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开局认亲,祖母聋老太太》 第1章 穿越禽满,亲奶奶是聋老太太 南锣鼓巷帽儿胡同里,韦东毅抹了把额角的汗,拦住一个推着自行车匆匆经过的中年汉子。 “同志,劳您驾,打听个地儿,南锣鼓巷95号怎么走?” 汉子停住车,两道审视的目光像刷子般扫过韦东毅洗得发白的学生蓝上衣和肩头的帆布挎包,带着胡同居民特有的警觉:“面生啊,不是咱这片的吧?找谁?” 韦东毅早已习惯这种盘问,不慌不忙掏出贴身收着的学生证递过去,笑容坦荡:“钢铁学校毕业的,来南锣鼓巷寻亲。” 学生证是块敲门砖。 汉子接过去扫了一眼,紧绷的脸立刻松动了,甚至挤出点笑意:“嗐,大学生啊!有出息!顺着这胡同一直走,顶到头看见棵歪脖子老槐树,往左拐,第二个广亮大门的大院儿,门牌就是95号!气派着呢,好找!” “谢您了!”韦东毅收回证件,道了谢,顺着汉子指的方向大步走去。 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回响,手心却微微沁出了汗——挎包里那封发黄的家书,承载着此世血脉唯一的牵连。 家书寄信人:鲁智花。 一个他只在母亲去世之后才知道的名字,他的奶奶。 胡同幽深,两侧灰墙高耸,隔出一方方烟火人间。 终于,那扇气派的广亮大门出现在眼前。 朱漆有些斑驳,门环被岁月磨得锃亮。 韦东毅在门前站定,一股奇异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毫无预兆地漫上心头,仿佛某种沉睡的记忆被门楣上模糊的雕花悄然唤醒。 他两辈子为人,确定自己从未踏足此地,这感觉从何而来? “奶奶…还在吗?”他心底忐忑。 这个年代,七十岁已是罕见的高寿。 希望渺茫,可这已是他在世上仅存的根。 若不寻来,余生难安。 正对着大门踟蹰,门轴“吱呀”一声响,一位穿着灰布斜襟褂子、挽着发髻的大妈挎着菜篮子走了出来。 她一眼瞥见门口戳着的陌生青年,脚步顿住,上下打量:“小伙子,你找谁啊?” 韦东毅闻声抬头,目光触及大妈那张微胖的、带着胡同妇女特有精明的脸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无形的锤子敲了一下。 太眼熟了!好像在哪见过!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你记得吗~ 熟悉旋律在脑海中响起,韦东毅忍不住打了寒颤。 自己的审美一向很正,不可能对大妈感兴趣! 一种混杂着荒谬与惊悚的熟悉感瞬间击中了他。 他愣在原地,几乎忘了呼吸。 大妈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发毛,心里直打鼓:这后生瞧着挺精神,眼神怎么直愣愣的?别是脑子有点啥毛病的变态吧? 她下意识攥紧了菜篮子的提手,琢磨着要不要喊人。 电光石火间,韦东毅猛地打了个激灵,强行驱散那诡异的熟悉感。 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这张脸…是三大妈! 《禽满四合院》里精于算计的三大妈阎埠贵的老婆! 穿越的实感,此刻才如冰冷的潮水,彻头彻尾地将他淹没。 他慌忙从挎包里掏出那封边角磨损泛黄的信封,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大妈,我找我奶奶,她叫鲁智花。您认识吗?” “鲁智花?”三大妈皱着眉,在记忆里使劲搜刮,半晌摇摇头,“没听说过。我在这院住了小三十年,前院中院后院,几户人家,掰着指头都数得清,没姓鲁的住户。你奶奶多大年纪?长啥样?” 韦东毅的心直往下沉,涩声道:“我没见过她…信是二十多年前的了,算起来,得有七十多了吧?” “七十多?”三大妈像是听到了什么稀罕事,嗓门都扬高了点,随即笃定地摇头,“那准保是弄错了!我们院就一位七十多的老太太,住在后院,可人家姓什么我不知道,大家都是老太太、老祖宗的叫着!而且家里早就没人了,就剩她一个孤老婆子!” “地址没错!”韦东毅急切地把信封递到三大妈眼前,指着上面清晰的墨字,“您看,南锣鼓巷95号,寄信人就是鲁智花!” 三大妈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面露尴尬:“我…我这眼神不太好,字也认不全。”她犹豫了一下,看着韦东毅焦灼的神色,终究松了口,“得,看你也不像瞎掰的。跟我进来吧,找识字的给你问问清楚。” 她侧身让开路,领着韦东毅迈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四合院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着岁月的气息。 绕过影壁,穿过垂花门,喧闹的人声和饭菜香气扑面而来,中院到了。 “他一大妈!他一大妈!快出来瞅瞅!”三大妈站在中院当间,冲着东厢房亮开嗓子喊,“来了个寻亲的小伙子!” 门帘一挑,一位面容和善、衣着整洁的妇女应声而出,正是易中海的妻子,一大妈。 她目光温和地落在韦东毅身上:“寻亲?找哪家啊?” 三大妈抢着道:“说是找他奶,叫鲁智花!我琢磨半天,咱院没这人啊,就想着你兴许知道?” “鲁智花?”一大妈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微蹙,陷入思索。突然,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目光死死黏在韦东毅脸上,反复端详。 她越看,脸色越是变幻不定,一段深埋了二十多年的记忆碎片猛地从脑海深处翻涌上来,带着旧照片特有的泛黄质感。 她猛地一把抓住三大妈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他三大妈!你仔细瞅瞅!你仔细瞅瞅这孩子!像谁?像不像一个人?!” 三大妈被她吓了一跳,又盯着韦东毅看了好几眼,还是一脸茫然:“像…像谁啊?没印象啊!” “像光正!韦光正啊!”一大妈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颤抖的确认,“聋老太太的儿子韦光正!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老太太本家姓鲁!鲁智花!就是她!” 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终于被清晰地喊了出来。 轰隆!三大妈惊得张大了嘴。 韦东毅更是如遭雷击,脑袋里一片空白。 穿越进《禽满》世界已是离奇,他要找的奶奶,竟是这四合院里地位超然、被众人敬畏地称作“老祖宗”的聋老太太?! “对对对!我爸就叫韦光正!”韦东毅猛地回过神,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手指急切地点着信封收件人一栏那三个力透纸背的毛笔字——韦光正! 三大妈看向韦东毅的眼神瞬间变了,从最初的审视、怀疑,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思。 这年轻人,竟是聋老太太失散多年的亲孙子!嫡亲的血脉! 第2章 祖孙相认 三大妈也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心头翻江倒海,这消息太炸了。 后院更显幽静。 一大妈几乎是扯着韦东毅冲到聋老太太屋门口,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老太太!老太太!您快看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 屋里,聋老太太正独自坐在临窗的炕沿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糊着高丽纸的窗户,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布满皱纹的手,正一遍遍摩挲着一个老旧的、边角磨损的紫檀木相框,里面嵌着一张早已泛黄模糊的黑白半身照——一个穿着旧式学生装、眉宇间英气勃勃的年轻男子,她的儿子韦光正。 她的眼神空茫,像是穿透了时光,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对外面一大妈的呼喊充耳不闻。 并非真聋,而是这漫长孤寂的岁月,早已将她对这人世的热闹和期盼,一点点消磨殆尽。 要说这世上还有她在意的人吗?肯定是没有了! 傻柱那孩子是好,也只能算她心里半个念想。 门帘被猛地掀开,一大妈几乎是推着韦东毅撞进了这片沉寂的光影里。 “老太太!您抬头瞧瞧!瞧瞧我把谁带来了!”一大妈把失神的韦东毅往前推了一步。 光影晃动。 聋老太太有些迟缓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带着被打扰的些许茫然,落在突兀闯进的年轻人脸上。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老太太布满沟壑的脸庞骤然僵住,摩挲相框的手指猛地停住,微微颤抖起来。 她浑浊的眼睛一点点睁大,瞳孔深处,如同投入石子的古井,泛起剧烈而痛苦的涟漪。 她死死盯着韦东毅的脸,目光贪婪地、一寸寸地描摹着那眉眼、鼻梁、嘴唇的轮廓,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灵魂深处。 干瘪的嘴唇哆嗦着,浑浊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顺着深刻的皱纹蜿蜒流下,滴落在她枯瘦的手背上,洇湿了深色的衣襟。 “孩…孩子…” 一个破碎的、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声音从她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轻得像怕惊飞一片羽毛。 她伸出枯树枝般颤抖的手,朝着韦东毅,“过…过来…” 那是历经无数次失望后,对眼前景象近乎恐惧的祈求,生怕这又是一扬转瞬即逝的幻梦。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韦东毅的鼻腔和眼眶。 血脉相连的悲怆,穿越时空的孤苦,在这一刻汹涌地击中了他。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老太太炕前,“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微微仰起脸,让自己的面颊轻轻贴上老太太那只冰冷、布满老人斑的颤抖手掌。 温热的触感带着真实感传来。 老太太的手猛地一颤,随即像抓住失而复得的珍宝,紧紧捧住了韦东毅的脸。 泪水更加汹涌,她喉头哽咽,又哭又笑,声音含混不清:“像…太像了…太像了…我的光正儿啊…” 那是一种跨越了生死的辨认,一个母亲对儿子刻骨铭心的记忆。 一大妈在一旁也忍不住抹眼泪:“老太太!这孩子!是光正的儿子!您的亲孙子!亲骨肉找回来了啊!” “没错!我爸就叫韦光正!”韦东毅强忍着喉头的哽咽,从口袋里掏出那封承载了太多岁月的家书,郑重地放在老太太颤抖的手中。 枯瘦的手指抚摸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那是她当年一笔一划写给远行儿子的思念。 二十多年的期盼、绝望、心死如灰,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啊…” 老太太紧紧攥着那封信,像是攥着自己破碎又重聚的心,哭得撕心裂肺,瘦小的身体在炕沿上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动着,几乎喘不上气,“那年…我天天等…夜夜盼…等光正的回信…等来的…等来的…是他…是他战死的讣告啊!我的儿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悲恸,并未因时光流逝而减轻分毫。 一大妈和三大妈慌忙上前,又是抚背又是劝慰,好一阵子,老太太才渐渐止住了那几乎要掏空她最后一点力气的恸哭,只剩下无声的抽噎。 她紧紧攥着韦东毅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深看着孙子,声音嘶哑而轻柔:“孩子…告诉奶奶…你叫什么名字?” “奶奶,我叫韦东毅。”韦东毅反握住老太太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点暖意。 “好…好名字…我孙儿叫东毅…”老太太吃力地抬起另一只手,心疼地、轻轻地拍了拍韦东毅的头顶,泪水又无声滑落,“苦了你娘俩了…你…怕是…连你爸的样子…都没见过吧?” 韦东毅喉头滚动,涩声道:“我爸牺牲的时候,我还在我妈肚子里…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老太太的眼神瞬间痛楚得缩紧,记忆被拉回那个烽火连天的岁月:“是啊!那是…四三年…鬼子…扫荡太行山…你爸他…” 话未说完,巨大的悲痛再次扼住了她的喉咙,只剩下压抑的呜咽。 一大妈连忙劝道:“老太太,您千万保重身子!过去的事…咱不提了,不提了!现在东毅回来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您得往前看!”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韦东毅。 韦东毅会意,也赶紧顺着话头劝慰:“是啊奶奶,孙儿好不容易找到您,往后日子长着呢,我还得好好孝顺您,给您养老!您得长命百岁!” 老太太用力吸了口气,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忽然想起什么,急切地问:“孩子…你妈呢?她…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韦东毅眼神骤然黯淡下去,垂下头,声音低哑:“我妈…今年开春…突然得了急病…没…没几天就走了…” 短短一句话,道尽了失去唯一依靠的凄凉。 第3章 一大妈是父亲的青梅竹马 她枯瘦的手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孙子的手。 韦东毅用力摇头:“奶奶,我妈从没怪过我爸!她总跟我说,我爸是为了打鬼子、保家卫国才牺牲的,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她…她这辈子,就守着我和我爸的名字…” 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老太太的眼泪再次无声滑落,嘴唇哆嗦着,许久才吐出一句:“好媳妇…光正…没福分…我们韦家…对不住她啊…” 无尽的愧疚与哀伤弥漫在小小的房间里。 一大妈也听得心酸,忍不住问道:“孩子,这么多年…你们娘俩…怎么就没想着来寻你奶奶呢?老太太这些年,心里苦啊…” 韦东毅抬起头,眼中带着深深的无奈:“这封家书,是我妈临走前才从箱底翻出来交给我的。我爸的事,家里的事…很多都是她最后那几天才断断续续告诉我的…她以前,从来不肯多说…”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或许…是怕触景伤情,也怕…希望落空吧…” 老太太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韦东毅的脸颊,浑浊的眼里满是心疼和庆幸:“奶奶不怪…不怪你妈…也不怪你…现在来…不晚!真的不晚!”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映着泪光,格外令人心酸,“能在闭眼之前…看到我的亲孙儿…奶奶…奶奶现在就死…也能笑着合眼了!” “呸呸呸!”一大妈急得直跺脚,“老太太您又胡说!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晦气话!您得长命百岁,等着抱重孙子呢!” 韦东毅也紧紧握住老太太的手:“奶奶,您一定要好好的!孙儿还要好好孝敬您,让您享福呢!” 老太太被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哄着,脸上终于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笑容,虽然依旧带着泪痕,却明亮了许多:“好…好…奶奶现在也舍不得死喽…奶奶还要看着我的孙儿娶媳妇…抱重孙子呢!” 屋内的气氛终于从沉重的悲伤中挣脱出来,渐渐被亲人相认的喜悦和劫后重逢的庆幸所取代。 老太太和一大妈细细问着韦东毅这些年的经历。 这才知道,韦东毅是从太行山深处一个叫青石峪的小山村走出来的。 他母亲一个寡妇,硬是靠给人缝补浆洗、在山石缝里刨食,将他拉扯大。 韦东毅也争气,硬是考上了首都钢铁学校,今年七月刚刚毕业。 也知道了韦光正当年在一次反扫荡战斗中负伤,被青石峪的老乡救回家中养伤。 照顾他的,正是韦东毅的母亲。 在养伤的日子里,两个年轻人互生情愫。 伤愈归队前,韦光正留下了那封家书,承诺等打跑了鬼子就回来娶她。 谁曾想,这一别竟是永诀。 韦光正牺牲的消息传回青石峪时,韦东毅的母亲已经怀胎数月。 “苦…真苦啊…”老太太听得老泪纵横,紧紧抓着孙子的手,仿佛要将他过去二十年的孤苦都攥进自己掌心暖热,“在那大山沟里…孤儿寡母…你娘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一大妈和三大妈在一旁也是唏嘘不已,悄悄抹着眼泪。 老太太缓了缓情绪,想起正事,看向一大妈:“翠兰,这都什么时辰了?中海还没下班?” 一大妈看了眼窗外偏西的日头:“还没呢,厂里活儿紧。” 老太太朝门口努了努嘴:“去,让人跑一趟厂里,叫他赶紧回来!就说…就说家里有天大的喜事!天大的!” 一大妈应了一声,转向三大妈:“他三大妈,你家解放在家吧?” “在呢在呢!”三大妈连忙点头。阎解放刚参加完中考,正闲在家里。 “劳烦你跑一趟,让解放去趟轧钢厂,找到他一大爷,就说…”一大妈顿了一下,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郑重,“就说老太太的亲孙子!韦光正的儿子!找回家门了!让他无论如何赶紧回来一趟!” “哎!我这就去!”三大妈也明白这事的分量,应了一声,脚步飞快地掀帘出去了。 三大妈一走,屋里的谈话气氛更加放松了些。 老太太拉着孙子的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韦东毅也从奶奶和一大妈的口中,渐渐拼凑出一些关于父亲韦光正、关于这个四合院更久远的往事碎片。 一段尘封的往事被老太太带着笑意提起:“你爸小时候啊,皮得很,上房揭瓦掏鸟窝,没少挨揍。倒是中海那孩子,从小就稳重…” 她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坐在旁边纳鞋底的一大妈。 一大妈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掠过一丝极不自然的红晕,随即低下头,装作专注手里的活计。 老太太像是没察觉,继续慢悠悠地说:“说起来啊,翠兰差点就成了你爸的媳妇呢…” “老太太!”一大妈猛地抬起头,脸上红得更厉害了,带着窘迫和一丝被戳破心事的慌乱,嗔怪地喊了一声。 老太太却笑起来,拍了拍韦东毅的手:“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当年两家都看好,光正也喜欢翠兰这丫头,眼瞅着就要定亲了。要不是光正那犟脾气,非要去打鬼子…” 她叹了口气,语气复杂,“这一走…唉…后面的事,就由不得人了…” 韦东毅恍然大悟。 难怪初见时,一大妈能一眼认出他来,原来是他与父亲长相相似,而一大妈是他父亲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那份源自青春记忆的刻骨铭心,确实远非旁人可比。 反倒是三大妈的反应才是人之常情,毕竟她年轻时虽见过韦光正,但二十多年过去,仅凭几分相似,确实难以联想到故人之子。 祖孙三代人,在这间弥漫着旧时光气息的屋子里,絮絮叨叨地聊着。 第4章 天意使然! 门帘再次被掀开,带进一阵略显急促的风。 一个身材高大、国字脸、浓眉阔目的中年男人大步跨了进来,正是四合院的一大爷,易中海。 他额角还带着汗,呼吸微促,显然是接到消息后一路急赶回来的。 “老太太,您…”易中海刚开口,目光就钉在了炕沿边那个背对着他、正和老太太说话的陌生背影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眉头习惯性地锁紧,带着审视和探究。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拍着韦东毅的手背:“中海啊!快瞅瞅!快瞅瞅我这大孙子!光正的种!老天爷开眼,给我们老韦家留了根啊!” 韦东毅闻声转过身。 四目相对。 易中海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他脸上的怀疑瞬间凝固,眼睛猛地瞪圆,瞳孔急剧收缩,死死盯着韦东毅的脸,仿佛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嘴唇哆嗦着,一个几乎被他遗忘、却又刻骨铭心的名字脱口而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光正?!你…你回来了?!” 这声变了调的呼喊,饱含着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近乎恐惧的恍惚。 易中海和韦光正,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的发小。 当年韦光正牺牲的噩耗传来,易中海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天。 二十多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已接受,可当一张与逝去挚友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骤然出现在眼前,那巨大的冲击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心理防线。 一大妈赶紧上前一步,没好气地推了丈夫一把,声音带着嗔怪和激动:“中海!你魔怔了?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光正的儿子!东毅!亲儿子!” 如同当头棒喝! 易中海浑身猛地一颤,从巨大的恍惚中被强行拉回现实。 他用力眨了眨眼,再定睛看去,眼前年轻人的眉眼虽酷似发小,但那份青春的朝气,终究是不同的。 “哎!哎!瞧我这脑子!”易中海猛地一拍自己脑门,脸上瞬间堆满了混杂着狂喜、尴尬和浓浓感慨的笑容,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我…我这是高兴糊涂了!太像了!这孩子…跟他爸年轻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语无伦次,大步上前,双手用力抓住韦东毅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眼眶竟也微微泛红。 老太太在一旁看着,眼里带着欣慰的笑意:“孙儿啊,这是你爸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你得叫叔!” 韦东毅微微躬身,态度恭敬而不失亲近:“易叔,您好!我叫韦东毅。” 他伸出右手。 “好!好!好孩子!”易中海重重地握住了韦东毅的手,连说了三个好字,那宽厚的手掌带着常年劳动的粗糙和力量,传递着长辈的激动与认可,“光正兄弟…在天有灵啊!留下这么个好儿子!好!” 他用力拍着韦东毅的肩膀,眼中感慨万千。 事实上,当阎解放气喘吁吁跑到轧钢厂,语无伦次地说聋老太太的亲孙子找上门时,易中海第一反应是荒谬和警惕。 老太太家的情况他太清楚了,男丁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断绝了,哪来的孙子? 他怀疑是有人觊觎老太太那点家底,或者想攀附易中海自己在院里的地位。 可当他亲眼看到韦东毅,看到那张酷似韦光正的脸,所有的怀疑瞬间烟消云散。 血脉的烙印,好兄弟的遗泽,比任何证明都更有力。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转头对一大妈说:“翠兰,这都啥时候了?饭做了没?” 一大妈这才回过神:“哎呀,光顾着高兴了!家里…家里没什么现成的菜了,肉也没买。我跟老太太商量了,咱今儿高兴,下馆子!给东毅接风洗尘!” “下馆子好!是该好好庆祝庆祝!”易中海立刻赞同,下意识地就要像往常一样,弯下腰去背老太太。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动作。 “去去去!”老太太却笑着挥手打开他伸过来的胳膊,像个孩子般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今儿个不用你!老太婆我有亲孙子背!” 易中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背习惯了,一下子改不过来了!该打!该打!” 韦东毅哪里还用提醒? 他早已麻利地转过身,背对着老太太稳稳地蹲了下去,侧过头,露出一个温暖灿烂的笑容:“奶奶,您扶稳了。以后啊,背您这活儿,就归您孙子了!您指哪儿,我背您去哪儿!” “好!好!好!”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枯瘦的手臂环住孙子的脖颈,被韦东毅稳稳地背了起来。 那伏在年轻背脊上的身影,仿佛卸下了数十年沉重的孤寂。 四人刚走到前院,三大妈闻声从自家屋里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点急切的探询:“他一大爷!我家解放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易中海笑着解释:“嗐,我这不急着赶回来见老太太的孙子嘛!厂里食堂也快开饭了,我就把今天的饭票给解放了,让他自个儿在食堂吃,省得来回跑,这大热天的,别把孩子累着了!他吃完就该回来了!” 三大妈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轧钢厂的食堂!油水可比家里足多了! 这一趟腿儿跑的,简直太划算了! 她脸上立刻堆满了笑,迭声道:“哎哟,这怎么好意思!还是他一大爷想得周到!周到!” 她乐呵呵地看着韦东毅背着老太太,在一大爷和一大妈的簇拥下走出四合院大门,心里的小算盘已经飞快地拨动起来:午饭少做解放那份!要是解放那小子在食堂吃饱了,指不定还能省下半拉窝头或者几片菜叶子带回来,那晚饭不也能少做一个人的量?要是油水足,顶饿,晚饭说不定还能再省点…三大妈越想越美,转身哼着小调回了屋,琢磨着怎么把中午这顿饭的米缸看得再紧些。 另一边,四人走在胡同里。 易中海得知韦东毅母亲也在不久前病逝,又是一阵唏嘘感叹。 “东毅啊,”易中海关心地问,“你这刚毕业,工作单位定下来没有?” 这年头大学生可是稀缺人才,工作是包分配的。 韦东毅背着奶奶,脚步沉稳:“定了,首都第三轧钢厂,明天就去报到。” “第三轧钢厂?”易中海脚步一顿,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嗨!这不就是我们厂嘛!咱们厂大名就是首都第三轧钢厂!你说巧不巧!” 韦东毅也是一愣。 电视剧里不都叫“红星轧钢厂”吗? 他很快反应过来,电视剧是艺术加工,背景却是真实的历史。 红星是厂里的荣誉称号,正式的厂名就是第三轧钢厂! 自己是被固有印象误导了。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单位要是离得远,照顾奶奶不方便。这下好了!” “这就是天意!这就是老天爷开眼!”趴在孙子背上的老太太激动得声音都提高了,枯瘦的手拍着韦东毅的肩,“我们韦家…光正…你们都是好样的!老天爷…菩萨…都看着呢!都看着呢!” 她笑得眼泪又流了出来,那是苦尽甘来、命运垂怜的泪水。 韦东毅稳稳地背着奶奶,感受着背上老人传来的微颤和那份沉甸甸的喜悦与依赖。 他抬头望向胡同尽头那片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嘴角也弯起一个释然的弧度。 穿越前,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更不信命。 但此时此刻,脚下是六十年代四九城的胡同,背上是他血脉相连、失而复得的至亲,前方是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身边是父亲生前好兄弟… 这一切环环相扣,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冥冥之中拨动了命运的丝线,将他引向这个归宿。 或许,这世间真有天意。 第5章 奶奶盼望认祖归宗 他和老伴膝下荒凉,养老这事,傻柱虽是个实在人,可那炮仗脾气和得罪人的臭嘴,总让他悬着心。 万一哪天步了贾东旭的后尘……易中海不敢深想。 眼前这刚从太行山走出来的韦东毅,像一块温润的璞玉,大学生身份,钢铁学院毕业的干部苗子,对老太太那份赤诚的孝心更是看得见摸得着。 多一条路,多一分安稳。 这念头一起,他再看韦东毅,眼神里的热度便添了几分,如同发现了埋在后院地窖里的陈年好酒。 四人脚步轻快地进了最近的国营饭店“为民饭庄”。 白墙绿漆,几张油亮的方桌条凳,空气里浮着淡淡的油烟味儿。 落座后,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主位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眯着眼,笑得慈祥,枯瘦的手摆了摆:“甭瞅我,你们年轻人看着点。我这把老骨头,尝个味儿就够,要不是图个热闹,才懒得动弹。” 她目光转向韦东毅,带着不容置疑的亲近,“孙儿,你来,想吃什么就点!别跟你易叔易婶客气,他们呀,不缺这点嚼裹!” 易中海立刻接话,底气十足:“没错,东毅,拣硬菜点!咱不差钱票!”他这话掷地有声。 八级钳工,月薪九十九块五,两口子省吃俭用大半辈子,存折上的数字在六十年代的四九城,绝对算得上殷实人家。 韦东毅也不扭捏,拿起手写的简易菜单,声音清朗:“一份炒麻豆腐,一份红烧肉,一份猪肉白菜炖粉条,再来条清蒸鱼,汤要个西红柿片儿汤,主食米饭。” 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油水十足,在这年头已是极体面的待客规格。 柜台后的服务员大姐麻利地打着算盘,噼啪作响:“炒麻豆腐五毛,红烧肉一块二,猪肉白菜炖粉条八毛,清蒸鱼一块五,片儿汤三毛,米饭一斤二两粮票。统共四块二毛钱,外加两斤粮票,一斤六两肉票!” 这数字报出来,旁边一桌几个穿着工装的汉子都忍不住侧目。 一个壮劳力一月口粮钱也不过三五块! 这顿吃下去,够普通人家嚼用好些天。 易中海眼皮都没眨一下,爽快地数出钱票递过去。 韦东毅看在眼里,心中微澜。 他不是刚穿来时那个懵懂的小白了,深知这年代钱票的金贵。 若非清楚易家底子厚,他绝不敢如此“大手大脚”。 这顿饭,无声地印证着一个朴素的道理:任何时代,没有钱,都寸步难行。 当然,像娄家那样太有钱又守不住的,是另一重风险。 念头飞转间,他对易中海原本“承情帮衬”的简单想法,悄然松动。 扎根四九城,照顾奶奶,改开前离京无望。 若能从傻柱手里接过易家养老的担子……这念头一旦滋生,便如藤蔓缠绕。 利弊清晰,关键在于——这事绝不能由自己开口,否则“吃绝户”的嫌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等菜的间隙,易中海呷了口免费的大碗茶,关心道:“东毅啊,你这户口现在落哪儿了?” “读书时迁到学校集体户了,”韦东毅答得干脆,“毕业分配,按政策,户口该跟着落到单位去。” 这是农村娃鲤鱼跳龙门的黄金通道,另一条则是顶替退休父母的岗位。 提到户籍,一直含笑听着的老太太忽然开口,浑浊的眼里闪着希冀的光:“孙儿,这户口…能想法子迁回咱四合院不?落到奶奶户头上?”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执拗。 韦东毅瞬间了然。 老太太这是盼着他认祖归宗,把“韦”字堂堂正正写回四合院的户籍册上。 他略一沉吟,据实相告:“奶奶,按眼下户籍规章,难。头一条,就得证明我是您直系血亲。这证明,不好开。” 许多事,心知肚明是一回事,白纸黑字的证据是另一回事。 老太太却笑了,带着点过来人的狡黠:“这好办!公安局的刘科长,是你爸当年的老同学!人厚道,逢年过节还来看看我这孤老婆子。改明儿你去寻他一趟,提你爸的名字,准成!” 韦东毅目光投向易中海求证。 易中海笑着点头:“老太太记性好,就是职务记岔了。老刘前年就升副局长了!户籍这块儿就归他管。” 他顿了顿,补充道,“光正兄弟当年在育英中学,人缘是极好的。” 韦东毅心头一震。 四九城公安局副局长! 这位置能量不小,或许不输于傻柱时常挂在嘴边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领导”。 为何剧中从未提及? 他旋即警醒,自己差点又被那部“浓缩版”的《禽满》框住了思维。 真实的世界,远比一部电视剧波澜壮阔、枝蔓横生。 他郑重道:“奶奶放心,孙儿记下了。不管成不成,这趟门,孙儿一定去拜!” “这就对喽!”老太太眉开眼笑,仿佛一件心头大事落了地。 这时,热气腾腾的菜肴陆续上桌。 酱红的红烧肉油光发亮,炖粉条吸饱了浓郁的汤汁,蒸鱼鲜香扑鼻。 老太太今日胃口奇佳,竟破例夹了好几块颤巍巍的肥肉。 韦东毅眼疾手快,在她筷子伸向第四块时轻轻拦住:“奶奶,油大,尝尝味儿就好,肠胃要紧。” 老太太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倒也听话地放下了筷子。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易中海的目光落在韦东毅身上,越看越是熨帖。 这年轻人,从贫瘠大山里挣扎出来,面对满桌荤腥,既无狼吞虎咽的窘迫,也无刻意拿捏的做作,举止从容,透着一种骨子里的分寸感。 在易中海看来,这便是难得的修养。 再加上大学生的金字招牌、对老太太那份沉甸甸的孝心担当……傻柱的憨直义气他有,傻柱的莽撞嘴臭他无! 易中海心底那杆秤,彻底偏了。 养老这事,东毅才是那块更稳妥、更光亮的压舱石! 他这点心思,如何瞒得过老太太那双阅尽沧桑的慧眼? 老太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门儿清。 易中海两口子照顾她十几年,这份情,她认。 但前提是,自家孙儿得心甘情愿! 若孙儿点头,她乐见其成;若孙儿不乐意,天王老子也别想勉强她韦家的独苗。 第6章 养老最佳人选 这年头的国营饭店,分量实诚得感人。 回四合院的路上,话题转到韦东毅的安身之处。 “眼下天热,我在奶奶屋里打个地铺,挺好。”韦东毅说得轻松。 一大妈立刻反对:“一两天对付还行,哪能长久?地上返潮气,伤身子骨!” 易中海沉吟道:“住倒不是大问题。东毅是干部身份,厂里肯定分房。我担心的是,万一分的房离咱院远,你两头跑,照顾老太太就不便了。” “那咱院还有空房吗?”韦东毅抓住关键,“若有现成的,我直接向厂里申请,就落户在院里。” 95号院是大杂院,住户多是房管局或单位安置。 易中海略一回忆:“中院东耳房,之前住的老王家,老王头开春工作调动去上海了,房子刚交回房管所,正空着。面积是小点,你一个人住勉强够,可将来娶妻生子……” 他话没说完,意思明了。 韦东毅脑中迅速勾勒出中院格局:东耳房夹在傻柱屋和二大爷刘海中家之间,对面是雨水那间小屋,后头挨着地窖,位置不算顶好,但胜在就在院里。 老太太这时悠悠开口:“这有何难。孙儿先把那耳房申请下来。老太婆我搬耳房去住。后院我那屋宽敞,留给我孙儿!”她语气不容置疑。 “这可不成!”韦东毅断然拒绝,“哪能让您老为我挪窝?房子的事,我自己想法子。” 易中海却帮腔道:“东毅,老太太这法子我看行!后院搬中院,几步路的事。搬个家总比你日后天天跑远路强百倍。眼下你单身,老太太住耳房也不挤。等你真成了家,咱们再合计换回来也不迟。”他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 韦东毅见老太太也含笑看着他,只得退一步:“那……好吧。不过,换房的事,必须等我成家以后再说。”这是他坚持的底线。 四人回到四合院时,日头正烈,院里静悄悄的,只闻树梢蝉鸣聒噪,正是午休光景。 易中海特意领韦东毅去看了那间东耳房。 推开门,一股尘封的霉味儿。 青砖地面,灰扑扑的墙壁,除了一个光秃秃的土炕,空无一物。 满打满算,三十七八平米,逼仄,却也透着暂时安身的可能。 看过房,韦东毅背起老太太回了后院清凉的北屋。 易中海两口子也回了自家东厢房。 …… 中院,东厢房内。 易中海坐在八仙桌旁,捏着颗炒花生米,没滋没味地嚼着,忽然问:“翠兰,你看东毅这孩子,咋样?” 一大妈正归置碗筷,头也没抬:“好孩子啊!模样周正,懂礼数,说话办事都透着股稳当劲儿,越看越招人疼!” 易中海被这直白的夸赞噎了一下,他问的是这个吗? 老两口几十年的默契呢?他明明是问韦东毅适不适合给他们养老! 易中海放下花生米,加重语气:“我是说,跟柱子比呢?” “跟柱子比?”一大妈停下手,一脸诧异,“这…这有啥好比的?柱子是掂大勺的厨子,东毅是拿笔杆子的国家干部,压根儿不是一路人嘛!” 易中海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背过去。 二十多年的老夫妻,平日里一个眼神都心领神会,今儿怎么鸡同鸭讲? 他烦躁地一挥手:“得了得了,跟你说话费劲!我上班去了!” 抓起桌上的蓝布工作帽,闷头就往外走。 上午只请了半日假,下午的班耽误不得。 一大妈看着丈夫气哼哼的背影,心里也犯嘀咕:我说错啥了?柱子跟东毅,本来就没法比嘛! 她摇摇头,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半旧的被褥和一张竹篾凉席,抱着去了后院。 在老太太屋里靠墙的地上,利索地铺开凉席,再垫上褥子。 “东毅啊,今儿晚上先将就一下,委屈你了。”一大妈直起腰,有些歉意地说。 韦东毅正给老太太打扇,闻言笑道:“婶子,您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什么金贵人,山里石头地都睡过,这算啥委屈。” 一大妈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忽然想起什么,感慨道:“你还别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们韦家在这南锣鼓巷,可是响当当的门户!那会儿……” “嗐!”老太太笑着打断她,摆摆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它作甚?谁家祖上还没几片瓦?老话讲得好,光阴快似箭呐!一转眼,你这当年的小丫头片子,也成老太婆喽!” 她语气豁达,眼神却有一瞬的飘远。 韦东毅心头微动,对家族旧事生出一丝好奇,但理智立刻压下了这念头。 眼下这光景,“工人阶级”、“贫农”才是护身符。 那些尘封的“高门大户”往事,知道得越少越好,尤其是想到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 他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聊起了明天的报到事宜。 三人闲话家常,不觉日影西斜。 晚饭简单热了热中午打包回的剩菜,对付了一顿。 …… 夜色渐浓,中院易家。 易中海难得地翻出珍藏的半瓶“红星”二锅头,就着一小碟五香花生米,自斟自饮。 昏黄的灯泡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易同志还有这雅兴?”一大妈纳着鞋底,打趣道。 易中海抿了口酒,辣得咂咂嘴:“老太太苦尽甘来,得了这么个好孙子,我这心里头,也跟着敞亮!高兴!” 一大妈深有同感:“是啊!老太太熬了这么多年,总算老天开眼!东毅这孩子,是真孝顺!你是没瞧见,下午给老太太捶腿捏肩,那叫一个耐心细致。唉,你说咱俩要是有这么个儿子……” 她话没说完,眼底的羡慕藏也藏不住。 易中海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抬眼看向老伴,目光灼灼:“你真这么想?” 一大妈被他看得莫名:“这还有假?我做梦都想有东毅这样的儿子!” 易中海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试探和谋划:“那你琢磨琢磨,将来给咱们养老送终,是柱子稳当,还是东毅…更合适?” 一大妈纳鞋底的手停住了,针尖差点扎到手指头。 她愕然地看着丈夫:“现在…现在就琢磨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早?”易中海摇摇头,眼神精明,“未雨绸缪,不算早!柱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不假。可东毅这孩子,根正苗红,有文化有前程,对老太太这份心更是实打实的!这样的人品心性,打着灯笼都难找。咱现在对他好,处处帮衬着,这情分,不就是养出来的吗?” 他顿了顿,反问,“你觉得东毅靠不靠得住?” 一大妈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靠得住!这孩子眼神正,心也善。不过…这事老太太那头是关键。她老人家点了头,东毅自己也得乐意才行。” “柱子呢?你就不提柱子了?”易中海追问。 一大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提柱子?柱子人是实在,可他那驴脾气上来,六亲不认!后院那许大茂,不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吧?你敢指望他给你养老?” 这话像根针,精准地戳破了易中海对傻柱那份笃定的幻想。 易中海被噎得脸一红,闷闷地端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直冲喉咙:“哼!跟你…没话说!” 但他心里那点关于傻柱的念想,终究是裂开了一道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