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小辣椒》
1. 第1章
“这小女娘昏着,咱把她捡回去,等会送到越家去给越陵当媳妇儿。”
说话的人身上穿着灰色外褂,头发随意用着布条绑着,眼睛细小却发着精光,他看着地下昏着的人,满面算计。
“这,这不行吧,这可是要了清白的……”男人身旁站着位瘦小的女人,洗的发白的青色衣衫上补着几个颜色相近的补丁,此刻暗黄的面容上稀疏的眉皱着,看着地上的人神色有些为难。
男人朝着她凶狠的瞪了一眼,“你那拖油瓶跑了,这事我还没找你这婆娘算账,越陵家这事要是黄了丢了银钱,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他伸脚踢了女人一脚,“还不快把人拖车上来。”
女人瑟缩着身子没敢躲,结实的挨了一脚后,慌张低下头,手上使着力气拖着地上的人,将人拖上了牛车上。
颠簸的牛车在不平整的土路上走着,车长昏着的小女娘却是睫毛微颤。
楚椒的意识恍恍惚惚,她在去往古地球重建计划的星河穿梭中,碰到了历史碎片,她躲避不及和历史碎片冲撞在一起,瞬间她就消失了意识。
等再有意识时,耳边响起了方才两人的对话,听着意思,是要将她送人。
心中怒意渐起,楚椒颤着睫毛想要睁开眼,可挣扎着逐渐又昏了过去。
牛车在颠簸的山路上走着,两旁是茂密高大的山林,车子的响声惊起一片野草丛里的飞虫,它们振翅四散飞去。
晃悠着,牛车在一处小院前停下,这小院背靠着山,离着村里有些路段,男人抬脚跳下牛车,手中拉着缰绳,睨了一眼车后扶着楚椒的女人。
大声叫骂着,“看什么,没点眼力劲,还不过来开门。”
女人赶忙将楚椒的身子从身上挪下去,面色发白的急忙走到门边,手在怀中摸着钥匙,颤抖着手打开院门。
在她打开后,身后站着的男人抬腿一脚揣在她腿上,女人一个趔趄,赶紧扶着土院墙稳住身形。
“去把那女娘扶下来,给她换身你那拖油瓶的衣衫,等会送去给越家。”
男人视线又看向车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楚椒,嘴里恶劣的念叨着,“真是晦气,可别死了。”说着,他将手中绳子扔给低头静默站着的女人,“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我看你是皮痒了。”
女人颤抖着接过,嘴里求饶,“没,没有,我这就去。”
手中使劲,女人拽着牛车进了院里,将牛车拴好后她半搂着楚椒,将楚椒拖进了一旁的小屋子里。
被人拖着,楚椒有了些意识,她皱着眉,心中有些怒火,睫毛微颤,用力挣扎可厚重的眼皮怎么也掀不开。
屋中昏暗,只有一张短的木板搭成的床,楚椒被女人拖着躺在了上面。
女人端起屋里的木盆打开了房门,过了会,楚椒听到推门声,随后是水声,然后脸上有着湿意传来。
女人看着楚椒露出的白皙清秀面容,手中动作稍稍停顿下来,过了会才接着朝着楚椒的手上擦拭。
一手握着楚椒的手,女人一边擦拭着,突然动作一顿,她伸手将楚椒的衣袖拉了上去,看到楚椒手腕上分量不轻的银镯子后,她赶忙拉下楚椒的衣袖,擦拭着楚椒的动作加快了些。
楚椒心中微动,这是在帮她遮掩手镯吗?
等女人给楚椒穿好衣衫后,门外传来踹门声还有男人不耐烦的叫喊。
“臭婆娘,快把人带出来。”
女人神色惊恐,伸手又将楚椒的衣袖往下拽了拽,抱起楚椒低声喃喃,“对不住了,姑娘。”
楚椒能感受到她的愧意,但楚椒心中的怒火并未平息,几句道歉的话语就能把她卖了吗?实在好笑。
可脑子昏昏沉沉的,楚椒逐渐再次失了意识。
女人拖着楚椒上了门外的马车,男人拉着缰绳,正要向前瞧眼楚椒,可被女人侧身挡了挡。
“快,快走吧,别误了时间。”女人颤抖着声音眼也不敢抬的说着。
男人撇了她一眼,没再上前,身子微抬坐在了牛车上,扬手挥下手中的鞭子,牛车晃动起来。
女人坐在车后将楚椒的半个身子抱在腿上,别过楚椒散落下的头发,遮了楚椒大半面容。
山路逐渐开阔,牛车走了个把时辰,翻过了一座山头,看到了里面被众山环绕着的村庄。
一座座房子被土墙围着,袅袅炊烟从房子上的烟囱中向上飘起,楚椒的鼻翼间闻到了股怪味。
她闻着,却觉得似觉相识,突然脑中一个清醒,这是从前她在古地球模拟的环境中,曾闻到过的味道,是寻常烟火的人味儿。
楚椒生活的地方,并不是古地球,古地球经过数次毁灭性的灾难已然消失,仅存的纯正地球人去了另外星球,幸存的古地球人稀少而又极其珍贵但又脆弱,楚椒他们却不同,他们是被纯地球人创造出来的“人”。
他们有着人的身体,但却比纯正人身体更加强健,有着自己特定的能力,而楚椒的能力就是力大可搬山。
他们学习人的思维,学习古地球的一切知识,只有一个目的,去往特定的时空,传承古地球从前的一切。
楚椒回想着,心中怔然,虽然并未按照原定计划去往特定的时空,但这里也是从前古地球和纯地球人生活的地方。
“刘大哥,这蔓娘是怎么了?”一道陌生含着关切的女声打断了楚椒的思绪。
楚椒听到叫骂的男人出声,“越陵他阿娘,这几日蔓娘有些发热,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看着到了日子,不能耽误了喜事,所以赶紧将她送来了。”
拉着牛车的男人说着,暗中使了眼色给身后扶着楚椒的矮小女人,女人手中动作一顿,又很快仰脸笑着说道:
“越陵他娘,咱先将曼娘扶进去,让她缓一缓。”
被称做越陵阿娘的妇人,和善的面上带着关切,她连声道:“快些进去,别让孩子遭罪。”
楚椒被人扶着,再次躺了下来,身旁人给她掖了掖被子,停顿了会,抬脚离开。
外间传来隐约说话声,楚椒能听到些话音,之前叫骂的男人此刻说话却是人模人样,言语之间伪装出父亲对女儿的不舍。
与他说着话的是另一道中年男声,声音间带着愧色,“刘大哥,委屈了蔓娘了,这是银钱,往后曼娘在我们家,你们就放宽心。
楚椒思绪清楚了些,原来这一路叫骂的男人姓刘,有个女儿唤作蔓娘。从先前刘姓男人和那个替她遮掩手镯的女人之间说的话来看,蔓娘应当是不满意这桩婚事,逃了婚,这刘姓男人不舍的越家的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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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让她顶替了蔓娘来嫁人。
楚椒心中的怒火越旺,她若是醒来定要教训这姓刘的。
刘姓男人装模作样的推辞了下,随后小眼一眯,笑着伸手接过银钱,连声道:“蔓娘在你们越家,我和她阿娘定然是放心的。”
说完,嘴里又接连说着客套话,这边方才将楚椒扶进房子里女人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越陵阿娘见她出来,上前朝着她身旁走了几步,站在蔓娘阿娘身边,出声挽留。“天色眼看着不早了,留下来咱们吃个饭。”
蔓娘的阿娘没说话,眼神瞟向一旁的自家男人,男人掩下眼底不耐,扬着笑道:“亲家母问你话呢,咱留下来?”身侧的手却是暗中捣了下沉默的蔓娘阿娘。
蔓娘阿娘面上惶恐,“我……”还未将话说个囫囵,就被打断开来。
“曼娘她娘,你不是还惦记着家中的活计。”
女人赶紧怯懦答着,“对,对的,饭就先不吃了,以后……以后再说……”
越陵的阿娘想要出声再劝。“亲家,实在是家中有活要干,等后面,咱们两家日子还长。”刘姓男人面上笑的和气。
越陵的爹伸手拦了下自家媳妇,看向刘姓男人和善道。“亲家,那就不留你们了。”
几人说完话后,刘家两口子驾着牛车,离开了越家,沿着回去的路出了越家村的地界,牛车上男人拿着钱袋子,面上笑开了花。
“走,回去收拾东西,咱们离开这。”
女人坐在牛车上,低垂着眉眼,手指紧紧攥着自己褴褛的衣衫。
他们走后,越父关好房门,越母神色焦急担忧的看向他,“我去看看蔓娘怎么样了。”
“快些去。”越陵阿父说完,越陵阿母推开屋门,进去后又将门和好。
楚椒耳边听到了脚步声,不过一会脚步声走到跟前,有人伸手拨弄着她面上的发丝。
突的来人发出一声惊呼,“不是!”
“阿慧,怎么了。”外间立刻传来男人关心询问的声音。
“越哥,你进来。”楚椒听到女人压低却颤抖的声音。
两道视线紧紧盯着楚椒,楚椒脑子昏昏沉沉,但也知晓,自己这冒牌货被发现了。
她会被丢出去吗?楚椒心中猜想,她一定会被丢出去。
“这不是蔓娘,我去找刘家去。”男人声音带着被欺骗的怒意,他就要转身。
越母拉着他的手,面上带着愁绪,还是出言劝着自家男人,“他们既然干得出这事,肯定是不怕咱们去找的,你现在一个人去,怎么能行。”
“咱们越家也没逼他们,是他们刘家主动来说的亲,不想将女儿嫁过来明说就好,何必…何必这样做。”越父面上带着怒火,语气也是不好听。
越母拉着他的手臂没有说话,面上带着愁,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楚椒想,像她这样昏睡不醒眼看着有病的肯定要被丢出去了。
可等了一会,脑门上突然传来了温热粗糙的触感。
“越哥,这……蔓,小女娘,她身子像火烧一样,咱们先找邵阳来给她瞧瞧。”
听到女人的话,楚椒心中惊讶,可紧接着又传来句,“好。”男人肯定的声音传入耳中,楚椒心中微颤,这越家…是要…救她。
2. 第2章
等人走后,越母去外面井里挑了水上来,端着木盆进了屋子里。
将盆放在桌子上,她拿过一旁搭在绳子上晾着的干净布巾放入盆里打湿,拧了半干,面色担忧的走到床旁。
伸手朝着楚椒面上还有脖颈间擦着,白皙光滑的手掌映入越母眼中,她手中动作顿了顿,随后再次打湿布巾擦拭着楚椒。
丝丝缕缕的舒爽凉意传来,楚椒昏沉的脑子也有了些清明。
“邵阳,在这里。”屋外传来越父的声音,楚椒听到另一道清润男声询问,“阿叔叫我来不是越陵出了状况?”
“不是的,邵阳,你来这里。”楚椒身旁的越母走到屋门边打开了门,对着站在院中的年轻男人唤道。
唤作程邵阳的男人身材挺阔,看上去二十多岁,肩上挂着药箱,他看向出声的越母,面色恍然,边走过去边念叨着,“我倒是忘了。”
等他走近屋门,越母看向面前空荡无门的院外,朝着越父看了眼,越父点头,越母这才关上房门。
越父则是坐在门外,眼神看向没有院墙的那处。
屋内,程邵阳看向越母怀里的女娘,眉头轻皱。
将药箱搁在一旁地上,程邵阳站在床边,伸手将楚椒的衣袖向上拉去,看到了她手腕上纹样精致的银镯子,还有白皙光滑的手腕。
他神色沉静,伸手搭在楚椒手腕上,过了会,又伸手掀开楚椒的眼皮,手指在楚椒鼻翼下探了探,随后收回手。
越母将楚椒抱在怀中,眉眼间神色担忧,见程邵阳收回手去打开了药箱,她这才出声询问。
“邵阳,这小女娘怎么样了?”
“若是不管保不住命。”程邵阳皱眉说着。
“什么!”越母神色惊慌,本能的提高了声音。
楚椒这时脑子清醒着,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
又听到越母询问,“邵阳,你是说这小女娘她还有的救是吗?”
程邵阳将药箱里的各个包裹拿起来看,随后打开拿着里面的药材,听到越母问话,他头也不抬的回着,“是的阿婶,能救,但要花费好些银钱。”
“阿婶家还有个用银钱吊着的越陵,再加上这次冲喜的花销,家中应当没有多少银钱了。”
程邵阳话语平静,房中一时静了下来,楚椒能感受到扶着自己的手在收紧。
越家不救她,楚椒也并不怨恨,听着对话,越家日子不好过,救她无疑要花许多银钱,没必要的。
“越哥,你进来下。”越母这时提高声音向着门外喊着,开门声响起又关上,越父走了过来。
“怎么了,阿慈。”
越母看向自家人,“邵阳说这小女娘若是不救,会丧命。“
“但救她,要花不少银钱……”
越母眼中带着不忍,越父看到,语气肯定:“救,咱们救。”
越母看向越父的眼神柔和,她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小女娘既然来了咱们越家,咱们就不能让她丧命。”
“我看这小女娘肤色白皙,手掌光滑,腕上还带着样式精美的银手镯,看起来并不像是能来冲喜的女娘。”
“阿叔阿婶若是救她,倒时银钱两空怎么办,我看还是将她送到衙门里才最稳妥。”程邵阳手中动作停了下来,将药箱合上,说着话提醒屋中两人。
是啊,楚椒心想,她不是越家的冲喜新娘,若是救了她,她走了越家人才两空怎么办。
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她送到衙门去,这位郎中说的不错。
“衙门离咱们这里太远了,这小女娘身子定是受不住。”越母说着,和越父两人对视。
“救,我们越家救。”越母出声决定道:“若是没有冲喜成,也是越陵的命数,就像那道人说的,一切皆有定数。”
“阿慈,没事,我去山里做几日工……”
“山里,阿叔还要进山里,那山里都是什么人阿叔不知晓,都是些朝廷流放的罪恶之人,做的都是些要命的重活,阿叔若是不要命了,就尽可能的去找他们。“程邵阳沉着一张脸,提起药箱就要走。
“邵阳,我不会叫你阿叔去的,你别气。”越母紧张的看向一旁的程邵阳,越父知晓自己说错了话,面色也有些紧张。
程邵阳看向紧张的越家夫妇,语气带着担忧还有自责,“阿婶,阿叔,越陵和我自小玩的好,我不能看着你们再出事了。”
越母赶忙道:“邵阳,你放心,阿婶定不会让你阿叔去的。”
“阿婶,这小女娘的要钱我出了。”程邵阳将手中药包放到越母身旁。
越母一听,急忙道:“邵阳,这可不行……”
“阿婶,若是这女娘醒来愿意同越陵成亲,这就当我的随礼,若是不愿,也算我做做善事。”程邵阳说完,提着药箱迈步走了出去。
看着追来的越父,程邵阳面上带着愧色,“阿叔,方才是我太急了,阿叔不要放在心上。”
“邵阳,阿叔知晓你是关心我们,阿叔不生气,但药钱还是要给你。”
“阿叔,不用,你给了,我也不会要的。
对了阿叔,那药,一包是煎三次的量,让那小女娘喝个一天,身上的热就会退去。”
程邵阳说完,提着药箱就向着面前没有墙的地方跑了出去,岳父看着他跑走的身影,再看向自家三面墙唯独剩下一面空的地方,叹了口气。
回到屋里,看向坐在床边的越母。越母转过来看向他,眉眼间有着无奈还有感动,“邵阳又没要药钱。”
越父叹了口气,“他从空的那处跑了。”
“等会记在那个册子上。”越母提醒着,越父点头道:“我等会去将药煎了,你等会扶着这小女娘喝下。”
越母再次嘱咐着,“等会你去越陵和越雁房中睡,我晚间看着这小女娘。”越父点头拿过药包出去煎药去了。
楚椒听着耳边的谈话,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她想到从前看的一句古地球存在话。
“人性本善。”
等到被越母扶着喝完药后,楚椒昏昏沉沉的再次睡去。
耳边传来吵闹声,楚椒听到了争执声,她挣扎着千斤重的眼皮,却一直无法睁开。
“明日是那道人定好的日子来给越陵冲喜,你们就心软吧。”
“搭了这么多银钱,说不办就不办了。”说话的女声陌生却是怒火冲冲,楚椒知晓,这越家是不想强迫她。
“不办了,这小女娘看着与咱们不一样,别毁了人家清白。”越母的话虽温柔但却有力。
沉重的叹气声响在耳边,楚椒心中的决定已然定下,她极力挣扎着,眼皮终于掀开,看到了刺眼的亮光。
“阿娘,阿娘,她,醒了。”楚椒耳边响起道幼小的女声。
楚椒闭着眼缓了缓,这才再次缓缓睁开双眼。
“我,我愿意。”几日未曾说话的嗓子又因发热,现在说出口的话弱了些,但声音却清晰的响在这狭小的屋子里。
越母低头朝着床上看去,见一直昏睡着的女娘睁开了双眼,眼睛涣散但语气却是坚定。
越母朝着楚椒的手握去,她眉间闪过挣扎,“女娘,你不知晓,和你成亲的是我家越陵。”
“他…他已经昏死了半年,被药吊着一口气,你……。”越母将事实说了出来,语气中还是带着劝。
一旁坐着的妇人听到她的话面上带着不赞同,却是闭着嘴并未插话。
楚椒视线定格在越母秀美温和的面容上,她扯唇,“我愿意。”
越母握着她的手,神情难掩激动,看向一旁的妇人,语气哽咽,“我家越陵这是走了大运了。“
“是你们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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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福气。”那妇人笑着眉眼弯弯,笑出了眼角的细纹。
又过了一日,一大早越陵家有人进进出出的,都是越家村的乡邻们。
他们手上有的用青瓦碗盛着几个鸡蛋,小心的放到越家的喜桌上,有的拿着几个玉米,拿着半颗白菜,还有的提着条鱼。
村民们都穿着简单素净的衣衫,头发收拾的齐整,面上挂着笑,人还未从那空荡的口子进到越家,道喜声却先传了进来。
越母面上一直挂着笑,和越父一起两人招呼着来往的乡亲。
越家这喜事办的简单素净,只在两房破败狭小的房屋门上贴了小小的红色剪纸剪的喜字。
房屋前摆放着屋子里的那张旧的木桌子,还有两张借的,总共三张桌子。
越陵家只请了极为亲近的亲戚和好友,实在是因为手中银钱不多。
乡邻们也知晓他们家的状况,但越陵阿爹阿娘为人老实和善,帮过不少村里人,所以这次没被请的乡邻们自己拿了东西来道贺,话一说完留下东西后就抬脚离开,任越陵阿爹阿娘如何挽留也都不曾留下。
越父看着放下手中物件离开的乡邻们,心中感激。
外间请的人也都到齐了,越母和来帮衬的好友一起将手中端着饭菜摆放到桌子上。
边摆放着菜,越母神色露出些不好意思,“都是些简单素菜,大家别嫌弃。”
桌子上的菜确实都是些简单的素菜,没有荤腥,就连个鸡蛋都未曾有,可桌子上的人没一个觉得不妥,他们都知晓越陵家的情况,能拿出这些菜色对越陵家已经是尽了全力。
“怎么会,越陵他娘赶紧歇着,咱们一起用。”
“对,今天可是越陵大喜的日子,咱们都开开心心的。”
一道道安慰的话响在院中,越母眼角带着湿意,她抿唇笑着坐了下来,众人在院中唠着家常。
在他们旁边的房中,楚椒盖着红布,听到了这热闹的声响,昏沉的脑子自从吃了药后逐渐清明了些。
楚椒知晓,自己身后正躺着自己的“郎君。”
她被送进来时,越母跟她说了,家中就两间狭小的房屋,越父越母一间,越陵和他阿妹一间,越陵阿妹还小,用着布子搭在中间隔开了。
楚椒跟越陵成亲后是要睡在越陵的屋里,她靠在床边的墙上,思索着,而在她身后,躺着的男人却是有着清醒的意识。
越陵是在半月前有了意识,起初越陵挣扎过,但毫无作用,他昏睡着但能清楚的听到外间的一切。
越陵知晓自己床上坐着个人,听阿妹跟他念叨过,阿母和阿父听信了一道人的话,给他买了个冲喜的女娘,越陵心中觉得不妥,但他无法开口。
屋子里的两人各自思绪飘散着,突然有叫骂声接二连三的传来。
“你们家有钱娶亲,没钱孝敬阿娘,一家都是是个白眼狼。”
“看你们这席面,竟连个鸡蛋都没有,也好意思办喜事。”穿着灰色衣衫的高挑女人说着又咯咯的笑出了声。
坐在席面上的越家村人有人看不下去将筷子放好,冷着声怒道:“越五娘,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错了,他家越陵就是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还冲喜,怕不是要给冲死,说着,这女人走到越母身边,挑衅的笑着道:你说阿妹我说的对不对,三嫂。”
越母冷着脸看着说话的人,“五妹,今日是越陵的重要日子,五妹还是不要说这些话。”
“那些话?阿妹我说了过分的话吗?”越五娘眼神恶毒的盯着越母,“你家越陵不就是因为做那阴邪之事遭了报应,真是活该,活着也是晦气……”
这话说着越来越过分,屋里听着的楚椒怒气到达了顶峰,她利落的掀开头上的红布,提着口气高声怒骂,“那个无赖妖婆在这里叫骂,是家里死了人了怕别人不知晓?”
3. 第3章
楚椒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外一众人的眼前,楚椒身影偏瘦,她面容清秀苍白,此刻穿着件暗红色的粗布衣衫,眉头紧皱,双眼带着怒火。
“宋慈,这是你家娶的冲喜的,这小畜生竟然敢骂我。”越家五娘嘴唇颤抖着,面容狰狞,她边骂边朝着楚椒走去。
“小畜生,才进了越家门,就敢不尊长辈,我看是给你脸了,你这小贱人。”
越五娘骂人的话愈加难听,在越陵家的村人大都皱起了眉头。
眼看着这越五娘快步走到楚椒身旁,一旁的越父越母两人朝着楚椒这边快步走来。
楚椒皱着眉,看着走的近的妇人,眉间带着怒火,在越五娘走到跟前,伸手就要朝着楚椒脸上招呼,楚椒冷冷的看着越五娘。
她伸手拦下越五娘的动作,抬手一推,越五娘被她轻易的推到在地。
“啪!”的一声,越五娘摔了个瓷实,“啊!”痛呼声在越家这响起。
“小贱人,竟然敢对我动手。”恶毒的眼神落在楚椒冷漠的面容上,越五娘高声叫喊。
“刘二,刘二!”
不过一会有道高壮的男人跑了过来,男人看到摔在地上的越五娘,那张横肉遍布的脸上带着怒火。
他上前将越五娘扶了起来,看着越五娘,“五娘,谁欺负你?”
“是这小贱人!”越五娘手指向站着的楚椒。
唤作刘二的男人将越五娘扶好,看向楚椒,他向着楚椒逼近,走了两步被人挡住了路。
越父挡在他面前,“小妹你要做什么?她是越陵的媳妇。”
“滚开。”刘二伸手将越父推到在一边,越母上前焦急的去扶倒在地上的越父,“越哥,怎么样,有没有事?”
“刘二,你做的过火了!”越家村人有人见越父被推到,皱着眉出声。
刘二视线轻蔑的扫过楚椒和出声的越家村人,“越陵的媳妇怎么了,你,还有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我刘二照样打。”
楚椒视线扫过周遭,看到身旁的石臼时,她眼神停了下来,向着石臼走去,伸出手去够石臼里捣菜的石锤。
刘二嘲讽的看向楚椒,“这石锤男人都拿不起来,就你这瘦弱的样子,别把自己压死了,不然这越陵不是白冲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屋里的躺着的越陵听着屋外的一切,他气的心跳震动,但却无能为力。
越陵听着,阿爹阿娘不会被欺负的,有越家村人在,他们不会放任不管的。
想到替他家出头的楚椒,越陵心中担忧。
直到刘二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院里围着的一众人影皆大睁着双眼,只见那瘦弱的小女娘一只手轻松的将石锤拎在手里。
快步朝着刘二袭去,“嘭!”的一声响动,刘二惊恐的仰倒在地上,在他脚边一寸处正立着那把石锤。
刘二吓得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圆睁着。
越五娘惊叫着上前,蹲在刘二身边,哭喊着,“当家的!”
说着她眼神怨毒的看向面前站着的楚椒,手指向楚椒,“你……”
只出了一个字便没了话音,只见她面前的楚椒正伸手轻松的将塌陷在土里的实锤拔出来。
不紧不慢的出声,“我是嫁给越陵的,不是嫁给你们这些不怀好意心怀叵测等一干不想干的亲戚的。”
“若是下次再敢这样骂我,再敢欺负我阿爹阿娘和家中人……”
楚椒单手晃了晃石锤,俯下身子逼近越家五娘,声音带着冷意,“这石锤就不是砸在你们脚边了。”
越五娘指着楚椒的手唰的一下收回,眼神落在楚椒握着石锤的手上,白了一张脸。
不甘的架起缓过神来的刘二,越五娘快步朝着没盖墙的那方向走去,身影消失在越陵家。
越陵家聚着的一众人看向楚椒的眼神中多了畏惧又带着欣慰。
“越陵他娘,越陵这媳妇力气可真大。”有越家村人出声赞叹,一时打破了院中的寂静。
越母的关系亲近的妇人朝着越母竖了竖大拇指。
这妇人心道:有了这越陵媳妇,看谁还敢来找事。
听着院中的惊叹声,越母看着楚椒,察觉到了不对,她几步走到楚椒身旁。
楚椒见她靠近,拉着她的手臂,将大半身子重量靠在了越母身上。
楚椒克制着喘着气,悄声对着越母道:“阿娘,我没了力气,劳烦阿娘把我扶到屋子里去。”
越母眼底动容,楚椒的身子还未好,应当是听到了院里他们被越五娘欺负,这才撑着一口气来的。
越母暗中扶着楚椒的手,神色如常的对院中一众人道:“时辰到了,大家赶紧吃饭。”
说着她眼神示意坐在凳子上的越父,随后扶着楚椒朝着越陵的屋子里走去。
越陵的屋子就在他们身后,此刻屋子的门虚掩着,有个小脑袋从门缝里看着发生的一切。
越雁看着越走越近的阿娘,眼神看向楚椒,稚嫩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崇拜。
自从阿哥昏睡后,阿爹阿娘总是被姑姑们欺负。
今天小姑和小姑父没有讨到便宜还被“阿嫂”给打跑了!越雁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见楚椒她们到跟前,越雁赶忙伸手将屋门推开,楚椒的恍惚的视线落在越雁小身影上一瞬,虽没了力气,还是扯了抹笑。
越雁扯着自己发白的衣衫,朝着楚椒笑着。
越母扶着楚椒神情担忧,“雁娘,将屋门关好。”对着越雁说完,越母扶着楚椒坐在屋里的床上。
“你,还好吗?”越母语气关切。
楚椒断断续续开口:“阿娘…我还…好,可能…要睡一会。”
说着身子倒在了床上,嘴里还念叨着,阿娘…你叫我…楚椒…就好。”
“楚椒…”越母低声轻唤,神色柔和。
将楚椒身子扶好,又给楚椒盖上被子,越母看向床里的儿子,又看向躺在外侧的楚椒,眼中闪烁着泪花。
老天还是待他们越家不薄,竟给他们越家送来了个“贵人”。
想到楚椒今日的作为,越母心中觉得畅快,她和越父性情温和,并不好斗或者口舌争斗。
从前越陵还好时,他们惧怕越陵,可越陵昏死后,这些人便总要找事,今日终于是让越母心中的气消散了些。
手中给楚椒越陵都掖了掖被子,越母看向床边睁大眼睛看着楚椒的女儿。
“雁娘。”
越雁看向自己阿娘,越母摸了摸她的头嘱咐,“你看好你阿哥还有阿嫂。”
“阿娘放心!”
越母又摸了摸她的头,这才起身走出屋里。她等会还有事要做,要将那道人写下的信笺烧给上天。
越陵不用拜堂,一切简单的过,只有一点,给越陵算着要冲喜的道人留下了封信笺,郑重叮嘱一定要让在越陵成亲时烧了。
越母掏出怀中的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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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越父准备好的香炉边上,拿着火折子点燃放入到了香炉里。
红色的火将黄色的纸张烧成白色的灰烬,丝丝缕缕的白色烟气飘向天边。
屋内,越陵幽静空寂的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他心间像是有一根轻巧的羽毛飘荡在幽深的寒潭里。
这羽毛并未被寒潭打湿,而是在这寒潭上飘忽着,飘荡着。
楚椒这一昏睡,整整睡了两日,直到两日后楚椒睁开了迷蒙的双眼,眼前一片灰蒙蒙的,没有光亮,楚椒随后又迷糊的闭上了。
过了会,推门声响起,脚步朝着床边走来,楚椒迷糊着感受到了额头上的温热。
有人在探她的体温,这时楚椒听到了喃喃声,“发热终于退了,应当是快好了。”
是越母的声音,随后额头上的温热离开,楚椒听到脚步声走到了一旁,随后是越母压低的声音,“雁娘,雁娘。”
“阿娘。”越雁揉着眼睛,迷糊开口。
越母捏了捏她的脸,低声嘱咐,“我和你阿爹去田里了,晚间才回来,饭在灶台上,还有你阿哥的药,你记得吃还有喂药。”
“我知道了,阿娘。”越雁答着。
越母又嘱咐着,“看好你阿哥和阿嫂,若是有事就去找隔壁的马婶子。”
越雁揉着眼睛,眼中迷蒙神色少了些,“阿娘,我记下了。”
“行了,你继续睡吧。”越母说完,楚椒听到了走远的脚步声还有关门声。
楚椒翻了个身朝着床里边,又迷糊的睡了过去。
楚椒朝着离间,越陵感受到了身旁又近了几分的呼吸声,越陵听着,一时跟着也睡了过去。
太阳的光透过窗子照亮了屋子,有亮光照在脸上,耳边又传来公鸡打鸣此起彼伏的声响,楚椒睁开了眼睛。
她揉着眼睛,感受到了身体一片轻松,她的病看来是好了。
楚椒正要起身,视线扫过床里面,看到了她哪位“郎君。”
楚椒视线一怔,眼中惊艳和欣赏浮现。
床里侧的青年有着一头乌发,此刻散落在青色的枕头两旁,他有着浓眉,高挺的鼻梁,和抿着的适中的红唇,轮廓分明,整张脸既俊秀又带着少年气。
楚椒见过越父越母,他们二人长得都不差,但越陵长得太过出众,却全是挑着两人的好处长得。
楚椒视线在越陵脸上停了会,这才移开视线从床上起身。
感受到身子的舒适还有饥饿,楚椒正想着去找吃的,屋内就被人打开,阳光照在屋内的楚椒身上,暖洋洋的。
“阿嫂!”越雁高声喊着。
楚椒看向越雁,再看向她手中端的药碗,知晓这是方才越母嘱咐她的,给越陵喂药。
“我来喂。”楚椒说着,走到床前,伸手轻松的将越陵从床里侧抱了出来,一手揽着越陵,一手招呼着看呆的越雁。
“雁娘。”
越雁回过神自然的将药碗递给楚椒,楚椒接过,一只手掐在越陵下颚处,一手拿药碗,将药灌了下去。
越陵刻意忽视自己此刻躺在楚椒怀中的情景,他吞咽完药后,等着楚椒将他放回床里去。
“雁娘,把被子抱出去。”楚椒的声音响起,越陵和越雁都心中疑惑。
“让你阿兄晒晒太阳。”
楚椒语气平静,像是要做件平常事,但越陵却心底一震。
让他晒太阳?越陵已经许久未出过屋子里了。
4. 第4章
“好,阿嫂。”越雁声音中带着兴奋。
楚椒将药碗放好后,走出屋门朝着旁边的屋子里走去。
她记得越母越父的房中有张木桌子,楚椒将木桌子搬了出来,又将院里几个放着的木凳搬来摆放在一起,楚椒看着应该可以了。
她朝着一直看着这边的越雁招手,越雁抱着被子走来。
楚椒伸手拿过越雁手中的被子在摆放好的地方铺好好,转身去了屋子里,伸手将床上的越陵抱起来。
刚一将人抱起,好轻这两字浮现在楚椒心中,手上能感觉到硌手的触感,楚椒掩下心中情绪抱着越陵到了屋外。
越雁的小身影在方才的地方,伸手用力拍打着被子,被子还是硬硬的皱着。
楚椒走过去将越陵靠在上面,看向越雁,“雁娘,被子的棉花凝在一起了,打不开的。”
雁娘的视线看向靠坐着的越陵,小声道:“被子太硬了,我想让阿哥躺的舒服些。”
楚椒心中有些酸软,她伸手摸了摸越雁的头,声音轻缓,“没事,雁娘,等后面得空了咱们将被子拆了,将棉花弹弹就好了。”听到楚椒的话,越雁垂着脑袋点着头。
靠着坐的越陵此刻听着两人的交谈,身上又感受着久违的记忆中模糊的暖意,耳边又传来几声不知谁家的狗叫声,此刻越陵脑海中“鲜活”了起来。
楚椒将越陵放好后,搬了个凳子坐在了一旁。
“阿嫂,你饿了吧,这里有饭。”
楚椒抬头,越雁一手端着一个碗,走到楚椒跟前,伸手递到了她面前。
“谢谢雁娘,我正巧饿了。”接过碗筷,楚椒看去。
碗中是是碗红薯稀饭,里面的米很少,上面则是块夹着咸菜的玉米面馒头。
拿起筷子轻咬一口,玉米面馒头掺杂着麸皮有些扎嘴,里面夹着像是萝卜干的咸菜,很有韧劲。
虽然噎嗓子,但楚椒觉得味道不错。
她喝着碗里的稀饭,雁娘坐在她身旁,捧着碗跟她一起吃着。
天边一片盈蓝,片片白色云朵随着风飘荡着,几只鸟儿划过她们头顶的天空,飞向树梢。
吃过饭后,楚椒拿着碗正想去洗了,就见雁娘站在她跟前伸手,“阿嫂,将碗给我我去洗。”
“我来洗就行。“楚椒没给,雁娘站在原地,伸着手没动。
“阿嫂。”她又唤着楚椒,大眼睛盯着楚椒看。
楚椒无奈,伸手将碗筷递给了她。雁娘接过,神色有些小得意,笑着跑去井边洗碗去了。
楚椒坐在凳子上,抬眼瞧着越家。
越家只有两间破败的小屋,做饭的地方则是挨着屋子旁搭的小棚子,棚子有着土灶和堆放着的木柴,还有一些杂物。
正对着楚椒的是没有院墙的一面,看着用着木头坐的栅栏,楚椒的视线又看向其他三面破败的土墙。
其他三面矮小但至少能挡着外面,可这正对着的这面,外间人能将他们看的清楚。
院里有些地方,在西南方的那一块是个菜地,里面种着的青菜,在旁边有口井。
视线转了回来,楚椒看向不远处旁捣菜的石臼,石臼旁则有颗树,楚椒瞧着,倒是像桂花。
粗壮的树身上绑着麻绳,从树上一直拉到越陵住的那间屋子的房门上,楚椒想,应当是晾晒衣服用的。
院里除了这些再无其他,对越家的状况有了了解,楚椒心中微动,思索着得想个赚银钱的法子。
“砰砰砰。”的响声响在院中,楚椒顺着是视线看去,看到越雁小小的身影正坐在棚子下的木凳子上,手里拿着把斧子正用力的劈着手中木头根。
楚椒起身,走向越雁。在越雁劈完一捆停顿的功夫楚椒出声。
“雁娘,我来劈。”
雁娘转头看向她,手里紧握着斧子,紧张道:“不…不了,阿嫂,我劈就行。”
楚椒蹲在她跟前,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斧子,“你去看着你阿哥,给他捶捶肩,捏捏腿,松松筋骨。”
说着趁越雁不注意轻巧的拿过斧子,越雁收回手,抬头看向楚椒,“那,阿嫂,我去了。”
“去吧。”见越雁乖巧,楚椒又摸了摸越雁的头。越雁手捏着自己身下的衣摆,眼中有些泪花。
她紧抿着嘴,向着正晒在阳光下昏着的越陵走去,楚椒见她走过去,才拿起手中的斧头开始劈柴。
曾经在模拟古地球的训练中上手学习过,虽然动作有些生疏,但劈了几下,楚椒的速度便快了些。
“砰砰砰。”的劈柴声响在耳边,越陵同时还听到了阿妹的小声呢喃。
“从前…阿兄也那样摸我的头。”越雁的声音很小带着鼻音,越陵听到心中有些涩,他努力的想要睁眼,可费劲了力气,身子毫无反应。
“呦,雁娘,怎么将你阿哥搬出来了?”栅栏外站着道身影,对着里面的越雁问着。
“碰碰。”的劈柴声响起,这人伸着脖子朝着里面声音处看去。
“诶!越陵她媳妇。”这人高声唤道。
楚椒听到声音,放下手中斧子,从小棚子下走了过来,看向出声的人。
是位中年妇人,楚椒搜寻着心中的称呼,“婶子,怎的,有事吗?”
“唉,没有,看到越陵的身影,我还当眼花了。”
见妇人眼中带着不忍和关心,楚椒看着她笑着道:“我见今日太阳好,让他晒一晒,对身子有好处。”
那婶子听到楚椒的话,面上更加温和,“越陵娶了你来做媳妇,真是娶到了宝了。”
楚椒笑着,面上坦然大方,并不扭捏,倒让栅栏外的妇人越看眼底越加满意。
“你先忙吧,我没什么事。”说完,抬脚便从栅栏处离开了。
楚椒就又返回去劈剩下的柴,在她身后正靠着墙的越陵听到楚椒和那婶子的话,心中有些不自在。
这小女娘怎么…怎么这般快就接受了做自己的媳妇的事,和别人说起来竟然张嘴利落的就说了出来。
越陵不知晓,楚椒对于这方面的事其实并不看重,一个称呼而已,更重要的是楚椒既然决定嫁给他留在越家,叫了越父越母阿爹阿娘,她便是真心的。
越雁在一旁揉着自己阿哥的肩膀,又伸手锤着越陵的腿,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正劈柴的人。
不过一会,又有道声音打断了楚椒手中的动作。
“雁娘,你哥怎的躺在外面?”询问的男声响起,楚椒放下手里的斧子从棚子下走了过来。
那人看向楚椒,楚椒笑着回道:“阿叔,我看天好,让他晒回太阳。”
头发泛白的男人看向楚椒,笑的温和,“越陵他媳妇,你有心了。”
“应该的。”楚椒笑着回。
等这阿叔走后,楚椒转过身朝着越陵看去,视线和越雁对在一起。
越雁小声开口,“阿嫂,要不…把阿哥抱进去吧。”
楚椒也有这个想法,这越家这面墙不堵着,人来人往的人人都要来瞧上一眼。
“行。”说着,楚椒上前将越陵抱起,抱着人回了屋子里放到床上。
越雁将被子递给楚椒,楚椒给越陵盖好后,带着越雁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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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雁要关门时,楚椒伸手拦了下来,“没事,雁娘,不用关门。”
“好。”越雁答应着。
楚椒走到院子里,将那张木桌子又搬回原来的位置,柴劈的差不多了,她拿起墙上立着的扫把开始扫院子。
越雁跟在她身后,在她扫过去的地方,将东西搬开。
等扫完后,楚椒看了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越雁跟在她身后,开口道:“阿嫂,我去给阿爹阿娘热饭。”
“热饭?”
“我跟你一起。”
楚椒跟在越雁身后,两人到了小棚子下,越雁掀开木质的锅盖,楚椒看到了里面的饭。
手中动作一顿,楚椒看向里面的饭。
几个干巴巴裂开的玉米面馒头,这些馒头里大都是磨碎的黄豆,随后便是那一大盆像是青菜的东西。
楚椒看着,里面毫无油水,应当是只加了盐。
并未看到红薯米粥,楚椒低垂着眸,“雁娘,阿爹阿娘吃这些吗?”
“是啊,阿嫂。”
“我以前也吃这些,但阿娘今日特地做了红薯稀饭还有玉米饼子。”越雁的话音稚嫩,楚椒的心猛猛的坠着。
她将盖子盖好,“雁娘,生火的火石呢?。”
“给,阿嫂。”
楚椒热着锅里的饭,脑海中盘算着赚银钱的门路。
“对了,阿嫂,要给阿爹阿娘都冲一碗甜水喝。”
楚椒听到越雁的声音,看到越雁拿着只碗到了旁边的陶罐旁。
从里面舀着糖到碗里,盖好盖子后端着放到了灶台上。
楚椒看去,碗里盛着不少糖,她神色疑惑,糖不是很贵重的吗?怎么越雁盛的这样多。
“雁娘,糖在哪里买的?”
“阿嫂,糖是咱家种的甘蔗留下来的。”越雁说着。
楚椒愣住,“咱们种甘蔗?”
“对啊,阿嫂。”
楚椒思绪突然间有些开阔了,这里的人种甘蔗,那糖看来就是这里人必不可或缺的东西了。
有了,楚椒心中的那个念头逐渐定了下来,她还需要在周边了解下这里。
烟囱的缕缕白烟飘向天空像是和白色云朵融在一处,棚子下楚椒招呼着越雁端着碗放到她刚从屋里搬出来的桌子上。屋内,开着门的越陵一直听着外间的动静,心中比之往常宁静下来。
有身影打开栅栏走了进来,越父越母两人看着院内桌子上摆好的饭菜,又看向正端着碗从棚子下走来的越雁还有她身后的楚椒。
“椒娘,雁娘。”越母唤道。
楚椒身子一晃,她看向越母,“阿娘,你唤我小椒就行。”
“阿爹阿娘,累了一天,快些吃饭。”楚椒将糖水放到桌子上看着两人。
“好,我和你阿爹洗个手。”越母笑着道。
越父看向楚椒,同样面上带着和善的笑。
等两人吃过饭后,越父端着碗盆去井边洗,越母拉着楚椒的手看着楚椒。
“你阿爹早就找人去刘家看过了,他们早就跑了。”越母眉间担忧,“小椒,你还记得自己的家吗?”
“阿娘,楚椒伸手握着越母,我父母不在了,我来这里找家里其他家里人,一直没找到,当时受了风寒患了病就昏倒在路边,被他们捡了去。”
“阿娘,我既叫了你阿娘便是下定了心要留下来,阿娘,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听到楚椒的话,越母反握住楚椒的手,“当然是的,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是一家人。”楚椒温声重复道。
5. 第5章
越父越母坐在院中的小凳子上吃着饭,天色渐渐暗下来,村中其他去地里农忙的人肩上扛着锄头,手中拿着箩筐,路过越家时都会笑着说上两句话。
这时楚椒就看到,越父越母端着手里的碗,熟稔的朝着外间搭着话。
楚椒抬头看向天空,今日的天上泛着红霞,连落到东边的太阳都被浸染了几分赤红色。
耳边传来几声短促的虫鸣声,楚椒的视线看向被风吹响的桂树。
一时间,楚椒来到此处陌生之地的,心中埋藏的那一丝恐慌也被逐渐抚平。
“小椒,怎么了?”
楚椒转过头看向越母,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阿娘,我想洗个澡。”
越母一听,笑的温柔,“这有什么的,等会让你阿爹烧些水。”
“阿娘,我来烧水就行,你们吃饭。”
楚椒说完起了身,去了井边,拿起井边的水桶打水上来。
手腕中缠着麻绳,楚椒握着绳子手中使着力气,一个巧劲,水井里的水桶倒进水里,楚椒将水提上来。
动作轻巧利索的走到小棚子下,灶台前,越雁正拿着柴火添柴。
楚椒神色微动,她又去提了两桶水,这才盖好盖子。
“雁娘,我来烧。”
“阿嫂,没事,我想来烧的。”越雁睁着大眼睛看着楚椒。
楚椒笑着摸着她的头,“谢谢雁娘。”听到楚椒的道谢,越雁低着头双眼弯弯。
等水烧好了,越母越父也用好了饭,越父在井边洗着碗筷,越母拿着块布巾擦着桌子。
越父在井边洗好碗筷后去了棚子下,将竖在墙上的一个木盆搬了出来。
“在井边洗洗。”越母对着越父吩咐,越父答应着搬着到井边,打水洗着。
楚椒烧好水,将水舀到桶里后,走到院里时,视线飘向被越父清洗着的木盆。
越母擦好桌子起身看到她的视线,心中思索着开口,“小椒,家中就这一个木盆,我让你阿爹好好洗了一番。”
从楚椒的言行还有身姿,越母知晓,楚椒从前也是富养着长大的。
“阿娘,没事的。”楚椒是有些不大能共用一个木盆,但有些事也并不是绝对,她想着,等会洗的时候,她站在盆里就好,用着水瓢舀水冲洗就行。
“阿娘,我将阿陵哥搬到你屋子里。”楚椒说着。
“你等会让你阿爹般,越陵那样重。”越母想着向着井边越父招呼。
楚椒已经走到了越陵屋子门前,她身影进去,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阿娘,我能搬得动。”
等越母再一转个头的功夫,楚椒已经轻松的抱着越陵出来了。
“小椒,你这力气竟然这样大。”越母惊讶。
不止越母惊讶,越陵其实一开始也很讶异。越陵长得高,足有八尺,就算这一年躺在床上身子瘦了些,可骨头也重啊,这楚椒竟然能轻松的将他抱起来。
不知今天被楚椒抱了几次的越陵心中从讶异到现在平静接受。
越陵听着楚椒的心跳,再听到阿娘的声音和外间的虫鸣声,他心间涌起淡淡的舒缓。
将越陵放到越母床上,楚椒起身前看向昏死的人,“等会来把你抱回去。”
说完楚椒转身走出房门,屋子里的越陵听到她那句话,心跳停滞了下。
楚椒将木盆搬到越陵的屋子里,提着两桶兑好的水走近屋子里,关好房门。
刚一抬头,楚椒看到了床上的一抹红色,楚椒放下水桶走了过去,看到的一套暗红色短衫,还有黑色的衣裤。
她拿起来上衣,上衣里夹着两件小衣,楚椒闻着上面传来的皂角清香,心中触动。
站在盆里舀水冲了两下,楚椒看向自己的身子,如果按照古地球的年龄来算,楚椒现在是十五岁。她身高快七尺,身材偏瘦,四肢修长。
昏暗的房中只点了一直灯盏,楚椒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银手镯。
这银手镯是她从前的好友送的,好友也是这次去往古地球的人之一,不知她现在如何。
想着这些前尘事,楚椒手中拿着越母拿来的新的丝瓜络,沾着一旁草木灰和豆粉搓着身子。
等搓好后楚椒舀水冲洗着,随后抓了一般草木灰混豆粉揉搓着。
等把自己冲洗好后,楚椒拿着布子擦干身子,穿好越母准备的衣衫。
手上搬起水盆,楚椒走到外间想着找个地方倒水,越母在井边用着打着水洗脚。
看到她出来,对着楚椒指了指院子里的空地,“小椒,到院里就行了。”
“好,阿娘。”将水到了院里,楚椒搬着到了井边,清洗着木盆。
越母看着她,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
“阿爹呢?”楚椒出来后没看到越父。
“你阿爹给越陵擦身子。”楚椒听到越母的话,点了点头,将木盆放回到了棚子下,抬眼看到坐在院里靠在桂树下昏昏欲睡的越雁。
正巧这时越父从屋子里出来,楚椒看过去询问,“阿爹,擦好了吗?”
“雁娘看着瞌睡了,我去将阿陵哥搬回来。”
越父手里端着盆水泼到地上,温和道:“好了,要不我来将越陵抱回去。”
“不用了,阿爹,你和阿娘忙了一天了,赶紧歇歇。”说着,楚椒进了屋子里,将越陵抱了起来,抱回了越陵屋子里。
越父看着她神色松快,并无吃力的神色,心中也有些惊讶,看向一旁的越母。
“小椒的力气比我大的多。”
越母笑着,“我看也是。”
两口说着话,就见楚椒又从屋子里出来,走向树下的越雁,将人抱在怀里看向院里坐着的两人。
“阿爹阿娘,忙了一天,要歇息了。”
“好,我和你阿爹这就去了。”越母看向她怀里的越雁,神色柔和。
楚椒说过话后抱着越雁进了屋子里,将越雁放到她的床上,拉好被子给她盖好,这才转身吹了灯盏,摸着床边躺到了床上。
楚椒躺着一会,很快睡去。她身旁的越陵却是清醒着感受着床上另一个近在咫尺的呼吸。
在另一边小床上的越雁睁开自己装睡的眼睛,转过小脑袋看向楚椒的方向。
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开心,方才是阿嫂将她抱了回来。
早晨的天还是灰暗的,楚椒就已经静悄悄的起了身,打开门,楚椒朝着院里看去。
灶台前越母正站在哪里做着饭,丝丝缕缕的白色烟气飘在屋顶,楚椒抬脚向着棚子下走去。
“阿娘。”她轻唤。
越母诧异道:“小椒,怎的起的这样早?”
“我来帮阿娘做饭。”楚椒走近灶台前,看向案板上的白菜。
“阿娘,有什么要我做的?”
“没有的,小椒,你再回去睡个回笼觉。”越母抬手掀开锅盖,里面是几个裹满菜叶的玉米面馒头,还有几个土豆,初次之外,还有一碗炖鸡蛋。”
楚椒视线看向一旁,抬眼瞧去,只剩下半袋子玉米面,还有放在地上十几个土豆,还有些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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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土豆应当还是她和越陵成亲那日,乡亲们送来的。
楚椒看着,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帮着越母一起将饭端到树下的桌子上。
“阿娘,阿爹呢?”
听到楚椒的询问,越母面上带着浅浅笑容,“你阿爹找了个活计,出去帮工了。”
等饭菜放到桌子上后,越母看向楚椒,“咱俩先吃,今日不去地里了,等会我把家里拾到一番。”越母说着,将那晚鸡蛋分成了三份。
挖着一勺递到楚椒面前,楚椒怔愣的看向面前的鸡蛋羹。
越母面上有些愧意,“小椒,家里鸡蛋不多,只有这些,你别嫌弃。”说着又朝着楚椒递了下勺子。
楚椒心口有些涩意,她抬头看向越母,原是想要开口拒绝,可看向越母那双温柔的双眼中,楚椒伸手将玉米面馒头递了过去,越母笑着将鸡蛋羹放到她馒头上。
楚椒垂下头吃着鸡蛋羹,鸡蛋里只放了些盐,未曾放油,楚椒却觉得格外的香。
树下坐着的两人吃着饭,越陵房中越雁挑开布帘子看向里面,阿嫂不在。
她赶忙穿上鞋子打开房门,看到院里吃着饭的两人,她跑了过去。
“阿娘,阿嫂。”
“起来了,去洗洗来吃饭。”越母朝着越雁道。
见越雁看着自己,楚椒对她笑了下,越雁这才跑去井边洗漱。
“阿娘,我等会想出去转转。”
“行,让雁娘带着你一起。”越母答应着。
吃过饭后,楚椒原是想要将越陵给喂了饭再出去,越母却让她放心出去。
楚椒带着越雁两人出了越家,抬眼望去,她所在的地方四面都是山,且山上森木繁多。
她拉着越雁走在村子路上,有村里人看到她,随口打着招呼,楚椒都是笑着回应。
“阿嫂,你要去旁边的村子吗?”手中拉着的越雁出声询问。
楚椒朝她看去,“雁娘带我去可行?”
“可以的,阿嫂。”越雁回着她,拉着楚椒的手向着村外走去。
去了周边临近的几个村子,楚椒和越雁在几个村子最中间的集市上停下脚步。
“糖糕诶,新鲜的糖糕,吃一口保甜。”
“刚采的青菜,便宜卖喽。”
楚椒拉着越雁的手,两人眼睛都往朝着前面望去,越雁看向糖糕时咽了咽口水,随后忍着低下头去。
楚椒看着,这里应当是个小集市,集市上有卖菜的商贩,有卖鸡鱼鸭的,还有卖碗筷的和各种小吃,但楚椒视线扫视了一圈却并未见有卖糖水的。
她低声喃喃,“怎么没看到卖糖水的?”
一妇人打眼瞧着楚椒眼熟,向着楚椒走近听到她的话,笑出了声。
“哎呦,这不是越陵的媳妇吗?”
听到越陵的名字,楚椒朝着来人望去,笑着开口打着招呼,“阿婶好。”
“我听你方才说想要买糖水吗?”
“这小地方怎么能买到那种紧俏东西。”
“要买糖水得去镇上的大集市里,这里可没得卖。”听完妇人的话楚椒有些不解,糖在这里不是贵重的,那为什么没有卖糖水的。
“这种东西村子里可没人会做,听说很难做的,要掌控好糖的甜度。”
“多谢阿婶告知我。”楚椒笑着道谢,那妇人笑着同楚椒又说了几句话后,提着手中菜篮子离开。
楚椒心中的计划有些定下来,她还要回去同越父越母商量,毕竟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做成的事。
6. 第6章
楚椒拉着越雁的手正要回去,她低下头朝着越雁看的时候,看到了越雁咽着口水,眼巴巴看向糖糕渴望的那双眼睛。
楚椒心中一顿,她看向那糖糕摊子,蹲下了身子。
“阿嫂,怎么了?”越雁慌乱收回视线。
“雁娘,想吃糖糕吗?”
越雁一听,立刻摇头说着,“阿嫂,我不爱吃。“
楚椒握着她的小手,定定的看向越雁,“雁娘,你信阿嫂吗?”
雁娘赶忙点头,“我信。”
“阿嫂日后一定让你吃上这糖糕。”楚椒语气缓缓但这份珍视却印在小小越雁的心中。
越雁的手紧紧拉着楚椒,她仰着小脸看向已经站起身拉着的楚椒,眼底都是崇拜。
会村子的路上三两走着结伴的妇人,还有的妇人手中拉着孩童。
偶尔会看到牛车,牛跑起来时的风会荡起路上的尘土。
楚椒看着远方的耀日,又看向长得繁茂的山林,思索着,其实她可以进山去瞧瞧。
几个村子挨的不算远,楚椒拉着越雁的手在太阳西斜时回到了越家村。
村子里的土房子上的烟囱都在向着天空飘着白色烟气,楚椒鼻翼微动,闻到了饭香味。
这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忙了一天,大都扛着锄头回了家中。
拉着越雁的手,楚椒看向前面那面空荡的墙,打眼便能瞧见院里越母忙活着的身影。
伸手打开栅栏的绳子,楚椒带着越雁走了进去。
“回来了。”越母正在院子里洗着衣衫,听到动静朝着两人看来,眉眼温柔的又继续说:“饭在锅里,去拔一把小葱夹在馍里吃。”
“好,阿娘。”楚椒答应着拉着越雁去井边洗了手,两人去了灶台前。
打开锅盖,楚椒看向里面蒸的土豆和玉米面馒头,她伸手拿了出来。
“雁娘,去拔一把小葱。”
“好嘞,阿嫂。”雁娘听到她的话,笑着去菜地里拔了吧小葱,去了井边洗了洗才拿回来。
楚椒接过她手上的小葱,看着雁娘笑着道:“多些雁娘。”雁娘抿唇跟着她一起笑着。
楚椒将嫩绿的小葱放到案板上,她拿起刀将小葱切成段,随后放到一旁的碗里,又在碗里加了少许盐调味。
她端着这碗葱,走到已经坐在桌子旁等着吃饭的越雁。
越雁的看向她放在桌子上的小葱,楚椒伸手拿过一个玉米面馒头,掰开两半将小葱夹了进去。
这样吃着味道倒是还不错,楚椒看向面前的菜地,菜地里还有些小青菜、还有小芹菜应该是,还有一种叫做荆芥的菜。
不过都被吃了一茬了,现在除了小葱长起来了,都还不能吃。
楚椒和越雁捧着饭碗不一会就吃好了,这时太阳也彻底沉到了西边,楚椒见越母将洗好的衣衫晾在了院子里,不时朝着门口张望。
“阿娘,天色晚了,阿爹还没回来。”
“是啊,你阿爹应该是这个时候回啊,先等等,要是过会还没回来,我去找找看。”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的路上出现了越父的身影。
等他进院子时,越母看到越父眉头皱起。“怎的身上这样脏?”
虽说着嫌弃的话,但越母的手却是替越父拍打着。
越父站着任越母伸手拍,笑着道:“阿慈,我是去做帮工的,怎能不出力。”
越母伸手加重力道拍了他一下,越父身子闪躲了去,视线看到一旁的楚椒,越父稳了稳身子。
楚椒看着两人打闹一幕,眼底带着笑,“阿爹阿娘,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下。”
“什么事?你放心说。”越父看向楚椒。
楚椒看了看越父又看了看越母,随后开口道:“阿爹阿娘,我想做些糖水来卖。”
“需要用家里的糖。”
楚椒有些紧张,虽然这里家家户户都种着甘蔗,自己家除了交赋税的还要换银钱,能留下的糖也不算多。
越父越母看她神色正经,以为是多大的事,听到楚椒的话,越母笑着回她,“小椒还会做糖水呢。”
“咱家还有好几袋糖,你要用就用,不用跟我和你阿爹特意说。”
“是啊,小椒,听你娘的。”越父在一旁帮衬着越母说的话。
此刻,灰暗的天空笼罩下,月亮高挂,楚椒站在桂树下,听着树梢被风吹的作响,月亮的光照在面前越父越母温和的面容上,楚椒心中再一次被触动到了,这一次,她有了真正的家,真正的家人。
“小椒,天色晚了,你快去歇息。”
“以后要用什么就用,咱们是一家人。”
越母的这两句话,在楚椒躺倒床上时她还在想着。
她唇边喃喃,“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躺在她身侧的越陵听到她的低喃,心神微动,他在心中跟着念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楚椒决定了要卖糖水就开始认真筹备着,糖水食材先不说,她得先有工具。
这样想着,楚椒打算做两个木桶,上面得有盖子,不然荡灰尘。
还有扁担,楚椒力气大,她挑着两桶糖水对她来说毫不费力。
这样想着,楚椒手里拿着棍子在院里画着。纸张还有笔墨都是贵重物件,家里并没有,楚椒想着先理清楚。
但是,最重要的是,她若是找人做的话,楚椒打听活,少说她需要的这种木桶,一个也得七八文。
苦恼的将头趴在腿上,她现在手上一文钱也没有,更不能开口问越父越母要。
算了,楚椒想,她还是去外面那个小集市上逛一逛去,看看有没有糖水用的食材。
起了身,楚椒向着屋子里的越雁嘱咐,“雁娘,我出去一趟,你看好家还有你阿哥。”
“好。”越雁躺在床上迷糊的回着她。
知晓去小集市的路,楚椒走着到了隔壁村子,她听阿母说阿父在这里给马家盖房子做帮工。
走进村子里,楚椒看到一旁的妇人,“阿婶,盖房子请帮工的马能家在哪?”
“啊?小女娘,你记错了吧,这马能家的房子早就盖好了。”
听到回话楚椒一怔。
那阿爹他去哪里干活了?楚椒觉得事情不对劲,她皱着眉跟妇人道过谢后转身回了越家村。
脚下迈着大步,楚椒很快就走回了村子里,等走到家门口时,门里有个人影朝着楚椒快步走来。
“越陵他媳妇,你阿爹出事了!”来人是个与阿爹一般大的男人,老实的面容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楚椒看向跟在男人身后的越雁,“雁娘,这还?”
“阿嫂,是咱家旁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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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二叔。”
见是雁娘认识,楚椒担忧开口,“越二叔,阿爹他怎么了?。”
那阿叔指着门外山上,看着楚椒语气迟疑,“你阿爹在那边山上,你能上去吗?”
“能。”楚椒道。见楚椒神色认真,越二叔点头,“走。”
楚椒则对蒙蒙的越雁吩咐,“雁娘,阿娘去地里了,你回房间里杠好门栓,不要出来。”
见雁娘点头,楚椒看着她进了屋子锁好房门后,楚椒才快步跟上越二叔。
一路跟着从四面环山的越家村走到了山路上。楚椒观察着,这是要往深山里走。
她暗中留了个心眼,暗暗记着来时的路。前面的越二叔走的很快,楚椒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等走了好一会,才见前面的越二叔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向楚椒,神色有些纠结,最终开口,“越陵他媳妇,就在前面,我就先不过去了。”
“你等会问问你阿爹他们有没有给他结工钱还有伤钱。”
楚椒看向前面站着穿着官服的人,这人身旁还有个小板车,板车上坐了个人,被穿着官服的人挡着。
“多谢阿叔。”
“我先过去了。”楚椒拨开前面挡着的树枝,朝着那群人走去。
走进可楚椒看到了板车上的人,是她阿爹,但是,越父的腿上颤着绷带,上面都输红艳艳的血。
楚椒眉头紧促,她喊道:”阿爹,怎的受这样重的伤?”越父看着她,唇边喏喏。
“你阿爹干活的时候不当心从高处摔了下来,腿受伤了。”穿着官服的男人开口。
楚椒抬眼瞧了一眼这人,视线又看向越父。“阿爹。”
越父抬起头,神色有些愧疚,“小椒,阿爹给你添麻烦了。”
楚椒走上前,站到了越父身前,低声安慰他,“没事,阿爹。”
随后话锋一转问道:“阿爹,给你结工钱还有伤钱了吗?”
“啊,只结了工钱。”越父回道。
“伤钱呢?”楚椒冷静问出声。
刚才跟楚椒说话的那个管爷皱着眉喝道:“他自己不留神哪里来的伤钱,赶紧走。”
楚椒眼底暗色划过,她视线直直的看向说话的人。“伤钱。”
“越家的,你这是不想来干了是吗?”那官爷见楚椒不好惹便去找越父的茬,甚至是威胁上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阿爹吗?”楚椒本来在看到阿爹受伤时就有些气,这时又听到这人的话,心中更加生气。
但她还是强忍着,不想找麻烦。
这时又听这官爷继续开口嘲讽,“我就是威胁了又能怎么样。”
“你是越陵那个丧鬼的媳妇吧,我说怎么看着一副尖酸刻薄相,你可别把越家一家都给克死了。”
楚椒忍不下去了,她看向越父,越父咬着牙对楚椒点头。
楚椒伸手,一拳砸在面前人喋喋不休的嘴上。
“啊啊啊啊啊!”痛苦的喊声响在林间,惊起林间树上栖息的鸟儿。
地上的官爷捂着自己流血的嘴,吐出了几个带血的牙,惊恐的看向楚椒。
楚椒蹲下来看着他,冷漠提醒,“伤钱。”
地上人快速从胸口处掏出一个钱袋子,楚椒拿过钱袋子,双手拉着板车。
“阿爹,我带你回家。”
7. 第7章
“来人啊,这有人闹事!”
地上的男人手上拿着掉落沾血的牙齿,嘴角带血,眼神阴毒的看向楚椒和越父。
他的喊声在林间传去,有几道身影向着这边跑来。
楚椒就站在原地平静的看向跑来的人,突然楚椒的衣袖被扯了扯,她顺着力道看去,看到面色苍白神色担忧的越父。
越父想要开口说话,楚椒则是朝着越父笑了下,轻声道:“阿父,信我,没事。”
越父放下手,看向楚椒的眼底还是带着担忧,若是等会他们要欺负小椒,他就是拼出命也得护着。
楚椒并不怕,看着地上的男人,眼神落在他身上的官服上。楚椒曾学过古地球各个朝代的知识,这个官服曾出现过,算是衙役并未有权利,除了有个官差的名头,没有任何实权。
再加上这人在她方才提起伤钱时明显怪异的神情,楚椒这才动了手。
“那个敢在这里闹事?”方才跑过来的三名男人扶起地上被楚椒打的男人,看着楚椒呵斥。
楚椒看向几人,“我阿爹的伤钱呢?”
“伤钱?哪里来的伤钱,你这女娘不要在这胡搅蛮缠。”捂着嘴的男人含糊训斥。
楚椒没看他,只盯着面前的男人,面前男人看着楚椒坚定的神色,指了指被扶起来的男人对着楚椒道:
“他找过我们头特意问过,你阿爹自己不留神受的伤,头儿说没有伤钱。”
“怎么可能,不管怎样受伤,都是在你们这干活受的,按理来说应当有伤钱的。”
楚椒看着几人,神色冷漠,语气一转带着怀疑,“难不成是你们几人私吞了?”
“你说什么呢,不要乱冤枉人,我怎么可能去吞这样的银钱。”方才跑来的男人中的另一个开口反驳。
扶着被打男人的人听到楚椒的怀疑,皱起了黑色的浓眉,“这样亏心的钱我们不会要。”语气中带着被怀疑的怒火。
楚椒观察着几人的表情,最后落在神色有一顺慌张的被打男人身上。
“是你拿了。”楚椒语气笃定,在场的几人一愣,皆朝着被打男人看去。
“我…我怎么会拿,你别诬赖。”男人的手捂着自己的嘴,眼神闪躲。
楚椒神色冷静,“方才这个官爷说是你说的头儿没有给工钱。”
“头儿就是没工钱,我哪来的钱给你。”
楚椒眼神看向他手捂着的胸口,眼神冷淡。“钱就在你胸口,你让人看看。”
“我说了没有,你这女娘听不懂话”男人面上带着怒火,说完又招呼着身旁几人,“哥几个,咱们回去,别在这跟着一起胡闹了。”
“走了,走了。”几人就要一起离开,楚椒身影快速跑过去,就要去抓那被打的男人。
走着的几人察觉到楚椒跑来的身影,伸手就要拦她。
楚椒伸手用力,一手推开一个把人推到在了野草堆里。
人被推开,楚椒利落的将被打的男人绊倒在地,趁人起不来,她用脚踩着男人的一只手,手剥开男人的外衫,露出里面的钱袋。
楚椒将钱袋拿出来,看着上面的绣着的官府字样,她伸手对着被她推到在地还未缓过神来的几人看。
“几位,这钱袋子是官家的吧。”
倒在地上的几人朝着她手中看去,面色也都变了。
“越明,这钱袋子哪里来的?”
听到询问,越明还想再辩解一番,可看到楚椒身后走来的高大身影时,面色变得恐惧,他跪在地上连声认错。
方才来的几个男人也都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楚椒不明所以,转身朝着身后看去。是个身高体壮的中年男人,长相周正,周身气度凛冽。
他的视线和楚椒对上,深沉的眼中多了些欣赏笑意。
“你这小女娘倒是聪明,还知晓官家雇人的条例。”
楚椒虽知晓但并不确定这里是否也有这个律法,可方才越二叔特地提起,还有那个叫越明的鬼祟神色,楚椒才确定下来。
听到来人的夸赞,眉眼平静,手中拿着钱袋子走到板车前,看向担忧的越父,“阿父,咱们回家去。”
“哎,你这小女娘先别急着走。”高大男人出声,楚椒转过身子,面上带着冷意。
“还有什么指教。”
她语气里带着不耐和冷意昭然,越父悄悄拉了下楚椒的衣袖,对着她小声提醒。
“小椒,这个是京中来的大官。”
楚椒忍着心里的不耐,再次出声,“您还有何事?”比方才多了丝恭敬。
高大男人看着两人的动作,他耳力好,越父的话他听的到,看着明显转变态度的楚椒,他心中发笑,这小女娘还怪有趣的。
见自己没说话,楚椒的脸又挂了起来,这高壮男人开口,“这车记得换回来。”
闻言,楚椒一怔,这才想到这车不是他们的。
“我知晓了,定会来还。”说完,她拉着板车,动作轻松的在山路上走着。
见楚椒人走远,高壮男人脸色沉了下来,他看着几人,语气冷漠,“将越明的官身去了,其他人罚银钱二十文。”
越明闻言脸色恐慌,这差事是他花了大把银子买来的,若是被去了,银子都打了水漂了。
都怪越陵家,他们一家最好等着,等他回去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家。
男人捂着嘴,磕着头求着情,眼里的怨毒止也止不住。那高壮男人并未理会他,已经转过身子,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锐利的视线看向磕头的越明,语气冷漠,“你最好是安分些,若是去找人家的茬,可不是让你去了官职这样简单。”
越明心中的恐惧加大,他知晓高壮男人的话不是假的,他用力磕着头,嘴里喊着,“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楚椒肩上套着绳索,她两手向后拉着马车,动作轻快。
走了一会子,越父开了口,“小椒,累了就歇歇。”越父看她小身影拉着自己和板车,心中愧意蔓延,带着心疼。
“阿爹,我不累的。”楚椒脚下不停,回着他。
山上的路陡峭,有些地上崎岖不平,楚椒走的小心。
等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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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岩壁时,楚椒脚步停下来,她看向那处,眼神发亮。
“小椒,怎么了?”见她停下来没说话,越父担心问道。
楚椒抬手指着前面的岩壁处,“阿爹,你看。”她语气惊喜,越父朝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待看到那一大片黑漆漆的东西时,她们变了脸色。
“小椒,快些走,那些虫子咬人又疼又痒的,还会肿很大的包。”
越父的话让楚椒心中一顿,他看向称呼蜜蜂为虫子的越父,心中有个猜想。
“阿爹,这个东西咱们不吃吗?”
“吃?”越父皱着眉头。
“这东西咱们这里人都不敢靠近,吃不了的。”听到越父的话,楚椒心中笃定下来,这里的人原来不知道蜜蜂啊。
想要去看看这蜂巢,可越父的伤得尽快看,楚椒重新拉着车向着山下走去。
“小椒,等会回去绕着点村子,从外间大路走进去。”越父叮嘱着。
楚椒不解问出声,“阿爹,为何?”
“村子里的人都对山里的那些流放之人心里带着怨气和鄙夷,别让他们知晓我进山了,还跟他们一起做工受了伤。”
越父眉眼间带着无奈:“要不然又要说些难听的话,让你阿娘听到了又得难受好一阵。”
“好,阿爹。”楚椒答应着,带着越父绕了路,从外面的大路伤向着家里走去。
他们回来的时间不算晚,村子里的人大都去了地里干活,只有一些孩童在村里跑着追着玩闹。
楚椒拉着越父回了家中,刚一到门口,就看到站在院里盯着这边的越母,还有坐在她身边的程邵阳。
“伤的重不重?”越母走上前,视线定定落在越父腿上。?楚椒将板车斜着放好,看向一旁神色担心,眼中都带着泪花的阿娘。
“阿娘,别担心,先让郎中看一看。”楚椒扶着越母,看向一旁的程邵阳。
她昏迷时朦胧中看到过他,隐约还记得这人劝阿爹不要上山干活来着。
越父被程邵阳掺着进了屋子,楚椒看着越陵房中伸出个小脑袋的越雁。
她朝着越雁招手,越雁跑了过来,楚椒摸了摸她的脑袋,“雁娘,去屋子里看着你阿哥。”
雁娘点头,随后又跑进了屋子里,看着躺着的阿哥,她低声自言自语道,“阿哥,我刚看到阿嫂用车拉着阿爹回来,阿爹的腿上都是血。”
床上的越陵听到她的话心中一紧,阿爹他怎么样了,为什么腿上都是血,严不严重。
越陵躺着,心中突的有股郁气,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着,跟个废人一般。
院里楚椒扶着越母坐下,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处,越母盯着自己的屋子。
过了会,屋门被打开,程邵阳背着药箱从里面出来。
“阿叔是被重物砸伤了腿,索性没有伤到筋骨,修养几天就能好。”程邵阳说的简单易懂,越母放下了心口提着的气。
“不过,程邵阳面上带着不忍,但还是开口道:“阿婶,越陵的药还要吗?”
“要。”越母毫不迟疑的回答。
8. 第8章
“等我回去先配药。”程邵阳说着,提着药箱就出了越家。
这些时日,越陵的药也快吃没了,但此刻越父又受了伤,伤钱加上越陵的药钱,是笔不小的花销。
楚椒想到自己要回的阿爹伤钱,她将钱袋子从怀里拿出来,“阿娘,这是阿爹的伤钱。”
越母接过她手中的钱袋子打开看去,有十五文,越父的药钱花了五文,还有十文,只够给越陵开半副药的。
越陵的药一份得20文,这药一个月得吃六次,每五天吃一次,一个月就得120文。
一家的开销一个月最多也就30到40文,越家从前攒了些积蓄全花在越陵的命上。
越母握着钱袋子的手捏紧了些,但抬头看向楚椒时又是温柔笑着的模样。
“小椒,多亏了你。”
楚椒察觉到了越母的异样,她别开眼当做并未看到,温声回道:“阿娘,咱们是一家人。”
越母对着楚椒道:“我去看看你阿爹。”楚椒点头。
等越母进了屋子后,楚椒则走到厨房里,端了碗凉水站在院里喝着。
双耳动了下,楚椒听到了越母和越父两人说话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我这腿出了事,花了不少银钱,眼下也做不了活了。”越父无力的声音透过窗子传到楚椒的耳边,楚椒听着,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时又听越父愧疚埋怨,又有拍打声响起,“我在山上干活怎么就不小心些呢?这可这么办?越陵可怎么办啊。”
“别…别打自己,越哥。”越母哽咽的话语响起,楚椒低敛着眉眼,做了决定。
她放下手中的瓦碗,走向了越陵的屋子,看向正趴在床上抹着眼泪的越雁。
楚椒轻拍着越雁颤抖的小肩,越雁抹着眼泪抬起头,问道:“阿…嫂,怎么怎么了?”
“雁娘,阿嫂出去一趟,你等会跟阿爹阿娘说一声。”
越雁将眼泪抹在衣袖上,“阿嫂去干什么?”
“先不能说。”楚椒摸了摸越雁的头,“别哭了。”
又摸了几下,楚椒再次叮嘱道:“别忘了跟阿爹阿娘说。”
越雁乖巧点头,“我知道了,阿嫂。”
床上的越陵听着两人的话,心中想着,楚椒是不是要走?
若是楚椒走了,其实越陵心中也并不怪罪,毕竟家里如今这个样子,楚椒在这应当是受委屈的。
楚椒走去门外,将停着的板车拉着,沿着前方的路走着。
路上的行人不多,楚椒拉着板车走的很快,不到一会就出了越家村。
使着力气快步走着,楚椒手又抓紧了些板车的把手,衣袖向着上方拽去,露出她手腕上精美的银镯子。
楚椒走的快,往常两个时辰的路被她一个时辰就走到了地方,她看向面前的小集市,目光落在了个写着当字的小旗子上。
她知晓,这是典当东西的地方。
楚椒将板车放到当铺门前,抬脚走了进去,利落的脱下手腕上的银镯子。
“这个能当多少银钱。”
柜子后的中年女人穿着红色暗纹的短衫,穿着长裙,面盘圆润,打量着楚椒,看向楚椒手中的银镯子。
“诶,这可是个好物件。”女人出声,眼中带着喜欢。
“这个要是当了,我这能给你220文。”
楚椒搜寻着从前看的资料,知晓这老板没有压太多价,但楚椒还是想往上抬抬。
“250文。”楚椒平静开口。
中年女人面色一怔,看着楚椒连忙道:“给不得,给不得。”
楚椒没再说话,眼神直直的看向女人,女人扭着头,被她看的有些别扭。
“你这小女娘,好了,250文没有,230文你要觉得可以就当,不可以……。”
“230文,当了。”楚椒打断了女人的话,利落的开口。
女人看向楚椒,无奈道:“你到是机灵着呢。”
“你这镯子,我要是压到210文你也会卖给我。”女人拿过楚椒手上的银镯子,手上拿着张典当纸张递给楚椒,指着上面的卖方,“按手印。”
楚椒抬手沾着打湿的红纸,随后按在了卖方的那一边。
女人接过这张纸,打开身下抽屉,手上拿着银袋子递给楚椒。
“多谢。”楚椒接过银袋子看了眼,随后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模样。
楚椒知晓这掌柜的说的不错,要是压价到210,楚椒其实也会卖的。
这个小地方只有这一家当铺,再有当铺的地方是距离这里五六个时辰的大集市,楚椒没那个时间,她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拿到钱。
刚巧这掌柜的人不贪,给楚椒的开的价也是可以接受的。
“请问掌柜的,这里可否有卖玉米面的?”楚椒视线看着外面问道。
“直直的走,然后右转,小巷子里第一家就是。”当铺掌柜的抬手给楚椒指着。
“多谢。”再次道谢后,楚椒将钱袋子放到怀里,这才起身去了外面,拉起板车就朝着卖粮食的地方走去。
街边卖着东西的小贩正吆喝着,楚椒看向白烟缭绕的蒸笼,摊主正伸手解开箱笼上的盖子,白胖胖的“大馒头”出现在楚椒眼中。
楚椒鼻翼微动,闻着馒头散发出的小麦香气,她咽下口中涌上来的口水,握紧板车,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楚椒只在古地球模拟中见过这个馒头,她从未吃过它真正的味道,或许可以说,古地球绝大部分吃食,楚椒都未曾真正的吃过。
拉着板车的手收紧,楚椒心想着,她要赚银钱,到时候什么馒头、糖糕、鸡蛋、肉、她都要尝个一遍。
心中暗暗的想着要努力赚钱,楚椒拉着板车走到了方才当铺老板说的卖面的店铺,店铺的门都大开着,楚椒能看到里面的人正买着面。
抬眼看向店铺牌匾上显示的官家标志,楚椒将板车放到门边,走了进去。
抬眼望去,有白面、有米、还有玉米面,这些面又分精还是粗两种。
“您看这,这袋子是精细白面,这边则是粗的白面。”店里的伙计打量着楚椒,见她虽穿着素朴但面色却白皙,便给她展示着店内的小麦细面。
楚椒低头看着伙计敞着口的精细白面,随后转头指向一旁的粗玉米面粉。
“那个,给我拿两袋。”
店内伙计看向她指着的最不好的粗玉米面也只是愣了一瞬,随后面上堆着笑。
“两袋子是50斤,共65文,您先将钱交了,这就给您拿两袋。”
楚椒点头,走向一旁收账的柜台处,对着里面算账的的人道:“两袋粗玉米面50斤。”
“65文。”收账人说着,楚椒伸手摸过钱袋子,将一百文拿出来数着,数好后递给里面的收账人。
收账人面前宽敞并无遮挡,楚椒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看着收账人核实好后,朝着方才的伙计招呼。
“两袋50斤的玉米面付过银钱了。”
那边伙计看向楚椒面上带着笑脸,“给女娘您抬到门外的车上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楚椒走过去,在伙计惊讶的眼神里,一手拎着一袋,毫不费力的走向外面放到板车上。
楚椒拉着板车离开,她身后,铺子的伙计和账房两人对视,皆是大睁着眼,惊奇不已。
楚椒拉着板车,路过一旁的集市,看到了正卖的毛茸茸,黄澄澄的小鸡崽,她停下脚步询问,“阿婶,这小鸡崽怎么卖的?”
路边的吆喝声有些大,楚椒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那卖小鸡崽的妇人抬头看去,就看到一张白润清秀的面孔。
她眼神一动,“这小鸡崽5文钱一只。”
楚椒看到这妇人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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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眼神,她唇边扯着,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这妇人,嗓音里带着无奈,“我是越家村咱们这里的人。”
那妇人听闻面上一笑,“哎呦,小女娘生的这般好模样,原来是越家村的啊,那就3文钱。”
楚椒耐心没了:“阿婶,到底多少?”
妇人见楚椒不好糊弄,便又笑呵呵的道:“三文钱两只。”
“来六只。”楚椒将方才一百文剩下的钱放在了怀里口袋,她摸了九文递给这妇人。
妇人要给楚椒挑,楚椒没让,她自己挑了六只放到妇人送的编的小篮子里,盖好盖子后放到板车上,眼神掠过一旁的馒铺子和糖糕铺子,楚椒拉着板车朝着越家村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回越家村的这条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好些,楚椒拉着板车趁着尚亮着的天色快步向着家里走去。
“天色都这样晚了,小椒还未曾回来,要不,我去找找她。”越母手中提着盏红色灯笼站在门口,看向院里坐着的越父。
越父朝着越母摇了摇头,“再等等,万一…。”越父未说完的话越母知晓是什么,躺在屋内的越陵也知晓阿爹要说什么。
万一,万一楚椒是自己想走了呢,他们去找不妥当。
越母却提着盏红灯笼站在栅栏前语气坚定,“我信小椒不会走。“
“小椒说过咱们是一家人。”相处了快一个月,越母是和楚椒接触最多的人,她心中笃定楚椒不是不告而别的人。
“我也相信阿嫂,她肯定是出去有事。”越雁大声喊着,这声音掉落在黑色的夜晚里。
随后另一道声音响起,“雁娘,你喊我做什么?”紧接着车轱辘声还有楚椒的身影一起被越母提着的灯笼照亮。
楚椒看向越母,眼中带着细碎的光影。
方才她找不到越家具体的位置,绕了一会又皱着眉停下时,眼睛突的捕捉到黑夜里微弱的亮光,顺着这亮光走近,楚椒听到了越雁喊她的声音。
“小椒。“越母提着灯笼赶忙上前几步,走到楚椒身前。
楚椒拉着板车,进了院子里,院里的越父也拿着个木棍站了起来。
越母提着灯笼过来,越父越母看清板车上面的两袋粮食,都睁大眼睛伸手摸去。
“是玉米面。”越母语气惊喜。
但随后她面上的喜色消了下去,她看向楚椒空荡荡的手腕,“小椒,你手腕…上的银镯子呢?”说完越母眼中的泪水落了下来。
楚椒赶忙上前,拉着越母的手安慰道:“阿娘,咱们要开心的,咱们有钱了,给阿陵哥买药的钱也有了。”
“你这孩子……”
“这可怎么办,来我们越家一直都在吃苦。”越母哽咽道。
越父的手垂落在身侧,面上颓败带着愧疚,越雁也拉着楚椒的衣摆小声啜泣。
楚椒头大了些,她看着越母还有越雁,“阿娘,雁娘,你们看车上的是什么?”
越母将手中灯笼提近了些和越雁看去,看到小声叽喳叫唤的小鸡崽时,母女两个面上都止住了哭。
“买了几只小鸡崽,以后咱们好好喂,等长大了就能吃鸡蛋了。”楚椒说着走到越父身前。
“阿爹,我想着咱找两个人,将这面院墙盖起来,这院墙得多少银钱?”
越父一愣,看向楚椒,开口给了个数,“这面院墙得二十文。”
“行,阿爹,明早就找人来盖。”楚椒提高声音笑着道。
越家四口听到楚椒的高声话语,各个心中突的涌现出了温暖情意。夜色浓郁,越家也没了声音,几人都睡了过去,只有越陵听着身旁的呼吸声,心中触动。
他其实并不意外楚椒会回来,因为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楚椒虽然性子爆但却极其护短,对越家人很好,对他这样一个废人也很好,楚椒品性赤忱,越陵想,若是他能醒来,定要将楚椒当做亲妹妹一样疼惜。
9. 第9章
第二日天一蒙蒙亮,越父就让越母去叫了越二叔还有他的大儿子。
越二叔硬是不要工钱,被越父好说一通,最后把楚椒搬了出来,说是自己儿媳说的,要给工钱,越二叔这才收了钱。
越家老大跟在自己父亲身后,手里拿着家里的盖夯土墙的夹板,绳子一众要用的东西。
等商量好后,两人去山边拉了几车土回来,倒在越家的院子里,越母打好水,将灶台里的草木灰铲出来一些,又将切碎的小麦秸秆一起放到泥里,随后提着木桶将水倒进去。
越父腿受伤也没闲着,他在一旁坐着看着。越二叔手里忙活着,不时两人说着话,越母在一旁帮衬着。
这时早去去农忙的村里人注意到了越陵家的动静,有人朝着这边看来,嘴里问着。
“呦,越祥,怎的舍得盖这院墙了?”
越祥是越父的名字,越父听到有人叫自己,笑着回道:“小椒心疼我们,给了我们银钱,让我和她阿娘将院墙盖起来。”
“小椒心疼我们呦。”越母在一旁接着话,笑着夸赞着楚椒。
这边越二叔将泥和好后让自己的长子用磨具弄成大小差不多的长块。
楚椒打开房门出来时,看着院里忙活的一众人,眼中带着迷蒙。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的越雁将背上的背篓取下来,给楚椒看,“阿嫂,看,我给小鸡崽们割的草。”
楚椒提着她的背篓,笑着道:“雁娘,小鸡现在吃不下这些草。”
雁娘睁着眼认真的看着楚椒,“那小鸡吃什么?”
“吃麸皮。”越母在一旁看着两人,笑着道。
楚椒摸了摸越雁的头,跟着院里的人打招呼,“越二叔,越大哥。”她喊道。
院里越二叔和他长子对着楚椒俱是点点头,随后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不愧是两父子动作倒是相似。
楚椒看着面前已经被弄好的块状泥砖,她在脑海里搜寻着从前学过的古地球知识,这是夯土墙,从前平民盖院墙的首选。
想起自己的正事,楚椒朝着越母喊着,“阿娘,你来,我有事跟你说。”
越母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越二叔他们说道:“你们先干着。”说完走向楚椒,“小椒,怎么了?”
楚椒将越母拉到自己的房中,将房门关好后,对着越母低声道:“阿娘,咱们家中有蓑衣和麻布吗?”
“蓑衣有的,麻布有旧的。”越母虽不解楚椒为何如此小声,但她也跟着低了声音。
“阿娘,你将蓑衣和麻布拿给我,我有些要改动的。”
“还有,阿娘,有厚的衣物吗,我也要用。”
“有,越陵过冬的厚衣物我都给他收起来了,在床下板子上的框子里放着。”
越母走到床边,掀开上面薄的被子和布单子,露出床下的框子。
拽出来一个,解开上面的麻绳,露出里面的黑色棉衣还有棉裤,接着起身递给楚椒,“小椒,你看看行不行。”
楚椒摸着厚实的料子面上神情满意,“阿娘,行的。”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蓑衣还有麻布。”说着越母出了房门,过了会门又被打开,楚椒接过越母抱来的东西。
“阿娘,还有针线。”
楚椒话音落下,越母就又出了屋子,一会又回来,手里拿着针线筐。
楚椒接过,笑的温软,“谢谢阿娘。”
“你这丫头,跟我客气什么。”越母嗔怪她,楚椒朝着越母笑着道,“我听阿娘的,就不客气了。”
“阿娘帮我缝些东西在这衣物上。”越母听着楚椒的话坐了下来,按照楚椒说的在衣物还有蓑衣,草帽上缝着。
不到一会的功夫,越母就将楚椒的要求都做好了,楚椒拿着,眼神发亮,“阿娘,你真厉害。”
越母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她抿唇笑着。
楚椒拿着衣物去了门外放到板车上,又搬了半大的两个陶罐放到板车上面。
随后转身去了厨房,将方才裁下的麻布缠在了木棍上,拿起灶台上的火折子揣在怀里出来。
“阿娘,阿爹,我出去一趟。”
“去哪?”越母手里正忙着,转头问着楚椒。
“我去集市一趟。”楚椒没敢说进山,她怕越父越母不让她去。
越母想到楚椒方才让她做的事,觉得有些蹊跷,便要再问,这时接收到楚椒视线的越父开口。
“阿慈,你看这要不要再放几把秸秆。”说着,越父朝着楚椒使着眼色。
楚椒对着越父笑了下,赶忙从院里跑了出去,拉着板车就跑了。
拉着板车绕着路从小路上走到了山上,山上幽静,只有一两声的不知名的鸟鸣声,楚椒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但楚椒并不害怕,她满眼兴奋的拉着板车,像是一头“小牛犊”一样向着那日发现蜜蜂巢的崖壁处走去。
终于,费了一会子时间,楚椒看到了那一大片的蜂巢。
眼中的渴望怎么也抵挡不了,楚椒捡了好些枯草树枝放到车上其中一个陶罐里,随后将方才让越母缝好的厚棉衣穿在身上,系紧两边手腕脚腕还有脖颈间的系带。
又将套头的麻布套好,最后将斗笠盖在了头上,楚椒用麻布缠了几圈双手,双手里拿着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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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放进陶罐里,楚椒拿着陶罐向着岩壁缝隙的蜂巢走去。
走到跟前,楚椒将盖着陶罐的盖子掀开了些,枯叶燃着木头发出滚滚浓烟,楚椒将陶罐放到蜂巢入口下风处,抬手将浓烟扇到里面。
熏了一会,蜜蜂们从里面成群的朝着外间飞来,楚椒趴在地上,身子脸紧紧贴着地面。
熏了好一会,楚椒耳边的嗡嗡声减小了些,她这才抬起头,看向蜂巢。
这蜂巢长在岩壁缝隙处,楚椒手中拿着斧子,利落砍下来,她拿着蜂巢放到另一个陶罐里后,又伸手去取剩下的。
这蜂巢足足装了两大陶罐,楚椒将陶罐盖好后,脱下了身上厚重的衣物,拉着板车向着来时的山路走去。
正走着,楚椒脚步突然一顿,她眼尖的朝着远处的一抹红看去。
她将板车停稳当后,朝着那抹红走去,走到跟前了,楚椒看清这东西的样貌后,唇边浮现抹笑。
是野草莓!她心中想着,身子蹲了下去,手中采了一颗草莓用手在衣衫上擦了擦,她就放进了嘴里。
一口咬下去,又酸又甜的,清香的草莓味很是浓郁,楚椒眯着眼,整个人享受在这奇妙的味蕾中。
只吃了一颗楚椒便不在吃,看着这片野生草莓,她弯下身子去摘。
摘好后,楚椒将衣物垫在板车上,把草莓放到上面。一捧又一捧,楚椒摘着的时候唇边的笑就没落下过,想着这下糖水有的卖了。
等楚椒将眼前的一片都摘完了后,她直起身子将最后一捧放到衣物里,将衣物裹好后,站在车子边上楚椒伸展着身子,锤着自己的腰。
抬眼瞧着西面落下大的朝阳,闻着山上的浓郁树木气息,风吹着楚椒的发丝,楚椒拉着板车走在森木中,夕阳的余光透过未被遮严实的缝隙照在她归家的路上。
饶了路去往村口的大路,楚椒并未停留,大步拉着板车朝着家里走去。
等到走到家门前的路上时,楚椒眼神一亮,家里的院墙盖了起来,一扇小木门此刻敞开着,门口站着越母笑着看向她,透过越母楚椒看到了后面坐着摇着蒲扇的越父,还有看到自己就窜出来的小身影。
越雁窜到楚椒跟前,拉着楚椒的衣摆,声音都是孩童的兴奋,“阿嫂,你看,咱们家的门。”
楚椒抬手摸着越雁的头,唇角含笑,“雁娘,阿嫂带了好东西回来。”
越雁抬头看向楚椒,眼神中带着好奇,“是什么?阿嫂。”
“走,回家里面说。”
“进来吧。”越母将门打开,楚椒拉着板车进去,越母将门和好,用门栓拴着。
10. 第10章
板车放在了院里的桂树下,越家三口都围了过来,听到楚椒的话,三人朝着楚椒身旁的板车上看去。
楚椒伸手一手提了一个陶罐放到地下,这么长时间了,蜂巢里残留的蜜蜂也应该都被闷死了,伸手将陶罐上的绑着的麻布解开。
打开后,细微的嗡嗡声响起,有些蜜蜂还在蜂巢里,楚椒看向越母。
“阿娘,家里还有空的干净陶罐吗?”
越母正看着陶罐里东西,听到她询问开口道:“有,还有几个。“
“阿娘,帮我拿一个。”
“好,你等会。”越母答应着,去了小棚子下的灶台旁找着。
“阿爹,咱家有筛网吗?”
“在堂屋桌子下,让雁娘去拿。”越父说着,雁娘向着堂屋跑去。
楚椒去了厨房拿了把菜刀和案板,越母也将陶罐搬了过来,越雁手里拿着筛网跑了过来。
“阿嫂,给你。”越雁递来,楚椒伸手接过,筛网干干净净的。
“这还是你阿陵哥做的是,用来筛白面的,好久都没用过了。”越母看着楚椒手中的筛子,出声道。
“阿陵哥这么好的手艺呢?”楚椒询问,越母笑的温柔回着她,“他啊,就爱琢磨些东西。“
见越母面色好了些,楚椒这才放心做着手上的活。将陶罐里放着的蜂巢拿出来,放到筛网上后,楚椒手里拿着刀,将蜂巢上的杂物都削去,将蜂巢中的蜜蜂挑出来。
她做的认真,越家三口围在她身边也都聚精会神的看着,等楚椒将手中这一小块弄干净后,她抬头舒了口气,这种漫活真的考验她的耐性。
“小椒,阿爹帮你。”越父坐在凳子上,朝着楚椒伸手,楚椒也没矫情,爽快的将到递给了越父。
“谢谢阿爹。”楚椒笑的微软。
“小椒,你这衣物里包的什么?”越母想帮着楚椒。
“我到忘了这个。”
楚椒伸手将板车上的衣物解开,露出里面红艳艳的草莓。
看到里面的东西,越父越母两人面色一变,紧张道:“小椒,这东西可不能采。”
“为什么?”楚椒看着他俩如临大敌的眼神,疑惑不解。
“咱们这边山多,许多年前,虽说山里危险但为了生计还是有人回去山边采些野物去换银钱。”
“可后来有人在山里采了东西回家吃,一家六口人全都被毒死了。”
“这事闹的大,周边几个村子都知晓,渐渐的就没人敢去山上了。”
越母说着就要上手去拿这些草莓,看架势是要扔了。
楚椒连忙阻着她,“阿娘,阿娘,等等。”
“这个东西叫做草莓,可以吃,我从前便吃过。”楚椒赶忙解释。
越母停下手里动作,看向楚椒再次确认,“真的?”
楚椒点头,“真真的,阿娘。”岳母见他神圣认真,便放下了手中的草莓。
楚椒伸手接过草莓,去了井边打水,“雁娘,拿个盆过来。”
雁娘听话的拿着盆跑来,楚椒将草莓放到盆里,将打上来的水倒进去。伸手进去轻轻搓洗着,换了三遍水。
洗好后,整整一盆的草莓,楚椒看着心中开心。
伸手挑了几个最大的,楚椒递给越母和越雁。“阿娘,你们尝尝。”
说完,将手里的放到了嘴里嚼着,边嚼边道:“真好吃。”
越雁咽了咽口水,她伸手拿起轻轻咬了一小口,随后眼睛里带着惊喜,“阿嫂,好好吃。”
越母在一旁看着两人,犹豫片刻便伸手拿了一颗放到嘴里。
酸甜的汁水从咬开的地方蔓延开来,越母咬着草莓,咔呲咔呲的。
“是挺好吃的,我给你阿爹拿一个尝尝。”越母转过身,“祥哥,你尝尝小椒带回来的这果子。”
正认真挑蜂巢杂物的越父抬头,看着面前的红色果子,没有犹豫拿了一个吃了。
“好吃,你们吃。”随后低下头又认真的干着手中的活了。
越母看向楚椒,记起楚椒跟她说的话,“小椒,你是要用这个果子还有那个蜂…蜜,做糖水?”
楚椒笑着看向越母,“是的阿母。”
说着又道:“等会阿母可否先帮我把这些草莓的绿叶子去了,我等会要用它熬酱。”
不懂熬酱是什么,但小椒说的越母就听,她很回着,“行。”
那边越父已经挑了大半蜂巢,楚椒上前,把筛网放到陶瓦罐口,对着一旁新奇的越雁道:“雁娘,帮我把筛网撑开。”
“好,阿嫂。“越雁手里拿过筛网撑开在陶瓦罐上。
楚椒将越父挑好的大半蜂蜜拿在手里,用手捏着,挤压着。蜂巢破裂开,黄色带着香气的蜂蜜从楚椒手指缝隙里流出。
楚椒和越雁还有越父三人,越父挑好,楚椒捏碎,越雁撑了一会,楚椒让越母和她来回换着撑筛网。
天边的太阳也从西边缓缓向着东边移去,下午的时候,所有蜂巢都被楚椒捏碎,筛网足够大,楚椒让越父找了个绳子将筛网绑好挂起来,在下方放着盛蜂蜜的陶罐。
“终于好了。”楚椒看着面前的蜂蜜,唇边都带着笑。
“这东西真粘手。”越父喜着手,语气新奇。
“阿爹,这个唤作蜂蜜,甜滋滋的,等会给你还有阿娘,雁娘,阿陵哥都冲一碗尝尝。
还要给我冲一碗吗?越陵躺在屋子里,听到了楚椒这句话。他一早就听到了院中的动静,细听下来才知晓家里是在盖那面空着的院墙还要加院门。
院里热闹了好一会,后来墙盖好人走后越陵耳边又是一片寂静。
他想着,楚椒是去了哪里?怎么耳边一直没有她的声音。直到中午时有声音传来,越陵听到楚椒对着阿爹阿娘说找到了新奇的东西,随后就是院中几人干着活惬意的闲聊,越陵突的心中涌起了股强烈的情绪。
他想这里面本该有他的,他想要醒来的念头逐渐增强,在这股念头的冲击下,越陵感觉恍惚到自己的右手可以动了。
他心中鼓着一口气努力着抬起手,但也只是手指抖动了下,越陵歇了力气,心中涌起可巨大喜悦,他的手有了意识。
院子里越母在咔哧咔哧的切着草莓,楚椒蹲在她身旁,将越母切好的小块草莓放到盆里,越雁和越父两人坐在一旁看着。
桂树下几人各个神情专注,这时院外传来声音。
“越叔,越婶。”
越母手中动作停下来看向楚椒,“像是邵阳的声音。”
“我去开门。”楚椒起身朝门边走去。
门外站着程邵阳,楚椒视线扫去,并未看到药箱。
“邵阳阿哥。”楚椒喊道。
程邵阳看到楚椒进门的动作一顿,“楚椒,我来找你的。”
楚椒一愣,找她的?
“邵阳阿哥,找我什么事?”
程邵阳看着院子里向着这边看来的越家三口,他低声道:“外面说。”
说完,程邵阳向着院里喊着,“阿叔阿婶,我找楚椒帮我做点事。”
“找小椒的,你们去吧。”越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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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楚椒跟着程邵阳,两人向着安静的河边走去。这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回了家里正做着饭,只有孩童的身影在村子里乱窜。
“邵阳阿哥,找我是什么事?”
“楚椒,有件事我想着先跟你说。”程邵阳正色道。
楚椒抬头看着他,示意他直说便好。
“前几日我听闻有位京中名声远扬的医师回了自己家乡探亲,他的家乡就在越家村的旁边的杨家村。”
楚椒听到他的话便知晓他的意思。
“他能治阿陵哥。”楚椒语气笃定,程邵阳点头。
“但要请他给越陵看病可不容易,先不说他的收不收诊金,就是见他一面也难如登天。”
程邵阳看着到自己胸口的楚椒,心中叹了口气,“你一个小女娘,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
“这事我再想想别的门路。”
说着,他伸手,将手中拿着的药包递给楚椒。“这是越陵下月份的药。”楚椒伸手接过。
程邵阳见她接过后就要走,楚椒出声阻拦,“对了,邵阳阿哥,药钱多少?我给你。”
程邵阳脚步顿住,看向楚椒,“先不用给,阿叔受了伤,还有需要用银钱的地方。”
“多谢邵阳阿哥。”楚椒道谢。随后抬头视线看向程邵阳。“邵阳阿哥,那位医师什么时候会杨家村?”
“再过三日。”程邵阳看向楚椒黝黑坚定的眼睛,他心中那股感觉又出来了,他竟觉得这个小女娘是救越陵还有越家的关键。
是因为那日来越家道喜时看到她手持捣菜石杵的凌厉模样,还有在越阿叔口中听闻是她将阿叔的伤钱要了回来。
再是…程邵阳眼神扫向越家空了好几年的空院门突然被盖了起来。
或许他也是有些信了那个道士的话,这楚椒冲喜或许真能让越陵醒来。
“我知晓了,谢谢邵阳阿哥。”楚椒再次道谢。
“你先忙着,我走了。“对着楚椒说完,程邵阳转身离去。
楚椒转身走回了越家,推开院门后,楚椒看着望来的越家三人。
她笑着道:“我回来了。”
“小椒,我都切好了。”
听到越母的话,楚椒看着盆子里盛着的草莓丁,她笑着夸赞,“阿母真厉害。”
越母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但面上的笑容却压不住。
“邵阳找你做什么?”越母随口问道。
楚椒晃了晃手中的药包,“来送阿陵哥的药,说是这个月的药钱先不要。”
“我就想着这邵阳不进来将药拿给我们,原是怕我们给他银钱。”越父说着,又道:“怕是因为我腿伤了,干不了活……。”
楚椒和越母对视一眼,两人像是没听到越父的话,楚椒搬着盆去了灶台前,越母去了井边洗着案板和菜刀。
越雁跟在楚椒屁股后面,看着楚椒将草莓倒进锅里,又加了好些白糖放到里面搅拌着。
楚椒将白糖洒到草莓丁里后,拿起一旁的铲子一下下的搅拌翻着,草莓丁裹上了白糖,见差不多都裹上了,楚椒才停下动作。
见越雁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楚椒从锅里铲了一勺出来放到了瓦碗里递给越雁。
“雁娘,吃吧。”
越雁接过后,看向楚椒,声色喜悦,“谢谢阿嫂。”
楚椒看她端了碗跑去院里收拾着的越母身边,用手抓起一个喂到越母嘴里,越母笑着张开嘴。
看着这温馨画面,楚椒视线飘向越陵的屋子,她得想办法见到那位杨医师。
11. 第11章
雁娘,再添一把柴。”灶台旁烟火缭绕,楚椒手里拿着铲子不停的在锅里翻动着,嘴边提醒正看着灶火的越雁说道。
听到楚椒的话,越雁赶忙应声答应着,“阿嫂,我知道了。”说着,手里拿着把柴全塞进可着的正旺的灶火里。
这柴刚一接触到灶台里的火苗,顷刻间被燃起,火势大了不少。
楚椒手中不停的翻滚着锅里的草莓,火势渐大,锅里的白糖混着小块草莓丁逐渐融化在一起。
香甜的草莓酱的气息散发出来,楚椒手里动作加快,以防糊锅。
不过一会的功夫,咕嘟咕嘟的声音在锅里响起,草莓和白糖完全融化在了一处向着锅外面溅去,楚椒身子向后躲了躲。
“雁娘,不用添柴了。”楚椒抬手用衣袖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
等楚椒又熬了好一会后,自制草莓酱算是做成了。
锅里热气腾腾的,楚椒拿着手里的铲子各铲了一些放到方才摆好的碗里,拿起一旁的凉茶倒进去搅合搅合。
“阿嫂,这个颜色好漂亮!”越雁蹲在灶台前,眼神盯着被楚椒冲好的草莓糖水,语气惊奇。
楚椒则是伸手将糖水又朝着越雁推进几分,边推边道,“尝尝看,阿嫂做的第一份糖水。”
越雁听到她说的话,眼神又亮了些,她小心的端起那只瓦碗,递给嘴边,轻轻喝了一小口。
楚椒一直看着她的反应,见雁娘喝完一口后,眼神发亮带着惊奇,随后捧着碗将自己的草莓糖水都喝了下去。
咕嘟咕嘟都吞下了肚子里,越雁将碗放下有些扭捏。
“阿嫂做的糖水好好喝,酸酸甜甜的,还有股香味在,我一时没忍住。”
楚椒笑了笑,摸着她的头。
“这有什么的,想喝就喝。”
楚椒想着将锅里的草莓酱放凉后再放到陶罐里,她端着糖水放到了院里桂树下的桌子上。
“阿爹,阿娘,来尝尝。”越父正在一旁磨着锄头,听到楚椒的话,放下锄头。
越母过去将他扶起来,两人走到树下,看着碗里红红的水,“小椒,这是那个果子做出来?”越母看着水问道。
楚椒点头,笑着道:“阿娘,阿爹,快尝尝,好不好喝?”
越母将越父扶着坐下,两人端着糖水打量了会,越母放到嘴边喝了口。
草莓的酸甜混着白糖的甜隐隐在口中蔓延开来,再喝一口,还带焦糖的香气。
越母端着又喝了一大口气,越父在她身旁看到,也端起了碗放到嘴边。
好喝,酸甜拿捏的很精准,多一丝就会甜腻,少一丝则会酸。
其中还有着丝丝缕缕的焦香气味,又混杂着红果子原来特有的香。
越父越母喝完,两人对视了下,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听到楚椒要做糖水,他们虽支持但心中也没底,毕竟糖水这东西也只有在镇上的大集市里才有,没想到楚椒真的做成了,味道且不差。
“小椒,好喝!”越母面上带笑,夸赞着。
楚椒看着二人抿着的唇带上了弧度,她笑着道:“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楚椒看向越父,“阿爹,我想做两只小木桶还有扁担,有些特殊,阿爹有没有认识的木匠?”
越父放下手里的碗,思索了下开口,“若是有些特殊,就找越二叔就行,他家老大有这个手艺。”
楚椒点头,“那阿娘阿爹,我现在就去找他。”
“去吧。”越母道。
紧接着又喊着,“小椒,我给你那些银钱。”
楚椒身影已经走到门边,“阿娘,你忘了,我还有些银钱。”
“那是你自己的私钱怎么能算?”越母边说着,手掏着怀里,边向着楚椒走来。
楚椒伸手打开房门就快步合上走了出去。
越母看着合上的院门,手里动作一顿,朝着身后的越父看去,无奈笑着道:“跑的这样快。”
“把她那一份先给她收着,不能总让她用自己的体己钱。”越父道。
越母应道:“好。”
楚椒出了院门,门外的土路向着前方延展着,楚椒走到越家的右边那户院子,伸手轻扣。
“哒哒哒。”三声响起,院里有人出声询问,“谁啊?”
“越陵家的。”楚椒回道。
不过一会,脚步声传来,楚椒面前的院门被打开。
是越二叔,听到他问,“小椒啊,有什么事?”说着让开了身子,让着楚椒进去。
楚椒走了进去,到了院里,看着里面的三间小屋,院子里没有桂树,倒是有棵枣树。
几只鸡鸭在被圈着的地方叫着,院里的地方比越家大了不少,里面也有块地种着东西。
“他爹,谁啊?”一道声音细小的女声从中间的房里传来,越二叔脸盲回着:“越陵他媳妇。”
回完话他看向楚椒,楚椒则是拿着手中的树枝在院中土地上画着,树枝挂在土地上,线条逐渐汇聚在一处,等最后一下落下,楚椒这才对着身旁的越二叔开口。
“越二叔,我阿爹说您会木匠的活,我想找您做两个小桶,楚椒手中的树枝指着地上刚才画好的图,说道:大概是这个样的,您看看能做吗?”
越二叔朝着她画的图看去,地上的图与寻常木桶没有区别,只是带着盖子,且盖子与桶身带着扣子,除了桶还有个扁担和一个水瓢一样的物件。
越二叔只是扫视了下,就肯定道:“能。”
“越二叔,多少银钱?”
“一共加起来15文。”越二叔说完看向楚椒,楚椒点头。
“可以的,越二叔快些做,我着急用。”
见楚椒答应,越二叔严肃的神色缓和一点,他道:“明日太阳落下之前给你。
楚椒点头,掏着腰间的钱袋子,数了15文钱她递给越二叔,“这是做桶的银钱,多谢越二叔。”见越二叔接过,楚椒便回了家。
在她身后,越二叔看着拿着手中的钱去了中间的屋子。
屋里地方小却也空荡荡的,一张两腿的木桌子,侧边则是个小木床。
床上躺着的女人面色蜡黄灰败,见越二叔进来,喘着气说话。“我想着起身去瞧瞧越陵的媳妇,可身子不中用。”
越二叔站在床边看着女人,神色柔和,“等你好了后再去看,她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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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说着将钱递给女人看,握着她的手继续道:“有了这银钱,我再去请镇上的郎中来给你瞧一瞧。”
床上的女人听到勉强打起精神轻声喃喃,“不用了…治不好的,白白糟蹋银钱……。”说出口的话气若游丝,越二叔将头偏向了门边,一侧放在床边的手紧紧握着。
楚椒从越二叔家出来后就沿着来时的路回了家里,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里好坐在路边拉家常的人都搬着自己的木凳回了家里。
楚椒抬头看向远处天边的红霞,心中竟觉得轻快,惬意。
回了家中,楚椒推开院门,越母正坐在一旁洗着衣物,“回来了。”扭着衣物,越母问道。
楚椒笑着道:“是,阿爹呢?”
“你阿爹在屋里给越陵洗澡呢。”越母将拧好的衣裳搭在院里的绳子上。
“阿娘,我来帮你一起。”撸着袖子,楚椒就要来帮忙。
越母却笑着将一头衣裳递给楚椒,两人拧着衣物,帮着越母将衣裳都晾好后,楚椒去了桂树下,看放在一旁悬挂着的筛网里的蜂巢。
已经大半罐了,楚椒看着筛网上蜂巢的情况,估摸着明早能满一陶罐。
“雁娘,过来。”正坐在院里玩着的越雁跑到楚椒身旁,仰着头问,“阿嫂,要我做什么?”
“去灶台旁拿五个碗过来。”
越雁听到楚椒的话,答应着,“好,阿嫂。”身影跑到了灶台旁,手里圈着碗过来。
楚椒一一接过,笑着看向越雁,“谢谢雁娘。”
手里拿着碗,楚椒放到了桂树下的木桌子上,她将碗摆整齐后,伸手用木勺子将陶罐里的蜂蜜挖出房到每个碗里。
越雁在一旁好奇看着,楚椒又去灶台旁拿了烧好的凉水倒进去,橙黄色的蜂蜜被冲淡开来,楚椒看向越雁,“雁娘,喝喝看。”
“谢谢阿嫂。”越雁伸手端起一碗,“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她抹着嘴放下碗,眼神惊奇的看向楚椒,“阿嫂,好喝!”
楚椒看向洗好衣物走来的越母,她端起一碗递过去,“阿娘,喝一碗。”
越母接过后没有犹豫的放到嘴边喝了下去,上午的时候那个红果子小椒做的那般好喝,越母已然很信任楚椒。
楚椒见越母喝可,她唇边带笑端起自己的喝了一大口。
原始的蜂蜜果然好吃,味道香甜,带着淡淡的清香,且喝进嘴里后,有着滑腻感。
“吱呀。”一声,越陵的房门被打开,越父站在门边喊着越母,“阿慈,过来帮我抬一下木盆。”
越母起身要去被楚椒的身影先抢了一步,楚椒进了越陵房中,伸手抬起木盆,步伐如常,走到屋外后将木盆放在地上,随后一只手掀着一侧抬了起来,水“哗哗哗”的到在了院里。
越父跟在楚椒身后出来,对着身旁的越母感叹道:“小椒的力气是真的大。”
“是啊。”越母笑着回着。
“这是小椒给你留的糖水。”越母指着剩下两碗中的一碗。
越父端起来,喝了一口,压眼中惊讶。
“阿爹阿娘,我去给阿陵哥喂一碗。”楚椒端着碗去了屋子里。
12. 第12章
屋子里点了一小盏灯,微弱的灯火摇曳着,楚椒的身影照在一旁的土墙上,她端着蜂蜜水走到了床前。
床上的人换了件黑蓝色里衣,称的肤色越发的白,越父越母虽都生的出色,但因总是地里劳作,风吹日晒的都晒黑了。
楚椒将碗放在床边,伸出手一只手就讲人类捞了过来,让越陵舒服的躺在她的腿上。
被一把捞过去的越陵放在床上的手微微的动了下。楚椒将他的嘴打开,手中端着蜂蜜水喂到他嘴边。
嘴里传来清甜气息,越陵的手又小幅度的动了动,他猜,这就是楚椒说的糖水。
等给越陵喂完后,楚椒将人又放到了床里掖好被子,拿着碗走了出去。
去了院里洗漱后,楚椒拉着越雁的手回了屋子里歇下。
屋中寂静,床上的楚椒呼吸平缓已经睡着,在她身旁,越陵正用力的活动着自己的四肢。
眼睛怎样努力都无法动弹,但好在手能微微动作,僵硬着动了半响,越陵在心中长长的舒了口气,听着耳旁的呼吸声,越陵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哎呦,怎么来的这样早?”院里越母说话声传到屋中,楚椒耳朵动了动,睁开了双眼。
她伸手揉了下眼睛,起身了穿上外衫打开了屋门,看到院里正站着的人时她眼神微愣。
“刚想着去喊你呢,小椒,快来,看看你越二叔做的桶合不合心意?”越母手里提着个木桶正在看,见楚椒出来,连忙叫着她。
楚椒和上房门抬脚走过去,接过越母递来的桶,拿在手上查看着。
桶并不算太大符合楚椒的心意,桶两旁有着“耳朵”,上面有着洞,刚好可以穿过扁担挑在肩上。
楚椒放下手中的桶又拿起那个水瓢,刚好一瓢是一碗的量,做工细致,一些边缘也不扎手,磨得光滑平整,桶的盖子也是严丝合缝的,楚椒心中很是满意。
她拿着手中的扁担,笑的眉眼弯弯看向越二叔,“越二叔,做的真好。”
越二叔听到她说好,有些紧张的脸此刻也放松了些,“你觉得好就行。”
没想到桶这一大早就做好了,楚椒想着要把家中的那辆借的板车还回去,还想着如何感谢,这下刚好,她做桶糖水一道送过去。
“阿爹阿娘,越二叔,你们聊着,我先去忙。”楚椒想着早点做了送去,等会回来还能趁着大家干完地里活回家了去卖一趟看看情况。
“去吧。”越母笑的温柔,楚椒拿着桶去了井边。
楚椒打了两桶水,灶台里的锅最多一次能烧两桶,盖上锅盖,楚椒去了昨天放的蜂蜜的地儿。
看着筛网里已经干了的蜂巢,楚椒将下方的陶罐搬起去了灶台前。
还有昨天熬好放到陶罐里的草莓酱,楚椒一并将盖子打开,浓郁的草莓甜香散了出来,楚椒闻着清甜的香味,心中愉悦,手中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
锅上白烟飘起,楚椒听到了咕嘟咕嘟声,站在锅前等了会,这才将盖子打开,水已经烧开了“花。”
楚椒用着木勺子挖着蜂蜜放到桶里,又挖了草莓酱放到另一个桶里,这边挖好后,楚椒将两个陶罐盖子盖好。
现在的水太烫,冲出来的味道不怎么好,楚椒等着水放温了再冲进桶里。
“小椒,阿娘来帮你。”越二叔回去了,越母向着这边走来。
楚椒看向她,神色轻松,“阿娘,不用,我一个人能行。”
“那行,我刚巧手头有活。”越母说着去了越陵的屋子里,出来时手上抱着件黑色衣物。
将几个板凳搭在一起,越母对着越父使唤着:“越哥,把屋里的针线筐拿来。”
越父正坐在她身边,听到她的话拄着棍子去了屋子里把针线筐拿了出来。
楚椒在棚子下劈了会柴,看着今日天色好,她去了屋子里将越陵抱了出来。
“阿父,并着两个板凳靠墙。”越父听到她的话,赶紧拄着棍子搬了俩板凳并到一起靠着墙。
楚椒将裹着被子的越陵房到这凳子上,又伸手拉整齐,这才起身。
这会子,估摸着锅里的水凉了些,楚椒去了灶台,站在灶台前,她将锅里的水舀出来伸手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这才将水舀进了木桶里,冲着里面的草莓酱,还有蜂蜜。
放着草莓酱的那个桶水下去冲开,颜色立马变了,成了淡粉色,蜂蜜水那个倒是没什么大变化。
楚椒又拿过碗,盛了四碗草莓水,拿着盖子都盖好后提着蜂蜜水放到板车上。
“阿爹阿娘,我去还板车,灶台上有我做的糖水,你们等会记得喝。”楚椒拉着板车,侧着身子对着坐下树下的越父越母道。
听到楚椒要进山,还要去跟山里那些人接触,越母手中活计停了下来,有些担心,“小椒,你去还能行吗?要不然,我去找你越二叔家老大跟你一起。”
楚椒对着越母笑着,“阿娘,没事的,你放心,我力气大着呢。”
说着她又看向一旁同样面色忧虑的越父,“阿父,你跟阿娘说是不是?”
越父点头,皱着的眉头并未放下,“是…可是…”
楚椒见两人还是担忧,她手下使了力,悄悄拉动板车,“阿爹,阿娘,放心吧。”说完,已经拉着板车出了院门。
她走后,越父去关好院门,又拄着木棍坐到了树下。
越母继续着手中的活儿,两人在院子里坐了会,越母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索性停了下来,“小椒一不在家中,我还真是有些不大习惯。”
越父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别说你,我也不大习惯。”
自从楚椒嫁到越家,若是楚椒在家里,家里有了热乎气,热热闹闹的,这一离开,还真有点不习惯。
“算了,等会再做。”越母说完放下手中东西,去了灶台,看着上面摆放整齐的四碗糖水眼底温柔,她端着两碗去了树下递给越父一碗。
另一碗则自己举到嘴边喝了口,甜滋滋的带着点微酸的清甜在嘴里散开,越母举这碗喝了光。
咽下最后一口,她匀着气,看向同样喝完的越父,两人向着对方看着,越母对着越父感慨道:“别说,小椒这糖水真的好喝。”
树梢上的叶子被风吹着,越父看向靠在墙边面色消瘦的越陵,“小椒是个有本事的,若是越陵醒来,定要好好对她。”
越了感受着身上的暖意,他听到了越父的话,虽然心中也确实想着好好对楚椒,可这种好好只会是对阿妹的。
楚椒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她这时拉着板车绕了路已经上了山。
这次来的比前两次来的都要早,遮天蔽日的森木这时还未被眼光照着,林子里还有残存的雾气。
楚椒见着这雾气,想着这可能也是山脚村里人不敢进深山的原因,雾气不好辨认方向,一不小心就会迷了路。
一直朝着里面走着,楚椒拉着板车神色轻松,眼神扫视着周边。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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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若是只是蜂蜜水有点单调,若是有什么东西可以掺进去中和一下就好了。
林里的鸟叫声不时的响起,除了几声鸟鸣,山中幽静只有楚椒一个人影,在山路上走着,板车压着马路上的声音惊起了不知名的虫子。
一只青色的虫子跳到楚椒的脚上,楚椒停下脚步低头看去,神色好奇。
圆滚滚的身子,前面四条小腿,身子后面又有着强有劲的两只后腿,圆圆的脑袋上有着两根胡须。
楚椒听到了它的叫声,一声一声清亮无比,应该是蝈蝈,楚椒在脑海中搜寻到了它的身影。
看了一会,楚椒拉着板车,抬脚继续向深山里走着,脚上的蝈蝈蹦了下来,去了野草丛里。
等到了那日去接越父的地方,楚楚椒拉着车继续顺着向里走,走了不大一会,一片屋子出现在楚椒眼前。
这片屋子被篱笆围着,周围都有着穿着官服的人手持长矛守着。
楚椒拉着板车走近被门前守着的人拦了下来,正要开口解释原由,就见守门的人打量着开口,“你是楚椒吧。”
楚椒心中不解,面上平静的点了点头道:“我是。”
“进去吧。”守门人放了行。
楚椒疑惑加深,拉着板车进去。
院里此刻空荡荡的,楚椒看向一旁的守门人喊道:“我来替我阿父越祥还板车。”
楚椒身后传来笑声,“你这小女娘胆子可真大,敢一个人来深山。”
听着这声音耳熟,楚椒转过身朝着人看去,是那日那个阿爹口中的大官。
楚椒敛了神色,多了些恭敬,“大人,我来还板车。”说完,又伸手将板车上的木桶提下来看向那大官,“大人,这是我做的一些糖水,多谢大人借我阿爹板车。”楚椒语气真挚了不少。
那大官看向楚椒,又看向她手中的木桶,对着一旁道:“来人,拿个干净的木桶来。”
他话音刚落,一个青年拿着木桶跑了过来,“劳烦你拿好木桶,我将糖水倒进去。”
那青年答应着,“好。”眼中好奇。
楚椒掀开盖子,青年闻到了草莓清香,楚椒将糖水倒进他手中的桶时,青年咽喉滚动了下。
楚椒倒水时,那个大官就站在一旁看着,楚椒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这视线倒没让楚椒感觉到任何不适,楚椒也就没理。
将水倒完后,楚椒收回手,拿着木桶就要回去。
“唉,小女娘,这条路下去第一个岔路向里走,那里有好多果子,你可以去看看。”站在一旁的大官对着楚椒说着。
楚椒身影停下来,她转过身子看向大官,“多谢大人。”
“别叫我大人了,叫我陈叔就行。”
楚椒没扭捏,直接道:“多谢陈叔,我先走了。”
男人听到她的称呼唇边笑意扩大,看着楚椒的背影,抬手在胸前比化着。
“老大,想家里的小女娘了吧。”提着木桶的青年在一旁出声,男人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将这糖水分分。”
“好好好,老大,我这就去。”青年提着桶离开。
站在原地的男人看着楚椒逐渐缩小的背影,眼神带着思念。
楚椒提着桶走着,决定去方才陈叔说的地方去看看。
走到那挑岔开的小路上,楚椒感觉到了降下来的热意。
走了会,她抬眼看去,眼神一顿,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眼神逐渐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