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清冷仙尊的情劫》 1、云阙仙宫归何处 楚惠帝正泰廿四年,仲秋。 这日又是一个薄阴天气,墨染长云低垂欲坠。 山雨将至,天地间浅浅清凉,又沉闷压抑。 那盘亘于人界的坤恒山脉处处险峻神秘,如条沉睡的巨龙,一直蜿蜒起伏至天际。 此时,山脚下的双牌坊街热闹非凡,各界修士往来如织,做买卖交易的居多,也不乏逛街见世面的。 这其中有个小书摊儿,生意异常爆火,一个衣衫褴褛的阿婆忙着收钱找零,那骨感高挑的玄衣女子负责挑选打包书本子。 一顿忙碌后,客人们纷纷满意离去,阿婆走进旁边的茅草棚,“青姐儿,没人了,快进来喝口茶歇歇!” “哦。”丹青应承着,蹙眉抚了下心口,习惯地四下张望。 这习惯已有十年之久,每次,丹青都是失望。 每每看见身着白衣的女子,丹青总要殷勤搭讪,结果对方是人修,仙修,冥修,妖修,魔修,唯独不是她那心上爱妻凰芜。 这十年,丹青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凰芜,想得快要疯魔了。 因修为暴降,丹青无法与掌门神识传语,无法得到凰芜的半点讯息,一天天倍感煎熬。 老婆不要她了吗? 丹青不信,死也不会信。 丹青又一次失望地撤回视线,敛眸怔楞,仙界一天,人界十年,这点,凰芜也清楚。 凰芜将她一剑穿心,将她内丹击碎,看着她掉入必定死无全尸的孽渊。 十年了,她已经死了十年,凰芜还没有解恨? 不然,凰芜怎么还不来找她? 忽然,一角白色的裙裾闯入丹青的视野,她赶紧抬头去看。 丹青只看一眼,那霎时燃起的如火浓情,又霎时熄灭。 来人不是凰芜,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界女子。 这女子远远看见丹青一袭玄衣如鹤立鸡群,又如一枝高挑骨感的美人蕉,她等到人群散去,凑上来。 “姐姐!”女子拿出自以为最甜软的嗓音,唤了声,“给我打包两本《花心负心败类之仙尊丹青死翘翘》!” 丹青面无表情,“抱歉,你来迟一步,那书卖光了。” 起初,那书本子并没有这等火热畅销,阿婆摆上一整天摊儿也卖不出去一本。 想想阿婆那漏风漏雨的茅草屋,想想阿婆的救命之恩,丹青便将其中的内容删改润色,又取了这个招人恨的书名。 然后,尽在丹青的意料中,每次阿婆出摊儿,那书本子有几大捆便卖光几大捆,十年如一日。 “姐姐!”白衣女子并不去看摊上剩下的书本子,她盯着丹青,眼神火辣贪婪。 “我是前边镇上大户人家的嫡长女,方静桃,我听婢女说这集上的书本子,就数凰芜神女杀妻飞升的最多,就数你家的最好看。” 略略一顿,白衣女子突然中了邪一般,各种搔首弄姿,“姐姐,我慕名而来的,你忍心让我失望?你给我讲讲这故事,要么你去我家中闺房讲。” 说着,白衣女子往前凑来,去捉丹青的手。 闹了半天不是听不懂话,而是第n个见色起意的! 丹青往后退了几步,退入茅草棚里。 如果不用顾虑阿婆的处境,丹青暴脾气上来,早就一脚踹飞了这不知廉耻的花蝴蝶。 “姑娘!你离我远些,我老婆最讨厌我身上染了野女人味儿,如今她刚生了娃儿,身子虚弱,受不得半点气。” 流落人界十年,每每有那见色起意的扑上来,丹青便用这借口抵挡。 她是有妻子的人,丹青引以为傲,根深蒂固。 “一个妒妇有什么好?”方静桃碰了壁还不死心,拿了个缺腿的竹凳坐下,死皮赖脸地耗上了。 如果丹青是在修为巅峰期,听见有人如此诋毁凰芜,一准掐诀捏只臭鼬出来,赏给对方一顿臭屁吃。 见丹青冷脸背对着方静桃不语,阿婆笑着打圆场。 “方大小姐,我家那书本子已经与镇上的书肆又订了一百本,誊写费时间,七天后再开市就有货了。” 方静桃色迷迷地盯着丹青,拿出一锭银子丢给阿婆,“瞧瞧你养的好女儿,够贞烈够味儿,本小姐最爱烈女了,你先来讲讲神女如何杀妻飞升的!” 这等言行举止,知三当三的无耻浊臭扑面而来。 阿婆微不可查地撇撇嘴,掂了掂银锭子,笑着丢入腰间挽着的布囊。 “方大小姐,那故事被大伙儿口口相传了整十年,老婆子早已倒背如流。” 话音刚落,两个婢女气喘吁吁地跑近,“大小姐,终于找见你了,吓死奴婢了,要是把你看丢了,家主不得打死奴婢?” 另一个附和,“大小姐,你为了听故事哪用得着来这破烂地儿?家主请了戏班子,那戏本子正是神女杀妻飞升的故事……” “闭嘴!”方静桃冷声打断,继续色迷迷地盯着丹青的背影,“不用理会这两个蠢货,讲故事吧!” 阿婆点点头,娓娓道来,“十年前,仙界即将崩塌,人界即将遭遇灭顶之灾,但是,仙界的丹青仙尊不顾天怒人怨,将结发妻子凰芜弃之不顾,一心一意宠着那三姐儿…… 最后的千钧一发之际,凰芜仙尊忍痛放下与渣妻的感情纠葛…… 剑出,一剑穿心,诛杀那负心渣妻,悟道飞升至神尊之列,从而扭转乾坤,拯救了仙界与人界。” “好!”方静桃用力鼓掌,一脸崇拜之色。 “好……”路过书摊的行人纷纷驻足聆听,听得津津有味,有些忍不住大声叫好。 有些人却义愤填膺,仿佛丹青杀过她全家一般,叱骂不休。 “渣仙尊丹青背叛了神女,一剑穿心太便宜她了,应该把她万刀凌迟!” “那狗贼丹青做了神女三千年的道侣,染指的三姐儿定然不止一个,怕是能填满那深不见底的孽渊,仙界第一无耻败类,非她莫属!” “丹青那个贱人,把她万刀凌迟也解不了神女心头之恨,我最恨负心背叛的贱人,一口口咬死她才解恨!” “……” 你一句,我一句,一个个俨然都是高高在上的道德审判官,仿佛丹青背叛的人是她们的至亲好友一般。 然而这些人,没有一个认识丹青本尊。 一睹丹青仙颜,这种机缘造化,是普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获得的。 这话本子中的正主,丹青脸色淡漠,透着大病未愈的弱白,那按在心口的手,骨节泛白。 这种道德审判的话语,丹青听了十年,从来没有辩解过一次,没那个必要,她与这些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爱了凰芜三千年,丹青还是爱不够。 正因如此,十年前,丹青毅然决然地走书里的剧情…… 爱就是付出与成全,丹青一手促成凰芜飞升入神尊之列,自始至终,她没有背叛过。 “黄儿,你看,大家都恨我,骂我渣,我相信,你不是这般肤浅,何时才能见到你呀?”丹青在心里这样默问,忧心忡忡。 天地无常,瞬息万变,只有见到凰芜,丹青才能心里踏实。 “烈女姐姐,你怎么不吭声?”方静桃一脸的意犹未尽,“你给我讲一遍神女杀妻飞升的故事。” 说着,方静桃又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 丹青一动不动,心道其他听客都走光了,这狗皮膏药实在令人厌恶。 阿婆笑着接了银子,“青姐儿,你讲讲嘛,还有那双牌坊街的由来,一并讲讲。” 想想阿婆家徒四壁的窘况,再看看瘦骨嶙峋的阿婆,丹青没有推辞。 她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期间,丹青还嫉恶如仇地痛骂,“……丹青仙尊,负心狗,人神共愤,死有余辜!” 这十年中,丹青多次讲故事,有经验了,她骂得越狠,下次开市购买那话本子的人越多,这是她乐见的。 “这条街最早只有一座牌坊,是前朝一个巾帼女帝修的,十年前,惠帝为镇国大将军申屠青修了一座牌坊,并且给这条街赐名为双牌坊街。” 丹青不解,阿婆让她讲这些作甚? “烈女,本小姐改变主意了,对你没意思了,本小姐决定倾尽家财,求冷美人神女收本小姐为徒,开启一段鬼泣神惊的师徒恋。” 离开前,方静桃丢下这等雄心大志。 微凉的雨滴稀疏坠落,一如丹青寡淡无聊的心境。 丹青帮阿婆收摊儿,淡漠地瞥了眼那主仆三人远去的背影。 呵,那女子竟敢肖想她老婆,犹似坐井观天而异想天开,可笑! 坤恒山脉之上的凌仙宗,丹青和凰芜曾经居住的仙凰峰,高耸入云数十万丈。 以丹青现在的残余修为也无法抵达峰巅,不然,她早就去找老婆培养感情了,哪会在此可怜巴巴地猫着? 收完了摊儿,丹青正要告辞,阿婆一把将她拉入茅草棚。 “青姐儿,你是不是在等你老婆?” 丹青心里一喜,噗通跪倒,“烦请阿婆指点迷津,我感激不尽!” 阿婆顺了一把花白的鬓发,“青姐儿,快起来,老婆子只是个凡人,因为见多了痴怨女娃儿,就猜到了你的意图。” 丹青跪着不起,她的修为大降,不等于脑袋也降智了,阿婆定然不是普通凡人。 但凡是进入孽渊的修者,不死也得脱层皮,阿婆声称进孽渊抓野兔改善伙食,顺便就把奄奄一息的丹青背出来,打死丹青也不信。 阿婆挽在腰间装钱的布囊,十年如一日都是破破烂烂的。 那布囊看着只能装下一二斤东西的样子,但是,每次开市,丢入三五十斤铜板依旧看着瘪瘪的。 还有一次,丹青打瞌睡等着收摊儿,睡意恍惚间看见阿婆身后的衣摆下,一条貔貅的尾巴悠闲地摇晃着。 这十年来,唯一温暖过她的人,阿婆,丹青早已察觉阿婆不是人。 但是丹青懒得深究,老婆不在,干啥都没意思,啥啥都不重要了。 刚才,丹青突然意识到阿婆今天有些反常,比如提及这双牌坊街的由来,十年前提了第一次,今天提了第二次。 “唉,老婆子自己都是云里雾里的。”阿婆神色倦怠地打了个呵欠。 “青姐儿,每次月圆,只需等待一个月,每次春暖花开,只需等待夏秋冬三季,而与爱人团圆,有的人已经等了三千年……” 阿婆眼底掠过黯然,那个“有的人”就是她自己,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因为丹青是个比较可爱的小朋友,而且温暖自己十年之久,阿婆忍不住泄露天机。 天上的月快圆了,十五,那团圆的好日子即将到来。 阿婆不忍看着丹青小朋友在那天形单影只,这十年中,那小只每逢十五,一双狐狸眼都哭肿了。 “阿婆,如果需要等一万年,或者更久,只要能够等到她,我都甘心情愿。”丹青眼里密织着疯狂无尽的执拗无悔。 没有谁看见,那布囊里的银锭子,铜板儿,灵石都化作了一条细线,缓缓流入阿婆的丹田处,阿婆花白的头发有部分悄然转黑。 “对,爱是永不言弃的付出与成全,求仁得仁,求爱得爱,今日你我的付出,他日必定得偿所愿。”阿婆说着,本来有些浑浊的眼睛,泛起清澈无边的慈爱。 “青姐儿,你我都在爱途,是同道中人,上苍总是偏爱愈挫愈勇者,谢谢,谢谢你陪我一程。” 说到最后,阿婆愈觉吃力,她懂,上苍宽容且严苛。 丹青笑着站起来,抱了抱阿婆,“七天后我再过来帮你看书摊儿,别闹得生离死别一般,行者无疆,珍重!” 说着说着,丹青试得无形的倾压覆盖下来,她懂。 大道漫漫修远,修者悲喜自渡是常态,抱团取暖是禁忌。 前路茫茫,这一走,即是永别。 哗! 凛冽炫白的电光骤然斩劈而下,落在茅草棚不远处的一棵巨松之上。 硕大繁茂的树冠,成人十几抱粗的树干,顷刻间燃起熊熊火焰,火光冲天。 轰!滚滚惊雷,滂沱大雨接踵而至,地面为之震颤不已。 雷霆天威如是,众人避之唯恐不及,各自仓皇逃离。丹青与阿婆了然对视一眼,背向而去。 约莫走出百余步,丹青做出了一个不要命的决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云阙仙宫归何处 沉沉云幕之下,电光炫目,雷雨交加。 丹青懒得捏避雨诀,听任衣裳被大雨浇透,听任发丝被雨水糊在脸上。 老婆凰芜不在身侧,她维持妖艳仪态给谁看? 不但不顾形象,丹青还做出了一个大胆疯狂的决定,她全力催动灵元,逐出神识搜索。 十丈,百丈,十里,百里……丹青的神识逐放出去,地毯式搜索凰芜的行踪! 阿婆的提示,天知道,丹青也知道。 阿婆与丹青说话时,随意地顺了一把头发,那时,有些头发飘落至丹青的膝盖前。 丹青默默地收入识海,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五根落发。 今天距离这月十五还有三天。 丹青放出去神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打算都搜索到三天行程可以抵达之地。 如果丹青在修为鼎盛期,这个操作是小菜一碟,一个呼吸之间,她的神识已然阅览万水千山。 但是现在,丹青修为暴跌,这样操作无疑是雪上加霜,如履薄冰。 若她倒霉,遭遇上什么意外突袭,便是身死魂灭的惨淡结局。 这些,丹青都知道,可她顾不上了。 她一刻也等不了,唯有神识找到凰芜,唯有确定凰芜安然无恙,丹青才能心里踏实。 丹青并没有与阿婆同住,十年前,她在阿婆的茅屋中养了三天伤,然后声称给一个远房亲戚看门,便搬了出去。 丹青不在阿婆家里借住,主要是因为她的脾气本来就不咋好,弄丢了老婆后,臭脾气愈发变本加厉,不想给阿婆惹上麻烦。 独自在一处破庙栖身,丹青来去自由不说,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她,那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 电光隐现,轰隆隆的雷声渐渐远去,雨势渐小。 等到丹青安步当车回了破庙,已是雨过天晴,一架美丽的彩虹挂在天际,与红彤彤的落日以及晚霞交相辉映。 “老婆……你在哪儿?我想你了!” 丹青痴然轻叹,怔怔地望着,凰芜喜欢看彩虹,这会儿可看见了? “窸窸窣窣……” 一阵似有若无的微响,从破烂的庙门里传出来,淹没于山野的猎猎风声中。 少顷,一只长约十丈的三头蛇妖从庙门里蠕动出来,六只铜铃大的赤红眼睛充斥着阴鸷狠毒之色,锁定了中意的猎物。 它缓缓地靠近丹青,三张巨口中,猩红的蛇信子耷拉的老长,不停滴落着浊臭的涎水。 这只蛇妖对丹青觊觎已久,它潜伏在附近,暗中观察了三个月,确定丹青是个孤立无援的人修。 今天,这蛇妖在此守株待兔,想的可美了,先用强占有貌美的人修,如果人修被它弄死了就吃掉,如果死不了就双修到死了再吃掉。 这荒山野岭的三不管地带,它想怎样就怎样,横竖都是它占便宜。 两个呼吸之后,蛇妖拖着臃肿丑陋的身体,悄悄来到丹青身后两丈远的地方,它摇晃了一下那三个丑陋的大脑袋。 眨眼间,蛇妖幻化出来人形,化为一个身着藻绿纱裙的纤瘦女子,挽着可爱活泼的双环髻,人模人样的。 “小娇娘……我崴了脚,啊喔唷……好痛哦……” 蛇妖的嗓音缥缈空灵,极为蛊惑,被这嗓音迷惑心智的人修多了去了,最后都沦为它的腹中餐。 如一株兰蕉静立黄昏陌野,丹青睫羽微敛,神识大放,向东搜索的神识已经到了花京郊外……丝毫没有察觉蛇妖一般。 蛇妖见丹青与其他人修的反应一样呆滞,以为中了它的道儿,陡然化出长长的蛇尾,风驰电掣地呼啸着卷向丹青。 就在那丑陋的蛇尾距离丹青还有一丈时,丹青身后乍然冒出一条毛茸茸的狐尾,挥出万千道锋锐如刃的残影。 蛇妖被丹青这条尾巴片了,片出无数张宣纸那样薄的片儿,又被斩剁了万千下,一大片血雾,疾落入草丛里。 缓缓地收回尾巴,丹青一双狐狸眼掠过一抹厌恶之色。 那臭东西跟了她好久,好多次打扰她想老婆,今天竟然敢勾引她,自寻死路! 现在,丹青虽然勉强只剩三成修为,但是若与魔君对上,魔君也讨不到太多便宜。 那蛇妖色迷心窍还不至死,可贪婪之下动手了,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摆书摊儿的阿婆曾经提醒过丹青,戴上幂篱或者蒙一块面纱,那样就会少些色痞子打她的主意。 丹青笑着说不用,她还没有沦落到被猫猫狗狗调戏的窘境。 不遮掩面容,丹青实属用心良苦,她担忧凰芜找到人界,一时辨认不出来她。 曾经,在仙界,凰芜劝她收敛些脾气,对那些沉迷欣赏她美貌的仙修多给点好脸色,免得坏了仙尊的口碑。 “青青……我家清姐儿最乖啦,装个人嘛!” 彼时,凰芜说话可好听了,音犹在耳,甜美新鲜……如昨天她们还是恩爱无猜的道侣。 丹青眼睛一阵酸涩,现在她懒得装人了,老婆不在,她装人给谁看? 日落,夜幕降临,周遭一片黢黑。 “喵喔……”一声绵长撒娇般的猫呜从灌木丛中猝起,接着两只山猫一前一后走出。 丹青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一顿疯狂吐槽。 “小野猫,两天没见你了,姐姐以为你被野狼什么的吃掉了,原来你忙着拐老婆呢,现在饿肚子了,想起姐姐了是不是?” 三个月前,丹青从野狼嘴里救出来这只山猫,一天一只烧鸡喂着,喂熟了。 这只山猫听懂了一般,亲昵地蹭了蹭丹青的鞋尖,又撒娇般呜鸣一声。 另一只山猫略略警惕地看了看丹青,然后翘起尾巴,尾梢儿亲热地抚了抚同伴的后颈。 这……竟然被一对山猫塞了一嘴狗粮,丹青愈发气恼,“老娘混得还不如一只野猫美满,滚滚滚!” 那只山猫对丹青的恼怒置若罔闻,温柔地给老婆舔了几下后颈毛。 丹青看不下去了,拿出两只烧鸡放在一块大石上,叱骂,“还不滚?” 这样,两只山猫满意了,一猫叼起一只烧鸡,然后尾巴相拥着钻进灌木林里。 “以后不要来了,姐姐也要去找老婆了!”丹青不知道那对山猫能不能听懂,兀自嘀咕了一句。 蓦地,丹青怔住,凰芜对她误会重重,会不会也被人拐走了? 眼睫微颤间,丹青握紧拳头,拐走凰芜又如何? 她抢回来便是! 这十年来看书摊儿,丹青闲得无聊时,翻阅了不少曾经红过的仙侠小说,里面的内容大同小异。 按照那些小说的固化套路,她和凰芜的感情纠葛已经到了追爱火葬场的阶段。 因此,丹青经常望着坤恒山脉发呆,老婆,你快点来追我嘛,我很好追的。 结果等了一年又一年,丹青也没有等到凰芜的人影儿。 夜夜难眠之时,丹青自舔伤口,难免有些颓废,如此年复一年等下去会怎样? 等到灵力耗尽,她就会弱化为狐,总有一天会死掉,化为灰烬入土。 现在,丹青有了前进的大概方向,不再迷茫颓废,连带着心口也不怎么疼了。 看着栖身十年的破庙,丹青不想进去休息,只要神识一找见了凰芜,她马上就出发去找老婆。 等着,等着,一丈开外的虚空忽然泛亮,一扇门打开,两个身着银甲的神使步出。 神使甲冷冷地瞥了眼丹青,“可见过新晋的凰芜神尊?” 丹青摇头,“不曾。” 神使下凡这样问她,也就证明凰芜不在神界,看来,阿婆真的是好人,多半没有诓骗她。 神使乙半信半疑,“新晋神帝格外青睐凰芜神尊,劝你不要吃回头草,你吃不起!” 丹青抿紧了红唇不语。两个银甲神使嘀咕着离开,缓缓走入那扇凌虚光门。 “凰芜神尊不在神界,也没有来找负心狗,难道是躲在凌仙宗旧居哪个旮旯黯然伤神?” “那负心狗也配?” “狗是无辜的,不该被那渣渣殃及!” “对,那负心的坏东西也配?” “走,再去凌仙宗一趟,再仔细找找!” 丹青眼底掠过一抹受伤之色,她没有背叛凰芜,她是无辜的,谁还她一个清白? 不过,与找到凰芜相比,丹青觉得这委屈不算什么。 丹青又琢磨起来那双牌坊街的由来,直觉阿婆话中有话,藏着深意。 老婆在哪里呀? 是不是得刨个坟? 她把前朝女帝的坟冢刨开,进去看看凰芜在不在? 或者,凰芜还需要历情劫? 附在了当朝惠帝的身上? 附在了镇国大将军申屠青的身上? “嗖嗖……”流矢破空的风声乍起。 丹青回神,漠然望了眼不远处。 那里,有百十来号人正在追杀一人,那人身中数箭,鲜血染红了甲胄罩袍,命不久矣。 智者不救,丹青并不想掺和别人的因果,然而,一声暴喝让她改变了主意。 “快快快!割了申屠青的脑袋,国师重重有赏!” 申屠青!? 这个申屠青……芯儿是凰芜? 丹青顾不得细想…… 虚空中,一只山峰般的巨手乍现,以雷霆之势迅疾落下,将那些拿着弓弩的人都拍为粉尘。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云阙仙宫归何处 一刻不停,丹青将神识逐入申屠青的身体,查看,马上辨别出来。 这个女子是申屠青,芯儿并不是凰芜。 另外,申屠青伤势特别严重,想救活的话,丹青就得去冥界找冥尊讨人情。 不过,丹青心知肚明有多难,第一,冥尊百分之百不会卖给她这个人情,第二,以她现在的修为如果硬闯冥界,不死也得脱层皮。 故而,丹青只能作罢,看看能不能帮申屠青实现什么遗愿,“申屠大将军,你可有什么遗言?” 申屠青奄奄一息,说话特别费劲儿,声音特别低,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大意就是她为国尽忠死而无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未过门的两个妻子,拜托丹青妥善照顾。 这时,丹青才知道申屠青的两个未婚妻是姐妹双姝,姐姐是当朝女帝,惠帝颜璃,妹妹是锦绣公主,颜凰。 “……恩人谨记……颜凰……祸国殃民……妖姬降世……尽早诛杀……以绝后患……” 申屠青最后这句叮咛,丹青为之挑了挑眉。 神识提取申屠青一生的记忆后,丹青发现申屠青与颜凰的交集甚少,少得可怜,那祸国殃民之说未免武断了些。 “大将军,你的遗愿,我知道了。”丹青轻声回复。 申屠青一直瞪大眼睛等着,等到了丹青的答复,马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气绝身亡而去。 丹青抬手,在申屠青的脸上虚虚地抚下,申屠青才得合眼瞑目。 丹青微微敛眸,颜凰……名字里有个“凰”字,应该与她老婆凰芜没啥关系吧? 颜凰是人界公主,她老婆凰芜是仙尊,如今飞升为神,这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无论如何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前路茫茫不得而知,丹青心里存疑,眼皮子突突直跳。 “大将军……大将军……你在哪儿?” 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片火把通明,有两个将领带着兵丁寻找申屠青的下落。 丹青修为虽不多,但也不妨碍她捏诀化作受伤的申屠青,刚才那一瞬间,她决定用用申屠青的身份。 丹青得弄清楚,颜凰与凰芜到底有没有关系。 毕竟凰芜刚刚飞升为神,还处于巩固神位的阶段,稍有差池,便会堕落为魔。 另外,楚国的大忠臣申屠青大败北戎,却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死于奸佞之手。 丹青为申屠青抱不平,捎带着给她报个仇,让她泉下瞑目,安心去投胎。 半个时辰后,丹青已置身于一辆马车中,楚国大军不急不缓地朝着花京方向行进。 自始至终,丹青的神识都在一寸寸地延伸,搜索着凰芜的行踪,忽然,丹青掌心微痒。 展开手掌,丹青看见掌心泛红,逸出一缕雪白的凰羽绒毛,清辉缱绻。 与此同时,丹青的神识捕捉到了,凰芜,人在花京。 夜阑更深,花京,锦绣公主府里一片幽雅岑寂。 美轮美奂的闺房内落针可闻,熏香袅袅,两盏铜鹤风灯暖光氤氲,数十层红绡帐重叠披覆。 美人榻上,一个乌发雪肤的女子闭目酣睡,一张花颜月容清丽出尘。 灵动飘逸的飞仙髻散开一些,平添几分凌乱狼藉的美态。 一袭月白色的广袖流仙裙微微褶皱,衬得慵懒女子愈发清靡风华。 “铮……”一声微响甫起,女子欺霜赛雪的腕上多了一只绞丝银镯子,柔辉流转。 女子似有所察觉,丹凤眼微启,抬起手臂看了眼镯子,那清澈如寒泉的眼神多了些云雾般的懵懂之色,如蝶翼般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甩了甩手,女子没有甩掉镯子,作罢,又甩了甩脚,也没有甩掉那月白色如意纹绣鞋,作罢,闭眼又睡去。 “咳咳……” 丹青连连吐血不止,为了感受到老婆的体温,她执拗疯狂,用灵元凝出那个银镯子,此刻已是虚弱至极。 “大将军,需要传军医过来吗?”外面骑在马上的护侍小将听到动静,语气焦急地询问。 “不用,继续行进,日出时原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休息两个时辰。”丹青沉声吩咐,语气不容置疑。 “是。”小将遵令行事,如果她看见马车车厢里的一幕,一定会疯狂尖叫。 一只玄狐无精打采地趴着,嘴巴周围血迹斑斑,本来油光水亮的狐毛黯淡枯槁。 尤其是心口处,一个骇人的大窟窿血肉淋漓,仅仅堵塞些止血生肌的草药,敷衍了之。 丹青内丹碎了,加上她每天催动灵元,神识搜索凰芜的踪迹,因此那伤口不但没有愈合,反而更加糟糕严重。 在人界十年,丹青心疼了十年,想老婆想了十年,也颓废了十年,根本无心修炼。 现在神识找到了老婆凰芜,丹青踏实了一些,她闭着眼,浅眠养神。 浩浩渺渺三千年的朝夕相伴,没有谁比丹青更清楚,老婆凰芜有多么完美无瑕。 尤其是老婆的体温无比奇妙,堪比灵丹仙药,惹她无比向往贪恋。 就比如现在,那抹碎碎稀疏的清凉,跨越绵绵无形虚空,丝丝缕缕地暗渡过来。 在丹青的周身如水流辗转,所到之处唯觉治愈舒爽,连那狰狞伤口的疼痛也微乎其微。 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神仙老婆了! 她还是有老婆的人! 有老婆就有家,她不再是一只飘荡无归处的孤魂野鬼! 丹青一腔幸福暖意如江水滔滔汤汤,十年如一日紧绷的那根弦缓缓地松弛下来。 月色溶溶,清夜悠长,半梦半醒间,丹青犹闻锦瑟相鸣,佳人扶月,巧笑倩兮,过往入梦来…… 坤恒山脉处处峥嵘险峻,仙界的凌仙宗更在山脉之上的万丈巅峰。 那里奇峰林立,峰峰巍峨入云,东边峰群中最高的那座便是仙凰峰。 云蒸霞蔚之中,一片云阙仙宫静好如画中。 苍穹之上,星子寥寥,天光微亮。 一群早起晨修的仙娥绿鬓云鬟,娉婷袅袅,御剑路过仙凰峰时纷纷驻足观看,窃窃私语。 “听说咱们宗门里的各大仙峰,就数仙凰峰的天地灵气充沛啦!”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距离仙凰峰这么远,我已经感受到了充盈的灵气!” “是啊,我要是能住在仙凰峰就好啦,那样我也是仙尊大人!” “幼稚!已经晨修结束了,你还没有梦醒吗?” “在仙凰峰居住的那两位仙尊都是上古仙族出身,要怪只能怪咱们没投个好胎!” “嘘!大家别吵吵了,宠妻狂魔之丹青仙尊出来了,大家好好见见世面!”仙娥领班司蘅急急提醒了一句。 霎时,这群仙娥噤声,借着浓云雾霭的掩护,津津有味地遥望着。 仙凰峰的洞府外,一袭玄衣的丹青在一方水潭边站定。 这水潭是丹青精心打造的,用来汲取凰芜的日常用水。 水潭看着就是一丈见方大小的样子,中间栽了一棵云色莲花,四周则是云水流觞。 丹青拿出一个黑色葫芦,放在水潭边,抬手,修长的手指娴熟捏诀。 这样,每只菡萏初绽状的玉觞行至葫芦这里时,凌空飞起,将其中的云露注入葫芦,复归于云流水中。 “司蘅姐姐,丹青仙尊这是做什么?修仙之人不是都辟谷吗?丹青仙尊与她老婆修为都那么高,还需要喝水吗?”一个仙娥好生纳闷,忍不住小声这样问。 “噗嗤!”领班司蘅忍俊不禁,“幼稚!我说了你可别嫉妒凰芜仙尊哦,丹青仙尊这是给老婆打洗脸水洗澡水呢!” “什么!?”这个仙娥愈发纳闷,“司蘅姐姐,这一小葫芦装不下一斤水,一只小雀儿洗澡也不够用啊,难道凰芜仙尊很小只吗?” 领班司蘅不悦地拍了一下这个仙娥的后脑勺,“脑子呢?丹青仙尊用的葫芦怎么可能是凡品?那个黑色的小葫芦,我听掌门说叫乾坤葫芦,里面大得很,可以装得下天地山川。” 这个仙娥惊奇地张大了嘴,又赶紧捂住了嘴巴,生怕不小心惊叫出声,打扰到了丹青仙尊。 瞧着一众仙娥崇拜地仰望着自己,司蘅略略得意,继续科普起来。 “你们甭看我啊,继续看那边,瞧,丹青仙尊开始给老婆打泡茶的水了。 那朵莲花叫流星莲,顾名思义,它能汲取每颗流星中的灵元,汇聚在花瓣中,再加上云流水的滋润,就结晶出一滴滴琼云星露。 丹青仙尊用来装琼云星露的那个黑色玉壶,看见了吧,也不是凡品。” “司蘅姐姐,求你桩事儿呗!”这个仙娥心思活泛,附耳低语,“就是你把我塞进仙凰峰,做个洒扫婢女嘛!” 领班司蘅环视一周,发现其他仙娥都窥着她的脸色,显然都将这悄悄话听了去。 “你们都听见了是不是?都想走这条修炼捷径是不是?” 一众仙娥不约而同地点头,每个人的神色都是无比憧憬。 如果她们做了仙凰峰的婢女,隔三岔五蹭几滴琼云星露喝喝,那修为不得日进千里? 用不了几年岂不是就成了一峰之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故人扶月入梦来 领班司蘅也年轻过,脑子里也曾碧波荡漾过,此时此刻,她看着一众仙娥的眼神,皆是清一色的澄澈且愚蠢。 “奉劝尔等一句,修行一途漫漫修远,谨记耐得住寂寞这条,你们先听我讲一段旧事。” 这番话里的重点,很多年前,掌门对司蘅说过,现在,司蘅脸不红,心不跳,对这些小仙娥说了一遍。 小仙娥们都恭恭敬敬,洗耳恭听状。 清了清嗓子,司蘅娓娓道来。 “实不相瞒,我也曾奢望在仙凰峰做洒扫仙婢,那事虽过去好久了,我仍然记忆犹新。 两千七百年前,我所在的那一届仙娥,个个都是肤若凝脂沉鱼落雁之姿,恰好又逢仙凰峰那两位仙尊结契三百年盛典。 掌门的贺礼独出心裁,她打算从我们中间挑选两名姿色出众的仙娥,送去仙凰峰充作婢女,结果我有幸被选中。” 说到这里,司蘅刹住,浓密的眼睫垂下,掩住了眼底流过的不明情绪。 “司蘅姐姐,我知道了,正因为你入仙凰峰做了仙婢,所以才能晋升为领班对不对?” 有个仙娥心思活泛,笃定仙凰峰仙婢这个过渡资历至关重要,想做仙娥领班,必须先攒到这个资历。 她这样一说,其他仙娥后知后觉,都赞同地点点头,再看向司蘅的眼神少了些恭敬,多了不可说的意味。 “你胡扯什么?我能做上领班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的修为比你们每个人都高出一大截!”司蘅一下黑了脸,连带着嗓音都不再和气,尖锐的,仿佛与人吵架一般。 “是是是,司蘅姐姐,我错了,你继续讲故事吧,我们大家都想听下文呢!”这个仙娥知道司蘅有几分脾气,她不想惹火烧身得罪人,赔着笑脸认错。 司蘅再没有什么好心情,敷衍说下文没什么好听的,当时,掌门把她和那位仙娥带到仙凰峰,结果被丹青仙尊一句话打发了事。 “我老婆喜欢安静……”当时,丹青仙尊在洞府门口拦下她们一行人,冷脸撵人。 司蘅只听见丹青说的这一句,后面的话统统不进耳朵,没有谁知道,她不甘心。 仙娥们被这种无懈可击的下文打击得够呛,本以为是条平步青云的捷径,结果发现是万丈断崖。 窥着仙娥们的失望脸色,司蘅犹似看到当年的自己,因为年轻无知而无所畏惧……愈想愈觉得后怕。 “好了,你们能听进去最好了,谁也别做走捷径的白日美梦了。”然而,仙娥们听了司蘅的话,一个个都淡下去失望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无知为底色的无所畏惧之色。 “挤破头都做不了仙凰峰的洒扫婢女吗?阿娘说富贵险中求,她怎会骗我?”一个仙娥嘀咕的,较大声,如是,仙娥们的无畏之色愈发繁茂成荫。 富贵险中求,司蘅尝到过这条路上的甜头,本能地不想让其他人走这条路。 唯恐谁吃到比她更多的甜头,但司蘅转念一想,谁能拥有她那等绝世好运? 不过她是仙娥领班,在其位谋其职,司蘅肃了又肃脸色,郑重其事地讲了件旧事。 当年,那位与司蘅一起被选中的仙娥,她听见丹青仙尊说凰芜仙尊喜欢安静,马上兴奋插嘴,“丹青仙尊,我……我就是……安静,凰芜仙尊喜欢的人,是我!” 这个安静话说完了,人也没了影儿。 因为丹青仙尊只是轻飘飘地挥了挥流云广袖,仙娥安静就被拍飞了,眨眼间没了影儿。 几天后,司蘅从掌门那儿领了护身符篆去孽渊做任务,见到了面目全非的安静。 那姿色出众的安静死了,一套仙娥制式的裙裳裹着些残缺不全的森森白骨。 就因为野心大了些,安静死了,死无全尸。 “望尔等引以为鉴……”司蘅本以为自己口才一流,讲故事讲得声情并茂,引人入胜。 然而,等到司蘅如此总结陈词时,发现小仙娥们无一例外地分神了。 不是津津有味地听她讲故事,而是津津有味地遥望着仙凰峰那边…… 小仙娥们都在津津有味地看丹青仙尊! 不由自主,司蘅暗暗咬紧了牙关,一个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娘就等着你们一个个摔入孽渊,死无全尸! 心里如此怨毒地诅咒着,司蘅的视线挪至丹青仙尊身上时,瞬间转为温柔如水。 丹青仙尊打好了老婆今日份的用水,然后正经八百,莫得感情脸,仔仔细细地检查着仙凰峰的结界。 免得什么花花草草的,又双叒叕不小心误入洞府,打扰了她和老婆简单美好的独处时光。 “青青……”洞府深处,凰芜如此呢喃,轻唤,“清姐儿……哪儿去啦嘛?” 这一字字娇软婉转如春莺出谷! 唰唰…… 包括司蘅在内的小仙娥们纷纷把持不住,一个个栽下云端。 费了老大劲儿,她们才稳住身形,忍不住再次御剑折返回去。 刚才,她们但觉耳朵都要甜化了! 她们学上八百年,也学不来凰芜仙尊那般娇媚的声调! 凰芜仙尊那是原汁原味的,她们再怎么模仿都是东施效颦。 包括司蘅在内的小仙娥们都没有听过瘾,还想听听冷美人仙尊的一把甜嗓子。 但是,她们看见了什么? 但见,丹青仙尊那张莫得感情脸秒变糖罐子,一双堆冰染雪的狐狸眼秒变星星眼! “老婆,来啦!”丹青放声回应完,迈着六亲不认的狐狸步,风驰电掣般行去洞府深处。 小仙娥们猝不及防,本来看着看着,陶醉沉迷于丹青仙尊的妖艳美貌,不知今日是何日。 没料到丹青仙尊变脸快似一道闪电,差点晃瞎了她们的眼! 更要命的接踵而至,丹青仙尊那把嗓子太纯太烈太要命! 闻其声者但觉一坛烧刀子流淌过喉,火辣辣的甜,惟愿溺毙于这火辣甘冽之中! 呼呼…… 这次,一众仙娥栽下云端不复返,醉了,但愿长醉长眠于那纯烈的火辣甘冽之中。 领班司蘅亦如是,如醉如梦。 与仙娥领班相比,司蘅更想做仙凰峰的洒扫婢女,日日看着丹青仙尊的神颜,看着凰芜仙尊的神颜,汲取着仙凰峰的充沛灵气…… “滚……”丹青的凛冽威喝,跨过两千七百年,依旧雷霆之势十足。 血脉与修为的双重压制之下,司蘅堕落的速度更快,且裙裳悉数解去,现出了原形。 一只苍狐形容狼狈至极,穿云疾堕而下,控不住内急,一蓬臊溺浇了自己满头满脸。 这情形,司蘅羞愤难当。 当年走捷径偷吃来的甜头有多甜,此刻便有多难堪…… 世间种种求之不得,经年累月之后,皆会化为心之魔障。 仙凰峰的洞府深处,一粒粒雪色明珠整齐排列为壁,缂丝云锦铺满地面,数十层月白色鲛绡帐半掩着白玉床榻。 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冷美人慵懒地仰卧榻上,墨云一般的发丝随意地披散半床,身上的云纱袍半挽玉带。 凰芜微眯着一双丹凤眼,白如柔荑的指尖,一下下点着半空中正打瞌睡的啾咪。 仙婢菡萏一边整理着云锦衾,一边小声抱怨,“啾咪,凰主醒了,你怎么还打瞌睡啊?你这婢女当的,太舒服了些吧!” “啾……”小肥啾绽绽小短翅膀,“菡萏姐姐,你等等嘛,待本啾化出人样儿,就给凰主梳头发!” 说完,小肥啾又振振翅膀,少顷化为一个女童,拿着玉梳,给凰芜梳头发。 不一会儿,困意袭来,小肥啾呵欠连天,摇摇晃晃的,原地现出原形,在凰芜的发顶睡了过去,宛如一个毛绒绒的发饰。 菡萏一看,气呼呼的,拿过来玉镜,递到凰芜面前,“凰主,你看啾咪,太不像话啦,你把她宠坏啦!” 就着玉镜,凰芜打量着镜中的小肥啾,神色慵懒如闲云过野,“菡萏,你看啾咪消瘦了几分,你少凶她几次吧!” 菡萏正要说什么,一阵醇厚暖甜的香风压来。 丹青笑着开腔,“菡萏,这里不用你们了,你带啾咪下去补觉吧!” “是,青主儿!”菡萏急急捞起睡得昏天黑地的小肥啾,另一只手扬起,却不舍得真打小肥啾,只是虚张声势一般,凌虚扇了几下,以示泄愤。 小肥啾在菡萏的掌心里滚了滚,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瞬间睡得死沉。 丹青一现身,凰芜的视线马上就胶结在她的身上,一双丹凤眼潋滟横波,夸赞,“青青,你,染了晨曦云雾,更香了!” 丹青一个瞬移,来至榻前,倾身揽抱起凰芜,双臂紧了又紧。 “老婆,分你一些香好啦,嗯,今日,我老婆早醒了三个呼吸的时间,且没有半点起床气,真乖!” “清姐儿,既然如此,你老婆有什么奖励?”凰芜凤眼横波,微抿着的唇瓣犹似芍药染露。 丹青一双狐狸眼蓄满宠溺的笑意,“老婆,你想要什么奖励就说出来,你不说,我一个胸无点墨之人,怎么猜得到佳人雅意?” 凰芜抬手,如柔荑般的指尖轻然点在丹青的唇畔,“清姐儿,我说了你就给,此话当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故人扶月入梦来 凰芜的指尖漫出碎碎稀疏的清凉,丝丝缕缕悄渡入体。 丹青唯觉温馨美好,几至喟叹出声。 有老婆的滋味忒奇妙,没有老婆的人太可怜了。 捉住了凰芜的手,丹青低头轻轻地吻了吻手背,“老婆,我哪次不是依你?说吧!” 凰芜另一只手亲昵地搂了一下丹青的细腰,仰着脸,一眼不眨地盯着丹青,几乎一字一顿。 “青青,我想双修,你依我么?” 丹青俯视着怀里的女子,眼见女子精致漂亮的耳尖一点点地红透,比极品红晶还要悦目几分。 情不自禁,丹青倾身啜吻凰芜的耳尖,少顷撤开,笑着不吝夸赞。 “老婆,你没泡澡也是香香的,我老婆的荼蘼冷香真好闻,四海八荒之内,第一好闻!” “清姐儿,你……”凰芜呢喃,欲言又止,下一刻,云纱袍轻然落地,振翅声陡起。 丹青怀里空空,心里顿时失落无比,看着床角的老婆凰芜,一只正在梳理翅羽的雪色凤凰。 “老婆,你怎么生气啦嘛?”丹青不徐不疾地蹭了过去,不敢蹭太快了,蹭快了怕凰芜更气恼。 就在丹青要亲到凰芜的尾羽时,凰芜适时地瞬移至虚空中,正好是丹青伸手可及的距离。 丹青亲了个空,尬笑着伸手去摸凰芜的尾羽。 凰芜又是一个瞬移,躲开一丈远,正好是丹青不用修为就无法够到的距离。 做了三千年的夫妻,丹青深谙老婆凰芜的小脾气,凰芜如果有点生气了,就会化出原形本体。 如果凰芜默许丹青亲她的尾羽,那么只要丹青多亲一会儿就能哄好。 如果凰芜不给亲,如果凰芜默许丹青摸她的尾羽,那么只要丹青多摸上几把就能哄好。 此刻,凰芜既不给亲,也不给摸,这就意味着她已经很生气了,亲亲摸摸这种级别的甜头是哄不好的。 用修为那是一点也不敢用的,丹青了然这种时候用修为靠近凰芜,无异于火上烹油。 “老婆,你这副模样好美啊,我看上一百年都看不过瘾呢,我能有你这样的美人老婆,大概是祖上烧了一万年的高香!” 这样的由衷赞美,如果时间容许的话,丹青能说上三天三夜,且不带重复的字眼。 凰芜停在虚空中,没有明显的动容,她依旧在梳理着并不凌乱的翅羽。 “老婆!”丹青轻声一唤,“老婆,其实,我也想双修嘛!” 丹青与凰芜已经结为道侣三千年,拥有如此香香软软的美人老婆,彼此关系止于亲吻,丹青哪能满足? 据人界的话本子上说,那滋味可是□□的,她一颗心早被挠得痒痒的。 老婆是现成的,双修自然是一桩水到渠成的美事,不过,这仅适用于普通仙修。 因为,丹青与凰芜都出身于上古仙族,双修这件事,丹青只想说,一言难尽。 “又来骗我高兴?”凰芜终于搭腔,语调里没有太多的嗔恼。 “老婆,没骗你嘛,真心话!”丹青见凰芜肯理睬她了,立即顺杆子爬。 呼! 丹青身形暴涨,稳稳地抱住了凰芜,轻轻地啄吻了一下凰芜的羽冠。 “就,现在……双修?”凰芜未经人事,一提起双修的茬儿就臊得慌,又凶又怂没谁了。 “老婆!”丹青狐狸眼转了转,“你知道嘛,修者双修相当于凡人入洞房,需要讲究一些,布置婚房需要时间,这个月底差不多啦!” 老婆要双修,丹青无法拒绝,至于,这个权宜之计可以权宜多久? 她不知道,天知道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说不定她与凰芜这次就双修成了呢! “最迟月底双修,不准反悔!”凰芜化为本体说话时嗓音愈发婉转。 老婆呵气如兰,乖乖在她怀里说着双修时限,丹青哪受得了? 唰的一下,九条狐尾从丹青身后飚出,摇来晃去,得意洋洋。 若不是有洞府挡着,这狐尾一准摇晃入云端九重天。 “好!”丹青柔声哄人,“老婆,我们慢慢准备着,现在,你先泡澡喝茶吧!” “哦!”凰芜应着,顷刻间在丹青的怀里大变活人,温香软玉横陈。 明明凰芜能够自己穿件衣裳,可是凰芜偏不穿,故意任性而为! 在这一刻,丹青仙尊的冷美人老婆,犹似一座云端冰峰恰好春暖花开,不是踏青邀约,胜似踏青邀约。 天地之间有一种痛,名为看得吃不得,丹青忍痛三千年之久,不知还要忍多久? 丹青不修无情道,可是她的冷美人老婆动辄任性而为,这叫她情何以堪? “姑奶奶唷……”丹青哀呼一声,忙碌起来,动作快似一道闪电,化出了数道残影。 不一会儿,白玉材质的大浴缸里,盛放着云流凝露之云露。 凰芜舒舒服服地泡在云露中,周遭水气氤氲缭绕,清冷美人愈发仙幻神秘。 小口抿着琼星云露泡的花茶,凰芜惬意地微眯着丹凤眼,时不时喟叹出声。 美貌清冷已倾城而不自知如凰芜,自然不晓得,此时此景,对丹青是种何等的折磨? 丹青伫立于浴缸旁,微微阖目,默念清心咒,不,冰心咒。 因为清心咒,这种普适性很广的清心咒对丹青没甚么用,她不堪折磨之下,独创了一套冰心咒。 冰心咒的效果立竿见影! 丹青默念了三遍冰心咒之后,她一颗滚热沸腾的心不再骚动,已然化为一颗硬邦邦的冰心。 手一扬,榻上的玉梳凌空飞入丹青的手里,她给凰芜梳头发,手法娴熟如行云流水。 少顷,丹青给凰芜梳了个单鬟高髻,凌云髻。 继而,丹青原地召出一架玉琴,凌空盘膝而坐,抚琴,每日凰芜泡浴品茶时,她皆是抚琴助兴。 琴曲也是丹青不堪折磨之下独创的,冰心曲。至于冰心曲的效果,与冰心咒有一些雷同之处。 三个呼吸之后,洞府内飘起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一秒入寒冬的既视感。 一棵棵冰树拔地而起,抽枝吐叶,绽放一朵朵晶莹剔透的冰花。 “有趣……”凰芜呢喃着,舒展玉手,一朵硕大的雪花栖落于掌心,“清姐儿,你琴艺精湛如是,竟然弹出了九瓣雪花,太厉害了!” “是嘛!”丹青并不看凰芜,只因老婆太美了,她只要看上一眼,一颗冰心就会熊熊燃烧殆尽。 “九瓣么?好的呢,寓意我和老婆忠贞不渝,长长久久!” 凰芜轻嗯,将这朵雪花放入玉盅,加了雪花的茶水,滋味妙不可言。 良久,丹青只听得凰芜啜饮之声,微乎其微。 忍不住抬头去看,丹青却见凰芜的唇瓣沾了茶水,星光稀疏阑珊,美得不可言说。 丹青赶紧垂下眼睫,聚精会神,但是心上仍然不可抑制地狠狠一热。 丹青十根长指急急挑,拨,拧,转……热意退散,好险,刚才差点破功而冰心融化。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丹青的衣裳,以及发丝上,缀满一朵朵盛放的荼蘼花,冰雪材质的花儿多了冷艳欲滴。 凰芜目露欣赏,喝完了一盅茶,浴缸里的云露也一滴不剩,都被她吸收净尽。 一个瞬移,凰芜穿过大雪,立在丹青身旁,从丹青的发丝上采撷了几朵荼蘼花,放在掌心把玩。 很快玩腻了,凰芜吸纳了这几朵荼蘼花,然后大咧咧地往玉琴上一躺,指间缠绕着丹青的一绺发丝,丹凤眼潋滟横波。 “清姐儿,你老婆不如弹琴有趣?” “哪有?”丹青一口否认,只不过刚才她弹琴入神了,物我两忘了而已。 收了玉琴,丹青光速召出一件月白色的广袖流仙裙,以及小衣若干,光速给凰芜穿好。 本来丹青轻松捏个诀就可以给凰芜穿好衣裳,但是,凰芜不肯,她说喜欢丹青指尖触碰的那种触感。 丹青暗道,只因为老婆喜欢,那她也喜欢吧! 接着,丹青挥了挥流云广袖,雪停了,雪树不见了,地上再无一朵雪花,洞府内温暖如春。 将凰芜抱放在玉椅之上,丹青单膝跪地,给凰芜穿鞋,一双霓烟缎水红凰翼绣鞋穿在冷白无瑕的玉足上,很合适。 丹青蹙眉,但觉玷污了老婆的纤美玉足,很想扒掉这鞋子,丢到犄角旮旯里。 吸了几口老婆身上的荼蘼冷香,丹青的不悦一扫而空,“老婆,好啦,可以出门啦!” “青青,这个月底,我们双修,确定?”凰芜每次称呼丹青为“青青”时,都是语调正经严肃,都是讲正经的大事情。 丹青微怔,笑着点点头,“老婆,确定无疑,走,我们去人界转转,我想买话本子,还有布置婚房的一些美物,你随意,看上什么买什么!” “好啊!”凰芜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冷艳的脸颊染上些许绯红,接着就是一通竹筒倒豆子。 “清姐儿,我想买好多小吃,嗯,炸豆皮,炸面筋,炒凉粉,还有糖炒栗子。” 丹青宠溺地亲了下凰芜的脸颊,“最喜欢吃货老婆啦,走,安排!”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凌仙宗沸腾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故人扶月入梦来 红日睡眼惺忪,窝在云褥雾衾之中,仿佛在睡回笼觉一般。 凌仙宗的上空灰蒙蒙一片,令人恹恹欲睡。 蓦然,一大朵荼蘼花乍现于仙凰峰的上空,十丈见方的雪色花冠清艳炫目。 继而,这硕大的花儿缓缓地碎开,化为许多巴掌大小的荼蘼花,如果有心细之人数一数,一共是九百九十九朵。 仙凰峰洞府前,凰芜望着天上的今日份荼蘼花,一张花容月颜泛起滟笑。 “清姐儿,我们做道侣三千年了,只要你有闲暇就这样哄我,难得你不腻烦!” 举手之劳就可以哄老婆高兴,丹青何乐而不为? “老婆,今天还是喜欢单色彩虹?也还是看水红色的虹桥吗?” 今年,丹青几乎每天都要这样问一次,她寻思着凰芜日日看着一模一样的彩虹,说不定突然就厌烦了呢! “嗯。”凰芜鸦青色的浓睫轻然一颤,眼底有什么掠过。 丹青看在眼里,慵懒地挥了挥流云广袖,无形的灵元乘风飚上天空,瞬间化为一架水红色的虹桥。 与那些洁白的荼蘼花相映成趣,唯美又梦幻。 “老婆,今年,你怎么唯独喜欢水红色的虹桥?莫非有什么心事?不能说出来听听?” 丹青捉住了凰芜的手,试得手指凉凉的,她不由得捏紧,暗渡灵元过去。 凰芜痴然望着那荼糜花间的虹桥,忽地神秘一笑,“清姐儿,你总是这么细心,不过这是秘密,在我们双修前,我会告诉你。” 丹青颔首不语。仙凰峰上空的这一幕瑰丽狗粮,被不远处的掌门逍遥子看了个一清二楚。 “啪啪啪……”逍遥子用力鼓掌,红唇抿笑,“啧啧,如此烧灵元哄老婆,放眼整个修仙界,你丹青仙尊独占头筹,无人可及。” 丹青早已发现逍遥子这个不速之客,此时略略冷脸,语气也不好,“掌门不请自来,只是为了夸我?” 掌门逍遥子是凰芜姑姑的道侣,凰芜姑姑飞升而去,因此,丹青唯恐逍遥子睹人思人,生了什么无耻的贪婪之心。 “呵……”逍遥子一听丹青这语气,就知道这位打翻了醋坛子,看谁都像谋她老婆的,逍遥子气结冷笑。 凰芜以手肘轻然碰了碰丹青的腰间,礼貌询问,“逍遥姑姑,你找我们有事儿?” 丹青拉着一张冰山冷脸,逍遥子实在是不想多看一眼,她神色一肃,赶紧说了来意。 “凰芜,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个资质不错的女子慕名前来,想求你们收为关门弟子。 昨日凌晨起,她就在宗门外长跪不起,不怎么好看,你们两口子看着办。” “这……”凰芜神色抗拒,一百年内,她都没有收徒的心思。 因为她很忙,忙着与丹青巩固感情,忙着睡懒觉,忙着陪伴菡萏与啾咪等等,收徒岂不是误人子弟? “家务繁忙,无暇顾及其他!”丹青说完,一张莫得感情脸蓦然一变,变为糖罐子,“老婆,我们不走宗门那边,免得脏了眼!” 话落,丹青牵着凰芜的手,换了相反的方向,原地升空,踏云而去。 半空中,凰芜若有所思,“清姐儿,适才,逍遥姑姑说你烧灵元,就是极为耗费灵元的意思吧?以后你别在天上作画啦!” 以哄老婆高兴为己任,丹青语气轻描淡写,“她危言耸听而已,我的灵元忒多了,不用憋得难受。” 自己的道侣是仙界唯一的半神仙尊,凰芜因而不疑有他。 没有人注意,凌仙宗的宗门外,一个白衣女子直直地跪着,仰望着天空中的荼蘼花,以及那架水红色的虹桥。 “丹青仙尊,我,你的白月光来了,看我怎样拆散你们这对神仙眷侣!”良久,这个女子幽幽说道,执拗的神色近乎疯魔。 天色瞬息万变,浓浓乌云低垂,眼看着大雨将至。 “清姐儿,要下雨了,我们回家吧!”凰芜这样说着,一双丹凤眼却恋恋不舍地望着脚下的人界。 “老婆,你等等!”丹青拿出乾坤葫芦,捏诀,眨眼间,葫芦吸纳干净所有的乌云,又是晴空丽日好天气。 司蘅等仙娥刚刚整理好了仪容,都看见了这一幕,有人便动了心思。 “丹青仙尊,凰芜仙尊,你们如此恩爱无猜,堪称仙界的楷模道侣……”司蘅拿出最最谄媚的笑容,与这对仙尊套近乎。 凰芜微笑颔首。 丹青置若罔闻,驭云下坠,仿佛躲避什么脏污一般。 “青青……我家清姐儿最乖啦,装个人嘛!”凰芜笑着哄。 丹青似有若无地嗯了声,“好!” 凰芜忍俊不禁,“清姐儿,你上次也是这样答应我的,别再敷衍我了,你只对我一个人好言好色,时间久了,大家会议论你是妻管严。” “妻管严又不是杀人放火的恶癖,有何不好?”丹青转脸看着凰芜,一双狐狸眼里充满宠溺。 如此这般大的阵仗,整个凌仙宗的仙修都知道了,丹青仙尊带着老婆出门游玩。 这对仙尊修为高深又如此情深意笃,仙修们都艳羡不已,憧憬着自己将来也能找到这样的道侣。 坤恒山脉位于几界的交接处,峰巅有家“云来小栈”比较出名。 这家小店的店主是个凡人女子,除了给去人界游玩的仙修们提供住宿外,捎带出售一些吃喝玩乐之物。 丹青翻了翻店里的话本子,没有什么兴致。 女店主笑着解释,“两位仙尊有所不知,这段时间人界纸贵,誊写出来的话本子跟着水涨船高,没有太多赚头,因此没有进货。” 丹青点点头,带着凰芜快速离开。 今天,这个女店主多看了凰芜足足有四眼,不知存了什么龌龊心思。 不久,丹青与凰芜瞬移到了人界的牌坊街。 不想沾惹花花草草,两人都捏了个易容诀,化为一对相貌普通的道侣。 买了一些布置婚房的美物后,丹青又买了凰芜点名要的地摊小吃。 荷叶包的炸豆皮,炸面筋,丹青都尝了一口,剩下的都被凰芜吃光了。 凰芜津津有味地吃了一碗炒凉粉后,又眼巴巴地看着旁边的烤红薯。 凰芜酷爱地摊小吃,虽然丹青有些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给老婆买了一个烤红薯。 吃完烤红薯后,凰芜捧着一纸袋糖炒栗子,满眼愉悦,“清姐儿,够了!” “好,我们去书摊儿转转!”丹青喜欢看人界的话本子,每次与凰芜来牌坊街游逛都要买上一本。 转了几处书摊儿,丹青在最后一家看中了一本话本子,如数付了钱。 “贵客真是慷慨大方啊,这可是我在镇上的书肆里最贵的话本子。”女掌柜满脸笑容,略略犹豫后从筐底拿出另一本话本。 “贵客,实不相瞒,因为纸张贵了,这些天的生意不好做,你是今天唯一的买主,买一送一,这本送给你。” 《杀妻证道文中的白月光》…… 看了一眼话本的名字,丹青毫无兴致,“不用!” “你们收下吧,不然我良心过不去。”女掌柜求助般望向了一旁的凰芜。 吃着糖炒栗子,凰芜心里都是甜丝丝的,她随口提出疑问。 “掌柜的,你不是说纸张贵了吗?那你送给我们一本岂不是赔钱了?” 女掌柜摇摇头,“贵客,我从不做赔钱的生意,这本话本没有本钱,因为你们照顾我的生意,又出手大方,我才送给你们。” 接着,女掌柜说得更为详细,七天前,有个老婆婆给她的书肆送来这份样本。 当时,女掌柜就简单翻看了一遍,对老婆婆说这本子是小三上位的故事,她不接这种本子。 老婆婆却不肯拿走话本子,让女掌柜再考虑考虑。 如今已过了七天,那个老婆婆也没来拿走这份样本,女掌柜说这就等于默认书肆一方可以随意处理。 “你们放心吧,那阿婆要找麻烦也是找我,找不到你们的头上。”女掌柜态度恳切,盛情难却的既视感。 “清姐儿,收下吧!”凰芜说完,悄然神识传语,“正好给啾咪内急时接臊溺嘛!” 丹青点点头,收下这本话本子。 “这话本子里面的三姐可横了,言行举止都是三观不正,有违公序良俗,你们最好不要看里面的内容,免得脏了眼,上茅厕时,倒是可以当手纸用用!” 女掌柜在两人离开前,又是一顿仔细叮咛。 在日落时,丹青带着凰芜折返回凌仙宗仙凰峰。 两人进了洞府一坐定,仙婢菡萏就拿上来一份装帧精致的帖子。 “凰主,青主儿,有个仙修说是做赏金任务,她把这份拜帖送到仙凰峰,赏金是一千下品黄晶。” 栀姗…… 丹青瞥了一眼,帖子的落款是栀姗,与那话本子的其中一个女主是同一个名字。 先入为主,女掌柜的那番话先入为主,丹青本能地厌恶这个名字。 捏了个诀,丹青烧掉这份帖子,不忘提醒,“菡萏,以后这种帖子不用给我们,烧了便是。” 如果凰芜没说那本话本子留着给啾咪用,丹青也会毫不犹豫地烧掉,厌恶脏东西是人之本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故人扶月入梦来 菡萏一迭声地应下,暗道青主儿好大的火气哦! 淡淡地瞥了眼被风儿卷走的灰烬,凰芜清笑着嗔怪一句。 “清姐儿,你这脾气呀,不看看帖子内容就烧了,万一发布任务的修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丹青的脑海间乍然掠过那个女掌柜的叮咛,“智者不救,各凭造化!” 年少时已是道侣的丹青,唯独对她是一副甜柔心肠,凰芜一笑了之,将那话本子给了菡萏。 “菡萏,这本闲书是人界的女掌柜送的,给啾咪接臊溺吧,啾咪呢?” 菡萏气鼓鼓的,指了指洞府深处的一个犄角旮旯,“呐,那小肥妞儿睡觉呢!” “啾……小肥妞儿啾咪来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凰芜与丹青不约而同地笑着望过去。 啾咪懒得化人,蓬蓬松松的一个小白团子,振翅飞了过来,忽高忽低的,让人心生怜爱,唯恐她摔落下去。 啾咪落在凰芜的手心里打了个滚儿,又落在丹青的手心里打了个滚儿,然后飞向菡萏。 终于,菡萏终于等到了这么大好的机会,她人畜无害地微笑着,展开手。 待到啾咪收翅落下之际,菡萏陡然撤回手。 “哎唷……”啾咪一声尖锐的惨呼,直堕下去,快要跌落缂丝云锦之际,一个蜻蜓点水,振翅而起,盘旋在半空中直球吐槽。 “菡萏姐姐,雨露均沾,懂?你心胸狭窄,忒不懂风情,你这样的,将来讨不到老婆哦!” 菡萏回以一个花苞那么大的白眼。 凰芜被逗笑了。 丹青也笑,“啾咪,你打哪儿学的这些话?” 啾咪一挺毛茸茸的小胸脯,转圈圈,傲娇回复,“青主儿,本啾自学成才哩,在梦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啾啾啾……天养懒啾必有用!” 看着得意洋洋的小肥啾,菡萏的眼神变了,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直球拆台。 “青主儿,凰主,你们甭叫啾咪给骗了,这个小毛绒团子最擅长的就是,顶着最可爱最无辜的脸,撒着最多最多的谎。 咱们看不见她的时候,她并不是都在睡懒觉,大多时候都是溜出去了,野得不回家。 比如今天,快天亮时,她才回来,跟我说有对仙修双修呢,她听人家的墙根儿,听得忘了时间。” “啾……呜……”啾咪撒谎了,担心受处罚,赶紧化人,跪在凰芜膝前,努力地挤眼泪。 “不是什么大事儿,菡萏,下次,你和啾咪一起出去玩嘛,免得啾咪人单势孤被谁欺侮了。”凰芜伸手摸摸啾咪的小抓揪,一张花容月颜泛起清笑。 丹青附和,“对,啾咪这是收集信息呢,信息也是一种资源,菡萏,你也学着点儿,若是你们在外面撞见什么厉害角色,受欺侮了,暂且忍着回来,待我给你们找场子去!” 菡萏点头说好,心道太好了,她早就想和啾咪一起出去撒欢儿。 “凰主,青主儿,好的呢!”啾咪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太高兴了,得意洋洋间又化为本体,盘旋在空中转圈圈。 夜阑更深,星光冷淡。 距离凌仙宗的宗门不远处,一棵长势繁茂的歪脖子古槐下,蜷缩着一个白衣女子。 这个女子时不时望望宗门,再望向山下,一脸的不解之色,执拗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统子!你是不是耍老娘!?”栀姗默默传语。 良久,系统那边没有半个字的回应。 栀姗气得狠狠地踹了几脚古槐。 树干微微地晃了晃,落下几片泛黄的槐叶,以及一只带着橘黄斑纹的绿色肥虫。 看着在裙摆上蠕动的虫子,栀姗眼底闪过一抹阴鸷之色,捏起绿肥虫,吞了进去。 没人注意,栀姗的头顶自始至终笼着时浓时淡的黑雾,魔族的特征之一。 因为四下无人,栀姗懒得遮掩那些黑雾,她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发泄过后,她开始默默梳理,企图找到突破口。 系统对栀姗说她是一本仙侠小说的白月光女主,今天的原本剧情应该是如此这般…… 栀姗在凌仙宗的宗门前长跪不起,正好遇见丹青与凰芜下人界游玩。 当丹青看过来时,栀姗只要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那种久跪之后而摇摇欲坠的样子,丹青就会目露不忍,凰芜就会醋意隐忍。 等到丹青与凰芜离开后,一场暴雨突至,于是,栀姗淋了雨,衣服都湿透了。 过往的修者指指点点地嘲笑不断,栀姗都置若罔闻,背脊如剑一般笔直,犹如一朵不畏风吹雨打的白莲花。 适逢丹青与凰芜出游回归宗门,看见了这一幕,一下怦然心动,沉迷于栀姗的美貌中而难以自拔。 然后顺理成章,丹青脱下大氅给栀姗披上,并且捏诀给她烘干头发和衣服。 最终,就在今天,因为白月光栀姗空降凌仙宗,凰芜与丹青生了嫌隙。 隔阂与日俱增之下,丹青与凰芜最终反目,白月光三姐儿,栀姗顺利上位。 “没问题,原本剧情又爽又甜!”栀姗默默地在心里这样说道,下一刻,姣好的面容堆起浓浓的痛苦之色。 可是,可是,她栀姗好像被现实狠狠地打了一耳光,不,打了好几耳光! 她在宗门前跪着,看见了丹青与凰芜秀恩爱的荼蘼花与虹桥,然后跪得膝盖都肿了,腿都麻了,真的体力不支而摇摇欲坠了,却没有见到那两人的影儿? 何来丹青目露不忍?何来凰芜醋意隐忍? 她明明看见了乌云压顶,但是那场暴雨却凭空消失了? 她连一个雨滴儿都没有见着,身上的衣服倒是湿透了,汗透了。 倒是有过往的修者指指点点,议论说她汗臭熏天,两位仙尊即使睡着了,也不会收个臭烘烘的徒弟。 那时,她想着自己年轻貌美更胜凰芜一层楼,痴痴地等着丹青回来时,等着丹青怜香惜玉一番。 为此,她不得不忍着汗臭以及飞来舞去的苍蝇蚊虫,一直等到日落星出,她被叮了一身肿包,也没有等到那对神仙眷侣。 栀姗又望了一眼宗门那边,依旧没有一个人影儿。 她做了补救措施,发了赏金任务,这么晚了,丹青应该见到了那份帖子,怎么还不来怜香惜玉? 见不着人,让她怎么插足拆cp? 一无所获,栀姗痛苦倍增,心道丹青与凰芜这会儿做什么呢? 定然是换着各种姿势双修,渐入佳境! 她这一天的戏白演了?失去爱情的痛苦也白吃了? 由于系统没有给栀姗发布新任务,栀姗就只能继续维持原先的任务。 换而言之,栀姗不能一直这样偷懒,她得赶在早起晨修的那些仙娥前面,跪在宗门前。 仙凰峰洞府深处一片宁静。 数十层月白色的鲛绡帐重重交叠,将一张白玉床榻内的情景遮掩得密不透风。 榻内一片璀璨珠光中,一只玄狐用九条尾巴拥着一只雪凰,浅眠修炼中。 之所以化出本体睡觉,是因为丹青仙尊觉得如此这般,比相拥裸睡更容易清心寡欲。 “丹青!丹青仙尊醒一醒!”掌门逍遥子如是神识传语多遍,在丹青的识海间炸响。 把丹青的起床气都炸出来了! 丹青睁眼,偷瞄了凰芜一眼,见凰芜依旧睡得安稳,这才没好气回复。 “逍遥子,你是不是犯病了?我搂老婆睡觉呢,不约!你砍棵死树搂着,就睡得着了!” 掌门逍遥子气得够呛,“好好好,你有老婆搂,你最了不起,我转告你一件事,论坛上冒出来一个匿名帖子,已经盖了三百层,发帖人的动机不可思议,我初步判断,那人是冲着凰芜来的!” “我知道了。”丹青马上神色凝肃,沉着回复,下一刻,神识进了修仙论坛,点开那个匿名帖子。 发帖人自称是栀姗的朋友,简而概之说了栀姗的身世来历…… “……栀姗出身不凡,她与凰芜仙尊是孪生姐妹,都是老凰主的亲生女儿,栀姗是妹妹。 老凰主临终前决定,凰芜仙尊是凰族圣女,终生不得娶嫁,栀姗的未婚妻是玄狐族的丹青仙尊。 我为朋友说句公道话,姐夺妹妻有违人伦! 栀姗因遭遇意外失去了记忆和修为,被人界一家好心人收留,现在,她恢复了一些,只不过是想拜师入仙凰峰而已。 栀姗想振兴凰族错了吗?进而,她想振兴仙族错了吗? 点名丹青仙尊…… 三年前,你去魔界寻找草药炼丹,撞见战乱中失去养母家人的栀姗。 当时,你对栀姗说她是你的白月光,她是你的未婚妻,你还记得吗? 三千年前,你族遭遇厄难,栀姗带你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你还记得吗? 至此,奉劝丹青仙尊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做人得讲良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故人扶月入梦来 丹青寒着脸往下翻阅,九十九楼的跟帖有几分刺眼。 “凰芜仙尊竟然如此歹毒!!!好吧,是我太单纯啦!!!抱抱无辜的丹青仙尊!!!” 这茶味儿,简直令人作呕! 丹青逐出神识随便搜了过去,轻松锁定跟帖人是仙娥领班司蘅。 如果司蘅对她不敬,丹青或许会不了了之,但是司蘅对凰芜不敬,丹青一定不会等闲视之。 随意捏了个诀丢过去,丹青想,这次略施薄惩,若这个贱人再犯贱,她不会心慈手软。 一处寒碜简陋又幽暗的山洞里,司蘅正卧在石床上津津有味地翻看一条条跟帖,眼里幸灾乐祸的笑意愈来愈浓。 “凰芜被丹青仙尊日日宠着,哪见过这样的大阵仗?会不会自戕以证清白呢?”司蘅幽幽地自言自语,情不自禁脑补了后续。 凰芜自戕了,她向掌门请缨去仙凰峰照顾丹青,日子久了顺理成章便成了丹青的续弦。 司蘅正浮想联翩着,黑暗中,陡然一道白光亮起,那光镰快似闪电,嚓! 只觉身后一凉,司蘅的整条尾巴便被光镰齐齐削去,光镰疾然几个旋转,那尾巴便成了一堆毛,掺和着血与骨渣儿。 仙凰峰的洞府深处,璀璨珠光之下,凰芜的几支尾翎陡然炫白润泽。 丹青淡淡地看了眼,扬起一条狐尾,轻柔地摩挲了一下凰芜的尾羽,那缕神识继续看跟帖。 总而言之,凡是对凰芜出言不逊的,丹青都是酌情小惩,这些平日里得了凰芜恩惠的,居然是这样龌龊的嘴脸。 幸好凰芜没有进论坛转悠的习惯,不然一定会寒心,哭的哄不好了。 看着,看着,丹青有了主意,神识传语给掌门逍遥子,“这帖子留着吧,反正我老婆也不进论坛转悠,正好看看有多少小丑蹦跶作怪。” “依你,宗门正好借这个机会,清理一下那些心术不正的渣儿。”逍遥子刚回复完,就看见那跟帖蹭蹭上涨,转眼间盖了十万层。 仔细看了看,这些跟帖都是口径一致,三言两语式吐槽丹青如何怎样仙德不佳。 神识追踪过去,逍遥子一路追踪到了仙凰峰,于是神识传语,“丹青,你自我诋毁的动机……” “玩玩!”丹青漫不经心。 “我知道了,你这样做,一方面是让大家转移注意力,轻点骂凰芜,另一方面是为了牵制那个神秘的发帖人。” 逍遥子后知后觉,丹青这样做之后,那个发帖人不但无法删帖,而且还得耗费不少灵元日常维持着。 又一次,逍遥子领教了丹青有多腹黑狡诈! “丹青,那个发帖人气息飘忽不定,我追踪了几次都追丢了,不过,肯定不是栀姗,就是那个跪在宗门前拜师的。”逍遥子语气里不无隐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丹青早已追踪过了那发帖之人的所在,追到了几界的交接地带。 继续追下去的话,丹青的神识就得兵分多路去各界追踪,消耗神识就等于烧灵元,于是丹青撤回神识。 与其她烧灵元挖出对方,不如以静制动守株待兔,反正只要对方烧灵元维持着那幢帖楼,便早晚会现身。 “好!”逍遥子略略停顿,“丹青,作为凌仙宗的掌门,出了这档子事儿,我得公事公办!” “你问!”丹青直球回应。 逍遥子赶紧问,“那女的倒是与凰芜有几分相似,她是凰芜的孪生妹妹吗?” “不是!”丹青气极反笑,“我和我老婆是青梅竹马到结为道侣,我们从未见过那个贱人!” 逍遥子心里轻松了许多,“这样说来,那女的没有救过你?” “凰芜救过我,那个贱人敢冒名顶替,背后的势力想来不弱。”丹青已经大致有了些眉目,推测栀姗大概率是凰族或者狐族的旁支血脉。 “现在看来,只能静以观变。”逍遥子想到了什么,“你们两口子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 凰芜的姑姑是逍遥子的道侣,因此逍遥子对凰族血脉的神秘之处了解一些。 只要是血脉纯正的凰族后裔,其血液就是天材地宝级别的存在。 凰血是纯天然的灵元,修者们梦寐以求,一滴凰血等同于一颗高阶丹药。 另外,凰血也是丹师们炼制高阶丹药的最佳药引。 但是,当拥有凰血者生了子嗣后,其血液便与普通人无异。 正因如此,凰族本就极为稀少的后裔都是低调避世,像栀姗这样跳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凰族后裔,极为反常。 毕竟振兴凰族不是小事,不是谁靠着一己之力就能扛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知道你的言外之意。”丹青无声地压压唇角,她们两口子连双修都没有,她哪里敢奢望孩子? 珠光氤氲,凰芜睡得正香,灵元如水在体表流动。 丹青看了一会儿凰芜的睡相,轻然扬起一条狐尾,顺了顺凰芜柔滑的背羽,用狐尾拥着凰芜,闭目浅眠修炼中。 翌日,丹青侍候着凰芜洗漱完毕,笑着询问,“老婆,今天,还去人界买那些小吃吗?” 修者讲究辟谷,丹青不太理解凰芜贪吃的根由。 只是在夜阑更深之时,丹青默默捏个净之诀,为凰芜清理体内的五谷污秽。 “清姐儿,不了,我想窝在家里。”凰芜清笑回复。 “老婆,依你!”丹青牵着凰芜的手,步出洞府。 “青青!”凰芜一双丹凤眼看过来,眸底轻雾微凝。 “老婆,怎么啦?”丹青拿出纸鸢,正要放飞,听得凰芜这一唤,转过身来捉了她的双手,一双狐狸眼里都是关切。 “我……不好……”凰芜眸底雾气更深,“我捏个净之诀就可以解决洗漱,害你每日不辞辛苦为我取云露水,我不好。” 丹青轻然拥抱住了凰芜,啄了啄她玉白的脸颊,调侃。 “老婆,我们是道侣嘛,一百岁时,我们就已结为道侣,你这般小心客气,那么,双修的时候,我当疯狂倍增,有你受的。” 凰芜脸红了,伏在丹青的怀里不想动。 丹青抱着凰芜,好久,才放飞纸鸢。 “老婆,当年青梅竹马时,我隔三岔五翻过你绣楼小院的墙头,嘴上说找你放纸鸢,其实心里面是想你了。” 凰芜松开了丹青的腰,坐在她的腿上,“清姐儿,你这是又编话哄我吧,想我什么?” “多了,想你是不是被哪个野丫头勾走了,想你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瘦了等等,见到你人了才能踏实。” 丹青望着空中那一群星星状纸鸢,遥想当年,记忆如新。 仿佛她与凰芜结为道侣不是三千年,而是还在新婚燕尔的阶段。 凰芜笑起,一张花颜月容染了绯红,仰脸望着那群“星星”。 “清姐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星星状的纸鸢吗?” 她说要看这样的纸鸢,丹青就做出来一群,却不问缘由。 “老婆,你说,我听着。”丹青一手控着线,一手搂紧凰芜的细腰。 “因为群星拱月嘛,我……”凰芜说着,说着,刹那耳尖红透,埋头如鹌鹑,一如少女怀春时。 “嗯,没错,这群星星是我,老婆你是漂亮的月儿,这有什么害羞的?”丹青发现,凰芜有一点没变,从少女时起,但凡是沾染了那方面的,她一直羞不自胜。 双修,真的该安排了! 双修多了,老婆就不会如此娇羞不堪! 没多久,天上的那群星星纸鸢引来了不少过路的飞鸟,群鸟飞舞相鸣,好不热闹。 收了纸鸢,丹青带着凰芜去了花树林,她特意打造的七彩花树林,其中灵气充沛,适宜在林中打坐修炼。 两人一直打坐至日落时分,落霞如锦漫入林中,七彩花瓣翩落,唯美梦幻。 丹青挑目去看凰芜,发现她若有所思,脸颊……堪比那落日红艳。 一个瞬移,丹青到了近前,打横抱起凰芜,转了个圈儿,俯首,轻啄了一下她温热的唇瓣,调侃。 “老婆,是不是很喜欢这里?这个点儿?嗯,那我们就在这里双修好不好?” “不好……啾咪,菡萏看见了……”凰芜说着,说着,难以启齿。 “好办呀,那天,我把她们早些催眠!”丹青笑着说,把人儿抱得更紧些。 “不好,不可以……”凰芜又凶又怂,扑棱一声,化出本体,脑袋埋进翅羽之下。 丹青失笑的,抱着凰芜回了洞府。一盅琼星云露泡的花茶喝罢,丹青眼角余光发现,凰芜的脸色恢复了一些,如杏花花苞那般嫩粉。 这时,菡萏与啾咪两小只野回来了。 菡萏像只初次外出放风的小蜜蜂,叨叨不休地说着,这儿那儿如何怎样不及仙凰峰。 等到菡萏去休息了,啾咪乖巧地给凰芜捶肩,小小只心里藏不了事儿。 “凰主,青主儿,今天,不知道为啥?大家见了我们都躲着走,眼神很嫌弃鄙夷,又有些害怕的样子。” 凰芜没有多想,“啾咪,大概是你和菡萏……可以自由出入仙凰峰的原因吧!” 丹青眸光微闪,红唇抿紧了些。 她不想告诉凰芜那幢帖楼的存在,免得扰了凰芜憧憬双修的美好心情。 夜幕降临,丹青和凰芜同榻而眠。 凰芜心潮难平,玉喙啄了啄丹青的尾巴梢儿,特意强调。 “清姐儿,还有三天就是月底,不要让我失望!” 丹青笑开,“老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多么抗拒双修一般,好像我让你失望过似的。” 凰芜想到了什么,凤目深处忧色更盛,喃喃。 “都说花无百日红,你对我的爱……” 不等凰芜说完,丹青笑了,“老婆,你悲春伤秋什么?我有你这么好的老婆,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心思。” 凰芜陷入什么难以自拔一般,悠悠自语。 “清姐儿,我之所以喜欢去人界,是因为我极为羡慕凡人两口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再生个女儿,相爱相守一生。 我贪恋那些地摊小吃,吃的就是那份人间烟火气。” “嗯。”丹青扬起狐尾,拂过凰芜的背羽,“老婆,好事多磨,我们也会那样幸福美满的。” “哦。”凰芜应着,幽怨地抱怨,“清姐儿,你好久不叫我……黄儿?” 丹青略怔,“怎么?叫老婆不好吗?听腻了?好,黄儿,黄儿,黄儿!” …… 在一个幽僻晦暗的山洞深处,黑雾缭绕翻腾。 魔君司扈大发雷霆,最后转怒为笑,提醒。 “珰姗,如今你不是魔姬珰姗,而是丹青仙尊的白月光未婚妻栀姗,你以后最好不要频繁联络本君,有需要的时候,本君会来找你!” 魔君司扈非常担心,她潜入凌仙宗,若是撞上了丹青,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栀姗双臂环胸,一改先前在魔域伏低做小的模样。 “司扈,修仙论坛上,那个匿名帖子是不是你发的?” 因为在白天的时候,栀姗长跪在宗门前,有不少路过的仙修眼神变了,都对她变恭敬了不少。 所以栀姗想趁热打铁,让司扈多发一些帖子,她不信丹青与凰芜一条帖子也看不见。 谁知……魔君司扈闻言,刹收一脸假笑,眼神阴鸷,“珰姗,栀姗,你,话多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栀姗在司扈的眼底捕捉到了杀意掠过,她赶紧换了话题,“司扈,那我的身世真的……那么高贵?我真的是丹青的未婚妻?” “真假那么重要吗?真假不过是人心一念之间的权衡罢了!” 魔君司扈召出一方光幕,语气不屑,“自己看!” 栀姗看着光幕里的回溯情景,脸色愈来愈难看。 原来她的双亲并不高贵,一个是老凰主的惯三妹妹,一个是魔族里人尽可妻的魔女。 这样算算,她与凰芜勉强算是姨亲,她勉强算是凰芜的姨妹。 像她这样的姨妹,到底有多少个,凰芜不清楚,她也不清楚。 “她们都够烂了,我不想走她们的老路,不想做三儿!” 栀姗神情坚定,豪言壮志,“我想做丹青仙尊的妻子,堂堂正正地站在丹青仙尊的身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故人扶月入梦来 “啪啪啪……” 魔君司扈周身的黑雾一阵汹涌翻腾,也未见她有什么动作,栀姗就挨了一顿耳光,双颊高高肿起。 “珰姗,你,凭什么?” “如果不是你这张脸与凰芜有几分相似,被选中做这个任务的就不是你了,做三儿都轮不到你!” “识趣些!别逼本君用一具更听话的魔傀取代你!” “……” 司扈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栀姗蔫了,没有一点脾气…… 连续三天,丹青与凰芜都在仙凰峰闭门修炼。 凰芜存着些心思,她听说第一次双修极为消耗体力,因此,得攒攒体力。 凌仙宗的其他峰主都得了掌门逍遥子的授意,心照不宣地各自举行一场特别严格的内测。 末了,将那些心术不正的门下弟子,无论修为高低,无论出身贵贱,都逐出门户。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谁都逃不过。 各峰肃清门户之后,丹青亲自下场,神鬼不觉地略施手段。 那些心术不正的修者犹如雪上加霜,修为骤降一大截,那些凰血随即回归凰芜本体中。 看着凰芜精神充沛许多,丹青暗暗欣喜,这样,她们小两口的双修大概,或许能成吧? 听说两位主子今晚双修,菡萏与啾咪脑袋凑在一起,商量了一顿后,拿了一大把催眠安息香,一起去了旁边的另一处洞府。 距离日落还有一个时辰,丹青与凰芜都已穿上大红色的喜服。 凰芜依旧戴了精致好看的珠冠,掩面珠帘摇曳生辉,愈发衬得佳人明眸善睐。 “黄儿,现在,可以说了吗?你为何唯独最喜欢红色的虹桥?”丹青捉了凰芜的手,指尖轻柔地摩挲着凰芜的手心。 凰芜,从早上起,一张花容月颜就开始泛起红晕,一点点与时俱增,到了此刻,一张脸已然如同红玉一般。 女子羞答答低下头,喜服掩不住那欺霜赛雪的后颈,好吧,连后颈的肤色都变了,艳若桃李初绽。 “清姐儿……能为啥?我就是想和你双修嘛,我顶着红盖头在桥这边,你从那边走来,牵着我的手一起走过虹桥……”凰芜很小声,说着,说着就戛然而止,羞的,不作声了。 “黄儿,依你!”丹青也喜欢唯美绝艳的前奏,也想给妻子留下唯美无双的回忆。 “黄儿,你等一下,我这就布置,嗯,一架红色虹桥,九百九十九朵荼蘼花,马上就好!”丹青说完,想起什么,“黄儿,到时候,我们就在这片花树林里,就着落日的锦绣晚霞,幕天席地,双修,嗯?” “青青,别了!”凰芜抓紧了丹青的手指,“因为……还是在洞府里比较好吧,因为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甜蜜,我不想被谁路过围观,恣意议论,坏了我们的口碑。” “黄儿,我们双修,是在我们的地盘上,谁也管不着,更何况仙凰峰周遭设有结界,哪有那么巧就有人路过?就算有人路过,随她去,馋不死她算她命大!” 时光不可倒流,丹青不想让凰芜留下遗憾。 “青青,不了不了,不用了!”凰芜突然间害怕起来,颤声喃喃着,“我们已经……双修三次了,这次若能随人心意,就是最好,凡事不可贪心无度!” 丹青一双狐狸眼略略失神,旋即笑着哄。 “黄儿,我也记得,我们仙龄一百多岁时,第一次双修,我们结为道侣一千年时,第二次,我们结为道侣两千年时,第三次,这是第四次,我们已是三千多年的道侣,你放轻松一些,这次应该可以的。” 那前三次双修,都以失败告终,丹青对此耿耿于怀。 此时此景,其实,丹青也紧张的要命,不过是强装镇定而已。 “清姐儿……我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山雨欲来一般。”凰芜丧丧的,脸上的红晕悉数散去,眼神有些空洞。 这一刻,凰芜想起一件旧事,很久前,她与丹青下人界游玩,在一个算命摊子上抽了支签。 那青衫女道人这样解签,“两位,姻缘一事,有些方面不宜用力过度,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当时,凰芜与丹青已经双修过两次,失败了两次。 凰芜于是忍不住追问,“道长,你如何得知我们两次皆不如愿?” 女道人眼观鼻,鼻观心,“贫道看人姻缘深浅,最为精准!” 凰芜还要细问,丹青丢下一块红晶,搂着凰芜的腰疾然离去。 丹青神识传语解释,“老婆,你莫要被她哄骗了,我神识进了那签筒查看,她那一百零八签,签签中等无异样,你信她作甚?” 等到第三次双修以失败告终后,凰芜与丹青特意去人界寻那女道人的踪迹,却是一无所获。 如此这般,凰芜对那女道人的话,愈发深信不疑,隐隐猜测这第四次双修,怕是也会以失败告终。 凰芜这番沮丧之态,入了丹青的眼,她甚是心疼,暗暗加强了一下仙凰峰周遭的结界,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黄儿,双修是你亲口要的是不是?如今事到临头,你这副丧模样,欺侮谁呢?” 丹青平时都是一袭冷肃玄衣,现在穿了颜色浓烈的喜服,于是,她那浓颜系的长相于一颦一笑间,愈发摄魂夺魄,攻击力十足。 “清姐儿,我……”凰芜正要说些软话,却被丹青强势地一吻封缄,抱进了洞府深处。 喜庆又温馨的婚房早已布置完毕。数以万计的红色明珠悬于半空中,灿灿生辉。 数不清的红色结纱披垂如林,掩映着那美轮美奂的寝榻,愈发神秘梦幻。 月白色的鲛绡帐也换为水红色,玉榻上的被褥长枕也是同色系的。 只是床单没有铺红色的,这是凰芜的意思。 人界入洞房讲究贞洁帕子,凰芜也在意这个点儿。 床单的底色是星空粉,一束束白色满天星盛然绽放,似极了纯洁无瑕的倾心爱恋。 这块床单,今天是第四次派上用场。 凰芜殷切盼望着,她们双修成功,成功染红了这床单。 长枕旁的玉瓶中,插着两枝开得正好的荼蘼花,因为凰芜极爱荼蘼花,丹青也跟着喜欢。 “荼蘼花啊荼蘼花,让我也绽放一次好不好?我愿折寿千年换一场花事旖旎!”在丹青不疾不徐地解去两人的衣物时,凰芜暗暗在心里如此祈求。 捏个诀就可以悉数解去二人的衣衫,但是丹青发觉凰芜颤抖得厉害,她于心不忍,故意慢条斯理的,让凰芜多些时间适应,快些进入状态。 在一件件衣物悉数落地之时,数以万计粉绒绒的合欢花从半空中翩落,下起了粉红色的花瓣雨,空气中多了柔雅的清香。 丹青倾身压下来,微颤的唇落在凰芜的眉心,缓缓往下,在锁骨处辗转厮磨片刻,小心翼翼地往下…… “轰隆隆……”远在天际的滚滚惊雷,仿佛瞬移而至,咆哮声震耳欲聋。 丹青不得不按兵不动,一缕神识放出去查看。 洞府外,隆隆雷声不绝不休,天幕之上,冷白电光繁密如过江之鲫。 一道道白光汹汹斩劈而下,落在结界上,火星四溅,璀璨如放烟花一般。 又是雷暴电雨,与前三次双修时的情景一模一样,丹青心里不是滋味。 她,堂堂半神之尊,睡自己的老婆而已! 怎么搞的……好像她们犯了天条似的? 身下的凰芜……犹如暴风骤雨中的荼蘼花,摇摇欲坠,不胜凄艳! 丹青心疼极了,火热的唇试着往下移…… 偌大的洞府骤然摇晃起来。 合欢花的花瓣雨骤停,半空中的明珠悉数落至缂丝云锦上,洞府内一片狼藉,实属一个大写的惨字! 丹青想,她倒是不怕陨落,玄狐都有九条命,可她怕凰芜陨落了没有转世,她可以忍受无双修,却无法忍受没有老婆! “青青!停下……停下吧!”凰芜带着哭腔央求,再不停下,这好好的洞府就要坍塌为一片废墟。 她们都有修为,倒是不至于被掩埋于废墟中,关键在于即使葬送了这座洞府,也改变不了双修失败的冷酷事实。 “好吧!”丹青应着,捏诀给两人穿好衣裳,又放出一道化身,默默修补洞府以及结界的裂缝。 丹青心绪黯然,这些裂缝,她可以修补,但是,谁能教教她?如何修补凰芜心里那无形的创伤? “黄儿,难受是吗?想哭就哭出来吧,你哭相也美!”丹青将凰芜搂入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曾经,她们双修了三次,失败了三次,凰芜哭了三次,这些,是何等惨绝人寰的经验之谈? “呜……”凰芜再也忍不住眼泪,边哭边抱怨。 “我怎么这样命苦……第一次,我们都是一百多岁的仙龄,是仙族主流的双修仙龄,失败了,呜……第二次,我们一千多岁了,第三次,我们两千多岁了,可是,也都失败了,呜……这第四次,我们三千多岁了,又失败了,呜……” 看着凰芜哭哭啼啼的,丹青心如刀绞一般,可是又无力改变什么。 好在过往的经验显示,凰芜听劝听哄听夸,哭上一会儿,丹青一劝一哄一夸,就差不多能把人哄好了。 “黄儿,不哭不哭啦,我们活得久,来日方长嘛,不急的,我们有的是大把的双修时光!”丹青声线温柔可溺,动作轻柔地梳理着凰芜的长发,很快梳好一个随云髻。 “啧啧,我家黄儿仙姿玉骨,看看,随便梳个居家的随云髻都这么美,仙气飘飘,绝世无双!”夸完了,丹青又把凰芜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黄儿,最乖啦,不哭啦,再哭就会变成黑不溜秋的丑八怪啦!” 心事沉沉间,按部就班一顿忙碌后,丹青才发现凰芜已经睡过去了,只是时不时打个哭嗝。 捏个净之诀除去凰芜脸上的泪水泪痕,丹青抱紧了凰芜,手掌贴在她的后背,渡入神识,梳理着她体内因情绪波动而杂乱冲突的灵气。 翌日清晨,凰芜一睁眼,懵懵片刻后又落了泪珠儿,身子颤颤巍巍的,啜泣不已。 丹青取水回来看到这幅情景,目光呆了呆,此刻的凰芜犹如一枝海棠饱蘸清露! 昨晚的雷暴电光在脑际掠过…… 丹青现在可以理解了,其实,修无情道其实也有好处。 丹青又是一顿劝,哄,夸,可是凰芜仍然潸潸落泪,丹青心疼得快碎了,她,不得不祭出哄妻大招了! “黄儿,昨晚我说过的,你是不是给忘了?我们已经结为道侣三千年了,一路走来,实属不易,这次庆典,我想弄得隆重盛大一些,给各界都发些请帖,多摆上几桌宴席,热热闹闹的,你说好不好吗?” 丹青的这番话说完,凰芜立即止了泪,眼睛红红的,犹似一只白兔,闻到了新鲜胡萝卜的味道。 “清姐儿,你昨晚说过吗?我怎么给忘了?我们结为道侣三千年的庆典!好啊好啊!” 丹青笑起,“所以呢?我家黄儿得美美的,仙仙的,得给你多准备一些好看的裙裳呢,时间紧迫,黄儿得操心一下啦,你想想喜欢什么样的裙裳,都画出来,我拿了图纸就送去宗门的女红司!” “好啊!”凰芜微哑的嗓音再无半点颓废,充满了灵动愉悦。 “黄儿,你先泡澡喝茶!”丹青捏个诀,将凰芜稳稳地放入白玉浴缸中,“黄儿,我出去一下,给你采撷几枝荼蘼花就回来啦!” 说完,丹青提步出了洞府。没有谁注意到,堂堂丹青仙尊,半神大佬,此刻的背影竟然仓皇不堪。丹青心里苦,老婆美若天仙,却看得吃不得的苦,谁吃过?“丹青,凰芜呢?”一出洞府,丹青就看见逍遥子踏风而至。不等丹青说话,洞府里,凰芜的回复传了出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故人扶月入梦来 “逍遥姑姑,我泡澡喝茶呢,你有什么事儿,对清姐儿说是一样的!” 凰芜亲昵地叫逍遥子一声姑姑,这层关系意味着逍遥子对凰芜比较了解。 比如,凰芜平时的嗓音清亮如银铃摇响,可是现在,凰芜的嗓音犹似冰下流泉般凝哑。 身为过来人,掌门逍遥子理所当然地这样解读,昨晚,丹青与凰芜双修了,而且,凰芜对丹青的持久力很满意。 “凰芜啊,我知道了,你们这样恩爱,我就放心啦,你们最好能坚持日日双修,只有日日双修,才是名正言顺的正经道侣……” 逍遥子满面笑容地回复了一句,还没说完,就被丹青的一纸符篆封口噤声。 “话真多,等着!”丹青眼神冷凌摄人,压低嗓音这样说完,折了两枝盛开的荼蘼花,一个瞬移折回洞府深处。 凰芜已经泡浴完毕,穿好了衣裳,正垂首坐在榻边发呆。 见丹青回来了,凰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犹似盛夏一抹残雪,转瞬即逝。 丹青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们两口子双修不成不是凰芜的错,凰芜没必要强颜欢笑。 默默地将荼蘼花插在床头的玉瓶里,丹青正要略略整理修剪一下。 清浅白光一闪,凰芜已经捏了个诀,整理修剪完了花枝。 以前,每次双修失败后,凰芜就特别,特别乖顺懂事,能不麻烦丹青绝不麻烦她。 越是这样,丹青越难受,她老婆只要不离不弃地过日子,就应该得到她的万千宠爱。 丹青一把将凰芜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了一会儿,轻然吻了吻凰芜的眼睫,笑着夸奖,“今天,黄儿自己穿好衣裳啦,还帮我干活儿,真乖!” 凰芜浓密的眼睫狠狠地颤了颤,一眼不眨地盯着丹青,忽地无声而笑,低喃,“清姐儿……” 一个瞬移,凰芜离开丹青的怀抱,皓腕上的月白挽纱飘荡间,轻然扫到了那玉瓶。 啪的一声,价值不菲的玉瓶落地,摔碎。 凰芜适时地一捞,那两枝荼蘼花稳稳地落在她的长指之间,花瓣上的清露未曾摔落一颗。 丹青半眼不看那玉瓶,一把拉过来凰芜,仔细看了她的手,生怕玉瓶的碎屑扎破了她的手指。 “黄儿,摔得好呀,摔得妙呀,我老早就看那瓶子不顺眼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说着话,丹青流云广袖一挥,那破碎的玉瓶被她清理干净。 神识微动间,丹青从识海空间召出一只星空粉色的玉瓶,放到了床头,看着凰芜笑开。 “黄儿,这只瓶子,我早就想送给你了,今天才终于有了机会!” 说完,丹青将凰芜手里的花儿重新插在瓶里。 见凰芜低垂着眼睫,好像不高兴了,丹青捉了她的手,“黄儿,怎么啦嘛?” “清姐儿,我……有意打碎了花瓶,你真的看不出来?”凰芜声音极低,情绪不明。 “看出来啦,不是什么大事儿啊,只要你的心情好了点儿,那花瓶算不得什么。”丹青笑起。 “清姐儿,我在百岁前打碎过一个花瓶,那时,你也是这样夸我的……”说着话,凰芜召出一方回溯光幕。 果然,光幕里,年少时的丹青也大夸特夸凰芜,与先前说的话几乎是一字不差。 丹青看着光幕里的小凰芜,点点头,“看看我家黄儿,啧啧,就是从小美到大的美人耶!” 凰芜没脾气了,她本来想试试丹青的爱意变了没有,少了没有。 现在,凰芜轻轻松松就试了出来,丹青对她,始终如初。 “黄儿,走吧,看看逍遥子找我们商量什么事儿,省得你自己一个人闷在家里。” 双修失败了,丹青唯恐凰芜生了什么坏情绪,唯恐凰芜因此滋生了心魔不自知。 “清姐儿,我不去了,在家等你,嗯,昨晚哭多了,眼睛有些不舒服,我睡个懒觉就好了!”凰芜对宗门里的大小事务都不甚关心。 “也好。”丹青不再强求,给凰芜又服下一颗养目丹,看着凰芜在锦衾里躺好,这才离开洞府。 “丹青,昨晚你们双修尽兴了吧,你觉得凰芜能怀上吗?”掌门逍遥子在洞府外踱步,一见到丹青就笑眯眯地这样问,丝毫不在意丹青先前那无情的封口符。 伸手不打笑脸人,丹青淡漠地看着逍遥子,“随缘吧,你也知道的,凰族子嗣极难孕育。” “也是,走吧,各大峰主应该都到齐了!”掌门逍遥子踏风而起,丹青驭云跟上。 落月峰原名逍遥峰,道侣凰月飞升后,逍遥子改为此名,与故人天各一方,聊以望月寄相思。 金碧辉煌的议事大厅中,袅袅薄雾缭绕之间,貌美不凡的各大峰主正襟危坐,断断续续地聊着闲话。 仙雀峰的峰主,药修大佬沧桑来了,仙莱峰的峰主,阵符双修的符桃来了,仙鼎峰的峰主,器修大佬器坤来了。 “诸位峰主久等了,冰楼仍在闭死关,我们不等她了。”逍遥子在过来的路上接到了仙剑峰峰主冰楼的传语,那位修无情道,也是凰芜那般的淡泊脾性。 “冰楼姐姐真不愧是修无情道的一代剑仙,换做是我,几千年如一日闭死关,非傻即疯!” 仙雀峰的沧桑笑着调侃,她的本体是一只黄腹山雀,是宗门出了名的好人缘,且话痨。 本体是桃树的符桃并没有接沧桑的话茬,她一双美目上下打量着丹青,嗓音甜齁。 “啧,丹青仙尊姗姗来迟,是不是你家雪凰生蛋蛋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嘛,少不了蛋崽儿的份子钱!” 丹青讳莫如深,落座后,拿出一壶琼星云露,捏诀,给每位峰主斟了一盅,仅限一盅,聊表迟来的歉意。 仙鼎峰的器坤本体是一口大瓮,她一向少话,今天也忍不住八卦。 “丹青,昨晚,你那里雷暴电光不断……是哪位大咖路过时渡雷劫?” “大抵是吧!”丹青语气淡淡的,毫无聊兴。 仙雀峰的沧桑笑着接话,“会不会是冰楼渡雷劫?” 器坤摇摇头,一脸茫然,昨晚,她本来想过去看看来着,奈何她最怕雷电交加,只好作罢。 掌门逍遥子看了看众人,“好了,不聊闲话了,我这次叫大家过来,有一事相商……” 略作斟酌之后,逍遥子如实道来,“诸位峰主,宗门秋比前的试练之日屈指可数,如果那个栀姗在试练中表现优异,就得被某个峰主收为记名弟子,你们意下如何?” 仙雀峰的沧桑第一个开腔,一向笑脸待人的她竟然冷笑了一阵,“呵……逍遥子,我家油水少,供不起那盏吞,油,灯!” 仙莱峰的符桃咯咯笑起来,“逍遥子,那女的,大家用脚后跟都能琢磨出来是个什么破烂玩意儿,决然不是一盏省油灯,我也不爱。 而且,我自己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我的正桃花已降世,若是收留了那女的,把我迷得七荤八素的,气死了我的正桃花,谁也赔不起!” 显而易见,符桃也不待见栀姗。 逍遥子重重叹气,满目期待地望向了仙鼎峰的器坤,后者瓮声瓮气里满是怒意。 “那女的蹦跶的那么欢,到底想干啥?先做三儿把丹青和凰芜拆散了,然后做丹青的老婆? 这种心术不正的玩意儿,大抵都是杀师证道的歹毒路数,我才不想引狼入室!” “唉……”逍遥子又重重叹气,一张美脸都愁出了皱纹,“正是因为她闹腾不休,我才需要你们出一份薄力,把她安定下来后再从长计议!” 然而,逍遥子说完,沧桑等人都一副冷漠脸,不为所动,甚至都拂袖而去。 “唉,她们都不想要栀姗,丹青,你考虑一下!”逍遥子眼里充满殷切的期待。 丹青深深地看了一眼逍遥子,“你是凌仙宗的掌门,兼任落月峰峰主对吧,而且孤家寡人一个,有大把的闲时间,咋不考虑一下?我要哄老婆,还要炼丹,无暇分神做别的。” 逍遥子唉声叹气的,“丹青,你别装糊涂,那女的显然是冲着你们两口子来的,你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好了,不说这个了,这次秘境试练需要两个护法峰主加持,我算一个,还差一个,我指望不上凰芜,你算一个!” “逍遥子,你就不能一视同仁?” 丹青灿然一笑,“不指望黄儿的同时,你也别指望我了,离了我和凰芜,凌仙宗不照样是仙门第一大宗?” …… 今天,啾咪和菡萏去而复返,都不想出去野了,啾咪气坏了。 “凰主,有几个仙修议论你,说你是坏女人,她们可小声了,我还是听见了,气死我了!” 菡萏附和,“凰主,我听说论坛上有一大幢帖楼,里面都是说你坏话的。” 凰芜逐出神识,进了论坛,大概看了一下那幢贴楼,气得嘴唇发颤,浑身发抖。 “凰主,我去找青主儿说说,让青主儿给你出头,谁说你的坏话,就撕烂谁的嘴!” 菡萏心疼凰芜,如是出主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故人扶月入梦来 “我知道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丹青匆匆忙忙地归来时,正好听见菡萏这句话。 瞬移而至,丹青一把抱住浑身发抖的凰芜,温柔地亲了亲她沁凉的额头,两人额头相抵。 “黄儿,就现在,我可以带你去宗门的刑罚司,将那些长舌多话之流都绑来,由你处置!” 凰芜摇摇头,将脑袋埋在丹青的怀里,无比贪恋她这般温暖体贴。 “清姐儿,我没想到人心之险,险于上碧落,下黄泉孽渊!” 平静下来后,凰芜依旧眼睛通红,却不肯与丹青一同去刑罚司,圣人说流言止于智者,她信。 老婆凰芜心中无纤尘,向来佛系淡泊,丹青最了解不过,她笑着随意说了句。 “黄儿,即日起勤加修炼吧,若我们坐地飞升成神,对底层修者而言,我们就是传说中的人物,也就没有这类烦扰了!” 只不过,丹青只不过笑着随口这样一说,意欲让凰芜转移一下关注点。 凰芜就听了进去,放在心里,并且付诸行动。 一连几日,凰芜都没有下人界去游玩,闭门不出,潜心修炼。 凰芜仙尊仿佛是个生气勃勃的新人散修,初踏入修仙圣地之凌仙宗,意欲在这次宗门试练中力争上游。 丹青自然陪着老婆凰芜一起修炼,两人皆是化出本体打坐,一只雪白的凤凰,一只玄色的九尾狐狸,看着极致赏心悦目。 两人清心寡欲之下,吸纳天地间充沛的灵气在周遭如水流动,渐渐充斥于洞府的每个角落。 菡萏与啾咪也跟着沾了光,即使她们随便找个地儿倒头大睡,如水灵气也会漫入体内气府丹田,化为澄澈的灵元,悄然增进修为。 因为丹青与凰芜骤然间闭门不出,于是各种版本的流言四起。 有两次,菡萏和啾咪闷得慌,一起溜出去撒欢儿,却被那些流言气哭了,回来时,两小只的四只眼睛红肿如桃。 第二次,凰芜哄了好久都哄不好,于是微微肃色冷脸,冷声劝导。 “菡萏,啾咪,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难道你们希望我与那些人对骂? 还是希望我一个仙尊血腥责罚那些人? 她们太弱了,连个金丹期的都没有……” “啪啪啪……” 丹青笑着鼓掌,一脸宠溺地输出今日份的由衷夸赞。 “我家黄儿这等高洁无瑕的境界,与凌仙宗的仙尊之位精准匹配,身居高位,仗势欺人太容易啦! 像我家黄儿这般,有势不仗,且不屑行欺侮之事,更加不易,我会虚心学习!” 凰芜被丹青夸着,夸着,唰地一下耳尖染上绯红,一双丹凤眼里星光潋滟缱绻。 这副模样的凰芜,犹似一个初涉爱河的单纯小女孩,心里,眼里,只有倾心倾意挚爱的恋人,不见世间阴暗处的万千龌龊。 凰芜想,世间怎么会有一个这样善解人意的丹青仙尊? 善解人意,且美艳无双,且修为比她高出一大截,这样的丹青仙尊是她的道侣! 是爱了她凰芜三千多年之久的道侣,是会一直爱她不移的道侣…… 这样一想,凰芜心里顿时澄澈如江中满月,盛满愉悦知足。 其实,妖艳疯批的丹青仙尊并不单纯,腹黑才是丹青最为浓稠的底色。 眼见老婆凰芜乖乖在家修炼,丹青棋出险招,传语转告逍遥子如此这般即可。 大概意思就是宗门里那些鹊起不落的流言,逍遥子不用刻意地分神管束。 唯有如此才能引蛇出洞,引出所有的大蛇,才能有的放矢,速战速决。 另外,和凰芜结侣三千年的庆典,丹青已经着手准备各种相关事宜,一切有条不紊。 一处极为幽僻的山洞深处,黑雾缭绕翻腾不休。 栀姗一个人大发牢骚,“统子,你还管不管老娘的死活了?老娘快要疯了,你到底管不管啊?” 这个拾灵系统的源头之端,一大团黢黑森寒的黑雾死气深沉,犹如不见底的死亡之渊,见者胆战心惊,头皮发麻。 如果这团黑雾飘至空中,其体积之大足以遮天蔽日。 接收到栀姗的质问后,这团神秘诡异的黑雾仅仅微动一下,如此而已。 没有收到系统的回应,栀姗愈发无能狂怒,不停地踢踹着山洞的墙壁。 “天天抓老鼠和蝙蝠之类的臭东西充饥,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早就听说过,仙凰峰的凰芜天天用珍贵稀罕的琼云星露泡花茶,栀姗早就垂涎不已。 先前栀姗以为,只要在凌仙宗的宗门前跪上几天,只要姿态做足了,她就可以顺利踏入仙凰峰。 到时候,她就可以天天喝着饱含灵元的花茶,日日与丹青仙尊双修,修为日进千里。 然而这些天下来,栀姗仔仔细细一番琢磨,她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手里。 正要用传声符联络魔君司扈,栀姗收到了系统的任务,去修仙论坛,大胆向丹青仙尊表白爱意。 一听到这个任务,栀姗就心花怒放,因为她早就想做这样的任务。 要不是系统一次次警告再警告,栀姗早就发布了赏金任务,有偿雇佣仙修带着她御剑前往仙凰峰,那样,她就可以面对面向丹青仙尊表白爱意。 在凌仙宗乃至整个仙界范围内,丹青是唯一无二的半神之尊。 正因如此,丹青是修仙论坛之仙界分论坛的首席坛主。 而且,丹青名下的那方留言栏最大,最为宽敞,毫无疑问,也最为引人注目。 栀姗进了论坛,马上就被这一大片白茫茫的空白深深吸引,再也挪不开眼睛…… 修仙一道漫漫修远,一个人独自苦修难免寂寞,找个情投意合的人结为道侣,不仅可以排遣孤独,而且还可以身心舒畅地双修来提升修为。 仙界不乏腼腆内向只会默默暗恋的修者,为了解决她们的择侣难题,论坛方善解人意,特设一大片表白专区。 在这片表白专区,发帖人可实名,可匿名发帖子,向自己暗恋之人书面表白爱意。 栀姗进出论坛无数次,自然晓得这表白专区的存在意义。 不过,栀姗看不上普通的表白专区,她看中了丹青名下的这一大片留言栏。 于是,在留言栏里,栀姗绞尽脑汁硬凑了一千字的表白,删改润色几遍,得意洋洋地点了光幕上的“提交”键。 迷之自信·栀姗以为美艳无双的丹青仙尊会马上回应她的爱意,以为丹青会马上在光幕里出现,含情脉脉地与她说情话,以为…… 不等栀姗做完了白日梦,光幕有了反应。 光幕上骤然发出一片金光,炫目无比。 然后这片金光疾然收敛,凝为一行炫目的金色大字。 “已有家室,勿扰!” 差点被金光晃瞎了眼睛,栀姗望着依旧空白的留言栏,突发奇想,另辟蹊径。 既然无法给丹青仙尊留言,她就去给凰芜留言。 虽然凰芜从不逛论坛,人又淡泊佛系,但凰芜是仙界屈指可数的仙尊,逍遥子给她留了个护法坛主的位置,备用。 栀姗很快找到了凰芜这里,看见凰芜的名下也有一方同样大小的留言栏,也是一片茫茫空白。 在留言栏里,栀姗将先前对丹青的那一千字表白写完,还多写了“拜托凰芜仙尊转告丹青仙尊”这句。 末了,栀姗一脸得意之色,津津有味地盯着光幕,等着凰芜现身对付她。 凰芜最多就是用最难听的话骂骂她罢了! 众目睽睽之下,凰芜一个仙尊之尊,如果对她一个新人动了手,不但掉身份,而且正好给了她机会。 栀姗美滋滋地想,到时候,她浑身伤痕累累,正好去找丹青讨公道,说不定就得到丹青的一番怜香惜玉。 “嗡……” 光幕发出如此微响,紧接着光幕如湖水般荡漾起来,一双虚影大手从光幕中疾然探出。 “啪啪……” 虚影大手狠狠地扇了栀姗两耳光,疾然撤回。 光幕随即恢复一片平静,并且缓缓地浮出一行金色大字。 “觊觎本尊者,先撒泡尿照照!” 那虚影大手的力道不重也不轻,栀姗被打得口鼻流血,形容狼狈如小丑。 缓了一会儿,栀姗点了点光幕上的告白专区,光幕毫无反应,她进不去。 想了想,栀姗进了那幢帖楼。 在这里,栀姗极为夸张地写了今天的不公平待遇,写了那千字表白书。 简而言之,为了赚足人气,栀姗每层写了几十个字,最后占据了足足一百层。 再加上居心叵测的修者打卡夸赞栀姗“励志”,这帖楼又盖了一百层。 栀姗以为她闹得这么厉害,会等来丹青或者凰芜,会得到一些可观的补偿。 在凌晨时分,栀姗等到了魔君司扈。 自始至终,魔君司扈一言不发,挥着一条泛着黑气的鞭子抽打栀姗,把人打得皮开肉绽。 随后,魔君司扈在栀姗的身上丢了一把卵,眨眼间变成巴掌大的黑色魔蚊子,在栀姗的伤口上吸血。 最后,这群肚皮滚圆的魔蚊子飞入魔君司扈身后的黑雾中,传出不可言述的窸窣蚕食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故人扶月入梦来 幽暗浊臭的山洞深处,栀姗伤痕累累,几近血肉模糊,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什么破烂统子?发的什么破烂任务?害惨了老娘!” “……” 无能狂怒的栀姗并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被值班护法坛主符桃,逮了个正着。 因为不想看见栀姗在表白专区发污眼的帖子,符桃对栀姗启动禁入权限。 这晚,丹青心血来潮,夜观星象,发现东方紫微星微黯,她蹙眉暗叹,是哪个大咖劫限将至? 就在丹青掐指卜算之时,啾咪衔着一页书纸从洞府里疾然飞出。 也就是随意一瞥,丹青看见那页书纸最后一行字里,竟然有凰芜的名字。 怎么回事? 心念一动,丹青的一缕神识化为一只虚影大手,从啾咪的嘴里夺下那页书纸,送到她的手里。 见状,啾咪一下急了眼,“青主儿,那话本子不是给我了吗?快点还给我呀,我快忍不住了,好像是下午吃蚂蚱吃多了,要拉臭臭了!” “啾咪,过来一下!”丹青美脸微沉,声线微寒。 啾咪隐觉不妙,振翅飞过来。 指尖点了点凰芜的名字,丹青隐忍着怒意,“啾咪,这两个字怎么念?” 但觉周遭嗖嗖吹起小凉风,求生欲使然,啾咪警觉后退,答非所问,“青主儿,你咋生气啦嘛?” 丹青忍不住脑补出一幕,啾咪拉臭臭在这页书纸上,那坨臭臭恰好落在“凰芜”二字上,孰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这小小只,吃不消她一巴掌,不,一小手指头都吃不消! 而且,这小小只又是她老婆凰芜的爱宠,她除了忍受还能怎么样? 咬咬牙根,丹青绷着脸,“啾咪,好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哦!”啾咪扇扇小翅膀,化出人形,略略婴儿肥的手指点着那两个字,一双圆圆的眼睛瞪大,一张圆脸渐渐苦大仇深。 盯了好一会儿,啾咪指着“凰”字和“芜”字,如是解读。 “这个字好像一条翘着小尾巴的长虫子,弓着身子藏了好多小虫子。 但是小虫子不想被吃掉,爬走了,爬到这边变成一堆这样的虫子。” 丹青揉揉眉心,“早先,我老婆不是让你和菡萏认字了吗?” 说完,丹青才意识到岁月不居,她说的“早先”是在三千年前,凰芜与她结为道侣之时。 “青主儿,我和菡萏都学认字了呀,可是,我们看描红字帖看久了,眼睛疼的厉害,快瞎了,最后就不学了!” 啾咪回想当年,脸色痛苦,对她而言,认字哪有捉虫子有意思? “菡萏,你认识这两个字吗?” 早就看见菡萏在洞府门口探头探脑的,丹青捏了个诀,平地起风,眨眼间就把菡萏卷至面前。 看了看“凰芜”二字,本体为荷花的菡萏摇摇头,认字太无趣了,她宁愿泡在池中餐风饮露。 “你们……” 丹青恨铁不成钢,“这两个字是你们凰主的闺名,你们都不认识,是不是过分了?” “青主儿,我们认识凰主这个人就够了。”菡萏与啾咪异口同声,理直气壮。 “狡辩!”丹青叹口气后淡声吩咐。 “你们两个,明天起习文认字,每天抽出两个时辰认字,总得把常见字都认全了,总得会写自己和你们凰主的闺名!” “呜……”啾咪泫然欲泣。 菡萏眼睛一酸,撅起了嘴巴,控诉,“青主儿,你这是赶鸭子上架,你这是赶猪上树! 我要去凰主跟前告状,你欺侮她的陪嫁婢女,呜……” 说完,菡萏委屈极了,好大声的,呜咽了一声。 丹青气极反笑,“我一个半神欺侮你们两只小不点儿!? 若是传了出去,我很没面子知道吗?我又不是逼你们习文入仕考状元!” 唯恐这两只吵醒了凰芜,丹青只好采取怀柔政策,拿出两大把筑基丹,分别给了两小只。 效果立竿见影,一下就把两小只的眼泪哄了回去。 想了想,丹青不再生硬地说教,而是曲线救国。 召出一方光幕,丹青让两小只仔细看完。 光幕里,牌坊街上熙熙攘攘。 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带着蹒跚学步的女儿摆摊儿卖香囊。 没有多久,一个肥胖的老女人走近,皮笑肉不笑的。 “小娘子,你这些香囊,都像你一样俏生生的,我都包了。” 年轻女人一叠声地道谢,“姐姐,谢谢你啊,谢谢啦,我娘生病了,还等着钱抓药哪! 这两个香囊算我送你的,剩下的香囊一共是二十个铜板儿!” 老女人一双眼睛在年轻女人的身上打转,拿出了一式两份文书。 “小娘子,这样吧,我和你写个文书吧! 以后你绣的香囊,我都包了,不瞒你说,我转手一卖,每个香囊就能赚五文钱!” 年轻女人不疑有他,笑着按了手印。 老女人收起来两份文书,“小娘子,走吧,你把这些香囊送到我家,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跑腿费!” 年轻女人不疑有他,又是一顿道谢,笑着叨叨自己遇见了好心人。 老女人带着这对母女离开牌坊街,很快来到一家青楼的后门。 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早已候在这里,她笑呵呵地在这对母女身上摸索了一顿。 然后,这个婆子拿出来几个银锭子和一串铜板儿,递给那个老女人。 这时,老女人笑眯眯地看着年轻女人。 “小娘子,婆婆对你们母女很满意哟,给了我这么多赏钱呢,我不识数,你帮我数数!” 年轻女人仍然不疑有他,接过来银锭子和铜板儿,认真数了一遍,“姐姐,一共是七两银子,四百文铜钱。” 老女人笑着接过银锭子和铜钱,朝那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婆子马上叫出来一个彪形壮汉,将那对母女拖入青楼。 丹青适时地收了光幕,望着菡萏和啾咪,“你们看完了,看明白了吗?说说这个故事的观后感!” 菡萏叹了口气,“那个女人不识字,又傻得可怜,被卖了还帮忙数钱哩!” 啾咪的关注点不在这里,“那对母女好可怜哦,青主儿! 你快点告诉是哪家青楼,我要去救她们,顺便踏平了那破青楼!” 丹青笑了,“看来啾咪也看懂了,那个年轻女人因为不识字而被卖为娼,你们若是没了修为讨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 “青主儿,时间紧迫呀,听你的,菡萏和我都习文认字,你赶紧告诉我那青楼在哪儿,我和菡萏先去救人!” 啾咪化出本体,急得一直盘旋转圈圈。 “你们这份骨子里的善良,与你们凰主一模一样,当时她急得快哭了,一直求我出手救人。” 丹青徐徐道来,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事。 救人救到底,她和凰芜救了那对母女,连同那家的阿婆一起带回宗门。 那个年轻女人进了宗门的女红司打杂,每月的酬金不少,足以养家糊口。 仙雀峰的沧桑给了那个阿婆几颗延年益寿的丹药,阿婆过了十多年衣食无忧的滋润日子后去世。 那个小女孩长大后接替了她娘的活计,送走她娘后,一直安然活到七十多岁离世。 听完这一家的故事,啾咪感慨,“凡人寿命好短呀,怪不得那么多凡人修仙呢,她们都是为了长生不老。” 想起了什么,丹青晃了晃手里那页书纸,“啾咪,你一共用了几页书纸?” 啾咪想了想,“六页!” 丹青追问,“用完的书纸丢哪儿了?” “青主儿,你跟我来!”啾咪有些难为情地在前面带路。 那些书纸都被她拉上臭臭了,青主儿不嫌脏吗? 很快,啾咪带着丹青来到一处崖壁,“呐,我用完后就塞入石缝了。” 丹青逐放出去神识查看,发现那六页书纸已经面目全非,被虫子蛀蚀殆尽。 丹青蹙眉,这样也好,就当是啾咪没有弄脏了“凰芜”二字,就当是那些纸页上没有她老婆的名字。 意念一动,丹青把这页书纸上的“凰芜”二字摘下,放入识海,然后还给啾咪。 “你继续用吧,那话本子剩下的纸页,也还是你的。” 啾咪和菡萏都看不懂丹青这等级别的宠妻操作,两小只叽叽喳喳的,一起走入云雾深处,去寻找适合拉臭臭的地方。 丹青一个瞬移回了洞府深处,放出神识稍加搜索,就找到了那残缺的话本子。 先前因为这话本子讲的是小三上位的故事,而且其中的一个女主是栀姗,丹青颇为鄙夷不屑。 现在,因为这话本子里出现了凰芜的名字,勾起了丹青的好奇心,她决定看看里面的内容。 几乎是一目十行,很快,丹青看完了,她蹙眉,捏诀,将这话本子的九成九的字都逐入识海。 也就是说,每一页书纸只剩下了“栀姗”两个字。 而且,嫉恶如仇如丹青,把存于识海的那个残本稍加处置。 把原本是栀姗名字的地方都用超大号的红叉叉代替,有多么厌恶一个人,由此可见一斑。 躺在老婆凰芜身侧,丹青心里特别烦躁不安,她真的穿书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故人扶月入梦来 那书里的种种存在与丹青的认知精准吻合,几乎是一模一样…… 那里也有险峻巍峨的坤恒山脉,也是人界,仙界,魔界,妖界,神界以及冥界等多界共存,相互平衡制约。 尤其是对凌仙宗各方面的描述,丹青身为宗门仙尊,挑不出什么明显的不同。 但是,那书里的“丹青”,最后的凄惨结局,丹青为之心潮起伏不定…… “丹青”是炮灰女配,帮助女主“凰芜”渡情劫,最终被“凰芜”一剑穿心诛杀。 那话本子截止到杀妻飞升的剧情,后面的几页都被啾咪当手纸霍霍完了。 不过,丹青翻看了前面的章节目录,看了简而概之的目录提要。 结合那个女掌柜的善意叮咛,丹青稍作思量,那杀妻飞升之后的剧情,她大致可以猜到一些。 这本双女主文,其中的两个女主分别是“凰芜”和“栀姗”。 “凰芜”杀妻证道,小三“栀姗”上位,与“凰芜”双宿双飞。 如果她真的穿书了…… 丹青仅仅是这样一想,心口处就猛然抽痛起来。 实在无法想象,她与老婆被人插足而感情破裂,更加无法想象她老婆将她一剑穿心。 或许,丹青心里一动,或许书里的种种,只是偶然巧合而已呢! 除非有足够多的验证,才能让她相信她穿书了。 忽地,丹青想起那书里也说了即将到来的宗门试练。而且,那书里提及了一个细节…… “栀姗”在那试练秘境犹如挖野菜一般容易,挖到了两棵上品草药。 这两种草药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仙草级别的存在。 因此,当“栀姗”把它们交给“丹青”时,“丹青”对“栀姗”又一次“怦然心动”。 丹青想,如果在宗门试练中,她得到了这两种珍稀的草药,那她就勉强相信她穿书了。 “逍遥子,逍遥子!”丹青迫不及待地神识传语。 落月峰的一处密室中,逍遥子正在打坐潜修,接收到了丹青的传语。 她忍不住笑着调侃,“丹青,有道是良宵一刻值千金,难得你如此慷慨,愿意抽出时间找我!” 这么多年以来,丹青被逍遥子这样调侃多了,也就默认了。 毕竟解释起来很麻烦的,且很丢脸。 她丢脸是小事一桩,让凰芜也跟着颜面扫地,这不是宠妻狂魔丹青仙尊乐见的。 “逍遥子,那即将到来的宗门试练,你不是需要峰主充当护法吗? 我算一个,凰芜算一个,你随意吧,去不去随便你!” 丹青如此传语。 这么多年以来,凰芜鲜少参与宗门里的各种大小事宜。 但是这次,丹青打算说服凰芜参与进去。 因为丹青不习惯凰芜不在身边,还有就是丹青觉得凰芜的运气特别好,不可言说的好。 比如,凰芜拥有她这样貌美修为高的痴情道侣,而且,已经拥有了三千年。 丹青潜意识里希望…… 如果她真的穿书了,那么,多了凰芜的积极参与,说不定就可以多多少少地改变那最终的凄惨结局。 “丹青,你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为什么这样爽快?” 逍遥子了然丹青那个软硬不吃的臭脾气。 宠妻狂魔如丹青宁愿陪着老婆凰芜在仙凰峰吹风观云海,也不会插手宗门事务。 “丹青,丹青,你又不理我了!” 逍遥子倒是相信丹青言出必行,说了充当试练的护法,到时候必然不会爽约。 想了又想,逍遥子绞尽脑汁地想到了夜阑更深之时,心底冒出来一个恶意揣测。 丹青拉着凰芜充当护法,为了神鬼不觉地弄死那个栀姗吗? “丹青,丹青,你听得见吗? 那天,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做,我也去秘境充当护法。 说不定凰芜到时候改变了主意不想去了,即使凰芜不改变主意也没什么。 三个峰主护法加持秘境更加稳妥,足以保证那些参加试练的修者都安然无恙地走出秘境。” 逍遥子善意委婉地说了这么多,等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也没有得到丹青一个字的传语。 没几天,修仙论坛上那幢帖楼又盖了几百层。 迟迟不见丹青仙尊对栀姗的表白有所表态,也不见丹青仙尊跟帖子斥责栀姗痴心妄想。 于是,有些修者心思活泛起来。 几百年前,有只貌美的狐妖在论坛的表白专区,长篇大论地向丹青仙尊表白一番。 那狐妖声称做不了丹青仙尊的道侣,能做个暖床婢女,她也心甘情愿。 那时,大家都以为丹青仙尊会欣然笑纳这便宜甜头,没想到丹青仙尊跟帖来了句。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梦里吃得到!” 现在,丹青仙尊对栀姗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个字的斥责,四舍五入就等于默认了吧! 于是,有不少的修者对栀姗各种谄媚奉承,讨教取经如何取悦了丹青仙尊。 与此同时,这些修者路过仙凰峰时纷纷绕行,免得撞见了凰芜,她们一点也不想再讨好凰芜。 她们猜测,丹青仙尊与凰芜结为道侣三千年,时间太久了,两人相看两厌是必然的。 啾咪生性活泼,偶然偷偷地溜出去撒个欢儿,她发现好多修者就是两副嘴脸…… 她们提起丹青仙尊时,马上摆出一副谄媚奉承的嘴脸。 当这些修者提起她和菡萏的时候,都是一副鄙夷不屑的嘴脸,甚至用毒女人的毒婢来形容她们俩。 啾咪气极了,却不想给凰芜添烦恼,她溜出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拾灵系统告诉栀姗差不多了,不用再去凌仙宗的宗门前长跪不起。 因此栀姗这些天得意极了,她在凌仙宗如鱼得水一般快活。 甚至,有个出身不凡的修者对栀姗一见钟情,出手慷慨,送给栀姗一处环境优雅的小院。 拾灵系统曾经不止一次地说,栀姗在修仙界是万人迷一般的存在,所有人都把栀姗当做心头白月光。 稍稍打听了一下,栀姗得知送院子的那个倾慕者是个公主,昙卉国的长公主妃曼。 而且,栀姗还打听到昙卉国多山,盛产各种优质草药,其中不乏炼丹师梦寐以求的上品草药。 栀姗从系统那里得知丹青酷爱炼丹药。只要她能够搞些稀罕的草药送给丹青,就很容易得到丹青的“怦然心动”。 妃曼的意外出现,栀姗觉得犹如天助,于是,她决定今晚搞一出美人计。 “妃曼,你现在有空吗?” 栀姗用传声符联络昙卉国的长公主妃曼。 过了一会儿,妃曼才慢悠悠地回复,“姗姗,我现在准备睡觉啦,你怎么啦?是不是想我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故人扶月入梦来 栀姗拿起桌上的酒葫芦,狠狠地灌了几口烧酒,嗓音迷离又娇嗲。 “妃曼,我……好难受啊,丹田里的灵气横冲直撞,搞得我太难受了。 大概,我大概要突破进阶了,你能过来给我护法吗?” “可以可以,你等会儿,我很快就过来了。” 妃曼的语调里带了毫不掩饰的笑意。 这一刻,如果栀姗与妃曼面对面的话,那么,栀姗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妃曼的真情流露。 妃曼一张姣好的脸上,碎碎浅浅地浮着假惺惺的笑意,正是所谓的皮笑肉不笑。 栀姗刻意换上一件雪白的纱裙,即使她想穿别的颜色也没有。 因为凰芜仙尊几千年如一日的白衣翩翩,仙气飘飘如峰巅浩渺流云。 栀姗过来插足做小三,就得捯饬出来一副像模像样的卖相。 因此,魔君司扈给栀姗准备的衣裳都是白色的。 “姗姗,我来了,我进来了!” 妃曼话落,人已进屋,艳红色的大氅掀起,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栀姗面色潮红难耐状,衣带半解,仰面躺在床上,朝妃曼招手。 她自认这副样子的她就是只勾魂狐狸精,连大罗金仙也会上钩,一下也挪不动脚,对她俯首听命。 “妃曼……我好难受,你过来帮帮我……” 妃曼笑着说好,快步来至床前,明知故问。 “姗姗,你到底是怎么个难受法儿?我要怎么帮你? 只要你能舒服一些,我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栀姗扯开了衣带,连带着外衫半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脖颈,肩头。 “妃曼,好曼曼……热,我好热好热……双修……人家是第一次……怜香惜玉,你会不会?” 妃曼津津有味,看着床上的人即兴表演。 “姗姗,我和你双修就是帮你,你就能舒服了,这么简单吗? 我最喜欢双修了,最会怜香惜玉了!” 栀姗两只手死死地攥着外衫衣襟,一副痛苦难耐之状。 她心道,这个妃曼真好骗。 先双修采补,后趁热打铁,向妃曼索要珍稀草药作为初次双修的补偿,栀姗的小算盘暗暗打得噼里啪啦响。 就在此时,栀姗但觉身上一紧,愈来愈紧。 等到栀姗睁大眼睛细看,顿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妃曼,你竟敢拿捆仙索绑老娘? 老娘是丹青仙尊的白月光未婚妻,你找死不看地儿!” 没错,妃曼在栀姗分神之际,拿出一条捆仙索把人捆得结结实实,插翅难逃。 “姗姗小宝贝儿,要是你在仙凰峰,我当然不敢对你不敬,在这里,我当然无所顾忌。” 栀姗这才想起来,这个院子是妃曼的地方,她顿时慌了。 “妃曼……你到底想做什么?统子,给老娘弄死这个歹毒的贱人!” 拾灵系统犹如死了一般,毫无动静。 妃曼笑起来,犹似一株食人花在风中张牙舞爪。 “姗姗小宝贝儿,你不是想和我双修吗? 别急哦,马上就开始了。 双修玩的就是新鲜刺激,小乖乖,反应这么大,以前没有这样玩过吗?” 说着,妃曼施施然撩起裙摆,唰! 一条肥壮的灰褐色蝎尾从妃曼身后暴涨而出! 栀姗无比惊骇,说话都结巴了。 “妃曼,你……你是蝎子精!?” 妃曼得意洋洋地摇晃着蝎尾,笑得更欢了。 “不然呢?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人? 以为我是个单纯天真的甜软小美人?哈哈哈……” “啊……救命啊,非礼啊,来人啊,救命啊!” 栀姗骤然疯了一般,尖声叫喊起来,歇斯底里。 妃曼不慌不忙的,高高扬起蝎尾,疾然落下,尾刺扎透栀姗的心口,欢畅地吸血。 栀姗叫得愈发凄惨尖锐,她以为妃曼要开膛剖心肝来着。 “叫的真欢!好听死了,可是,小乖乖! 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听得见!” 妃曼看着栀姗如此痛苦,一脸的玩赏之色。 等到栀姗嗓子叫哑了,才反应过来。 妃曼不是想吃她的心肝,只是吸血,栀姗很快冷静下来。 妃曼没察觉栀姗眼底滑过一抹怨毒,咯咯娇笑不已。 “姗姗小宝贝儿,是不是特别舒服? 我这样怜香惜玉,你满意吗? 小乖乖,你这副逆来顺受的倔强小白花模样儿,我喜欢死了,爱死了哟! 我久违的征服欲被小乖乖勾起来了,乖,忍忍,很快就好了!” 吸够了血,妃曼将栀姗的白裙子撕得破破烂烂。 并且,妃曼的蝎尾在栀姗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游走,划出一朵朵疏落有致的红痕,就是那种惹人浮想联翩的红痕。 最后,妃曼笑嘻嘻地摊底儿。 “栀姗,现在搞清楚了吧,我接近你不是为了讨好丹青仙尊,更不是一见钟情,只是为了你的凰血罢了。” “那天,我委婉地向你讨要一滴凰血,你推三阻四的不肯,于是,我就开始布罗网。” “我以为最少得等上半个月,谁知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既然你自投罗网,使了美人计,我便将计就计。” “栀姗,如今你中了蝎毒,每月都需要我给你解药,所以呢,你不想毒发身亡就乖乖的!” 蓦然,被绑着的栀姗泪水涟涟,“妃曼,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难道是假的?” 妃曼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蠢不可及,我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这场买卖交易的订金罢了,这处院子算是全部尾款。” 栀姗哭的更厉害,“你欺骗了我的感情……” 妃曼冷笑,语气很不耐烦。 “栀姗,我已经录了光幕,以后我想喝你的血了,你必须随叫随到。 不然,我把这份光幕放到那幢帖楼里,让大家围观一下。 好好欣赏一下丹青仙尊的白月光未婚妻,有多骚,没料却骚的不行,也是没谁了!” 交代完了,妃曼收了捆仙索,笑着扬长离去。 栀姗揉着胳膊腿,眼底流过怨毒之色。 妃曼的蝎毒倒是毒不死她,她的血比蝎毒要歹毒千百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故人扶月入梦来 正因如此,先前,栀姗故意装傻充愣拖延时间。 现在,栀姗的假凰血已经渗入妃曼的各大经脉,用不了多久,妃曼就尝到了苦头。 …… 日子过得飞快,明天就是宗门试练。 在试练中,外门弟子与散修如果表现出色,就能跨入凌仙宗的门槛。 由于摄入大量魔血,外门弟子妃曼入魔了,森黑的魔气不断地从体内涌出。 外院护法闻讯而来,很快将妃曼逐入锁魔笼。 刑罚司堂主凌寒御剑而至,身后一群弟子裙裾翩飞,声势浩荡壮观。 妃曼吃不消笼里的罡气施压,现出了原形,夹着尾巴,蜷缩着。 当初她喝血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痛苦。 一想到失去了明天的试练资格,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凌仙宗,她痛苦倍增。 刑罚司堂主凌寒冷着一张鹅蛋美脸,目光如箭,逐出神识进了妃曼的识海。 少顷,凌寒已然了解妃曼入魔的根由,她吩咐两个弟子传栀姗过来问话。 “妃曼,你摄入栀姗的大量魔血而入魔,你还有何话说?” 等到栀姗被带过来,凌寒才开腔问妃曼。 “我就是吃了没见过世面的亏!”妃曼一本正经地认真狡辩。 “不知者无罪,我没有尝过真凰血的滋味儿,误把魔血当成了凰血,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栀姗…… 如果没有那两个面目姣美的刑罚司弟子搀扶着,栀姗就瘫倒在地。 在过来的路上,栀姗就哭开了,现在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路过围观的修者看着栀姗这副模样,窃窃私语…… “那个栀姗哭得凄凄惨惨,是不是家里死了什么至亲?” “小妹妹,你刚过来吧,我看了个全场,知道的全,栀姗不是高贵的凰族出身,是魔族!” “什么!?论坛上的那幢帖楼里,不是有她的身世来历吗?” “都是假的!” “原来如此!” “哼!我还以为这女的真有两下子呢,以为她凭一己之力提高了三姐儿的门槛!” “这下好了,像我这种贱民又有资格走捷径了,谁让老天给了我一张貌美如花的脸?” “……” 妃曼听不下去了。本来她也可以走走三姐儿的捷径,本来她也有秘境试练资格。 说不定她就被哪位护法峰主看上了呢!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妃曼不甘心,看着堂主凌寒,极力狡辩。 “堂主,我冤枉啊,最毒妇人心,栀姗这个毒女人,她一定是魔族奸细。 她居心叵测,故意勾引我,你把她也关进笼子吧!” 刑罚司堂主凌寒,冷漠地看着妃曼。 蝎子尾上针,这妃曼是个毒物。 她慕强没有错,不过,她不择手段的恶毒行径触到了凌仙宗的底线。 妃曼虽然自食恶果入了魔,但也免不去凌仙宗相应的从重惩罚。 仙魔对立犹如水火不容,尤其是在宗门试练前,妃曼顶风冒出头。 这无异于自寻死路,二罪归一,宗门的地下牢窟,是妃曼余生的栖身之所。 见凌寒不说话,妃曼以为她的狡辩打动了凌寒,正要再卖卖可怜,刚张嘴就被凌寒一张封口符封住了嘴。 “栀姗,你是魔族身份,你有何话讲?” 凌寒早就得了逍遥子的吩咐,并不打算为难栀姗,现在就是走个过场。 “堂主……我撒谎了,我错了,可是,我有苦衷啊……” 栀姗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泪眼婆娑地哭诉。 大意就是她娘是个散修魔女,凰族的老凰主见色起意,用强占有了她娘。 生了她后,她娘无法在凰族立足,也无颜面回魔族,有天对她说了身世后,引颈自戕。 老凰主闻讯后,颇为自责。 作为补偿,老凰主对外宣称她是凰芜的孪生妹妹,为她洗白身份。 凌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道这女的不止贱,不止骚,而且脸皮忒厚。 凰族的老凰主不在了,那个魔女也自戕了,死无对证之下,这女的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没事了,大家都好好准备吧,明天的秘境试练好好表现,祝你们如愿跨入宗门门槛!” 最后,凌寒这样说完,吩咐弟子带了那个镇魔笼,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御剑离去。 这晚,凌晨时分,魔君司扈鬼魅一般出现在栀姗的卧房里。 “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儿?你都说一遍!” 司扈这语气,仿佛她真的一无所知。 栀姗窥不透司扈的真实心思,将妃曼和她之间的纠葛如实说了一遍。 “这谎圆的……高明漂亮!” 魔君司扈听完,皮笑肉不笑地夸了句,“明日的秘境试练,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别让本君失望!” 待到司扈离开后,栀姗越想越得意。 她太会编故事了,把刑罚司堂主凌寒都打动了。 同样是魔族,妃曼被凌寒带走了,她却一点事儿也没有。 想到明天的秘境试练,栀姗野心勃勃。 她一定要脱颖而出,出尽风头,一定要顺利地跨入凌仙宗。 “丹青,凰芜,我来了,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在入睡前,栀姗在心里默默这样说叨。 仙凰峰洞府深处,珠光氤氲,流辉艳影缱绻,犹似星川成湖潭。 凰芜一头乌发如瀑披垂,身着流光云白纱袍,正在荡秋千。 丹青穿着玄色睡袍,赤足立于一旁,时不时推一下秋千,看着凰芜荡至最高,再落下来。 菡萏和啾咪早已沉入甜甜的梦乡,她们不太懂这两位主子的快乐。 凰芜随便荡个秋千,一荡就是一个多时辰,她在上面笑,丹青在下面看着她,一脸宠溺地笑。 仿佛,这两人津津有味,乐此不疲,直至地老天荒。 “黄儿,明天,宗门开启秘境试练,你那逍遥姑姑多次半夜央求我护法加持,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了。” 眼见凰芜正在兴头上,丹青笑着说,并且不给凰芜太多的思量时间。 “黄儿,你也去吧!” 眼见凰芜微怔,若有所思,丹青飞速循循善诱。 “黄儿,进了那秘境,你要是嫌弃走路累的话,我就化出本体给你骑着。 我记得你小时候那会儿,可喜欢可喜欢骑着我当大马!”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故人扶月入梦来 丹青这番话勾起凰芜遥远的童年回忆,她长睫低垂,掩住眼底那抹细碎的忧伤。 “清姐儿,我那时小,不懂事,现在不会了!” 丹青一张美脸上的笑意霎时微凝,狐狸眼里点点灿亮,如坠入三千星辰。 “黄儿,你的喜好与懂事与否没有任何关系,小时候,你是我唯一的小公主,现在,你是我的道侣老婆。 自始至终,我都是最喜欢看你无忧无虑的那个人!” 每次双修失败,都对凰芜打击不小,每每愈发谨言慎行且小心翼翼的模样,令丹青心疼,摧心摧肝又无可奈何。 凰芜一双丹凤眼隔空遥望着凰族故地的方向,空落的眼神染了雾岚般的忧伤。 丹青对凰芜这副模样极致熟稔,她老婆又怀念故乡了,乡愁难解。 三千多年前,仙魔大战中,两大上古仙族的丹丘狐族与凰族联手,成为诛魔的中坚力量。 最后,魔族伤亡惨重,几近覆灭。 狐族与凰族也是元气大伤,老凰主与老狐主双双陨落。 这两大仙族残留的后裔多是低调避世,养精蓄锐。 宠妻狂魔如丹青最怕凰芜黯然伤怀…… 凰芜想念她的娘亲了,也想念丹青的娘亲,将她视如己出的老狐主…… 蓦然身下一空,凰芜定睛细看时发现丹青化出本体,而且,她正坐在软绒绒的狐背上! 上次,凰芜被丹青这样驮着,还是一百年前! “清姐儿,你放我下来嘛,被菡萏和啾咪看见了,又要笑话我了!” 凰芜正要下来,发现她动弹不得,猜测是丹青用了什么符篆。 “黄儿,你就说舒服不舒服吧,嗯?”丹青沉然一笑,这样问。 唰的一下,凰芜耳尖红透,她竭力保持嗓音如常,“嗯!” 凰芜从未对谁说过一个细节。 每当丹青化出本体后,对她说话时,字字都似带了小钩子,将她的心挠得痒痒的。 丹青与凰芜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做了三千年的道侣,因此,对凰芜的方方面面了若指掌。 比如此刻,凰芜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丹青从中解读出来,凰芜害羞了,且心情好了不少。 “黄儿,只要你舒服就行了!”说完这句,丹青在缂丝云锦上悠闲踱步。 只有丹青仙尊自己最清楚,她这会儿有多么得意洋洋! 如果不是有洞府挡着,丹青的那九条狐尾早就竖到了九重云霄外。 老婆凰芜稳稳地坐在她的背上,丹青心里唯有安稳满足。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凰芜心疼丹青。 “清姐儿,我坐够了,你放我下来吧!” 丹青应承着,收诀恢复人形的同时,她又将凰芜放到了秋千上,笑着哄劝。 “黄儿,我言出必行,明天一进入秘境,我就让你骑着,这样,你答应陪我了吧?” 凰芜摇头,“我不去!你去吧,我在家里要么睡觉,要么修炼!” “黄儿,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一个人孤独寂寞,孑然一身,可怜巴巴的,好像是只丧家之犬,太痛苦了!” 丹青神色挫败,仿佛被凰芜抛弃了一般。 凰芜想与丹青在一起,但是她一点也不想看见栀姗。 她想,她不去也好,省得老有人议论丹青离不开老婆,省得有人议论丹青是个妻管严。 丹青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脾性,凰芜不点头,她自有办法让凰芜点头。 捉了凰芜的手,丹青从手背亲到手心,连十根指尖也是雨露均沾了她的爱意。 凰芜后知后觉丹青的意图后,扑棱一声化出本体,展翅悬浮在半空中。 丹青毫不犹豫地踏云欺近,指尖轻柔地摩挲着凰芜的玉喙,接着凑近亲起。 凰芜受不住了,低呜着,将玉喙埋入颈羽。 丹青情动之下,没亲够,摸了摸凰芜的玉爪,凑过去,吧唧就是一口。 “啾……” 凰芜猝不及防,泠泠清吟一声,将双爪埋入腹羽,且眼神嗔恼。 丹青明明知道双爪是她的情悦点之一,明明知道两人无法双修,丹青却这样撩拨她,实属有意磋磨报复她。 神仙老婆如此可爱迷人,丹青愈发情动,情不自禁也化出本体,驭云挨了上去…… 大大一朵洁白无瑕的云彩上,一只雪凰,一只九尾玄狐,挨得紧紧的,尤为赏心悦目的既视感。 凰芜想,丹青挨她就挨她吧,但是,丹青那其中的两条狐尾将她紧紧拥抱着。 并且,丹青身上的醇厚暖香萦绕,凰芜受不了,瞬移到云朵的边上。 丹青如影随形,瞬移挨上去的同时,还体贴地往外挪了挪云朵,生怕凰芜失足落下去摔着了。 就这样,云朵上,一个使劲儿躲,一个甘之如饴追着挨,极致赏心悦目。 甚至,丹青故意气喘吁吁地幽怨控诉,“黄儿,你不给亲,连挨也不让挨了,忒过分了哦!” 没多久,凰芜败下阵来,不躲了。 三千多年以来,好像,她们每次玩这个小游戏,毫无悬念,她都是落败的那个。 “清姐儿,我不去秘境充当护法,是因为我不会……” 凰芜话未说完,恢复人形。 与此同时,她穿上了流光云白纱袍,瞬移至玉榻上,躺得舒舒服服的,微阖着丹凤眼。 丹青顾不得收摄那朵云,放任其飘荡在洞府的半空中。 如影随形,丹青追到了榻上,恢复人形,飞速穿上玄色睡袍,挨着凰芜躺下,笑着追问。 “黄儿,不会什么?明天,你只管跟着我入秘境就是!” 凰芜侧过身子,伸手,玉白的指尖点了点丹青的唇角,缓声解释。 “清姐儿,我说我不会做护法,出嫁前是娘亲护着我,嫁了你后,一直是你护着我。 我不会保护别人,做不好护法,若是去了,只会惹得大家讥笑你娶了个笨老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凰芜不想徒增烦恼,还有一点没有挑明,那就是她存着一己私心。 凰芜不想正面对上栀姗,至于在试练中,栀姗若是遇见了什么凶险,那也是栀姗的因果。 丹青不晓得凰芜如此细腻微妙的小心思,听了凰芜这番话,她想起了一件难以忘怀的旧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故人扶月入梦来 那次仙魔大战,愈往后,战况愈惨不忍睹,天昏地暗,日月变色,处处尸山血海。 最后,丹青的娘亲老狐主与凰芜的娘亲老凰主,为了换得修仙界永世安宁,两人与魔神同归于尽,跌入孽渊。 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丹青失控了,不管不顾冲过去,想把两位至亲长辈救回来,哪怕是夺回来两具尸体。 其实丹青这样做无异于赴死…… 当时,丹青已然经脉尽断,遍体鳞伤。 如果不是凰芜用凰珠给丹青续命,那她就是一具有温度的尸体而已。 “锵……”一声无比悲怆的凰鸣骤起。 一只伤痕累累的雪凰冲天而起,那雪色的羽毛已然悉数浴血,一点也看不出本色。 凰芜疾落入孽渊,那同样看不出雪白本色的凰爪抓紧了丹青,冲入魔族大军,锵锵凰鸣不断,一路浴血前行…… 事后,丹青每每回想当年旧事,总是心潮澎湃,寂然泪目。 当年,她与凰芜都是百岁仙龄,相当于是人类十五六的年纪。 凰芜,她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的小公主,一条笨毛毛虫落在裙子上,都能吓哭尖叫的小女孩。 在仙魔大战中,这个小女孩被迫成为冲锋陷阵的战士,一勇直前。 在千钧一发之际,这个小女孩从死神手里抢下她,在铺天盖地的魔物中杀出一条血路。 丹青曾问过凰芜,“当时,你受伤过重昏厥不醒,我把你绑到背上。 你怎么突然醒了救我?为什么那么勇敢?” 痛失两位至亲长辈,凰芜一双丹凤眼里流过浓郁的悲戚。 “我把凰珠给了你续命,我娘亲就把她的凰珠给了我,那时,我就隐约猜到她赴死之意已决。 娘亲说我们俩必须都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最后,我突然感觉到你的神识变了,突然就散发出强烈的死意,一下子就把我吓清醒了。 我勇敢吗?就是不想让你死嘛,才那样拼命逃命罢了。” 现在,凰芜说不会保护别人,丹青不以为然。 她老婆会啊,很会很会,很厉害,曾经把她保护得好好的。 拈了凰芜的一绺发丝,丹青轻轻地啄吻了一下,仿佛怕把这发丝吻疼了一般。 “黄儿,好老婆,去吧去吧,陪陪我嘛,你什么也不用做,在我身边就行了。” “真的?这么简单?”凰芜一秒心动,“这样说来,我们做秘境的护法加持,与去人界游玩差不多。” 丹青笑着点点头,“是呀,到时候,你尽管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清姐儿,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嫌弃我玩疯了!” 凰芜丹凤眼里泛起碎碎密密的星光,一如当年那个喜欢捉弄丹青的淘气包。 丹青,狐生最大的心愿很简单,就是想看到老婆天天无忧无虑,如同一个小女孩。 “我怎么会嫌弃我的黄儿呢?”丹青笑得一脸宠溺可掬。 “慢着,你先答应欠我一个愿望!”凰芜笑着说,得寸进尺的既视感。 丹青最是乐见凰芜如此贪婪,得寸进尺,“好啊,我答应,欠黄儿一百个愿望都没问题!” 一大早,丹青牵着凰芜的手,说说笑笑地走出洞府。 在洞府门口一旁的潭水中,流星莲的旁边多了一株荷花。 那肥厚嫩绿的荷叶中,挺出一支粉嫩的荷箭。 而且,在最高的那片荷叶上面,一只白绒绒的小肥啾,脑袋埋于翅下,正睡得香甜。 这一花一鸟,正是凰芜的两个婢女,菡萏和啾咪。 菡萏闻声醒来,飞快恢复人形,伸手接住依旧睡得昏天黑地的啾咪。 “凰主,青主儿,你们这么早出门,不用我们侍候了吗?” 凰芜点点头,伸手,指尖轻然拂过啾咪的呆毛。 丹青笑着叮咛。“不用侍候了,你们继续睡觉吧,我们去秘境充当护法,你们俩最好在洞府里待着,免得出去被欺侮了。” 目送丹青与凰芜踏云离开,菡萏笑了笑,自言自语。 “我们家凰主与青主儿的背影最好看啦,在凌仙宗所有的道侣里面,是最好看的!” 因为今天是宗门开启秘境新人试练的日子,逍遥子早早地结束了打坐晨修,再次传语给沧桑等人,方方面面细细地安顿一番。 等到逍遥子去仙凰峰请丹青两口子一起同行,才从菡萏的嘴里得知,这两个小祖宗早已离开仙凰峰。 逍遥子,偌大一个仙尊掌门顷刻间呆如木雕泥塑。 唰!逍遥子被吓出一脑门冷汗,黄豆大的冷汗珠子扑簌簌滚落。 天知道,地知道,逍遥子好久,好久没有被吓成这副熊样儿。 原地一个瞬移,逍遥子去了宗门外院。 来得挺及时的,逍遥子看见外院护法肃立于高台上,对着黑压压的一片新人,长篇大论地训话。 在半空中刹住身形,逍遥子不动声色,匿身于一棵巨松的树冠之中。 放眼望去,逍遥子没有怎么费劲儿,便看见人群中的栀姗。 栀姗不但站在前面显眼的位置,而且穿了一件广袖流仙裙,梳了凌云髻。 看着栀姗这身打扮,逍遥子用头发丝儿都能猜得出来,栀姗这是在刻意模仿凰芜呢! 在逍遥子的眼里,凰芜即使随便披散着头发,随便套个麻袋在身上,都比这个栀姗仙气十足。 凰芜骨子里三千多年的仙族底蕴,岂是肮脏的魔物可以随便模仿的? 画虎不成反类犬,逍遥子默默将这句话送给栀姗。 她目露喜悦,好啦,太好啦,这下她心里踏实了! 丹青与凰芜并没有合谋弄死栀姗,逍遥子甚是欣慰。 栀姗身为魔族,公然在凌仙宗出现,公然知三当三,破坏两大仙尊的感情。 这两点加起来,栀姗死有余辜。 就算是丹青或者凰芜出手诛杀了栀姗,逍遥子也不会施加任何责罚。 先前,逍遥子只不过是害怕丹青与凰芜因为诛杀栀姗,滋生了心魔。 修仙大道漫漫,越往后越坎坷难行,稍有不慎就会滋生心魔,若心魔不解,早晚会堕入魔道。 “丹青,现在,你和凰芜在哪儿?”逍遥子离开外院后如是传语,踏风赶往孽渊那边。 “逍遥子,你没事儿吧?怎么废话越来越多? 我和凰芜一直等着你开启秘境,你再不来,我们就回家睡觉去。” 丹青回复,语气不太好。 “来了,来了!”逍遥子一个瞬移,出现在孽渊附近的那处秘境入口。 丹青与凰芜早来了,她俩今天都没有束发,泛着滟然星泽的发丝垂至腰际,愈发仙气凌云。 丹青刚刚编好一条小野花手链,给凰芜戴在腕上。 凰芜笑了,明眸皓齿,犹似月宫雪莲初绽。 “丹青,你现在穷成了这模样? 凰芜这么好看的手腕子,最起码也得戴个金镯子或者是玉镯子,你用一条草绳儿哄得凰芜欢心,良心不痛吗?” 逍遥子看着看着,想老婆凰月了不自知,心里涩涩的,情不自禁一顿吐槽。 “逍遥姑姑,这条野花手链,蛮有情趣的,你没戴过吧!” 凰芜说着话,视线在手链上逡巡不去,逍遥子并不懂她的快乐如是简单…… 这草链儿上有金黄的蒲公英,紫花地丁,七星莲,黄荆花,每一种都带着淡淡的草药鲜香,美得各有特色。 丹青不理睬逍遥子,只要凰芜喜欢的东西,就是最好的。 见凰芜出言袒护丹青,逍遥子再不多话,掐阵诀。 风起云涌,一阵地动山摇,轰然作响。 巍峨险峻的山体缓缓地一分为二,无数的山石纷纷滚落,许多巨树连根拔起,滚下,掀起漫天飞尘。 在秘境开启之际,丹青适时地挥出去一片片罡气,那些滚石落木悉数化为碎屑,恢复先前的风和景明。 逍遥子提步进入,丹青与凰芜也跟着进来,径直行去秘境的腹地。 望着那对神仙眷侣渐行渐远,逍遥子才后知后觉一个事实。 从不过问宗门事务的凰芜,竟然稀罕地做了次护法,为秘境加持。 “这里面……真没有别的事儿?”逍遥子心里默默地问一句,忐忑暗生。 “呼……”风声阵起。逍遥子循声望去,只见宗门的仙修御剑而来,声势浩荡壮观。 为首的是刑罚司堂主凌寒以及外院护法,后面是一众弟子裙裾翩翩,更远处是那些外门弟子和散修新人,乌泱泱一大片。 “凌寒,你等严防异族散修作乱生事!”逍遥子借助传声符,如是吩咐完,一个瞬移没了踪影。 秘境腹地,风和日丽,鸟鸣不绝,景色幽雅如临仙境。 一面陡峭断崖垂挂着一条瀑布,白色如练的飞瀑之下汇成一方潭水,清冽见底,鱼虾成群游弋。 这潭水是一条小河的源头所在,就在这清浅小河的水面上,飘着不少野花,煞是好看。 金黄的蒲公英,紫花地丁,七星莲,黄荆花,一朵朵花儿顺流逐水远去。 在河畔这边一大簇嫩绿的肚兜萍下,一双一扎来长的小白鲢,正在悠闲自得地吐泡泡。 水流比较急,她们吐出来的小泡泡悉数逐流而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故人扶月入梦来 可她们不管这些,依旧吐得很欢,好像沉浸于比赛吐泡泡似的。 一只小螃蟹慢条斯理地游过来,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对小白鲢吐泡泡。 “呱呱呱……”一只二尺来长的大青蛙在河畔的草丛深处骤然大叫,然后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它快速游到两条小白鲢的近前,示警般呱呱叫个不休,倚强凌弱的既视感。 不过,这对小白鲢视若无睹,依旧在欢畅地吐泡泡,一旁的那只小螃蟹依旧在看她们吐泡泡,看得津津有味。 被无视了,大青蛙怒了,长长的舌倒翻而出,疾如闪电般奔向其中的一条小白鲢。 被攻击的这条小白鲢依旧视若无睹,依旧在悠闲自得地吐泡泡。 但是,另一条小白鲢不淡定了。 其实,在大青蛙冲过来且聒噪不休的时候,她就不淡定了,尾鳍很快渐变为玄色。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大青蛙的长舌距离小白鲢的身子还有一指宽的时候,玄尾小白鲢一甩尾鳍。 这动作,看着好像是毫无攻击力,但是,大青蛙的长舌断了,断为三四截,被河水冲走。 那原先嚣张霸道的大青蛙蔫巴了,蔫蔫地漂在水面上,翻了白肚皮,苟延残喘,顺流而去。 玄尾小白鲢一招秒杀恶霸蛙后,又若无其事地挨了挨那条小白鲢,继续吐泡泡。 自始至终,一旁的小螃蟹都没有给那只恶霸蛙一个眼神,她一直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对小白鲢。 没有多久,小螃蟹原地不见了,水涡一转,多了一条一尺来长的白鲢,认认真真地吐泡泡。 可是,这条大白鲢对自己吐出来的泡泡极不满意,她的泡泡一个大,两个小,三个大大小小混杂……如是不整齐,丑,好丑,太丑了! 再看看人家那对儿的泡泡,啧啧,每个泡泡都生得一模一样,美! 每两个泡泡的间距也是一模一样,美! 这样整齐划一且一模一样的泡泡,随水逐流,一个个溢出水面,噗噗噗都碎掉了,一次次破碎的美,令人为之扼腕喟叹。 这无处安放的胜负欲……大白鲢愈发认真地吐泡泡。 “哗哗……” 破水声传来,三条身形硕大的鳄鱼溯流而上,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三个美味的猎物,垂涎三尺,肆无忌惮地吵嚷着。 “老大,老二,这三条鱼儿还不够我自己塞牙缝,我最小,你们让让我!” “老三,见者有份,你喝了这么多年江湖水,还不懂江湖规矩?” “老二,老三,你们吵吵的再大声,顶屁用,这三条鱼儿,吃进谁嘴里就是谁的!” “哗……”破水声起,三条凶猛的鳄鱼破水游近,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大嘴,咬下。 快,玄尾小白鲢动作太快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甩尾巴,无形的罡气如死神之刃扫过。 这三条霸王鳄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眨眼间化为血屑,被流水冲走。 …… 世间有种快乐名为如鸟投林。 “啾啾啾……” 三只小肥啾欢快地鸣叫着,穿林而过,比山野间的风儿还要轻盈快捷一些。 若仔细看看,其实三只小肥啾是一大两小。 大一点的那只总是落在那两只小的后面,看着一小对儿,眼神艳羡。 树大必有枯枝,在一根枯树枝上,一只老麻雀落在上面,梳理着羽毛。 那三只小肥啾飞来掠去好几遭,这只老麻雀忍不住叫骂。 “哪儿来的三只野崽子?这片儿是老娘的地盘,你们还不赶紧滚蛋?不然,老娘要你们好看……” “呼呼呼……” 振翅声密集而起,三只小肥啾两前一后俯冲而下,直冲向那只聒噪的老麻雀。 这阵势,老麻雀但觉犹如三只鲲鹏展翅,压顶而下,带着雷霆万钧之威。 在此盘踞近千年,老麻雀距离化人只差一个契机,自然见过不少大风大雨,它见势不妙,掉头就逃。 三只小肥啾紧追不放,那只老麻雀最后不得不躲进了山喜鹊的巢里。 这只山喜鹊是老麻雀的新相好,一见老麻雀招惹来这等了不得的大人物,它唯恐惹火上身,慌忙弃巢而去,逃入密林深处。 三只小肥啾轻轻地飞落下来,栖落于鸟巢旁的一根树枝上,整整齐齐的,仿佛三个白色毛线团。 躲在巢中角落里的老麻雀吓得魂不附体,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它特别特别后悔自己狗眼看人低,特别特别想低头服软讨饶来着,但是身子哆嗦得筛糠一般,发不出声。 “啾……”一只小肥啾婉转弄喉唱山歌,其他两只附和着。 对方收敛了神识威压后,巢里的老麻雀这才轻松了一些。 它这才后知后觉今天是凌仙宗宗门试练的日子,这三位一定是加持秘境的护法峰主。 老麻雀偷偷往外瞄,心道这三位里面,不知道有没有仙凰峰上的那对神仙道侣? 唱了一首山歌后,凰芜借着易容符,换了别的模样,一只乌鸦,还呱呱叫了两声。 丹青与逍遥子也借着易容符,变作乌鸦,呱呱叫着附和。 三只乌鸦呱呱叫着,振翅飞走。 “逍遥子,你是不是很闲?” 丹青早就嫌弃逍遥子了,从逍遥子变作小螃蟹那刻起,她就开始嫌弃,这嫌弃与时俱增。 “咋啦?我难得清闲片刻,要是凰月在,我也不会做你们的跟屁虫!” 逍遥子亲眼看见丹青与凰芜玩疯了,一点也不像有了心魔的样子,可她不想离开。 “凰月姑姑飞升了,你就该夜以继日地修炼,然后飞升去团圆嘛!”丹青当着凰芜的面儿,说得委婉客气。 逍遥子听得出来丹青的言外之意,丹青就是这副德行,看谁都像谋她老婆的。 “丹青,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哪天凰芜飞升了,我好好看看你怎样飞升去团圆!” 逍遥子这样一说,丹青心里一动,如果凰芜真的需要杀妻证道,她成全不成全? “呼……”凌厉的风压骤然袭至,扰乱了丹青的复杂思绪。 因为她们三人收敛了神识,这不,又有一只苍隼不知死活地扑上来,以为她们是可口小甜点呢! 在苍隼距离她们还有一尺远时,丹青骤然化形,变作一只比苍隼大三倍的马蜂,还翘了翘带着蜂针的蜂尾! 这只苍隼吓坏了,目瞪口呆,满眼的不可思议和迷惘震惊,以致于忘了扇动翅膀,一头直直地栽了下去。 三只乌鸦继续漫无目的往前飞,凰芜看到一片湖水里有不少游鱼,提议。 “清姐儿,我们在这儿歇会儿,抓鱼吃烤鱼吧!” 丹青说好,飞落到地面时已恢复人形。 凰芜也是一样,只有逍遥子化出了本体,一只白色的萨摩耶,面带着经典的微笑。 “丹青,你等会儿,我管抓鱼,你管烤鱼,凰芜不用干活儿,等着吃就好。” 说完,逍遥子冲入湖水,先在水里扑腾扑腾玩了个够,然后开始抓鱼。 “清姐儿,我也想化出本体,凫水玩一会儿!”凰芜看着水里扑腾的萨摩耶,玩性大起。 “黄儿,不可以,你是我的老婆,怎么能与逍遥子一起戏水呢?” 丹青一绷脸,神色严肃,但是看见凰芜眼底浮起失落,马上就心软了。 “好吧,好吧,我们一起玩水!” “噗通……” “噗通……” 丹青与凰芜一起踏云行至湖水中央的上空,然后齐齐化出本体,堕下云端,落水,很大声,水花四溅。 接着,这只九尾玄狐与雪凰很有默契地往萨摩耶身上泼水,萨摩耶顾不得逮鱼了,奋力回击。 这三位都捏了避水诀,不但可以恣意玩水,而且还水不湿身,收获双倍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逍遥子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快乐放松了,以致于最后累瘫了,趴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一下也不想动。 “丹青……我乏了……我啥也不吃,你自己抓鱼烤鱼吧!” 丹青淡漠地瞥了一眼逍遥子,心道逍遥子今天定然说了不算。 本来,逍遥子本来闭目浅眠着,忽然闻见一股股异香直往鼻子里钻。 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她得道成仙前吃过各种美味的狗粮,都没有这么香。 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说过“啥也不吃”,逍遥子缓缓地撑开一道眼缝,看去,并放出神识辨别。 烧烤架子上,烤鱼,烤虾和烤羊肉串儿正在滋滋冒油,还有金黄的烤馒头片,还有蒜蓉肉馅的烤茄子,旁边还有一小锅疙瘩汤。 救命啊! 这些人类的食物太要命了! 看着这些食物,逍遥子诧异不已,明明这些都是停留在认识层面的食物,化形为人前,她从来没有碰过,更没有馋过! 可是现在,她竟然馋的不行,要不是拼命地闭着嘴巴,都要垂涎三尺了。 她好馋啊,快要馋死了。 如此强烈的食欲太奇怪了,竟然有种久违的熟悉! 烧烤架旁摆着一张小木桌,凰芜与丹青面对面坐着。 丹青托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凰芜吃东西。 幸好,逍遥子心道幸好丹青背对着她,这样她就可以偷吃东西,偷,吃,想想就特别刺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故人扶月入梦来 凰芜正在沉浸式的撸串串,吃完一条烤鱼,又吃了三串烤虾。 她喝了几口疙瘩汤,正要开吃烤羊肉串儿,一抬头正好看见……逍遥子偷感很重地从烧烤架子上拿了烤茄子。 逍遥子将烤茄子放在盘子上,正要偷吃走起,但觉眼前凉飕飕的,抬头一看,丹青与凰芜一起看着她。 “这个蒜蓉肉馅的烤茄子看着挺香的,丹青,要不你也尝一尝?” “我,啥,也,不,吃!”丹青一本正经地这样调侃,心道幸亏她准备了足够多的食材,不然凰芜一定吃得不过瘾。 老脸一红,逍遥子看了看盘子里香气四溢的烤茄子,一咬牙,老脸豁出去了。 “丹青,要怪只能怪你的厨艺太好了,把我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说完,逍遥子又拿了一把香喷喷的烤羊肉串儿,不管了,双倍的厚脸皮,双倍的快乐。 吃完了烤茄子和羊肉串儿,逍遥子但觉更饿了,是的,她一个仙尊,竟然有了反常的饥饿感。 不管了,吃饱再说! “丹青,凰芜,这架子上的东西,你们是不是吃不完了呀!”逍遥子笑容灿烂,语调饱含谄媚。 “我,啥,也,不,吃!”丹青头也不回,这样回了句。 凰芜被逗得忍俊不禁,“逍遥姑姑,都是一家人,你不用客气的,吃吧,吃吧,清姐儿本来就给你留了一份!” 逍遥子感动极了,还是凰芜会说话,她太受用了,丹青这个嘴硬心软的臭脾气,与凰芜真是天生绝配。 吃吃吃! 逍遥子一口气吃光了这些好吃的,情不自禁地感慨,“太好了,做个尝尽美食的凡人太幸福了!” 丹青稍觉诧异,她对自己的厨艺有底气,但也以为逍遥子止于浅尝辄止而已,没想到逍遥子仿佛饿鬼转世一般。 想想平时,丹青从未见过逍遥子吃什么东西,还总是叨叨她不要惯着凰芜,辟谷是修者最底层的基操素养。 嘶!丹青心里乍然瘆得慌,莫非有什么脏东西?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占”了逍遥子? 面上不动声色,丹青暗暗分出一缕神识,逐入逍遥子的体内,查看…… “嗷……呜……”刹那间,逍遥子化出本体,趴在大石上低呜着,几近嚎哭。 “逍遥姑姑,怎么啦嘛?”凰芜吓了一跳。 “清姐儿,你快看看,逍遥姑姑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明明都是一模一样的食物,凰芜想说是不是食物中毒了。 她转念一想应该不是,因为自己尝过所有的食物,还好端端的。 于是,凰芜揣测逍遥子大概是因为突然吃一次食物,几千年如一日空寂的肠胃……不太适应? “黄儿,你放心吧,逍遥子没什么大事儿。” 丹青查看完毕,撤回神识,微微敛了敛眼睫,眼底流过一抹诧异之色。 “凰芜,我没事儿……丹青,是不是你做的东西太香太香了,就把那个封印冲破了?” 逍遥子跑进湖水深处,没捏避水诀,泡在水里冷静。 但是,逍遥子还是冷静不下来,又从水里跑了出来,跑到丹青与凰芜的近前。 丹青看着毫无优雅仪态的落水狗·逍遥子,生怕她一抖毛把水溅到凰芜的裙子上。 毫不犹豫,丹青捏了个铸冰诀,将逍遥子封在冰块里,只露出来一个狗脑袋。 “逍遥子,脑子呢?我做的那些食物虽然美味可口,但是也比不得那灵元充沛的高阶丹药,不可能有冲破封印的奇效!” 逍遥子置身于冰块中,奇寒漫入体内,她才勉强冷静下来。 “丹青,我太激动了,无法思考了,你理解一下。” 凰芜看看丹青,再看看逍遥子,再看看丹青刚刚在周遭设下的无形结界,一双丹凤眼蓄了疑惑的笑意。 “清姐儿,你和逍遥姑姑说什么封印呢?神神秘秘的,到底怎么啦?” “黄儿,这封印,说来话长!” 丹青简而概之,大意就是逍遥子的识海内有一处封印,将她六千年前的记忆封了个十之四五。 这里面就包括逍遥子的饮食喜好,她不但喜欢吃狗粮,而且喜欢吃人类的各种美食。 重点是这个封印的施为者不是别人,正是凰芜的姑姑,逍遥子的道侣,凰月。 “清姐儿,我就不懂了,凰月姑姑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凰芜早已习惯方方面面信任依赖丹青,以致于她不习惯动脑子独立思考什么。 “黄儿,我不知道,我想想。”丹青蹙眉,她也在琢磨凰月的动机所在。 六千年前,她与凰芜还未出生,换而言之,凰月对她们而言,是传说中的天才人物。 忽然,丹青识海里冒出来一个可怕的猜测…… 六千年前,凰月飞升失败了,陨落了,后来转世为凰芜!? 这,这如果是真的,丹青想一死了之,想上吊缺根绳子就是丹青此刻的糟糕心境。 “丹青,我也不知道凰月的动机,我都不知道那个封印的存在。 你快点告诉我,那处封印怎么破的?我想不通!” 逍遥子的反射弧有点长。 丹青抬头,一双狐狸眼微挑,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逍遥子,这只被道侣哄骗了六千年的憨狗狗。 她尽量放平淡语气,“逍遥子,解铃还须系铃人,凰月姑姑在你生出强烈食欲的时候,悄然解了那封印。” 丹青没有说的是,就在刚刚,她悄然放出一缕神识,逐入凰芜的识海,查看一番。 结果,丹青发现凰芜的识海深处,有一处天道封印,她的神识进不去。 这个发现令丹青心惊肉跳,莫非那天道封印里面……封着凰月的一部分记忆? 等到某天时机成熟,凰月便解了凰芜的那处封印,正式接管凰芜的元身? 然后,凰月冷眼旁观她与逍遥子掀起一场你死我活的夺妻大战? 优胜劣汰,谁赢了,凰月就是谁的妻子? 这些,丹青细思极恐! 再加上,她与凰芜结为道侣三千年,始终无法结魂契,也无法双修! 丹青愈发惶恐忐忑,莫非凰月在最初就决定好了结局,她丹青不过是凰芜·凰月的一个贴身婢女而已? 凰月的道侣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逍遥子! 那样,她丹青与凰芜恩爱了三千多年,算什么? 只是一朵湮没于时间长河中的小浪花? 痛,心痛得快要碎掉了,丹青强作镇定,梳理着一个个细节的前因后果。 情之一字难勘破,谁都逃不过。 逍遥子一字字琢磨着丹青的解释,忽然明白了什么,惨兮兮地狠狠哀嚎几声。 “丹青,你直白告诉我,凰月这是啥意思?她不要我了吗? 所以不管我了,随便我放开食欲,大吃特吃,吃得胖成猪,胖死算了!?” 丹青按按眉心,“怎么会呢?纵容也是一种爱,你们相爱过,你应该更了解凰月姑姑。 对了,你们不是结契道侣吗?你试试你们结下的魂契还在不在?” 没有谁注意到,丹青说到最后时,嗓音微颤。 不破不结,如果凰芜是凰月的转世之身,那么凰月要想与逍遥子再续前缘,就得先解除她与逍遥子的魂契。 道侣双方结魂契时容易,在解除魂契时,主动权落在修为更高的那方手里。 丹青想,即便凰月转世为凰芜,也定然比逍遥子的修为高,掌控着解除魂契的主动权。 若凰月已经悄悄解除了她与逍遥子的道侣魂契,那么凰月的图谋就如丹青所猜测。 “丹青,什么叫我们相爱过?我们一直都爱着彼此好吗? 即便六千年不见面了,我们也都爱着彼此,我们这是大爱,懂吗?大爱无疆跨越时空!” 逍遥子骤然激动起来,甚至,一腔热血挚爱融化了那冰块儿,恢复了人形。 丹青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但愿花常好,月常圆,但愿逍遥子这一厢情愿的直觉就是事实。 “逍遥子,我乐见你们永生永世都是恩爱如初的道侣,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丹青不动声色地催促,只有知道了逍遥子说的答案,才能继续梳理下去,以便未雨绸缪。 逍遥子很快就有了回复,“在在在,我和凰月结下的魂契在呢,完好如初!” 听了这个答案,丹青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但愿是她狐性多疑。 那么,凰芜到底是换了皮囊的凰月? 还是藏着未解之谜的凰芜? 不得而知! 丹青只知道她爱惨了凰芜,没有凰芜,她生无可恋。 “丹青,我那些记忆怎么了?我还是想不通凰月为什么先封后解?” 逍遥子觉得自己的脑子就是一团烂泥巴,特别不好使。 “逍遥子,你,当局者迷,我,旁观者也不清楚,这样吧! 你先把六千年前,凰月姑姑飞升那一年之内的生活片段传给我!” 丹青觉得一切都要以事实为依据,凭空臆想寸步难行且无说服力。 “不行!”逍遥子一口拒绝,继而脸红了,尴尬地笑着解释。 “那个……就是那一年内,我们几乎彻夜双修,凰月说想生个孩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故人扶月入梦来 闻言,丹青心里的十万大山,一瞬间凭空消失一大半。 当年,凰月定然意识到自己要飞升了,她愿意抓紧时间给逍遥子生个孩子,不是深爱是什么? 虽然丹青与凰芜没有双修过一次,但是丹青了然那种深爱不移的爱情。 换位思考,如果凰芜陨落后,换了一副陌生的皮囊,且还曾有过一个三千年的新欢,丹青无法接受这样的道侣。 正因如此,丹青相信逍遥子和凰月也有这样的感情洁癖。 两害相权选其轻,丹青宁愿相信老婆凰芜仅仅是藏着未解之谜。 “逍遥子,哪个说要围观你们双修了?剔除掉那些!”丹青如是说着,便见凰芜脸色狠狠一白。 “黄儿,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丹青不动声色地神识传语。 凰芜敛着一双丹凤眼,满含歉意地传语回复。 “清姐儿,逍遥姑姑与凰月姑姑夜夜双修,才是名正言顺的正经道侣,我对不起你!” 丹青不以为然,“黄儿,只要深爱着彼此就是正经道侣,双修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不能正常双修又不是凰芜的错,丹青哪舍得责怪凰芜一个字? “丹青,那年,我们的生活片段,我处理过了,给你传过去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逍遥子剔除了一夜又一夜的双修片段,弄完了已然面红耳赤。 她和凰月的道侣深情由此可见一斑。 丹青看在眼里,她乐见逍遥子与凰月情比金坚,情比海深。 驭动神识,丹青飞速浏览了一遍逍遥子传过来的光幕…… 初步判断,逍遥子与凰月比丹青想象的还要恩爱有加,这是丹青最最乐见的。 在那年,凰月对逍遥子提了一个细节。 “阿遥,或许是明年吧,我需要闭死关修炼,因为我姐姐又叨叨我了。 《凰族志》里,族中的一位先知预言,我和我姐姐的女儿凰芜是凰族唯二存在的优秀后裔,肩上扛着拯救凰族命运的重任。 大约三千年后,凰芜才能降世,我肩上的担子不轻。” 这个细节的前半截,丹青如是解读。 凰月所说的“闭死关修炼”即是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飞升,因为考虑到逍遥子难以接受才这样说。 至于后半截,凰月说那位凰族先知预言,凰月与凰芜在凰族里是唯二存在,而且凰芜在三千年后才能降世。 这个预言意味深长,丹青一厢情愿如是解读,凰月与凰芜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人。 至于真正的真相,只能等着时间作答。 “丹青,怎样了?你发现什么了?”逍遥子忍不住催促。 “我大致看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 当年,凰月姑姑封印了你的一些记忆,刚刚又解开了,我暂时只能解读为她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她自始至终爱你如初。” 其实,丹青另有顾虑,有些话没有说出来…… 凰月当初修改封印了逍遥子的记忆,颇有几分纠结的诀别之意。 因为彼此深爱的两个人,一方唯有忘记了另一方,才有可能会重新面对生活,重新选择道侣。 凰月那时的修为远远超过逍遥子,完全有能力神鬼不觉地完整封印她与逍遥子的恩爱过往,完全可以彻底解除道侣魂契。 但是凰月没有那样做…… 丹青揣测一方面是凰月看重这份道侣深情,另一方面,凰月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凰月这样做,好像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亦或是聊以□□? 仿佛凰月意识到她飞升为神后不是无忧无虑,而是画地为牢? 亦或是被比她强大的敌人胁迫? 这样一想,丹青平生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凰月前辈到底承受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重压? 为了搞清楚一些,丹青悄然分出一缕神识,潜入逍遥子的识海,细细查看那处封印的周遭,凰月残留下来的神识。 凰月的神识确确实实地来过了,堪称是惊鸿掠影一般到此一游!? 丹青换位思考,琢磨得脑袋都有些疼了,才理出来一点头绪。 莫非是有个强敌在明处,且有个光明正大的尊贵身份,凰月不得不低调如是行事? 如果是这样,那凰月此举…… 丹青大胆揣测,凰月有几分求救的意味! 并且,凰月预料到她的憨狗狗道侣逍遥子会求助于人! 并且,凰月预料到逍遥子求助的人就是她丹青! 至此,丹青甚为动容,在那般负重之下,凰月依旧对逍遥子情深如斯,看来是她小人之心了,甚好,甚好,甚好! 丹青默默地从头又梳理了一遍,确定就是如此。 “丹青,我还是想不通,你说凰月当年何必多此一举?”逍遥子直觉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但是绞尽脑汁也琢磨不透。 丹青看着满目娇憨的逍遥子,暗叹傻人有傻福,不用像她和凰月这样那样操碎了心。 “逍遥子,这还不好理解吗? 当年,凰月姑姑飞升为神,封印了你的一部分记忆,她是为了你好嘛,希望你能够坚持辟谷修炼,早日飞升与她团圆。” 这的确是凰月的一部分初衷。 逍遥子眼里的憨色愈发清澈,笑道:“丹青,我也是这样想的。” 丹青继续描摹,“今天,凰月姑姑解了封印是因为心有不忍,不忍你继续辛苦坚持辟谷,毕竟提升修为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总之,凰月姑姑一直都是爱你的。” 这也的确是凰月的一部分心思。 逍遥子听完丹青的剖析,极为满意,与这小两口聊了会儿,瞬移离开结界。 “凰芜,我求你件事儿,若栀姗在这次试练中表现优异,你们两口子把她收为仙凰峰的记名弟子吧! 宗门众峰中,你们最清闲了,我身为掌门不能有失公允。” 凰芜接收到逍遥子的神识传语,打太极式回复,“逍遥姑姑,仙凰峰的大小事务,我习惯都听丹青的。” 丹青眼见凰芜望着逍遥子离去的方向,微微怔愣,无名醋刹那间滔天而起。 “黄儿,想什么呢?嗯?” 凰芜存了小心思,一点也不想对丹青提起那个女的,“什么也没想,吃饱了有些犯困。” 丹青微微颔首,了然凰芜撒了谎,因为凰芜每每撒谎时必然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她。 唰!一条毛茸茸的狐尾暴涨而出,疾然卷了凰芜的纤腰,将她拖入凭空顿现的一朵云团深处。 “啊……”凰芜猝不及防惊叫,丹青一双狐狸眼里泛起得逞的笑意,以吻封缄。 松软绵密的云缕隔音不太好,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化在了暖阳和风里…… 丹青这次长吻很长,很长,在悠悠三千多年中,这是她与凰芜吻得最久的一次。 丹青先前的心惊肉跳,以及不可言说的忐忑不安,都被这个长吻安抚得妥妥帖帖。 末了,凰芜睡着了,丹青捏云为一长枕,捏云为一大衾,两人同衾共枕。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凰芜醒来,睁眼就见丹青直直地看着她,不禁脸红。 丹青看在眼里,很想知道…… 如果她与凰芜双修成功了,那时,她来一顿长吻,凰芜还会如此娇羞? 不得而知! “清姐儿,我们再玩一会儿,很久很久没有玩过捉迷藏了!” 凰芜一双丹凤眼里亮晶晶的,童心未泯的既视感。 “黄儿,那就玩捉迷藏!”丹青对老婆的渴求向来是竭力满足。 略微顿了顿,丹青笑道:“黄儿,小时候,每次玩捉迷藏,你找到我后,我都让你当大马骑,现在,我想改改你的奖励!” 凰芜欣然笑纳这个提议。 用绸带蒙了眼,凰芜立在湖水边,等到丹青给她传语,“黄儿,我藏好了,你找吧!” 凰芜扯开绸带,散出神识寻找丹青的踪迹。 一寸寸搜索,凰芜近乎是地毯式搜索丹青,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仿佛丹青凭空消失一般。 虚空中,丹青静静地追逐着那抹雪色的倩影,她忽然心血来潮,想看看凰芜能有多久的耐性。 凰芜找啊找啊,一双丹凤眼里慢慢泛起懵懂疑惑,好像,好像这方结界里没有丹青? 丹青从来不曾一声不吭丢下她,丹青去哪儿了? 小时候,丹青躲起来后,凰芜总是可以轻易找到。因为凰芜总能轻易发现草丛里的线索,丹青的几根狐狸毛啦,香囊,帕子等等。 在附近的草丛里找了几遍,凰芜没发现一点线索,有些颓然。 扑棱一声,凰芜干脆化出本体,盘旋在半空中,逐出本命凰珠搜索。 捉迷藏能玩到这样认真拼命的境界,除了凰芜也是没谁了。 凰珠对丹青的气息颇为熟悉,凰芜这样做只是为了尽快找见丹青,索取丹青承诺的奖励。 半空中,雪色的凰珠旋转不停,它有普通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流光溢彩。 眼见凰芜逐出本命凰珠找自己,立在虚空中的丹青颇为动容,弯起的唇角犹似驾乘春风的纸鸢一般得意。 雪色的凰珠忽然动了,疾飞而去,眨眼间飞入一条山岩缝隙中。 凰芜紧追不放,身影消失于那条缝隙之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故人扶月入梦来 见状,丹青惊骇不已,一眼望过去,那条山岩缝隙里黑黢黢的,不像是什么好地方…… 如果是异族设置的大阵出口,凰芜就会被困在阵中。 这个假设在脑海间一掠而过时,丹青一个瞬移,已然现身于那缝隙之中。 同时,丹青挥出一片罡气,将凰芜以及那颗凰珠笼住,免遭不测。 并且,丹青召出玄狐族的传家灵器,太虚紫莲灯大放光芒,温暖明亮的粉紫色焰光驱走这方天地的黑暗。 忽然间被罡气护得严严实实,凰芜第一时间收了本命凰珠,转头就看见了丹青。 眼见凰芜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丹青大放神识查看的同时,语气十分严肃地强调。 “黄儿,怎么了?以后不准把你的凰珠调出来,万一被谁夺了就麻烦大了!” 凰芜飞速地化人并穿好衣裳,“清姐儿,这里不是有你设的结界吗?你是半神,比你厉害的坏人不多吧!” 丹青自然地捉了凰芜的手,视线警惕地查看四周,“黄儿,我不是和你说过好多次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且,奸佞之辈往往拼的不是修为,而是防不胜防的阴毒伎俩!” 凰芜哦了声,挣开丹青的手,提步朝右前方走去,边走边说。 “清姐儿,这边……哦,就是这边,你的气息非常浓烈,刚才,你一定藏在了这里,对吧? 我找到你了,你快把奖励拿出来吧!” 说完这番话,凰芜已经走至一处地缝前,一双丹凤眼里却充满纠结讶异之色。 “清姐儿,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珍稀仙草吗? 奇怪了,它散发出来的香气与你的体香……我好像分辨不清了?” 丹青身上的那股子醇厚暖香,凰芜闻了三千多年,习惯了闻香辨人,没想到这次出了差错,被一棵大草迷惑了。 之所以凰芜说是什么仙草,不过是强行挽尊而已。 要是她堂堂一个仙尊,被一棵平凡的大草迷惑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丹青的神识略早一点搜索到了这处地缝,也搜索到了这棵将近一丈高的绛萸蓬。 此刻,丹青缓步而来,指了指地面上的浅浅水痕,“黄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凰芜看了看,疑惑不解,“不是山雾凝露未干?” 丹青心里十分愉悦,懒得卖关子,“黄儿,你再仔细看看那棵仙草!” 凰芜仔细去看,发现这棵高大的植物裸根立在地缝里,玄青色的根须粘附着厚厚的一层水珠。 她顺着水痕看向那边的终端,一眼看见那里有个大坑,翻起的土壤很新鲜,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过。 “清姐儿,我知道了,那棵仙草从那儿跑到了这儿!” 丹青笑着颔首,拿出乾坤葫芦,收了这棵隐匿于地缝里的绛萸蓬。 “这样,是不是就是我没有找见你啊?”凰芜满脸写着颓丧,仿佛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丹青凝视着凰芜,一双狐狸眼底缓缓涌起浓稠的缱绻爱意。 哄着凰芜来秘境这一遭,她赌对了吗? 她的老婆凰芜人美心善又淡泊佛系,这运气果然是特别好呢! “清姐儿,我不管,我就是想要奖励嘛,要么你再藏一次?我再找你一次?”凰芜脾性清冷寡淡,难得撒娇一次。 大概是沐浴在粉紫色焰光中的丹青过分慵懒绝色,凰芜越看越心旌摇荡,就忍不住放肆一次。 唰!丹青一条狐尾暴涨而出,猛然卷裹了凰芜的细腰。 下一刻,两人已然瞬移至半空中一大朵白云中间。 而且,丹青以云为屋,太虚紫莲灯高悬于屋顶,焰光温暖潋滟。 在粉紫色的艳光里,忽然间,一朵朵巴掌大的荼蘼花如雨翩落,没错,丹青捏云为荼蘼花。 她看着凰芜,女子的这双清艳绝色丹凤眼渐渐熠熠生辉,丹青了然,凰芜喜欢她制造的这份小浪漫。 只要可以取悦老婆凰芜,只要看着老婆凰芜这副娇憨笑颜,丹青就甘心情愿付出所有。 “清姐儿,你这奖励很美,我喜欢!” 凰芜看着一朵朵云质荼蘼花,纯澈的眼神荡漾着浅浅碎碎的痴醉。 “傻老婆,这仅仅是奖励的一点点缀饰而已,乖,奖励来了……” 丹青低笑着,把人按在怀里,俯首吻下…… 半空中,这一大团云凝寂不动。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蓦然间,一只雪凰破云而出,眼神又羞又嗔。 雪凰稍稍地辨认了一下方向,振翅飞去最近的一条山瀑,一口口喝水。 丹青收了太虚紫莲灯,驭云来至这条山瀑近前。 她一脸的灿烂妩媚笑意,慵懒又深情,望着凰芜啄饮瀑水。 曾经,丹青不敢贸然动情,不敢轻易吻老婆凰芜。 只因为她们无法正常双修,丹青唯恐吻过凰芜后,凰芜想趁热打铁,她却给不了,那样徒增烦恼反而不美。 但是今天,丹青吻了又吻,发现老婆凰芜极容易满足…… 刚才,香软佳人在怀,丹青情难自禁,忘情地多吻了片刻,就把凰芜吻羞了! 没有谁看见,丹青看着看着,一张美脸微微阴郁。 先前,山缝里的那棵绛萸蓬已然萌发灵智,最多再继续修炼千年,就会得道化人。 原书中,栀姗挖野菜那般容易地挖到了一棵绛萸蓬。 为此,凌仙宗的半神炼丹师丹青颇有微词。 只因丹青深谙药性,了然绛萸蓬还有一个特质,那就是它酷爱吞噬魔元。 像栀姗那种含有凰族血脉的魔修,她体内的魔元,对于绛萸蓬而言,可谓是绝味珍馐级别的存在。 低阶魔修栀姗运气再好,但撞上了绛萸蓬,不被那些尖刺吸尽魔元而死,也得搭进去半条命。 然而原书作者却这样描述,“……栀姗幸得仙草,又毫发未损……” 丹青心道原书作者设计如此死逻辑的剧情,是那个栀姗的亲娘吗? 还是她本人便是三姐上位?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写个这样的故事遗臭千年不自知? 默默吐槽一顿,丹青忍不住想,她到底是不是穿书了? 不是吧! 因为原书说凌仙宗的这场宗门试练中,出现了两棵上品仙草,现在凰芜仅仅发现一棵。 丹青想到这里,心存侥幸,只要凰芜没有发现另外的那棵仙草,就等于她没有穿书。 眼见凰芜一顿狂饮后飞入瀑后,丹青心里一紧,唯恐凰芜遭遇不测,一个瞬移来至瀑后。 飞瀑为帘,如果不进来就看不见这里面的情景。 半明半暗之中,临水断崖边的石缝里,冒出一棵类似南瓜一般的藤蔓植物,墨绿如伞的叶子疏落有致。 这棵植物的顶梢叶杈处努出一个玄色的花苞,肥嫩染露。 凰芜栖落一旁,澄澈的眼神染了几分迫不及待。 “清姐儿,你等等我,这颗花苞有股很浓的甜香,它快开花了,我等着吃几口花蜜就走!” 仙凰峰有片花树林,丹青的快乐时光之一就是欣赏凰芜啄食花蜜。 一只雪凰在花树林里自由穿梭,在这棵树的花上啄一口,在那棵树的花上啄一口。 凰芜吃得津津有味,丹青看得津津有味。 “噗嗤!”丹青看着凰芜这副憨态,忍俊不禁。 “黄儿,这棵蔻容芷的确快开花了,不过最快也得再等一千年,你还等吗?” 凰芜摇摇头,一个盘旋化人,飞速穿好衣裳,并且强调。 “清姐儿,这棵又是仙草对吧,你认出来就是你的了,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你不要强行再给我什么奖励!” 天知道,凰芜也知道,不止是她的唇瓣肿了,她的舌尖还麻着呢! 丹青笑着说好,将这棵蔻容芷收入乾坤葫芦。 天知道,丹青也知道,她痛并快乐着。 痛的是这棵蔻容芷正是原书所说的第二棵上品仙草,它与绛萸蓬都是炼制上品人傀的必备药材。 不管丹青愿不愿意承认,事实都证明她穿书了。 丹青快乐的点是这两棵上品仙草都是凰芜发现的,与那个栀姗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栀姗与她不会结下什么狗血孽缘,那女的因此就绝了当小三的心思? “黄儿,你的运气真好,随便喝口水就能捡到一棵上品仙草,有你这样的老婆,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丹青说着话,眉眼间的妩媚笑意染了春风晴暖。 就,就好想吻老婆凰芜呀,哪怕吻吻发丝儿也可聊以解馋。 “清姐儿,你害臊不害臊?”凰芜一撞上丹青这种热烈的眼神就脸烫的不行。 “呵!不是你按着我亲了那么久,我怎会突然口干舌燥?反正你折腾揶揄我的本事愈发长进!” “是吗?”丹青一个旋身,将凰芜拥入怀里,“黄儿,乖,别动,不奖励亲亲了,让我这样抱一会儿!” 亲不上老婆,抱抱也可聊以解馋,也不错。 凰芜一扭身子正要挣脱,就听得一阵微响,“呜……” “清姐儿,你的传声符响了,有人找你呢,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说话时,凰芜心生一念,莫非是那个女的向丹青求救? 她倒要看看,那女的脸皮有多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