垫背,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铁椅上,脑袋无力地垂下。 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滑落,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嘶哑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年长的公安看着他那副彻底崩溃,却依旧一言不发的样子。 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了。 他对年轻的记录员使了个眼色,合上了手中的笔录本。 审讯,结束了。 等待易中海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而那把王八盒子背后可能隐藏的,关于聋老太太的更深的秘密。 似乎也随着易中海的顽固和证据不足,暂时被埋藏了起来。 ———————— 前院东厢房,桌上摆着一大碗油光红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 旁边还有一碟炒青菜和一壶烫好的散装白酒。 李胜利和秦淮茹正对坐着,吃得满嘴流油,心情舒畅。 李胜利夹起一块颤巍巍,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放进秦淮茹碗里。 “多吃点,看你这昨天担惊受怕了一天,都憔悴了许多,好好补补。” 秦淮茹抿嘴笑着,心里甜滋滋的,刚要把肉送进嘴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个半大少年又带着点急切的声音。 “胜利哥,胜利哥,您开门,是我,许大茂。” 第28章 王主任宣布易中海罪行 李胜利心情正好,扬声回应。 “是大茂啊,门没栓,进来就是。” 门被推开,许大茂探进脑袋。 一股浓郁的红烧肉香味猛地钻进鼻子,馋得他狠狠咽了口唾沫。 他看到他爸也拎了肉回来,可他妈宝贝似的赶紧用盐腌上了,说要细水长流慢慢吃。 哪像胜利哥家这么豪气,当天就做这么一大碗,还喝着酒。 这日子过得才叫舒坦。 他努力把眼睛从那碗诱人的红烧肉上拔开,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胜利哥,嫂子…” 李胜利呷了一口酒,笑着看他那副馋样。 “大茂啊,有事?是后院那老虔婆又有什么动静了?” 他以为许大茂是来汇报敌情的。 许大茂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放学回来就猫家里写作业呢,没见老太太有啥动静,门都没出。”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好奇又有点紧张的神色。 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在耳语。 “胜利哥…我是听院里人都传疯了,说…说易中海昨儿晚上出去就没回来,人是不是…没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李胜利的脸色。 最终鼓起勇气把最想问的话问了出来,声音都有点发颤。 “是…是不是您动手了?” 他潜台词是想问,是不是您把他给做了? 李胜利一听就明白这小子在想什么。 他放下酒杯,脸上那点笑意淡了下去,眼神平静的盯着许大茂。 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严肃和警告。 “大茂,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身体微微前倾,制造出一种压迫感。 “杀人放火,那是要吃枪子掉脑袋的,你哥我能干那种犯法掉脑袋的蠢事?” 许大茂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赶紧点头。 “是是是,胜利哥,我…我胡说八道,您别介意。” 李胜利见他怕了,语气才缓和一些,但依旧带着神秘感,低声道。 “不过…易中海确实是出事了,人也没死。但我可以告诉你,是我给他找了点事。”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许大茂瞬间瞪大的眼睛和惊恐的表情。 “他现在啊…指不定在哪个公安局的小黑屋里,被公安同志好好审讯着呢。” 李胜利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公…公安局?审讯?” 许大茂倒吸一口凉气,结结巴巴地问。 “胜…胜利哥…您…您做啥了?他咋就被公安抓了?” 李胜利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拿起筷子点了点那碗肉。 “具体怎么回事,过几天你就知道了。等公安审讯完了,自然会有通知到院里。” 他夹起一块肉,慢悠悠地送进嘴里嚼着,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过我估计啊…就他犯的事,吃枪子儿怕是跑不掉喽。” 许大茂听得浑身一激灵,后脊梁窜起一股寒气。 给易中海找了点事,就直接送进去吃枪子儿了? 这胜利哥的手段…也太狠了,太可怕了。 他心里那点想蹭块肉吃的念头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屋,离这位笑面煞星远点。 他猛地站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那胜利哥,没…没事我就先回了,我娘饭应该做好了,我…我回去吃饭!” 说完就想溜。 李胜利看着他这副吓破胆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故意逗他。 “急啥?要不…坐下跟哥吃点?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许大茂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不,不了,胜利哥,我爹也发了肉,回去也有的吃,我…我先走了!” 说完,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蹿出了门,还把门给带上了。 看着许大茂逃也似的背影,李胜利忍不住嗤笑出声。 旁边的秦淮茹嗔怪地轻轻推了他一下。 你呀,吓唬一个孩子干什么?瞧把大茂给吓的。” 李胜利嘿嘿一笑,又给自己斟了杯酒。 “很明显吗?” “明显!” 秦淮茹笑着点头。 “眼里的坏水都快淌出来了。” “哈哈,这小子,机灵过头,就得敲打敲打,让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怕。” 李胜利得意地一笑,举起酒杯。 “来,不管他们,咱们吃咱们的,这好肉好酒,可不能浪费了。” 屋外,许大茂跑回自家门口,心还在砰砰狂跳,对李胜利的敬畏和恐惧又加深了一层。 ———————— 两天后的周六傍晚,天色将暗未暗,四合院里飘散着各家各户做饭的烟火气。 院里飘散着各家各户晚饭的烟火气。 前院,阎埠贵正坐在自家门口的小马扎上。 捧着个大茶缸子,眯着眼嘬着劣质茶叶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路过的邻居点头。 就在这时,院门口光线一暗,一个穿着整齐干部服,梳着齐耳短发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神色严肃,正是街道办王主任。 阎埠贵一愣,赶紧放下茶缸站起身,脸上堆起笑容。 “哎呦,王主任,您怎么这个点过来了?有事?” 王主任没寒暄,开门见山,声音清晰且带着公事公办的力度。 “老阎,你通知一下院里各家,派个代表,马上到中院空地上集合,简短开个会,说说易中海的事。” “易中海?” 阎埠贵心里微微一颤,眼镜片后的眼睛飞快地转了两下。 两天没见人影,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 看王主任这脸色,怕是后者可能性更大。 “哎呦,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通知大伙儿。” 说罢他不敢怠慢,转身就小跑着去敲各家的门,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开会了,开会了,中院空地上集合,王主任有重要事情宣布。” 王主任没跟着去中院,而是径直走向前院东厢房,抬手咚咚敲了两下门。 “李胜利,开门,我,街道王主任,有事找你。” 门从里面拉开,露出秦淮茹略显怯生生却清秀的脸庞。 她身上还系着围裙,显然是刚从灶台边过来。 “王主任?您快请进屋坐。” 她侧身让开,语气带着新媳妇的拘谨和客气。 王主任摆摆手没进屋,目光直接投向屋里正在小饭桌旁吃饭的李胜利。 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复杂。 “李胜利,你倒是一点不急,吃得挺香。” 李胜利放下碗,拿起搭在腿上的毛巾擦了擦嘴,这才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恭敬。 “王主任,您这话从何说起?我这不是吃饭才吃一半嘛,招呼不周,您多担待。” 王主任迈进屋,反手轻轻带上门,压低了些声音。 “易中海的事,公安那边已经有结论了,也通报给我们街道了。能抓住这个潜伏的特务分子,是你的功劳。” 她看着李胜利,语气郑重了些。 “能抓住这个潜伏的特务分子,你警惕性高,及时举报,是立了功的。” 李胜利眼神微动,没接话。 王主任继续道:“公安那边的意思,是为了保护你,避免打草惊蛇或者遭到可能的报复,这事就不对外公开表彰了。毕竟易中海死硬,没交代出任何同伙。” 她顿了顿。 “但奖励方面,街道不能没表示。我想着,给你一些物质上的奖励,给点粮油什么的,你看怎么样?” 李胜利心里简直要笑出声——易中海这老帮菜,就是个伪君子,哪来的特务同伙? 这乌龙闹的。 他面上却立刻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连连摆手。 “王主任,您千万别,维护治安,举报敌特,这不是咱每个市民应尽的义务嘛,应该的,真谈不上功劳。” 他语气诚恳。 “您想啊,这要是突然给我发奖励,院里邻居看来莫名其妙,反而容易节外生枝,引来猜疑。公安同志考虑得周全,不公开最好,奖励我真的不能要。” 王主任仔细看了看他,见他说得诚恳,不像假意推辞。 心里对这年轻人的觉悟和通透又高看了一眼,便也不再勉强。 “那行,既然你这么说,就按你的意思办,你是个明白人。” 她转身拉开门。 “走吧,跟我去中院,我把易中海的事跟大伙宣布一下。” “得嘞。”李胜利痛快地应了一声,顺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给秦淮茹使了个安心的眼神,便跟着王主任出了门,秦淮茹也赶紧擦擦手,跟在他们身后。 —————— 中院空地,已经聚了不少人。 各家吃完饭的,没吃完端着碗出来的,都被阎埠贵和刘海中咋咋呼呼地叫了出来。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不知道这突然开会是为了什么。 但隐约都感觉和两天没露面的易中海有关。 王主任走到院中间,目光扫视一圈,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王主任面色沉肃,声音清晰有力。 “我知道,这两天大家伙儿都在猜测易中海去哪了,出了什么事。今天我来,就是代表街道,正式通知大家关于易中海的处理结果。” 她顿了顿,确保每个人都听清了,才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砸在众人心上。 “经公安机关查明,易中海,犯有严重的反革命罪行,私藏军用枪支弹药,意图谋杀他人,破坏社会安定,证据确凿,性质极其恶劣。” “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虽然早有不好的猜测,但亲耳听到反革命,私藏枪支,意图谋杀这些可怕的词。 还是让所有邻居感到震惊和恐惧。 第29章 刘海中,机会来了 “啥?枪械?” “哎呦我的老天爷,他敢藏枪?” “谋杀?易中海要杀谁啊?不会是李胜利吧?” “平时看不出来啊,装得跟个老好人似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主任提高声调,压住议论。 “法院已经判处易中海死刑,立即执行,择日就会枪毙。” “枪毙?” 这下,人群彻底沸腾了。 震惊,恐惧,难以置信,后怕…各种情绪在每个人脸上交织。 贾张氏正嗑着瓜子,听到私藏军用枪支弹药几个字,眼睛猛地瞪圆。 嘴里的瓜子仁都忘了嚼。 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心脏咚咚狂跳。 她家东旭可是天天跟着易中海学手艺,整天师父长师父短的。 这老东西藏着枪,万一闹了矛盾?那儿子东旭?心里就一阵后怕。 不过这后怕来得快去得更快,她脸上就浮起浓浓的讽刺。 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老姐妹,声音尖得像刮玻璃。 “我的娘哎,真藏枪啊?我就说他假正经,平时端着个老工人的架子,背地里干这掉脑袋的勾当,这种坏种,就该吃枪子儿。” 一旁的许富贵则是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私藏军用枪支?意图谋杀?这罪名太大了。 他猛地想起前两天儿子许大茂偷偷摸摸跟他嘀咕。 说胜利哥有了点手段,易红海被抓了,要吃枪子呢。 当时他还觉得是小孩子瞎猜,没当回事… 难道是真的?他猛地扭头,目光惊疑不定地扫向站在人群中的李胜利。 只见李胜利面色平静。 许富贵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这李胜利…不声不响,竟然直接弄死了易中海,还是以这种直接枪毙的方式? 这小子…手段太高明,太狠辣,绝对惹不起。 他一把拉过身边正伸着脖子看热闹的儿子许大茂,死死攥住他胳膊,压低声音厉声警告。 “以后看见李胜利,给我放恭敬点,听见没,不然老子抽死你。” 许大茂吓得一缩脖子,偷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胜利。 想起前两天自己差点问出口的蠢话,后怕得腿肚子都软了,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聋老太太站在人群最后面的阴影里。 她浑浊的老眼似乎抬了抬,又很快耷拉下去,干瘪的嘴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像是念了句佛,又像是松了口气。 紧握拐杖的手,彻底松弛了下来。 一颗心,算是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刘海中先是跟大伙一样震惊。 但震惊过后,心里那头名叫官迷的野兽立刻苏醒过来。 易中海倒了,联络员的位置空出来一个。 他的机会来了。 他激动得脸膛发红,使劲踮着脚,眼巴巴地望着王主任。 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发表就职感言了。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角落里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吴香莲。 吴香莲在听到枪毙两个字时,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魂。 木然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离她远去。 王主任也看到了她,眉头微蹙。 她是军人出身,对敌特分子及其家属有着本能的不喜和警惕。 她走到吴香莲面前,语气冷硬公事公办。 “吴香莲,你是易中海的家属,现在街道需要你明确态度,你是要跟这个反革命分子,特务划清界限,申请离婚?还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 吴香莲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旁边的何大清看了有些不落忍。 他闺女雨水没少受吴香莲照顾,总有点香火情。 他上前用力掐了吴香莲胳膊一下。 低声提醒:“王主任问你话呢,离不离?给个痛快话。” 疼痛让吴香莲猛地回过神,她看着王主任严厉的脸。 看着周围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慌忙点头。 “离…我离,我跟他划清界限,王主任,您给我办了吧…” “行,算你还有点觉悟。一会散会你就跟我回街道办办手续。” 王主任点点头,语气依然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公事公办。 “另外,易中海枪决的子弹费,一共五分钱,办手续时一并交了。” 吴香莲麻木机械地点头。 王主任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再次面向众人,强调道。 “各位街坊邻居都要引以为戒,遵纪守法…” 事情已经通知到位,她正准备转身离开… —————— “王主任,您等等,您留步啊!” 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 刘海中终于按捺不住,瞅准机会,一脸焦急和渴望地从人群里挤出来。 一路小跑到王主任面前,他稳住身子。 脸上堆起极尽谄媚的笑容,搓着手,腰都不自觉地弯了几分。 “王主任,是这么个情况!”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却掩饰不住那份急切。 “您看,易中海他原来是咱们院儿的联络员,是吧?现在他伏法了,那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他先表了一番忠心,然后话锋一转,眼睛亮得吓人。 “可是,咱们院儿三个联络员,这就缺了一个了啊,这很多工作它就不方便开展了不是?您看…是不是现在考虑一下,补选一位可靠的同志上来?也好继续为您和街道分忧,为大伙服务啊。” 他用力拍着胸脯,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我刘海中,思想觉悟高,成分好,是厂里的技术骨干,绝对可靠,保证服从街道领导,全心全意为街坊服务。” 他眼巴巴地望着王主任,恨不得立刻走马上任。 王主任停下脚步,被刘海中急切地叫住,听他唾沫横飞的毛遂自荐。 看着眼前迫不及待的刘海中,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紧了。 她心里飞快地盘算,刚枪毙了一个易中海,这联络员的位置就成了香饽饽? 刘海中这人技术还行,可这官迷心窍,草包一个的德行,能担得起责任? 别再出一个惹是生非的。 她可不想再担风险,万一再出个岔子,她这个街道主任也得吃挂落。 目光一扫,看到站在一旁面色平静的李胜利。 王主任心里一动,这事不如丢给李胜利,成了,是街道尊重民意。 不成,也是他们院内自己的矛盾。 打定主意,王主任转向李胜利,语气带着征询,却把决定权巧妙地递了过去。 “李胜利,你现在是院里的联络员,这事儿你怎么看?老刘想为院里出份力,你觉得…需不需要再增加一个人手,协助你们管理?” 刘海中一听,立刻扭过头,眼巴巴地望向李胜利。 脸上堆满了讨好和渴望,心脏砰砰直跳,生怕李胜利嘴里蹦出个不字。 李胜利心里门清,瞬间就明白了王主任的用意。 这是让他来当这个恶人,或者当个过滤器。 他脑子飞快转动,加人?不是不行。 后院那个聋老太太终究也是个隐患,有个人能盯着点,总归不是坏事。 但刘海中?这老小子用好了是个不错的工具人。 用不好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队友。 关键得把他攥在手心里,得给他上个紧箍咒。 李胜利脸上露出沉吟的表情,缓缓开口,语气显得很为公无私。 “王主任,按理说,我和阎老师都住前院,后院确实缺个能随时照应的人手。增加一个联络员,尤其是负责后院这块,我觉得…有必要。” 刘海中一听有门,脸上瞬间放出光来,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但李胜利话锋猛地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刘海中,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王主任,丑话我得说在前头。” “增加人手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大院,不是为了添乱,拖后腿,甚至搞内部矛盾的。” 他意有所指,声音提高,确保周围竖着耳朵听的邻居都能听见。 “所以,如果真要增加,这个人必须绝对服从街道的指导,配合我们现有的工作安排。” 他盯着刘海中,一字一句,如同敲打。 “刘师傅,您要是真想干,就得立下保证,以后院里的大事小情,得听街道的,听我们联络员小组的统一安排,绝不能阳奉阴违,自作主张或者背后使绊子。” 最后,他图穷匕见,给出了最关键的限制条件,也是说给王主任听的。 “而且,必须有个考核期,如果干得不好,不听指挥,甚至给大院管理带来麻烦…我作为主要联络员,有权向街道建议,随时撤掉他的名分,王主任,您看这样行不行?” 这一番话,既同意了增加人手,满足了刘海中的渴望。 又当着全院和王主任的面,给他套上了必须听话,考核制,可随时撤换三道紧箍咒。 彻底把刘海中变成了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临时工。 王主任听完,暗赞李胜利脑子转得快,考虑得周全。 这样既给了刘海中机会,又加了层层限制。 她立刻点头,一锤定音。 “好,李胜利同志考虑得很周全,就这么定了。” 她转向一脸兴奋又夹杂着些许憋屈的刘海中,严肃道。 “刘海中同志,你以后就是后院区域的联络员,主要负责协助李胜利和阎埠贵同志的工作,尤其是把后院给我管好了。” 她特意加重语气,重复了李胜利的条件。 “你要服从安排,好好干,如果干不好,或者不听指挥,李胜利同志有权向街道反映,撤销你的联络员资格,明白了吗?” 第30章 老太太能是简单的? 刘海中心里那点当官就要说了算的小心思被李胜利和王主任的话砸得稀碎,一阵憋闷。 但…联络员这名头实在太诱人了。 哪怕是个戴枷锁的官,那也是官啊。 先当上再说,以后说不定有机会… 他赶紧把那点不痛快压下去,脸上挤出最诚恳的表情,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明白!王主任您放心,胜利同志你放心,我刘海中一定服从指挥,好好辅助,绝不给大院添乱,一定把后院管得妥妥帖帖。” 王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李胜利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大院。 刘海中站在原地,搓着手,脸上兴奋难掩。 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去后院行使权力了。 李胜利看着刘海中的模样,心下点头,只要你越在乎以后就越听话。 工具人+1。后院监视岗+1。 ———————— 散场后,李胜利拉着秦淮茹的手,往前院走。 秦淮茹抬头看他,小声问。 “胜利哥,你真让刘师傅当联络员啊?他那个人…” 李胜利捏了捏她的手,低笑道。 “有个爱管闲事,官瘾又大的刘海中在后院盯着…” 他朝后院方向努了努嘴。 “那后院家家户户,尤其是那老太太,还不得被他光顾得勤快?有点风吹草动,他准第一个蹦出来管理。这不挺好?省了咱们不少心。” 秦淮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丈夫说的总有道理。 两人刚回到前院,身后的阎埠贵就凑了上来,脸上带着点忧虑,压低声音对李胜利说。 “胜利啊,不是我多嘴…你真觉得老刘他能行?他那咋咋呼呼,又爱摆谱的性子,别到时候没帮上忙,反而捅出什么篓子来,惹出麻烦啊?” 李胜利停下脚步,看着阎埠贵镜片后那双闪烁着精明与担忧的小眼睛,心里门清。 这阎老西,压根不关心谁掌权。 他当联络员的初衷就是为了那点街道补贴和老师的面子。 最怕的就是麻烦上身,怕刘海中这个猪队友惹事,连累到他,坏了他的安稳和拿好处。 李胜利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从容。 “阎老师,您放心,刘海中这人,草包是草包了点,官迷也重,但基本的利害关系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他无非就是想摆摆官架子,过过管人的瘾,显摆显摆。只要不出大格,随他去。” 他话锋一转,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引导着阎埠贵的思路。 “咱们真正该留神的,不是前院的刘海中,而是后院的…那位老太太。” 阎埠贵一愣:“老太太?她一个孤老婆子…” “孤老婆子?” 李胜利嗤笑一声,打断他。 “阎老师,您也是文化人,从旧社会过来的,您仔细想想…”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充满暗示。 “易中海那枪是哪来的?是他自个儿的?他一个钳工,从哪搞来枪械?还是说…” 他目光扫向后院。 “是别人给他的?谁给的?院里跟谁家走得最近?” 阎埠贵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 李胜利继续加码,抛出更核心的质疑。 “再一个,您琢磨琢磨…一个六十多岁,无儿无女,也没见有什么亲戚走动的孤老太太,是怎么从清末活到民国,再活到如今新社会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清醒的审视。 “那几十年的动荡,兵荒马乱,土匪,乱兵,流氓,饥荒…多少人家破人亡?她一个孤身老婆子,是怎么平平安安活下来的?就没被歹人盯上过?您觉得这合乎常理吗?” 阎埠贵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顺着李胜利的思路往下想,越想越觉得后怕。 是啊!他怎么从来没细想过这些? 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太能安然度过乱世,这本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再加上易中海那来路不明的枪… “嘶——” 阎埠贵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发颤。 “胜利,你的意思是那老太太…她…她可能…” “我没什么意思。” 李胜利立刻打断他,恢复了一脸平静。 “就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多留个心眼总没坏处。” 他拍了拍阎埠贵的肩膀,语气意味深长。 “所以啊,阎老师,让刘海中在后院盯着,蹦跶着,未必是坏事。至少能帮咱们看清楚不少东西,不是吗?” 说完,他不再多言,拉着秦淮茹转身回了自家东厢房。 阎埠贵独自站在原地,端着凉透的茶缸子。 望着后院的方向,只觉得那平日里看似无害的角落,此刻仿佛潜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险。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大杂院里,水竟然这么深。 ——————— 次日,休息日。 日头已经升得老高,阳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格子,在炕上投下光影。 李胜利难得地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旁边,秦淮茹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炕沿边纳着鞋底。 见他醒了,抿嘴一笑,声音温温柔柔的。 “胜利哥,你可算醒了?太阳都晒屁股啦,醒了就快起吧,锅里给你温着粥呢。” 李胜利坐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骨头缝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看着神采奕奕,面色红润的秦淮茹,心里一阵纳闷加郁闷。 昨晚折腾得也不轻呐,自己这身板都感觉有点乏。 这丫头片子怎么跟吸了精气似的,反而更水灵更有劲了? 他脑子里闪过一句后世的名言,暗自嘀咕。 果然…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看来以后得想法子给自己补补了… 秦淮茹见他眼神在自己身上滴溜溜乱转,还带着点不怀好意的坏笑。 脸一红,嗔怪地轻轻推了他一下。 “一大清早的,又想啥不正经的呢,快起来,你忘了?今天说好要带我回农村老家,见见爹娘和巧凤妹子呢。” 李胜利回过神来,嘿嘿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腰。 “我在想啊…你啥时候能给我怀个大胖小子?” 秦淮茹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羞得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 “这…这才多久啊,就算真有了,这会儿也查不出来呀…” 她赶紧挣脱开,把叠好的衣服塞他怀里。 “快别贫了,起来洗漱吃饭,路远着呢,来回一趟得大半天,别耽误了正事。” “行行行,听媳妇的。” 李胜利心情大好,利索地爬起身。 出门打水洗漱,就着咸菜喝了两大碗小米粥,肚子里有了食,浑身都舒坦了。 推着自行车出院门时,李胜利对秦淮茹说。 “咱们先去供销社割点肉,再称点水果糖,空着手回去不像话。” 他心里盘算着。 原身那对爹娘是地道的农民,老实巴交。 自己占了人家儿子的身子,这点因果得担着。 每月给点钱粮孝敬,保他们吃饱穿暖,生病能治,也就尽了本分。 至于多亲近也谈不上,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他主要惦记的是那个才十六岁的妹妹李巧凤。 原身记忆里,这丫头机灵,勤快,还特别黏他这个哥哥。 他是真喜欢这妹妹。 接到城里来,跟着自己和淮茹,以后定量口粮多一份。 将来工作,前途都比窝在农村强。 想家了也好办,以后给她也买辆自行车,她自己就能蹬车回来,方便得很。 ———————— 在供销社割了二斤肥多瘦少的五花肉,这年头还是肥肉更受欢迎。 又买了一斤水果硬糖,用油纸包好,挂在车把上。 李胜利蹬上车,秦淮茹侧坐在后座,搂着他的腰。 原身老家就在京郊,一路都是土路,坑坑洼洼。 李胜利身体底子不错,蹬了不到俩钟头,也就到了村口。 下了车,推着车往里走。 土路两旁是低矮的土坯房和砖房,几个蹲在门口晒太阳,抽旱烟的老头眯着眼打量他们。 有扛着锄头下地回来的村民认出了李胜利,惊讶地打招呼。 “呦!这不是老李家的胜利吗?咋回来了?这还…还骑上自行车了?你这是…娶媳妇了?” 目光在模样俊俏的秦淮茹身上扫来扫去,满是羡慕。 李胜利笑着点头应付。 “哎,叔,下地回来了?是啊,厂里休息,回来看看我爹娘。” 一路应付着乡亲的询问和羡慕的目光,总算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小院。 低矮的土坯围墙,两间灰瓦房,木门虚掩着。 推开门,院里静悄悄的,鸡笼空着,看样子爹娘和妹妹都下地还没回来。 “进屋歇会儿吧,骑一路可累这我了?” 李胜利把车支好,拎着东西,拉着秦淮茹进了堂屋。 屋里有些昏暗,摆设简陋但收拾得干净。 他熟门熟路地从水缸里舀了瓢凉水,递给秦淮茹。 “先喝点水解解渴。” 隔壁院子的张婶听到动静,走出门来看,见是李胜利,松了口气笑道。 “哎呦,是胜利啊,我刚听着你家院门响,还以为是来了生人呢,咋今儿个得空回来了?” 李胜利客套回应。 “张婶,瞧您说的,青天白日的哪来的歹人。我骑了一路,累得够呛,劳您驾,帮着跑趟地头,跟我爹娘言语一声,就说我回来了。” 说着,他从油纸包里抓出一把水果糖,走出屋子,塞到张婶手里。 “婶子,拿着给家里孩子甜甜嘴儿。” 张婶看着手里花花绿绿的糖块。 又往屋里瞄了眼桌上那油汪汪的肉包,脸上笑开了花。 “哎呦,这咋好意思,胜利你现在可是出息了,自行车,媳妇,还有这老些好东西,行,你等着,婶子这就给你叫去,这姑娘是…?” “我媳妇,淮茹。”李胜利介绍道。 “哎呦,好俊的姑娘,好好好,你们歇着,我这就去。” 张婶攥着糖,风风火火地就往地里跑。 第31章 贾东旭再相亲 与此同时,南锣鼓巷95号院门口,也是一番热闹景象。 贾张氏特意换了身干净些的褂子,头发梳得溜光,带着几分刻意摆出来的体面。 伸长脖子不住地往胡同口张望。 她身边站着穿戴整齐,头发抹了水梳得一丝不苟的贾东旭。 贾东旭脸上带着紧张和期盼,时不时搓搓手,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忐忑不安。 王媒婆说了,这次介绍的姑娘条件不错,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他脑子里忍不住又闪过秦淮茹那张俊俏的脸和窈窕的身影,心里一阵憋闷和不甘。 这次说什么也得找个不比她差的。 “来了来了!” 贾张氏眼尖,猛地捅了儿子一下,脸上挤出热情的笑容。 胡同口,王媒婆扭着腰肢,领着一个姑娘走了过来。 那姑娘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碎花褂子,蓝布裤,身材丰腴。 胸脯鼓鼓囊囊,臀部也圆滚滚的,走起路来带着一股成熟妇人般的风韵。 模样算不上顶漂亮,但眉眼周正,皮肤也算白净,看着挺顺眼。 贾东旭一看,眼睛顿时就直了。 这姑娘…虽然不像秦淮茹那样带着股清纯水灵劲。 但身上那股成熟饱满的味道,更勾人。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心里已经满意了大半。 贾张氏上下打量着姑娘,重点在那丰乳肥臀上扫了几个来回,心里盘算。 嗯,是个好生养的料。 屁股大,能生儿子。 就是…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姑娘看着面相。 可不像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怕是…年纪不小了? 王媒婆走到近前,没先介绍姑娘,反而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先问了一句。 “老嫂子,那…那李胜利在家不?” 她可没忘上次被李胜利搅黄好事的教训。 贾张氏把胸膛一挺,故意拔高嗓门,带着几分虚张声势。 “不在,一大早就看他骑车带着那小骚蹄子出门了,哼,就算他在家又怎么着?他现在是联络员,敢再捣乱破坏我家东旭的婚事,我就去街道办告他滥用职权打击报复。” 她这话与其说是给王媒婆听,不如说是给周围可能看热闹的邻居听,给自己壮胆。 王媒婆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 就你能,但听说李胜利不在,她总算松了口气。 “得嘞,不在就行,咱们进屋说,进屋说。” 一行人穿过前院。 阎埠贵正拿着花洒装模作样地浇花,看到王媒婆又领着个陌生姑娘进了中院贾家。 扶了扶眼镜,看着姑娘风情万种,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摇摇头,没说话。 ———————— 进了贾家屋里,几人坐下。 贾张氏忙不迭地倒了碗白开水递给王媒婆,脸上堆着笑,话里有话地问。 “他王婶,这次真是辛苦您了,快给说说,这姑娘…啥情况啊?我咋瞧着年纪好像…不小了呢?” 她边说边用眼角瞟那姑娘。 贾东旭在一旁急得直拉他娘的衣角,低声道。 “妈,您说啥呢。” 那姑娘听到这话,脸上堆起一丝尴尬和黯然,低下头没说话。 王媒婆心里骂了一句死老婆子真不会说话,脸上却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连忙打圆场。 “哎呦我的老嫂子,您眼光真毒,这姑娘啊,叫马翠云,今年25了,是比一般姑娘家大点,可您知道为啥不?” 她凑近些,压低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 “翠云命苦啊,是个孤儿,爹妈都没得早,也没个长辈兄弟帮衬张罗,这才把婚事给耽误了,可您放心,姑娘绝对是个好姑娘,人老实,本分,能干,您瞅这身段,一看就是好生养,能扛事的,女大三,抱金砖嘛,比东旭也大不了几岁,正好,知道疼人。” 贾张氏一听孤儿,眉头皱得更紧了。 “啊?没爹没娘啊?这…这家里也没个帮衬的…这…” 贾东旭是真急了,又扯了他娘一下,抢着说。 “妈,我觉得挺好,翠云同志一看就是踏实过日子的,您别说了。” 他眼睛都快长在马翠云身上了。 贾张氏瞪了儿子一眼,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心里琢磨开了。 没娘家没人帮衬…是有点亏,但反过来想,彩礼嫁妆… 还有没娘家撑腰,进了她贾家的门,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这么一想,她心里的不情愿顿时消了大半。 王媒婆多精的人,一看贾张氏脸色松动,立刻趁热打铁。 “老嫂子,这事得分开看,您想啊,这姑娘进了门,那可就是您亲闺女,一心一意跟您和东旭过日子,没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破事烦心,多清净,这不也是好事吗?” 贾张氏被说动了,缓缓点了点头。 “倒也是这么个理…” 王媒婆松了口气,赶紧转向马翠云,脸上堆笑。 “翠云啊,你看…贾家条件你也看到了,东旭是轧钢厂正式工人,婆婆也明事理,你觉得咋样?要是觉得行,这事儿咱就定下?” 马翠云抬起头,飞快地瞟了一眼满脸急切的贾东旭,又低下头,声音不大但清晰。 “嗯…只要…只要能安稳过日子,我没意见。” 她年纪确实不小了,早已没了小姑娘挑挑拣拣的心思。 之所以来95大院,是来过好日子的,何况后院还有个熟人。 “好好好。” 王媒婆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 “那…老嫂子,东旭,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贾东旭激动得直搓手,连连用眼神示意他娘。 贾张氏盘算好了利弊,终于拍板。 “行,既然东旭喜欢,姑娘也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她心里还想着,省了彩礼,摆酒还能收点礼钱,这买卖不亏。 就是这姑娘…看着不止25,怕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 算了,东旭喜欢,能生儿子就行。 她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媒人费,塞给王媒婆。 “他王婶,辛苦您了。” 王媒婆接过钱,掂量了一下,眉开眼笑。 “不辛苦不辛苦,成了就好,那什么…既然都看对了眼,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天气好,就让东旭和翠云去街道办把证领了吧,早点把事儿办了,早点安心过日子。” 贾张氏一想,也是,免得夜长梦多,再出什么幺蛾子,立刻点头。 “对对对,东旭,快,带…带翠云去街道办,把证领了。” 贾东旭激动得脸都红了,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对马翠云结结巴巴地说。 “翠…翠云同志…咱…咱们走吧?” 马翠云脸上也泛起一丝红晕,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 王媒婆功成身退,笑眯眯地先走了。 贾张氏看着儿子领着新媳妇出门的背影,心里一半是松了口气。 另一半却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这媳妇,来得也太容易了点… ————————— 后院聋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中院槐树下。 她刚才在屋里隐约听见贾张氏的大嗓门和王媒婆的说笑声,估摸着是贾家又相亲了。 便出来瞧瞧热闹,顺便探探虚实。 她浑浊的老眼习惯性地扫过贾家门口。 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正出门的贾东旭和他身后那个陌生姑娘身上。 起初只是随意一瞥,但下一秒,老太太的身子猛地顿住了。 她那双平时总是半眯着,显得浑浊不堪的眼睛骤然睁大。 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凌厉。 这姑娘? 虽然穿着打扮变了,模样也比记忆中成熟丰腴了些。 但那张脸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看似温顺实则藏着机敏的眼睛…她绝不会认错。 几乎是同时,正要往外走的马翠云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道与众不同的审视目光。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槐树下,死死盯着她的聋老太太。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马翠云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任何惊慌或异样。 反而绽开一个极其自然,甚至带着几分讨好和亲切的明媚笑容。 朝着老太太的方向,幅度很小但很清晰地点了点头。 仿佛只是一个新媳妇对院里长辈的礼貌问候。 然而,就是这看似寻常的举动,让聋老太太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干瘪的嘴唇无声地哆嗦了一下,握着拐杖的枯手猛地收紧。 她怎么来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要嫁进这个院子? 明明说好了。 解放了,一切都结束了! 各自安好,永不再见,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 她只想装聋作哑,安安生生地熬死在这后院,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一股巨大的愤怒和恐惧交织的情绪瞬间涌上老太太的心头,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表情。 她死死盯着马翠云,昏花的老眼里射出严厉的警告光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长辈的慈祥,只有赤裸裸的排斥,警告和离我远点的威胁。 马翠云接收到这充满敌意的目光,脸上那抹明媚的笑容却丝毫未变。 仿佛根本没看懂老太太的警告。 她甚至无声地用口型对老太太说了三个字。 “您…好…吗…?” 这看似问候实则如同暗号般的举动,像一把刀,刺穿了聋老太太所有的侥幸。 老太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她猛地转过身,几乎是逃跑似的快步走回后院。 ———————— 贾东旭见马翠云停下脚步回头,好奇地问。 “翠云,你看什么呢?” 马翠云迅速收回目光,脸上恢复成那种略带羞涩的温顺表情,语气轻松自然。 “没什么?就看见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挺面善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感觉…很亲切。” 贾东旭不疑有他,憨笑着点头。 “哦,那是后院住的聋老太太,是咱们院里的老寿星,人挺好的,就是耳朵背,不太爱说话。” “嗯。” 马翠云轻轻应了一声,垂下眼睑,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柔声道。 “咱们快去街道办吧。” “哎,好,走!” 贾东旭高兴地应着,领着新媳妇,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走出了四合院大门。 第32章 质朴温情,回程 屋里,李胜利和秦淮茹正坐在炕沿上歇脚,就听院外一阵急促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哥,哥,你回来啦。” 声音未落,一个扎着两条乌黑麻花辫。 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衫的小姑娘像阵风似的冲进了屋。 正是李胜利的妹妹李巧凤。 她十六岁,个子不高,但身段已经开始抽条。 脸上带着农村姑娘特有的红润,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灵动的生气。 她一进门,眼睛就黏在了李胜利身上。 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几步就蹿到他身边。 亲昵又自然地一把搂住他的胳膊,声音清脆得像铃铛。 “哥,我想死你了。” 李胜利看着妹妹这活泼泼的样子,心里一软。 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都这么大姑娘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没个正形,以后怎么嫁人?” 语气里带着宠溺的调侃。 李巧凤皱皱鼻子,把脑袋往哥哥胳膊上蹭了蹭,撒娇道。 “我才不嫁人呢,嫁人有什么好?我就守着爹娘,守着哥。” 她这时才注意到哥哥身边还坐着个陌生的漂亮姐姐,脸上闪过一丝好奇和羞涩,小声问。 “哥…这个姐姐是?” 李胜利正要开口介绍,门口光线一暗,一个略带沙哑和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凤,没规矩,多大的人了还缠着你哥?没看见家里有客人在?让人家笑话。” 说话间,李胜利的爹娘一前一后进了屋。 走在前头的是老李头,李胜利的爹。 他约莫五十上下,身材干瘦,背微微佝偻。 脸上刻满了常年风吹日晒的深皱纹,穿着一身沾着泥点的旧褂子。 手里还拎着锄头,显然是刚从地里被叫回来。 他皮肤黝黑,眼神浑浊却透着庄稼人特有的朴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看了眼屋里的儿子和陌生姑娘,眼神里带着点局促和小心翼翼。 跟在后面的是李胜利的娘陈氏。 她比老李头看着更显老些,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 在脑后挽了个紧紧的髻,身上是打着补丁的灰布衫,双手粗糙,指节粗大。 一看就是操劳了一辈子的手。 她脸上带着怯生生讨好的笑容,眼神不住地往秦淮茹身上瞟,带着浓浓的好奇和一丝忐忑。 李胜利见状,松开妹妹,站起身,语气平静地介绍。 “爹,娘,回来了,没外人,这是我媳妇,秦淮茹,带回来给您二老看看。” 他拉了拉秦淮茹的胳膊。 秦淮茹赶紧站起身,面对两位老人。 心里有些紧张,双手下意识地绞着衣角,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声音细细叫道:“爹…娘…” 老李头上下仔细打量了秦淮茹几眼。 见她模样周正,身段也好,看着是个能生养的。 心里松了口气,脸上挤出些僵硬的笑容,连连点头。 “哎,好,好!” 他搓了搓粗糙的手,似乎想说什么。 又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坐,快坐…” 陈氏则显得热情些,她上前两步,拉住秦淮茹的手。 触手一片细腻光滑,跟她粗糙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 让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又赶紧握住,脸上笑开了花,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地讨好。 “哎呦,好闺女,长得真俊,一看就是好姑娘。” 她转头对李胜利说。 “胜利啊,娶了这么个好媳妇,以后可得好好待人家。” 李胜利点点头:“嗯娘,我知道。” 陈氏又对秦淮茹道。 “闺女,以后跟着胜利好好过日子,他要是敢欺负你,你跟娘说,娘替你骂他。” 虽然知道这话没什么分量,但她还是努力想表达善意。 秦淮茹心里一暖,紧张感消了不少,轻轻点头。 “嗯,谢谢娘。” 这时,李巧凤也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秦淮茹,小声问。 “你…你是我嫂子?” 秦淮茹看着她活泼的样子,笑着点点头。 “嗯,你叫巧凤是吧?常听你哥提起你,说你聪明又勤快。” 李巧凤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躲到哥哥身后,又忍不住探头出来看。 老李头把锄头靠墙放好,搓着手,对李胜利说。 “胜利啊,既然回来了,就…就在家多待两天?让你娘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他话说得有些犹豫,似乎知道儿子现在身份不同了。 城里工作忙,不一定愿意在家多待。 李胜利看了看原身父母脸上小心翼翼的神情,又看了看身边的媳妇和妹妹。 心里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 “看情况吧,厂里明天还有事,今天能住一晚。” 他走到桌边,把带来的油纸包打开。 “爹,娘,这是给您二老带的点肉和糖。” 看到那肥嘟嘟的五花肉和花花绿绿的水果糖。 老李头和陳氏的眼睛都亮了一下,随即又有些手足无措。 老李头喃喃道:“哎呦…花这钱干啥,城里开销大,你们留着吃就好…” 李巧凤更是欢呼一声,眼睛盯着那糖,馋得直咽口水。 李胜利把糖抓了一把塞给妹妹。 “拿着吃去。” 又把肉递给陈氏。 “娘,晚上把这肉都炖了,大家都吃点好的。” 陈氏接过肉,手都有些抖,连声道。 “哎,好,好,娘这就去收拾,晚上给你们炖肉吃!” 脸上洋溢着真切的高兴和满足。 小小的土屋里,因为李胜利的归来和新媳妇的上门。 充满了久违的热闹和一丝小心翼翼却又真实存在的温情。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公鸡此起彼伏地打着鸣。 老李家低矮的土屋里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煤油灯光。 陈氏早早起来,用昨天李胜利带回来的那点剩下的五花肉。 掺和着一大锅土豆和白菜,熬了一锅稠糊糊的菜粥。 又贴了几个掺了玉米面的饼子。这已经是这个农家能拿出的最好的早饭了。 老李头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眼神复杂地看着屋里忙活的媳妇和正在收拾东西的闺女。 烟雾缭绕,遮不住他脸上的不舍和一丝欣慰。 屋里,李巧凤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正笨拙地把自己几件打补丁的旧衣服和一双新纳的布鞋塞进一个旧布包里。 她时不时抬头看看哥哥李胜利和嫂子秦淮茹,嘴唇抿得紧紧的。 既有对即将离开家的惶恐和不舍,又有对城里新生活的向往和忐忑。 李胜利看着妹妹那副可怜巴巴又强装坚强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发软。 他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行了,别磨蹭了,几件破衣服有啥好收拾的?到了城里,哥给你扯新布做新衣裳。” 秦淮茹也温声安慰。 “巧凤,别怕,到了城里就跟嫂子一块,有啥不习惯的就跟我说。” 昨晚,李胜利已经跟爹娘把话挑明了。 老李头起初有些犹豫,觉得闺女大了,在家还能帮把手。 但听儿子说接去城里是为了让她读书,学本事。 将来好找个城里的工作,嫁个城里人。 老脸顿时舒展开来,心里那点不舍立刻被老李家脸上有光的期盼压了下去。 陈氏更是没主意,一切都听儿子和老伴的。 只反复叮嘱闺女到了城里要听话,勤快,别给哥嫂添麻烦。 ———————— 吃过早饭,天色已经大亮。 李胜利推着自行车来到院门口。 李巧凤背着她那个小布包,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爹娘。 老李头走上前,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一句。 “到了城里,好好干,照看好你妹妹…” 陈氏则拉着闺女的手,眼圈也红了,絮絮叨叨地嘱咐。 “小凤啊,到了哥嫂家要勤快,眼里要有活,别惹你哥生气,想家了…就…就…” 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李胜利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塞到老李头手里。 “爹,这钱您拿着,该吃吃该喝喝,别省着。儿子现在能挣钱,每月都会捎钱回来,小凤想家了,我随时带她回来看你们。” 老李头捏着那厚厚一沓钱和票,手都有些抖。 十块钱?这得在地里挣多少粮食才能换来? 他张了张嘴,想推辞,又实在舍不得,最后只是重重地点点头,声音沙哑。 “哎,好…好…我儿出息了,爹知道了…” 脸上是掩不住的骄傲和感慨。 如今村里谁不羡慕他老李家出了个有本事的儿子? 李胜利不再多言,利索地把妹妹那个小布包捆在车后架上。 然后一把将还在抹眼泪的李巧凤抱起来,让她侧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 “坐稳了,扶好车把。” 他叮嘱了一句。 接着,他又让秦淮茹侧坐在后车座上,搂紧自己的腰。 “爹,娘,我们走了,回吧!” 李胜利跨上自行车,一脚蹬地,稳住车子,回头喊了一声。 第33章 院里来个勾人御姐 临近中午,日头正高。 李胜利蹬着自行车,载着秦淮茹和李巧凤回到了南锣鼓巷95号院门口。 他捏住车闸,单脚点地稳住车子。 先把前杠上的李巧凤抱了下来,又扶着秦淮茹从后座下来。 看了看天色,他心里盘算。 这一个上午过去了,干脆不回厂里上班了。 反正现在轧钢厂还是娄家的私产,管理没那么死板。 旷工一天也就是扣一天工钱,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眼下安顿好妹妹才是正事。 “媳妇。” 他指了指前院那两间暂时空着的倒座房。 “你先带小凤去那两间屋子看看,归置一下,扫扫灰。以后靠外这间给小凤住,里头那间宽敞点的,咱们收拾出来当厨房和吃饭的地。以后咱就在这倒座房开火,东厢房也干净。” 秦淮茹点点头。 拉过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大院的李巧凤的手,温声道。 “哎,知道了。走,小凤,嫂子先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新屋子。” 李胜利支好自行车,从后架上解下李巧凤那个小小的旧布包,递给秦淮茹。 “你们先收拾着,我去趟供销社,买点新被褥,脸盆,毛巾牙刷啥的。小凤刚来,东西都得置办新的。” 秦淮茹接过布包,应道。 “你去吧,这儿交给我就行,保证收拾得利利索索的。” 她拉着李巧凤,朝那两间倒座房走去。 ———————— 李胜利转身正准备推车出门,就看见对门阎埠贵推开门出了屋子。 “呦,胜利?这个点你没在厂里?回来了?” 阎埠贵习惯性地扫视院子,立刻注意到了正在倒座房门口张望的秦淮茹和一个陌生小姑娘。 李胜利停下脚步,心里嘀咕。 这阎老西,当小学教员就是清闲,这还不到十二点就溜达回家吃午饭了。 面上却笑着打招呼。 “阎老师,下课了?嗯,厂里没啥要紧事,就早点回来了。”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朝着倒座房方向努努嘴,脸上堆起好奇的笑容。 “胜利啊,那小姑娘是?瞧着面生,不像咱院里谁家的亲戚啊?” 李胜利语气平常地解释道。 “哦,那是我乡下老家的亲妹妹,李巧凤。接过来一起住,以后在城里上学,工作也方便点。” 阎埠贵脸上立刻露出夸张的赞叹,仿佛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哎呦,好事啊,胜利你这当哥的真有本事,妹妹接来好,互相有个照应,瞧这姑娘,模样真俊俏,随你。” 他奉承了两句,话锋一转,身体往前凑了凑,脸上露出那种分享独家消息的表情。 “胜利啊,作儿个你不在院里,可是出了档子新鲜事儿!” 李胜利眉头微挑,配合地露出一点好奇的神色。 “哦?啥新鲜事儿?能让您阎老师这么惦记?” “贾家!” 阎埠贵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幸灾乐祸和品头论足的意味。 “老贾家昨儿可热闹了,又相亲了,嘿!你猜怎么着?成了,这会儿啊,估计证都领回来了。” 李胜利确实有点意外。 “又相了?这么快?” 他记得上次被自己搅黄一个礼拜。 “可不是嘛。” 阎埠贵一拍大腿,仿佛亲眼所见。 “你是没见着那姑娘,叫马什么云来着,啧!怎么说呢…模样倒还周正,身段也挺丰腴…” 他措辞有点猥琐。 “但以我老阎这双眼睛看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镜,一副洞察世情的样子。 “可不像是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那眼神儿,那做派透着股,怎么说呢…过来人的熟劲,挺勾人的。” 阎埠贵继续八卦,把自己从王媒婆和贾张氏零碎对话里听来的信息拼凑起来。 “听那意思,是个孤儿,没爹没娘,也没个亲戚帮衬,这才把年纪给耽误了,二十五了,比东旭可大不少呢。” “孤儿?二十五?” 李胜利重复了一句,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那这姑娘…岂不是跳进火坑了?就贾张氏那胡搅蛮缠,恨不得把儿媳妇攥手心里捏碎的性子,再加上个没娘家撑腰的…” 他摇摇头,语气带着点看热闹的凉薄。 “以后的日子,怕是难熬咯,不得被贾张氏拿捏得死死的?” 阎埠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谁说不是呢,哎…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证都领了,咱们啊,也就看个热闹。” “得,阎老师,您这消息可真灵通。” 李胜利笑了笑,推起自行车。 “我这还得去供销社给小凤置办点东西,回头再聊。” 他对贾家的破事兴趣不大,他才懒得管。 “哎,好嘞,你快去忙,安顿妹妹要紧!” 阎埠贵热情地摆手,觉得自己又跟李胜利拉近了点关系,分享了个重要情报。 看着李胜利推车出去的背影,阎埠贵扶了扶眼镜,心里嘀咕。 这李胜利,接妹妹来城里住,眼都不眨一下,还买新被褥…看来是真发达了。 以后要更客气点… ———————— 傍晚时分。 前院那两间原本空置的倒座房,此刻已经变了模样。 前屋里,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已经支了起来,铺上了李胜利新买来的厚实被褥。 墙角放着新脸盆,新毛巾,牙刷牙膏。 虽然屋子不大,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干干净净,透着一股过日子的新气象。 后面一间屋被改成了厨房兼饭堂。 李胜利下午手脚麻利地用砖头和泥巴垒了个简易的灶台。 虽然粗糙,但架锅烧火完全没问题。 此刻,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铁锅里正咕嘟咕嘟地炖着肉。 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酱料的咸香,飘满了整个前院,引得邻居们纷纷探头张望,暗自咽口水。 秦淮茹系着围裙,正站在灶台前忙碌着。 脸颊被灶火映得红扑扑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李巧凤像只快乐的小麻雀,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打转。 一会儿递根柴火,一会儿拿抹布擦擦桌子。 对新家和新嫂子充满了新鲜感和亲近感。 一天相处下来,她那份初来乍到的生疏消了大半,开始自然地融入这个新家庭。 李胜利站在门口,看着屋里忙碌而温馨的景象,心里颇为满意。 屋子是小了点,但做饭吃饭足够了,东厢房还是留着当主卧和客厅,宽敞舒服。” “淮茹!” 他开口吩咐道:“明儿个你带着小凤,去趟街道办,把常住信息登记一下。地址就挂咱们家,以后小凤也是城里人了。” 秦淮茹在灶台边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汗,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应下。 “哎,知道了胜利哥,明天一早我就带小凤去。” 能有个妹子时常陪她,她也高兴。 —————— 就在这时,贾东旭领着一个陌生女人走进全院。 贾东旭脸上带着几分刻意摆出来的喜气和炫耀。 手里还拎着个小布包,鼓鼓囊囊的,估计里面是喜糖。 他径直走到倒座房门口,看到屋里炖肉的场景和李胜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随即又挺起胸膛,脸上堆起笑容,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胜利哥!忙着呢?” 他侧身让出身边的马翠云,语气带着明显的得意。 “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马翠云,我们昨儿刚领的证,带她来给您认认门,以后就是院里邻居了。” 说着,他从布包里抓出一大把水果硬糖。 不由分说地就往出了屋子的李胜利手里塞。 “胜利哥,吃糖,吃喜糖,沾沾喜气。” 李胜利接过糖,目光平静地扫过贾东旭,心里暗笑。 嗬,都知道主动叫哥了?看来娶了媳妇是真高兴。 他的视线随即落在马翠云身上。 这一看,他立刻明白了早上阎埠贵那句挺勾人是什么意思。 这马翠云模样算不上顶漂亮。 眉眼间带着点经历风霜的痕迹,看着确实不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但她身段极其丰腴饱满,胸脯高耸,腰肢虽不算细却衬得臀部格外浑圆挺翘。 整个人透着一股成熟女人熟透了的风韵,像一颗汁水饱满的蜜桃。 她穿着件半新的碎花衬衫,领口扣子似乎有意无意地松了一颗,露出一小截细腻的锁骨。 李胜利心里瞬间得出两个判断。 这身材,要么是天生的好生养。 要么就是…被男人一手调理出来的。 这是一种基于他穿越前对女人的笃定认知。 他脸上不动声色,点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点长辈训诫晚辈的意味。 “东旭啊,成了家就是大人了,娶了媳妇更要上进,好好工作,养家糊口。” 他目光在马翠云身上刻意多停留了一秒,意味深长地补充。 “嗯,你媳妇…确实不错,一看就是好生养的。以后生了孩子,你的担子就更重了,得更有出息才行。” 贾东旭被李胜利这番鼓励说得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哎,是是是,胜利哥您说得对,我一定好好干。” 他感觉自己在李胜利面前终于挺直了腰杆一回。 他趁热打铁,发出邀请。 “胜利哥,这周末,我家准备在院里摆两桌,简单办个酒席。您到时一定带着嫂子和妹妹过来喝杯喜酒啊。” 李胜利心里嗤笑一声,喝喜酒? 就贾张氏那铁公鸡一毛不拔、只进不出的抠搜劲,这喜酒怕是稀粥配咸菜吧? 去了也是喝西北风。 第34章 便宜贾东旭这废物了 李胜利面上还是敷衍地点点头。 “行,知道了。有空就去。” 贾东旭得到回应,心满意足,又寒暄了两句。 便领着马翠云往对门阎埠贵家去了,估计也是去发糖炫耀。 李胜利看着两人背影,尤其是马翠云那摇曳生姿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这女人…确实有点意思。 那种从骨子里经历过男人的成熟风韵,对贾东旭那种半大小子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他想的是,这种风情万种,对院里另外两个半大小子——傻柱和许大茂。 那杀伤力可就更大了,傻柱能顶得住这种身材爆炸的御姐? 傻柱那小子,正是血气方刚,对男女之事懵懂又好奇的年纪。 以前他可能偷偷馋过秦淮茹,可现在秦淮茹是自己媳妇,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惦记。 但这新来的马翠云…可是贾东旭的媳妇。 贾东旭算个屁?傻柱那混不吝的性子,能忍住不偷瞄?能忍住不去撩骚? 这简直就是送到嘴边的肥肉啊。 还有许大茂那坏小子,一肚子坏水,早熟又好色,见到马翠云这号的,还能走得动道? 原著里,傻柱可是被秦淮茹这个寡妇套牢了一辈子,吸干了血。 现在秦淮茹跟了自己,这因果…难道要应在这个马翠云身上? 这算不算是…剧情自我修正了? 绕了一圈,傻柱这舔狗命,被寡妇吸血的宿运,还是逃不掉? 不过转念一想,这跟他李胜利有啥关系? 自家小媳妇秦淮茹水灵又可人,他都快应付不过来了。 实在没那精力去琢磨别人家的媳妇。 “肉快炖好了,洗手准备吃饭。”屋里传来秦淮茹清脆的喊声。 “哎,来了!” 李胜利应了一声,把贾家那点事抛到脑后,转身进屋。 ———————— 贾东旭领着马翠云,心里还带着点从李胜利那儿得到认可的得意。 转身就朝着中院何大清家走去。 他盘算着让何大清这大厨周末帮忙掌勺,好好显摆一下。 刚走到何家门口,就见傻柱正蹲在门槛上,百无聊赖地拿根树枝在地上划拉。 傻柱一抬头,看见贾东旭领着个陌生女人过来,傻柱的眼睛唰地一下就直了。 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牢牢粘在马翠云身上。 从上到下,重点在那丰腴鼓胀的胸脯和浑圆挺翘的臀腿上狠狠剐了几眼。 喉结不受控制上下滚动,狠狠咽了一大口唾沫。 这…这娘们儿…也太勾人了。 傻柱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冲上脑门,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这跟他偷偷瞟见过的,那些还没长开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种熟透了,仿佛一掐就能出水的水蜜桃般的风情。 对他这种半大小子的杀伤力是核弹级别的。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念头。 东旭哥晚上搂着这娘们儿睡觉…那还不爽上天? 他努力想把目光拔开,可眼皮像是不听使唤。 直到贾东旭走到近前,他才猛地回过神,慌忙站起身。 脸上堆起有些僵硬的笑容,眼神却还忍不住往马翠云身上瞟,结结巴巴地开口。 “东…东旭哥?回…回来了?这位是?” 他声音都有点发干。 贾东旭看着傻柱那副魂不守舍的猪哥相,心里先是涌起一股极大的满足感和得意。 他媳妇把傻柱这小子都看傻眼了。 但紧接着,一股强烈的不爽和醋意就冒了出来。 你他妈看归看,眼珠子都快掉我媳妇身上了是几个意思? 他故意侧身挡了挡马翠云,抬高音量,带着明显的炫耀。 “傻柱!没点眼力见,这是你嫂子马翠云,刚领了证的媳妇,带她来认认人,以后在院里,你们多照顾着点。” 傻柱一听,忙不迭地点头,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眼睛却还忍不住越过贾东旭的肩膀往马翠云那儿瞄。 “必须的,东旭哥你放心,有我傻柱在,院里谁敢欺负嫂子,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赶紧转向马翠云,脸上挤出最热情的笑容。 “嫂子,我叫何雨柱,院里人都叫我傻柱,我现在正跟我爹学厨呢,手艺还行,以后您有啥想吃的,尽管言语,我一准给您做。” 马翠云脸上露出带着羞涩又隐含风情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哎,谢谢柱子兄弟了。” 她太清楚自己这种成熟风韵对傻柱这种半大小子有多大的诱惑力了。 看着眼前这愣头青一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样子。 她心里冷笑,又是个没经过事的雏儿。 估计她开口要钱要吃的,他都能屁颠屁颠给她送来。 好拿捏,她对在这个院里过上好日子,更有信心了。 贾东旭看着傻柱那副殷勤备至,恨不得跪舔的德行,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的媳妇,傻柱觉得好,羡慕,可以。 但这副恨不得扑上来的架势是干嘛? 他重重咳嗽一声,打断傻柱的献媚,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行了傻柱,瞎瞅啥呢,你爹呢?在家不?” 傻柱这才不情不愿地把目光从马翠云身上收回来,心里对贾东旭的打断很是不满。 呸!不就是娶了个好媳妇吗?神气什么? 但为了给嫂子留个好印象,他勉强压下火气,撇撇嘴道。 “我爹?还没回呢,在丰泽园忙活吧。东旭哥你找他有事?” 贾东旭皱眉。 “周末我办酒席,想请你爹帮忙掌个勺。” “哦…” 傻柱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神又忍不住飘向马翠云。 贾东旭看他那副贼心不死的样,气得牙痒痒,一刻也不想多待,没好气地说。 “行了,知道了,我还要带你嫂子去后院认认人,先走了。” 说完,拉着马翠云就往后院走。 傻柱站在原地,搓着手。 眼巴巴地看着马翠云那摇曳生姿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 秦淮茹是漂亮,水灵,可那是李胜利的媳妇。 李胜利那眼神…太吓人,他不敢惦记。 可这马翠云…是贾东旭的媳妇啊。 贾东旭算个什么东西?窝囊废一个。 他傻柱一拳就能撂倒,凭什么他能搂着这么勾人的娘们儿睡觉? 一股夹杂着嫉妒和不甘的火在他身体里乱窜,让他蠢蠢欲动。 可一想到自己才十六岁,啥也干不了,又是一阵憋屈和烦躁。 他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子,低声骂了句。 “妈的…便宜贾东旭那孙子了。” ———————— 贾东旭领着马翠云,又去了后院许富贵家。 许富贵倒是客气,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许大茂那小子也在家,贼溜溜的眼睛一个劲儿地往马翠云身上瞟。 被许富贵没好气地拍了下后脑勺,低声训斥了几句。 “小孩子瞎看什么,没出息的东西,作业写完了吗?” 贾东旭看着许大茂那想看又不敢看的怂样,心里一阵得意。 哼!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就这点眼馋的出息。 他压根没把许大茂放在眼里,敷衍了几句,就带着媳妇出来了。 最后,他领着马翠云来到了后院聋老太太屋外。 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前,马翠云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知道,这才是今天认门的重头戏。 贾东旭抬手敲了敲门,声音带着点刻意摆出来的恭敬。 “老太太?您在家吗?我是东旭,带新媳妇来给您认认人。” 屋里沉默了片刻,才传来聋老太太那沙哑、缓慢又带着点疲惫的声音。 “门没栓…进来吧…” 贾东旭推开门,领着马翠云走了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灰尘和药味的陈旧气息。 聋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浑浊的老眼抬起来,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两人。 “老太太!” 贾东旭脸上堆着笑。 “这是我媳妇,马翠云。刚领的证,带她来给您老瞧瞧。以后在院里,您多关照。” 聋老太太的目光落在马翠云身上,在她脸上,身上极快地扫过。 尤其是在她那双看似温顺实则藏着精光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 马翠云?连名字都是假的。 老太太心里冷笑,但面上丝毫不显。 她自己用的也是聋老太太这个混号,真名早已被她深埋,谁也不记得了。 “马翠云?” 聋老太太慢悠悠重复,声音干涩嘶哑。 “名字倒是敞亮。” 她顿了顿,看向贾东旭时语气软了些。 “娶了媳妇就是大人了,往后好好过日子——别学那些走歪路的,摔了就爬不起来。”最后半句,眼神又扎回马翠云身上,这既是场面话,也是警告。 贾东旭没听出弦外之音,只觉得老太太人挺好,还知道嘱咐他。 他赶紧从布包里抓出一大把水果糖,放在炕沿上。 “老太太,这是喜糖,您甜甜嘴儿。” 放完糖,他觉得任务完成,便对马翠云说。 “媳妇,走吧,咱们回去了。” 马翠云却忽然红了眼尾,声音柔得能掐出水。 “东旭,你先回吧,我瞅着老太太,倒想起我过世的外婆了,我想陪老太太说说话。” 贾东旭一愣,没想到媳妇这么有孝心,心里还挺高兴。 觉得在老太太面前长了脸,便点点头。 “行,那你陪老太太坐会儿,早点回来。” “哎,知道了。” 马翠云温顺地应道。 第35章 贾家的婆媳规矩 等贾东旭的脚步声消失在屋外,马翠云脸上的温顺和感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返身,动作轻巧却坚决地将房门关上,还顺手插上了门栓。 一声轻响,屋里彻底与外界隔绝。 马翠云转过身,目光直直地射向炕上的聋老太太。 炕上的聋老太太终于坐直了,后背不再佝偻,浑浊的眼睛里陡然迸出冷光,连声音都亮了些。 “说吧,你现在跟哪条线上的?” 屋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半晌,马翠云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打破了死寂。 “老太太眼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咱们这样的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手上沾的血腥味,洗都洗不掉。解放了,我也想上岸,您问的什么线我是一点不知道,我就想安安稳稳过几天舒坦日子。” 她往前走了两步,逼近炕沿:“可过好日子,需要钱,很多钱,我知道您有,藏着掖着,几辈子都花不完,您一个孤老婆子,守着那座金山,敢花吗?能花出去吗?” “您把钱分我一份,我保证,安安分分当我的贾家媳妇,绝不主动找您麻烦,大家相安无事。否则…” 她没把话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聋老太太气得浑身微微发抖,手指死死攥着炕沿。 “你…你这是在威胁老婆子?当年我一次除了七个叛徒,你这点手段,还不够看。” “呵…您别拿当年的威风说事。” 马翠云嗤笑一声,毫无惧色。 “现在是新社会,您那些除叛徒的手段,敢摆到明面上?您无儿无女,成分不明,只要我往街道递个话,说您半夜烧纸祭拜旧主子,公安立马来抄家,咱们现在都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您舍得跟我鱼死网破,把那些要命的东西暴露出来?” 聋老太太的胸口剧烈起伏,沉默不语。 马翠云见状,语气稍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 “我不难为您。我要三成,不多。您藏着钱不敢花,跟埋在坟里没区别,我需要钱安身,帮您洗白——您想买布,我说是我给您扯的,您想吃肉,我说是我家东旭孝敬的。往后您百年,我披麻戴孝,没人会怀疑您的来历。” “三成?你咋不去抢。” 聋老太太急了,声音尖得破了音。 “凭什么?那些钱是老婆子我提着脑袋刀口舔血挣来的,你一句话就想分走?做梦。” “那您的意思,是宁愿让那些钱烂在地里,也不敢花,也不敢动,就这么穷哈哈地熬死?” 马翠云步步紧逼。 “老太太,您有花钱的门路和胆量,我信。但您也别觉得能拿捏我。我不是当年那个任您摆布的小丫头了,您想偷偷摸摸做点什么…我指定有办法给您搅黄了,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你,你大胆。” 聋老太太被她这番赤裸裸的威胁气得眼前发黑。 指着她,手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发现,自己那些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 在这个同样心狠手辣且抓住了她最大软肋的女人面前,竟然如此无力。 马翠云看着老太太气得发抖却说不出话的样子,心里冷笑。 她放缓了语气,却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 “行了,老太太,您好好想想。是跟我合作,拿出钱来,一起舒舒服服过好日子?还是…继续守着您那棺材本,吃糠咽菜,提心吊胆,最后带进棺材里?” “您自己选。想好了,随时来中院来看看我,我就懂了。” 说完,她不再看老太太那张扭曲的脸,转身干脆利落地拔开门栓,拉开门。 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马翠云暗想,别说三成,只要找到藏钱的地方,人死了,全部都是她的。 屋里,只剩下聋老太太一个人,瘫坐在炕上。 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惊怒,怨愤。 ———————— 马翠云推开贾家虚掩的屋门,一眼就看到贾张氏盘腿坐在炕沿上,像尊黑脸门神。 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屋里的气氛凝滞得能拧出水来。 贾张氏见她进来,嘴角向下狠狠一撇,从鼻子里哼出阴冷的声音,劈头盖脸就甩出一句。 “哼!攀上高枝儿了?一进门不先问问家里事,倒是有闲心先去给外人认亲戚,递热脸,怎么着?你这是想给我贾家找个祖宗回来供着?” 她猛地拔高嗓门,唾沫星子几乎喷出来。 “既然嫁进来了,就得懂规矩,这个家,现在,将来,还是我老婆子说了算。” 马翠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纹丝不动。 她目光扫过旁边缩着脖子坐在板凳上的贾东旭,媳妇刚进门就一顿训斥,丈夫却一言不发。 呸!真是个窝囊废。 连屁都不放一个。 她脸上绽开一个带着点虚假茫然的笑容,柔声细气地问。 “妈,您这话说的…我是您儿媳妇,您想立规矩,尽管说。我听着呢。” 语气顺从,眼神却像藏着针。 贾张氏对她这副假模假样的顺从很不屑。 但心里那股掌控欲让她迫不及待地抛出准备好的家规,声音刻薄。 “听好了。” “家里的活儿,洗衣、做饭、扫地、倒马桶,但凡带点油星沾点灰尘的,全归你。” “把东旭给我伺候好了,早上衣服叠好,饭端到跟前,每日晚上给我断的洗脚水不能凉,你是东旭媳妇,这些是你的本分。” “还有从今天起,东旭的工资,一个子儿不少,都得交到我手里。” 她得意地瞥了一眼儿子。 “我得给你们存着,等生了小子,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说到最后一条,她那双精明的眼里射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家里的柴米油盐,吃穿用度,人情往来的嚼裹开销,你当儿媳妇的,也该担起点担子了,我看你穿戴也不寒酸,日子过的挺像样,手里多少有些点体己吧?” 她上下打量马翠云,活像在估价一件刚买回来的牲口。 “这样,先用你的钱垫着,等哪天你那点体己花干净了,再伸手问我要钱,听见没?” 这番话赤裸裸的算计和羞辱,让马翠云脸上的假笑差点维持不住。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白捞个媳妇伺候她们母子不说,还想让她自带干粮,用私房钱倒贴贾家? 连根毛的彩礼都没见着,还想从她身上榨油水? 她目光转向贾东旭,声音带着被刻意放大的委屈。 “东旭…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登了记的媳妇啊…听听妈这话…我嫁给你,就是为了来当老妈子,还得倒贴家底养你娘和你?” 她特意强调了明媒正娶和登记,就是想看看这废物男人有没有一点担当。 贾东旭被两个女人的目光夹在中间,窘迫得额头冒汗。 他不敢直视马翠云的眼睛,更不敢反驳他娘,只含糊地嘟囔着。 “媳妇…妈也是为了咱家好,为了以后孩子,你有钱的话,就先…先用着…” 呵,果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马翠云心里那点仅存的侥幸彻底熄灭,一股邪火从心底地蹿了上来。 这贾家的婆婆,真的恶心到她了。 难道要现在翻脸离婚? 但想到…老太太的宝藏还没到手,这要前功尽弃? 而且在这新社会,一个离了婚的外来女人。 想无声无息在四合院里盯着老太太挖宝,难度将更大。 一瞬间,权衡利弊,她有了决断。 脸上重新挤出笑容,语气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强硬。 “行啊妈,既然您要立规矩,那咱们就说好了,这家,我可以当。”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不过呢,既然是家,家务就不能全压我一个人身上。这样,洗衣做饭这两大块,您跟我一人负责一样。您,选哪样?” 贾张氏一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炕上弹起来,尖着嗓子叫道。 “放你娘的屁,我还得伺候你们俩?反了天了?” 她指着马翠云,唾沫横飞。 “你出去打听打听,满四九城,哪个当婆婆的还要下灶台,摸凉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东旭拉扯大,现在好不容易盼他娶了媳妇,就是要享福的,家务就该儿媳妇干。” 她喘着粗气,似乎想施点小恩小惠。 “最多…等你们生了儿子,我给你们看会儿孩子就算帮了大忙了。” “这事没得商量,活都归你干,钱也归你出,就这么定了。” 马翠云站在屋子中央,看着贾张氏那张贪得无厌的嘴脸,再看看贾东旭那副鸵鸟样。 胸中那团压抑在心底深处多年的戾气和被轻视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她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温顺彻底消失,眼底骤然结冰。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带着浓重戾气和杀意,仿佛一头终于要露出獠牙的母兽。 她一言不发,一步步走到贾张氏面前。 贾张氏被她身上突然散发出的那股子如同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逼得心头一悸。 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靠在炕沿上,色厉内荏地喝问。 “你…你想干什么?” 旁边的贾东旭也吓得站了起来,却被马翠云那不带感情眼神一扫。 刚提起来的气瞬间又泄了,腿肚子发软。 愣是没敢上前阻拦,只在嘴里无意义地哼唧。 “媳妇…你别…” 说时迟那时快。 马翠云毫无征兆地扬起手臂。 速度之快,带起一阵风声。 “啪——”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掴在了贾张氏那张刻薄的老脸上。 第36章 贾张氏求公道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 贾张氏猝不及防,嗷的一声怪叫,被打得眼冒金星,身体一个趔趄。 咚的一声脑袋撞在炕沿上,半边脸瞬间肿起了清晰的五指印。 贾张氏捂着脸,耳朵里嗡嗡作响,彻底懵了。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马翠云,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媳妇。 “你…你敢打我?反了,反了天了。” 贾东旭也彻底傻了眼。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那昨天还小鸟依人,温言软语的媳妇。 此刻像个煞神一样,竟敢对自己的亲娘动手?还这么狠。 他被这意外的一幕惊傻了,眼中一片难以置信,身体不知所措的定在原地。 马翠云甩了甩手,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她微微俯下身,凑近一脸惊恐的贾张氏,声音不高。 却像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贾张氏的耳朵里。 “打你怎么了?帮你醒醒脑子,别整天做你那老佛爷垂帘听政的美梦。”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寒光四射,杀机如有实质。 “我告诉你,贾张氏,我马翠云是没娘家撑腰,可我也不是软柿子,你要敢得寸进尺,一再试探我的底线…” “信不信,我能让你早点断了气,滚去地下陪你那死鬼男人?” 最后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贾张氏头上。 看着马翠云那双森寒彻骨的杀意眼神,贾张氏只觉得一股恐惧瞬间穿透脊椎骨,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所有的叫嚣,跋扈,贪婪瞬间被冻僵。 她像被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鸡,张着嘴,却一个字也不敢吐不出来。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哆嗦起来。 看向马翠云的眼神,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她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是真敢杀人。 屋内寂静寂无声,只剩下贾张氏粗重的喘息和身体因恐惧而止不住的颤抖。 马翠云冷冷地扫了一眼吓成木雕的贾东旭,轻蔑地嗤笑一声。 如同扔掉一块抹布般,对贾张氏丢下一句。 “懂了,以后就老实点,现在我饿了,吃饭!” 说完,她转身,像没事人一样走到桌子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拿起筷子,神情自若地夹了一筷子桌上早已凉透的剩菜。 那姿态,如同刚才只是在教训一条不听话的狗。 炕沿上,贾张氏死死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半边脸和撞疼的后脑勺。 看着马翠云平静进餐的背影,眼神里除了恐惧,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 次日,上了一天班的李胜利蹬着自行车刚进前院。 阎埠贵就端着茶缸子,一脸有大事发生的表情,急匆匆地从自家门里迎了出来。 直接拦在了他车前。 “胜利,胜利,你可回来了。” 阎埠贵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焦灼和看热闹的兴奋。 “出事了,院里出事了。” 李胜利扶着车把停住,脸上却不动声色。 “阎老师,您这急吼吼的,出啥大事了?天塌了?” “哎呀,还不是贾家那点破事。” 阎埠贵一拍大腿,凑近些,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胜利脸上。 “刚消停没两天,又闹起来了,贾张氏,就刚才跑我家来哭天抢地的,说她…说她被新娶进门的儿媳妇给打了,脸都打肿了,哭喊着让咱们这联络员给她主持公道呢。” 他扶了扶眼镜,一脸为难又带着点有热闹看的窃喜。 “胜利啊,王主任可是让咱们处理院里纠纷,这…这都闹到打婆婆了,咱们总不能装看不见吧?你看这事儿…” 李胜利一听,眉毛猛地一挑,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那个马翠云真动手了? 他昨天看那马翠云一副柔柔弱弱的,还不怎么说话。 但没想到她这么刚猛,进门第二天就对贾张氏上手? 这可不是一般农村受气小媳妇能干出来的事。 这女人…演的不错啊,连她都看走眼了。 他脸上的意思意外却迅速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一丝不以为然的轻笑,摆摆手。 “阎老师,我当多大点事儿呢。” 他推着车往自家门口走,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婆婆媳妇吵架拌嘴,急了推搡两下,这也算事儿?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要没打出个好歹,没闹出人命,没惊动公安上门抓人,那就属于人家关起门来的自家矛盾。” 他停下脚步,看着阎埠贵,语气带着点点拨的意味。 “咱们是街道任命的联络员,主要管的是邻里之间的公共矛盾,环境卫生,政策传达。这种婆婆媳妇的床头打架床尾和的破事,咱们怎么管?” 他顿了顿,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直接去回了贾张氏,就说是我的意思,家事不归联络员管,她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觉得日子没法过了,行啊,让她自己去街道办找王主任申请调解,或者…直接去办离婚就是了。” 阎埠贵听着,眼睛眨了眨,琢磨着李胜利的话。 对对对,家事怎么管?管好了没人说好,管不好里外不是人。 他脸上露出恍然神色,连连点头。 “还是胜利你说得在理,是这么个理,我这就去回了她。” 说完,转身就要往中院贾家去。 “等等!” 李胜利叫住他。 阎埠贵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 “胜利,还有事?” 李胜利推着车,看似随意地开口。 “是这么个事儿。我妹妹巧凤,这不是接来城里了嘛,打算让她接着念书,初中是首要的,小学的基础也得再巩固巩固。” 他目光扫向阎埠贵。 “您家解成…小学的旧课本,教材什么的,应该还有吧?用不着的,您给找找,拿来给我妹子用用。” 阎埠贵一听,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为难。 他扶了扶眼镜,支支吾吾的开口。 “这个…胜利啊…不是我不帮忙…这课本…教材…家里孩子…说不定…以后…还得复习复习…” 他搓着手,眼神闪烁,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东西有,但不能白给。 李胜利心里嗤笑一声。 复习?阎解成那小子要真那么努力会高中都考不上?复习个屁的小学课本? 这阎老西,真是算计到骨子里了,一点小便宜都不放过。 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直接戳破。 “阎老师,您一个人民教师,说这话可就太假了。小学那点东西,还用得着反复复习?” 他懒得再跟这老抠磨叽,直截了当。 “行,我也不让您为难。我就当是买了。您开个价吧,那堆旧课本,值多少钱?” 阎埠贵一听买字,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但脸上还是那副虚伪表情,搓着手,含糊道。 “哎呦,这…知识它是无价的嘛,再说那课本也都…都挺新的…” 李胜利懒得听他废话,直接伸出五个手指。 “五毛。行就行,不行拉倒。” 阎埠贵看着那五毛钱,心里飞快盘算。 一堆废纸一样的旧课本,能卖五毛钱,简直是天降横财。 但他嘴上还想再拿捏一下,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唯利是图。 “五毛…这…胜利啊,这毕竟是知识的载体…” 李胜利彻底没了耐心,收回手,推车作势要走。 “行,阎老师您知识金贵,留着慢慢复习吧。我一会去问问许大茂家,看他家有没有旧的。” “别别别,卖,卖。” 阎埠贵一听要去许家,立刻急了,也顾不上装清高了。 连忙拦住他,脸上堆起笑容。 “卖给你了,就五毛,咱们邻里邻居的,谈钱多伤感情…但既然你坚持,我就割爱了。” 他说得好像自己吃了多大亏似的。 李胜利懒得看他那副嘴脸,直接从兜里掏出五毛钱,塞到他手里。 “成了,钱您拿好,一会麻烦您把课本收拾一下,送我家里来。” 阎埠贵接过那五毛钱,迅速揣进兜里,仿佛怕李胜利反悔,脸上笑开了花。 “放心,我老阎办事,最讲信用,虽然平时爱算计点,但绝对不坑人,一会就给你送过去,保证齐全,知识点一点不落。” 李胜利点点头,不再多说。 推着自行车走到自家东厢房的窗根底下,熟练地锁好车,转身去了倒座房。 阎埠贵捏了捏兜里那五毛钱,心满意足。 这才想起正事,转身朝着中院贾家走去。 ———————— 阎埠贵攥着兜里还热乎的五毛钱,脚步轻快得像踩了弹簧,刚到贾家门口。 就听见贾张氏的低声咒骂。 “阎老师,可算盼着你了。” 贾张氏盘腿坐在炕上,见他到了门口立马收声。 鼻涕一抹就扑过来,指甲差点挠到阎埠贵胳膊。 “李胜利咋说?啥时候来替我做主?” 阎埠贵被她盯得有点不自在,搓了搓手,脸上挤出为难的笑容,斟酌着词句。 “这个老嫂子啊,我刚才去跟胜利同志汇报了一下您这个情况…” 他顿了顿,观察着贾张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胜利同志的意思是…这个清官难断家务事,婆婆媳妇之间闹点小矛盾,拌个嘴它属于家庭内部问题,咱们这联络员,主要管的是邻里之间的公共事务,这个…实在不太好插手啊。” 第37章 这届村民不好带啊 贾张氏一听这话,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取而代之的是被敷衍和推诿的怒火。 “放屁,什么叫家务事?什么叫不好插手?” 她声音尖利得刺耳。 “小蹄子都动手打我了,你看我这脸,这能是小事吗?王主任让你们当联络员是干嘛吃的?不就是调解矛盾的吗?现在院里出了打婆婆的恶媳妇,你们倒缩起头来了?” 她越说越激动,手指头都快戳到阎埠贵鼻子上。 “你去告诉李胜利,今天这事他必须管,不然…不然我就去街道办找王主任,我去她办公室门口坐着,我看你们管不管,这四九城还没地方说理了?” 阎埠贵被她喷得连连后退,心里叫苦不迭,脸上还得维持着僵硬的笑容。 “老嫂子,您消消气,消消气,您听我说…这真不是我们不管,是它有规定…” “我不管什么狗屁规定。” 贾张氏根本不听,直接冲出屋子,到了门口,一屁股就坐下。 使出看家本领,拍着大腿就开始嚎,尖嗓子能掀翻屋顶。 “哎呦喂,我的老天爷啊,没法活了啊,儿媳妇打婆婆了啊,联络员不管事啊,都来欺负我老婆子孤苦无依啊,大家都来看看啊,评评理啊。” 她嚎得正起劲,眼角还偷瞟走出屋门冷笑的马翠云。 心里又怕这新媳妇再动手,又恨她不给自己留面子。 贾东旭在一旁急得转圈,扶着老娘的胳膊,要把她拉回屋里。 “妈,您别闹了,街坊邻居都看着呢,丢不丢人。” “丢人?” 贾张氏猛地甩开他,哭嚎声更大了。 “是我丢人还是你丢人?你媳妇打你老娘,你还帮着她。你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你是要逼死我啊,我不活了啊。” 这一闹,中院彻底炸开锅。 各家各户的门纷纷打开,邻居们探头探脑围过来,交头接耳的声音比苍蝇还吵。 傻柱更是挤在最前面,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站在墙角托着胸脯的马翠云。 心里猫抓似的痒痒。 这娘们…真带劲。 这性格也厉害,连婆婆都敢打。 他看得明目张胆,恨不得把眼珠子粘上去。 这时,刘海中挺着肚子,背着手,迈着官步走了过来。 他刚才在家就听见动静了,此刻脸上带着主持大局的严肃表情。 走到一脸无奈的阎埠贵身边,拿腔拿调地问。 “老阎呐,这是怎么回事啊?群众反应很强烈嘛,说我们联络员不作为?这影响很不好,非常不好。” 阎埠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里骂了句官迷,直接把烫手山芋丢了过去。 “老刘你来得正好,你不是一直想管事吗?这事儿归你了,儿媳打婆婆,你来断案吧,我是不管了。” 刘海中一听,非但没觉得麻烦,反而眼睛一亮。 表现的机会来了。 他立刻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对着围观的邻居们,用自以为洪亮威严的声音宣布。 “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 “贾家这个事情,性质很恶劣,影响很坏。” “光天化日,儿媳竟敢殴打婆婆,这还了得?这必须严肃处理。” “我决定。” 他用力一挥手。 “立刻召开全院大会,把所有邻居都叫来,咱们一起把事情掰扯清楚,讨论出一个解决方案来,必须给贾张氏一个交代,维护我们大院的和谐稳定。” 阎埠贵一听就急了,拉了他一把,低声道。 “老刘,你疯了?解决就解决,开什么全院大会?你忘了易中海是怎么倒的霉了?你还想坐中间主持?你想当第二个易中海?” 刘海中听到易中海三个字,心里猛地一哆嗦,那股子官瘾瞬间凉了半截。 他可是亲眼见过李胜利是怎么把易中海怼到身败名裂的。 他赶紧缩了缩脖子,语气软了下来。 但话已出口,不好收回,只能硬着头皮找补。 “咳咳…那个我的意思是…大家伙一起唠唠,集思广益,平等讨论,不坐中间,不坐中间,就是简单唠唠。” 阎埠贵懒得再理他,甩手道。 “行行行,随便你,你爱折腾就折腾。” ———————— 阎埠贵懒得理他,甩手挤出人群——想起教材还没送。 到了李胜利家倒座房门口,阎埠贵敲了敲门,手里捧着那摞旧教材。 “胜利?教材我给你送来了。” 屋里传来李胜利的声音。 “门没栓,进来吧。” 阎埠贵推门进去,把教材放在一边。 脸上还带着点刚才被闹得头疼的表情,对正在吃饭的李胜利说。 “胜利啊,贾家那边闹得不行,刘海中非要开什么全院大会,我也没理由反对…你看…你要不去看看?这事…我看刘海中处理不好,到时候丢的可是咱们所有联络员的脸面。” 李胜利刚扒了口饭,闻言放下筷子,心里直犯嘀咕。 来了来了,四合院名场面之全院大会第二次上线了? 贾张氏这戏精,马翠云这硬茬,再加个官迷刘海中,简直是修罗场配置。 他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 “行,我一会就过去看看。” 阎埠贵松了口气。 “哎,好,那我先过去盯着点刘海中了,别让他乱打包票。” 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秦淮茹端着饭碗皱眉。 “饭还没吃完呢…” 李胜利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没事,回来再吃,贾家这个新媳妇,很有意思。咱们都去看看。” 他转头对正在好奇看着教材的李巧凤说。 “小凤,把这些教材收好,吃了晚饭,哥教你学习,给你补补课。等小学底子打扎实了,哥送你去念初中。” 这马翠云有点东西,敢跟贾张氏硬刚,比原主里那些忍气吞声的媳妇带劲多了。他转头揉了揉李巧凤的头发:“小凤,把教材收好,晚上哥给你补数学,等底子扎实了送你上初中。” 李巧凤乖巧地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嗯,谢谢哥。” 她顿了顿,小声说。 “哥,这院里…比咱村里热闹多了,您还是什么联络员?这联络员是不是就相当于咱村里的村长啊?” 李胜利被逗笑了,心里补了句。 何止热闹,这是大型家庭伦理+职场斗争现场。 他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是是是,你哥我啊,差不多就是这院里的村长。走,咱们去中院看看村民开会去。” 说罢,领着秦淮茹和李巧凤朝中院走。 远远就听见刘海中还在那集思广益的自我找补。 感叹这个老刘,官瘾比饭瘾还大,可惜脑子跟不上野心啊。 ———————— 李胜利领着秦淮茹和李巧凤走到中院,空地上已经稀稀拉拉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 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嗡嗡作响,看到李胜利过来,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 他让秦淮茹带着妹妹找个角落的长条凳坐下,自己则径直走向人群中央。 那里没有桌子,只摆了几张条凳,刘海中和阎埠贵已经坐在那儿了。 看到李胜利过来,刘海中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 李胜利坐下,目光扫过一脸紧张又带着点兴奋的刘海中,语气平淡地开口。 “老刘,今儿这事儿是你张罗的,你是主角。我跟老阎就在这儿看着,你好好断断贾家这桩公案。” 刘海中一听,这是给他表现的机会啊。 立刻挺直了腰板,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胜利同志您放心,交给我,保证处理得明明白白。” 李胜利点点头,没再多说。 只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歪着头,一副看戏的姿态。 他倒要看看,这草包刘海中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站起身,环视一圈,拿腔拿调地开始断案。 “这个…啊…同志们,街坊邻居们,大家也都知道了,咱们院出了件…啊…大事!” “贾家呢,刚进门的新媳妇,马翠云同志,她…动手打了她的婆婆,贾张氏。”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个自认为很有文化的词。 “这个事…它…它倒反天罡,啊,不对。” “噗嗤——” 李胜利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刘海中被这笑声打断,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僵在那里。 周围的邻居也忍不住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 刘海中脸涨得通红,硬着头皮继续说。 “总之,这个行为是不对的,就算有天大的矛盾,也不能动手,是吧?所以,必须严肃批评,下不为例。”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核心,语气斩钉截铁。 “那么现在,就请贾张氏,还有马翠云,都表个态,保证以后好好商量,绝不动手,这事啊…就这么定了。” 他话音刚落,还没等当事人反应,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 这叫什么断案? 这和稀泥也没这么和的。 贾张氏第一个炸了。 她猛地从条凳上跳起来,指着刘海中的鼻子就骂。 “刘海中,你个草包,你断的什么狗屁案子?她打了我,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算了?还让我表态?我表什么态?我告诉你刘海中,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看就要扑上去挠刘海中。 李胜利看得直摇头,心里暗骂。 好家伙,这刘海中绝对是脱口秀人才,这么断案,贾张氏不撕了他才怪。 刘海中看着贾张氏那要吃人的架势,吓得连连后退。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周围邻居的嘲笑声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他只能硬着头皮维持秩序。 “安静,大家都安静,严肃点,这是开会呢。” 李胜利看完了这场闹剧,知道不能再让刘海中瞎搞下去了。 他缓缓站起身,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行了。老刘,你先坐下吧。” 刘海中如蒙大赦,赶紧擦着汗坐下了,脸上臊得通红。 第38章 不拿联络员当干部? 李胜利目光转向站在人群前面,一脸事不关己甚至带着点嘲讽的马翠云。 开口点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马翠云。” “你先说说,怎么回事?这才进门第二天,为什么动手打人?” 马翠云眼皮都没抬一下,双手抱在胸前,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仿佛根本没听见李胜利的话。 旁边的贾东旭急了,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角,压低声音催促。 “媳妇,胜利哥问你话呢,快说啊。” 马翠云心里嗤笑。 至于吗?一个破联络员,又不是公安局长,看把贾东旭这废物吓的。 李胜利见她这副公然无视,油盐不进的态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自打他把易中海的脸面踩在地上,在院里有了威信以来,还没哪个邻居敢这么当众下他的脸面。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李胜利缓缓站起身,走到人群中央的空地上。 他并没有立刻发火,而是先环视了一圈鸦雀无声的邻居们。 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让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议论声彻底消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没有立刻呵斥,而是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钟。 这短暂的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窒息。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邻居都感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终于,李胜利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能让每个人都听见。 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腔调。 “马翠云同志。” “我问你话,你不回答。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 马翠云眼皮抬了抬,瞥了李胜利一眼,鼻子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 依旧抱着胳膊,扭着脸,不说话。 她打定主意要用这种沉默的对抗来维持自己的尊严,或者说是挑衅。 旁边的贾东旭急得冷汗直冒,又想拉扯她。 却被李胜利一个凌厉的眼神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贾张氏见状,心中狂喜,立刻尖着嗓子哭嚎起来,试图火上浇油。 “胜利啊,你看看她,她这就是看不起你啊,她连你这个联络员都敢不放在眼里,她…” “你闭嘴。” 李胜利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贾张氏。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掐断了她的挑拨离间。 贾张氏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张着嘴,后面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吓得缩了缩脖子。 ———————— 李胜利转回头,重新看向马翠云。 他的脸色依旧平静,但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如同结冰的湖面。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与马翠云的距离。 声音压低了些,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也砸在周围每一个人的心上。 “马翠云,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 “你以为你是女同志,院里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你动手打人在先,现在公然无视街道联络员的询问,对抗调解在后。”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厉。 “你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庭纠纷了,你这是思想态度有问题,是对街道安排对邻里调解工作的公然藐视。” “哗——” 思想态度问题,藐视街道工作,这帽子扣得太大了。 这年头,沾上这种指控,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所有人看向马翠云的眼神都带上了恐惧和怜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院子里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马翠云脸上的不屑和挑衅终于僵住了。 她再怎么横,也知道思想问题这顶帽子的分量。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慌。 这时,傻柱看着马翠云发白的脸色,心里一急,忍不住插嘴求情。 “胜利哥,别,嫂子她刚来不懂规矩,她不是故意的,您高抬贵手…”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李胜利猛地侧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傻柱,声音带着一股子煞气。 瞬间将傻柱后面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傻柱被他看得浑身一冷,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讪讪地闭了嘴,再不敢多言。 李胜利转回头,死死盯着脸色开始发白的马翠云,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最终审判意味。 “看来你是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丝毫没有改造的诚意。” “既然你拒绝沟通,拒绝调解,那好。” “我现在就以大院联络员的名义,正式对你提出处理意见。” “立刻向你婆婆贾张氏同志公开道歉,保证绝不再犯。” “罚你打扫全院公共区域卫生一个月,每天必须打扫干净,由我和其他联络员检查,不合格就重扫,加时。” “不然你的所作所为,我会如实记录,并向街道办王主任汇报,建议将你列入重点观察人员名单,以后经过街道的任何事情都需要严格审查。” 每说一条,马翠云的脸色就白一分。 等到最后一条说完,她的脸已经惨白如纸,身体微微发抖。 刚才那点嚣张气焰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拥有着她根本无法对抗的权力和手段。 他真的要毁了她在这个院子,甚至在这个城市立足的机会。 李胜利看着她彻底被击垮的样子,冷冷地丢下最后一句。 “道歉和打扫卫生,你现在必须给我个答复,接受,还是不接受?” “不接受,我现在就去街道办,咱们公事公办。” ——————— 马翠云彻底崩溃了,她嘴唇颤抖着,带着哭腔,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接受,我接受,我道歉,我扫院子,您别…别去街道…” 她转向贾张氏,屈辱地低下头。 “妈…对…对不起,我错了…” 贾张氏看着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儿媳妇此刻如同霜打的茄子。 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得意地哼了一声,却没敢再放肆。 李胜利面无表情地看着马翠云低头认错。 看着她那副仿佛被吓破了胆,唯唯诺诺的样子。 然而,他一直紧盯马翠云的表情变化,清楚的捕捉到她低垂的眼睑下。 那一闪而过的,极力压抑的怨毒和不甘,以及她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她在演戏。 她根本不服,她只是在巨大的压力下,选择了暂时的隐忍和伪装。 这个认知让李胜利心头猛地一凛。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很清楚这个年月的普通妇人,尤其是从农村或底层出来的。 对官字头的人物哪怕只是个街道联络员有着天生的敬畏和顺从。 绝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和对抗,更不可能在被如此严厉敲打后。 还能迅速压下本性,做出这般逼真的服软姿态。 眼前这个女人,她的反应超出了常理。 她的心理素质太好了,好得令人心惊。 眼前这个来历不明,行为反常,胆大包天又极其善于伪装的女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猜疑。 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带着审视和极度警惕的冷笑。 ———————— 以为这就结束了? 正好让马翠云这个刺头知道联络员真正厉害的地方。 他没有再看马翠云,而是缓缓转过身,面向所有还没回过神来的邻居们。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冷峻。 “各位老街坊,邻居们。” 他抬手,指向身后低着头的马翠云,语气沉重。 “大家刚才都看到了。这件事,表面上,是解决了。” 他话锋猛地一转,如同冰锥刺破假象。 “但是,我要提醒大家一句,这个女人很不简单,非常不简单。” 他面色严肃的扫过每一张茫然或惊讶的脸。 “大家伙都仔细想想,咱们院里,还有街道的胡同大杂院里,谁家娶的媳妇,见过的女人,有她这样的?” “刚进门就敢动手打婆婆,被当众质问,就敢公然对抗街道联络员,被严厉处罚,转眼就能装出这副伏低做小的样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警示。 “这正常吗?这合乎常理吗?咱们自家的媳妇,闺女,是这个样子吗?” 他刻意停顿,让这番话在每个人心中发酵,引起他们的怀疑和深思。 “她的思想觉悟,有极大的我们目前还看不透的问题。” 李胜利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 “虽然我现在没有证据,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问题,但是,咱们不能掉以轻心,绝不能。” “大家别忘了,易中海是怎么倒的?他私藏枪支,意图不轨的事,才过去几天?血的教训就在眼前,咱们大院,再也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必须提高警惕。” 最后,他掷地有声地下达指令。 “从现在起,院里所有人,都给我盯紧了她。” “只要她出门,离开这个院子,谁有空,谁就跟着,看她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 “就算在院里,她每天做了什么,去了谁家,跟谁说了话,也都给我留神记着。” “一旦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立刻向我或者向阎老师,刘师傅汇报。” “如果她再敢动手打人,甭管打的是谁,别犹豫,直接扭送街道办。” “都听清楚了没有?” 第39章 缺个能养老的厨子 贾张氏第一个跳起来,拍着大腿叫好,声音尖利刺耳。 “清楚了,胜利啊,您放心,大伙都听着呢,我一定把她盯得死死的。” 周围的邻居们也被李胜利这番话彻底煽动了起来。 联想到易中海的下场,再看向马翠云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浓浓的警惕,怀疑和恐惧。 仿佛她是什么随时会爆炸的危险物品。 众人纷纷应和。 “听清楚了。” “放心吧胜利,我们盯着呢。” “这女人是有点邪性,防着点也好。” 马翠云依旧低着头,但所有人都能看到。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成了拳头。 李胜利冷冷地瞥了她最后一眼,不再多言。 敲山震虎,打草惊蛇。 他倒要看看,被逼到这份上,马翠云接下来会怎么动? “那么大家都散了,媳妇,小凤咱们也该回去吃饭了。” 他率先转身,在一片压抑而紧张的气氛中,大步流星地朝自家走去。 秦淮茹拉这满眼小星星的眼睛李巧凤快步跟上。 身后,是整个大院对马翠云无声的监视。 ———————— 散会后,贾家屋里,煤油灯还亮着微弱的光。 贾张氏盘腿坐在炕上,双眼斜睨着站在屋里低眉顺眼的马翠云。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得意。 “哼!” 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声音尖酸刻薄。 “再嚣张啊?啊?昨儿个那副要吃人的狠劲呢?拿出来啊,你以为在院里耍点横就能翻天?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她越说越得意,唾沫星子横飞。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知道这院里到底谁说了算?李胜利收拾你,就跟捏死个臭虫一样,亏得东旭还提醒你,让你别惹他,你倒好,全当耳旁风,活该。” 马翠云低着头,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她眼中翻腾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用疼痛来压制住立刻掐死眼前这个老虔婆的冲动。 都是这个老不死的去告状。 才引来李胜利的注意。 才让她落到如今被全院监视的地步。 但她不敢。 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冲动。 她还年轻,好不容易摆脱了以前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才过上安生舒服的好日子。 她不能为了这个老东西,把自己再搭进去。 她不是聋老太太那种半截身子入土,活够本的人。 她还有大把的时光要享受。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戾气,抬起头。 脸上挤出一个近乎卑微带着哭腔的笑容,声音软绵绵地说。 “妈…您别说了,我知道错了,以后我都听您的,家里的活儿,洗衣,做饭,打扫都我来干,我再也不敢了。” 她现在必须低调,必须隐忍。 必须麻痹所有人,尤其是那个精明得可怕的李胜利。 她后悔白天太冲动,早知道李胜利如此厉害,手段如此狠辣,她当时就该老老实实回话服软。 想起李胜利说的易中海? 居然私藏枪支?她瞬间想到了聋老太太… 看来老太太跟这个李胜利也不是一条心? 可惜了易中海是个废物,竟然被发现了,估计这会早就吃了枪子儿… 一旁的贾东旭看着媳妇这副可怜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小声劝道。 “妈您就别说了,翠云她知道错了,以后咱们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 贾张氏见儿媳妇彻底服软,心里的气也顺了大半。 哼了一声,总算收起了那副刻薄嘴脸。 “行了,知道错就好,以后安分点,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比什么都强。” 贾东旭连连点头,虽然觉得今天这事有点对不起媳妇。 但看到马翠云不再闹腾,反而变得顺从,心里倒也觉得似乎也不是坏事? ———————— 深夜。 估摸着院里的人都睡熟了。 马翠云悄无声息地溜下炕,像一只夜行的猫。 蹑手蹑脚地出了门,熟门熟路地溜到了后院。 她站在聋老太太那紧闭的屋门外,屏住呼吸,捏着嗓子。 发出几声极其逼真短促的鸟叫声。 “咕咕…咕咕咕…” 这是她们以前干活时,用来在夜间联络的暗号。 屋里,本就浅眠的聋老太太猛地睁开了眼睛,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她侧耳细听,确认了暗号,心里冷笑一声。 哼,小蹄子碰了壁,吃不住劲了,这是来找我这老婆子讨主意寻安慰来了? 她无声地坐起身,披上外衣,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轻轻拉开门栓,将门开了一条缝。 月光下,马翠云果然像幽灵一样站在门口。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开。 马翠云迅速闪身进屋,反手轻轻将门关上,插好门栓。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户纸透进来,勉强勾勒出两人的轮廓。 老太太摸索着坐回炕沿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嘲讽。 “你这大半夜的摸过来,是嫌我老婆子日子过得太清静,想给我招点祸事?” 马翠云没理会她的挤兑,开门见山。 声音同样压得很低,却带着一丝急切和探究。 “老太太,院里之前那个易中海私藏枪支被打靶了,那枪,是您给他的吧?” 她顿了顿,目光在黑暗中试图捕捉老太太的表情。 “看来您也早就看那个李胜利不顺眼了?” 老太太在黑暗中嗤笑一声,声音干涩。 “我看他顺眼不顺眼,重要吗?老婆子我现在只想缩在这后院,安安生生地把剩下这半截日子熬完。” 她直接反问:“你半夜冒险过来,到底想说什么?” 马翠云咬咬牙,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狠厉。 “老太太您有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李胜利?” 老太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黑暗中都能感觉到她嘲讽的意味。 “怎么?你不是挺有本事吗?你那吃饭的家伙应该没丢吧?你想解决他,自己去啊,摸黑给他来上一发不就行了?找我一个没用的老婆子做什么?” 马翠云被噎了一下,语气憋闷。 “我现在被全院的人盯死了,以后怕是寸步难行,就算我想动手,风险太大,搞不好就得把我自己的命搭进去。” 老太太立刻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讽刺道。 “哦——你这是看我老婆子半截入土没用了,想废物利用,让我去背这个黑锅?替你出手?丫头,以前你也没这么天真啊?怎么?结了婚,有了男人,脑子也跟着变傻了?” 马翠云被挤兑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无法反驳。 ——————— 老太太见火候差不多了,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种老谋深算的冷静。 “行了,你也别打我主意了,要办事,自己想办法。老婆子我帮不上忙。” 她话锋一转,带着警告。 “当然,你也别想用那些陈年旧事来威胁我。咱们那点底子要是捅出去,谁都别想好过,都得陪葬,老婆子我也想开了,活到这岁数够本了,用我这条老命换你这条小命,我不亏。” 她停顿了一下,抛出一个看似妥协的方案。 “不过你昨儿个有句话说得对。钱,埋在地下是死的。”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诱惑。 “我可以把钱拿出来。咱们可以找个由头,比如我认你做干孙女。这样一来,咱们来往密切也名正言顺。有了钱,咱们关起门来吃香喝辣,好好过日子。你觉得呢?” 马翠云心中飞快盘算。 认干亲?这倒是个不错的掩护。 以后进出老太太这里也方便许多… 她眼下也确实需要老太太的钱来稳住阵脚,便点了点头。 “行,我听老太太您的。” 老太太见她答应,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她越老越怕死,越不想亲自沾惹是非。 躲在后面出出主意,用钱驱使别人可以。 让自己亲自上场干杀头的买卖?绝对不行。 “好,既然说定了。” 老太太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 “那翠云啊,你这当干孙女的,也得先帮干奶奶我做件事。” 马翠云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问。 “老太太您说。” “老婆子我啊,嘴馋,想吃口真正的好吃的,身边缺个贴心又手艺好的厨子。” 老太太慢悠悠地说。 “咱们院,也就何家是正经厨子。不过何大清那人太精,让他来专门伺候我,估计他不肯,也没那闲工夫。” 她话锋一转,提到了关键人物。 “但是他有个儿子,傻柱…你知道的,那小子,愣头青一个,没什么脑子好忽悠。” 黑暗中,老太太的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意。 “咱们娘俩合作一次,想个法子,把何大清从他家里赶走。” “到时候,没了爹管束,傻柱那个傻小子,还不是任由咱们拿捏?把他攥在手里,给咱们当专用厨子,咱们有钱,又有好厨子伺候,那才叫真正的舒坦日子。”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马翠云立刻想起了傻柱看她那副猪哥样,心里冷笑。 确实,没了爹的看管,就凭傻柱那德性,绝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这主意不错,既能讨好老太太,又能多个使唤的人。 她低声问:“老太太打算怎么赶走何大清?” 第40章 帮何大清找寡妇 老太太在黑暗中发出几声低笑。 “这还要我教你?仙人跳栽赃陷害这些老戏码,你以前又不是没玩过?你自己不愿意去,那就去外头找个寡妇,寡妇得了个拉邦套的怎会不愿意?到时事发了抓个正着吓唬吓唬何大清,让他觉得这院里待不下去了,自然就跑了。” 黑暗中,马翠云眼中闪过一丝意动。 但随即又被现实的顾虑压了下去。 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犹豫和担忧。 “老太太,这法子听着是可行,但是…” 她顿了顿。 “您也知道,我现在是被全院盯死的人,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这事虽然操作起来不难,可万一被李胜利察觉了风声,从中作梗怎么办?他那个人太精了。” 一想到李胜利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和雷霆手段。 马翠云就感到一阵心悸。 聋老太太在黑暗中再次发出一声带着嘲讽和笃定的嗤笑。 “哼!你怕什么?” “这次,咱们玩的是阳谋,就算他李胜利知道了,猜到了,又能怎么样?”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老江湖的狡猾。 “咱们一不偷二不抢,不过是给何大清牵线搭桥,帮他找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罢了,他李胜利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光棍汉想找媳妇?还能拦着寡妇想再嫁?” 老太太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算计。 “这里头的关键,不在院里,而在院外,在何大清自己身上,在他自己动了心思,自己愿意往外跑,他李胜利的手再长,还能伸到外头去?还能按住何大清不让他走?” 她给马翠云打气,也是在下指令。 “你只管大胆去找人。” “不过有一点注意,你得专门去找那些死了男人,带着孩子,日子过得艰难,一心想找个依靠的外地寡妇。” “你只要把何大清的情况透过去——京城大厨有手艺,能挣钱,家里就一个半大儿子马上就顶立门户,没牵挂,就这条件,对想拉帮套的寡妇来说,就是天上掉馅饼,谁能拒绝?” 她顿了顿,补充说道。 “找到人之后,你再好心地教教她…怎么才能把男人牢牢攥在手心里,怎么吹枕边风,怎么让何大清觉得…这四合院待着憋屈,不如跟她去外地重新安家,过自在日子。” 老太太最后特意强调。 “记住,人选最重要,一定要找外地的,离四九城越远越好,这样何大清一旦动了心,只要人走了,再要回来就难了。” 马翠云仔细听着,眼睛在黑暗中越来越亮。 对啊! 这不是搞过去那些打打杀杀见不得光的事。 这是给人说媒拉纤。 是积德行善。 就算李胜利怀疑,她也不用怕。 只要那寡妇有点本事,能套住何大清的心… 哼,要是连个厨子都套不住,那寡妇也活该穷一辈子。 她心里瞬间有了底,低声应道。 “我明白了,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 次日傍晚,李胜利蹬着自行车刚回到大院门口, 阎埠贵又像昨天一样,端着茶缸子。 一脸有情况地快步迎了上来,拦在他车前。 李胜利单脚点地停下车,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语气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 “老阎,又怎么了?院里又出事了?” 阎埠贵连忙摆手,凑近些,压低声音。 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邀功的意味。 “没出事,没出事,就是…胜利啊,你不是让大伙都盯着点那个马翠云嘛…” 他扶了扶眼镜,继续道。 “今儿个可怪了,街坊都说,她一整天都没怎么在家待着,尽往外头跑,在附近几个胡同里转悠,逢人就打听…打听哪儿有死了男人的寡妇,年纪轻点的最好带着孩子的,你说她这是要干嘛?” “寡妇?” 李胜利闻言,眉头猛地一挑,心里开始盘算开了。 马翠云找寡妇? 她一个刚进门的新媳妇,打听这个干什么? 还这么明目张胆,不怕人知道? 这行为太反常了。 他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结合自己穿越前电视剧记忆和这段时间对院里情况的观察, 一条线索瞬间清晰起来。 寡妇…何大清… 电视剧里何大清不就是被个寡妇勾搭跑的吗? 马翠云找寡妇,目标极有可能是何大清。 把何大清弄走,傻柱就成了没爹管束的愣头青,更容易被拿捏。 可这对马翠云自己有什么直接好处?她这么做的原因有点牵强… 除非… 李胜利的目光猛地转向后院方向,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除非这背后真正受益的,是后院的聋老太太。 一个无儿无女,期望有人伺候的老虔婆。 再联想到马翠云那异于常人的心理素质,胆大包天的行为。 一个推测在李胜利脑中成型。 马翠云和聋老太太极有可能是旧相识。 甚至可能是同伙。 马翠云嫁进贾家,根本就是个幌子? 她的真实目的,很可能是来和聋老太太接头的。 或者她们直接达成了默契合作。 李胜利猜测前者居多。 想到这里,李胜利用鼻子发出一声带着嘲讽的冷笑。 “呵…” 他看向一脸茫然的阎埠贵,语气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点玩味。 “行了,老阎,我知道了。” 他推着车往院里走,看似随意地说道。 “她爱打听就让她打听去。这么大个人,总不能整天关在院里。只要她不违法乱纪,不搞破坏,咱们也管不着人家串门聊天打听事儿,对吧?” 阎埠贵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搞懂李胜利这态度转变,疑惑地问。 “啊?咱们就这么不管了?她这神神叨叨的…” “没事。” 李胜利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这么光明正大地打听,反而说明这事里头可能没什么咱们想的那种猫腻。或许她就是闲得慌,想给人说媒拉纤呢?” 他拍了拍阎埠贵的肩膀。 “让院里的人继续盯着就行,注意分寸,只要她不出格,就随她去,不过咱们院看来又要热闹一阵子了。” 说完,他不再多言,推着自行车朝自家墙角锁车。 留下阎埠贵站在原地,挠着头,一脸的困惑表情。 —————— 前院,李胜利一家三口正围着小炕桌吃晚饭。 桌上摆着一盘炒青菜,一碟咸菜,还有中午剩下的半碗红烧肉。 主食是掺了白面的窝头。 虽然简单,但热气腾腾,透着家常的温馨。 李胜利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 看向正小口小口啃着窝头的李巧凤,开口问。 “小凤,这两天跟着拼音认字,感觉怎么样?吃力不?” 李巧凤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用力摇头。 “哥,不吃力,这课本比我小时候在村里私塾看那些男娃上学有意思多了。” 她虽然没正经上过学,但年纪大些,理解能力强。 学起小学的基础知识反而比真正的小孩更快。 李胜利笑了笑。 “那就好。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哥,哥教你。” 他说着,又转向正在盛粥的秦淮茹。 “淮茹,你要是有空没事,也可以跟小凤一起学学认字,算数,总没坏处。” 秦淮茹闻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手里的筷子都顿住了。 “我…我也能学?” 在她的认知里,在乡下,读书认字那是男人和家里受宠的男丁才有的特权。 女人家的任务就是干活,伺候丈夫,生儿育女。 嫁到城里来,虽然日子好了,她也没敢想过自己还能读书认字。 李胜利看着她那副又惊又喜不敢相信的样子,心里有点发酸。 语气却格外肯定。 “怎么不能?你是我媳妇,只要你想学,就能学,我也能教你。” 秦淮茹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重重点头。 “哎,我学,我跟着小凤一起好好学!” 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和幸福感。 觉得嫁给胜利哥,真是这辈子最对的决定。 兴奋劲过后,秦淮茹想起听到的闲话。 一边给李胜利夹菜,一边忍不住好奇地问。 “胜利哥,今儿个院里都在传,说那个马翠云…一整天都在外面胡同里转悠,到处打听哪儿有寡妇…她这是要干嘛呀?听着就怪瘆人的…” 李胜利扒拉了一口饭,点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了然。 “嗯,是挺古怪。” 他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不过啊…这事,咱们现在猜也没用。等她真把人找来了,事儿办成了,你自然就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事儿要是真让她办成了,对某些人来说,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呢。”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中院后院方向。 “总之啊,往后咱们这院里,指定少不了热闹看。” 秦淮茹和李巧凤都被他这话勾得心痒难耐,像是有只小猫在挠。 秦淮茹追问。 “好事?对谁是好事…” 她话没说完,看到李胜利那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 又把话咽了回去,乖巧地点点头。 “行吧,那…那咱们就等着看。反正有胜利哥你在,咱也不怕她搞什么鬼。” 李巧凤也眨巴着大眼睛,虽然没完全听懂,但也跟着点头。 “嗯,我哥最厉害。” 第41章 何大清托孤何雨水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个月转瞬即逝。 这一个月里,马翠云的一举一动,都通过阎埠贵事无巨细的实时汇报。 清晰地呈现在李胜利眼前。 起初,她像只盘旋的麻雀,在附近几条胡同里转来转去,四处打探。 可没过几天,却突然收了心,安安分分地过起了日子。 仿佛之前打听寡妇的事只是一场没人记得的梦。 但李胜利的眼睛,自然没放过中院何大清脸上那点藏不住的变化。 近来的他,嘴角总挂着一丝按捺不住的笑意。 那笑意里裹着点春心荡漾的憧憬。 下班后也不再像往常一样闷头回家,反倒常坐在门口抽烟。 眼神飘向半空,像是在盘算着什么天大的美事。 “看来是找着人,还勾搭上了。” 李胜利心里门清,不过他半点没有提醒何大清的意思。 中年男人撞上所谓的第二春,脑子早被热血冲昏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旁人说再多都是耳旁风。 管这种闲事,不仅费力不讨好,说不定还得惹一身麻烦。 还有一点,何大清自从春心荡漾后,就总往李胜利跟前凑。 说话时语气里带着刻意的亲近,连笑容都透着股讨好。 李胜利面上笑着应付,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何大清这是在给打算跑路前的托孤做准备。 是提前跟他这个潜在监护人拉好关系呢。 要知道,他还欠何大清二百块,上个月才还了十块,剩下的一百九十。 就连秦淮茹都看出了不对劲,私下拉着他嘀咕。 “胜利哥,你没觉得何叔最近对你…也太客气了点?” 李胜利只是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在等,等何大清自己把话挑明。 这天傍晚,李胜利骑车下班回大院,刚进前院,就看见何大清在他家东厢房门口来回踱步。 脸上的表情拧成了一团。 有焦急,有忧虑,有尴尬,还藏着一丝没捂住的期待。 “终于憋不住了?” 李胜利心里憋着笑,一边停车一边琢磨。 “不知道那马翠云,给何大清找的是不是原剧里那个保定来的白氏?” 他停好车,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打招呼。 “何叔?您在我家门口转半天了,是有事儿找我?” 何大清像是被突然戳破了心事,脸上的表情更不自然了。 他搓着手,支支吾吾地说。 “啊…胜利,你回来了啊,是…是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进屋说吧。”李胜利推开屋门,屋里空着——秦淮茹和李巧凤应该还在倒座房那边忙活晚饭。 两人刚进屋,何大清反手就把门关上了,还下意识地插上了门栓。 那架势,像是要跟他说什么天大的机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脸上堆着恳求的神色。 “胜利啊…叔有件事,想求你帮个忙…” 李胜利不动声色,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何叔您说,能帮的我肯定帮。” 何大清把声音压得更低,语气里带着点激动,又掺着几分难为情。 “是这么回事…叔在外头,找了个相好的…” 李胜利立刻摆出一副又惊讶又替他高兴的样子,拔高了点声音。 “哎呦,这可是大好事啊何叔,傻柱和雨水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替您高兴,不过您找我商量这事…是不是找错人了?” 他故意装糊涂,等着何大清往下说。 何大清急得跺了跺脚,赶紧解释。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几乎贴在李胜利耳边。 “我这个相好的,她是个寡妇,老家在保定,我俩…也算是有缘分。” “缘分?” 李胜利心里冷笑,怕是马翠云和聋老太太给你精心安排的缘分吧。 何大清接着说,语气里多了几分向往。 “她这次是来京城探亲的,眼看就要回保定了…她想让我跟她一起去保定过日子。叔这把年纪了,也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所以,我也想去。” 李胜利点点头,装作理解的样子。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何叔,您家房子也不小,直接把婶子娶进门不就行了?何必大老远跑到保定去?” 何大清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你不懂的神情。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她在保定还有两个半大的儿子呢,这要是都挪到我家来,非闹翻天不可,所以我想着,干脆就去保定…” 话说到这儿,他终于把最核心的请求说了出来。 “可我这一走,傻柱我倒不担心——他在丰泽园有师傅照着,饿不着。就是雨水,她年纪还小…” 何大清眼巴巴地看着李胜利,语气里满是恳求。 “叔想求你,帮着照看下雨水,平时要是傻柱回来晚,没给她弄吃的,你给她口饭吃就行。叔每个月会寄钱给你,不经傻柱的手——那小子拿了钱指不定乱花。你看…成不?” 李胜利心里嗤笑,这个何大清为了下半身的幸福,连闺女都能暂时寄存。 有些良心但是不多。 面上却摆出一副郑重思考的模样,过了片刻才点头。 “行,何叔,这不算什么大事,我答应了,雨水就是个小丫头,添双筷子的事。” 话锋一转,他带着点提醒的意味补了一句。 “不过何叔,有句话我得跟您说清楚。您也是个明白人,院里贾家的马翠云,前阵子在胡同里到处打听寡妇的事,您应该也听说了吧?” 他盯着何大清的眼睛,语气意味深长。 “这女人明摆着是找个寡妇来套您,想把您支开。这里头肯定有算计,您这一走,以后院里的是非少不了。” 何大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重重叹了口气。 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无奈和认命。 “唉…胜利,不瞒你说,这些事叔心里都明白。可到了这一步,叔也有苦衷啊…” “等叔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点回不了头了。总不能闹到派出所去吧?那传出去,不成笑话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自我安慰,又像是在给李胜利吃定心丸。 “再说了,家里的房契我都带在身上,她们能算计的,也就是傻柱和雨水。有你照着雨水,我放心,傻柱已经大了,以后怎么样,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李胜利一听这里头还有仙人跳和威胁,这何大清是非走不可了。 “行,既然您都想清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您打算什么时候走?” 何大清像是松了口气,又带着点急切。 “明天,就明天,她说,明天一早就走——我要是不跟她去,她就去派出所报案,说我耍流氓,然后自己回保定…” 李胜利心道果然,连威胁都准备好了,这寡妇背后肯定是马翠云在指点。 “那您…不跟傻柱和雨水说一声?” 何大清斩钉截铁地摇头。 “不说了,说了雨水肯定哭闹,傻柱那混小子说不定还要拦着…干脆一走了之,清净。” “这爹当得,可真够利索的。” 李胜利心里叹口气,语气郑重地承诺。 “行吧。雨水您放心,我会照看好,饿不着她。” 何大清顿时红了眼,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张李胜利写的二百块借据,塞到他手里。 “胜利,叔谢谢你,这钱,就当是叔感谢你照顾雨水的,借条你拿回去,以后每个月初,我都会寄十块钱回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敲打。 “有空…叔会回来看看的。” “回来?” 李胜利心里清楚得很,何大清这是在警告他呢。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点钱和这点威胁,爽快地接过借条。 一个月10块,给雨水供个饭没多麻烦,不过还是要说清楚。 “何叔您放心,我说到做到,您每月10块,吃穿我都会顾着,这钱就当生活费,雨水我会管,傻柱我不管。” 李胜利又不是圣母,他的意思很明白,这钱就当是雨水每月包餐的钱。 何大清听明白了,连连点头,又千恩万谢好一会。 才带着一身的心事和一丝解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李胜利家。 李胜利关上门,掏出火柴,嗤的一声点燃了那张借条。 看着纸片化作一小团灰烬。 他推开屋门,朝着飘来饭菜香味的倒座房走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明天…这四合院,可就真要热闹起来了。 ——————— 贾家屋里,煤油灯的火苗被夜风撩得忽明忽暗。 贾张氏盘腿坐在炕头,双眼时不时斜瞟向对面。 马翠云正低头纳着鞋底,针脚疏密不均,心思显然没在活计上。 这一个月,马翠云的变化贾张氏看得分明。 刚进门时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劲,像是被磨平了棱角。 家务活虽说还是能躲就躲,但至少不再跟她硬顶,偶尔还会掏出点体己钱补贴家用。 贾张氏本就见好就收,日子舒坦了,也就没再揪着马翠云的错处不放。 可唯独一件事,好奇的像根细刺扎在她心里,越想越憋得慌。 她忍了又忍,终于清了清嗓子,带着试探又藏着质问。 “翠云啊…” 马翠云手里的针顿了一下,没抬头,只嗯了一声。 “院里的闲话都传疯了。” 贾张氏往前凑了凑,眼神直勾勾盯着马翠云。 “说你前阵子整天往外跑,在胡同里到处打听…打听哪儿有寡妇?” 她顿了顿。 “你当时跟我说,是去找远房亲戚,怎么转头就成了找寡妇?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42章 何大清跑路 马翠云这才抬起头,脸上没有半分被揭穿的慌乱。 反倒勾起一抹笑,那笑容里带着点得意。 她早想明白了,经了李胜利那次当众敲打,动手打人是行不通了。 但也不能让贾张氏觉得她好欺负。 能适当露点算计和能耐,反而能让这欺软怕硬的老虔婆忌惮。 以后日子才能少些磋磨,总比被骂得抬不起头强。 她放下手里的鞋底,身体微微前倾,带着点分享秘密的亲热。 “妈,您这眼光真毒,院里这点事,啥都瞒不过您。” 这话顺得贾张氏心里舒坦,脸色缓和了些。 马翠云却故意卖了个关子,端起桌边的搪瓷缸抿了口凉水,才慢悠悠开口。 “我找寡妇,可不是瞎打听,是给中院何家——何大清找的。” “啊?” 一旁的贾东旭先惊得叫出了声,眼睛瞪得溜圆,一脸懵圈。 “媳妇?你给何叔找相好的干啥?他…他给你媒人钱了?” 在他眼里,没好处的事,没人会干。 贾张氏一听见钱字,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盏灯,急忙追问。 “对啊,你帮他拉皮条,老何给了你多少好处费?快说,钱呢?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马翠云看着这对母子见钱眼开的模样,心里不屑地嗤笑一声。 真是一对没见识的货。 但面上依旧摆着平和的神色,摆了摆手。 “妈,东旭,你们想哪儿去了?我一分钱都没要。” “啥?” 贾张氏瞬间炸了,声音陡然拔高,手指几乎戳到马翠云鼻尖上。 “你个败家娘们,没钱的活儿你也干?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白给人忙活,你图个啥?” 马翠云早有准备,不等她骂完就打断了。 声音依旧压得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妈,您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她的目光扫过贾张氏和贾东旭,一字一顿地说。 “我帮何大清找寡妇,不是为了那点媒人钱,是为了把他支开——把他从这院里弄走。” 见两人还是一脸茫然,她进一步点透。 “你们想啊,何大清要是跟着寡妇跑了,他家里还剩谁?” “剩傻柱和他妹妹雨水啊。” 贾东旭脱口而出。 “雨水还小,啥也不懂。” “关键就是傻柱。” 马翠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傻柱那小子,今年都十六了,眼看就能顶门立户,接他爹的班当厨子赚钱了。” 贾张氏听到赚钱两个字,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 身子往前凑了凑,她像是终于抓住了重点。 马翠云趁热打铁。 “傻柱那人,我早就看透了,他不傻,就是个愣头青,没什么心眼儿,而且…” 她故意顿了顿,嘴上却带着点不屑又得意的语气。 “他惦记着我呢!从我进门那天起,他那眼珠子就没从我身上挪开过。” 说完瞥了眼贾东旭——果然,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底泛起醋意。 马翠云心里暗笑。 贾东旭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醋意混着怒气,声音都发颤了。 “媳妇,你…你这话啥意思?他敢惦记你?” 马翠云赶紧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语气软了些。 “东旭,你放心,我知道分寸,我是你媳妇,贾家的人,能让他占便宜?我是说,他对我有这心思,正好——咱们能用用这一点。” 她转向贾张氏,分析得头头是道。 “只要何大清走了,咱们稍微对傻柱好点,我再给他说几句软和话,哄着他点,他还不得对咱们家死心塌地?以后他赚了工资,咱们想办法让他自愿拿出来贴补家用,还不是轻而易举?这不就等于咱们家多了个能赚钱的长工吗?” 贾张氏越听,眼睛越亮,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对啊,傻柱那小子看着就好拿捏,要是真能攥在手里。 让他给贾家当牛做马,可比从何大清那抠搜点媒人钱划算多了。 她激动得一拍大腿,声音都带着颤。 “哎呦,翠云,你这脑子可真灵光,比东旭这憨货强多了。” 但转念一想,又有点怀疑。 “可…可傻柱真能那么傻?那么容易上套?” 马翠云自信地笑了,眼神里满是把握。 “妈,您就放心吧,傻柱那点心思,我保准拿捏得死死的,只要我勾勾手指头,说几句软话,他肯定找不着北。” 她见贾东旭脸色还是难看,特意补充道。 “咱们都在一个院里住着,众目睽睽的,我能干啥?就是利用他这点心思,让他心甘情愿给咱们家干活出钱。” 贾张氏此刻被免费长工的美好前景冲昏了头脑,连连点头,还转头帮着安抚贾东旭。 “东旭,你媳妇说得对,都在一个院,妈帮你看着呢,出不了啥大事,傻柱那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门都没有。” 她脸上露出一抹恶毒的笑,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被人听见。 “等傻柱真被翠云勾住了,死心塌地给咱们家赚钱,咱们就想办法让他娶不上媳妇,到时候,他赚的钱,不都得给咱们花?让他打一辈子光棍,给咱们贾家当一辈子牛马。” 贾东旭听着老娘和媳妇一唱一和的算计。 心里那点醋意和别扭,渐渐被傻柱赚钱给自己家花的诱惑压了下去。 是啊,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儿找去? 他皱着眉想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闷声说。 “行吧…你们看着办,别太过分毕竟让院里说闲话也不好…” ——————— 天还没亮透,四合院里静得只剩下老槐树叶子的沙沙声。 何大清背着一个鼓囊囊的蓝布包袱,脚步放得极轻,拉开家门。 包袱里裹着他的几件换洗衣物,还有最重要的房契。 这是他在京城最后的根,说什么都不能放家里等人算计。 他的心跳得飞快,出了家门,又忍不住瞟向正房里还在打呼噜的傻柱。 那声音隔着窗户都能听见。 旁边的倒座房里,小雨水正蜷缩在被窝里,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 何大清的目光又落在雨水的倒座房。 窗户纸黑着,静悄悄的。 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的愧疚。 “对不住了,闺女。” 何大清他怕再等一会儿,自己就会忍不住叫醒雨水,怕那声爹一出口,他就再也迈不动腿。 可一想到保定寡妇那句不跟我走就去派出所报案。 他又咬了咬牙——不能回头,回头就成笑话了。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听见吱呀一声,是门被拉开的声音。 他顿住,回头看去。 “爹?” 一个带着浓浓睡意,软糯糯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清晨的寂静。 何大清见是闺女,身子猛地僵住,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只见何雨水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倒座房门口。 “雨水…你…你怎么醒了?” 何大清的声音干涩发颤,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他不敢看女儿那双清澈又带着困惑的眼睛。 雨水眨了眨大眼睛,歪着头看着爹背上那个显眼的大包袱,小眉头微微皱起。 “爹,你背着包袱要去哪儿啊?是不是…要去赶集,给雨水买糖?” 她记得上次爹出门背包袱,回来就给她带了甜甜的水果糖还有玩具。 何大清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蹲下身,想像往常一样摸摸女儿的头,手伸到一半,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了回来。 他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哽咽和心虚。 “雨水乖,爹要去趟远门…办点事…” 他语无伦次,不敢多说。 “你在家,要乖乖的,听你哥的话,要是你哥没给你弄吃的,就去找你胜利哥,他会给你饭吃…” “那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雨水往前凑了一步,小手下意识地想去拉爹的衣角。 声音里带着依赖和一丝不安。 “雨水想跟爹一起去…” “很快…爹很快就回来…” 何大清再也承受不住女儿的目光和追问。 他猛地站起身,像是身后有鬼在追,几乎是踉跄着冲到前院。 又手忙脚乱地去拉院门。 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看到女儿那张小脸,自己所有的决心都会土崩瓦解。 他最后用余光瞥了一眼中院,一咬牙,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门。 脚步凌乱而仓促,很快消失在朦胧的晨曦和月亮门的拐角处。 何雨水愣愣地站在家门口,她看着爹消失的方向。 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挂起了细小的水珠。 小声带着点委屈地嘟囔。 “爹骗人…买糖…不用跑那么快…” ———————— 傻柱是被一阵带着委屈的哭声和推搡弄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妹妹何雨水站在炕沿边。 小脸上挂满了泪珠,正用力摇着他的胳膊。 “哥…哥…呜呜…” 雨水见他醒了,哭得更凶了。 傻柱一个激灵坐起身,睡意去了大半。 连忙把妹妹拉到身边,笨拙地给她擦眼泪。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急切。 “雨水?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了?跟哥说,哥帮你揍他。” 雨水抽抽噎噎地,话都说不利索。 “爹…爹他骗人…呜呜…他说给雨水买糖…到现在也没回来…呜呜…” 傻柱一听,松了口气,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浑不在意地安慰道。 “嗨,我当啥事呢,爹那是上班去了,等晚上下班,爹肯定给雨水带糖回来。” “不是的,哥。” 第43章 贾张氏战斗力爆表 傻柱猛地从炕上跳下来,鞋都顾不上穿好。 几步冲到屋里那个唯一的旧木柜前,手忙脚乱的掀开箱盖,急切地翻找起来。 爹的几件像样的换洗衣服…没了? 家里放钱的那个小铁盒子…空了? 他爹真的走了? 不是去上班,是出远门了?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认知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傻柱才十六岁的心上。 他一下子慌了神,脸色煞白。 他爹走了…他和雨水怎么办? 他自己还是个学徒,没出师,没工资,勉强能糊弄自己一张嘴。 可雨水还这么小…他怎么养? 对了! 雨水刚才说…爹让找李胜利? 傻柱猛地转身,蹲下来紧紧抱住还在掉眼泪的雨水。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转动着。 “雨水不哭。” 傻柱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但努力显得镇定。 “爹…爹可能是有急事出远门了,走,哥带你去找胜利哥问问,他肯定知道。” 雨水吸着鼻子,用力点了点头。 傻柱胡乱套上外衣,抱起雨水就冲出屋门,直奔前院李胜利家的东厢房。 到了门口,他也顾不得礼貌了,抬手就咚咚咚地敲门,声音急切。 “胜利哥,胜利哥,起来没?我是傻柱,找您有急事。” 屋里,李胜利没敲门声闹醒,他睁开眼。 看了看身边被吵醒,正迷迷糊糊揉眼睛的秦淮茹,低声道。 “是傻柱,为着他爹的事来的。我出去看看。” 秦淮茹也坐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纳闷。 “这一大早的…找你干啥?” 李胜利一边下炕,一边淡淡说道。 “何大清跟寡妇跑了,临走前把雨水托给咱家照看。” “啊?” 秦淮茹惊得动作都停了。 “这…这怎么回事?” “你忘了?一个月前马翠云到处找寡妇?” 李胜利冷笑一声。 “这就是她们下的套,用寡妇支走何大清,好腾出手来拿捏傻柱这个愣头青。” 秦淮茹恍然大悟,心里一阵发寒。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李胜利不再多说,拉开门。 ——————— 门外,傻柱抱着眼泪汪汪的雨水,一脸焦急和慌乱。 “傻柱啊,进屋说吧。” 李胜利侧身让开。 傻柱赶紧抱着妹妹进屋,也不敢乱看正在穿外衣的秦淮茹。 低着头喊了声嫂子,就迫不及待地对李胜利说。 “胜利哥,我爹他…他是不是…” 李胜利点点头,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雨水,知道这事瞒不住,也没必要瞒。 他直接开口,语气平静称述道。 “傻柱,你爹的事,我确实知道。” “他找了个相好的,是个保定来的寡妇。现在,人已经跟着那寡妇去外地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很少会回来了。” 傻柱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确认。 脑子还是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怀里的雨水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爹不要雨水了,呜呜…” 李胜利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继续说道。 “你知道前阵子,贾家马翠云为什么到处打听寡妇吗?” 他盯着傻柱的眼睛。 “她就是配合那个寡妇,给你爹下了个套,那寡妇跟你爹说,不跟她走,就去派出所告他耍流氓,你爹…没办法,只能走了。” 傻柱听得拳头都攥紧了,牙齿咬得咯咯响。 “马翠云?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支走我爹?” “为什么?” 李胜利嗤笑一声,话说的直白又残酷。 “这还不简单?你爹跑了,就剩你这个半大小子和你妹妹。你傻柱在外人眼里,愣头青一个,好忽悠好拿捏,她们惦记的,无非是你将来那点手艺,还有出师后那点工资,想从你们兄妹身上刮点油水。” 傻柱被李胜利一句一个傻,好拿捏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里又怒又憋屈。 他傻柱是实在,不是真傻。 他已经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心里乱糟糟的。 不想再待下去听李胜利教育他,闷声道。 “谢了胜利哥告诉我这些…我…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抱雨水走。 “等等。” 李胜利叫住他。 “还有件事。你爹临走前,托我照看雨水。” 他转向已经穿好衣服,脸色有些复杂的秦淮茹,语气带着决定。 “淮茹,以后雨水白天就放咱们家,你多看顾着点,就当多养个妹子。家里做饭时多做点。” 傻柱一听这话,悬着的心顿时落下去大半。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养不活妹妹。 有李胜利这句话,至少雨水饿不着了。 他连忙对着李胜利和秦淮茹,笨拙又真诚地道谢。 “谢谢胜利哥,谢谢嫂子,我…我以后一定报答你们。” 李胜利摆摆手。 “行了,你顾好自己就行。雨水白天放这儿,晚上你下班再接回去。有我们一口吃的,就饿不着她。” 傻柱连连点头,把怀里的雨水往地上放。 雨水却死死抓着他的裤腿,仰着哭花的小脸。 “哥…哥你也不要雨水了吗?” 傻柱心里一酸,蹲下来,摸着妹妹的头安慰。 “雨水乖,哥要上班赚钱。白天你就跟着嫂子,她对你最好了。等哥下班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雨水已经六岁,懵懵懂懂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爹跑了,以后白天就得在这个胜利哥家待着了。 她看着哥哥,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李胜利和神色温和的秦淮茹。 最终松开了小手,小声抽噎着点了点头。 傻柱又再三道谢,这才心事重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李胜利家。 他心里乱得像一团麻,对未来的茫然,对马翠云和那未知寡妇的愤怒。 对李胜利既有感激又有被看轻的不爽交织在一起。 而李胜利看着傻柱离开的背影,眼神深邃。 他之所以点破马翠云的算计,就是要给贾家和老太太添堵,想着在傻柱心里埋下一根刺。 至于抚养雨水… 既是对何大清那点托付的回应,也是一种…更长远的投资,毕竟给钱了。 在这个院子里,多一个对自己心存感激的战力,总不是坏事。 屋里,秦淮茹看着怯生生站在地上的小雨水。 心里叹了口气,既有同情,也有一丝家里突然新增加一个人的排斥。 但既然丈夫发了话,她也只能接受。 她拉起雨水的小手,尽量温和地说。 “雨水,走,嫂子给你弄点吃的。” ———————— 傻柱刚踏进中院,就响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 “哟,傻柱,你回来了?” 贾张氏叉着腰,像尊黑脸门神一样堵在路中间,眼里闪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探究。 “我刚才可听见雨水哭得那个惨哟,咋回事啊?是不是你爹…何大清他…跑了?” 她刚才竖着耳朵听动静,又偷偷扒着何家窗户缝往里瞧。 确认何大清确实不在屋里,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马翠云这步棋走对了,何大清真被勾跑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傻柱的笑话,顺便敲打敲打这个没爹管教的愣头青。 傻柱本来就一肚子火没处撒,被贾张氏这么一拦一问。 心里的憋屈火一下就冒了上来。 想起李胜利的话,再看贾张氏这副迫不及待落井下石的嘴脸。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他脖子一梗,眼珠子瞪得溜圆,恶狠狠地呛了回去。 “贾张氏,你他妈放什么屁?我爹去哪儿关你鸟事?滚开。” 贾张氏被骂得一怔,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脚,唾沫星子喷出老远。 “哎呦喂,反了天了,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小杂种,敢骂我?” “我骂你怎么了,你再往我跟前凑,信不信我抽你?” 傻柱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声音也拔高了。 “我跟你贾家非亲非故的,用得着你来假惺惺地关心?少在这儿猫哭耗子。” 贾张氏一看傻柱居然敢跟她顶嘴,还骂她,顿时火冒三丈。 吵架撒泼可是她的看家本领,还能让个毛头小子给压下去? 她猛地一拍大腿,扯开嗓子就嚎了起来。 “大家快来看看啊!评评理啊,何大清那个老不羞,自己裤腰带松,跟着骚寡妇跑了,扔下这俩小崽子不管啦。” “我好心问问傻柱,他倒好,张嘴就骂人,还有没有天理啦,这没爹教的野小子就是不行啊。” 她这一嗓子,如同在平静的水塘里扔了块大石头。 中院,前院,后院,各家各户的门纷纷打开。 邻居们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三三两两地聚拢过来。 脸上带着好奇,惊讶,幸灾乐祸各种表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何大清跑了?真的假的?” “跟寡妇?不能吧?何师傅看着挺老实的啊?” “贾张氏那张嘴…十句有八句是假的…” “不过傻柱这脸色,看着是不太对劲…” 第44章 都要算计没爹的傻柱 贾张氏见有人搭腔傻柱,更来劲了,双手一拍大腿,嚎得更起劲。 “我糟践他?我是替咱们院儿担心啊。” 她转向众人,眼神恶毒地扫过傻柱。 “你们想想,何大清是个什么玩意?见着骚货就走不动道,连亲生的崽子都能扔,这种根儿上带来的下贱坯子,能生出什么好种来?” 她故意拉长音调,意有所指。 “傻柱这小子,瞅着咱们院儿里谁家媳妇姑娘的眼神,可也不怎么老实,以后啊,咱们可得把自己家篱笆扎紧点,别让某些有样学样的被小何大清钻了空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傻柱身上,带着探究,同情。 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怀疑审视。 傻柱的脸涨得通红,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大声反驳我爹没跑,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爹的衣物钱都没了,李胜利也亲口证实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无力感淹没了他。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明显嘲弄和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是许大茂那小子,他挤在人群前面,歪着嘴,笑嘻嘻地问。 “傻柱,张婶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你爹真跟寡妇跑啦?哎呦喂,这可真是新鲜事儿,你爹可是给咱们院儿立了个好榜样。” 他阴阳怪气地继续拱火。 “你说你爹图个啥?京城大厨的体面工作不要,跑去给个拖油瓶的寡妇当便宜爹?是不是那寡妇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他故意压低声音,却又让周围人都能听见。 “不过话说回来,傻柱,你可得把你爹这手艺继承好了,以后说不定也能靠这本事混口饭吃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寡妇看得上你这傻不拉几的样,哈哈哈。” “我操你祖宗许大茂。” 傻柱彻底炸了,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牛,血红着眼睛,怒吼着就朝许大茂扑了过去。 恨不得把他那张烂嘴撕碎。 许大茂吓得妈呀一声,兔子似的窜到他爹许富贵身后,嘴里还不忘挑衅。 “爹,爹,傻柱他疯了,他爹跟人跑了,他拿我撒气。” 许富贵脸色铁青,挡在儿子面前,对着冲过来的傻柱厉声呵斥。 “傻柱,你给我站住,你敢动我儿子一下试试?” 他指着傻柱的鼻子骂。 “你看看你,跟你那个不要脸的爹一个德性,除了会耍横打人还会什么?有本事你去找勾引你爹的寡妇去,在这儿撒什么野?” 贾张氏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心里乐开了花。 嘴上却假惺惺地继续补刀,声音里充满了恶意的关怀。 “哎呦喂,傻柱啊,你可长点心吧,你爹已经把老何家的脸丢到粪坑里了,你再这么混不吝的,以后谁还敢搭理你们何家的人?” 她摇着头,啧啧叹息。 “要我说啊,这偷腥的毛病,它就是祖传的,根儿上坏了,你呀,以后就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不然…哼,别说找媳妇了,就是想在院里抬头挺胸地走路,都难喽。” 最后,她不忘好心提醒。 “对了,你爹跑了,你们兄妹俩往后喝西北风啊?要不让你媳妇…哦不对,你还没媳妇呢,让你那未来的媳妇,也学学勾引人的本事,去给你们兄妹挣口饭吃?” 傻柱被许富贵拦着,听着贾张氏的冷嘲热讽和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看着许大茂那副欠揍的嘴脸,只觉得血往头上涌,眼前一阵发黑。 他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揍一顿,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打了人,事情只会更糟。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快咬出血来,胸膛剧烈起伏着。 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发出粗重的喘息。 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一句。 “滚,都他妈给老子滚开!” 然后,头也不回地,几乎是逃跑似的冲回了自己家。 重重摔上了门。 将所有的嘲笑,议论,和那令人窒息的屈辱,都关在了门外。 门外,贾张氏得意地撇撇嘴,许大茂从老爹身后探出头,做了个鬼脸。 邻居们议论纷纷,有的摇头叹息,有的纯粹看热闹,渐渐散去了。 而何家紧闭的门内,传来傻柱压抑不住的沉闷低吼声。 何大清跟寡妇跑了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大院。 —————— 贾家。 贾张氏像只斗胜了的公鸡,昂着头,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回来。 脸上还带着未消的亢奋和得意的笑意。 马翠云坐在炕沿边,看着她这副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语气带着一丝疑虑和试探。 “妈,您刚才那么说傻柱…是不是有点太狠了?把他得罪死了,以后他还能听咱们的?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贾张氏一听,眼角一翻,脸上露出一种倨傲表情。 她往炕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唾沫星子横飞地开始传授经验。 “狠?这才到哪儿?” 她撇撇嘴。 “翠云啊,你还是太年轻,在咱们乡下,你见过怎么养狗的吗?” 她自问自答,眼神里带着精明。 “想让狗听话,光给骨头喂食可不行,你得打,不听话就得打,狠狠地打,打疼了,打怕了,它才知道谁是主子,才知道不听话就要挨揍。” 她伸手指了指中院何家的方向,眼神阴狠。 “傻柱这小子,现在就是他爹刚跑,最六神无主,最疼的时候,这时候不把他打服了,不打怕了,让他知道没爹疼的滋味,他以后能乖乖听话?” 她越说越得意。 “就得让他记住这个痛,让他知道,以后敢不听话,我随时能把他爹跟寡妇跑了的丑事翻出来,戳他的脊梁骨,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 她凑近马翠云,压低声音,带着快意。 “你想想,有他爹这个跟野女人跑的臭名声顶着,以后哪家正经姑娘敢嫁给他傻柱?他啊,这辈子就只能打光棍,到时候,咱们稍微给他点甜头,再拿捏着他这点短处,他还不得像条狗一样,乖乖给咱们家挣钱卖命?” 最后,她拍了拍马翠云的手背,一副重任交给你的姿态。 “翠云啊,何大清这个老东西已经被弄走了,剩下的,可就看你这个当嫂子的,怎么好好照顾傻柱这个弟弟了。” 马翠云听着婆婆这番赤裸裸,把人当作狗子。 心里虽然觉得这个婆婆真的很刻薄,但不得不承认,这话糙理不糙。 对付傻柱这种愣头青,光给好处确实不行,得恩威并施,尤其得让他怕。 她点了点头。 “妈,您说得有道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心里盘算着另一件事。 何大清这个障碍已经扫清,接下来。 该抓紧时间和后院那老太太把干亲的名分定下来了, 老太太手里那些钱…才是真正的肥肉。 ———————— 与此同时,后院。 聋老太太拄着拐杖,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站在自家门口。 将中院那场针对傻柱的围攻和羞辱,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 她浑浊的老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算计。 等到中院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一些窃窃私语的余波时。 她才慢悠悠地拄着拐,一步一顿地朝着中院何家走去。 她很清楚,人在最脆弱,最孤立无援的时候。 一点点看似真诚的温暖,都能被放大无数倍。 此时的傻柱,刚被当众扒皮抽筋,尊严扫地。 正是心理防线最薄弱,最渴望有人理解和支撑的时候。 此时出手雪中送炭,效果远比平日细水长流的讨好要来得迅猛和深刻。 她走到何家门口,抬起枯瘦的手,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 屋里传来傻柱沉闷压抑带着火气的声音。 “谁啊?!” 老太太脸上瞬间堆起那种饱经风霜,慈祥中带着怜悯的表情。 声音也放得柔和而缓慢。 “傻柱啊…是我,后院的老太太,我来看看你…”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傻柱红肿着眼睛,一脸警惕和烦躁地出现在门后。 “老太太?您…您有事?” 他对这院里年纪最大的老人家,还保留着一点尊重。 老太太看着他这副狼狈又强撑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抬起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带着哽咽和愤慨。 “傻柱啊…刚才院里那些话,老太太我都听见了。” 她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我这心里啊…又气又疼,气得是那些街坊邻居,一个个落井下石,看你爹走了,就合起伙来糟践你,疼的是你和你妹妹雨水…这么小的年纪,就遭这份罪。” 她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共情。 “他们那些话,说得太难听了,连我这个耳朵背的老婆子,都听得一清二楚,我这把老骨头,当时真想冲出去跟他们拼了,可我老啦,不中用啦…” 傻柱听着这些话,心里那点委屈和愤怒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他强忍着,别过头去。 老太太见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话锋一转,带着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近。 “傻柱啊,你看,在这院里,咱们爷孙俩,都是没依没靠的,我老了,没儿没女,你爹走了,就剩你带着妹妹…” 她看着傻柱的眼睛,语气真诚地提议。 “老太太我想着你要是愿意,以后你就给我当个干孙子,咱们俩在院里,互相有个照应,以后谁再敢欺负你,老太太我豁出这张老脸,也得护着你,你看行不?” 傻柱愣了一下,看着老太太那双看似浑浊却透着关切的眼睛,心里有些动摇。 但又觉得有点突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老太太精明得很,立刻以退为进,摆摆手,语气更加温和。 “傻柱啊,你也别急着答应。这事不急…咱们往后处着看。” 她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带着暗示和诱惑。 “你就看看,有老太太我护着你的时候,院里还有没有人,敢再那么明目张胆地戳你的脊梁骨。” 说完,她不再多言,又叹了口气,拍了拍傻柱的胳膊。 转身拄着拐,慢悠悠地回了后院。 留下傻柱站在门口,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背影。 心里乱糟糟的,既有被关怀的些许暖意,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 而回到后院的聋老太太,关上房门。 脸上那副慈祥怜悯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冷漠。 第45章 李胜利:要各打五十大板 傍晚,前院倒座房。 昏黄的煤油灯光下,李胜利一家围坐在小炕桌旁吃晚饭。 桌上摆着一盘炒白菜,一碟咸菜疙瘩,中间是一小碗油汪汪的红烧肉。 主食是黄澄澄的玉米面窝头。 饭菜简单,却热气腾腾。 饭桌上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何雨水。 她怯生生地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捧着半个窝头,小口小口地啃着。 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那碗诱人的红烧肉,又飞快地低下头。 只夹自己眼前的炒白菜,连咸菜都不敢多夹一块。 那副小心翼翼、生怕多吃一口就惹人厌弃的模样,看得人心里发酸。 李胜利扒拉了两口饭,眉头微微皱起。 他中午在厂里吃,没回来,但看雨水这架势,估计中午也是这样。 才六岁的孩子,就已经被寄人篱下四个字压得透不过气。 学会了看人脸色,压抑自己的天性。 他心里叹了口气,这年月,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可这当家也未免太早,太沉重了些。 他放下筷子,看向身边的秦淮茹,语气平静地问。 “淮茹,雨水中午吃饭…也这样?” 秦淮茹正给妹妹李巧凤夹菜,闻言看了一眼缩着脖子的雨水。 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 “嗯…就吃窝头,菜都不敢夹,我给夹了两块肉,她…她偷偷放回碗里了…” 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毕竟自己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能理解雨水的害怕。 李胜利心里明白了。 这不是懂事,是自卑,是恐惧。 他倒不是心疼那点肉,而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自己累了一天回家,对着张苦瓜脸吃饭,还得时刻揣摩小姑娘心思给她夹菜,太累! 秦淮茹要操持家务,巧凤要学习小学初中课程也没那么多精力天天哄着她。 得把话说开,立下规矩,也让雨水放下包袱。 他转向何雨水,声音放得温和了些。 “雨水。” 雨水猛地一颤,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怯生生地抬起头。 大眼睛里满是惶恐,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李胜利看着她那样子,心里又是一软,但语气依旧平稳。 “雨水,胜利哥跟你说几句话,你仔细听着。” “胜利哥,你淮茹嫂子,还有你小凤姐姐,都很喜欢你。你在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人,不用害怕。” “以后吃饭,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夹,放心吃。家里不缺你这一口吃的。” 他指了指那碗肉。 “你看,这肉就是做给大家吃的,你不吃,放着也是坏了。”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引导和立规矩的意味。 “你胜利哥上了一天班,很累,回到家想安生吃饭,不能总惦记着给你夹菜。你淮茹嫂子要做饭洗衣收拾屋子,还要照顾小凤姐姐学习,也很辛苦。” “所以,雨水,你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吃饭自己吃,衣服自己穿,慢慢也要学会洗自己的小手帕小袜子。” 他看着雨水的眼睛,语气加重了些。 “你越能干,越不用别人操心,大家才会越来越喜欢你,觉得雨水是个好孩子。明白吗?” 雨水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 但大家喜欢你这句话,她听进去了。 她用力点了点头,小声说。 “嗯…雨水明白了,雨水自己吃…” 李胜利见她听进去了,心里松了口气,又抛出一个能让她安心,甚至有期盼的定心丸。 “还有,雨水,你记住,你爹不是不要你了。他只是去外地工作了,就像胜利哥每天要去轧钢厂上班一样。等你再长大一点,识字了,有本事了,随时都可以去找他。知道吗?” 这句话,像一束光,瞬间照亮了雨水灰暗的小脸。 她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带着惊喜和期盼,用力点头。 “嗯,雨水知道了,等雨水长大了,就去找爹。” 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连腰杆都挺直了些。 李胜利笑了笑。 “好,那就看雨水表现了,快吃饭吧。” 他重新拿起筷子,心里却暗自摇头。 哄孩子,比在厂里跟人斗心眼还累。 尤其是雨水这种敏感早熟的,说话重了怕她多想,轻了又怕她听不懂。 好在,初步沟通看来有效。 他扒了口饭,又想起一件事,对雨水说。 “对了,雨水,胜利哥已经跟对门的阎老师说好了,过两天就送你去上小学,认字学文化。你怕不怕?” 雨水此刻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胆子也大了点,声音清脆了些。 “不怕,雨水想上学!” “好。” 李胜利满意地点点头,对秦淮茹吩咐。 “淮茹,你回头找块结实点的布,给雨水缝个小书包。” “哎,知道了。” 秦淮茹应下,看着雨水渐渐放松的小脸,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略显迟疑的脚步声。 接着是傻柱那带着点别扭和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胜利哥…嫂子…在家吗?我…我是傻柱。” ———————— 李胜利听到傻柱的声音,头也没抬,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含糊地应了一声。 “傻柱啊,进来吧。门没关严实。” 傻柱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饭菜的热气扑面而来。 让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他在丰泽园当学徒,虽说饿不着,但吃的多是些客人剩下的边角料或者大锅菜。 像这样家里小灶炖的红烧肉,哪个客人会剩下?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点馋意压了下去,目光急切地扫向饭桌,寻找妹妹雨水的身影。 当他看到雨水正坐在小板凳上,捧着小碗,碗里赫然放着几块油亮亮的红烧肉。 小脸上虽然还带着点怯生生,但比早上那副丢了魂的样子多了不少活泛气。 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还好…还好胜利哥没让雨水受委屈。 他暗自庆幸。 也是,李胜利是什么人?也没必要欺负一个小孩。 院里现在谁敢在他面前扎刺?连马翠云都被他扣上个思想有问题的帽子,不也吓得老老实实? 他傻柱这点斤两,要是敢惹李胜利不痛快,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傻柱虽然有时候轴,认死理,但谁厉害,谁不能惹,他心里门清。 他赶紧收敛心神,脸上挤出感激又带着点卑微的笑容。 对着李胜利和秦淮茹点头哈腰。 “胜利哥,嫂子,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们照顾雨水…我…我真不知道说啥好,要是没有你们帮衬,我跟雨水以后真不知道咋办…” 他说的是真心话,声音都有些哽咽。 李胜利摆摆手,打断了他的感激涕零,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敲打。 “行了傻柱,漂亮话不用多说。你知道好赖,记着这份情就行。” 看着傻柱这副彻底服软,甚至带着点畏惧的样子,李胜利心里飞快地盘算开了。 这小子,现在爹跑了,正是最孤立无援,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 他这个厨子手艺倒是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让他白给家里做饭,既能把秦淮茹从灶台边解放出来,多点时间学文化照顾巧凤。 又能进一步把傻柱这小子绑在自己这条船上,让他产生依赖。 这简直是一举多得,无本万利的买卖。 他放下筷子,用看似随意的口吻,抛出了他的安排。 “傻柱啊,我看你也是个知道感恩的。这样吧,以后你在丰泽园下了工回来,要是没啥事,就顺道帮你嫂子把晚饭做了。” 他顿了顿,给了个看似为傻柱着想的理由。 “正好也让你多练练手艺,总不能老在厨房打杂吧?” 傻柱一听,非但没觉得是负担,反而眼睛一亮,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恩典。 胜利哥这是没拿我当外人啊,还让他练手艺。 他激动的胸脯一挺,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胜利哥,您就放一百个心,交给我,保证让您和嫂子还有小凤妹子吃得舒坦,我这手艺,虽比不上我爹,但整治几个家常菜绝对没问题。” 李胜利对他的表态很满意,但深知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道理。 光给好处不行,必须画出一条清晰的红线,尤其是涉及秦淮茹的问题,绝不能有任何含糊。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警告和画饼,重点敲打那个他最在意的问题。 “嗯,你有这个心就好。不过傻柱,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沉下心把厨艺学精了,男人有了立身的本事,比什么都强。”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傻柱的脸,意有所指,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下去。 “至于媳妇的事…等你到了二十岁,立住了,哥会看情况,帮你寻摸个靠谱的。现在,别整天瞎琢磨,瞎惦记,听见没?” 这最后一句瞎惦记,像根针一样扎在傻柱最心虚的地方。 他瞬间明白李胜利指的是什么,脸一红。 心里那点因为秦淮茹不敢见光的小心思,被戳得无所遁形。 他赶紧低下头,臊眉耷眼地保证。 “听…听见了,胜利哥,我都听您的,绝对不乱想。”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院里,只有紧紧跟着李胜利,才能有安稳日子过。 才有可能解决所有麻烦。 李胜利今天要是肯开口帮他说句话,谁还敢说他傻柱的不是? 现在李胜利没帮他,只能说明他做得还不够好,没有让李胜利满意。 见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李胜利见好就收。他缓下脸色,摆了摆手。 “行了,心里有数就行。你先回家歇着吧,雨水吃完了自己会回去。” 傻柱连连点头,正要转身离开,李胜利却又叫住他,心里闪过另一个念头。 傻柱现在是被打压服了,但还不够,得给他一把刀,让他敢扎刺。 而且必须让他明白,这把刀是他李胜利给的,他只能朝着我指定的方向砍。 他自然听到早上中院乱哄哄的议论,补充了一句看似随意,却充满煽动和暗示的话。 “对了,傻柱,记住哥一句话——在这院里,谁要是再敢当面戳你脊梁骨,或者欺负雨水,你别怂,该动手就动手,打坏了,哥给你兜着。”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轻描淡写地说。 “骂人的挨了打,天经地义,就算闹到街道,哥也能给你摆平,最多各打五十大板,明白?” 这话如同给傻柱打了一剂强心针。 他侵晨被贾张氏,许大茂他们羞辱围攻的憋屈和愤怒,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和靠山。 胜利哥这是在给他撑腰?那他还怕什么? 第46章 傻柱被贾家母子反杀 傻柱心里揣着李胜利那句该动手就动手,哥给你兜着的承诺。 腰杆比早上硬了不少,脚步也沉稳了许多。 他刚踏进中院,还没走两步,一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声音就阴魂不散地响了起来。 “哟,傻柱,回来了?” 贾张氏像堵墙似的杵在路中间,双手抱胸,脸上挂着那种自以为是和幸灾乐祸。 “咋样?今儿早上被大伙说道了一顿,我看你倒是老实了点,这就对了!。” 她是来收获早上的收获,看看傻柱有没有老实点。 往前凑了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傻柱脸上,摆出十足的教训人架势。 “我告诉你傻柱,别以为你爹跑了就没人管你了,在这院里混,你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你得敬着大院里的长辈,特别是我,我说话,你得好好听着,这是为你好,不然你婶子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她越说越得意,声音也拔高了,故意让周围可能探头的邻居听见。 “以后见着我,得恭恭敬敬喊婶子,没爹没娘教了,就更要懂点规矩,可不能像早上那样,跟个疯狗似的乱咬人,听见没?你要是再敢没大没小,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让你在这院里彻底臭大街。” 傻柱听着这老虔婆一口一个没爹教,敬着长辈,臭大街。 早上被当众羞辱,戳脊梁骨的愤怒和屈辱瞬间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敬贾张氏?让他敬个老虔婆,要不是马翠云下套,他爹能跑? 现在能成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谁都敢欺负他? 他看着贾张氏那张喋喋不休,满是刻薄和得意的胖脸,所有的理智都被烧光。 去他妈的长辈,去他妈的为你好。 “我X你妈的贾张氏。” 傻柱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毫无征兆,抡圆了胳膊。 一个带着风声的巴掌就朝着贾张氏的老脸狠狠扇了过去。 贾张氏到底是老江湖,一看傻柱眼神不对,目露凶光,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见傻柱真的动手,她反应极快,肥胖的身体异常灵活地往后猛地一缩。 巴掌声没响起,傻柱的巴掌擦着贾张氏的鼻尖扫过,打了个空。 他自己因为用力过猛,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 贾张氏惊魂未定,连退好几步,摸着自己火辣辣的鼻子,又惊又怒。 立刻扯开嗓子,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哎呦喂,杀人啦,快来人啊,傻柱这个小杂种要杀人啦。” 她一边嚎,一边朝着自家方向喊。 “东旭,翠云,你们死哪儿去啦,快出来,你妈要被傻柱打死啦。” 同时不忘煽动群众。 “街坊邻居都快来看看啊,无法无天啦,何家的野种光天化日之下打老人啦。” 傻柱一听她又要故技重施,撬动群众给他施压。 心里的怒火更是烧到了顶点,还想来这一套? 他不等人群聚集,趁着贾张氏嚎叫分神的功夫,猛地一个跨步冲上前。 这次他学聪明了,不再贸然挥巴掌,而是左手闪电般伸出。 一把死死揪住了贾张氏胸前的衣领子,把她往前猛地一拽。 贾张氏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嚎叫声戛然而止,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傻柱你…你干什么?放开我。” 傻柱哪里会听。 他右手高高扬起,带着积压了一天的所有屈辱和愤怒。 对着贾张氏那张惊恐扭曲的胖脸,狠狠抽了下去。 “啪——” 一声极其响亮的耳光,打得贾张氏脑袋一歪,脸上瞬间出现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啊——”贾张氏发出凄厉的惨叫。 傻柱根本不停,左手死死揪着她不让她挣脱,右手左右开弓。 “啪啪啪——” 连续不断的耳光像雨点一样落在贾张氏脸上。 他憋着一股狠劲,要把早上受的所有气都发泄出来。 他还要让全院的人都看看,他傻柱不是好欺负的。 贾张氏起初还试图用两只手去抓挠傻柱。 但她个子矮,傻柱又昂着头,她根本够不着脸。 只能徒劳地在他胳膊上留下几道血痕。 很快她就被打懵了,只剩下杀猪般的嚎叫和含糊的咒骂。 “东旭,东旭,你个死孩子,你妈快被打死啦,你快来啊。” 贾张氏拼命喊儿子。 贾东旭在屋里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第一声嚎叫时他就冲了出来。 一看自己老娘被傻柱揪着衣领扇耳光,脸都肿了,顿时火冒三丈。 “傻柱你个王八蛋,敢打我妈?” 他到底比傻柱大几岁,又是在轧钢厂干活的,有把子力气。 直接冲上去对着傻柱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嘴里大骂:“傻柱,我X你祖宗,你敢打我妈,我弄死你。” 这一脚踹得结结实实。 傻柱正全神贯注地揍贾张氏,根本没防备身后,被踹得向前一个趔趄。 揪着贾张氏衣领的手下意识一松,结果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傻柱更是整个人压在了贾张氏身上。 傻柱感觉肥胖的肉垫子,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一个打滚,从贾张氏身上翻下来,迅速爬起身。 此刻的傻柱,眼睛血红,头发散乱,脸上因为愤怒和刚才的厮打而涨得通红。 他死死盯着踹他的贾东旭,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贾东旭,你也不是好东西,你媳妇马翠云就是害我爹跑的元凶。 “贾东旭,我X你妈。” 傻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疯牛,不管不顾地朝着贾东旭猛冲了过去。 挥起拳头就砸。 中院顿时乱成一团。 傻柱的怒吼,贾东旭的叫骂混杂在一起,引来了更多看热闹的邻居。 但却没人敢上前拉架——谁都看得出来,傻柱这是真急眼了。 ———————— 贾东旭也不甘示弱,仗着自己年长几岁,在厂里干活的力气。 跟傻柱扭打在一起,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尘土飞扬。 “东旭,妈来帮你。” 贾张氏一看儿子跟傻柱缠斗,非但没拉架。 反而尖叫一声,瞅准机会,一个猛扑,从后面死死抱住了傻柱。 她肥胖的身体像块沉重的沙包,整个压在了傻柱背上。 两条胳膊更是像铁箍一样勒住了傻柱的脖子。 傻柱猝不及防,被这背后一击勒得眼前一黑,呼吸困难。 动作瞬间就慢了下来,挣扎着想把贾张氏甩开。 可贾张氏拼了老命,死死缠住他,嘴里还不住地喊。 “东旭,快,揍他,往死里揍。” 贾东旭见老娘制住了傻柱,顿时精神大振。 “妈,好样的。” 他眼疾手快,直接抬脚就往他大腿根踹——这一脚又狠又准。 “呃!”傻柱闷哼一声,要害部位挨了重重一脚,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脸色一下变得惨白,额头冷汗直冒,整个人疼得弓成了虾米。 也顾不上背后的贾张氏,双手捂住裆部,痛苦地蹲了下去,半天缓不过劲来。 “耍阴的算什么本事…” 他咬着牙骂,声音却虚得发颤,心里又恨又憋屈。 娘俩一起上,这哪是打架,分明是群殴,还下黑手。 ———————— 就在这时,刘海中挺着圆肚子,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慢悠悠过来了。 他一看院里这乱糟糟的景象,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地喊。 “住手,都给我停手,成何体统,这是四合院,不是你们打架撒野的地方。” 刘海中面色严肃,对着几个看热闹的邻居呵斥。 “你们这些人,只会干看着?还不上前把他们拉开?”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互相看了看没一个上前。 这年头拉架最讨嫌,拉偏了得罪人,拉正了说不定还得挨误伤。 有那会来事的看着现场尴尬,赶紧凑上去给刘海中戴高帽。 “刘师傅您可算来了,您是咱中院的联络员,威望高,说话最管用,这俩小子也怕您,您快管管,别真打出事儿来。” 刘海中一听这奉承,心里舒坦,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更大的官威,上前几步,指着还在喘粗气的贾东旭喝道。 “贾东旭,你还打?傻柱才多大,半大孩子,你跟他较什么劲?真打出人命,你担待得起吗?小心吃枪子儿。” 吃枪子儿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贾张氏。 她猛地想起被枪毙的易中海,吓得一个哆嗦。 下意识就松开了勒着傻柱的胳膊,连连后退。 嘴里还嘟囔着:“是傻柱先动手打老人…” 贾东旭也冷静了些,悻悻地停了手。 朝着蹲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傻柱啐了一口。 “呸,傻柱今儿个算你运气好,别以为你没爹没娘装可怜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啥也不是,再敢扎刺,我还得教教你怎么做人。” 刘海中一听这话,眉头拧得更紧了。 好个贾东旭,他刘海中刚把场面镇住,就敢当着他的面放狠话? 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他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挑衅,脸色一沉,厉声训斥。 “贾东旭,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院里领导在这儿处理问题,你还敢威胁人?你是不是觉得欺负个半大孩子挺能耐?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他越说越气,灵光一闪,直接搬出了大杀器。 “看来胜利同志说得对,不光你媳妇马翠云思想觉悟有问题,你贾东旭的问题也很大,非常之大。” 一听到李胜利三个字,贾东旭心里猛地一哆嗦,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他赶紧收起那副嚣张样,陪着笑脸解释。 “刘师傅,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气糊涂了嘛,傻柱他打我妈,我一时没忍住…我错了,我这就给您赔不是。” 刘海中见他服软,脸色稍缓,但为了显示自己的公正和水平,还是板着脸教训。 “哼,知道错就好,但你这个行为,非常恶劣,下手没轻没重的,是想打死人吗?” 他挥挥手,开始驱散人群。 “行了行了,大伙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该干啥干啥去。” 心里琢磨着这事就算糊弄过去了,傻柱一个没爹没娘的,没必要为了他得罪贾家,他出来管管也只是为耍耍威风。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却带着力量的声音从月亮门那边传来。 “慢着。” 第47章 调解会,定规矩,单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胜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身边还跟着一脸精明的阎埠贵。 看热闹的邻居们顿时安静下来,纷纷让开一条路,脸上露出敬畏和看好戏的神情。 李胜利缓步走到人群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蹲在地上喘气的傻柱。 一脸后怕的贾张氏,以及惴惴不安的贾东旭。 最后落在刘海中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质疑。 “老刘,你这案子…断得有点没头没尾啊。”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处理邻里矛盾,得讲公正,要把来龙去脉理清楚。光是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问题根子没解决,以后这样打架的事,还会没完没了。” 他看向刘海中,直接给出了指令。 “这样吧,老刘,咱们三个再辛苦一下,就在这儿,单独开一个调解会。把今天的事掰扯明白,谁对谁错,该怎么担责,都说清楚。也给院里的街坊立个规矩,省得以后再乱。” 刘海中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李胜利这是不满意他处理的方式,要亲自插手了。 他不敢反驳,只能连连点头。 “哎,胜利同志你说得对,是该掰扯清楚,是有必要开调解会。” 整个中院的气氛,因为李胜利的到来和这句话,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审判,开始了。 ——————— 李胜利站在人群中央,身姿挺拔,神色平静,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阎埠贵和刘海中一左一后稍站半步,姿态已然分明。 全院老少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等待宣判的紧张感。 李胜利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事件核心的三人身上, 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冷峻,直奔要害。 “好了,既然开这个会,就把事情掰扯清楚。第一个问题!” 他看向贾张氏和傻柱。 “你们谁先动的手?” 贾张氏迫不及待地尖声叫道,手指几乎戳到傻柱脸上。 “是傻柱这个挨千刀的先动手打我,大伙都看见了,无法无天了啊。” 她试图先声夺人,抢占道德制高点。 李胜利没理会她的表演,只是微微点头。 目光转向蜷缩着站起,脸上青肿,眼神里交织着痛苦和愤怒的傻柱。 语气平稳。 “傻柱,你说,为什么动手打人?” 傻柱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屈辱和怒火。 声音因疼痛和激动有些沙哑。 “她骂我,往死里骂。” 他指着贾张氏,眼圈发红。 “她骂我是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骂我根上就歪了,说我是疯狗,还让我像条狗一样夹着尾巴做人,还说…以后见我不听话,见一次就骂我一次。” 他将贾张氏那些最恶毒的话复述出来。 每说一句,围观众人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这些话语实在太刻薄,太伤人了。 李胜利听完,面无表情,再次看向贾张氏。 语气依旧平淡,带着巨大的压力。 “贾张氏,傻柱说的这些,你说了,还是没说?”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极具分量的话。 “想清楚再说。院里不止一双耳朵,街坊邻居都不是聋子。说谎,后果更严重。” 人群中立刻有看不惯贾张氏平日作为的人。 或是出于公道,或是单纯想看她吃瘪,出声附和。 “说了,贾张氏确实骂了,那话太难听了。” “是啊,上午就骂了一顿,我们劝都劝不住,这不是往孩子伤口上撒盐吗?” “骂得是够狠的,傻柱爹刚走,这么说确实过分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像无形的鞭子抽在贾张氏脸上。 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众目睽睽和李胜利平静的注视下。 不得不梗着脖子,极其不情愿地嘟囔道。 “我…我那是教育他,话是重了点,可他先没大没小。” 这等于变相承认了骂人的事实。 “好。事情清楚了。” 李胜利打断她的狡辩,声音提高了一些,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贾张氏恶语辱骂在先,言语极其恶劣,属于主动挑衅。傻柱年轻气盛,不堪受辱,动手在后。”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裁决。 “我个人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傻柱动手打人,没什么不对。”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连傻柱都愣住了。 李胜利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清醒公道。 “将心比心,如果谁被人用这么恶毒的话辱骂父母,诅咒出身,还能无动于衷,那才叫窝囊,换了我,有人这么骂我,我也会抽他。” 他成功地将个人情绪合理化为一种公理。 然后顺势抛出了他的第一条院规。 “所以,为了从根本上杜绝这类打架事件,我提议,并在此宣布:从今往后,咱们院里,不准恶意骂人。” 他特意强调。 “当然,拐着弯的指桑骂槐也不行。只要被认定是主动挑衅,恶意辱骂,那么,被骂的人动手反击,属于正当反应,错在骂人者,被打,也是活该,当然,如果你被骂了,反而被打趴下,那只能怪自己没用,被骂那就忍着。” 贾张氏一听就急了,这规矩简直是针对她定的,她跳起来喊。 “凭什么啊,嘴上说说还不行了?” 李胜利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嘲讽和警告。 “凭什么?就凭骂人是祸根,今天你骂他,他忍了,明天他骂你,你忍不了就打起来,没完没了,我定的这条规矩,就是要掐掉这个祸根。” 不等贾张氏反驳,他立刻抛出更重磅的第二条规则。 矛头直指刚才的群殴行为。 “还有更严重的一点,就是以多欺少,群殴。” 他的声音变得严厉。 “几个人打一个,大伙是不是会觉得法不责众?那下手就会没个轻重,容易打出恶性事件,所以,以后个人矛盾,严禁以多欺少,自家人也不准帮忙,必须单对单解决。” 贾张氏更不干了。 “那我儿子帮我还不准了?哪有这个道理。” 李胜利目光静静地盯着她,语气陡然变得极具压迫感。 “按你的道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是不是可以叫上我媳妇,我妹妹,再联合院里跟我关系好的,一起围殴你一个?把你打死了,公安来了,一问,全院都动了手,谁下的死手根本查不清,最后是不是能不了了之?你也就白死了?是吗!” 他顿了顿,目光严厉扫过众人开口。 “你这叫什么?这叫恶霸行为,是旧社会流氓习气,咱们新社会的四合院,绝不允许有这种歪风邪气。” 他再次强调核心解决方案。 “有恩怨,可以,协调不了,心里有气的,那就单挑解决,不管输赢,都是自己的事,后果自负。” 接着,他将规则套用到当前事件上。 “现在,回到傻柱和贾张氏的矛盾。她骂你,你打她,一报还一报,很公平,这事就算两清了。” 然后,他转向关键部分,看着傻柱。 “但是,贾东旭插手帮忙,群殴你,这不公平。所以,傻柱,你对贾东旭有怨气没有?” 傻柱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裆部的剧痛和刚才被围殴的屈辱记忆犹新。 他重重地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有!” 李胜利点头,目光转向脸色发白的贾东旭。 “好。贾东旭,你现在打了傻柱,他有怨,不服气。按照新规矩,你俩单挑,解决这场恩怨。不管结果怎样,打完,恩怨一笔勾销,输得自认倒霉,你敢不敢应?” 贾东旭被架在了火上,众目睽睽之下。 尤其是李胜利定下的规矩,他不敢反驳。 只能硬着头皮,色厉内荏地对着傻柱喊道。 “傻柱,你不服气咱就再来,今儿个就算没我妈帮忙,我照样打服你。” 阎埠贵这时扶了扶眼镜,小心翼翼地插话。 “胜利啊,这…鼓励打架,是不是不太好?” 李胜利摆摆手,语气笃定地解释,也是说给所有人听。 “老阎,这不是鼓励打架,这是疏导矛盾,给怨气一个出口,不然压在心里,背后使绊子,下黑手,更防不胜防,光明正大单挑,不用武器,赢了出气,输了丢人,事情反而容易了结,只要咱们不闹出人命,不打成重伤,这种民间纠纷,公安也懒得管。” 他看向周围的邻居。 “大伙觉得,这个办法,是不是比没完没了的骂街,拉偏架,最后闹得全院鸡飞狗跳要强?” 邻居们互相看了看,低声议论起来。 确实,李胜利的话虽然硬,但理不糙。 与其天天提防着被人骂,被人阴。 不如干脆点,有矛盾就摆在明面上解决。 而且规定了不准群殴,反而显得公平了些。 不少人开始点头附和。 “胜利说得在理儿…总比背后阴人强。” “是这么个理儿,单挑总比打群架好…” “公道,这样处理挺公道…” 李胜利见舆论导向已定,便不再多言,直接宣布。 “那好,既然都没意见,咱们就把地方让出来。” 他对着傻柱和贾东旭,下达了最后的指令,语气不容置疑。 “傻柱,贾东旭,你俩的恩怨,就在这儿,按规矩,单挑解决,打完,无论输赢,刚才的账,一笔勾销,谁要是事后找后账,就是跟我李胜利过不去,跟全院定的规矩过不去。” 人群纷纷向后退开,在中院空地上圈出了一个临时的擂台。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场中那两个怒目而视的年轻人身上。 傻柱抹去嘴角的血迹,贾东旭活动着手腕。 一场决定恩怨了结的战斗,即将开始。 第48章 老太太挑拨离间 起初,两人只是互相绕着圈子,警惕地试探。 拳头握得咯咯响,却都不敢轻易出手。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周围压抑的议论声。 贾张氏在人群边上急得直跺脚。 嘴里不住地低声咒骂傻柱,想冲上去帮忙。 可眼睛一瞥到面无表情的李胜利,就像被浇了盆冷水,硬生生顿住。 她怕。 怕坏了李胜利定的规矩,到时候就不是她儿子打傻柱单挑。 而是全院人群起而攻之。 她只能扯着嗓子给儿子鼓劲,声音尖利。 “东旭,揍他,往死里揍,妈看着呢。” 马翠云则隐在人群里,双手抱胸,冷眼旁观。 她盘算着李胜利处理,心里不得不服。 这既打压了贾家的气焰,又给了傻柱一个发泄的出口。 还顺手立了规矩威严,一箭三雕。 她不敢出声,更不敢有任何动作。 李胜利那句打人送街道办的警告像紧箍咒一样套在她头上。 她现在是阴沟里的老鼠,必须藏好。不能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看着场上扭打的两人,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场上的僵持很快被打破。 贾东旭耐不住性子,或者说被母亲的叫喊催逼着,率先发难。 一个直拳冲向傻柱面门。 傻柱侧头躲过,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 低吼一声,像头蛮牛撞了上去。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毫无章法,完全是街头斗殴的架势。 拳头,胳膊肘,膝盖,甚至脑袋,都成了武器。 你一拳砸在我肋骨上,我一脚踹在你小腿上。 闷响声,吃痛的闷哼声不绝于耳。 傻柱毕竟年轻,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而且常年颠大勺,手臂力气不小。 贾东旭虽然年长几岁,但吃的不好,刚娶了媳妇身子也虚。 反而落了下风。 此刻单对单,很快就露出了破绽。 傻柱抓住机会,一个扫腿将贾东旭绊了个趔趄。 趁他重心不稳,扑上去将他压倒在地,拳头像雨点般落下。 贾东旭拼命护住头脸,双腿乱蹬,试图翻身。 但傻柱骑在他身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服不服?服不服?” 傻柱一边打一边愤怒嘶吼。 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倾泻在拳头下。 贾东旭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渗血,起初还嘴硬骂几句。 后来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徒劳的挣扎。 贾张氏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恨不得扑上去咬傻柱。 但看到李胜利平静的眼神,只能无能狂怒。 最终,贾东旭彻底没了力气,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 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傻柱也打累了,浑身是汗,拳头生疼。 他喘着粗气从贾东旭身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站着。 虽然也鼻青脸肿,但眼神里有一种发泄后的虚脱和一丝胜利者的狠厉。 李胜利一直冷静地看着,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 才适时开口,声音平稳。 “好了。到此为止。”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傻柱闻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贾东旭则被老娘和马翠云搀扶起来,狼狈不堪。 李胜利走到场中,目光扫过惨兮兮的两人。 又环视一圈鸦雀无声的邻居。 做了最后的总结。 “今晚的事,就到这里。傻柱和贾东旭的这场单挑结束,之前的恩怨,包括贾张氏骂人,傻柱打人,以及贾东旭参与群殴,所有账,一笔勾销。” 他刻意停顿,加重语气。 “从今往后,谁再拿今晚的事做文章,挑衅生事,就是跟我李胜利过不去,跟全院定的新规矩过不去,到时候,别怪我按规矩办事。” 他最后挥挥手。 “行了,都散了吧,各回各家。” 说完,他不再多看众人一眼,转身径直朝前院自家走去,背影干脆利落。 阎埠贵看看刘海中赶紧跟上,他心里都清楚,经过今晚。 李胜利在这院里的权威无人再敢质疑。 人群在低声议论中渐渐散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情。 有看热闹的满足,有对李胜利手段的敬畏,也有对新规矩的思考。 前院,东厢房。 李胜利推门进屋,秦淮茹正陪着小雨水做针线。 显然刚才中院的动静她们都听到了,但没敢出去。 见李胜利回来,两人都抬起头。 李胜利对雨水招招手,语气温和但带着引导。 “雨水,你哥刚才为了不让你被欺负,跟人打了一架。他现在累坏了,身上还有伤。你回去看看他,安慰安慰他,多夸夸他厉害。知道吗?” 雨水虽然年纪小,但敏感懂事。 一听哥哥打架受伤了,小脸立刻绷紧了,用力点头。 “嗯,雨水知道了,雨水这就回去。” 说完,像只小兔子一样蹿出了门。 —————— 中院,何家。 傻柱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酸痛,但心里那股憋了一天的恶气却散了大半。 他灌了几口凉水,感受着嘴角和肋骨的疼痛,心里反而有种奇异的踏实感。 贾东旭也没讨到好。 以后有李胜利的规矩在,看谁还敢随便欺负他。 单挑?他一点不带怕的。 正想着,门被推开,雨水小小的身影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焦急和关切。 “哥!你没事吧?胜利哥说你打架了…” 雨水跑到傻柱身边,仰着小脸,借着最后一点光看他脸上的伤。 傻柱看到妹妹,心里一暖。 强撑着坐直身体,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摸了摸雨水的头。 “雨水别怕,哥没事,哥厉害着呢,把坏蛋打跑了,以后谁也不敢欺负雨水。” 雨水看着哥哥青紫的眼眶和破了的嘴角,眼圈有点红。 但她记得李胜利的话,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崇拜。 “哥你最厉害了,雨水知道。” 她转身跑到柜子边,踮着脚够下一个旧瓶子。 “哥,家里有药酒,雨水帮你擦。” 看着妹妹笨拙却认真的样子,傻柱心里最后那点暴戾之气也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身为兄长的责任感和守护家人的决心。 对,以后就得靠自己,保护好雨水,在这个院里站稳脚跟。 —————— 傻柱正就着煤油灯的光亮。 龇牙咧嘴地给自己胳膊上的淤青涂抹药酒,药酒辛辣的气味弥漫在屋里。 这时,传来几声轻轻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正趴在桌边摆弄小玩意儿的雨水眼睛一亮,以为是李胜利不放心又过来了。 高兴地跳下凳子,脆生生地应道。 “来啦!” 她小跑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李胜利。 而是后院那位总是拄着拐杖的聋老太太。 她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 里面放着两个黄澄澄的玉米面窝头。 雨水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她回头看向哥哥,小声说。 “哥,是太太来了。” 傻柱正揉着酸痛的腰,闻言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 虽然清晨时老太太对他表示过关心。 但此刻他身心俱疲,实在没精力应付。 无论如何,面子上得过得去。 他放下药酒瓶,声音带着疲惫。 “老太太?您进来吧。” 聋老太太脸上堆起慈祥的笑容,颤巍巍地迈过门槛。 她先是飞快地扫了一眼怯生生站在门口的雨水。 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嫌弃和漠然。 随即目光便牢牢锁在傻柱身上,语气带着夸张的关切。 “柱子啊,奶奶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她刻意用了奶奶这个亲近的自称,把手里那碗窝头往前递了递。 “奶奶晚上吃不了多少,这窝头剩下了,怕糟蹋粮食,就给你送来了。你这正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快,垫补垫补。” 傻柱看着那两个干硬的窝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在丰泽园当学徒,虽说没工钱,但油水足,还真不缺这口吃的。 老太太这举动,透着股施舍的意味,让他不舒服。 他摆摆手,语气还算客气。 “老太太,您甭客气,我在酒楼干活,饿不着。您留着自己吃吧。” 老太太却执意把碗放在桌上,摆摆手,叹口气。 “哎,奶奶也没啥好东西,只是个心意。”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傻柱脸上的淤青和破了的嘴角上。 表情变得心疼又愤慨。 第49章 李胜利:你是个不安分的 但傻柱很快又强行压下了这个念头。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现在的结果是,贾家不敢再明目张胆欺负他了,雨水也有人照应。 至于李胜利有没有别的心思… 眼下自己和雨水能安稳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想再深入这个话题,免得徒增烦恼。 “太太,您别说了。” 傻柱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抗拒。 “胜利哥怎么想,我不知道。但眼下,他能让我和雨水在院里站住脚,不被人随便欺负,我就记他的好。总不能指望他帮着我一起去打贾家吧?那不成恶霸了?” 聋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傻柱子已经被李胜利那套给唬住了,这以后傻柱是听她的还是李胜利的? 她有种精心算计却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恼怒。 她面上堆起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重重叹了口气,带着警告。 “傻柱子,你个傻孩子,奶奶是为你着想,才跟你说掏心窝的话,奶奶更不会骗你,李胜利他没安好心呐,你以后…唉,有你吃亏的时候。” —————— 五分钟前,前院,东厢房。 李胜利正坐在炕沿边,听秦淮茹低声说着刚才中院调解会后续的闲话。 门被推开,小雨水像只受惊的小鹿,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还带着点委屈和气愤。 “胜利哥,胜利哥。” 雨水跑到李胜利跟前,扯着他的衣角,急急地说。 “那个后院的太太她在我们家,跟哥哥说话呢,她说胜利哥你的坏话,说你立破规矩,胜利哥,破,是不好的吧?” 小姑娘词汇有限,但表达的意思很清楚。 她对那个说胜利哥哥不好的人非常不满。 李胜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秦淮茹也皱起了眉头。 “这老太太…”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但是老太太帮易中海对李胜利的威胁她很清楚。 李胜利摸了摸雨水的头,语气还算温和。 “雨水乖,哥知道了,你先在嫂子这儿待着。” 他站起身,眼神凌厉。 好个聋老太太。 白天装好人拉拢傻柱不够,晚上就迫不及待地去挑拨离间? 还敢在背后诋毁他? 真当我李胜利是泥捏的? 他在大院里的权威,岂容一个藏头露尾的老虔婆挑衅? 看来,不给她点刻骨铭心的教训,她是不会老实了。 李胜利心里冷哼一声,对秦淮茹说。 “你看好雨水,我去中院看看。”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出了门,径直朝中院何家走去。 暮色中,他的身影带着一股的煞气。 走到何家他就听到聋老太太的那句不安好心,煞气更浓了。 一把猛地推开屋门发出砰一声巨响。 何家那扇不算结实的木门被推开重重撞在墙上。 屋内傻柱和老太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齐齐转头望去。 只见李胜利面无表情推门而入。 李胜利进屋后目光先是在一脸错愕的傻柱脸上扫过。 而后如同两把刀子,死死钉在聋老太太那张瞬间僵住的老脸上。 李胜利的声音不高,语气平静,眼神犀利。 “老太太,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背后说我李胜利不安好心?” “来,你当着我的面,好好说道说道。我到底怎么不安好心了?我算计傻柱什么了?” 他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凳子上的老太太。 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压迫。 “你这么费尽心机地挑拨离间,是为了什么?嗯?”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更加危险。 “还有,我怎么好像还听到有人自称是傻柱的奶奶?” 傻柱一看李胜利这架势。 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坏了,胜利哥生气了。 他肯定是听到老太太的话了。 他最怕的就是李胜利误会他跟这老太太是一伙的。 那他跟雨水以后在院里还怎么立足? 他慌忙站起身,手足无措地解释。 “胜利哥,您别误会,我没…我没认什么奶奶,是老太太她自己这么叫的,我就是没好意思驳她面子。” 李胜利根本没看他,目光依旧锁死老太太。 但对傻柱的话做出了回应,语气冷得像刀。 “哦?没好意思驳面子?” 他嗤笑一声。 “傻柱,你爹何大清是跟寡妇跑了,不是死了,你这就迫不及待给你爹认个娘回来了?你问过你爹的意思了吗?” 这话极重。 像一记耳光抽在傻柱脸上。 傻柱脸涨得通红,急得直摆手。 “胜利哥,没有的事,真没有,我爹他…” 李胜利打断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刻薄,却逻辑清晰。 “你不说明白,那在别人眼里,你就是默认了,怎么,她喊你一声孙子,你就真的成她孙子了?” 他环抱双臂,目光扫过吓得不敢动弹的老太太。 又看向傻柱,说出的话让傻柱如坠冰窟。 “那行啊,明儿个我就通知全院,谁想当你傻柱的祖宗,就直接上门喊你孙子,你看许大茂乐不乐意?我估计他得高兴得放挂鞭炮。” “到时候,我亲自给你组织,摆上两桌认亲宴,让院里想当你爷爷奶奶的都来认,以后你傻柱可就厉害了,全院都是你祖宗,你在这院里,那可真是根基深厚了,你看,这主意怎么样?” 傻柱听得浑身发抖,脸都白了。 这要传出去,他傻柱真就成了全院最大的笑话了。 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带着哭腔喊道。 “胜利哥,我错了,我真没那意思,老太太,您快跟胜利哥说清楚啊。” ———————— 聋老太太此刻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手里的拐杖都快握不住了。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李胜利会在这个时候直接闯进来。 更没算到他会如此不留情面,如此狠辣地撕破脸。 她那些挑拨的话,在李胜利绝对的强势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李胜利终于将目光重新聚焦在老太太身上,语气陡然变得森寒。 “你是个不安分的。我本来懒得搭理你,只想大家相安无事。”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直接砸出最致命的问题。 “易中海私藏的那把王八盒子…是你给他的吧?”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傻柱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老太太。 是枪? 易中海的枪是这老太太给的? 老太太浑身剧震,像被抽干了力气,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 她张着嘴,想反驳,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胜利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秘密。 李胜利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也甭跟我狡辩。你底细干不干净,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以前是干什么勾当的,我没兴趣刨根问底。本来,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的语气陡然转厉,带着赤裸裸的警告。 “可你偏偏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非要跳出来给我找不自在?你觉得我李胜利…是个软柿子?” 他最后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我把话放在这儿,从今往后,你老老实实缩在后院,苟延残喘,我当你是个屁,放了!” “你再敢有任何小动作…” 他目光如刀,刮过老太太惊恐的脸。 “我让你后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过日子,听懂了吗?” 聋老太太被这毫不掩饰的死亡威胁彻底击垮了。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倚老卖老。 在李胜利绝对的强势和捏着她致命把柄的现实面前,土崩瓦解。 她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哆哆嗦嗦地开口。 “听…听懂了…是老婆子我错了,我这就回后院…以后就在后院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敢了…” 李胜利看着她这副彻底服软的样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逼得太紧,老家伙可能狗急跳墙反而麻烦,总不能让他直接杀了老太太吧? 这事做了,总会有蛛丝马迹。 公安那边查到什么,他也就完了。 为了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婆不值得冒风险。 只要她怕了,不敢再明着捣乱,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暗地里… 他也早早就安排了阎埠贵和许大茂盯着她,不过还得上个保险才是。 他冷哼一声,不再看她,对还在发愣的傻柱扔下一句。 “管好你自己,别什么人的话都信。” 然后,转身拉开屋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夜色中。 ———————— 傻柱看着老太太心里翻江倒海。 枪。 这老虔婆手里可能有枪。 李胜利刚才那番话,让他从对老太太那点模糊的长辈敬畏,瞬间变成了恐惧。 这可不是院里泼妇骂街,这是真要命的事了。 他看着老太太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半点同情。 只有强烈的戒备和赶紧划清界限的疏离。 第50章 给你一个立功机会 李胜利敲响刘海中家的门。 李氏开门一看是他,脸上立刻堆起殷勤又带着点惶恐的笑容。 赶紧侧身让开。 “哎呦,是胜利来了,快请进快请进,老刘,老刘,胜利同志来了。” 屋里,刘海中正端着架子坐在太师椅上。 假装看报纸,实则耳朵一直竖着听外面的动静。 一听李胜利来了,他赶紧放下报纸站起身。 脸上挤出既想保持领导威严又难掩巴结的笑容迎上来。 “胜利同志,您怎么有空过来?快请坐。” 他忙不迭地把李胜利让到那张象征家里最高地位的太师椅上。 李胜利也不客气,坐下后,目光扫了一眼里屋探头探脑的刘家几个儿子。 李氏很有眼色,赶紧把孩子们轰回里屋,拉上门帘。 屋内只剩下三人。 李胜利没有半句寒暄,脸色一肃,直接切入主题。 语气带着一种交代机密任务的郑重。 “老刘,我这次来,是有个重要的政治任务要交给你。” 他刻意停顿。 看着刘海中瞬间挺直的腰板和骤然放光的眼睛。 知道政治任务这四个字已经戳中了他的痒处。 “这个任务,关系到咱们院的安定团结,甚至可能牵扯到敌人残余势力,性质非常严重。” 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重锤。 “必须绝对保密,不能有任何马虎,出了纰漏,你我都担待不起。” 刘海中听得心脏砰砰直跳,呼吸都急促起。 政治任务?敌人残余? 这些词让他热血沸腾,感觉自己瞬间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 腰板挺得更直了,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激动和庄重的神色。 李胜利观察着他的反应,继续加码,画出一个刘海中无法拒绝的大饼。 “但是,老刘,这也是个机会,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更具诱惑力。 “只要你把任务完成得漂亮,抓到确凿证据,这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街道办甚至区里有关部门,都会对你刘海中同志另眼相看,这是你政治进步,为组织做出贡献的关键一步。” 他最后不忘捧一句,满足刘海中的虚荣心。 “我之所以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也是考虑到你在后院威望高,觉悟强,是信得过的老同志。” 刘海中被这一连串的政治任务,立功,进步,组织信任砸得晕头转向。 激动得脸都红了,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披红挂彩接受表彰的场景。 他猛地一拍胸脯,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表决心道。 “胜利同志,您放心,我刘海中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保证坚决完成任务,绝不辜负组织和您的信任,您指示,需要我老刘做什么,尽管吩咐。” 他心里对李胜利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看人家这水平,一开口就是政治高度,就是立功进步。 他心里把这些话都默默牢记,以后用起来才符合他的身份。 李胜利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知道火候到了。 便用极其严肃的口吻抛出核心内容。 “好,根据我掌握的确切情况,后院那聋老太太,问题极其严重。”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刘海中,抛出爆炸性信息。 “已经查实,易中海私藏的那把王八盒子,来源就是她,我高度怀疑,这老太太是旧社会潜伏下来的残渣余孽,甚至有敌人背景和联络网。” “啊?枪?潜伏?余孽?” 刘海中和旁边竖着耳朵听的李氏同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白了。 李氏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李胜利看出他们的恐惧,语气一转。 带着安抚和鼓励,同时也是一种激将。 “你们怕什么?她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你们看她那老态龙钟的样子,走路都费劲,枪她敢藏在家里?不怕哪天被抄出来?我判断,就算她还有武器,也肯定藏在院外某个秘密联络点。” 他给刘海中打气,也是下达具体指令。 “你的任务,就是发挥你在后院的地利优势,发动你家所有人,给我把她盯死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 他伸出两根手指,条理清晰地说。 “重点有两个,第一,深挖线索,看她有没有同伙,跟什么人秘密接头,第二,也是最关键的,如果发现她出门,尤其是鬼鬼祟祟去一些偏僻地方,很可能是去取武器或者传递情报,一旦有这种迹象,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立刻秘密向我报告,或者直接报告街道联防队,我们要的是人赃并获,一网打尽。” 刘海中听得连连点头,心里的恐惧被立功的狂热取代。 感觉肩负了天大的责任,他压低声音,保证道。 “明白,胜利同志我都明白了,保证像钉子一样钉死她,把她的一举一动都记下来,一有情况,马上向您汇报。” 李胜利点点头,又仿佛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 目光扫过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的李氏。 “另外,贾家那个新媳妇马翠云,来历不明,思想觉悟很有问题。我怀疑她跟老太太可能也有牵连。让您媳妇也多留意着点,如果发现她上门找老太太,或者有什么异常接触,都要记下来。” “哎,好,一定留意。” 李氏赶紧应承下来,心里却七上八下。 李胜利见目的达到,不再多留,起身告辞,最后不忘再敲打鼓励一句。 “好,任务就交给你了。老刘,好好干,好好抓住这次立功机会,这是长期盯梢,需要多些耐心仔细。毕竟潜伏的敌人都很狡猾。” 送走李胜利,刘海中关上门,插好门栓。 激动地在屋里搓着手来回踱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 李氏却忧心忡忡地小声问。 “老刘,这…这事靠谱吗?那老太太看着就是个孤老婆子,能有那么邪乎?别是别是搞错了,惹祸上身啊…” 刘海中正在兴头上,被妻子泼了冷水,很不高兴。 瞪了她一眼,带着一种妇人之见不堪大用的优越感,压低声音训斥。 “你懂什么?胜利同志能乱说吗?这是政治任务,是有证据的。” 他眼里闪烁着功利的光芒,越想越觉得这是天赐良机, “再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抓着证据,揪出个潜伏的敌人,这就是咱们老刘家翻身立大功的时候,以后在院里,在街道,谁还敢小瞧我刘海中?” 他斩钉截铁地吩咐。 “从明天起,你和光齐,光天他们,轮流给我盯紧了,眼睛都不许眨,一有情况,马上告诉我,这事,就成了。” 李氏见丈夫心意已决,而且似乎确实有立功的可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是心里有些许不安,默默叹了口气,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 李胜利推开自家屋门,煤油灯下,秦淮茹正坐在炕沿边做针线。 小雨水已经靠在她身边打着瞌睡。 小脸上还带着一丝安心。 听到门响,两人都抬起头,秦淮茹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 “胜利哥,你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没出什么事吧?” 秦淮茹放下手里的活计,轻声问道。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虽然对李胜利有信心,但毕竟涉及后院那个听起来就瘆人的老太太。 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李胜利脱下外衣,神色轻松地走到炕边。 看了眼的瞌睡跑光的雨水,随意开口。 “能有啥事?就是去把那个老虔婆狠狠骂了一顿,让她认清自己的位置。以后啊,她就老老实实缩在后院,不敢再扎刺了。” 他坐到秦淮茹身边,继续解释道。 “顺便去了趟后院老刘家,给他派了个任务,让他发动全家,把老太太给我盯死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多一双眼睛盯着,总没坏处。这叫双重保险。” 秦淮茹听了,心里踏实了不少,但还是有些不解。 “这个老太太也是,咱们家也没得罪她,她怎么好端端的在背后说你坏话,挑拨你跟傻柱的关系?” 李胜利哼了一声,眼神里带着看透一切的嘲讽。 “没得罪?咱们是没主动得罪她,可咱们挡了她的路了。” 他耐心给媳妇分析,也是梳理自己的思路, “你想想,她一个无儿无女的老绝户,手里可能还有点见不得光的底子,最怕什么?最怕老了没人管,死了烂在屋里都没人知道。” “她之前跟易中海走得近,但易中海倒了,她就把主意打到傻柱头上了。傻柱年轻,没爹管着,又有点手艺,将来饿不死。正好是她眼里绝佳的养老候选人。” 他点明核心。 “可咱们现在照顾着雨水,傻柱自然跟咱们走得近。老太太能甘心吗?她当然要想办法挑拨,让傻柱对咱们产生隔阂,她才能有机会给傻柱洗脑,把傻柱攥在手心里,给她当牛做马,养老送终。” 秦淮茹恍然大悟,忍不住啐了一口。 “呸!想得美,心思可真毒。” 她想了想,又皱起眉头。 “那…贾家那个马翠云呢?她为啥非要撺掇着把何叔弄走?这对她有啥好处?” 李胜利目光深邃,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我猜,这马翠云,八成跟那老太太是一伙的,这事很可能是老太太在背后指使的。” 他进一步分析贾家的动机。 “至于贾家为什么顺水推舟?你想想,何大清在,傻柱就有爹管着,贾家想拿捏傻柱就没那么容易。何大清一走,傻柱一个半大孩子带着妹妹,无依无靠的,贾张氏那种人,能不惦记着以后从傻柱身上刮油水?算计的,无非就是等傻柱出师当了大师傅,那点工资和油水。” 他总结道。 “所以啊,这其实就是一场算计,老太太想找长工,贾家想占便宜,马翠云可能是执行者,也可能另有图谋。咱们,不过是无意中挡了他们的道罢了。” 第51章 各怀鬼胎 秦淮茹听完这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彻底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心里既佩服丈夫的洞察力,又对院里这些人的心思感到一阵发寒。 她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这院里,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李胜利拍了拍她的手,语气缓和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他们翻不起大浪。” 然后转向一直安静听着的雨水,语气温和。 “雨水,天不早了,你该回自己屋睡觉了。” 他指了指中院。 “记住胜利哥的话,以后在院里,除了你哥傻柱,还有胜利哥和你秦嫂子,别的人,她们说什么你都别信,也别往跟前凑,有事就来找我们,记住了吗?” 雨水用力地点点头,小脸上表情认真。 “嗯,雨水记住了。” 她站起身,乖巧地说。 “那胜利哥,嫂子,雨水回去睡觉了。” “乖,快回去吧,记得插好门。” 秦淮茹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看着雨水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李胜利看了一眼门外的夜色,把门栓上。 打了个哈欠,转身后脸上露出一丝惫懒而又带着点暧昧的笑容。 凑近秦淮茹耳边,压低声音说。 “媳妇儿,咱们也早点歇着吧。你看你嫁过来也有些日子了,这肚子一直没动静…我可得再加把劲才行。” 秦淮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闹了个大红脸。 羞赧地捶了他一下,嗔怪道。 “去你的,没个正形,胡说什么呢。” 李胜利哈哈一笑,一把搂住她,理直气壮地说。 “这怎么叫没正形?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天经地义,国家还鼓励多生呢,人多力量大嘛,我这也是积极响应号召,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贡献力量呢。” 秦淮茹被他这番歪理逗得又羞又笑,挣扎着吹灭了煤油灯。 黑暗中,夫妻俩低声笑闹着,暂时将院里的纷争抛在了脑后。 —————— 万籁俱寂,四合院沉入深沉的睡眠,只有偶尔几声虫鸣。 一道黑影,如同夜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从中院贾家溜出。 熟门熟路地潜向后院。 黑影停在聋老太太那间孤零零的屋门外,屏息凝神。 随即,几声极其逼真短促的鸟叫声响起。 “咕咕…咕咕咕…” 屋内,本就浅眠的聋老太太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和警惕。 她侧耳细听,确认暗号无误,心里暗骂一句。 这小蹄子,白天贾家刚惹出祸事,晚上又摸过来。 真是不知死活。 但她还是挣扎着坐起身,披上外衣。 动作迟缓却异常轻巧地走到门边,轻轻拉开门栓,将门开了一条缝。 马翠云像泥鳅一样迅速闪身进屋,反手轻轻将门关上,插好门栓。 “你怎么又来了?” 老太太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沙哑。 “白天贾家刚闹出那么大动静,李胜利的眼睛现在肯定盯着咱们呢。” 马翠云没理会她的埋怨,开门见山。 语气带着急切和一丝的逼迫。 “老太太,何大清的事,我可是按您的吩咐办妥了,人已经跟着寡妇跑了。您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 她顿了顿,声音里透出对现状的不满。 “这贾家的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贾张氏抠搜得要死,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八瓣花,钱不够用,憋屈得很,您什么时候正式收我做干亲?咱们也好早点谋划过好日子。” 聋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里就一阵憋闷加火大。 好日子? 她的好算盘都让李胜利那个杀千刀的给搅和黄了。 她想起在李胜利和傻柱面前受的屈辱。 没好气地低声斥道,声音带着压抑的怨毒。 “好日子?别提了,李胜利那个王八蛋,精得跟鬼似的,他已经看穿咱们的算计了,傻柱这条路,算是彻底被他堵死了,指望傻柱这个厨子伺候咱们,没戏了。” “什么?” 马翠云心里一惊,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一点,又赶紧压下去。 “怎么会被发现的?咱们做得挺隐蔽啊?” 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带着一种时运不济的懊恼,半真半假地抱怨。 “唉,也是命里该着,我老婆子本想拿捏一下傻柱,就在他面前说了几句李胜利的不是,想挑拨一下。哪成想…哪成想李胜利那小子耳朵那么尖,正好闯进来听了个正着,当场就撕破脸了。” 她刻意隐瞒了李胜利揪出她提供枪支威胁她底细的致命部分。 只把矛盾集中在挑拨离间上,生怕把马翠云也吓跑。 眼下,她能依靠和利用的,只剩下这个同样有秘密急于摆脱现状的马翠云了。 马翠云听完,一阵无语,心里暗骂。 这老不死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面上不能表露,她现在急需老太太的钱和名分。 她按下不满,继续追问核心问题。 “老太太,那…咱们认干亲的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我可是指着您呢。” 老太太浑浊的老眼在黑暗中转了转,知道现在必须稳住马翠云。 两人抱团才能有点指望。 她沉吟片刻,压低声音说出计划。 “认!当然要认,这事还得抓紧,免得夜长梦多。” 她盘算着。 “这样,明天白天,我找个由头,去中院找你唠唠家常。咱们在街坊面前先混个脸熟,显得投缘。过个三五天,等风声没那么紧了,我就去找前院的阎埠贵,让他做个见证,正式认下你这门干亲。他是老师也是联络员,由他出面,这认亲显得正经。” 马翠云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可行,点了点头。 “行,我听老太太您的安排。” 但她心里真正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认亲只是第一步,关键是得尽快弄清楚,这老东西的钱,到底是藏在院里哪个犄角旮旯,还是埋在院外什么地方? 她仔细回想老太太以前的做派,觉得藏在院外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是院外,只要盯紧她出门,就有机会找到。 到时候…人不知鬼不觉…这老东西也就没用了… 如果是藏在院里屋里… 那就得更有耐心,慢慢套话或者寻找机会。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这点耐心,还是以前跟着她干活时学会的。 老太太看着黑暗中马翠云模糊的轮廓。 心里同样雪亮,知道这丫头心思没那么简单。 她咳嗽一声,用带着告诫语气说。 “翠云啊,有句话,奶奶得提醒你。李胜利这人,咱们现在惹不起,也斗不过。他对何大清的事起了疑心,现在对咱俩都防着呢。以后,咱们得离他远点,千万别主动去招惹他。” 她刻意强调,带着一丝后怕。 “咱们现在图的是过安生日子,以前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最好都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还有那些要命的家伙什,千万别再动心思拿出来了,李胜利太厉害,眼睛毒得很,老婆子我是看他不顺眼,可眼下,保住自己过好日子最要紧,只要咱们没把柄落在他手里,他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马翠云对这话倒是深以为然。 她虽然狠,但也清楚李胜利的手段和如今的势力,硬碰硬绝对是找死。 她点点头,语气带着顺从和保证。 “老太太您放心,我心里有数。都新社会了,您孙女我也不傻,我还年轻,好日子在后头呢,不会跟他硬碰硬,给自己招祸的。” “嗯,你明白就好。” 老太太看似满意地点点头。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以后没什么要紧事,深更半夜的别再来找我了,太扎眼。” “哎,那我先回了。” 马翠云应了一声,再次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拉开门。 闪身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老太太摸索着重新插好门栓,背靠着门板。 在浓重的黑暗里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老眼里没有丝毫温情,只有深深的疲惫算计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恐惧。 马翠云这丫头,心思活络,下手也黑… 跟她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眼下,除了她,自己还能指望谁呢? ———————— 两天后,临下班前。 阳光正好,聋老太太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从前院月亮门挪了进来。 径直走向正在自家门口摆弄花草的阎埠贵。 阎埠贵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是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 脸上却迅速堆起矜持的笑容。 “哟,老太太,您今儿个怎么有空到前院来了?快坐快坐。” 他顺手从门边拎过一个小马扎。 老太太摆摆手,没坐,脸上挤出带着点孤苦和欣慰混杂的表情。 开门见山地说道。 “小阎啊,不坐了。老婆子我来,是有个事想麻烦你。” 她叹了口气,开始按准备好的说辞表演。 “你也知道,老婆子我一把年纪了,无儿无女,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院里,贾家那个新媳妇,马翠云,也是个苦命人,娘家没人,孤身一个。” 她顿了顿,观察了一下阎埠贵的脸色,继续道。 “说来也巧,就这两天,我跟她唠了几回嗑,觉得特别投缘,这孩子也懂事,知道心疼人。老婆子我就动了心思,想认她做个干孙女,以后也算有个依靠,走动起来也名正言顺。” 她终于抛出核心请求。 “小阎你是咱们院里的老师,有文化,明事理,德高望重。我想请你给做个见证,出面张罗一下,摆上两桌,请院里街坊邻居都来喝杯酒,热闹热闹,也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个事。你看行不?” 阎埠贵听着老太太这番话。 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心里瞬间拉响了警报。 好家伙,果然来了,李胜利猜测得一点没错,这老太太和马翠云绝对是一伙的。 这才消停两天,就迫不及待要认干亲? 还搞得这么正式,要摆酒席? 这分明是想把关系公开化合法化,绑死在一起。 第52章 傻柱这个厨子他李胜利要了 阎埠贵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李胜利可是明确说过,这老太太底细不干净,可能跟敌人有关。 马翠云也不是善茬。 他要是掺和进去,给她们当这个见证人。 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他阎埠贵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可不是占点小便宜的事,这是要命的立场问题。 直接拒绝不行,这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不能明着得罪。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脸上重新堆起为难表情,话说得滴水不漏。 “哎呀,老太太,这是好事啊,您老有个依靠,翠云那孩子也有个长辈照应,这是大喜事。” 他先捧一句,然后话锋一转,露出谨慎的神色。 “不过…老太太,这事吧,它不能光咱们俩说了算。按老理儿,认干亲,尤其是认媳妇做干亲,那得经过她婆家同意才行啊。” 他掰着手指头,显得很讲规矩。 “您想啊,贾张氏那是翠云的婆婆,贾东旭,那是她丈夫,这要是他们娘俩不同意,咱们这儿热热闹闹摆上酒了,那不是闹笑话吗?到时候街坊邻居怎么看?对您对翠云都不好。” 他最后给出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拖延方案。 “这样,老太太,您先回去。这事我知道了,容我空了啊,先去探探贾张氏和贾东旭的口风。只要他们没意见,我阎埠贵肯定没二话,一定给您张罗得风风光光的,您看怎么样?” 聋老太太混浊的老眼盯着阎埠贵,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阎老西,分明就是推脱。 但阎埠贵说的婆家同意在明面上确实站得住脚。 她只好压下不满,脸上维持着平静,点点头。 “嗯,小阎你说得在理。是得问问她婆家的意思。那…老婆子我就等你的信了。” 说完,她不再多言,拄着拐杖,又慢吞吞地挪出了前院。 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他扶了扶眼镜,低声嘟囔了一句。 “乖乖…这哪是认干亲,这分明是明着接…” 马翠云才来几天? 就跟这老太太特别投缘? 还要摆酒席正式认亲? 这俩人,八成早就认识。李胜利看得真准。 他也没心思摆弄花草了,赶紧转身回屋,心里打定主意。 这事,等李胜利下班回来,必须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 下班后,李胜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推着车进了四合院,正要往自家厢房墙角停车。 早就等在自家门口的阎埠贵,像只闻到腥味的猫。 立刻端着茶缸子,脸上堆着既紧张又带着点邀功意味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胜利啊,您可算回来了。” 阎埠贵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仿佛有天大的事情。 李胜利扶着车把顿住,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对阎埠贵这种一惊一乍的做派有点腻味。 但面上不显,只是淡淡地问。 “老阎?什么事这么着急?” 阎埠贵凑近些,几乎要贴到李胜利耳边,神秘兮兮地说。 “哎呀!是后院那老太太,她…她不安分啊。” 李胜利闻言,嘴角扯出一抹嘲讽。 心里想着两天前被她训成狗的老太太,不应该啊。 还不老实?难道皮又痒了? “老太太怎么了?” 阎埠贵见李胜利不耐,连忙竹筒倒豆子般汇报。 “就刚才,她专门来找我,说…说觉得贾家那个马翠云跟她特别投缘,想认马翠云做干孙女。”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带着自己的分析。 “还要让我做见证,摆上几桌酒席,弄得正式得很,胜利你看,这明摆着是要打着干亲的幌子,把两人绑到一块儿去啊,我这心里直打鼓,她们凑一起,不会要搞什么大事吧?” 他眼巴巴地看着李胜利,等着指示。 李胜利听完,脸上非但没有阎埠贵预期的凝重。 反而露出随意,语气平静。 “我当什么事呢。就这?” 他拍了拍阎埠贵肩膀,看向一脸紧张的阎埠贵, “老阎啊,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去。能出什么事?” 他抬手指了指院外,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笃定。 “咱们现在是新社会了,还记得易中海吗?私藏枪支,够厉害了吧?还没等他蹦跶起来,联防直接人赃并获,被拉去吃了枪子儿,这会坟头草都开始两尺高了。” 他的目光扫过寂静的院落,声音不高,却带着强大的自信。 “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也就只敢在背地里搞点小动作,玩点不上台面的算计。咱们这院里住着百十号人,众目睽睽,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们那点心思淹死。” 他见阎埠贵还是有点犹豫,便直接给出处理意见。 “所以,盯着就行。她们要认干亲,就让她们认去。咱们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人家认亲戚?只要不犯法,不搞破坏,随她们折腾。” 他甚至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正好,她们摆酒,咱们还能跟着吃顿席。不过这酒席可不便宜…这老太太倒是有点家底啊。” 阎埠贵听到吃席,眼睛下意识地亮了一下,但马上又担心起自己的责任。 “胜利,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万一以后她们真捅出什么娄子,我这当见证人的,会不会受到牵连啊?” 李胜利嗤笑一声,拍了拍阎埠贵的肩膀,给他吃定心丸。 “想什么呢?老阎,你是院里的联络员,调解邻里关系,见证这种民间习俗,是你分内的工作。” “你要实在不放心,这样,到时候不是有三个联络员吗?我,你,还有后院的老刘,咱们三个一起出面见证,有福同享,有责任…自然也一起担着,这样总行了吧?” 阎埠贵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连连点头。 “行!还是胜利您考虑得周到,有您和刘师傅一起,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去给老太太回个话,把这事应下来。” “嗯,去吧。” 李胜利挥挥手,不再多言。 看着阎埠贵屁颠屁颠离开的背影,李胜利脸上那丝玩味的笑容加深了。 他利索地锁好车。 刚靠近厢房,就听到里面传来秦淮茹温和的教导声和小雨水稚嫩的跟读声。 间或夹杂着妹妹李巧凤认真的纠正。 “这个字念上,上下左右的上…” “上…” “雨水真棒。” 李胜利推开屋门,脸上生硬的表情瞬间融化,带上了一丝暖意。 “回来了?” 秦淮茹抬起头,温柔一笑。 “嗯,回来了。” 李胜利放下挎包,走到炕边,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看向秦淮茹和雨水。 “学得怎么样?有没有不明白的?” 秦淮茹脸上带着光,笑着说。 “挺好,雨水学得可认真了。” 李胜利满意地点点头。 这种家人围坐学习进步的场景,看着刘让他舒心。 —————— 屋里的学习气氛正好,李胜利看着妹妹的识字本。 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 他这才想起,晚饭还没着落呢。 秦淮茹抿嘴一笑。 “饿了吧?我蒸的窝头在锅里温着呢,要不先垫补两口?” 李胜利摆摆手,眉头微微皱起,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这傻柱,怎么还没回来?丰泽园再忙,也该放人了吧。” 他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这下去不行啊,傻柱这回来不定点,难不成天天饿肚子? 心里琢磨开了。 要不干脆想个法儿,把他直接弄厂里去? 李胜利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食堂大师傅,下班准点,还能捎带手把家里的饭带出来… 啧,这不就齐活了? 以后傻柱就是他家的专业厨子,随叫随做,省心。 正想着,院里终于传来了急促又略显慌乱的脚步声。 李胜利脸色一沉,起身推开屋门,正好看见傻柱满头是汗,气喘吁吁的样子。 傻柱一抬眼,就瞧见李胜利杵在门口,眉头拧着,脸色不太好看。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完犊子,胜利哥这是等得不耐烦了。 他赶紧小跑两步上前,也顾不上擦汗,陪着笑脸,忙不迭地解释。 “胜利哥,对不住,对不住,今儿后厨活儿多,师父又留我收拾家伙什,回来晚了…耽误您吃饭了,我这就…” 李胜利懒得听他絮叨,直接打断他的话。 朝前院倒座房改建的厨房一扬下巴。 语气干脆利落,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行了,甭废话了。赶紧的,厨房做菜去,一家子就等你上灶台了,窝头早蒸好了,就等上灶呢。” “哎,好嘞,马上就好,绝对快。” 傻柱如蒙大赦,一句废话不敢多说。 点头哈腰应了声,脚底抹油般,噌一下就蹿进了厨房。 紧接着,厨房里就传来乒铃乓啷一阵急促又利落的声响。 切菜,下油… 动静紧凑,显见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胜利这才退回屋里,脸上的那点不快散了去。 对秦淮茹和两个小姑娘说。 “行了,再等会儿就能开饭了。咱们也去厨房等着吧。”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厨房动静渐歇。 傻柱端着一盘翠绿油亮的醋溜白菜和一盘黄澄澄的葱花炒鸡蛋,脸上堆着笑。 小心翼翼地把菜放在桌上。 “胜利哥,嫂子,先吃着,汤马上就好。” 菜香瞬间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李胜利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筷子白菜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又尝了尝鸡蛋。 火候恰到好处,味道咸鲜适口,确实是厨子水准。 他满意地点点头,扒拉了两口窝头。 就着菜吃了,胃里舒坦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第53章 傻柱初进轧钢厂 “你这手艺。” 李胜利用筷子点了点盘子。 “搁丰泽园是学徒,搁我们厂食堂,能当大师傅了。想不想早点出来挣钱?我跟娄厂长递个话,让你去试个菜,准成。” 傻柱一听,脸上瞬间涌上狂喜,眼睛都亮了,但随即那光亮又黯淡下去。 换上了一层浓浓的担忧和犹豫。 他搓着手,为难地说。 “胜利哥…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我一百个乐意,可是我还没出师呢,这不合规矩啊?我师父那边…怕是不同意…” 李胜利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浑不在意地一摆手,打断了他的顾虑。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爹情况特殊,跑保定去了,家里就你顶门立户,还有个妹妹要养活,等米下锅,等钱过日子,这是实情,没法子的事儿。” 他语气笃定,给傻柱支招。 “你回去就这么跟你师傅说,家里实在困难,等不及你慢慢学出来了,得赶紧挣钱养家。你师傅也是过来人,能体谅这难处。他要是个通情达理的,就不会硬拦着。”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带着点混不吝的调侃。 “要是他非得说什么学艺不精出去丢他脸面之类的车轱辘话,你就告诉他,在外头绝不给丰泽园招牌抹黑,有人问起来,就说这是家传的手艺,自个儿琢磨的,跟他丰泽园的根脚不沾边。这总行了吧?这么说了,他还能说啥?” 傻柱听着,眼睛越来越亮,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儿。 是啊,家里困难是实情,师父总不能看着他们兄妹饿死吧? 胜利哥这主意,简直说到他心里去了。 他用力点点头,脸上露出了豁然开朗的笑容。 “哎!胜利哥,您说得对,是这么个理,我明儿一早就去跟师父说。” 李胜利见他明白了,便最后交代道。 “成,就这么办。把你师傅那边说妥了,安顿好。回头我就带你去厂里见娄厂长,安排试菜。只要你手艺过硬,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哎,谢谢胜利哥,谢谢胜利哥,我肯定好好说,绝不耽误事。” 傻柱激动得连连保证,心里充满了干劲和对未来的憧憬。 —————— 次日傍晚,丰泽园后灶的火苗舔着锅底,油烟蒸汽混杂,人声鼎沸。 傻柱瞅准一个师父老谭刚炒完一道大菜,正拿毛巾擦汗的空档。 他搓着手,惴惴不安地凑了上去。 “师父…” 傻柱嗓子眼有点发干。 谭师傅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有屁快放,没看这儿正忙得脚打后脑勺吗?” “那个师父…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傻柱硬着头皮,把李胜利教的那套说辞磕磕巴巴地倒了出来。 “我爹…他跑外地了,没个音信。家里就剩我和我妹妹雨水了,她才六岁…家里等着米下锅,等钱交学费…我这当学徒,实在熬不住了。想先出去找个能挣现钱的活儿…您看…” 谭师傅一听,眉头就拧成了疙瘩,把手里的毛巾往案板上一摔。 “嘿!我说傻柱,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学手艺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事吗?这才哪儿到哪儿就想撂挑子?怎么着,嫌我丰泽园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了?” 他声音拔高,引得周围几个伙计都侧目看来。 “不是师父,我不是那意思…” 傻柱急得脸通红。 “家里实在困难…” “困难?谁家不困难。” 谭师傅打断他,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傻柱脸上。 “这四九城,谁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就你傻柱家等米下锅?当初收你,是看你爹那点香火情,看你小子还算块掂勺的料,你这半吊子水平出去,颠勺都不会,不是砸我丰泽园的招牌吗?外人说起来,我谭胖子教出来的徒弟就这德行?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傻柱被骂得狗血淋头,脑袋耷拉着。 心里又急又委屈,偏偏嘴笨。 一句利索话都回不上来,只能讷讷地重复。 “我…我出去不说是在丰泽园学的,我就说是家传的家传的手艺,绝不给您丢人。” “家传?你爹那两下子糊弄糊弄行,你能上得了台面吗?” 谭师傅气笑了,但看着傻柱那副可怜相。 又瞥见他磨得发白的袖口,心里也知道这愣小子怕是真遇到难处了。 何大清跑了,他是知道的,还托他好好照顾傻柱。 他暗骂何大清跑了也不知道给家里留钱。 叹了口气,语气稍缓,但依旧严厉。 “滚滚滚,看着你就来气,今儿个把这堆碗碟刷了,灶台擦亮堂了再走,出去混不好,也别回来哭爹喊娘,我丰泽园没你这号逃兵。” 这算是默许,但也没给好脸。 傻柱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虽然挨了顿臭骂,还加了活儿。 但总算没有撕破脸皮。 他连忙点头哈腰。 “哎,谢谢师父,谢谢师父,我肯定刷干净。” 说完,麻溜地跑去干活,浑身都透着一股轻快劲。 谭师傅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嘟囔一句。 “小兔崽子,希望他以后日子能好起来…” ———————— 傍晚,傻柱拖着疲惫却带着兴奋的步伐回到大院。 他先溜回中院屋放下东西,洗了把脸,就赶紧往前院李胜利家跑。 “胜利哥,嫂子!” 傻柱在门口喊了一声,脸上带着点邀功的笑。 李胜利抬抬眼。 “哟,回来了?跟你师父说了?没让人拿炒勺轰出来?” 傻柱挠挠头,嘿嘿一笑。 “说了师父骂是骂了,活儿也加了不少,但算是应了。” 李胜利毫不意外,懒洋洋地说。 “这不就结了。骂两句掉不了一块肉,能把事办成就行。明儿个你跟着我一起去轧钢厂,我带你去见娄厂长。” “哎,谢谢胜利哥!” 傻柱心里踏实了,浑身是劲。 “那我…我去做饭?” “去吧,都等着呢。” 李胜利挥挥手。 傻柱立刻钻进厨房,很快,熟悉的菜香味又飘了出来。 伴随着锅碗瓢盆轻快的碰撞声。 屋里,秦淮茹对李胜利小声笑道。 “还是柱子做的菜香,咱们在厢房都能闻着。” 李胜利哼笑一声。 “要不我费这劲挖他呢?就为这口吃的。” —————— 次日清早,四合院里还弥漫着破晓前的宁静。 李胜利慢悠悠地推着他那辆二八大杠出了大院。 他单脚支地,斜倚着车把。 目光在憨厚杵在一旁的傻柱和那光秃秃的车后座之间来回扫了两遍。 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冒了出来。 他咂摸了下嘴,冲傻柱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带着点嫌弃和算计。 “我说傻柱,合着我这天天起早贪黑,还得吭哧吭哧蹬车捎着你这么大一坨?我这不成你专属车夫了?这亏本买卖干得我浑身不得劲。” 傻柱被他说得一懵,挠挠头。 “胜利哥,那我…我走着去也行…” “走着去?” 李胜利哼笑一声。 “那得磨蹭到啥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我问你,会骑这洋车子吗?” 傻柱老实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家哪有过这金贵玩意?全院就您有这一辆,我摸都没摸过几回。” “瞧瞧,这就跟不上时代步伐了不是?” 李胜利一拍车座,一副哥为你指明道路的架势。 “大小伙子不会骑自行车,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正好,今儿哥心情好,屈尊教教你,简单得很。” 傻柱眼睛瞬间瞪圆了,难以置信中透着受宠若惊的狂喜。 “胜利哥,真让我学?这车我能碰?” 这年头,自行车比媳妇还金贵,一般人摸一下都怕摸坏了。 李胜利浑不在意地挥挥手,语气懒散。 “瞧你那点出息,这铁疙瘩还能比你们后厨那大铁锅沉?废什么话,你上车,我在后头给你扶着,摔不了你,学会了,以后这上下班蹬车的活就归你了,我也能落个清闲,这叫资源优化配置。”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白得一专用厨子兼车夫,这波血赚。 傻柱激动得手都有点哆嗦。 在李胜利的指挥下,笨拙地跨上车座。 李胜利在后面稳稳扶着后货架,嘴里也没闲着。 “对,目视前方,脚蹬起来,找那平衡感,哎哎哎…歪了歪了…对,稳住,你这悟性,炒菜行,学车差点意思。” 清晨的胡同里,响起自行车链条单调的嘎吱声。 傻柱偶尔惊慌的哎哟声,以及李胜利那懒洋洋毒舌的指挥。 不多时,傻柱竟真能歪歪扭扭地蹬上一段了。 “得嘞,差不多能瘸着走了。” 李胜利瞅准时机,利索地往后座上一跃。 “走着,直接厂里方向,慢点蹬,稳当点,以后这就是你的岗位了。” 傻柱正沉浸在学会骑车的巨大喜悦和成就感里。 一听这话,更是干劲冲天,感觉能一口气蹬到天津卫。 “好嘞,胜利哥您坐稳了,保证给您驮得稳稳当当。”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车把。 载着李胜利,两人一路晃悠着朝轧钢厂进发。 这年头工厂管理宽松,门卫一看是厂里红人李干事带人进来。 笑着点点头就放行了,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进了厂,李胜利指挥傻柱把车在办公楼前停好,领着他直奔娄厂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