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甲乙方一见钟情后》 1、第一章 柏黎新把笔往边上一扔，一边端起水杯，一边单手敲起了键盘。 【柏皇驾到】：朕终于搞定了！ 【无处不在】：？？/疑惑 【无处不在】：启明的单子？你这句话已经重复了七遍了，坐等第八遍。【吃瓜.jpg】 【柏皇驾到】：不会有下次了/微笑，再有下次我这脸面也不用要了，从此躺平做受谢谢。 【无处不在】：真的假的，你忘了之前你吃掉的三个巧克力键盘flag了吗？ 【无处不在】：你人呢？hello？老板你还在吗 【无处不在】：老板？陛下？陛下你还在吗？你冷静一下啊陛下！你为现在遍地飘零的惨状想想啊陛下！！！ 柏黎新冷酷无情的拉黑了“无处不在”，随后点开网页，按下了回车键。 ——您的邮件已成功发送，是否需要再写一封。 一行大字浮现在屏幕上，柏黎新冷笑一声。 “再也没有下次了。” 柏黎新靠在椅背上恶狠狠的嚼碎了嘴里的嘴里的半块棒棒糖，鼠标也跟着迅速打开了某个窗口，噼里啪啦的打了一串字后点击发送。 【柏皇驾到】：您好，启明的第八例广告方案初稿已经给您发过去了，可以验收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意见吗？ 【东方启明小外宣】：好的，麻烦稍等一下。 看着那标准公式化的回复，柏黎新吊儿郎当的叼着那棒棒糖棍子晃了两下。 就这么一个小游戏广告初稿都让他硬改八次了，这回要还能让你们挑出毛病来，柏老师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东方启明小外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麻烦你们就按照这个方案来做吧/微笑 看到这条消息，柏黎新将棒棒糖棍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随手捋了一把自己那一头乱七八糟的也不损他美貌的头发，美滋滋的仰靠在自己宽大的沙发椅上吹了段轻快的口哨。 “怎么了老板？”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从楼梯间旁边冒了个头出来，神情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他这几天一直气场低迷的老板怎么突然就多云转晴，刚刚那轻佻的口哨声让他手上的笔一抖，画了两三天的设计图线条差点就跟着调子蜿蜒曲折地走向报废结局了。 “终于把一直找茬的那单给收拾了，我高兴呢。”柏黎新伸了个长懒腰，也没管自己身上那套破破烂烂的“工作装”漏出了他半截腰间春光，让从他门口路过的白溪看了个正着。 “哟呵，陛下这是龙心大悦造福咱黎明百姓呢？说真的，您这衣服，穿着有什么意思呢，这跟没穿差别也不大，还不如跟小顾要点他那广告颜料，往身上抹点色块来的有艺术感呢。” 白女士双手抱胸，把柏黎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刻薄评论了一下他那件，据说能给他带来无限工作灵感的东破口子西挂丝的“工作装”，这才关心起了他们工作室上下最近都很操心的另一件事。 “怎么着，启明那边终于搞定了？” “嗯，终于给改完了，要是再不满意，咱们工作室的招牌干脆就地砸了卖废品，然后我拿绳上他们公司门口自挂去，”柏黎新把自己摊平在沙发上，翘着腿懒洋洋的说道，“不过说实话吧，这家公司说不定将来还真能在市场上走出不一样的风采。” “因为什么？他们员工的显微电子找茬眼？”顾西饼插嘴问了一句。 “那倒不是，比较震撼我的还是他们那清奇的审美，刚开始看两眼都觉得被浇了一脸辣椒油，不过看久了就有点魔性了，觉得还挺有艺术感的，指不定哪就能戳中现在年轻人抽风的时尚神经。” 柏黎新回想着之前七次修改稿的诡异进程，还有那黄配紫、红配蓝的油腻撞色，忍不住晃着小腿啧称奇道。 白溪＆顾西饼：“……” 我看第一个被洗脑的就是你。 白溪叹了口气，不易察觉的瞥了眼他那张满脸写着“我快猝死了”的脸，缓声问道：“你在工作室都连轴转了三天了，怎么着，接下来打算先回家还是跟大家伙出去搓一顿。” 听到这话，柏黎新有些萎靡的精神突然振奋了起来，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没怎么挣扎的就做出了选择。 “我都不选。” “那你想干什么？” “我要出门猎艳！吃了这么多天素食，我要改善一下生活！”柏黎新一拍大腿，坐起身来，朝白溪抛了个媚眼。 可惜对方不怎么领情。 “把你那点劲收收，咱俩性向不对频，接不到信号谢谢。” “朕的美色那是经过了广大人民群众认可的，不存在性别差异，你这是嫉妒。”柏陛下相当自信的挑了挑眉。 白溪按下了一旁频频点头的顾西饼狗头，慈祥的爱抚了两下。 “陛下，就您现在这幅尊容，上咱们后边的花坛子里滚两圈，就能上光明路那边要饭去了，保证这身份绝对无缝对接，你觉着哪来的小男孩眼瞎了能上你当？” “这你就不懂我们了，知道什么是野性颓丧美吗？”柏黎新斜了她一眼，站起身来，一手拿过自己放在一旁衣架上的衣服，打着哈欠就往卫生间走，两分钟之后，就换了身色彩鲜亮的衣服出来了。 就是那张俊脸上的疲惫感没能洗掉，眼底的那抹青色和凌乱的头发配上这身活力无限的色彩，倒是真的奇妙的有种颓废的美感。 “怎么着，nili陛下没说错吧，是不是依旧魅力十足。”他笑眯眯的靠在门框上问道。 白溪懒得搭理他，而向来以他柏老大马首是瞻的顾西饼依旧直愣愣的跟着点头，可以说是整个工作室最捧柏黎新场的小狗腿了。 “今天老板打算准时下班，诸位爱卿也都早点各回各家吧！”柏黎新站在楼梯口插着腰喊了一声，然而也如他所料的无人响应。 柏黎新的工作室里也就只有四位爱卿，白溪顾西饼就杵在他面前，有一个出差去了，还有一个—— 他突然想起什么，高喊了一声，“连瑕——” 良久以后，才听到工作室的角落里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回应，“干嘛啊，何故在此大声喧哗。” “我今儿交单了，我看你也蹲了好几天了，跟我一起出去放松一下呗。”柏黎新没什么诚意的邀请道。 “不去，还有什么事吗，您没事赶紧走，别在这吵我。”连瑕很是不耐烦的下了驱逐令。 柏黎新毫不意外的耸了耸肩，回头看了看白溪，给了个眼神。 ——他又被人催了？ 白溪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点了点头。 他颇为唏嘘的摇了摇头，然后幸灾乐祸的吐出了一个字，“该！” 随即他大手一挥，拍了拍一旁的顾西饼的狗头，拿起车钥匙转身就走。 “行了，朕先走了，你们早点回去啊。” “等等，”白溪在后面喊了一声，也拍了拍顾西饼的背，示意他道，“你晚上没什么事吧，去送送老板，就他这猝死边缘的样子，我怕明天就在社会新闻上看见他出镜。” “好的，我会把老板送回去的！”顾西饼连忙点了点头，抓起自己的包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追上了已经走出有点远的柏黎新。 白溪这才放心的转过身，走回办公区域。 半路经过埋在图纸里的连瑕，她停下步子，叹了口气，敲了敲桌板说道，“我还没告诉老板，如果实在解决不了，还是找一下他吧，你自己这样硬撑着有什么用呢。” 对方沉默了许久，就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继续埋头在自己的屏幕上，白溪也不意外，她没停留多久，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起了东西，拿着包也打算下班回家了。 等她走到工作室的门口时，才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不用你管，我心里有数。” “好吧，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她无奈的笑道，随即离开了工作室。 十五分钟后，那辆本应该在回柏黎新家路上的车，停在了沙湾街上。 “是这里吗？”顾西饼手握着方向盘，有些好奇的从后视镜瞅了瞅边上的酒吧一条街。 “对，我就在这下就行了，你把我车开回去吧，明早开过来接我就行。”柏黎新又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老大，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我看你这么累要不还是回去休息算了，我怕明天是来给你收尸的。”顾西饼看着柏黎新这猝死边缘的样子，觉得有点糟心。 刚才白姐以谨防他老大疲劳驾驶为由，让他开车送柏黎新回家，但中途就被勒令往这里开了过来，虽然嘴上说着没问题，但柏黎新由内而外的疲惫状态压都压不住了，几乎是个眼睛半睁着都能睡着的状态。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神秘力量支撑着他，非得指挥着顾西饼把他送到这里，仿佛今天晚上不出来作这一回，就好像不是男人了一样，母胎solo至今的小处男顾西饼十分不解。 “阿崽啊，不是爸爸不愿意带着你，这地方不是你这种小朋友该来的，懂？”柏黎新相当诚恳的盯着他的小下属劝道，随后拍了拍他的肩也没等他说什么，就转身下车了。 柏黎新在沉沉的暮色里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在这灯红酒绿里抖落了白日里的一身正经，这才满意的感受到自己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下来，一脚踏进了他常去的那家酒吧里。 不知道今晚能遇到什么样的美人呢，柏黎新吹着口哨漫不经心的想道。 ******** 戚明鹤觉得自己这会有点胸闷气短。 倒也不是气的，今天公司开会阶段性的业务都完成了个七七八八，完成度都相当高，也算是严格按照他的规划来的。 其实就是让最近外宣部那倒腾来倒腾去的广告给闹的。 每次外宣部的组长觉得可以敲定了，将方案递上来之后，向来对这块关注不多的戚总不知道怎么的，每每都会抛下自己成山的事务，一页一页的慢慢翻看。 然后一票否决。 没有一次例外。 不光是改方案的乙方崩溃，外宣部上下也是崩溃的。 向来对他们信任有加的老板，最近反而为他们操起心来了，否决掉了好几个他们都有志一同认可了的决案，甚至还言之有物，让他们愧疚的意识到自己的确遗漏了这个问题，没有跟乙方沟通好。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两三次，外宣部也都全体上下都一人配备了一副老花镜，只恨上班不能用显微镜来工作，以示自己对工作的十万分诚挚的心和高级职业素养。 线条不够圆滑？改！ 色彩不够亮眼？改！ 立绘不好看？继续改！ 他们不能跟老板死磕，只能让乙方受罪了！ 终于，在拉锯式的与乙方互相折磨了七次之后，今天晚上他们递上了这次的最终决案，颤颤巍巍的传给了总裁，一同蹲在组长的电脑后，等待宣判。 戚总这会正端着平板，正襟危坐的坐在灯光迷离的酒吧卡座里，审查决案。 【东方启明小外宣】：老板，这次怎么样？ 【冥河】：还可以，进步很大。 还没等那边欢呼雀跃起来，就看到光标闪烁了两下之后，又冒出了一个新消息。 【冥河】：但是……还有点小问题，我跟你说不清。 究竟是什么专业性的问题会跟我们说不清的啊老板！外宣部全体上下同时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冥河】：不是质疑你们的专业性，这只是一种直觉。 【冥河】：这样吧，你把那边的联系方式都发给我，我来跟他说。 【东方启明小外宣】：…… 【东方启明小外宣】：好的老板！稍等老板！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住了柏先生。 组长怀着愧疚的心，手脚麻利的将乙方的信息复制给了老板。 收到格拉斯那边的联系方式之后，戚总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决定还是不打扰别人的下班时间了，只是添加了一下好友。 虽然没有通过，但是这并不影响戚总单方面的跟乙方“谈一谈”。 当他噼里啪啦终于勉强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完之后，他突然听到身边的狐朋狗友起哄似的吹起了口哨声，还没来得及抬起头来，就感受到一个温热的身体半蹭着他坐了下来。 他一抬眼，目光刚刚好撞进一双水光潋滟的细长眉眼中，让他猛地呼吸一滞。 来人好像已经不太清醒了，他端着一杯酒，穿的一身花红柳绿的倒不显得艳俗，反而将那张脸衬托出了别样的艳丽。 “这位先生，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美人半眯着眼看着他，举杯相邀。 戚总沉默了一会后，在美人不耐烦之前轻轻的点了头。 —————春风一度—————— “哼~~哼！都怪你吼~你也不哄哄人家哈吼！” “哈嘿嘿哄哄人家吼！哈嘿嘿哄哄人家吼！” 响亮的铃声响彻了整个房间，一个细长胳膊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挣扎了半天，最后终于在床底下摸索出了自己的裤子，捏着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谁啊，有屁快他妈放……”柏黎新有气无力的声音混杂着浓浓的睡意从被窝中响了起来。 “喂，老大，我在你家门口呢，你在哪呢家里没人啊。”顾西饼那二愣子的声音震的他耳膜有些发痛，让他本来就宿醉的混沌脑子更清醒不过来。 “哦……哦，我不在家啊，我不在家我在哪来着。”柏黎新头痛欲裂的扶着自己耳边嗡嗡作响的头，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身来，这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嘶—— 他怎么身上这么痛啊，是哪儿的骨头碎了，他昨晚喝多了跟人打架了吗？ 柏黎新茫然的摸索着自己混沌的记忆，试图坐起来，然而腰在直起来之前，就软了下去，伴随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同从下身传了上来。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软下去的腰刚好砸在了某个温热的□□身上。 一瞬间，飞沙走石，天崩地裂。 “阿崽，我今天先不去上班了。” “啊？为什么啊？” “因为我现在赶着杀人。” 杀气腾腾的把最后一句话说完，也没等顾西饼回答，柏黎新面无表情的把电话挂断了，低头看了眼赤条条而且一身暧昧痕迹的自己。 睡眠不足居然还会影响酒量，以至于他昨晚一个不留神就被灌趴下了，还被占了便宜。 他扶着额头阴沉地回头看了眼身边那个还沉睡着的英俊男人，不用看都知道他被子底下肯定也是光裸着的，这个发现让柏黎新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他这是在哪？究竟发生了什么？旁边这人哪来的？ 柏黎新靠在床头发了半分钟的呆，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浆糊脑子暂时没办法应对这么复杂的情况，逃避的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习惯性的登上工作号看了两眼。 【东方启明小外宣】：柏老板，对不住了，您保重。 柏黎新：？？？ 他看着难搞的甲方给他发的这意味不明，但是相当不祥的祝福迷茫了两秒，就看到了一条陌生人好友申请，和好几条非好友信息。 【冥河】申请添加您为好友，附加信息：我是启明的总裁。 【冥河】：落月谜尘卷的这个方案，我还有个想法。 【冥河】：其实在整体上已经很好了，但是我觉得，工作应该精益求精，我想你们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认真的修改了这么多次。 【冥河】：我觉得，这个整体的设计上，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感情。 【冥河】：设计师没有感同身受融入这个游戏来做广告策划，没有与游戏人物感同身受，所以有种微妙的冲突感，还要修改的话，只能希望你能够尝试与角色共情来做设计。 【冥河】：请问，这样可以做到吗？当然，不行的话我们也不勉强。 ——要跟人物共情去做这份广告。 ——请问，这样可以做到吗？ 柏黎新：“……”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觉得自己今天的大脑有点过载，理解不了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让他沦落到这个境地。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来昨天立下的flag和吴飞在对话框里撕心裂肺的死谏。 接着他干了什么来着？ 他当了个彻头彻尾的昏君，把吴飞给屏蔽了。 现在他好像遭报应了。 柏黎新沉默了半晌，指尖颤动了两下，然后开始疯狂输出！ 【柏皇驾到】：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 【柏皇驾到】：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柏皇驾到】：请你做个人可以吗？！ 【柏皇驾到】：可以尼玛个棒棒锤啊！你这是要设计师还是要老婆啊！ 【柏皇驾到】：这究竟是游戏广告还是你的婚礼纪念视频啊，还要共情修改！ 【柏皇驾到】：你知道你家落月谜尘卷是个galgame吗？！！我还要怎么共情才配得上做一个合格的魔法少女？？ 【柏皇驾到】：老子做这份方案已经够满怀感情的了！！！为了这个我还特地买了一套霸王防脱套装！！！！！现在已经用量过半了！我的损失谁来弥补！ 一时间，接受信息的提示音连绵不绝的响成了一串，等到狂暴的柏黎新终于稍微平静下来了之后，才感觉到了不对。 刚刚一直是他在化身打字机喷薄，哪来的接收消息？ 他疑惑的转过头，看向床上另一个人枕边正发着光的手机，出于某种恼怒的情绪带来的好奇心，他把那台手机给摸了过来。 一抬眼，正好看到整整齐齐的十几条信息来源提醒。 【柏皇驾到】发来一条信息x13 柏黎新：“……” 不能吧？ 他不信邪的随意戳了个表情过去，手边的另一台手机也跟着响了一下。 【柏皇驾到】发来一条信息x14 ……破案了。 柏黎新眯起眼，看向睡的正沉的男人，稍微动了动腰，又感受到了那一阵一阵的疼痛。 他一手抓起了自己背后的枕头，神情阴沉的扑了上去。 “给老子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二章 “啪——”一册笔录本被扔到桌子上，正正砸在柏黎新和戚明鹤中间。 派出所的民警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还迷糊着的眼睛，嘴边刚吃完的包子的油渍还没抹干净，就这样颓且丧的看了眼面前的两位仁兄，在他们对面摇摇晃晃的坐下了。 他长叹一口气，翻开笔录本，感慨着说：“您二位可真是挑的好时间，过会儿我都要下班了还能让我赶上，不过我这值夜班值了这么久，还没见识过大清早在酒店打架让人酒店报案给送过来的。” “……”两人僵坐在对面一声不吭。 本来已经在等着下班的值班民警无奈的打开了笔帽，用底部敲了敲桌子，看着他们道：“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工作单位，挨个儿报，花衬衫那个你先来。” 柏黎新撇了撇嘴角，弧度还没来得及弯下去，带青的嘴角就没忍住漏了一声抽冷气的声响。 嘴角的痛感让他原本已经有些平复下去的怒气又重燃了起来，他斜着眼狠狠瞪了一旁面无表情的戚总一眼，不情不愿道：“柏黎新，25，花园路北区30号，格拉斯艺术工作室。” 听到这，民警先乐了一下，“小伙子，名儿不错哈，成了，你呢。”他冲着一旁不声不响的戚明鹤扬了扬下巴。 “戚明鹤，28，花园路北区23号，东方启明公司。” “嚯，您二位还是邻居啊。”民警意外道，他放下笔在这两个各自都一肚子气的年轻人中间来回看了几眼。 这俩人脸上都带着各自的“罪证”，发生了什么冲突简直一目了然，就是那穿花衬衫扎着小辫的年轻人看上去好像处于下风，脸上虽然就嘴角青了一块，但脖子那红青紫的痕迹简直都快连成了一片。 值班民警悄悄琢磨了半天，才勉强揣测出这痕迹是怎么来的。 估计是让这黑衣服的小伙子给掐的。 这小伙子看着挺稳重斯文的，私底下手怎么这么黑啊。 “怎么的，一个两个都跟闷葫芦似的，这笔录是等我自个现编呢？都说说，怎么回事儿啊？”看他们都紧抿着唇角一声不出，民警也觉得有点头疼，都进局子了还这幅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究竟是在折腾谁呢？ “大清早的在人家酒店房里掐架，听说还折腾坏了不少东西，怎么着，是兄弟吵架？” “谁跟他是兄弟了？”两人异口同声的反驳道。 “行吧，那倒是说说你俩什么关系，究竟怎么回事啊？”值班民警不以为意道。 这回他们不装哑巴了，两个人几乎同时想要张口回答，柏黎新的余光提前瞟到戚明鹤嘴型微动，情急之下摸了摸兜，掏到一块趁手的东西，也没管是什么就直接照着戚明鹤的面门砸了上去。 戚总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见着一个黑色的东西迎面而来。 他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挡，接住了这“凶器”，用指尖捏了捏，还有点软。 戚总眯起眼一看，是一个钱包。 在戚总被这突如其来的财运砸了一脸，还有些懵的时候，就听到那个花衬衫青年拍着桌子控诉道：“警察同志！我要举报，他试图谋杀我！” 戚明鹤：“……” 中年值班民警：“……哈？” 戚总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尽量平静的开口道：“这位……柏先生，做人是要讲道理的，你指控我也是要有证据的，请问你有证据说明我谋杀你吗？” 柏黎新面不改色地指了指自己那一脖子花红柳绿的，“这不是你掐的？” 戚明鹤简直要让他气笑了，大家都清楚这是怎么来的，是他掐出来的还是“掐”出来的一目了然，这是欺负人家警察同志思想正派呢？ “您要是觉得没所谓，我就来跟警察同志解释解释这怎么来的，我反正没什么意见。”戚明鹤重重咬了解释两字，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深意。 柏黎新：“……” 他清咳了两声，“我好像记错了，这脖子是我自己磕的。” 值班民警大怒的拍了拍桌子，“胡说！自己磕能磕成这样吗？同志，你是不是被威胁了，真受了什么委屈就说出来，我们一定秉公处理！” 说什么，说我昨天喝多了让人占便宜了吗，柏黎新眼角抽了抽。 戚明鹤还在那跟着煽风点火，“柏先生，您说呢？” 柏黎新皮笑肉不笑道，“没有，真是我记错了，我只是昨晚看见戚先生的时候，不小心走夜路碰见了鬼，磕了这么一圈。” 戚明鹤微笑道，“这样吗，可是我记得那时候是您拉着我不让走，才不小心摔成这样的呢，我这才带着您在酒店休息了一晚。” 一句怒气冲冲的你放屁都已经在柏黎新唇边蓄势待发了，却硬生生的在吐出来之前卡在了他的嘴边。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嘿嘿，美人儿……你别走啊美人儿，让朕好好瞧瞧你，瞧瞧你这惹人怜惜的小脸蛋。”醉醺醺的柏黎新半靠在戚明鹤的胸前，扯着他的领子，胡乱的摸着他的脸颊，醉眼迷离的在他耳边轻佻的吐气。 “好好，我不走，你可以放开我的领子了吗？”高大的男人无奈的扶着面前这个醉鬼的腰，低声企图跟他商量道。 突然回想起这么一个片段的柏黎新：“……” 他脸上的神情不自然了一瞬，原本想好的说辞也让汹涌而来的尴尬冲的七零八落，一时间卡了壳。 这在别人看来，就是心虚了。 “所以，我不知道柏先生究竟是对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还企图在我还没睡醒的时候，用枕头捂死我。”戚明鹤半点都没犹豫，反将一军。 柏黎新：“……” 值班民警：“……啥？”这个中年人觉得现在上演的剧情好像有点魔幻，这难道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间的小摩擦吗？怎么一转就好像变成刑事案件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瞎扯淡！” 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的柏黎新铿锵有力的吐出了这三个字，神色不动的给自己编了个理由，“我那是叫你起床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谁知道你一醒过来二话不说的就动拳头。” “你摸着良心说，我打到你了吗？” “我这嘴角是怎么破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你自己没数吗，这不是你自己挣扎的时候在床边磕的吗，这还赖上我了？” “……” “停停停，你们，停一下！”刚刚一直处于迷茫中的民警终于反应了过来，及时制止了这两个越说越激动又撸起袖子了的人，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 “所以说，你们俩这是误会产生的矛盾？”民警艰难的总结了一下这之间的关系。 柏黎新想到自己工作号上戚总发过来的修改要求，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目光凌厉的瞥了他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刚过了一个销魂夜，醒来却惨遭毒打的戚总是真心实意的懵逼以及愤怒的，但他这么多年来培养的涵养和风度让他还是平静了下来，只是眼神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柏黎新，随后沉沉的应了一声，“嗯。” 民警松了口气，既然只是民众纠纷那就好办了。 “这样吧，你们私下沟通调解，该赔偿人家酒店的，商量着赔偿，顺便让人来派出所一趟一起签个字，剩下的都自己商量吧，在文明社会，做文明人，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还是太年轻，脾气太爆……” 中年民警看着两人签完字，不怎么放心的给他们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就讲文明树新风的主题来回强调，还传授了一堆健□□活的宝典，直到两人保证自己绝对当社会好公民，绝不再斗殴后，才缓缓离开。 柏黎新总算吐出一口气后，看了看身边那个沉默的男人，喉咙里的冷哼还没滚出来，就感受到自己兜里的手机在震个不停，一看，是他那二愣子下属顾西饼。 “喂，老老老大，你你怎么进派出所了啊。”刚刚接到派出所电话，通知他来把自己家老板领走时，顾西饼被这通电话吓了个够呛，挂断之后连忙给柏黎新打了过去。 今天早上老大接电话的时候听起来就不怎么对劲，听起来心情就很恶劣，还放了个杀气腾腾的狠话就挂了。 想到这，他越来越觉得可疑，再回想到昨晚柏黎新去干吗了，顾西饼倒抽了口冷气，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 “老大，你……你是不是让人给抓了啊？最近扫黄打非这么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柏黎：“……” 他听完这小子的后半句，直接气的笑了出来。 “阿崽，你天天在脑子里瞎编排你爸什么呢？老子是跟人打架进来的，屁话少说，赶紧过来接我。” 青年的头发随意在脑后扎了个小辫，握着手机斜靠在椅子上，脸上是生动明亮的喜怒神色，身上的衣服虽然皱巴巴的，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 尽管才吃了这青年的亏，但戚明鹤不得不承认，柏黎新还是很戳他的喜好的。 “好了，刚刚派出所的警察跟你说这地怎么走了吧，不知道你也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一大早坐警车给运过来的。” 那听起来可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人生经历。 “没事就挂了，别忘了捎个充电宝过来，我手机要没关机了，要是……” “嘟嘟嘟——” 顾西饼：“……” 那边柏黎新的手机自动关机黑了屏，也没有了消遣的东西，一抬眼，就看到戚总正目光幽深的落在他身上，一言不发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戚总，我好看吗？瞧得这么入神。”柏黎新的大长腿一交叠，动作有些别扭的窝在派出所那个简陋的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戚明鹤。 “我们之前认识？”感受到这人莫名其妙冲自己而来的敌意，戚明鹤皱着眉问道。 “不认识。”柏黎新干脆的回答道。 “那我们有仇吗？”戚总耐着性子，企图找出这敌意的来源。 柏黎新给了他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当然有。” “什么仇？”戚明鹤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等待着跟他有仇的一夜情对象给自己讲讲理由。 “扼杀灵感以及夺发之仇！”柏黎新斩钉截铁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三章 戚总：“？？？” 戚明鹤不自觉的看了看柏黎新那头半长不短的头发，虽然今天早上出于意外，没有认真的梳理显得有点乱糟糟的，但就算再杂乱，数量总是不会那么容易估错的。 柏先生这发量，绝对是能让他绝大多数同行都眼红的。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戚总那无声的目光已经表露出了他的观点，柏黎新却把下巴尖一抬，理直气壮的回怼道：“我这原本只能扎两圈的发圈现在都能扎三圈了，看起来总量多怎么了，其他掉的头发难道就不是我的心肝宝贝了吗？” 戚明鹤：“……” 行吧，你长得好看你有理。 不过，柏黎新虽然头发还算浓密，但其他地方却没有这个特点，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思绪突然被这个问题带跑偏了，戚明鹤不自觉的回忆了一下某个画面后迅速的反应了过来，他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双腿交叠换了个坐姿。 “好吧，那我们来谈谈善后问题。”戚总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跟柏黎新也没有什么别的话题好聊了，他也没了那个去尝试了解一下自己一夜情对象的念头，只有这个比较严肃的话题还得掰扯一下。 戚总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已经快要七点半了，这里离公司有点远，等助理把车开过来接他再去公司，可能会有点迟了，偏偏今天早上，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这么一想，他没来由的有些急躁了起来，说起话来也少了几分客气。 “这件事虽然是乌龙引起的，也是你有错在先，我只是正当防卫，我刚刚懒得在这计较是因为我赶时间，也没确切证据，但是柏先生，做人还是要讲点良心，所以赔偿问题，三七分，怎么样？” 听到这话，柏黎新怒从心头起，差点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什么叫他有错在先，还让他讲良心？！ 好吧，在经历了宿醉和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睡了的噩耗后，还直面了提出无理要求的甲方，他反应是有点过激，但是戚总居然还好意思跟他提讲良心！ 他自己都不做人！ 原本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的确有点理亏的柏黎，被戚总再次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不是，戚总，你这话就说的没道理了吧，怎么的我莫名其妙让你给睡了，还成了你吃亏了？”柏黎新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嘲讽道，“您还挺够可以的啊，半点便宜都不乐意少。” 戚明鹤眼神有些莫名的瞥了他两眼，双手交叉而握放在膝前，露出了一个疏离而礼貌的微笑，“怎么，难道柏先生昨晚没有爽到吗？” 柏黎新猛地直起身，在疼痛下狠抽了一口冷气后咬牙切齿道：“爽个屁啊爽，让擀面杖捅捅你自己试试看啊！” “是吗，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戚总眉宇微动，意味不明地暗示了一下。 还没等柏黎新反驳些什么，戚明鹤就失去了耐心，干脆把事情都摊开来说了，“无论昨晚是怎么样的，今天早上都是你先动手的，那我提的要求有什么不对的吗？” 戚明鹤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涵养好不代表他就非得当圣父包容万物，昨天晚上只是出来放松一下，遇上柏黎新也只是个意外，但既然别人主动了，他也不在意顺水推舟。 谁知道昨晚这个可人的美人大清早的就狂化成了食人花，那满肚子的怨气和敌意简直让他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他究竟哪里惹他了？ 戚总自然而然的也生气了，原本还打算跟这人好好谈谈了解一下，看有没有机会发展一下稳定一点的关系，现在他也敬谢不敏了。 谁要跟神经病好了。 “我呸！”柏黎新感觉自己的容忍度已经到了极限，他忍无可忍的道，“启明这傻逼公司是你的吧？” “是我的，怎么了，你想讹钱吗？”戚总的眼神瞬间就变的警惕了起来。 柏黎新猛地站起身，一把揪起戚总的衣领大怒：“讹你妹的钱啊，你装什么无辜！天天用各种奇葩理由让我改方案的不是你吗，老子天天改的都要猝死了居然还要被你睡，便宜都让你占了，你怎么不上天呢！” 戚明鹤茫然的看着他：“……啊？” “改改改！留白的空间太多，文字要放到最大，要那种页面充满页面的感觉还每帧保持一致，请问您在说什么语言！” “……” “就算是五彩斑斓的黑我也能忍了，您能不能给我说说有着蓝色忧郁感的红色是个什么玩意？” 柏黎新看着从刚才开始就陷入了沉默的戚总，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您昨晚好像还嫌弃我腰不够软，让我自己卷腹拉伸放松来着？” 戚总：“……” “老大！我终于……”一个有些兴奋的声音从远及近，在柏黎新话音落地的时候猛的戛然而止。 “那个……老大，我我我签完字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顾西饼此时佝偻着自己高大的身躯，战战兢兢的站在门边，恨不能把自己缩小到能塞到门缝里，假装自己不在，却又在柏黎新怒火中烧的眼神中不争气的哆嗦着开口。 刚刚着急忙慌赶到派出所，签完字打算来领人的顾西饼：“……” 完了，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他柏爹不会杀他灭口吧？ 今天一大早自己给柏老大打电话的时候就经受了一轮惊吓被扣断了电话，就在他摸不着头脑的刚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就接到了派出所让他来领人的电话，吓得他还以为他老板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大事进去了。 等他终于得到了柏黎新的音讯，并从公司一路过来摸索着找到了地方，签了字打算把他们工作室的皇帝陛下完整的领出去时，就听到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东西。 父皇，儿臣当真不是故意要听这秘辛的啊！ 顾西饼越想越想哭，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流年不利，而一切的根源就在于他昨晚听信了柏黎新的鬼话，没有执行白姐的命令把柏黎新直接从公司运回家，而是让他一个人出去鬼混，结果就直接祸害了两个人。 他瞥了眼脸上细碎的伤口和乌青着眼角的戚明鹤，抽了抽嘴角。 也许，可能不是两个，是三个。 尽管听起来这位高大俊朗的精英男士占了他柏哥大便宜，还是一个难伺候的甲方客户，但这大清早的就进局子还带着这么明显的伤，还不知道最近怎么见人，顾西饼对他还是充满了同情的。 “在那傻站着干嘛呢，进来，把门带上。”柏黎新现在也懒得计较别的东西，把自己心绪的小跟班招呼进来后，也没多看他一眼，就又转向了戚明鹤。 在刚刚柏黎新火力全开朝着他把自己这么久的怨气全都爆发出来的时候，戚明鹤是真实懵逼的。 这些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他平时很忙，在某些部门工作上，一般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都由助理代劳过审，但也不是没有他突发奇想或者想要重点关注的项目。 比如之前外宣部承包出去的一款公司内主推的游戏广告，就是让他重视的多过问了几次的项目。 对这个项目，戚明鹤其实印象也没有那么深刻的。 让他记得比较清楚的，就是与他们合作的甲方是业界内有名的广告设计工作室，对方也一直都任劳任怨尽责尽量的满足他们的要求，至少能好好认真的修改了七遍，达到他都觉得满意，而他的职员们都觉得过分了的地步。 他对这个乙方的印象就是这样的，一个务实，话又不多，工作能力非常过硬的老实人，也是一个很值得继续合作的对象。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巴掌，也让戚总领会到了，什么叫孽缘。 真巧，他昨晚遇到的那个腰细腿长颜值也在线的美人就是他想象中的那位老实人。 而这位老实人，明显也不是什么憨厚的人设，反倒脾气暴躁的看起来一点就炸，刚刚就化身加特林机枪把他的审美以及各种要求全都抨击了一遍。 跟个小炮仗一样，戚总不合时宜的想道。 当然，这个想法是不会被说出来的，而戚总也发现自己要面临一个有点尴尬的局面。 我的乙方在我各种无理挑剔压榨完之后，还被我睡了，虽然这是个乌龙但也听起来有点不怎么像个人。 “……从你的阐述中来看，我好像是个王八蛋。”戚总斟酌着开口。 那你说的的确没错，柏黎新倨傲的一扬脸，用眼角斜视着他。 “不过一码归一码，工作与生活是需要分开对待的，在工作上，如果我的表述不清给你造成了困扰的话，不好意思，我以后会改进的，”戚总坦然的与柏黎新对视着，“至于昨晚的事，只能说是误会，今天早上我们双方都有些太激动了，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所以，赔偿什么的就均分吧，我的联系方式你已经有了，现在我有点赶时间需要先走一步，我的助理也已经来了。”戚总微微颔首，向门口处示意，只见刚刚被关上的门已经被悄然打开了，一身西装戴着眼镜的助理正沉默的站在门口等待指示。 “有什么，我们稍后再联系。”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戚总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了柏黎新身旁，露出了一个满是深意的微笑来，“跟你在这种情况下认识实在是有些意外，不过，希望将来我们有机会在好一点的场合再见。” 没等柏黎新说些什么，戚总就已经步履匆匆的带着助理先离开了。 “……老大？”刚刚一直在当隐形人的顾西饼终于敢出声了，他小心翼翼的喊了似乎正陷入沉思的柏黎新一眼。 “干什么？”柏黎新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也动身往外走去，“人都走了，还杵在这干什么，想常驻派出所啊？” “我那不是看您在发呆吗……”他嘟囔了一声，挣扎了一下，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句，“刚刚那位，是启明的总裁？” “是啊，斯文败类一个。”柏黎新翻了个白眼。 “那……那启明的单子你还继续干吗？” “继续干啊，干嘛不干，”柏黎新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们给了那么一大笔钱，不干难道让给云帆接？那才是大损失，更何况现在毁约咱们还得付违约金。” “啊？” “不是吧崽，你难道觉得你爹我会因为让人占了次便宜就把钱往门外推吧？”柏黎新惊异的停下来看着有些茫然的顾西饼，看见对方脸上一目了然的理所当然时，才突然发现自己对小下属的职场教育可能出了问题。 “跟什么过不去都行，为什么要跟钱过不去呢？云帆那还等着接盘呢，我不挤兑死他们还给他们送钱啊，那就是跟我自己过不去了。”柏黎新耸耸肩坐进了后座位上。 “赶紧的，开车回公司，早点开工。” 在柏黎新一通歪理下正晕头转向的顾西饼连忙跑上了车，踩下油门往工作室的方向驶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四章 “哼~~哼！都怪你吼~你也不哄哄人家哈吼——” 侧身躺在后座上休息的柏黎新没睁开眼，一手摸在车座底下胡乱摸了好几把才捞出刚刚插上电开机的手机，来电人都懒得看一眼就接通了电话。 “喂，您……”客套的开头语都开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一声惨叫。 “喂！陛下吗，是陛下吗！陛下您可让老臣好找啊！陛下您没事吧呜呜呜——”粗犷的男声撕心裂肺的哭嚎着。 手机根本拦不住这这浑厚的声线，只能任由它挥发出来在车内的空间里疯狂回荡着。 正抓着方向盘的顾西饼没忍住抖了一抖，手上一个打滑，车也跟着打了个转，把隔壁道上的丰田吓得疯狂按喇叭，差点在环城高速上漂移出又一起上班时间大堵塞事故。 在车里的柏黎新也一个倒栽葱大半个身子从车座上被甩出来，幸亏他反应及时用胳膊撑住了地，不然就得随着惯性滚进车座底下。 柏黎新：“……” 在后座上系安全带果然是必要的，顾西饼这是什么险象环生的车技？ 他没好气的冲电话里还在絮叨的人吼了一句给老子闭嘴，艰难的动了动刚刚被撞到了痛处的腰，好不容易又趴回了车座上，这才喘了口气。 “吴卿家，别问了，刚才你差点就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成功弑君篡位了，你这是天天盼着朕不得好死吧？” 那边的哭声戛然而止，带着点惊喜道：“怎么着，是上天终于感念于我的诚心，让你这昏君凉了？刚刚你那边咕隆隆声响是天降神雷了吗？” 柏陛下冷笑一声，瞥了眼心虚的从后视镜看了他两眼的顾西饼，“怎么可能，是朕那不成器的儿子，听你蛊惑要带着朕生死时速就此告别人间了。” “哎，小顾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啊，”吴飞假模假样的感叹了一声，“做事不能拖泥带水，弑君这种大事更是不能手抖。” “行了，别贫了，有什么事就说，你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屁股还在隐隐作痛的柏黎新心情也不怎么美好，懒得跟吴飞扯淡扯到天边去，于是直奔主题。 “嗨，瞧您这话说的，有什么是我吴飞亲自来还解决不了的，我打电话就是想给您问个安……”那头吴飞爽朗一笑，豪气中带点心虚的道。 “少给我打马虎眼，说实话。”柏黎新拿了半天手机，觉得举着胳膊这姿势实在不怎么省力，不耐烦的直接搁在脸上，侧着脸说话。 吴飞沉默了半响，尬笑了两声，吞吞吐吐道：“要说问题，是有那么一点不怎么好……” “吴卿家，给你十秒的时间，说不清楚你这个月奖金可就凉了，十，九……”柏黎新听他那磨磨唧唧的就心头火起，不耐烦的威胁着。 “就是齐羽然这傻逼又来找我想让我当说客给你洗脑然后痛哭流涕在我这认错说他想回来了我怎么可能同意呢你说是吧所以我就给拒绝了。”在如此柏黎新残酷的逼迫下，吴飞深吸一口气十秒内不停顿的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听得柏黎新自己都差点没喘上气来，脑子供氧跟不上有点乱哄哄的。 “所以？就这点事你在那磨叽的跟想借钱一样的干嘛呢？”柏黎新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不是说不可能吗，还有什么遗漏的细节值得跟我说说了？” “呃——”吴飞尴尬的呃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个什么来，明显是在纠结着究竟要不要告诉他。 而柏黎新这边自己品了品吴飞刚刚说的那些话和这态度，终于感觉出来了点不对劲来。 “不是，老吴，是不是齐羽然跟你哭了些什么不一样的套路啊？”柏黎新抓住自己刚刚脑中灵光一闪的想法，琢磨了一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啊，那个，是啊，他说……”听到这边柏老大自己先开了个头，吴飞松了口气，就想要把齐羽然当初掉的那些金豆子全给自己老板扒拉一遍。 “他说，他是有苦衷的，这里面是有误会的，他也有犯错但更多的是没跟我沟通清楚是不是？”柏黎新打断了吴飞，慢悠悠的说道，“我就真不知道了，我这不管是床上抓到的先行，还是楚云帆那边自己嘚瑟得不行非得上我这抖出来的抄袭案子，都不是他干的了？” “这得是什么样的惊天误会，才能造出这种铁实的锤啊。”柏黎新唏嘘了一句，随后铿锵有力的呸了吴飞一声，“吴飞，您可真是拉低咱全工作室的平均智商，连小顾都比你强，人家还知道给齐羽然的求情邮件回职业素养的详解和出轨的一百种惨烈下场呢。” 什么？小顾这老实孩子怎么变了？早就说他们家陛下不适合带孩子，容易把孩子带上歪路。 “不是，我没信，我这不是只是给您转述一下嘛。”吴飞干笑两声。 “你都不信那给我说什么？”柏黎新莫名其妙问道。 吴飞卡住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让柏黎新明白了点什么。 他猛地挺起腰板，现场表演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因为起的太猛还差点把自己给呛到了。 “不是吧吴飞，是什么给了你我是原谅系的错觉？是我摆在桌上的小绿植吗？还是因为我在你听《当然是选择原谅他》的时候为这首歌真实落泪了！？” 我特么当然不信，但是谁知道您听了会不会脑子一抽就信了，又不是我跟他谈的恋爱！ 智商风评被害，吴飞真是欲哭无泪，有苦说不出。 “你告诉他，我柏黎新是个多记仇的人他也清楚，别上我门前嚎了，赶紧回去找好律师，不让他赔的倾家荡产我是不会罢休的。”柏黎新半眯着眼，语气凉飕飕地说道。 “还有你，那边事办完了就赶紧滚回来，大把活干，启明那单子我替你接了，简直给你挡了八辈子血霉，老子因此损失惨重，你回来给工作室当牛做马一辈子都赔不起了。” 吴飞听着话筒里老板那咬牙切齿的狰狞语气，觉得自己脑壳有点疼。 “您放心！陛下，我立马定后天，啊不，明天晚上飞机，麻溜的滚回来，顺便给您带点这边特产的生发精油！绝对让您恢复如初！” “已经如初不了了！”柏黎新恶狠狠的答复道，随即飞快的扣了电话。 啊？ 听着耳边嘟嘟声响的吴飞茫然着，怎么就如初不了了，他们家陛下这怨气怎么感觉比接以往哪次麻烦单子都要重啊，究竟发生什么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五章 启明公司会议室内。 “……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的，落月谜尘卷这款游戏的内测效果相当不错，市场部那里做出来的模拟营业额也达到了同类游戏能够达到的水平线之上，如果能够有足够的宣传推广，我相信侵占市场达到峰值也是不可能的情况。” b组主策划肖凌站在荧幕前，背靠着组内做出的数据图，相当自信且潇洒的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等他展望完了未来，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希望听众能给出点反应，让他能继续给老板讲一些技术性上的问题，别让他在台上独自美丽。 但当他期盼的看了一圈会议室里参会的人后，就很有自知之明的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坐在会议室里的这群人，显然跟他都不在同一个世界中。 坐在会议桌左手边的a组策划高远此时正半眯缝着眼看着自己手上的小平板，右手还捏着只笔时不时在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上写下几行字。 肖凌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楚，但也知道这铁定不是什么会议记录，八成是什么没解决的优化问题，要是现在问他有什么意见，高策划说不定连他讲的游戏名字是什么都不清楚。 而高远手边的主美就更忙了，她甚至把自己的大数位屏都给一块抬了进来，在众人的目光下，把头发一扎，就开始修改npc的设定图，笔尖唰唰的飞舞着，几乎要与画笔融为一体的画到忘我，即使在威严的老板注视下也丝毫不惧。 肖策划估摸着，这要不是每周定死的会议必须准时参加，不然扣奖金，这二位能直接跟总裁提出轮到他们再喊人进来，流程走完说完了事的建议，绝不浪费一点时间听其他组的废话影响他们工作灵感。 毕竟是占据公司总收益近二分之一的a组，工作效率与强度堪比劳模，不屑跟他们这些没出息的小组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右手边的这几位，就跟对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c组最近忙于开发一款智力型小游戏，一开始就放出豪言壮语要研制出脚踩连连看，手锤2048的新时代智力游戏，引领时尚潮流，人人都会沉迷。全组上下喊着口号跟打了鸡血一样，见到人就要拉着体验一下他们做出来的几个小方案。 肖凌也体验过那么几次，对此却只有一个想法。 他们还是放过智力游戏比较好，这种突破人类极限的脑浆榨汁机真的不能算进益智游戏分列。 地狱级的智力游戏可能不光会榨干玩家的脑壳，创造者也不会放过，以至于c组在研究出这个东西之后也像是被吸了精气，精神也跟着萎靡不振起来，他们组的策划这会已经做完了自己的汇报，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估计早就魂飞天外了。 他叹了口气，用余光看了看原本每周好歹还会附和他捧捧场的徐悦，她此时也神色凝重的捏着自己的平板，皱着眉手速飞快的在上面点来点去，连头不不太一下，让他连个眼神都给不出去。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没人搭腔的结束语说不出来，老板也向来不是个喜欢插话的人…… “嗯，我还有个问题。” 一个低沉的男音从会议室的那头传了过来，肖凌立马转头看向那个方向。 只见会议桌尽头的戚总正聚精会神的低头看着他刚才开讲前递过来的资料，再抬起头看两眼他做的报告，慢吞吞的问道：“我看到，你们的剧情测试也已经完整了，但是好感度支线好像还没有梳理清楚？这一大块无序的区域里是什么？” 听到老板提出的疑问，肖凌精神一振，笑着说道：“这只是看起来而已，不过好感度支线其实已经是做好了的，跟市面上的同款游戏不太一样，落月谜尘卷的自主随机性更高一些。” 戚明鹤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显然对这话挺有兴趣的。 “一般的rpg攻略型游戏，都是按部就班的走的，游戏公司设定好所有的支线和好感度触发，我们这次做了个新尝试，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数据库，把支线剧情链都拆分开来按照程序自由组合，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游戏版本的更新换代不用那么勤快，因为前期工作已经都做足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游戏是可以跟随玩家的意愿，自主更新延伸的？”戚总想了想，弄明白了肖凌的意思。 “这个想法不错。”左边突然传来高远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来，认真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肖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背后不着痕迹的把手心的汗抹在了裤子上。 虽然是个很新奇的想法，但是尝试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想要程序在这么大的数据流里运行，也产生了很多问题，现在也只是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而已。 “现在也是在实验阶段，还有些小问题没有解决……”肖凌小心翼翼的把现存的问题也给摆了出来。 不过戚总听上去却不怎么担心，“技术上的问题，可以从a组调几个人去帮一把，那除了这些呢，运营上有什么问题吗？” 说完这话，戚总脸上的神情突然不自然了一瞬，突然想起了某个人，干咳了两声把自己的情绪掩饰了过去。 “运营啊？”肖凌愣了愣，他回想了一下最近还没解决的问题，“说起来，最近外宣那边好像还没能敲定广告方案，已经来来回回的修改了好多遍了，是不是，徐悦？” “啊？”被叫到的人回过神来，迷茫了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愁眉苦脸道：“是啊，昨天下午下班前外宣那边还跟我说这次过了，今天一早不知道怎么又反悔了，说要继续改，所以那边的计划还得再推迟一下，这格拉斯工作室究竟靠不靠谱啊，不是说业内口碑好吗，怎么在初案上就卡了将近半个月。” “罪魁祸首”戚明鹤：“……” “不能吧徐姐，”旁边c组的策划这会好像清醒了过来，他疑惑道，“我记得他们家还是挺靠得住的，尤其是他们那台柱子柏黎新，名气在这圈子里还挺大的，他做出来的东西很少是需要多次返工的，我们组之前还合作过几回效果都不错，是不是出什么差错了。” 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戚总觉得自己良心好像被戳了两刀，有点痛。 “咳，这个工作室我接触过，的确能力水平是过硬的，可能是出了点什么问题吧，我待会找外宣问一问就知道了。”戚总清了清嗓子，替柏黎新讲了句公道话，半句不提那些方案被否决了那么多次的原因。 “今天的工作汇报就到此为止吧，按照各自的时间列表安排就行，有问题尽快解决，散会。” 就这样，启明公司研发部的每周例会在开了两个半小时后散会了，各组的策划美术也三三两两地从会议室陆续离开。 “刚刚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肖凌看了眼徐悦，觉得她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 徐美术左右看了看，见旁边也没其他人了，低声说道：“刚刚我会议上跟外宣的组长聊了聊，听说格拉斯那个案子死活不给过，是戚总的意思。” “啥？”肖凌没怎么听懂。 “我是说，戚总不太满意格拉斯的设计，所以才打回去这么多次，之前的那些我都看了看，质量挺精良的，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合戚总眼缘了，这才改了八回，突然反悔也好像是戚总的决定。”徐悦有点同情的说道。 “外宣那边今天头发都要掉光了，听说乙方那边感觉也已经在忍耐的边缘了，他们自己都说要无颜面对那位设计师了，可还得继续硬着头皮挑刺，直到戚总满意为止。” 肖凌：“……” “你有没有感觉，戚总有时候挺不爱当人的？”他沉默了半晌，唏嘘地问道。 “有！”徐美术把自己代入柏黎新想了想，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 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戚总并不知道自己的下属私底下给他下了个什么样的结论，他有些疲倦的仰靠在宽大的沙发椅上，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觉得有点难受。 昨晚他没能睡多久，把柏黎新收拾干净给放到床上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而今天一大清早他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大枕头给捂醒了，接下来就是激烈紧张的肉搏，直到被酒店人员发现报警送到派出所，他神经都是紧绷着没有机会休息的。 从派出所回公司的路上，又因为快要迟到了，只能在路上快速翻阅这次会议的资料，疲劳过度导致他的偏头痛好像又犯了。 戚总长叹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在自己的抽屉里翻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平常吃的药，看了看时间，就打算干脆趁着午休去公司附近的药店买点药凑合着。 却没想到，隔了不过四五小时，在药店又一次跟柏黎新相遇了。 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缘分。 太阳穴突突跳着疼的戚总面无表情的看着刚刚不小心跌在自己怀里，脸烧的有些通红的柏黎新想道。 如果他直接把这人扔在这，药店会接收吧？ 反正医院和药店差别也不大，不是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六章 柏黎新觉得自己今天在坐上车的那一刻，没有让顾西饼朝他家开，而是被不知哪来的熊熊燃烧的工作热情支配了大脑，斗志昂扬的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工作室，大概是被下了降头。 他顶着这冲天的工作热情，一瘸一拐的从车上下来，经过并无视了无数人奇妙的眼神走进工作室，直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让烧热了的脑仁冷却了下来，这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从某个伤处传来的阵阵不舒适感，他怎么变换坐姿都没法缓和一些。 我上这干嘛？ 被折腾了一晚上不回去歇着，他居然还带伤上阵回来工作了。 这匪夷所思的劳模精神是怎么冒出来的？ 柏黎新沉默地看着自己昨晚走前没收拾干净的桌子，那一堆凌乱的线稿还在提醒他，这几天的辛苦又化为了乌有，吧嗒吧嗒的都喂狗吃了，最后他自己还让狗咬了一口，损失惨重。 ……真是想想都觉得要气出心肌梗塞，早衰二十年。 柏老板越想越气，电脑都懒得开，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切入工作号，敲了敲前几天一直在跟他接洽的启明外宣。 【柏皇驾到】：hello？兄弟？ 【东方启明小外宣】：在的在的，有什么问题吗（擦汗.jpg） 柏黎新也懒得跟他多扯别的，飞快的把戚总昨晚给他发的那一串对话截了个屏，转手就给对面发了过去。 【柏皇驾到】：聊天记录.jpg 【柏皇驾到】：昨晚您家老板找我，说是要改方案，我琢磨着行吧，有什么不满意的咱可以接着谈，然后他兜头就给我来了这么一闷棍。 【柏皇驾到】：不说别的，您能不能给我翻译一下，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艺术生，可能文化课学的不太行，没怎么看明白。/微笑 【东方启明小外宣】：…… 【东方启明小外宣】：稍等一下，我们看一看。 行，柏黎新扬了扬眉，靠在沙发椅上晃了晃，还是觉得不怎么舒坦，又站了起来趴到长沙发上，往自己腰下垫了个垫子，这才好受了点。 屏幕那头的外宣小姑娘看完了截图上的内容后，也陷入了沉思，左思右想怎么样都觉得不对，只能眼含着泪找上了组长。 “组长，您能不能给瞧瞧，我得怎么回复他。” 踩着上班打卡点进来的组长，这会电脑刚打开没多久，就收到了这条消息，他还没点开截图，先问了一句：“怎么了，一大早的又有什么不好处理的事了？” 小组员：“就是咱们头疼了快半个月的那个广告案子【欲哭无泪.jpg】” 组长：“……” 他想起了自己昨晚上给柏黎新送上的诚挚祈祷，八成是没能奏效了。 还没等他来得及唏嘘，手上就已经点开了那个截图，看完之后让他眉头一跳。 戚总究竟是在挑乙方的麻烦，还是挑他们外宣的麻烦呢？ 其实这个方案在他眼里，已经是相当尽善尽美了，毕竟是个galgame类型游戏，在广告方案上使力的方向也是有局限性的，那位柏设计师，已经用了个很精妙新奇的点子，亮眼不媚俗，还应下了前几次戚总提出的那些不管合理不合理的要求。 再改下去，他们也不知道该往哪方面使劲了。 但是戚总的意思也很明显，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 想到这，他长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摩挲着自己的发际线，愁肠百结的看着屏幕。 ——没有与游戏人物感同身受，有微妙的冲突感。 意思是，方案里展现出来的人物性格特点跟游戏计划里的不符合？ 他仔细品了品那段话，只能总结出这么个看起来合理的原因，因为有点崩人设了，所以需要再修改一下，至于哪里崩人设了？ 还是让乙方的大佬去琢磨吧。 组长把锅毫无负担的一甩，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回复了下属，让她这样答复柏黎新，别的就别多说了，以安抚为主，毕竟他们有点理亏。 外宣小姑娘见组长这么吩咐，也就只能按照这个模板回了柏黎新，心中默默祈祷，想跪下来给戚总磕头。 阿弥陀佛，希望这次改完能入戚总的眼一次过了。 她只是个初入职场的普通实习生，这么多次跟柏黎新接洽，对方的脾气简直能够称得上圣光普照式的包容了，这回都感觉要压不下脾气爆发了。 现在有点名气的乙方都少见这么好说话的了，让改方案就照着改，听组里的前辈说她这是捡了个大便宜，这事要是摊上个网红设计师，怕是早就收全了拉黑毁约辱骂套餐了。 可惜，有这么个好脾气又硬核乙方，她却没办法好好爱惜，只能默默祝福人家早日脱离苦海飞升上岸。 柏黎新对那边的反应一无所知，只是看着对方的反馈皱眉沉思着。 今天早上他暴跳如雷的，宿醉的脑子里也没多少智商存货，只觉得是戚明鹤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现在看看还真有大概率可能性，是某个地方与人物形象不贴合才被打回的。 就是戚明鹤这张嘴实在是不会说话，太找揍了。 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攀起身子在桌面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草稿里翻找了一下，摸出了跟人设剧情部分有关的部分，铺在了地上，看了老半天，实在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 柏老板叹了口气，决定换个方式来解决问题，在工作群里嚎了一嗓子，把还算得闲的白溪和顾西饼给喊了过来，给自己掌掌眼。 白溪刚踏进柏黎新的办公室，一抬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震住了。 柏黎新刚刚为了舒坦，在沙发上滚了几圈，换了好几个姿势，就没能怎么注意的上自己的仪容，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露出了满是连绵吻痕的锁骨和半截腰，上面还有几个轻微的指印。 简直一眼就能看出，柏黎新昨晚过的多香艳。 “陛下，您昨晚临幸的美人儿这么野性啊，这热情的恨不得把您给吃了吧？”白溪啧啧感叹了一句，走到他身边的沙发坐下了。 那的确是让人给吃了。 顾西饼听着白姐这毫不知情的猛戳他柏爹痛处，没忍住吸了口冷气，不敢拦，只能在心里默默点了根蜡。 闻言，柏黎新一反常态的没跟她吹嘘些什么，反而眼神阴郁的瞥了她一眼，嘴角的乌青有些醒目，心情是肉眼可见的恶劣。 白溪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怎么回事，他们陛下昨晚这是去猎艳还是打架去了？就他身上这痕迹，绝对没认错啊。 顾西饼看气氛有点尴尬，只能挠了挠头笑了两声，打了个圆场，“老大，您喊我们来有什么事啊。” 这话题转的十分生硬，但也没人在意，白溪满腹疑问，柏黎新也没有解释的打算，他朝地上那几张纸扬了扬下巴，“来帮我看看，这方案里有没有什么毛病，哪里是不是跟人物形象不太贴合。” 两人这才看见地上那堆有点眼熟凌乱的草稿，辨认了一会才看出来是哪个单子的内容。 “这不是启明的么，昨天不是已经说……”白溪话说到一半，看了眼柏黎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相当善解人意的闭了嘴，没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柏黎新的坏脾气也相当好解释了。 任谁三四天没能睡够六个小时干的活，就这么语焉不详的给打回来，心情也好不了。 她看了看脸色有些苍白的柏黎新，想了想，有些话还是没说出口，只能默默的叹了口气，帮他看起这些图纸来。 这路是柏黎新自己选的，他都什么没说，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尽自己的力帮他一把了。 这一看，就看了快两个小时，好不容易才从这些零碎中找出了些问题，和需要改进的地方，柏黎新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 蹲在他身边的顾西饼看了眼他，发现他有点不对劲，有些担心的问道：“老大，你还好吧？” “没事，”柏黎新疲倦的摆了摆手，从沙发上缓缓爬起来，一拐一拐的往洗手间走，“就是有点累，我去洗个脸，你们先去吃饭吧。” “要帮你带吗？” “不用了，没什么胃口。”话说完，柏黎新就走过了拐角，消失在两人面前。 刚刚一直沉默着的白溪，用胳膊肘戳了戳顾西饼，严肃问道：“小顾，姐问你个问题，你得说老实话。” “啊？什么问题？” “你今天早上，从哪把老板接回来的？” “就……他家呗。”顾西饼干巴巴地说道，眼神有点游移，撒谎都撒的让人觉得惨不忍睹。 白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指尖朝洗手间的方向指了指，“你告诉我，他这样子，像是从家里出来的吗，明显是昨晚上在外面折腾过了吧。” 顾西饼尬笑了两声，答案在他脸上简直一目了然。 “所以他这是从哪回来的？”白溪双手抱在胸前，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呃……派出所。” “……哈？” 柏黎新用凉水拍了拍脸，冰凉的水珠从他鼻尖上滚落，却没能带走他脸上的热度。 他看了看镜子里自己苍白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不信邪的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而后，滚烫滚烫的。 是错觉的期望破碎了，他的确是发烧了。 他今天起来的时候，身上是干净的，明显是戚明鹤还有那么点良心给他清理过了，但大概是第一次受伤了的原因，还是没逃过发烧这一劫。 等他从洗手间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人都已经走光了，柏老板只能认命的拿上自己的手机往外面走，去找找药店降降温。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办公楼下面的一家药店，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更不清醒了，转了个弯就天旋地转的，脚跟没站住倒了下去，却没想到让人给接住了。 柏黎新有些迷糊的一抬眼，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哟，这不是今天早上才见过的熟人吗。 他懒洋洋的伸出手，跟戚明鹤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啊戚总，能不能麻烦您个事，帮我买个药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七章 戚明鹤到底还是没把柏黎新给扔在药店。 他一言不发的拖着这个名叫柏黎新的大包袱，走到柜台买了药和退烧贴，再拖着他走到药店旁边的一家粥粉面店点了一份粥，一眼不错的看着柏黎新吃完，最后还半托半抱着这个大累赘，面无表情的在启明员工无声的震惊中回了公司，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正在交接文件，无意中看到这么一幕的肖凌和姜特助：“……” “怎么回事？”肖凌茫然的看着姜特助，有点反应不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向来不动声色，话比老板还少的姜特助觉得自己现在腮帮子有点疼。 刚刚虽然那人整个都被抱在老板怀里，但走路的时候还是不经意间露了半张脸出来，让他看了个清楚。 挺眼熟的，虽然就见过那么一次，但地点有点震撼，时间也不久远，姜特助一瞬间就想起来这是谁了，并且对他出现的方式感到十分的匪夷所思。 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在四个小时之后就能春风化雨，以这种你侬我侬的姿势走进来的？ 在他不在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沉着冷静无所不知的姜特助是不能这么表现出来的，作为全公司上下公认对老板了若指掌的人，他扶了扶眼镜框，不动声色的说道：“可能是遇到碰瓷的了吧。” 肖凌想了想戚总刚才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的脸，十分信服的点了点头。 碰瓷的柏先生这会正半死不活的瘫在戚总办公室里的大沙发上，神情悲戚气若游丝的看着戚明鹤，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道：“朕……朕大行将至，沦落到如此境地，你，你如今可满意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了别的念想，就想……就想见一场大雨，一解朝中旱灾……” 戚明鹤：“……” 戚总乌沉沉的眼珠冷冷的看着他，随即闷声不吭的转过身去，在饮水机前接了杯水放到了柏黎新面前。 柏帝一看到生命之水就闭上了嘴，也不哔哔他的遗诏了，半直起腰来拿着杯子一气喝干，抹了抹嘴角长叹了一声，“刚刚那碗粥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咸的，齁死我了。” 戚总对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不置一词，只是默默的端起自己一旁的杯子，也喝了一口，沉默的目光让柏黎新感觉自己收到了无形的谴责，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又趴回去装死了。 他趴了老半天，才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他心虚个什么劲？ 自己现在这幅惨样可不就是拜戚总所赐，他还拖着病体给戚总刚刚又定了个新的修改草稿，忙的天旋地转，病的找不着北，买点药买点饭怎么着了，不是应该的吗？ 想到这，他不善的眯起眼瞥向戚明鹤。 却正好看见戚总拿着一管药膏，边挽起袖子边往自己身边走。 突然回想起刚才在药店里迷迷糊糊听到戚总和店员的对话，柏黎新脸上的表情一僵，警惕的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等等，你站住，那是什么东西？” 戚明鹤听到这话，很是顺从的停住了脚步，他把盒子给柏黎新亮了亮，相当自然的答道：“伤药，你第一次受了伤，不去医院就只能自己上药了，我看你好像不是很方便……” “很方便，请给我放在那，我回去自己来，谢谢。”柏黎新快速且果断的打断了戚明鹤的话头，不容拒绝的指了指茶几，抗拒的十分明显。 戚总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又向前跨了两步，在柏黎新紧张的眼神中，把药膏放在了他面前，低声笑道：“可以，那我就放在这了，柏先生。” 话说完，指尖不易察觉的轻轻往柏黎新的鼻翼旁抚过，带来一阵痒意，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又收了过去。 呼吸还是滚烫的，刚才的退烧药应该还没奏效。 柏黎新被人这么轻飘飘的撩拨了一下后，烧的有些晕乎的脑子乱哄哄的，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戚总又走回放药的柜子前，把袋子里的退烧贴撕了一包出来，转回身又给他贴上了，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 他感受着自己额头上凉丝丝的触感，感觉自己的理智也跟着温度下降一起慢慢回笼，整个人脱离了郁燥烦闷的情绪后，身体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柏黎新换了个更舒缓的睡姿，侧脸贴在还有些凉意的沙发上，听着从办公桌方向传来的细微翻页和笔尖滑动的声响，突然放松了下来，这么多天的疲倦也随着病气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渐渐淹没了理智。 就在他渐渐就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戚总一声低咳，有些犹豫的开口道：“那个，昨天跟你说的方案……” 嚯，他都病成这熊样了，这人居然还要跟他谈工作！ 柏黎新半阖的眼皮猛地一掀，抬起头死死盯着戚明鹤那张脸，周身的低气压也掩盖不住，“怎么着，戚总，您还有什么指教吗，正巧今天上午我已经开始起草新的方案了，您有其他要求现在说了我一块给改了呗。” 戚明鹤看着嘴上说您随便指教，眼神里满是再哔哔一句老子就要杀人了的柏黎新，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地道：“……没有，我就是想说，没那么着急，问题也不是很大，看着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了，用不着拿身体这么拼。” 哦，心虚想怀柔啊，早说嘛。 柏黎新敷衍的应了两声，又重新趴了回去，换了块凉快的皮蹭了蹭，意识又朦胧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行吧，我在你这待一会，如果有电话打过来你记得喊醒我。” 随即，他也没听到戚明鹤说了些什么，就陷入了昏沉当中。 过了一会，看完一份文件的戚总抬眼看了看睡的人事不知的柏黎新，俊秀的青年的脸色苍白，又带着烧出来的晕红，眉头微微皱着，显然不是那么舒服。 他想了想，按下了座机上的快捷拨号键，一接通，就吩咐道：“从休息室里帮我拿一条毯子送过来。” 没几分钟，门口就传来几声敲门声，姜特助手里拿着毯子走了进来，他看了眼办公室内的情况，相当有眼色的放轻了脚步声，静静的把毯子搭在柜子上，转身又飞快的离开了。 为什么不给柏黎新盖上去？ 废话，这种殷勤是轮得着他献的吗？ 戚总还从没有带过人来公司，更别提一看就是使唤着戚总团团转还要贴心照料的病美人了，作为一个优秀的特助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色，这不是他应该发光发亮的场合谢谢。 戚明鹤一抬头，看见姜特助给他比了个手势就走了出去，了然的站起身去拿起毯子，轻轻的盖在柏黎新身上，这时候，柏陛下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柏黎新好像不小心给自己开了静音震动模式，那振聋发聩的铃声没有响起，只有细微的嗡嗡声响。 戚总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的贴在柏黎新的耳根后感受了一下，还是滚烫的。 他叹了口气，拿起了柏黎新的手机，边往外间走，边接通了电话。 “喂，老大，你上哪去了啊，怎么一个饭点人就消失了，你还好吧？”一个声音有点耳熟的青年在电话里嚷嚷道，完全没给戚明鹤插嘴的机会。 “咳，”戚总轻咳了一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你好，我是柏黎新的朋友，戚明鹤，柏黎新身体不太舒服，出来买药的时候遇见了我，我就把他带回来了，他现在还在休息，等他醒了再给你回电，可以吗？” “……”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陷入了可疑的沉默中。 谁？他是不是幻听了，顾西饼有些迷茫。 戚明鹤？不是今天早上跟他柏爹一起进局子的对家吗，怎么回事，他柏爹什么时候又落他手里了。 这是什么“你鹅几在我受丧”的新套路吗？！ “你……你想要什么，你直说，能办到的我们都尽量，只要，只要别伤害我们老板……”没一会，戚明鹤就听到电话里的小青年哆哆嗦嗦的开口道。 戚总：“……” 这回轮到他陷入迷之沉默了，等他好不容易给柏黎新那脑子里缺根弦的下属解释清楚情况，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他把柏黎新的手机放回原处，又探了探柏黎新的温度，感受到退烧药终于奏效后，才松了口气。 戚总疲倦的靠回自己的椅子上，揉着额角，开始反思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系列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这一通焦头烂额的折腾下来，偏头痛不知道什么都减轻了许多，影响不到他正常工作了，也减轻了他对止痛药的依赖性。 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他捏着钢笔，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工作。 祥和沉静的气氛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就被过来通知行程的姜特助给打断了。 “戚总，a组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云帆工作室的人也已经到了，您是时候去开会了。” “好。”戚明鹤盖上钢笔盖，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了姜特助，看了看还安睡着的柏黎新，想了想，没急着走。 他先拿起柏黎新之前喝空的杯子倒了一杯热水，放在稍远但柏黎新伸长手能够得着的地方，掖了掖毯子的边角，这才直起身，向门外走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八章 姜特助在前面推开了会议室的门，戚明鹤刚一抬脚走进去，目光还没来得及抬起来扫视周围一圈，一只手就有些急切的突然伸到了他的面前。 “您好戚总，我是云帆工作室的齐羽然，很…很荣幸今天能够见到您。” 戚总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手的主人，有些意外的微挑了挑眉。 这位微微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虽然带着有些谄媚的笑，但这也没怎么掩盖住他那有些过分明艳的容貌，青年一身清清爽爽的打扮，眉眼微弯的看着他，神情中有点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紧张，看着像是个初入社会没什么见识的青涩学生。 当然，这没眼色的程度也挺像的。 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张不怎么常见的好脸，一点也不赏心悦目，戚明鹤相当平淡的在心里评价了那么一句。 在一天内，这已经是戚明鹤见到的第二个颜值水平远超平均水准的人了，不过一时间，齐羽然也没能让他产生个什么深刻的好印象，反而让他突然想起了昨晚风风火火出现在他面前，这会应该在他的办公室里横七竖八睡的人事不知的柏黎新。 尽管那个人一身穿着隔夜未换皱巴巴的衣服，脾气暴躁，好像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使唤他使唤的相当理直气壮，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戚明鹤也没来由的觉得柏黎新要比眼前这个青年顺眼许多。 他冷冷淡淡的点了点头，却没有伸出手来，就这么径直绕过了青年，往会议室里面走。 齐羽然的背微微僵了僵，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直起腰来，不易察觉的给了楚云帆一个有些委屈的眼神。 楚云帆看完了这个尴尬场面的全过程，一边心里没忍住给齐羽然狂翻白眼，暗骂这人没眼色，一边笑吟吟的从座位走向戚明鹤，寒暄道：“戚总，您好，一段时间没见您还是这么精神，希望我们这次合作，也能顺利进行。” 戚明鹤颔首，伸出右手轻握了一下，“谢谢，我们公司也是这么期望的，希望贵方能够做出双方都满意的作品。” 楚云帆笑呵呵的应了一声，接下了这个话头，相当自然的转身伸手把齐羽然招了过来，拍拍他的肩给戚明鹤介绍道：“这是我们工作室最新接纳的员工，齐羽然，工作能力非常出色，之前云水落月的设计，就是他的作品，这次我们也打算由他来主笔方案企划。” 戚总有点意外。 云水落月这个案子，近期在业界内是一个传奇。 星落游戏公司自从上一任掌舵人突然急流勇退，将手里的股份随意的这么一散，就此披挂退隐不见人影，让整个公司动荡差点就要破产收尾，当时被临时推出来的星落董事长咬着牙，顶着压力把星落之前没来得及推出的云水落月项目按照原计划推出。 而将云水落月从谷底拉起推到大众眼前，直至发展到今天的繁荣盛大景象大游戏的的功臣，就是一系列为云水落月精细订制的广告方案。 推陈出新，彻底剔除了传统广告业的方式，抓住了年轻受众的好奇心，最后完成的方案设计可以用精妙绝伦来形容，这是戚明鹤当初看完整个过程后的感想。 然而，云水落月的设计者本人，就站在他面前。 他却一点都不激动，还莫名的有一丝怀疑。 尽管他不是什么目光短浅以貌取人的合作方，但就以他这么多年来看人的经验，齐羽然看上去可半点不像是能够做出云水落月那样作品的人。 这个青年，身上的确有设计师的灵气样子，却没有云水落月作者应该有的朝气和自信。 戚明鹤神色不动，眉头微动，像是有些动容一样的看着齐羽然，相当合理的惊讶目光落在齐羽然身上，却让他有一瞬间不自然的僵硬和躲避，很快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露出了一个有点刻意的微笑和矜傲，半点看不出破绽来。 如果刚才戚总没有刻意的观察过他那细微的表情的话。 戚明鹤心里有了计较，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什么来，还是那样沉默沉稳的朝会议桌示意了一下，让各人落座。 姜特助将手上的文件给桌边的人一一派发之后，打开了录音笔放在了桌上，戚总这才用指节敲了敲桌案示意，会议就此开始。 …… “大概的内容就是这样，我方的诚意也都摆在了大家面前，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还可以再谈，如果没有，我们就可以进行合同签字了吧？” 姜特助将屏幕上的ppt一关，从自己的文件夹中，抽出了两沓合同轻轻的放在了桌前，看向楚云帆。 楚云帆一笑，将合同拿到了自己面前，“贵方诚意很足，我们也都感受到了，我们工作室的实力在行业内的口碑，相信启明也是信任的，不然也不会选择与我们接洽，所以我觉得……” “我觉得，在考虑一下吧。”一个声音有些急切的插了进来，打断了楚云帆的话。 循着话音看去，正好看见齐羽然神情有些焦虑紧张的看着楚云帆，唇角紧抿，看上去很是严肃，这让原本想说些什么楚云帆闭上了嘴，良久才点了点头，向戚明鹤致歉道：“是的，我们还需要再严肃考虑一下，看看合同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戚总了然的点了点头，对云帆那边的谨慎表示理解。 就此，双方这次的洽谈就结束了，所有人都站起来身来，相互客套着一路走出了会议室，戚明鹤站在门口与他们告别后，就这样跟a组策划高远一起沉默的站在门口，看着姜特助将云帆工作室的人送出了楼层的。 “戚总，有什么问题吗？”高远难得看到自家老板在谈完一次合作后，会露出这样奇怪的神情来。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齐羽然有点奇怪？”戚明鹤斟酌了一下，打算跟高远交流一下意见，看看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 “特别？”高远一愣，有些意外的回想起了刚才那个存在感不强的青年，也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他刚才没说什么，我也没多关注，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戚明鹤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意味不明的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的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问题大了，一个在项目中主笔策划的设计师，跟甲方毫无深入交流，请问他能设计个什么东西来？靠自己抓瞎做梦吗？ 当初云水落月的设计不知道对游戏本身的深入透彻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这么精准的抓到最好的宣传点。 那是什么让这个设计师突然就改了态度？不想接这个单？看他们工作室的老板可不是这个意思。 正想着，戚明鹤走到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口，这才想起了什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离他从这走出来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了，也没有收到什么信息，不知道里面那个人现在醒了没。 戚总推开门，却见到原本应该趴着个人的沙发空荡荡的，只随意的堆着一块有些凌乱毯子和软枕，办公室内其他角落都没有看到人影，地上也没有不明人型生物趴着。 看来柏先生好歹没从沙发上睡的滚下来，戚总面无表情的想着。 还没等戚明鹤拿起手机，给前台打个电话问问柏黎新是什么时候走的，就听见自己内间的洗手间里突然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他放下手机看了过去，正好看见柏先生慢吞吞的从洗手间一寸一寸艰难的挪了出来，脸色惨白，看上去比两个小时前还憔悴，像是刚刚又遭受过一次折磨。 在他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戚总看着身体状况好像又恶劣了一些的柏黎新茫然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九章 启明公司所在的大厦电梯中，楚云帆沉着脸站在门前，他身后的齐羽然神情有点恍惚，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也没有关注到与自己同行的老板脸上那一脸阴云密布的恶劣心情。 “叮——” 电梯停在了负二层的地下停车场，云帆二人组依然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平衡走出了电梯，往楚云帆之前停车的位置快步走去。 直到走过一个有些阴暗的拐角后，楚云帆才没忍住爆发了。 “你怎么回事！”楚云帆停下脚步，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齐羽然没反应过来，狠狠的撞在了楚云帆身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揪着领子砸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现在，我给你机会解释一下，刚刚在启明的会议室里，你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那样让我多下不来台吗？”楚云帆眼神冷冰冰的逼近了齐羽然，愤怒的情绪让他在这数次让他有些意乱的脸面前，都压抑不住自己的阴狠神情。 “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们签这个合同，你知道这个项目意味着什么吗？”楚云帆咬着牙，再次一字一顿的强调了一遍问题。 齐羽然神情一时有些慌乱，他有些急切的喘了两声，努力让自己在怒气冲天的楚云帆面前保持冷静，“我不让你这么快接下来，是为了我们好。” 听到这话，楚老板差点笑出声来，他眼角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着齐羽然，右手食指轻轻的在齐羽然鼻尖上点了点，轻轻问道： “为我们好？你知道什么是为云帆好吗？东方启明的顶梁柱《起源录》的合作，多少跟我们规模差不多的工作室在争抢，就连那些高高在上向来不屑于主动联系甲方的广告公司都有些蠢蠢欲动，我们好不容易拿到的这个机会，你跟我说，不要接是为我们好？” “你知道，柏黎新最近也跟东方启明有业务联系吗？”这话说完，楚云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嘴角微微上扬，慢慢靠近齐羽然的脸庞，鼻息间的热气都交融在了一起，用这种暧昧的姿势和语气问了他一句。 “齐羽然，你是不是，现在还抱着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念头啊，一心想要向着柏黎新那边才这样百般阻挠我？” 听到这话，齐羽然猛地抬起头，有些震惊且慌乱的气道：“怎么可能，你怎么能这么想？” 楚云帆收回自己撑在墙上的手，慢条斯理的掏出手帕擦着上面的石灰，在有些阴暗的停车场灯光下，一派的优雅语调似乎都带上了阴沉的恶毒的意味，刺的齐羽然胸口发凉。 “你以为，自从你被柏黎新亲眼抓到爬上我的床，还带走了他最呕心沥血的设计和客户，他还能原谅你吗？真没想到，我们的柏大少爷在他的情人眼里居然是个这么温柔的圣父。” 齐羽然有些发软的靠在柱子上，目光强自镇定的看着楚云帆，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我没有！” “没有就好，我希望日后在我的身边，你还是不要有这么天真的想法了，不过柏黎新的确是品德高尚的贵公子了，要是换了我被自己的情人兼手下这样背叛，”楚云帆居高临下的看着齐羽然，眼神中满是恶意的嘲弄，“我不会让他这么简单就从我手底下溜走，而是让他——” “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拖长了尾音落在了空气里，楚云帆也转身打算离开这个角落，继续往自己车的位置走去，只剩下齐羽然愣愣的站在原地。 楚云帆刚出了口恶气，有些放松下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有些微弱的声音。 “我说为云帆好，是真心的，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能做出云水落月那样的广告设计么？” 一句话逼停了楚云帆的脚步，这似乎鼓励了那个声音。 “是，云水落月的确是有我参与的项目，但是外围也始终是外围，里面所有深层的细节和主线，全都是柏黎新一个人一点一点敲定的，我只是个做了包装纸的小偷，我认了。” “你呢，楚云帆，你是拿到了完整的云水落月方案，那能够做出这个设计的，就是你了吗？” “到时候，怎么都完成不了甲方的要求，对工作室声誉的伤害更大，是江郎才尽，名不副实，还是扒出当初的真相为柏黎新正名？” “我配不上他，你就比得上他了吗？” …… 刚从洗手间好不容易活着出来的柏黎新觉得自己离当场去世只差一步，火辣辣中带点清凉的感觉让他的神经都变得麻木了起来，以至于他现在看到罪魁祸首戚明鹤都生不起气来了。 太痛苦了，太折磨人了，太绝望了。 心中无限循环绝望三连的柏黎新艰难的挪回了沙发上，在接触到熟悉的皮质感之后，刚刚支撑着他站立行走的那口气就泄了没影，整个人委顿在沙发上。 戚明鹤眼睁睁的看着柏黎新的这一系列动作，早上还精神奕奕暴跳如雷的青年这会正萎靡不振的缩在他的沙发上，因为生病脸色并不怎么好看，衣服也皱巴巴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但是莫名的有种让人心软的委屈感。 他叹了口气，拿起走之前放在茶几上的杯子，发现已经变的冰凉之后，又转过身去倒掉，重新换了一杯热水放到眼睛半睁不睁的柏黎新面前。 “多喝热水。”语气相当诚恳。 柏黎新眼皮子一掀，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后，又慢吞吞的撑起身子接过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然后他就感受到温热的手指突然探到自己有点敏感的耳后，手上差点一抖，险些让病体雪上加霜，再烫上一烫。 这人搞什么突然袭击？柏黎新震惊到有些茫然，气都没来得及生。 “嗯，退烧了就好。”戚明鹤感受到柏黎新的不自在之后，面不改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委婉的提了一句，表明了自己刚才行为的目的，真的只是纯粹的关心而不是耍流氓。 “……” 算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太信。 柏黎新额头上的退烧贴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撕掉了，想探温度为什么非得蹭耳后。 戚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之前你的员工打过电话来，我看你睡得沉就帮你接了，让你在我这多休息一下，你可以打回去问问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戚明鹤想了想，先交代了自己越俎代庖给柏黎新请的假。 柏老板听到这话，眼皮都没抬，一手拿过手机，看到上面干干净净的界面，一条未查看信息都没有。 很明显，格拉斯工作室上下相当心大的把他的安危就这么交代在了戚明鹤手上，还居然连一条意思意思的慰问都没有！ 真是毫无尊严，也毫无同事温情，这帮孙子九成九趁他不在早就溜号了。 没面子的柏黎新什么也没说，轻飘飘的示意没有事，暗地里给所有人的奖金扣下了一成。 左右也没事干，他的身体条件也不允许自己作什么妖，柏黎新看着戚明鹤坐在办公桌后批复翻看文件，眼见的看到几行小小的关键字。 “起源录”“推行广告”“新设计方案”什么的，让他想起了自己今天上午忙活的事情。 柏黎新突然灵光一闪，看着戚明鹤的眼神也亮了起来，为了防止在成品来回磋磨挑刺浪费的时间，他这会正巧跟自己这难搞的甲方共处一室，手机里也存了新的思路，不是正好的交流机会嘛！ 柏黎新猛地一拍沙发，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砰声，把戚总吓了一跳。 “戚总，要不要看看我按照你的要求，新给落月谜尘卷改的方案？” 十分钟后，拿着文件来敲总裁办公室门的姜特助手还没落下，就听到里面的愤然的拍桌声。 “你自己说说，这个到底哪里不少女不梦幻了！只有粉红蕾丝糖果泡泡才是少女吗！作为个基佬你这是什么拉低平均值的老年审美啊！” 姜特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十章 从公历上算，三月份勉勉强强能算得上是初春时节了。 但现代都市里的人，春光没怎么感受到，只能在还呼啸个没完没了的寒风和准时打卡下午五六点就下班的天光里，勉强从每天那死活驱散不去的困意中品出点春天的味道。 “新新啊，不要学你们那些什么同行，往身上穿什么布条布块的，衣服要好好穿，前几天让小侯送过去了几套衣服记得试试，那都是夫人给你挑的，她关心着你呢，这段时间工作忙不忙，不忙的话……” 柏黎新站在大厦门口的一个避风口里，一手举着手机放在耳旁，懒洋洋的靠在玻璃幕墙上，对着电话里的絮叨打了几个无声的哈欠，纠缠了他一天的困意连寒气都驱散不走，反而让他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嗯嗯，知道了韩姨，衣服身上穿着呢，挺暖和的，最近工作还有点忙，没什么时候时间回去看我妈，您替我转告一下，就说她大儿子在外面日子过得挺好的，别替我瞎操心了。” 柏少爷把另一只手插进口袋里，哈出一口白气后无聊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地上瞎划来划去的。 “……那，再过半个月就是老爷的寿辰了……”韩姨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这通电话的最终目的问了出来。 我就知道。 柏黎新动作一顿，朝天翻了个白眼，嘲弄的嗤笑了一声：“韩姨，您觉着我回去是祝寿还是去给老头子添堵的？你们啊，少操这个心了，不是我不乐意回去，是我爸看我不顺眼，那我干嘛回去当这没眼色的棒槌，两边都不顺心。” 话说到这，他的眼前就开过了一辆黑色的路虎，正好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车窗摇下来，就瞧见戚明鹤那张冷峻的脸，稍微摆了摆头示意他上车。 柏黎新一笑，没等韩姨再辩解两句，一边朝副驾驶的车门走，一边飞快道：“行了，到时候我看有没有时间吧，这么早还不着急考虑这事，我这边还有事呢，你们注意保重身体，我先挂了。” 他把手机一扣塞进兜里，一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坐稳妥之后好朝戚明鹤露出了个笑脸来：“动作挺快的嘛戚总。” “怎么不坐到后面去。”戚明鹤看了看他还不怎么自然的坐姿，探出身去，从后面捞了个软垫放到了柏黎新的身后，让他坐的舒服点。 柏黎新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柔和了些，他回想起今天早上的惊魂车程，心道也不知道戚总车技怎么样，衣冠楚楚的外表下要是有颗狂野的马路杀手心呢，就从他认识戚明鹤这一天的经历看下来，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说来的，柏黎新面不改色的瞎话张嘴就来：“我坐后面那不是让您给我当司机了吗，我哪敢让您伺候啊，甲方爸爸。” 嗯，爸爸？戚明鹤眼皮跳了一跳。 柏黎新这话说出口，两人同时一愣，总感觉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味。 一阵尴尬的沉默中，戚明鹤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扫了动作有点不自在的柏黎新一眼，却没说什么，转过头好像无视了这句话，踩下了油门。 刚刚一个不注意就张嘴说错话的柏黎新沉浸在懊悔中，觉得今天这一病好像把自己的智商全给熬干了，发生的事就没有一件让他顺心的，他觉得戚总这人八成与他五行相克，只要跟他沾边的就准没好事。 但就这样，他今天还在人家公司里待了一个下午，下班前还跟他讨论方案讨论的肝疼，柏黎新头疼的看着外面的车流，觉得自己可能是上赶着来给戚明鹤交智商税的。 因为这么一段小插曲，坐着两个人的车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柏黎新也没想起来自己没告诉戚总要往哪开，就这么看着外面，困意再次席卷上来，一不小心又睡了过去。 专心开车的戚总一开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在一个红绿灯后才突然意识到，旁边的人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分了，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格，这才转过头看过去，发现柏黎新早就已经睡的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他不知道怎么的，轻笑了一声，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了柏黎新身上，给自己插上一边的蓝牙耳机，伴随着轻柔的音乐缓缓敲着方向盘。 “sobabypullmecloserinthebackseatofyourrover thatiknowyoucan\tafford ……” 绿色通行灯亮起，戚明鹤揣着有些微妙的心情踩下油门，他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的气氛还算不错，让他觉得下班后跟一个人就这样放松安静的相处，是件挺愉悦的事情。 也许我可以再考虑一下，找个人确定一个稳定的关系，戚总这样想道。 …… “嘟——嘟——嘟——”韩姨张了张嘴，嘴边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了电话挂断后传来的声音。 上了年纪的妇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客厅里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轻轻的摇了摇头，“大少爷也没说究竟回不回来，说这段时间工作有些忙，我听着他也像是精神不大好的样子，应该是因为太累了。” 攥着手帕从电话打通后就有些紧张的柏夫人此时也有些失落的将手松开了，她低头看着衣角的褶皱，想着上次看到大儿子时那有些憔悴的样子，心疼的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 “哼，忙什么忙，我看都是借口，成天就想着在外面不务正业的混。”柏老爷刚刚听到韩姨电话里飘出来的只言片语，对大儿子说了些什么心里有了七八成数，这会恼羞成怒的斥责道，半点也不愿意承认几分钟前心里还有些紧张期望的人是他自己。 对此同样十分清楚的柏夫人听到这话就怒了。 她抬手毫不客气的就猛拍了柏老爷的后背一巴掌，横眉怒目道：“你生气，你有什么资格生气的，新新为什么不回来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还不就是你这老头子又倔脸又臭！成天对着你这脸谁乐意回来啊！” “怎么的，他爱回来不回来，我还得求着他回来啊？他自己干的什么好事，还想要我给他好脸色？”柏老爷面子上挂不住，吹胡子瞪眼跟自家夫人杠了起来。 不主动提起还好，说起这个柏夫人就来气，“他干什么了，我儿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回家吗，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喜欢男人吗，喜欢男人怎么了，政府都同意同性恋人领证了，你在这拧着当什么天王老子呢？” “我气的是这个吗！我气的是他找也不找靠谱的，你瞧瞧他都给带什么歪路上了，现在捞着什么了没有？丢人都给我丢到天边去了！”柏老爷一拍大腿，又想起之前圈子里传的到处都是的传言，觉得自己气的肝又疼了起来，恨不能把柏黎新给好揍一顿。 年轻人爱赶时髦追求真爱，搞什么同性恋，他也不是迂腐的人，对这事也就睁只眼闭着眼，但看看他闭只眼都闭出什么来了！ 闭的让柏黎新被自己找的好对象狠狠的坑了一把，险些就陷入一场商业诉讼里，丢了一份大合作，在圈子里的名声也一落千丈，灰头土脸的差点把自己给送进去！ 他拉下脸通过自己的关系给儿子找了关系把对方公司稳下来，这才好不容易给柏黎新找回公道来，就此宣布让大儿子收心早点回家，日后婚娶听家里的安排，少在外面搞这些乌烟瘴气的。 那天柏黎新在他的书房里沉默的站了半个小时，直到最后才沉静的看着他吐出了三个字来。 “我拒绝。” 刚经历了可以说是人生中最大挫折的柏黎新看上去状态并不太好，半长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他向来收拾的光净的下颔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套在宽大外衣下的骨架瘦的让人感觉都要撑不住这件衣服了。 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书房的光影里，缠着血丝的眼睛看起来虽然疲惫，但里面是沉静的坚定神色。 “我拒绝这个要求，除了我的工作和婚事以外，其他要求您都可以提，但这个我拒绝，如果您拿这个当做威胁的话，我可以另外找办法，不麻烦您为我这么费心。” 听到大儿子这么毫不犹豫的拒绝，柏老爷差点气出脑梗，抓起桌上的砚台就这么把他赶了出去，之后柏黎新也相当硬气的信守了承诺，拒绝了柏家给出的一切援助，硬靠着自己东奔西走扛了过去。 而从此之后，柏家的父子关系也陷入了僵局，每次相聚几乎都是不欢而散，柏黎新也越来越不怎么爱回家了。 就连过年，他也不过是在家里待了三天，见了些必要的亲戚，就回了自己独居的房子里，偶尔柏夫人也会带着韩姨去看看儿子，平时也让司机给他送些必需品去，柏老爷也会拉着脸关心几句，但就是不见这对父子和解。 听到这，原本一直沉默的喝着糖水的柏黎清瞥了他爹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道：“不靠谱的又不是大哥想找的，在那之前你不也没说么，谁知道那个齐羽然心术这么不正。” “你懂什么？”柏爸爸有些气冲冲的瞪了小儿子一眼，“你以为你比你大哥省心很多吗，一个要么找就到处瞎找，一个干脆就一个不找，你们兄弟俩能不能匀匀？” 柏黎清一顿，沉吟了一会后问道：“一起都只瞎找一个？” 柏老爷：“……”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俩儿子，都跟他八字相冲，每天恨不得把他气死过去算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十一章 柏黎新被戚明鹤喊醒的时候，车外的天色已经擦黑了。 还有些迷糊的青年缓缓的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才不自觉得眯缝着眼看向了窗外，却没想到正好看见自家院子的大门出现在不远处。 柏黎新：“……” 怎么回事，他是怎么到家的？ 他动作一顿，有些迟钝的转过头看向了弄醒他后就没再说话的戚明鹤，眨了眨眼睛，才好不容易从脑子里扒拉回了半个小时前的记忆。 可能是因为发了半天烧，他脑子没能转过来，以至于开玩笑开的十分没有水准，一张嘴嘲讽全都变成了尴尬，白让戚明鹤又占了他个无形的便宜。 而占了便宜的戚总也十分体贴，没开口让他变得更尴尬，一整天耗费心神心情波动极大的柏黎新悄悄松了口气，靠在车坐上看着外面，默默的思考着工作室最近的工作状况，思绪飘着又想到了跟家里的关系。 其实从韩姨和他妈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家里老早就想要跟他和解了。 老头子其实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偶尔能在家里送来的东西里，偶尔看到些他妈不会给他挑的东西，八成是老头子拉不下脸偷偷塞进柏夫人的“日常关怀”里，让司机夹带私货送过来的。 就是有些话说不出口，才这么别扭着吧。 柏黎新想了想他爸那个性，抽了抽眼角，觉得好气又好笑。 当初说不接受他条件，不回家来接受他提出的要求的话，就不要再回来了，这会倒是想悄悄躲他妈后边，希望柏夫人的怀柔战术能先把他给哄回家。 哄回去之后呢，老头子看着像是服软了，然而实际上，老头子这辈子从未真正向什么妥协过，哪怕当年柏家的公司陷入多大的困境中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决定，更别说是为了在他眼里没什么大出息的儿子了。 他现在想的顶多是把矛盾缓和下来，再伺机找机会戳戳他的软肋，磨的他没办法只能接受他的条件，按照他希望的那样回到他为儿子写好的人生中。 公司事务什么的有柏黎清顶缸了，倒不一定找得到他头上，但有一个原则是他必须遵守的，他要按照父母的意愿，找一个适合以及配得上柏家的配偶。 以他爸的脾气，经过齐羽然这件事后，对他的恋爱自由容忍度绝对已经降到了最低点，换句话说，他要是老老实实回家结婚，八成可能是要被安排跟他爸合作伙伴家的姑娘结婚的。 开什么玩笑，纯天然弯的柏黎新对此反应相当激烈，所以死活不愿意回家。 “大哥，爸的脾气你我都知道，你只要一软化，对他来说就是可以达成目的的信号了。”之前柏黎清曾经在因为母亲的恳求，而他也有些犹豫的时候，亲自找上门来跟他谈了一次。 “老头子做了一辈子的商人，精明可是写进了骨子里的，你如果没有把握在他的条件下找到让可以钻的空子，最好不要这么快就妥协比较好。”他向来冷淡的弟弟端着透明的塑料杯坐在沙发上，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句子。 柏黎新沉默了良久，才突然问了句：“怎么突然来跟我说这个，我还以为你会来给爸当说客。” “因为人总是有自己的底线的，我清楚你的底线，也不希望爸因为试探你的最终红线让家里最后变得一团乱，会让所有人都很不舒服的，我不喜欢。” “只是因为这个？”抛开这个糟心的话题，柏黎新对自己这个有些寡言，没有影响到他自己的闲事也懒得多关心的弟弟的真正目的产生了兴趣，“清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求我？” “别这么叫我。”柏黎清眉头一皱，抿着唇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 看到长大后就很少在脸上表露出心情的弟弟又露出了这样的表情，柏黎新脑子里那根叫恶趣味的弦被猛地拨动了， 他猛地把身子往前探了探，长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柏黎清，“清清，跟大哥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家里想要求我来着？不然你怎么来趟这浑水，要让爸妈知道了不念死你。” 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大哥是个什么见杆就爬的货色，柏黎清十分的不为所动，很是淡定的又喝了一口水，这才把杯子放在桌上，双手交错放在膝盖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哥。 “我的确是有别的目的的，不过暂时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防患于未然，打算先做准备而已。” “哦？”柏黎新是真的好奇了。 “你要是没那么软和好说话，爸妈那边的注意力估计都会放在你身上，没那么多闲心给我操心什么乱七八糟的相亲宴。”柏黎清慢吞吞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但柏黎新也没那么好糊弄，这小子绝对只说了一半。 “还有呢？”柏黎新扬了扬眉示意他，有什么话全都说出来，别真当他傻好糊弄呢。 柏黎清瞥了他一眼，稍微斟酌了下，还是在他逼视的目光中说出了实话，“你这么能闹腾，谁知道最后会折腾出什么结果来，老头子拖久了说不定真放弃联姻打算了，接受度估计也高了，我也就跟着解放了。” 柏黎新：“……” 这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看他哥在前面当叛逆的先锋挑战爸妈极限，他好在后面捡漏，当个有点出格但是对比下还是很省心的儿子？ 他被柏黎清的无耻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偏偏想了一想，还不得不认了他弟说的全都是实话，他爸就是这样的人，而后面的结局走向估计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柏黎清也什么没干，说不定还能给家里和他中间当个润滑剂缓和一下矛盾，简而言之，他是不吃亏的，而且也只能这么做。 但他怎么就这么不甘心呢？ 想起柏黎清这番无耻的坦白，柏黎新觉得自己的后槽牙还是在隐隐作痛，原本想给他发条信息问问怎么回事的手也缩了回去。 柏黎新甚至有些恶趣味想着，他干脆在老头子的面前闪亮登场算了，装段时间好儿子给柏黎清上上眼药，让他算计他哥，反正他短时间内也没什么其他想法，相个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在这暗搓搓的想着怎么算计柏黎清，想着想着就在这安静的气氛下又睡着了。 意识模糊之前，他还在迷迷糊糊的想着，在这之前，还是把戚明鹤的事情给处理好比较好，不光是工作上的，还有他今天有些无意识回避的问题。 这会记忆回笼，他还有些混乱的理着思绪，没有意识到一旁的戚明鹤有些欲言又止，却看着他的脸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算了，这事不急于一时，今天发生的事都有些仓促，来日方长，反正还有合同签订的合作关系，总是有其他机会的，他也该好好思考一下这件事。 戚总默默地想着。 清醒过来的柏黎新干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他看了戚明鹤两眼，决定先问个比较没意义但是很想知道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戚总闻言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今天早上做笔录的时候你自己说的。” 这逻辑理所当然的柏黎新有些窒息。 不是，兄弟，你大清早稀里糊涂的被人用枕头捂醒挨了顿打，还跟人一起进了局子，居然还能沉着冷静的听着那个人做笔录说了些啥，完事儿还记住人地址的？ 清早一直被怒火控制了大脑的柏黎新对此表示不可思议，他当时连戚明鹤名字都没听进去，只知道他是那个挨千刀的启明总裁。 不对，戚明鹤这人看上去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不然也不能没人性的跟他提出那些超出人类想象的意见，他记着自己地址怕不是想要伺机报复吧？ 警觉起来的柏黎新用余光瞥了眼外面有些昏暗的天色。 从这下车到他家还得绕过一条小路，今天刚受了重创的自己肯定不是戚总的一合之敌，基本上这人有歹心他就凉了。 柏黎新干笑了两声，“这样啊，今天真是麻烦戚总了，有机会请您吃饭，我先下去了，您也早点回家，再见！” 话音刚落，他就一手拉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一手推开车门，哧溜一声就溜下了车，关上门尽量飞快的往家走。 他刚拐进那个阴暗的小道，就感受到一道劲风朝自己扑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躲开，柏黎新就让一双胳膊抱住了。 不好！有敌人埋伏！难道是戚明鹤提前布置下的人手，就为了撇开自己干系才在雇人在暗处套麻袋揍他吗！ 麻袋柏黎新没等到，他等到了一声有点熟悉的呼唤。 “黎新。” 刚猝不及防被人袭击的柏黎新也镇定了下来，听到这声音后还笑了一声，“真是稀客啊，这不是咱们另攀了高枝儿的齐先生吗，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那人没出声，不过也没影响柏黎新说自己的，“齐先生，做个有点风度的人，撒开手好好说话，哦不对，我们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话也不知哪戳了齐羽然的痛处，他一动，没撒开柏黎新，反而突然跪了下来，双臂也顺着冲力往下滑，抱住了柏黎新的腰，让他深吸了一口冷气。 嘶—— 齐羽然总是都能戳到他最关键的痛点，他这本来就半残的腰这会怕是要直接折了。 “放手，不然你不会想知道后果。”受到二次创伤的柏黎新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出来了，声音和脸色都冷如寒冰。 齐羽然咬着牙，看着在他面前向来都是温柔的柏黎新那冷漠的目光，突然开口道：“柏黎新，云帆工作室拿到了启明的起源录项目。” 柏黎新想起了今天在戚明鹤桌上不经意看到的资料，面不改色的问道：“所以呢？” “你知道起源录这个项目的意义吗，云水落月也不过……”齐羽然见他不为所动，忍不住急了，这时候却听见柏黎新轻描淡写的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云水落月也跟我没有关系了，齐羽然，你究竟上我这干嘛来了？怎么，这回不来卖惨，改走炫耀路线了吗？”柏黎新啼笑皆非，“既然楚云帆这么有本事，想必他也一定有办法在法庭上保下你，避免云水落月的天才设计师锒铛入狱……” “柏黎新，你的手机落在……”两人的身后突然走近了一个人，他边说着话边走进了这个拐角，正巧看到了两人现在的情形。 看清楚来人的面容的齐羽然瞳孔紧缩。 柏黎新漠然的看着还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的前男友，又看了看身后拿着他的手机一动不动的一夜情对象兼合作甲方。 嚯，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惊喜和意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十二章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都陷入了沉默中，一时间，也没有人想出什么办法能解决现在的局面。 身处这种看上去人物关系有点复杂的情况中，柏黎新其实还挺想笑的。 生活中的有些意外其实还挺有趣的。 反正丢脸的也不是他，也没什么好尴尬的，他就是想看看齐羽然这幡然悔悟的戏要怎么收场。 但他现在有点笑不出来，因为齐羽然这孙子好像骤然受到了什么惊吓，不自觉的收紧了抱着他腰的手，让柏黎新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齐羽然一屁股债，才能让人这么几次三番的欺负到头上来？ 站在路口还在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情况的戚总，这时眼睁睁的看着柏黎新猛抽了一口冷气后，看上去心情十分恶劣的把跪在地上抱着他腰的人踢开，揉着腰往后退了几步。 “齐羽然，如果不想再让人看热闹，我劝你还是不要来找我了比较好，既然都这么干脆的走了，那就有点骨气一气走到底，该算的帐我不会忘，我以后也不想跟你有瓜葛了，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家附近了。” 柏黎新冷着脸看着微低着头跪在地上的齐羽然，重复了一遍他当初在齐羽然带着东西走的时候说过的话。 齐羽然微红着眼看着柏黎新，嘴角微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在看到离他们有点距离，但站在那压根就没有离开打算的戚明鹤，还是闭上了嘴，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深深的看了柏黎新一眼后往外走。 他在经过戚明鹤身边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有些艰难局促的跟他打了个招呼，“戚总。” 戚明鹤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却没有想说什么的意愿，在这个尴尬的明显与他无关的场合，说什么都不合适，甚至假装跟齐羽然不认识才是最好的。 齐羽然显然瞬间就从他的态度中明白了这个意思，他暗自咬了咬牙转身就走，心中打定了主意，待会走远了之后要给楚云帆打个电话再劝一劝他。 东方启明的戚总明显跟柏黎新的关系，比他们所知道的某个小项目甲乙方之间的关系更近，毕竟不会有谁在谈完合作后还开车把人亲自送回家的。 在今天之前，戚明鹤可能还不知道他们和柏黎新那些瓜葛，但自从他今天在柏黎新家门前的这么一闹，不知道也该知道了！ 难道要寄希望于柏黎新不会说吗，他为什么不会说？凭什么不说？ 齐羽然嘲弄的笑了一下，懒得再去做无谓的自我宽慰，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没想到的是，柏黎新这会的确压根没想到说这破事。 自从三个人中身份最复杂的齐羽然离开之后，这条小路上的尴尬气氛也消散了个无影无踪。 戚明鹤若无其事的走到了柏黎新身边，相当自然的伸手扶了柏黎新一把，慢慢的一边把他往房子的方向带，一边随口问了句，“腰还好吧，要去医院吗？” “当然不用，又没什么大事。”柏黎新皱着眉揉了两下，觉得缓和了很多后，想起齐羽然刚刚跟耗子瞧见猫的样子，不禁眯起眼瞥了戚明鹤的脸，没头没尾的问了句：“认识？” “嗯。”早有准备的戚总点了点头，简短的答道，“云帆工作室的。” 话说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今天见过一面。” “哦。”柏黎新其实对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兴趣，只是看刚刚齐羽然的反应，这场面让戚明鹤看到绝对是他很不希望的，抵触的原因随便想一想就明白了。 启明虽然是个游戏行业内最近才崭露头角的新公司，但是背靠身后集团背景，手上还有个最近大热的游戏ip起源录，短时间内吸金不少，对于进一步扩大宣传市场当然是非常有兴趣的。 这个项目，在广告圈子内也是相当让人眼热的了，楚云帆这人要是会放过这机会才奇怪。 果不其然，刚刚齐羽然就没憋住，把楚云帆拿到手了消息给他抖落了出来。 说句老实话，楚云帆手下这个工作室也就是个中等水平，能这么顺利的把起源录拿下来，估计还是靠着之前云水落月项目给打造出来的品牌效应。 想到这，柏黎新反而心里有种诡异的平静。 楚云帆这人他了解，野心大本事有，但两者明显没平衡，绝对属于没有金刚钻也要揽瓷器活的货色。 他心里估计也清楚这点，喜欢动脑子走邪门歪道，云水落月不就是硬从他手里扣出来的么，连带着齐羽然这个吃里扒外的孙子，逼得他差点就要退圈回家种田。 就是不知道这回，姓楚的打算怎么完成这个能让他一步登天的合作，还有现成的作品能让他偷吗？ 难道说想拿齐羽然那拿不出手的设计来糊弄启明？ 柏黎新突然笑了起来，他看了眼戚总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心里不由得对楚云帆升起了几分同情。 戚明鹤是个多难沟通的甲方，他可算是感受了个淋漓尽致，楚云帆要是真的敢咬着牙接下这个项目，又做不出让甲方满意的东西来，说不定哪天能有幸在社会新闻上占一个版面。 #论设计行业的巨大压力与资本社会的压榨剥削，是不是设计师生命与灵感的吞噬者# #广告设计，自杀高危行业！# ……这简直是肉眼可见的真实未来。 柏黎新一时间有些唏嘘，为楚云帆的傻大胆和舍生忘死感到惊叹。 “听说他们跟你们公司谈了合作，我能不能稍微有点冒昧的问一下，他们打算由哪位设计师主笔？”柏黎新想了想，有些委婉的打探了一下楚云帆那边的打算。 “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位齐先生。”戚明鹤没觉得有什么好掩藏的，很干脆的回答了他。 闻言，柏黎新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戚总：？？？ 花了大价钱找个花架子，戚总可真是冤大头，楚云帆也是心眼大，不怕砸自己招牌。 齐羽然有什么本事，他可是太清楚了，当初能在他手下好好待着，也就是靠了自己这层关系，柏黎新本来是打算慢慢培养他，可惜，没等他培养出个什么成果来，齐羽然就带着他的项目扑向楚云帆怀抱了。 当初为了履历上好看，他做的很多项目上都带上了齐羽然的署名，齐设计师现在这花团锦簇的履历，几乎都是靠他捧出来的。 至于后来的甲方被这履历骗的一脸花，拿到的东西货不对板，还真怪不了他。 农夫与蛇的故事，中间的过程还没来得及上演完，那条蛇就急哄哄的快进到了结局，他这个农夫能怎么办呢？ 出于今天戚总对他的照顾，柏黎新想了想，还是委婉的提醒了他几句，“齐羽然曾经在我这待过，是后来跳槽去的云帆，如果要跟他们合作，还是建议你让他们先给出个拟稿看看比较好。” 听着这有点像半提醒半挑拨的话，戚明鹤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心里还是记下了柏黎新这句话。 就算是挑拨又怎么了，看看云帆那边的实力对他来说又没有坏处，正好看看能不能解开他在云水落月这个项目上的疑问。 两人各怀心思，就这样偶尔聊上两句不走心的瞎话，慢慢挪到了柏黎新的家门口。 柏黎新站定在自己家院子门口，微笑着拿过了一直放在戚明鹤手上的手机，同时客气的跟戚总道了别： “我已经到了，您可真是太客气了，送手机还给我送到家门口来，天黑了之后寒气还是有点重，戚总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戚明鹤点了点头，柏黎新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按开了指纹锁，正打算开门进去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不对劲。 他转过身，正好看见戚明鹤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他背后，双眼直视着他。 柏黎新：“……”您还杵在这干嘛呢？ 戚总看他不动作了，还有点疑惑的看了他两眼，怎么不动了？ 柏黎新：“……”你说呢？ 看懂了柏黎新脸上一言难尽的神情后，戚总悠悠地开口道：“天这么冷，我把柏先生送到了家门口，柏先生难道一口热水都不愿意给我喝吗？” 柏黎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十三章 戚总到最后还是没能喝上热水。 柏黎新站在家门口，看着戚明鹤高大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放下心松了口气。 戚明鹤要是在谈判桌上，绝对是最难对付的谈判方。 就那份柏黎新都自愧不如的厚颜程度，就足以击败大部分人了。 “柏先生难道一口热水都不愿意给我喝吗？” 当戚明鹤能面不改色的冲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时，柏黎新就知道自己遇到对手了。 “我刚着家，屋里连暖气都还没开起来，哪来的热水招待戚总。”柏黎新干笑两声，任由身后的门锁因为长久没有人推开而自动再次上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柏先生不用这么客气，我坐着等一等就是了，不用多大肆招待。”戚明鹤微笑着看着柏黎新，看上去半点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家里的纯净水忘了换了，现在的水质不太干净。”柏先生扯出一抹假笑。 “不要紧，我喝烧的自来水也行。”戚明鹤从善如流的答复道，将柏黎新脸上几乎化为实质的不欢迎无视了个彻底，看上去是铁了心要进柏家的门。 柏黎新：“……” 看着对面草坪上还在安稳运转的洒水器，家里停水了这种瞎话柏陛下也实在是说不口，这次言语对垒显然输了戚明鹤半筹，再找不着调的理由就显得太没风度了。 尽管他真的不是很想让戚明鹤这么就进了自己家门。 不说他们俩认真说起来才认识了一天，熟悉更是半点都谈不上，他有种预感，如果让戚明鹤就这么进门，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在他预料之外无法掌控的事情。 但现在他已经被戚明鹤的那几句话架了起来，于情于理，让帮了自己忙的戚总进来喝杯热茶也只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柏黎新十二分不情愿的挪动了自己的脚跟，打算就这样让开大门邀请戚明鹤进屋的时候。 戚明鹤的手机突然响了，落入柏黎新耳中，简直就是解围的天籁之音。 朴素而简约的铃声在两人耳边响起，柏黎新的动作一顿，步子又飞速的挪了回去，半是期待半是急迫的看向戚明鹤大衣的口袋，心中的想法简直都要从他的眼睛中蹦出化为实体大字。 ——快接电话！然后走人！ 戚明鹤：“……” 他有些好笑又有点无奈的将手伸进了兜里，在柏黎新急切的眼神下，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看了屏幕两眼，想了想，还是没说这是诈骗骚扰电话逗一逗他，按下了接通键。 “喂，您好，是花园路23号的业主戚先生吗？车牌号xxxxx是您的车吧，怎么停在路口了，您现在方便回来把车开走吗，停在这真的很影响小区其他业主出入啊，您尽快过来哈。” “嘟——” 戚明鹤：“……” 保安粗犷的声音有点大，不小心就从戚明鹤的耳边漏了出来，让一旁竖着耳朵的柏黎新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感谢小区保安的敬业和停车管理条例。 柏黎新忍着笑看向脸上表情有些复杂的戚总，试图藏住自己的幸灾乐祸，相当善解人意的劝道：“戚总刚才也就是想送个手机就走的吧，因为别的事让你耽搁了，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您赶紧去吧，这是第一次提醒，要是再不再走就要开罚单了。” 戚总不动声色的把手机又放回了兜里，在柏黎新神采飞扬的目光里，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其实不是很缺钱。” 开一两张罚单也算不是什么事。 听懂了话外之音的柏黎新脸瞬间绿了。 请问他家究竟对戚总有什么匪夷所思的吸引力吗，这么不计后果的都想进来一探究竟？ “不过我也不是很想浪费，”看到柏黎新瞬间拉下来的脸，达成了目的的戚明鹤笑了起来，“所以今天可能没有造访柏先生家的机会了。” 柏黎新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那这个药只能先给柏先生，劳动柏先生自己动手了。”戚总不知道从哪突然变出了一只药膏递给了他。 柏黎新觉得这管药膏有点眼熟，今天好像在哪见到过。 他把标识名字那一面一转过来，手上一个没控制住就把铝管给捏扁了，恨不得现在就地开封全抹戚总这张城墙脸上。 这不是今天戚总在药店给他买的“伤药”吗，戚明鹤刚刚怎么说的来着，因为没有机会进他家了，所以只能现在就给他让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所以他原本是怎么打算的？ 他有些震惊于戚总这险恶用心，直愣愣的抬头看了这人一眼。 这一眼，却正好看到戚明鹤后退了几步，站在庭院的门口转过身冲他露出了一个跟平日里不太一样的笑容，随意的一摆手，“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就住在你对面的23号，有机会再会，邻居柏先生。” 柏黎新看着那个笑容，心里突然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戚明鹤留下了最后那句话，就此转身离开了。 所以这孙子就住他对门，刚刚还卖惨，说得跟自己寒冬腊月就缺那杯热水温暖心灵是怎么回事？ 还要不要脸了？ …… 然而柏陛下今天可能跟厚脸皮犯冲，一天天的净遇上这样的人。 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突然在晚上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诶，今儿我这是怎么了，我在路上走着也没踩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您跟齐羽然怎么就跟上我这打卡报道一样嗡嗡地全凑上来了？” 刚把自己全身上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柏黎新坐在自己布置的工作间里，手上拿着根标尺，很是随意的在桌上扒拉出来的素材板上比划来比划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自己放在桌边开着免提的手机说着话。 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名字也非常亮眼。 ——“楚王八。” “齐羽然来找你了？”王八听到这话立马就忘记了自己在电话接通时打的满腹草稿，很是敏感的关心起了刚刚柏黎新话里透出来的意思。 “是啊，我觉着齐先生这架势，是想当个现代孟姜女，哪天把我住的屋子全给哭塌，给我埋了才能消停下来，楚云帆，没想到你居然好的是这口，我要早知道齐羽然是这本质，连你挖墙脚的机会都没有就给踹了。” 楚云帆听柏黎新这相当随意的口吻，相当自然的就被误导了，以为齐羽然又是抱着自己不知道哪来的妄想去柏黎新面前求原谅了。 他一时间就先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他也不想因为齐羽然，就把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全堵上了。 “我今天找你，是想给你谈个合作。” “啪！”标尺落在桌上发出了一声脆响，伴随着柏黎新有些疑惑的声音一起响起，“你说什么？” 电话里也听不出喜怒，楚云帆捏着手机，挣扎了一下，咬着牙重复道： “我想跟你谈个合作，一起接个大单子，这个项目你应该也听过，东方启明的‘起源录’，他们最近一直在找广告公司合作，咱们虽然都算不上什么大型的工作室，但是能力都能算得上是业内顶尖的，如果合作一定能安稳的把这单拿下来，关于分成和署名什么的都好商量……” “楚云帆。”柏黎新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什么？”楚云帆有点紧张的应声。 “你现在是拿着手机放在耳朵边吧？”柏黎新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闻言，楚云帆有些警惕的把手机从耳边挪开了一点，谨慎的回答道：“是啊，怎么。” “没事，你现在转个头然后晃一下脑袋。” 这莫名其妙的指令让楚云帆有些迷糊，他不自觉的就按照柏黎新的话做了，问了一句：“好了，你想干什么？” “啧，我也没听见海浪声啊，你要不是脑子进了一整片大海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柏黎新啧啧两声，有些凉凉的嘲讽道。 楚云帆被这突如其来的嘲讽堵得一时语塞。 “嘴上说的怪好听的，还合作，你楚云帆不就是想找我给你当枪手吗，是你脑子坏了还是我智商欠费了，让你感觉我能信了你满嘴屁话？”柏黎新捋了捋自己那头还有些湿气的头发，惬意的半仰躺在沙发上说道。 “我不是，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被猜中了意图的楚云帆有些慌乱。 “看你被齐羽然这样溜，我还有点同情，你爹我好心教教你，下次想骗傻子呢，建议您先跟齐羽然通通气对个词，别转头就发现这蠢货把你给卖了。你看现在要不先挂了电话去问问齐羽然他跟我说了什么？”柏黎新话中带笑，显然是觉得现在这情况特别可乐。 楚云帆突然想起齐羽然今天的反常，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妙的预感。 柏黎新听见楚云帆那边一片沉默，心情越发的明媚，没忍住笑起来，“不是我说，你们俩要演个什么角色吧，能不能好歹从一而终，今天改齐羽然上我这炫耀，你来给我卖惨，是不是拿错对方剧本了啊？” “云水落月那样的亏，我吃一遍也就够了，你就不要想着我会在同一个坑里摔两遍了吧？” “但是你也知道自己的名声跌成什么样了，你看你现在还能接的到大项目吗，还有公司敢找你吗，你一辈子就画那种不入流的边角广告了吗柏黎新？我这个台阶递给你你别不知……”楚云帆有些激动的一拍桌子，猛的站了起来。 “不稀罕，”柏黎新收了笑容，眼睫微阖，目光落在自己的工作台上，相当冷漠的打断了楚云帆气急败坏的话，“真当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了啊楚云帆，你能到今天的名气，踩着的是我筑的基石，我能造出这个，将来也能造出个更高更好的。” “没有了云水落月，我将来还会做出更好的设计，我的巅峰也绝不仅如此，而你呢楚云帆，在我造的空中楼阁呆一辈子，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舒服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十四章 咔哒—— 戚明鹤把车停进了自己家车库里，里面感应灯也跟着亮了起来，照亮了车内。 刚拉开安全带的戚明鹤随意的扫视了一圈车内，例行检查自己有没有遗漏的东西，就这么随意的一瞥，他就眼尖的看见了副驾驶上有个闪闪发亮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戚总有些疑惑的把它拿了起来。 东西入手的质感很好，软滑的绕在他的指尖上，感应灯的光落在上面，泛出了五彩斑斓的光彩。 可这玩意儿明明是黑的。 戚明鹤这会也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他手上的是一个扎头发用的发绳，跟戚明鹤见过的不太一样，居然是用锦缎做的，也不知柏黎新是从哪买到的，材质特性跟寻常小姑娘的都不太一样，不愧是搞艺术的，扎个头发都扎得与众不同。 至于他怎么知道这东西是柏黎新的，发绳上还带着几根半长不长的头发呢，一眼就能看出跟柏先生那头发型相当不羁的头发出自同源同宗。 看来他还是不小心在自己车上留了东西，看这款式估计也不常见，等到有机会再给他吧。 戚总捏着发绳看了一会，嘴角微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他犹豫了一下后，把发绳就这么套在了自己右手腕上。 黑色发绳掩在大衣袖子下很是不起眼，就好像它原本就该在那里一样自然，贴在温热的腕间，透着一点微凉。 在戚总还沉浸在颇为微妙的心情中时，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越姨，”戚明鹤看了来电显示一眼，嘴角的笑意就收了回去，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几分复杂情绪来，“怎么了？” “明鹤啊，晚饭吃了吗？”妇人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还没呢，刚到家。”戚明鹤淡淡的回答道。 “怎么这么晚呀，工作要紧，但也不能逼的自己太紧，要注意身体，如果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跟明瑜说说，让他给你帮帮忙……” “还好，最近项目安排比较紧所以有点忙，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地方，”戚明鹤打断了对方，直截了当的问道，“这么晚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妇人听了这话，半是明了半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在外面过的好不好，如果照顾不过来可以回家住。” “不用，我挺好的。”听到继母那声叹息，戚明鹤也不自觉缓和了语气。 电话两头都陷入了沉默，两人也没有什么好聊的话题，不过素来在工作上争分夺秒绝不浪费的戚总在下班后，显见的要耐心许多，跟电话里的人没什么话说，他也没有急着挂断电话，非常沉得住气的等着下文。 “前两天，你爸跟我提了提你的事，”妇人斟酌了半晌，半试探的开口道，“他说你年纪也大了，在工作上也沉稳了许多，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生活了。” “嗯。”听到这语焉不详的暗示，戚明鹤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 妇人听戚明鹤不接自己的话，也不说好坏，心情如何也完全听不出来，只能把话又收了回去，换了个话题，“过两天，你回家一趟吧，你爸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好，你们注意身体。”戚明鹤沉声跟妇人定下了时间，客套的随意寒暄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车库里的声控灯早就熄灭了，原本打算下车的戚明鹤也早就把车引擎关上了，此时车里漆黑一片，只余下之前的暖气留下的那丝丝的暖意。 戚明鹤手里捏着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手机在黑暗中坐了半晌，直到暖意全部耗光，脚尖已经冷的有点发麻时，他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原本拿着发绳时藏在眉眼间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一整天的疲倦突破了他建筑的防线，一股脑全都涌了上来，带着淡淡的沉重感爬满了眼角眉梢，让这个英挺的男人此刻看上去有点孤独。 这种情绪没能维持多久，就让来自姜特助例行的第二日行程安排的短信给打破了。 戚总看了一眼手机，迅速的又恢复到平日里干练沉稳的模样，拉开车门，一边扯开自己的领带，一边踩着一盏盏亮起来的感应灯往家里走去。 今天的工作还有几份文件没来得及看，待会可以在给自己弄晚饭的时候看上两眼。 …… 柏黎新在回到家把送上门来的楚云帆从头到脚羞辱了一遍后，身心愉悦的挂掉了电话。 在吃了一天的亏后，柏先生终于醒悟了过来。 他是老板，又不是工作室永争先锋的现代劳模。 刚损失了大量精气神，小病了一场的柏老板大手一挥，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修养身息。 而当初在他烧的稀里糊涂时，就放心的把他丢给了敌我不明的戚总的工作室上下全体人员，都眼睁睁的看着老板在工作群里冷酷的每人扣了一千奖金。 “不是，老板，你扣没心没肺的小顾，出门逛街的白溪还有办公时间睡成死狗的连瑕我觉得没毛病，但你怎么还连着我一起扣啊？总不能是因为我办公桌跟他们在一块，直接被您连坐吧？”吴飞愤愤的敲着键盘表达自己的不满。 “陛下，都这个年代了，不兴株连九族这套了啊，老臣冤呐！” “冤个屁！”柏黎新咬着苹果含糊不清的直接语音答复道。“老子给了你两个星期去把手上这单解决干净，你这超时超了半个星期还没回来，让我给你背了口结实的锅，扣谁都能算冤，你可一个笔画都沾不上。” 说着，他翻过了吴飞刚发给他的费用报表，眼睛一直，猛地一拍桌子，把嘴里的半块苹果嚼的粉碎，“你特么没能在打折期回来就算了，还买了商务舱？吴卿，您这是去出差还是度假的？朕现在出行只坐经济舱，你怎么有脸比我过得还滋润！” 吴飞听着老板那恶狠狠的语气，干笑了两声，明智的决定就此闭嘴装死，不然自己剩下的那点奖金也不知能保住几毛钱。 做错了事正心虚的格拉斯员工们也都有样学样的装起了鹌鹑，没有人再敢拿自己的问题去打扰他们陛下，柏黎新还真在家好好的过了几天清净的生活，连带着灵感都如泉涌，心情也十分明媚，看什么都觉得自带柔光。 就在这样的心情下，柏黎新收到了顾西饼战战兢兢发来的一条信息，这才想起，他除了格拉斯糟心的老板以外，好像还有个有点烦心的兼职。 大清早的，连赖了好几天床的柏黎新难得又一次在早餐时间起了床，一脸不爽的从自己的衣柜里扒拉出了几件看起来比较规矩清爽的衣服。 当他有气无力的啃着法棍从自己家门走出来的时候，顾西饼已经做好了一个优秀的司机应有的工作，站在副驾驶门旁恭候着他们老板驾临了。 “老大，课件带了吗？”顾西饼看着柏黎新慢吞吞的把安全带系上，自己踩下油门驶出老远后才突然想起了这么个要紧的事，不怎么抱希望的问了柏黎新一句。 出人意料的，平时除了自己和手机，别的该拿的一概不记得的柏黎新居然沉默了一会，从自己的衣兜里摸索出了一个小u盘，扔到了车前头的小凹槽里。 不用待会生死时速再开车回来取这东西的顾西饼简直喜出望外，脚下一个没注意，猛地踩下了刹车，优秀的制动系统在刺耳的声音下止住了滚动前行的车轮，引起了周遭一片的鸣笛声。 被安全带勒的死紧的柏黎新差点让嘴里的法棍给噎死，他靠回车座上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随即精准的一巴掌拍上了顾西饼的后脑勺：“告诉爸爸，你这死亡车技是哪个驾校学出来的，我待会就打电话举报他们偷工减料！” 顾西饼一边缓缓的把车继续往前开，一边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显然就没把柏黎新的威胁当一回事，看的柏黎新气的法棍都啃不下去了。 他当年找顾西饼当助教大概是吃了耗子药，如今身家性命尽在人手，实在是识人不清的惨痛后果。 顾西饼这傻小子认真的算起来，算得上是他同系好几届后的学弟，但当初柏黎新一时不察，让导师釜底抽薪坑了他一把，不得不担了个特别讲师的兼职名头，时不时得被老头子喊回来开节课拉出来遛一遛，炫耀一下自己才貌双绝的学生。 顾西饼就是他在自己课上随手在人群中一指挑中的“天选之子”。 刚认识的时候，柏黎新对他的印象也不怎么深刻，只觉得这个身材高大沉默寡言男生看上去挺靠谱的，当个助教绝对绰绰有余。 然而事实证明，柏黎新那双瞎眼看人实在是不怎么行， 顾西饼在设计上是挺有天份的，人老实是老实，柏黎新喊他打东边绝不往西走，但跟靠谱这俩字实在是靠不上边。 “算了，过段时间我给你再报个驾驶技术培优班，车是上了保险，咱俩还没上，麻烦你悠着点。”看着熟悉的校门出现在视线中，柏黎新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 今天，又从顾西饼的惊魂车技下捡回了一条狗命。 当他们的车缓缓开进校门时，柏黎新随意的朝窗外一瞥，却正好在一小群围着不知道干什么的学生中，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背影。 嗯？这人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十五章 柏黎新眯缝着眼看向窗外，好不容易在那堵学生墙的缝隙中，看到了被围着的人露出的小半张脸，认出了自己自己朝夕共处了好几年的人脸，就是现在看上去有点惊悚。 那小半张脸上被血污占了大半，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血，但看他坐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十有八九是他自己的。 柏黎新：“……” 他感觉牙根一疼，忙忙摆手让顾西饼找个路边把车停了，他得赶紧下去看看自己的开国功臣是怎么折腾成这惨样的。 连瑕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觉得自己脑门上磕出来的伤口在被风吹得有些生疼，幸亏这群不知道是热心还是看热闹的学生人挤人站在他面前，不经意的就把风口给他堵上了。 不过这也是有代价的，现在的大学生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一个人就跟长了七八张嘴似的能叭叭，十来个人加起来临时在现场就组成了大型群聊，你问一句我答三声，时不时还穿插着不知道哪来的杠精习惯性抬杠。 只可惜不能现场斗图了，只能互相做表情以示尊重。 像是坐在了鸭子养殖场里，连瑕头晕目眩的默默想着。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撞了人还不承认，你以为不逃逸但是不承认就能不算你的事了吗？”一旁义愤填膺的路人学生站在连瑕身边，指着他前面这辆小绵羊的主人指责道。 “就是啊，这年头人都什么素质啊，你在学校门口撞了人，不承认有什么用，当监控是坏的吗，有这时间把人送医院很难吗？” “不是，我没有啊，这不是我……”电动车主人急的满头大汗，他看着重伤员模样的连瑕，简直是百口莫辩，恨不得赌咒发誓以示清白。 “没有什么啊没有，你难道要说人家是碰瓷的啊，谁碰瓷能把自己碰成这样啊，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眼见着争吵就要升级，正义青年群体们群情激愤，恨不能撸起袖子就把这个败坏学校德行的同校生就地掐死，以正社会风气！ “那个……”连瑕清了清嗓子，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还没等身边的学生听见他的话，原本挤在一处的人像是摩西分海一般慢慢的散开了一条能供一人通行的小道，伴随着这个变化的，是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麻烦让让，让我瞧瞧这是怎么了？” 没等思维慢半拍的连瑕反应过来，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不着调的老板一身凛然正气的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在这群学生的目光下，相当自然的冲他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祥的神情。 “诶哟，这是怎么回事啊，看起来伤的怪重的，伤在哪了，让我瞧瞧。” 然后他眼见着连瑕坐在寒风里，眼神古怪地默默的看了他三秒，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下难以自禁得打了个寒颤。 这神情就好像这会受了重伤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柏老师，只是伤的地方可能不太一样，在脑神经上。 柏黎新：“……” 他忍下了自己拍上他后脑勺的手，轻轻的拢过连瑕的狗头，找了半天，在额头上找到了一个有些深的划伤，脸上别的地方还有些稀碎的擦伤，不过都不太严重。 柏黎新松了口气，他看了看垂着眼坐在地上的连瑕，拍了他的肩膀两下，“腿没事吧，能站得起来吧？” 连瑕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今天表现的比平时反应更迟钝，他慢吞吞的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传来的感觉，摇了摇头，“腿没事。” 还没等柏黎新问他为什么还坐着，他就抬头瞥了眼正睁大狗眼殷切关注着他的人民群众，闷声接了下一句，“能站的起来，但是刚刚他们堵住我了，没办法只能坐着。” 热心青年们：“……” 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中，众人往后退了几步，给中间腾出了好大一块空地，柏黎新半站起身来，伸出手把连瑕从地上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背问道，“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是他撞的！”刚刚挺身而出指责肇事者的学生英勇出列，给柏老师指了指中间空地里那辆显眼的小电驴的主人，“小电驴”在人群中那央可怜巴巴的站着，跟站在刑场等着被火刑的女巫似的。 柏黎新把自己兜里的纸巾掏出来，跟旁边的学生借了水沾湿递给了连瑕，一边抬眼看了看这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孩子，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这小伙子他好像有点印象，来上过自己的课，当初在挑助教的时候，他还在他跟顾西饼之间犹豫了一下，就这下犹豫，让他痛悔了一整个学期。 现在看来，自己的眼神可能真的不怎么好，顾西饼并不是个意外。 就在柏黎新看着明明肇事了看上去还怪委屈的学生，琢磨着要怎么开口才合适时，就听到他身后的连瑕开口了。 “不是他撞的。” 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这句话刷的一下全都集中在慢慢擦着脸的连瑕身上，只见这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瘦削青年皱了皱眉，重复了一遍，“不是他撞的我，他只是不小心在我身边路过的。” 柏黎新理了理连瑕这话里的逻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件事，“那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惨样的？自己不小心摔的？” 闻言，连瑕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透露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绝了。 柏黎新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纸巾，他这智障员工的智障等级好像升级了，现在平地摔已经不算什么了，平地摔了还能把自己摔出车祸后效果的才是绝色。 千辛万苦终于平反的“小电驴”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他大清早的赶来上课，就因为离人行道近了一点就惨遭此横祸，这霉运得是乌云罩顶程度的浓厚吧。 不过这也证明了，顾西饼还是个看走眼的意外，不是柏老师眼神差的锅。 热心青年们也很尴尬，然而在神游天际的柏老师面前，大家也都很有担当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在刚刚领头的学生带领下，一个个跟“小电驴”道了歉，关心了连瑕两句就匆匆的走了。 一大早的，大家都是赶来上课的，这会已经在路上耽搁了够多时间了，电梯前估计又是一条绝望的长龙。 有教师专用电梯特权的柏黎新一点都不急，他把身边学生遣散后带着连瑕慢吞吞的往学校里走。 “连瑕，问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多久没睡觉了。”柏老师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 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柏黎新威逼的眼神下老实说了，“四天。” “……你怎么还没升天呢？”柏黎新难以置信的问道，“您这样能走得稳路才见鬼了，有这时间干嘛不回家休息？” “我是来见客户的。”连瑕磨磨蹭蹭的把自己指间的血迹都给擦干净，谨慎的回答着老板的问题。 “客户？什么客户，在大学里？”柏黎新一愣，工作室还接过大学的单子吗，他怎么没有印象。 连瑕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说道：“是我闲的时候私下接的单子，不怎么浪费时间，今天甲方跟我说想线下谈谈新稿子，所以我就来了。” 柏黎新信手把文件夹拿到了手，在连瑕没过神的时候翻开了文件夹，“真是稀奇，平时项目都做的痛不欲生的你还乐意私下接稿子，我看看这是什……” 当稿子的真实面貌展露在柏老师面前的时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这活……哪找的？” “之前在找素材的时候网页不小心弹出来的。” “……你是不是被人用病毒挟持了？不然怎么突然开始画这个。”柏黎新觉得自己的血压久违的又开始突突飞涨了。 “……只是一点兴趣爱好而已。” 老子信了你的邪，拿画里番漫画当兴趣爱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十六章 “你，为了这个兴趣爱好还特地去接商稿？” 柏老师觉得连瑕这个小伙子思想可能出了问题。 私下画画里番解压偷偷快乐一下，这几乎是所有画师的共同爱好了，柏老师对此十分理解，他的人体造型也是这么练过来的，以至于以前偶尔接人物设计的时候没把住，画风都有点走偏。 “柏先生啊，我怎么觉得这个角色，看上去有点不太一样呢……”甲方看着完成的人物立绘图，欲言又止的，角色好看是好看，形体动作也十分的有张力。 双手持枪交错抱在脑后，腰肢微弯，大腿并拢小腿岔开半坐在地上，眼角的嫣红让角色的目光看起来十分凌厉， 就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甲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会还年轻的柏老师脸皮还没有如今这么厚，纠结了老半天，才硬着头皮似是而非的跟甲方讲起了人物形体与性格的关系，还有如何夸大突出角色特点的新潮流。 吹得天花乱坠眼花缭乱的。 做小页游的甲方年纪也不大，见识过的事也不多，还是个相当好说话的人，听柏黎新这么一顿吹，还真自己看出了这个曲线妖娆的角色背后隐藏的强烈攻击性，越看越觉得合适满意，最后还给柏黎新额外发了个红包感谢他。 柏黎新：“……” 就这样有惊无险，最后还小发了一笔横财，但虚惊一场的柏黎新还是反省了一下自己，为了禁止再不小心犯这种错误，沉痛的戒掉了这个爱好，从此后开起了意识流车。 反正用拼色开车除了他自己也没别人看得出来了，自己快乐完之后放出去还能叫艺术。 但连瑕这是什么情况，私底下画画已经满足不了他，还要无私的放出来给大众分享才能得到真正的升华吗？ “这只是个意外。”格外疲倦的连瑕听出了老板古怪语调总藏着的意思，无奈的朝他翻了个白眼，“那个网站也不知道是藏在哪个页面下的，突然就弹了出来，我出于好奇多看了两眼，怎么说呢，不是简单的那种网站。” 难道复杂的邪漫网站就不是邪漫网站了吗？ 柏黎新觉得连瑕给自己找的掩护实在是太苍白无力了。 “它更类似于，一种同好交流沟通网站，不过有这么一小块灰色区域的分频而已。”连瑕想了想，勉强用了一种比较好理解的方式解释了一下。 柏黎新抱着手臂斜眼看着他，眼神里明明白白的表达着，你继续瞎扯淡我就听听我不信。 连瑕同志突然觉得言语是无力的，看看他们陛下这一脸你入了邪教的沉痛神情，再哔哔也是浪费口水，他只得换了个方式。 连瑕掏出了手机，解锁开屏，然后点开了一个粉嫩粉嫩的app。 “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你就觉得我觉得我入了邪教，其实这个网站真的挺正经的。”看到一个类似论坛的界面弹出来后，连瑕木着脸拉到最底下，点开了入站须知给柏黎新看。 听了他的话，柏黎新摇了摇手上的文件夹，一脸诚恳问他：“连同志，网站正经，和你不正经的画这个还签商稿合约，有什么关系吗？” 连瑕：“……”好像是没有。 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重点后，柏黎新低下头有些潦草的看了看连瑕说的这个网站。 唔，涉猎范围十分广泛，从表面来看真的是个很普通的社交网站，整体设计也很简陋粗暴，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程序交流论坛。 就是有些部分看上去就不怎么对劲…… “连聚聚，那个请问一下，本真浪漫，以及伊甸园，是个什么类型的分频？”柏黎新皱着眉，看着点击弹出来要求输入密码的神秘方框，有那么一丝奇妙的预感。 闻言，连瑕眼神飘忽一瞬，在柏黎新手上拿着的文件夹上停留了一会，让柏老师瞬间就懂了其中含义。 不管是本真浪漫还是伊甸园哪一个，总有一个是接纳连瑕这些商稿的地方。 他不由得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个网站的创建者，文学院的？” “计算机。”连瑕给出了一个有些意外，但也在预料之内的答案。 就这审美画风，其实还挺标准的，就是可能有点文学化变异。 “然后呢连老师，您是怎么在人家面前冒头接上稿子的？”眼见着快要走到教学楼了，柏黎新回归了原本的主题，打算迅速解决这个问题。 “没什么复杂的，我只是在上面随便分享了几张，那个网站创建者就找上来了，问商稿价，说也不求别的，只要稳定时间偶尔更上几张就行，给他圈圈客。” “……那你怎么今天突然带了这么正经的图稿出来了？他不是想让你在上面当个小网红吗？”柏黎新突然生出了点不好的预感。 连瑕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前两天他突然说想扩大我这边的流量，当网页主推项目。” 柏黎新：“……” 嚯，说的这么好听就以为他听不出来了？黄图大触连瑕这是要给人网站当代言了啊。 他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不是，连瑕同志，你是不是太缺觉智商都熬没了，你有没有留自己的真实信息？到时候他要是被查封了，被网警找上你门怎么办？” “当然没留，所以今天来的不是连瑕，是王蒹葭聚聚。” 王蒹葭聚聚斜了柏黎新一眼，冲教学楼扬了扬下巴，“你不是来上课的么，我刚刚看到小顾百米冲刺连队都没排，跑楼梯上去了，是不是快上课了？” “是啊。”柏黎新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他还有闲心走到一边的小卖部去给自己买了瓶豆奶。 “你不担心迟到？”连瑕诧异道。 “我是老师啊，他们巴不得我晚点到，点名时间还能拖一拖，给一些人留生路呢。”柏黎新优哉游哉的吸溜着豆奶，冲那边楼梯上的学生点了点。 “瞅见没，那仨高个，俩头发五颜六色的小姑娘，全是我班上的，都盼着我走慢点，电梯卡半道上让他们进教室呢，我这么善解人意，跑这么快干什么。” 连瑕无言以对，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快到他跟人约的点了，就冲柏黎新示意了一下，摆了摆手就往图书馆那边走了。 他还没走两步，就被柏黎新从后面喊住了。 “差点忘了，今天把这事谈完后，就不用回工作室了，你直接回家休息去，明天也给你放一天假，我记得你手上那个项目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吧，做的怎么样了。” 连瑕一时间有些紧绷，但是没让柏黎新看出来，“敲下定稿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后面慢慢再跟那边磨就行了。” 柏黎新想了想，随意的点了点头，“行吧，那等后天来上班的时候拿来给我看看，有什么问题及时找我，我最近比较闲。” 这句话从柏黎新嘴里说出来，让连瑕觉得有些稀奇，“你最近闲？我记得你前几天不是还忙的焦头烂额的，最后还是没过稿么，你这几天在家给做完了？” “没有啊。”柏黎新理不直气也壮。 连瑕眼角抽了抽，“那你怎么闲下来的？” “因为有人心虚，给我放宽了期限和要求啊，”柏黎新笑眯眯的摇了摇手指，“连老师，学着点。” 话说完，他把喝空的豆奶往垃圾桶一抛，让连瑕赶紧走，然后便转身慢悠悠哼着小曲的朝教学楼走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心虚”的戚总正坐在办公室里，有些意外的从姜特助那，听到了一个消息。 “云帆工作室现在来了人想要见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十七章 柏老师在学生中的受欢迎程度与他业务水平成正比。 也跟他布置作业的手一样狠。 着实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妖精讲师了，上课的时候让小姑娘们恨不得拿相机录成下来，剪成“柏老师x我”的绝美爱情，半夜画作业又画到痛苦流泪，只恨没剁掉自己选这门课的手。 即便如此，这门选修课还是场场爆满，不少没有选这门课学生依旧美滋滋的来蹭这门课，因此遭受了不少这课学生的白眼，不仅不用承担点名风险和山一样的作业，还能从这位年轻英俊的老师课上学到不少硬核知识，可以说是除了时间不需要付出其他东西的白嫖学生了！ 至于其中有多少人只为了英俊两个字，那就见仁见智了。 “作业太多，剩下的几分钟也不够我跟你们一一细讲了，到时候顾助教会把文件发到群里，记得查看，以及准时提交作业，毕竟可是平时成绩的百分之三十呢，想想我都替你们心痛。” 柏黎新展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优哉游哉的给底下的学生们判下了酷刑。 众人：“……”请问五分钟都讲不完的作业是个什么数量级？是他们聋了还是柏老师疯了？ “毕竟我这课两周才一节，大家要好好珍惜啊，如果最后的成果出色的我也很乐意给这些同学一些奖励，比如几个校招推荐名额什么的。” 柏黎新深谙打一大棒给颗甜枣的真意，给出了这么一个诱惑性大的奖励。 更何况作业布置的狠也是为他们好，真金白银不经火炼，那就等着蒙尘一辈子吧，当然，他也是有私心的，不光看着有点暗爽，还能从里面淘一淘里面的好苗子，拔一拔说不定就能移植到他们工作室的小盆里。 顾西饼不就是这么薅过来的么。 到现在为止，他的确看好了几个，不过这里面有几个好像对自己将来的职业规划有其他的想法，柏老师虽然遗憾，但也没多强求。 设计这行，天天在猝死边缘大鹏展翅，所以还是得看天赐的缘分，他不是很想遭这个教唆他人舍生忘死的报应。 但这也遭不住有人主动往他身边凑。 柏黎新一边把顾西饼招过来给他发文件，头也不低的伸手在主机箱上瞎摸索自己插在上面的u盘，但是柏老师在盲人摸象这个游戏上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缘分，机箱上的灰都快让他徒手擦干净了，也没摸见自己的小u盘。 真是邪门了，机箱就这么点大，怎么的上面的u盘就这么消失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低下头，目光正好落在空荡荡的usb接口上，然后懵了。 怎么回事？他是不小心给撞掉了？ 地上也没有踪影啊，总不能是他刚才不小心把那小u盘给撞机箱里边去了吧？ 柏黎新有点急了，走的时候他嫌麻烦，直接就摸了存了他不少材料的u盘装了课件就走，这会要是丢了他损失可就大发了，更别提要是让被人捡走了的后果。 讲台前手捏着手机，正一字一句码上作业要求的顾西饼等写完手上的东西，一抬头就发现他老大不见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就看到一片有点眼熟的衣角从放机箱的柜子里漏了出来，蹲下去一看，正好跟在里面瞎找一起的柏黎新大眼对小眼，看他鼻头上面还不小心蹭了一块灰。 顾西饼：“……老大，您在这干嘛呢？” “我u盘不见了，赶紧帮我在周围地上到处找找，怎么这么一会就没影了？”柏黎新现在也没有那个闲心去计较顾西饼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是想表达什么，他这会急着呢。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有点在两人耳旁响起，“柏老师，您在找这个吗？” 两人同时一抬头，就看到一块金属u盘被捏在指尖递了过来，再往上抬目光，正好看到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比那姑娘的脸还显眼。 柏黎新不动声色的从机箱柜子里爬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半点不带慌乱，就好像他这从灰尘堆里滚了一圈出来的模样非常正常一样。 他不紧不慢的拍了拍身上的灰，结果了那个u盘，这才仔细瞧了瞧这姑娘的脸。 其实刚刚看到那头发他就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今天一大早，在楼梯间着急忙慌往上爬，时不时还要回头瞅他几眼的彩虹头小姑娘里的其中一个么。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等他经过楼梯间走向电梯的时候，还有闪光灯从楼梯缝里闪了一下。 要真是她们，那可真是忙中有序，做什么事半点都不带耽误的。 “谢谢，这个u盘比较重要，所以刚才有点急，”这会正披着老师皮的柏黎新微微一笑，充分展现了为人师表应该是个什么正经样，落在顾西饼眼里就跟大尾巴狼没什么区别。 “没事儿，我刚刚就路过的时候在地上看到的。”小姑娘摆了摆手，站在那里好像有点纠结，想要问些什么的样子。 柏黎新眉毛一挑，很是善解人意的笑了笑，转头对顾西饼扬了扬脸示意道，“帮我买瓶水吧，顺便感谢这位同学，给她带瓶……果汁行吧？”柏老师转头询问了一下学生的意见。 彩虹姑娘点了点头，冲柏黎新感激的笑了一笑。 “怎么，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的吗？”柏老师一边收拾自己刚刚随手扔了一桌设计稿的讲台，一边问她。 彩虹姑娘眼神飘忽了一下，有些犹豫的问道：“我听说，柏老师您是有自己的广告工作室是吗？” “是啊。”柏黎新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干脆的点了点头。 “我，我就是想问问，您那里还招实习生吗？”彩虹姑娘见柏黎新这么好说话的样子，一咬牙，还是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柏黎新有点意外，设计院知道他有工作室的人也不少，当然，当年的丑闻闹出来的范围也同样不小，所以最近半年不光是教务那里对他有点不满意，如果不是他的导师压着，这个学期他估计也不会来开这门课。 没想到这会还有学生主动提出想进他工作室的。 “怎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柏黎新意外之外，还是有点好奇的，“我以为，院里的学生想走广告设计这条路的，也不会想到考虑我的工作室的，毕竟，你知道的。”他耸了耸肩，显得有点无所谓。 也不知道这个动作是戳到了她哪里，小姑娘有点激动。“怎么会呢，您的水平大部分人都是清楚的，当初的事肯定不是所有的真相……” “你也说，是部分的真相啊，”柏黎新微笑了起来，看起来还有点轻松，“我泄露了甲方部分资料的确是真的，虽然不是主观上的行为，但也不能抹灭这个结果，好了，这么激动干什么，你不是想进我的工作室当实习生么，现在就想跟我这么杠？” “你叫什么？”见学生被自己噎的有点说不出话来，柏黎新挑了一个比较有意义的其他问题。 “于雁，广设大三四班。” 柏黎新低头看了看花名册，“没选我这门课吧？” “……没有。”于雁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没有选我课，那你还这么风雨无阻的来上课，一节迟到早退都没有啊。”柏黎新有点惊奇的看着她。 “选课的时候睡过头了，没抢到，只能跟着室友来蹭课。”她有些沉痛的低下了头。 柏老师瞥了她一眼，伸手在桌上摸了只水笔，在花名册最底下写上了她的名字班别，不紧不慢地答道，“多大点事，没抢到，要是真喜欢可以来跟我说声啊，加几个学生又不麻烦，反正都一样交作业。” 话说完，他好像被自己的话启发到了什么一样，拧出一个有些微妙的神情来偏头看向于雁。 “你之前几次的作业做了没，”柏老师露出了魔鬼的微笑，“这么认真的上课，要是没做作业多可惜啊，到时候打包一起发给顾西饼吧，成绩跟这上面的学生一样算。” 于雁：“……”这是什么神发展，怎么突然就要面临挂科危机了？ “当然，奖励也是跟他们一样的，如果做得好的话，这封推荐信就是给格拉斯工作室的，你觉得怎么样？” 柏老师突然抛出来一个大惊喜，让于雁没忍住鞠了个大躬，语气雀跃的感谢道：“阿弥陀佛感谢菩萨，信女如果进了格拉斯愿吃素一个月！” 柏老师：“……蛤？” 等顾西饼手里拎着矿泉水和果汁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教室里那个姑娘早就消失无踪了，只剩下柏老师一个人神色凝重的靠坐在讲台上，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他就听到柏黎新慢吞吞的问他，“崽啊，阿爸问你个问题。” 您问，顾西饼竖起耳朵看着他。 “你觉着，我长得像菩萨吗？” 顾西饼：“……” 他细细的打量了下他爹，丹凤眼细长，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看着就是个薄情寡义的美人相。 跟菩萨像半点不沾边，倒是有点像狐狸精。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十八章 顾西饼有点纠结。 就他老板平时那天上地下我最大的拽样，看上去也不能是个有信仰的人，所以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顾西饼有点摸不着头脑。 老实人顾西饼这回也有点犹豫了，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就踩雷，前几天扣的一千块还让他心里滴着血呢。 所以像菩萨究竟是个什么梗，他们家陛下是想说自己跟菩萨一样仁慈，还是跟菩萨一样男身女面？ 这两者区别可大了去了，一个不好说不定就不是奖金的事了，得丢命。 他到底是说像还是不像啊？ 没等顾西饼烦恼出这个躲避球怎么打出去，就被一通电话解救于水火之中了。 “喂，戚总啊，您有何贵干呐？”柏黎新把手机掏出来瞥了眼来电显示，随即懒洋洋的接通了电话。 顾西饼这会正为自己的小命松了口气，完全没意识到他柏爸这少见的，跟甲方不见外的打招呼方式。 “叙旧就不必了，探病也用不着了，我好透了，麻烦您关心了。” 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柏黎新虽然口头上很不客气的一口回绝了，但脸上还是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模样，好像觉得这样的对话特别有意思一样。 “嗯嗯，是做的差不多了。” “现在去你那吗？”柏黎新低头看了眼自己放在桌上的u盘，用手指拨着它转了一圈，随即哼笑了一声， “真巧，我正好把东西都带上了，也不用费那个劲回去拿，你稍等吧，大概四十分钟能到。” 话说完，柏黎新干脆利落的就挂了电话，再一个转身把顾西饼刚刚才递给他的车钥匙又扔了回去。 “车你开着去工作室吧，我先不回家，今天可能也不过去了。”柏黎新吩咐完，一插兜就风风火火的往外走，头都不带回的。 顾西饼忙跟着追了上去，还不解的问他：“您这是要去启明吗，他们公司不是在咱们工作室那片吗，现在跟我一块过去不正好吗？” “你瞧瞧现在几点了，”柏黎新一边走进电梯里，一边冲他示意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十点多了，你猜猜三环路这会塞不塞车？” 塞，当然塞，他这会开车赶过去，可能得有一个小时才能到。 “都跟人约了时间了，总不能就这么塞过去了，坐地铁也没多久，省事还有生命安全保障。”柏黎新理所当然的给他家崽解释了一下不跟他同车而行的一二三点原因。 顾西饼：“……” 不是，前两个他还能理解，请问生命安全保障是什么意思？ 几句话的功夫，电梯也已经到了教学楼的一楼大堂，柏黎新慈祥的摸了摸顾西饼的狗头，给他留了一头粉笔灰后，就在顾西饼顶着一头灰的迷茫目光下潇洒的溜号了。 经过校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另外一名员工这会可能还在这学校里，顺手就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无法接通，还没等他不放心的再拨过去，就收到了连瑕的短信。 “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事情已经谈完了，我待会就回家了。” 柏黎新看了两眼，还没来得及细想，正巧眼前的绿灯凉了起来，他就先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准备等自己忙完后再问问他最近的情况，总感觉他最近有点不太对劲，可能需要调整调整才行。 不过柏黎新这会没想到，他的这个打算，最后还是被推到了两个月后，等到连瑕那边的事端爆发之后才得以实现。 …… 戚总这会正忙里偷闲，看别人热闹呢。 他现在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几句话就越说情绪越激动，直到最后几乎是吵了起来。 此时坐在角落里的姜特助扶了扶自己的眼睛，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戚总，随即打消了自己出来打圆场的打算。 他还给自己换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又低头处理起自己的工作，不过悄悄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观察中间那两人的动向。 连总裁都打算坐在这看戏了也没嫌人家吵，他就不要出来打扰这份兴致了。 坐在柏黎新曾经趴过的沙发上两个人，柏先生也挺熟悉的，正是云帆工作室那俩最近致力于给他的生活找乐子的傻缺，楚云帆和齐羽然。 就是他们现在的姿态可不太好看，要不是顾着这是东方启明的地盘，估计都要掐起来了。 尽管现在楚云帆那一脸阴云密布的也不怎么美观就是了。 “你既然拒绝了接这个项目，那我就换个人，我亲自来做，有问题吗？”楚云帆眼神阴狠的盯着一直在阻挠他的齐羽然，恨不能生撕了他，暗恨自己今天为什么还要带这个假货出来充门面。 “你来接？之前跟启明说好的主笔是我吧？”齐羽然清楚楚云帆是个什么打算，冲他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您拿我的噱头来赚这个项目，转头又把我抛在一边，这不好吧，老板。” “你！”楚云帆怒道。 “我什么，我说的有问题吗，老板？”齐羽然一口一个老板叫的痛快，脸上嘲讽和蔑视意味简直藏也藏不住。 楚云帆知道他就是包装出来的假名设计师又怎么了，他敢说出来吗？ 他既然当初选择把自己当个招牌立出来，为了云帆工作室好，他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丢开，不然当初他干过的事也要跟着暴露无遗。 看到点利益就急不可耐的扑上去，完全没考虑过后面怎么运作，楚云帆这个短视的蠢货实在让他难以直视。 当初他是怎么因为一点点诱惑就失去了理智做出了现在的选择。 名利他是有了，但是继续在云帆待下去，也迟早会败在楚云帆这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废物手上！ 这些念头在他心中急转，在来启明的路上时，他就想好了一个简陋但绝对有效的办法。 光明正大的与楚云帆决裂，还能把自己从里面摘干净，就算后面楚云帆失去理智爆出什么来，也有舆论可以操作的空间，这一切只要在柏黎新不插手的情况下绝对是可行的。 他的念头在这里卡住了一瞬，随即逃避似的想到，柏黎新这么怕麻烦的一个人，现在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多余，应该是不会多管的。 但柏黎新真的不会插一脚吗？ 后来知道了齐羽然这奇葩逻辑后，柏老师冷笑了一声。 他怕麻烦是真，但在给自己找痛快这事上从来都不嫌麻烦，更何况是齐羽然这背地里给自己捅大刀的东西，还真当他是圣父了啊。 这会看热闹也差不多看够的戚总低下头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也快到点了，就伸出手，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咳，两位。” 被怒火包围的楚云帆这会才醒过神来，他居然在还没签下合同的甲方面前这么失态，而导致了这个后果的罪魁祸首则被他阴冷的瞥了一眼，决定离开这里之后再收拾他。 果然是个不安分的人，当初在柏黎新那里前途可期的时候，都能因为贪婪转身给柏黎新重重一击，投入他的阵营。 幸好他早就做了防备，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看来云帆这边对这次合作还有许多疑虑，内部也有其他意见，那今天可能不是很适合再谈这个问题了，不如改天再议吧。”戚明鹤神色不动的说完这句看不出立场的话，开始不着痕迹的送客了。 “好的，很抱歉浪费了您这么久的时间，我们一定尽快给出结果。”楚云帆有些勉强的笑了一下，很知趣的站起身来，打算就此道别了。 而齐羽然也已经在这里达到了初步的目的，也满意的站起身，冲戚明鹤点了点头，跟着楚云帆身后一起往外走。 等要离开的客人，和站起身送客的戚总和姜特助一起走到门前，门先被从外面打开了，而四个人也同时听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熟悉声音。 “哟呵，戚总，您这今天这么热闹啊。” 抬眼一看，正好瞧见一身干净利落常服的柏黎新抱着臂，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打量着里面神色各异的四人。 打头的齐羽然和楚云帆一脸“你怎么来了”的不自在诧异神情，半步距离外的戚总则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手表，显然只是有点意外他提前了十分钟的事情，对其他人的异样表现并不怎么在意。 而姜特助，姜特助正在跟刚刚给他带路的前台小姑娘发信息。 ——你怎么直接就给他领进来了？ 前台姑娘这会还有点茫然，她小心翼翼的来回看了看，然后悄悄的低下头回道： ——半个小时前戚总给我打电话吩咐过，人要是来了就直接领他去办公室啊。 ——那也可以让他先等等啊，里面的都还没谈完呢，就把他领进来你觉得合适么？ 前台姑娘用余光打量了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无视了另外两个人，就突然凑到柏黎新身边的戚总，抿了抿唇，认真的回复姜特助。 ——戚总也没说不合适啊，而且，您觉着，对未来老板娘来说有什么是不合适的？ 姜特助：“……” 他最近是不是对公司内部员工中的八卦信息关注的有点少，以至于他好像在情报更新上落伍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十九章 跟在场诸位打了个意味颇深的招呼后，柏黎新一反常态的没有先嘲讽站在面前的云帆二人组，而是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凑到他身边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旁人听不清的东西。 而不远处的姜特助和前台姑娘则一脸神情微妙的边缘围观，时不时低下头在手机上交流感想，场面沉默的有点诡异。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姜特助。 ——我突然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还给了我点启发，谢谢，有机会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您就是平时太忙了没关注，这事我们私底下早就讨论过了！公司闲聊论坛上就有【握拳】 ——好的我记下了，不过他们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您没瞧出来？这是给边上那个齐设计师看呢，听说这是咱们老板娘前任，绿了他之后投奔对手的渣渣！【怒气冲冲】 前台姑娘有些愤慨的抬头瞪了眼有些莫名其妙的齐羽然，啪嗒啪嗒的按着手机屏幕。 姜特助：“……”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你不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前台吗，什么时候连柏老板的过往情史都扒出来了啊？ 其实柏黎新和戚明鹤这会并没有这个意思，但两个人也不是前台想的那样，他们聊的既不是春花雪月，也不是商业机密。 而是枯燥又莫名其妙的柏黎新病假日常。 “真的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活蹦乱跳好着呢。” 戚明鹤毫不掩盖的表露出了自己有些遗憾的情绪，像是在为此懊悔着些什么。 柏黎新：“？？？” “之前几次都没那个机会造访柏先生家，实在是有点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跟你家户型一模一样，没带变的，连原有装修我都保留着呢，真的。”柏黎新面不改色的把这个话题挡了回去。 也不知道戚总究竟有什么毛病，前几天在局子里的时候，斯文皮就算好好披在身上，他也敏锐的察觉出来这个人对他没什么好感，说好感都是抬举了，应该叫没什么善意，他还暗自做好了被启明找麻烦的打算。 结果没想到他这么一病，不巧遇上了这位戚总，人脸上神色虽然不好看，但还是没趁他病要他命，而是任劳任怨的照顾了一下午，最后给他亲自送回了家，还不小心撞破了一些小秘密。 这下好了，在戚总的观念里，这似乎是什么信号一样，整个人对他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旋转，说不上特别热情，但是做事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每天傍晚，比新闻联播还准点的门铃声就被人按响了，紧接着柏老板就能收到一条有些莫名奇妙的短信，让他出来拿东西。 伤药、小糕点、益智类纸板小游戏、水果，应有尽有。 不过戚总好像也知道柏黎新比较排斥他想要进家门的意图，一时间也暂缓了这个念头，每次都是这么例行通知完后，潇洒的拍拍裤腿就走了，等柏黎新懒洋洋的出来开门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地的东西。 一次两次的，终于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柏黎新也习惯了，他也不着急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柏陛下把自己的工作间暂时挪到了次卧的大落地窗边，每到了那个时间，就好像很随意的放下自己手里的工作，目光也从落地窗看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总是忍不住哼哼两声。 然后没等短信就站起身往楼下走，但他也不急着去开门，反而先把电视打开，漫不经心的听上那么几则新闻，再起身凑到监控画面看两眼，确定外面没人后才哼着小曲开门收取他的今日惊喜。 而戚总也总是能在半个小时后收到一些有些莫名其妙的内容，有甜点口味测评小论文，还有游戏改进意见，有时候还能收到几个一看就是随手画的动画人物，简陋但是灵气十足。 ——鞠躬感谢总裁投喂大恩。 戚明鹤没忍住也笑了起来，从他今天买的另一份甜点袋子里拿起一块曲奇尝了尝。 嗯，是有点太甜了，下次可以在论坛上再问问有没有别的推荐。 当然，这也是姜特助消息不如人家前台消息灵通的原因之一了。 就这么一个星期的时间，柏黎新感觉自己家这沉寂的都要生锈的门铃焕发了新的生机，在一个星期内响出了这个房子买下来一年都没有的风采。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很讨厌这个感觉，所以干脆就这么听之任之了。柏陛下虽然是个挑剔的陛下，但从某个角度来说，是个对自己非常诚实的人，他觉得开心，就不会为了面子瞎抗拒些什么。 也不知道戚明鹤这是个什么意思，那就先这么自然而然呗，总有一天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就在戚总和柏黎新这半刻意半自然的举措下，楚云帆和齐羽然被晾在了一旁许久，也没有谁主动上去跟他们搭个话，而心虚的人也不敢主动说些什么，生怕哪句就把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柏黎新给惹毛了，到时候谁都下不来台。 本就有些焦头烂额的他们这会根本承受不住其他外来的麻烦，希望柏黎新也能跟以往一样对他们眼不见为净。 然而这有些僵硬的场面并没有维系很久，其中云帆的两个人就先承受不住了，楚云帆咬了咬牙，强笑着打断了不知道在笑着说什么的戚总，朝他点了点头。 “我们待会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今天真是打扰戚总了，改日我再与您联系。” 闻言，正在跟柏黎新讲解着他前两天拿过去的，c组做出来的新游戏的戚总停了下来，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好像没什么反应的柏黎新，随即点了点头，向姜特助示意了下。 “没有关系，我让姜特助送一送你们。” 楚云帆见柏黎新没有找事的打算，顿时松了口气，看戚总的样子，似乎跟柏黎新很是亲近，要是被柏黎新一挑事，启明这边会怎么想，那就真不好说了。 舆论也就是在说的人嘴里有用，真正握有选择权的人会在乎这个吗？他们在乎的的不过是自己的选择正确与否罢了。 对于启明而言，如果觉得两方身上的舆论都影响到了他们自身，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抽身，做广告设计的又不是只有他们两家，云水落月是好，但也算不上能让启明侧目到挪不开眼的优秀。 它毕竟还是个没有完成的半成品。 启明现在考虑的不过是性价比，一个发展中的中小型游戏公司，自然是能不选择代价高的广告公司就更好。 姜特助在收到戚总的示意后就站了出来，微笑着跟楚云帆说了几句话就引着他们出去了。 跟在楚云帆身后的齐羽然此时却犹豫了一下，他转过头光明正大的看了看正站在戚明鹤身旁，神情冷漠的看着他们的柏黎新，嘴角微动，像是想要说什么。 却被刚才开始就暗地里一直关注着他的楚云帆扯了一把，给了他一个威胁的阴冷眼神。 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现在的阵营，就算想要跟我翻脸也不代表你就能回到柏黎新那边。 在这个眼神下，本来想要推柏黎新一把，让他直接光明正大站出来跟楚云帆争斗的齐羽然也闭上了嘴，他不带感情的看了看楚云帆的背影，缓缓的垂下了眼睫。 这蠢货还真以为能够彻底掌控自己了，他本来就没打算过要回到柏黎新身边，为什么总觉得他需要依附别人呢，看轻自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像当初的柏黎新一样。 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柏黎新半阖的眼皮一掀，不带感情的出声道：“前面的两位，稍等一下。” 他们脊背一紧，转过头有些警惕疑惑的看向那个抱臂站在戚明鹤身边的青年，亲眼看着他冲他们露出了一个近乎温和的笑容。 “两位，我这个人向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剧透，所以，今天也想提前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楚云帆生出了一点不祥的预感，而一边的齐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垂下了头，掩藏住了自己的情绪，就这样沉默的听着柏黎新宣判。 “过几天，你们大概就能收到法院传票了，希望到时候，你们已经为自己找好了辩护律师。”柏黎新心情愉悦的看着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楚云帆和看不出情绪的齐羽然。 “半年前的事，我还没跟你们清算呢，真以为我就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就此不计较了吗？没从你们身上讨还回双倍，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呢，该说你什么好呢，楚云帆。”柏黎新怜悯的瞧了瞧一脸诧异的楚云帆。 “我以前觉得你顶多就是目光太浅薄了，撑不住野心，却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天真，你要不要猜一猜，为什么齐羽然这货明目张胆的绿了我之后，还能完整个儿的从格拉斯出来？我使不出手段，可不代表我家都在袖手旁观。” “从我手上偷走了云水落月，这半年赚的开心么，我收集证据证人上交的时候也挺开心的，是不是，齐羽然？”柏黎新笑眯眯的看向楚云帆的身后。 楚云帆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低着头从齐羽然，双眼赤红，从他近乎平静的脸上看出了答案，“你，你这个贱人，背叛了柏黎新之后，反手就把我卖了？” 柏黎新如今敢在启明的地盘上，就把之前在圈内都盖棺定论的事情又翻出来提起，近乎强硬将他们告上法庭，并提供了实证，绝对是拿到了决定性的证据。 他最近是越来越感觉齐羽然跟他不是一条心，从启明的合作决策上就能看出苗头了，而他居然太过自大，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扯住齐羽然的领子，努力压制自己凑在齐羽然的耳边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把我将星落的资料抖落出去的事跟柏黎新说了，你这个蠢货，你以为我不好了，你就能全身而退吗？” 齐羽然漠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扯下了楚云帆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楚云帆，你和柏黎新，其实都没什么两样，你们都把我当做什么用的废物，但是废物手上都有你们怕的东西呢，我想要摆脱谁，其实都差不多，你更蠢一点，见识过一次之后，居然还不怎么当回事。” “我既然敢这么做，那就是拿到了免死金牌，毕竟把柏黎新的前程差点毁了个彻底的大头，可是你和你的工作室，你觉得相较之下，他更恨谁，我只是做了个公平的交易而已。” 楚云帆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了，他死死的看着眼前的齐羽然，又不知道为什么又看向了眼中含着淡淡嘲讽意味的柏黎新，他突然笑了起来，整个人也平静了下来。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柏黎新身上，但却悄悄的凑到齐羽然的耳旁反问了一句。 “是吗？” 轻轻的两个字，落在了他耳中，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生出了丝不祥的预感，他抖了抖肩膀，用余光瞟了莫名好像有些幸灾乐祸的楚云帆，只当他是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失心疯了。 齐羽然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看柏黎新一眼，抛下楚云帆就这样转身向外走。 他自然也没看到，柏黎新那冷冰冰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他身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第二十章 戚明鹤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对他眼前发生的所有事不置一词。 但他在众目睽睽下做了一个动作。 他抬起手轻轻的柏黎新的肩上按了一下，既像是安抚支持，又像是不悦的暗中压制，各种解读纯看有心人自己是怎么想的。 反正戚总一脸高深莫测的，也没人能从他脸上揣测出个什么来。 倒是一边在场最了解戚总的姜特助，勉勉强强能感受到他们总裁其实情绪并没有发生很大的波动。 事实也是如此，戚总并没有如别人想象中的感到被冒犯，他这会只是觉得有点微妙。 柏黎新这样直接在他的公司里挑起一场小型的争端，其实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太合适的地方，柏黎新从头到尾只是向楚云帆通知了一场官司，连带着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实话，字里行间没有一句带上启明的。 更何况，这也侧面提醒了他们，与云帆工作室合作是不怎么合适的决策，容易被卷进一些比较复杂的旧事中。 虽然戚明鹤其实早就在上次谈话不欢而散之后，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并让姜特助查了些之前他们没有关注到的小事，但柏黎新这个行为也直接给了他们一个非常合理的机会取消合作意愿。 不过—— 他不动声色的暗地拢了柏黎新一把，很快就松开了手，让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脊背感觉有些紧绷的青年放松了点身体，就再度冲已经收拾好自己所有情绪的楚云帆点了点头，再度开口送客。 “很抱歉，今天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希望您能谅解，我等下还有其他安排，让姜特助送您一趟吧。” “哪里，是我们麻烦您了才对，不该在这里因为其他不相关的事打扰您，我先走一步了。” 楚云帆这人，除了才略不足，在斗心机眼的本事上来说，算的上个人物了，刚才那副急怒攻心恨不能直接把齐羽然掐死在这的暴怒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脸上雨过天晴一般，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模样。 甚至于，这会他还能冲柏黎新露出一个温和友善的微笑，就好像在外面意外相见的老友一样，点点头就走。 柏黎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搞这些不入流的阳谋，不生气也不回应，他连一边的戚明鹤的脸色都没看上一眼，就这样自信的盯着楚云帆做完全套，从容不迫离开的背影。 “不生气？”一个低沉的声音冷不丁的从他耳边传来。 柏黎新的耳朵在有些温热的气息下微微颤了颤，自己也不自觉的往边上挪了挪，斜着眼瞥向淡淡看着他的戚总。 尽管听上去有点冷淡，但柏老板还是感受到了这个人不易察觉的关心，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右嘴角陷下去了个小梨涡。 “不生气啊，我为什么生气，他们内讧的越厉害我越开心。”柏黎新哼哼两声，眼角也浮起几分狡黠的笑意。 “嗯？”戚总有点漫不经心，他看似转身就要回到办公室内，余光却紧紧的盯着柏黎新，确切的来说是柏黎新脸上的微微凹陷的梨涡，他感觉自己手有点痒，手指不自然的蜷了蜷，才勉强压制住了这种感觉。 其实，有点，想戳一下试试。 戚明鹤认识柏黎新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戚总却没什么机会见到柏陛下现在这副模样。 柏黎新的这个梨涡有点浅，一般不是笑的比较深是看不见的，而就他们俩那糟糕的初遇方式地点来看，没能彻底结下仇来已经算是天大的缘分了。 更别说在局子里跟他面对面的时候能让柏陛下笑得这么真心了，被占尽了便宜的陛下没给他人工打出梨涡都不错了。 尽管在机缘巧合下，两人的关系稍微有些缓和，还时不时能送送小殷勤。 但戚总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他现在的情况跟剃头挑子一头热没多大区别，柏黎新也就是觉得好玩才愿意配合他演出的。 实际上，这人一点人情都不乐意欠他的。 想起来昨天才收到的从隔壁寄来的两瓶好酒，戚明鹤有些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实在是前路漫漫，遥不可及。 而现在，柏黎新这个不经意间的笑让他心头一动，念头也不自觉的歪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怀念那天晚上了。 戚总喉结不易察觉的滚动了一下，他看向柏黎新的眼神变得深沉了一些，控制不住的在心里盘算起，如果再提出一次那样的建议，柏黎新能够接受的可能性是多少。 如果能够让柏黎新心甘情愿，直到后来食髓知味的话，他的另一个想法会不会实现的更容易一点？ 戚总完全抵抗不了这个念头的诱惑，在明知道柏黎新想要跟他分享某些信息的时候，堂而皇之的神游了。 柏黎新听见戚明鹤一接话，深藏在性格里爱嘚瑟的那部分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兴致勃勃的跟在戚明鹤身后，不自觉的就跟他走进了办公室，还很自然的以自己的习惯顺手把门关上了，让原本知道柏黎新来了后特地赶来的b组开发和他们策划迷茫的被关在了门外。 还没等多久，送楚云帆进电梯后就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姜特助也b组大眼瞪小眼的在门前会和了。 众人：“……”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姜特助？”肖凌犹豫着开口，眼神不自觉的瞥了瞥紧闭的门，意思相当明显。 咱们究竟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啊？ 其实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刚刚估计是柏老板一时手误，这会直接敲门示意进去就是了，还不耽搁时间，但这会姜特助脸上那为难的神情让他也犹豫了。 难道他们在里面谈的是不相关的事？ 姜冰有点艰难的斟酌了一下，正打算说些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鬼使神差的先闭上了嘴，低头看了看手机上新收到的信息，嘴角也跟着抽了抽。 但决定也紧跟着飞速的做好了。 “你们先回去吧，戚总还有些别的要跟柏先生谈一谈，有需要的话再通知你们。” 肖凌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也点了点头应下了，正打算回去呢，就听到姜特助又叫住了他们。 “关于你们组跟格拉斯那边的硬广，因为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了，只需要再修改一下小瑕疵，总裁说暂时让他直接对接吧，反正也不碍事，也省了内部传来传去浪费人力，等到他觉得过了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了。” 姜特助不紧不慢的扶了扶眼镜，为了防止戚总再出幺蛾子，干脆不做不休把这破事揽了过来，找了个看上去比较合情合理的理由就把b组那边糊弄了过去。 至于戚总堆成山的工作还要再加一项，甚至很多项？ 不好意思，就算是总裁，任性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戚总还不定会因此怪罪他呢，姜特助自觉看穿了一切。 外面的b组正在感慨戚要求真是严苛，一边还给柏黎新点蜡，里面的柏老板本人却讲的眉飞色舞的，憋了很久的坏水终于跟泄洪一样倾倒了个彻底。 也不知道怎么的，不管他在戚总面前抖搂出些什么东西，戚总都能用一种肃然起敬（？）的深沉目光看着他，让柏老板感觉这个13装的是前所未有的爽快，话也越说越多。 戚明鹤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柏黎新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他说什么都能捧场，比顾西饼有眼色多了。 “齐羽然这个人，我感觉他有点晴雯的意思，心比天高，但是不太爱脚踏实地，当初我顶多就是觉得他浮躁了点，想着压一压练练性子将来总是能成长的，还是我太天真了。” 柏黎新相当自然的谈起了他那人品稀巴烂的前男友，看那一脸的唏嘘感叹和淡淡嘲讽，就能看出他对这人估计早就释然了，半点别扭都没有，就是觉得有点伤自尊。 “嗯，是有点。”戚总乌沉沉的眼珠依旧一错不错的盯着柏黎新。 “我当初真心最后都能喂了狗，楚云帆这虚情假意的能有个什么好下场，这俩人说白了就是互相利用，但这种关系必定要利益才能达成，齐羽然那名头花团锦簇的，就是个绣花枕头，这半年里云帆其实也借着他的名头，接了大大小小好几个项目，大的做的不功不过的，一看就知道是楚云帆手里出来的。”柏黎新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但齐羽然不可能养在工作室吃白饭啊，有几个小的项目就是他接下来的，就那风格，一瞧我就给认出来了，也就欺负欺辱人家甲方来头小，做的稀巴烂就推锅给实习生，拿回来随便反反工就交货了，这事我估计你们启明这段时间也查出来了吧？” 柏黎新挤挤眼，意味深长的瞅了瞅戚明鹤那张沉着冷静的俊脸，“你们的姜特助能力挺强的，我之前从我父亲那听说过他。” “唔。”戚明鹤没有接这个话茬，也没有明确的给出答案，只是给了他个眼神，让他自己意会去了。 柏陛下也就当做这是认可了，继续兴致勃勃的说他是怎么发现云帆内部有裂痕，干脆了当的找上齐羽然，明言自己拿到了可以对他进行定罪的证据，跟他做交易换来了楚云帆偷窃商业机密的证据。 因为太过投入自己的世界中，柏黎新也没有注意到戚总刚刚不动声色换了个坐姿，把腿翘了起来，然后默默地喝了好几口冰冷的茶水。 等到柏黎新滔滔不绝完了之后，戚明鹤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真的就打算放弃对齐羽然的追究了吗？” 柏黎新闻言长眉一挑，用余光斜了戚明鹤一眼，笑得明媚张扬。 “你说呢？” 与此同时，一个与柏黎新有五六分相似的男子正缩在某个会所的盆景后面，身形有些佝偻，但脸上神情依旧淡定冷漠的捏着手机，飞快的在上面打着什么。 刚写了没几个字，他的背就突然被拍了一下，同时响起来的，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清清，你在这蹲着干嘛呢？” 柏黎清面不改色的飞快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转过头来沉静的看了眼他妈，再用余光飞快的扫过了自己身旁的窗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外面的蔷薇园里花开的正艳，这个角度看最好，我在这透气赏景呢。” 柏夫人狐疑的凑过来看了一眼，目光正好扑进了满园开的灿烂的月季，充满了浓郁的生气。 她看的眉开眼笑，顿时一拍掌说道，“站在这远观算什么，来了这不就去逛逛么，正好叫上你林阿姨一起。” 早有准备的柏黎清冷酷的点了点头，一直在兜里没拿出来的手早就盲打完了信息发了出去，他跟在他妈身后慢慢走出一些距离后，才又把手机掏了出来。 原本胸有成竹的柏黎清看了眼屏幕，突然停住了脚步。 “待会妈会找你，有好事，5点要来。” 柏黎清：“……”还是高估自己了，被他妈这么一吓，手指估计还是歪了一下，不小心按错了几个键。 还是最关键的几个。 ——“有坏事”，“不要来”。 他挣扎了一下，正打算修改一下内容再重新发一遍，结果目光不小心就落在自己前天去探望了某个人一次以后就变得空荡荡的左腕上，他沉默着思考了三秒，还是放下了手机。 算了，就当是柏黎新硬抢他手表的代价吧，他已经报了信了，他哥理解不了也不能怪他。 不就是相个亲看个相吗，谁还没经历过怎么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第二十一章 “你觉得呢？” 柏黎新神秘兮兮的卖了个关子然后就没再多说了，高人人设说立就立，半点都不带含糊犹豫的。 至于戚总。 戚总没什么好觉得的，刚刚齐羽然走的时候，只要看看他背后柏黎新那焉坏的眼神，就知道这事绝对没那么简单就善了。 柏黎新这个人，平日里看上去豁达随性的很，实际上心眼也没比谁少，只是用在谁身上的问题而已。 之前会中了云帆那两人的招，不是他没有提防楚云帆这个竞争对手，而是没想到自己身后养出了头中山狼玩了一手里应外合，害得他差点亡国灭代。 戚明鹤回想了一下柏黎新刚刚没收住跟他说的那些话，明里暗里都透露出了一个意思。 他就想当个渔翁，看那俩鹬蚌自己斗的你死我活，再想想刚刚楚云帆走的时候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知道他估计也跟柏黎新想到一个路子上去了。 什么路子？ 当然是推锅尽量的减轻自己身上担的责任，至于被推锅的对象，简直是一目了然。 除了当两面间谍还想全身而退的天真小青年齐羽然还有谁。 柏黎新的想法，八成就是手里攥着肥肉看这俩人狗咬狗一嘴毛，最后再一篓子打尽。 简单却又真实有效，就算意识到这是柏黎新的阳谋，楚云帆也必须咬这个饵，他现在会落到这个境地，其实早就在老早之前，他选择齐羽然当突破口时就注定了。 柏黎新对这两人的劣根性和缺点简直是门清，在人家还在自己门前耀武扬威的时候，他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看着，私底下的动作半分都没被影响，时不时还嘴上撩拨几句看他们跳脚。 焉坏的让人心痒。 戚明鹤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看着眼前眼角眉梢都写着自信和狡黠笑意的柏先生，前所未有的意识到了一点。 他这回，可能真的有点要栽了。 显摆了个心满意足的柏黎新此时看戚总都不自觉的带上了慈和滤镜，原本在戚明鹤锲而不舍下已经消除的差不多了的恶劣印象也似乎都跟着烟消云散了。 戚明鹤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青年俊才。 “我觉得？”戚明鹤冲他笑了一下，一脸的意味深长，“我怎么觉得不重要，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毕竟，我们启明也算是‘名誉利益受害方’嘛。” 瞧瞧，多上道啊。 兄弟义气不少，在有关公司决策上反应也相当灵敏，启明有意与云帆合作的小道消息早就被楚云帆这孙子暗地里散步了出去，这关头柏黎新跟云帆针锋相对，尽管也算是及时止损，但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有小损失。 但戚总却对此绝口不提，话里话外都是对柏黎新的支持，柏陛下为此龙心大悦，甚至想当场跟戚总拜个把子。 柏黎新笑眯眯的看着戚明鹤，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念头，被暂时按在了心底。 这个想法，还是再等等看吧，现在还不是时候提。 “再过会就是饭点了，不继续耽搁你那么多时间了。柏黎新一拍手心，止住了这个话题，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原意，窸窸窣窣的从不知道哪个兜里掏出了一个小u盘，递给了戚明鹤。 戚明鹤从善如流的接过了东西，站起身走向姜特助之前待的位置，把u盘插进了他桌上的备用机上，一手将一旁的投影设置打开了。 这一套动作下来，他嘴上也没闲着，在试图跟柏黎新闲话家常。 “不要紧，讲不完的话可以下午继续，正好公司附近有家不错的店，可以午饭去试一试。” “还是不了，戚总日理万机是个大忙人，刚刚外面那群眼巴巴看着我的人，满脸都写着能快点吗，我可不敢多占用您的时间，霸占浪费公用资源都是要遭报应的。” 柏黎新插着兜跟在戚明鹤身后，一摇三晃的走到投影屏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懒洋洋的一口回绝了戚总这个有点另类的邀约。 “你来，不是浪费。”低沉的声线带着笑意在他耳边响起，柏黎新不易察觉的歪了歪头，把一天内第二次被震麻的耳根子挪了挪，克制住了自己想去揉两下的手，心里暗骂戚明鹤这种声线撩法。 戚明鹤别的都好，就有个毛病，说话喜欢说半截。 不是浪费？浪费什么？他来干什么就不浪费了？ 柏黎新不动声色的往沙发深处蜷了蜷，余光瞥向走到投影屏前去的戚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不是很自在的歪了歪嘴角，半眯着的眼中一时变得有些幽深。 他再这样，自己不保证能当个正经乙方了。 仔细看戚总，宽肩窄腰长腿俊颜，哪看哪好，虽然不是他平日里好的那一口，但也别有风味，之前那次是他自作孽马失前蹄，再换个时候定位可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柏黎新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早就没什么感觉了的腰，没忍住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 就这糟心的技术还想当1呢？ 殊不知戚明鹤这会转的念头跟他也差不太多。 也算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了。 这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各怀心思，也没碍着手上的动作，没怎么耽搁就把柏黎新带来的东西打在了投影屏上。 办公室外的姜特助在遣散门口堵着的人民群众后，就回到了自己靠着戚总办公室的小隔间里，等着待会柏黎新他们完事后再进去汇报工作。 也没等多久，姜特助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有些熟悉的嘈杂动静。 他波澜不惊的抬手扶了扶眼镜，连头都没抬起来，接着敲自己的键盘，心思在老板又提出了什么天怒人怒的意见上飘了飘，最后认了自己缺乏想象力后放弃了这个猜测。 谁知道呢，戚总要是想象力不够异于众人，怎么开起游戏公司来的。 事实证明，甲乙方和|谐友好的友谊，往往都禁不住一次方案的考验，柏老板刚刚戴上的滤镜片这会由被戚总亲手摘下来摔了个粉碎。 柏黎新呕心沥血的方案再次经受了来自戚总的“我有其他想法”摧残后，又一次变得面目全非。 他看着被激光笔画的一塌糊涂的设计稿突然冷静了下来，原本早已砌好了高墙被他自己亲自夷平，新的蓝图在他大脑高速运转下飞快建成。 半个小时前才在他脑中灵光一闪的苗头被他又一次从大脑深处揪了出来，他有些急躁的把头发捋了几把，站起身在戚明鹤的办公桌上抽了只笔和白纸，写写画画列上了自己刚刚冒出来的想法雏形。 戚总半点不怵的凑到了还在暴躁情绪边缘的柏黎新身边，探过头去看了看。 ……然而字迹太过凌乱，他没怎么看懂，只能勉强看得出这是一个侧重于游戏系统上的初步策划。 嗯？系统？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突然好像有点明白了柏黎新这个新想法。 柏老板这会气劲过了，情绪也进了疲软期，对于凑过来的狗头没什么感想，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两眼，就有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笔上。 五分钟后，他如释重负的把笔帽一盖，吐了口浊气，转过头相当自信的跟戚明鹤说道：“再给我两个星期，给你一个绝对满意的方案。” 戚总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什么都没问就点了点头，“没问题，我很期待。” 柏黎新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白纸叠吧叠吧塞进了兜里，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不在这挡着您休息了，该走了。” “真的不打算在这吃份便饭吗？”戚明鹤跟在他身后站起身后，一路走到了办公室门前，打算再争取一次。 “不了，我待会还有事呢，抱歉。”柏黎新一笑，一手拉开门，半边身子转过去，伸出右手跟戚明鹤握了握，“我有预感，我们这次的合作很快就能圆满结束了，非常感谢您的担待。” 刚从隔间里出来，就看到柏黎新这次居然笑着走出来，还这么客气跟老板道别的姜特助：“……” 怎么回事，戚总给人家下什么迷魂药了吗？ 柏黎新握完手后干脆利落的转身拔腿的就走，对后面的两人摆了摆手，“不用送了，你们公司我差不多摸清路了，祝你们午间用餐愉快，再见。” 戚明鹤看着柏老板那看似潇洒，实则越走越快的步子，速度快的几乎跟落荒而逃没什么差别，表面的镇静都快要压不住了的背影，没忍住，还是愉悦的笑了出声。 他这是不自在了吧？ 柏黎新脚步匆匆的走出了大厦后，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松了口气，缓了缓神就在路口拦了辆车，报了个地址让司机开了过去，自己这才有时间掏出手机看上两眼。 嗯？柏黎清这混小子给他发信息了？ ——“待会妈会找你，有好事，5点要来。” 短短一句话让他看的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他弟不是向来无大事从不上奏，一上奏就不是什么好事的吗？ 这神秘兮兮的是要搞什么呢？ 鉴于柏黎清往年的履历都清清白白的，也没有一次谎报过军情，柏黎新一度认为他这弟弟是个面冷心热的热心群众，是十分值得信任的，他也没怀疑到哪里，就是有点迷茫。 还没等他想出个什么头绪来，司机就告诉他目的地就已经快到了。 目的地其实离启明也算不上特别远，是一家叫兰苑的小院子，这名字要是说给戚明鹤听，他估计也觉得十分耳熟。 这正好是戚总刚刚的邀约想要选定的地方，一家以古典园林风格为设计主题的餐厅。 也是柏家的大家长柏英毅跟他儿子前天就约下的地方。 对他爸找他有什么目的心知肚明的柏黎新在自己弟弟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镇定的就应了下来。 正好他也有事要找老头子，干脆两件事就一起谈了省的总是要来回跑，而且这会也算是给自己将来的打算铺垫个前路吧。 柏黎新付了钱下了车，进门后跟迎上来服务员说了他爸定下的厅名，然后就老神在在的跟在人家身后回想了一下自己待会要说的事，确定没有什么纰漏后，又把注意力拉回了柏黎清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上。 看这约的时间，估计跟他爸没什么关系，是他妈那边的事，但究竟有什么能算得上是个好事？ 不知道为什么，柏黎新感觉自己的左腕处传来了一阵寒意。 他有些莫名的低下头，只看见前天才从柏黎清手上薅下来想金表在闪闪发亮，戴这么久了早就染上了他的体温，柏黎新余光正好瞥见了身旁走廊上半开的窗，自觉找到了答案。 八成是窗外的风刮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第二十二章 “又干什么去了，拖拖拉拉的，知道我在这等了你多久吗？” 服务员把身后的柏黎新领进了包厢门，在他转身点了点头道谢后就离开了包厢，而柏黎新还没来得及转过头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就听到了声有些熟悉的冷斥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段时间没见了，跟柏老爷子的冲突也变的缓和了很多，柏黎新发现自己对柏英毅先生表露出来的细微情绪要敏感了很多。 就跟现在一样，明明是跟以往没什么两样的例行看他不顺眼，但柏黎新相当微妙的从中听出了他爸现在其实有点紧张和无措。 因为这点，柏黎新把已经到嘴边的习惯性抬杠又咽了回去，难得心软下来的瞟了他爸两眼，一声不吭的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还顺手给老头子也续了一杯。 算了，约的时间没到又怎么样，让老头子在这里等了他这么些时间的确是不太好。 殊不知柏英毅先生把这个厅包下了整整一天，早上开完公司的会后就来这守着了，火急火燎的好像急着要来布什么陷阱逮他大儿子似的。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喝着茶的秘书眼角抽了抽，心想柏董这么多年在揣摩如何摸索家里人命脉上，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大少爷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公子哥。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心里门清，但拉下来脸来跟大少爷怀柔。 柏英毅一辈子就没向谁低过头，也没人拗的过他亲自下的决定，就算在柏夫人面前，也算不上绕指柔，唯一一次明明白白受过的挫，就是在自己的大儿子身上。 半年前这两父子闹的让整个公司高层都有所耳闻，还有人暗暗的猜过将来公司的股份说不定还得有大变动，闷声不吭的小柏总才是这家里最大的赢家。 到最后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公司，经历了各种变形扭曲之后，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了小柏总三言两语就挑拨了自己叛逆的大哥和严肃的父亲原本就紧张的关系，独坐垂钓台，还让柏董修改了自己遗嘱的股份占比。 简直是心机大成，没见小柏总素日里沉默寡言的，手段也是同样的干脆利落，心狠干练的青年总裁，未来的公司一把手，简直是前程可见的一片光明坦荡。 也不知道这最终版究竟是从哪传出来的，让柏黎清莫名其妙的在公司里刷了一波威望值，走哪都有人在背后悄悄的投以钦佩感叹的目光，小柏总从此也多了冷酷无情的标签。 也由此成为了强劲的异性缘绝缘体，让柏夫人更加绝望起来。 简而言之，这俩父子自从柏大少爷年岁大了后，相处起来就更加僵硬了，大少爷看着是个随性的人，内里却是个倔性子，跟柏董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顽固，只是看上去比他老子圆滑些而已。 两根钢筋敲在一起，不是说服不了对方，就只能硬把对方给敲折了。 性格上的矛盾点再挪到具体事例上，尤其是就柏爸爸的观念来说，柏黎新那简直是离经叛道的梦想追求还有择偶标准，天崩地裂，无法融合。 积年累月的矛盾下来，柏家父子对彼此的态度也变得愈发尖锐起来，只能靠柏夫人在其中当柔和剂，缓和家庭矛盾。 再加上柏黎新敷衍的干脆随便找了个理由后就离开了家，搬进了个离自己的工作室更近的房子住，他们最近才看上去达成了和平的假象。 不对，也可能不是假象。 董事长秘书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从刚才起就没开过口的大少爷，发现他一反常态的没有跟柏董抬杠，反而心平气和的坐在一旁喝起了茶，还很有闲心的拨了拨桌上的茶点，冲他笑了笑。 “曾叔。”柏黎新笑眯眯的跟他爸的老秘书打了个招呼。 “哼。”从开始就没有被招呼到的柏爸爸怒目圆瞪，冷哼一声！对儿子厚此薄彼亲远疏近的行为十万分不满！ “噗，”柏黎新没忍住漏了个笑音，没等他爸恼羞成怒就赶紧把那碟核桃酥推了过去找补回来，“爸，这个你尝了没有，做法还挺新奇的，怪甜的，趁我妈不在吃个一两块没事。” 被儿子突然转变的态度搞得其实也有些发虚的柏爸爸想了想，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也没有再挑剔柏黎新谈事时这吊儿郎当的态度，把那碟核桃酥拢了过来，捏了一块尝了尝。 是挺甜的，他没忍住又吃了一块，一边还不忘看一眼旁边的秘书。 柏黎新看出他爸这一眼的意图，又一次笑出了声，强忍着笑意说道，“没事，这几块酥我担着，曾叔肯定不会跟我妈说的，是吧？” 曾秘书老神在在的转过了头，优哉游哉的拿起茶杯赏起墙上的画。 他可什么都不知道，难得见这父子俩这么和乐融融的相处，他何必来当这棒槌呢，夫人又没给他装探视眼。 柏黎新鲜少有这样心平气和的跟老头子坐在一处喝茶吃点心的时候，自从他长大后，也很少再见到柏老先生这样温和甚至于略有些幼稚的样子了。 他印象中的老头子，总是严肃的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瞧他哪哪都不好，恨不得拿针给自己长歪的儿子缝补缝补，成日里吹胡子瞪眼的，怎么都让人心烦的恨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几年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远离老头子，一年里偶尔再回去探望他妈几回，然而当他的愿望实现之后，他又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记忆中高大如阴影，喜欢拍板摆谱说一不二的柏董，其实也只是私下里好甜食的有些心口不一的普通父亲而已。 柏黎新看着老头子有些斑白但不肯去焗染的鬓角，心里忍不住有些心酸的叹息一声。 其实他爸也老了。 这些年父子关系虽然看上去势如水火，但柏黎新心里也清楚，他爸还是在为他不断的让步，往后退着自己的底线。 让他读了个跟自家产业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进了个新潮他却从未涉足的行业，找了个不着调的男朋友，在外头摔得头破血流也不愿意回家，还为此常常顶撞他，直接摔门就离开了家。 老头子呢，骂骂咧咧的，见到他就要迎头痛骂，但从未断过他一针一线，暗地里的扶持也一分不少，嘴上放着狠话，却也从来没有真对自己的儿子下狠手，显得在商场上从来杀伐果决的柏董都有些窝囊。 仔细回想一下，柏黎新也觉得自己有些不是个东西。 前天柏黎清来看他，一方面是知道他病了，顺带拿着东西来探望他，一方面是有些比较重要的事想要跟他哥谈一下，其中，就有关于柏氏股份的事。 “前两天，爸找来了律师，还叫上了我，在我的面前，修改了自己的遗嘱，他把自己的股份又多给了你百分之五，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柏黎清握着茶杯，静静的看着他哈欠打到一半突然凝固住了的大哥。 “他知道你不想继承公司，但又怕你将来混不下去，还是没忍住给你多分了点分红股份，再加上各类名下产业，只要别作，上哪欠一屁股债，基本上可以无忧的混上一辈子了。” “我对这些其实也没什么所谓，你知道的大哥，但是，我怕你将来后悔，”柏黎清少有的有些欲言又止，神情显得有些凝重，“前段时间，爸今年的体检报告才出来，他的肝脏越来越不好了。” 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重的沉默中，良久，柏黎新才问道：“医生怎么说？” “他需要多休养少操心，饮食上要控制，不要再参加应酬了，但是有些难办到，事务太多，我有时候也没办法都兼顾到。”柏黎清实话实说了，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柏黎新半阖着眼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良久，眼睫微颤了颤，不咸不淡的道：“我知道了。” 那天等柏黎清走后，柏黎新先给他爸的秘书和韩姨都打了电话，大概的了解了下情况后，稍微有些放下心来，这才拨通了原本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拨出的电话。 “喂，爸，是我。” 作为儿子，他是有肆意的资本，但也有应该担的责任，一直让家人为了自己让步，算是个什么东西。 “爸，我最近比较闲，要不，您在公司里找点活给我干呗？” “咳咳咳——”柏爸爸一口核桃酥呛进了嗓子眼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柏黎新这小子刚刚说的什么？ 阿弥陀佛，他这是让哪路菩萨给点化了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第二十三章 打死柏英毅也想不到，自己那成天一张讨债冷脸的小儿子还能有化作菩萨宝相的一天。 柏黎清做好事不留名，那天回家后，他面不改色的坐在饭桌上，一边听他老子满头雾水的跟柏夫人说起大儿子今天那通没头没尾摸不清目的的电话，一边闷声不吭的喝着他的汤。 老头子说着说着，突然福至心灵，转过头狐疑的打量了一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的小儿子。 “老二，是不是你跟你大哥说什么了？” 柏黎清不紧不慢的先把手上那勺汤喝下去，拿起餐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最后冷淡的开口道：“没有，我今天一天都很忙，下午还特地去见了鼎铭那边的人，把之前没谈妥的合同谈下来。” “你大哥就没找过你？”柏英毅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听到这问题，柏黎清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反应相当快的想好了应对的方式，“当然，今天傍晚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问了家里最近的情况。” 这个答复果然没有引起柏英毅的任何怀疑，因为今天全家上下除了他以外都接到了柏黎新的问候电话，像是他那不成器的大儿子突然良心发作关心一下家人，独独给他的电话完全听不出来意。 “后天您有没有空，我有些事想跟您谈谈，挺重要的，对了，您的生日我会回家住几天。” 就这样，柏黎新简洁明快的跟他定了个日子，也不说清楚自己究竟要干嘛，但相当自信他老子绝对有那个闲空来接见他。 而柏黎清也在他哥有意无意的掩饰下，成功作为一名促进家庭和谐的活雷锋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 找不出嫌犯的柏爸爸差点被核桃酥呛了个半死，心里的震惊中掺杂着迷茫，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让柏黎新这小子转了性子，看上去要迷途知返改邪归正了！ 想不通归想不通，该动作的时候柏爸爸比谁都快。 管他究竟是哪路神佛点化的呢，让他愁白了头的儿子突然有了回归正道的苗头，他不抓紧了机会把这念头往上薅给拔成参天大树才叫中邪了！ “行啊，下午你有事没，没有的话跟我回公司去看看，找找你想做什么。” 柏爸爸对柏黎新这个突如其来的请求一点异议都没有，干脆利落的一锤定音，生怕柏黎新又改了想法，恨不能给他儿子拿根绳拴上绑进自家公司。 对柏黎新现在的工作，他半个字都没有提起。 开玩笑，现在就往矛盾点上靠是怕他家这兔崽子不够容易动摇吗？能做到现在的让步已经是一个好的开端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儿子也得一镐头一镐头的薅。 柏英毅纵横商场多年，一手建立起如今庞大的柏氏，眼力魄力半分不缺，只是在对待家人时总是有些束手束脚的，难免会带上许多顾虑和一丝他不自知的心软纵容。 这才造就了如今柏家两兄弟各自表面上的随性和冷淡，骨子里却总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自信与肆意的。 柏黎新这孩子的性子跟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柏英毅扪心自问，非常清楚他做下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更何况在自己未来人生上的规划了，他可以接受改变，却不能容忍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中。 他唯一会软化妥协的对象，也就是自己的家人罢了。 幸好，柏黎新也完整的继承了这一点，在经历了刚才猝不及防的冲击后，柏英毅把柏黎新自从来了之后前前后后的所有言行归拢在一起，心里也有了点模模糊糊的猜测。 这孩子怕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体情况，考虑了两天后，最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这个发现让柏英毅有些欣慰，也有些感慨。 在柏黎新不顾家人劝阻，一意孤行要走这条所有人都不熟悉的路，撞得头破血流也要跟他们冷战之前，他一直都是柏家父母的骄傲。 与他们家熟识的人家都知道，柏家的长子天资纵横，打小就比别人要聪颖，几乎是柏家肉眼可见的未来优秀继承人。 但没有人可以掌控未来，所有人都没想到，原本只以为是当熏陶兴趣学习的绘画与设计成为了柏黎新未来规划中最重要的部分，丢下了为他铺好的路，向着荒乱的羊肠小道一路狂奔，逮都逮不着他的衣角。 也亏得柏家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小儿子性格虽然比他大哥要冷淡许多，在待人接物上也不热络，但继承他老子的衣钵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也让原本应该更加紧张的家庭关系变的十分缓和。 年轻人嘛，总有叛逆的时候，早不叛，就是晚叛，躲不过的，柏家爸妈这样安慰自己，对儿子的事睁只眼闭只眼，等他新鲜劲过了，经受了社会的暴打之后浪子回头。 一等，就是好几年，差点把儿子给等进高墙里去了。 柏爸爸气的够呛，一边暗搓搓准备着给儿子收拾烂摊子，一边由放养政策改为了强行镇压，发誓要把这兔崽子给压折了腰，回家好好待着。 然而结局所有人都知道了，柏英毅先生生平第一次这样的强硬手段失了效，遇了个大挫，连带着原本还能心平气和的儿子都没法和平共处了。 时隔了不过大半年的时间，父子间才终于堪堪破冰。 柏黎新看着他爸才顺过气来，就一副镇定威严的样子替他下了决定，他瞧出了经得起大风大浪的柏英毅先生，其实这会有点无措，但又为了端起身为父亲与董事长的气势，看上去怪色厉内荏的。 他有点想笑，但是又怕他爸恼羞成怒给他颜色看，就又咽了回去。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看了看现在的时间，轻敲了两下表盘，皱着眉拒绝了，“今天可能不太行，待会我还得回工作室做下安排，我去公司帮忙前还是要提前把这边安排好，再晚点，黎清说我妈找我去有事。” “对了，爸，您知道我妈找我什么事儿吗？黎清跟我说是好事，别的就跟憋蛋一样死活不肯说了，半个字都不回复我。” 还在腹诽他安排个什么劲，不如直接收拾摊子走人回来接手家里产业的柏英毅猛然被儿子问了这么一嘴，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僵，沉默了半晌后道：“谁知道你妈天天搞什么名堂呢，今天一句话不说就把柏黎清给我直接拐跑了，执行总裁公然旷工，我还得给他接烂摊子！” 瞧着他爸这愤愤不平的样子，柏黎新悟了。 莫娉兰女士估计一个字都没给老头子透露，这会还让老头子给品出来了，发现有消息明显全家上下都知道，就单单瞒着他。 他好歹还知道个预备消息，柏董连个声儿都没听着。 柏黎新相当识相的没继续问下去，反而拍了拍他爸，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爸，您瞧瞧现在几点了，您这约了饭点选了餐厅然后就不管饭了？图这景好看呢？” 愤愤不平的柏董这才反应过来，他给好阵子没见着的儿子就招待了一肚子茶和几块茶点，偌大的桌子上一点油腥都没见着，发现了这个疏忽的柏董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瞥了一边装透明人的曾秘书一眼。 早就想到这个问题的秘书给了老板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示意他自己早就出去把菜单安排好了。 没过一会，就有人敲门进来，无声快速的把菜上齐，让柏黎新终于能把自己给填饱了。 饭后，柏黎新跟他爸约好了明天去报道的时间，还给自己空出了能让他把自己手头上的单子做出来的时间。 柏董表示能够理解接受，一步一步来嘛，等到柏黎新习惯了在公司里工作后，说不定就能明白这才是他最好的人生选择了呢？ “那没事我先走了。”柏黎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就冲老头子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等他走的没见影了之后，还坐在厅里的柏爸爸突然笑眯眯的转向曾秘书，“老曾啊，你说，我儿子怎么能这么傻呢？真当他老子老了好糊弄了？” 曾秘书不咸不淡的喝了口茶，很没诚意的恭维了他一句，“对对对，您这叫姜还是老的辣，少爷这嫩葱还是太年轻了。” 柏董在这装什么大瓣蒜呢，今天这出还不是夫人给您提前指导排练的？这出谋划策阴大少爷的有您份儿吗？ 等大少爷搞明白了您二位给他摆的龙门阵，到时候被推出来顶锅的是谁您要不要再猜猜，会是夫人吗？ 曾秘书看到柏董脸上那终于安排了自己大儿子一把的喜悦，有些不忍心的转过了头，给老板在心里上了柱高香。 夫人平日里看着温和无害不问正事的，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没看柏董现在被卖了还在喜滋滋给她数钱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第二十四章 柏黎新走出兰苑后，稍微体会了一下春雨将袭来的寒意，没怎么犹豫就放弃了步行，在网上叫了辆车。 他在通讯录里拨拉了两下，在不知道到没到燕城机场的吴飞和白溪间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其中一个人的电话。 “喂，白溪，你现在在哪呢？”柏黎新一手插着兜，拿着手机找了个避风又显眼的地方一站，半眯着眼扫视着眼前一辆辆开过去的车辆，飞速的思考着自己那帮员工将来一段时间要怎么安排。 “算了，我又不是要查岗，懒得听你报点，我现在回趟工作室，希望你能在我到之前就在工作室等我，有事要交代你，过两天我得去我爸公司帮忙，有点不太放心那几个二傻子。” 柏黎新在兜里摸索了两下，没找着烟也没有摸到糖，好不容易才想起今天带的两三颗糖全分给了连聚聚和彩虹头信女了，顿时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他刚刚走之前怎么没记得在老头子的兜里摸一回，以他爸的尿性绝对在身上偷偷藏了烟或者糖。 “我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左右能到，建议你现在跑快点，不然白女士这个月的又十分之一奖金就要蒸发了。”在寒风中缺少了那么点藉慰的柏陛下现在心情也不太晴朗了，打算让公然旷工的员工也不好过。 还没等那边的白溪嚎上那么几句，他就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后把她拉黑了。 老让她占线，待会出租司机打不进来怎么办？ 柏黎新冷酷无情的想着。 其实现在工作室也不太需要他天天当镇宅神像一样在里面蹲着，最近，或者应该说最近半年里，格拉斯的工作量都锐减，没接到什么大项目，大家也都跟着闲了下来，接着几个小单子过日子。 当初颓势方显的时候，就有几个设计师看出这个苗头带着自己的项目辞职离开了格拉斯，柏黎新也挺理解他们的，非常宽容的就让与他不是一条心的下了船，剩下到现在还跟着他的，也是最让其他同行眼红的几个格拉斯的元老。 吴飞、白溪、连瑕这三个从几年前就跟着柏黎新打江山的开国功臣们。 可惜这三个都是为偷奸耍滑简直无所不能的货色，要他们奋发图强共创广告盛世的梦想，基本上是不太可能实现的，只要在柏黎新这安稳的有一口饭吃，什么条件都挖不走。 对柏黎新忠心耿耿的真是让人羡慕到牙痒。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o用，柏黎新对别人羡慕嫉妒恨的情绪都木然了，连嘚瑟都嘚瑟不起来。 说是天资纵横牛逼哄哄的设计师，一个恨不得借着公费天南海北到处飘，一个只要他不在绝对就从工作室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各类娱乐场所里混的如鱼得水。 还有一个看上去是宅在工作室里劳心劳力，实际上是在为他黄图大触的身份发愤图强搬砖添瓦。 以至于柏黎新还要时不时为他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就有网警踹上门来带他去蹲号子。 全工作室算下来最耿直的还是顾西饼，可惜是个二愣子，不顶事。 想来想去，柏黎新只能在矮个儿里选高个，让白溪替他主事一段时间，也没别的，注意一下其他几个人的状态和进度就行，别一没了束缚就让拖延症放飞自我了。 工作室本来就前景凄凉了，别等到时候他爸还没出手呢，自己就先倒了，绝对能让老头子牙都给笑掉。 柏黎新惆怅的叹了口气，突然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不过还没等发酵出个什么想法来，他约的车就已经到了，柏黎新裹着一身寒气坐了进去，才坐稳没多久，就接到了柏黎清给他预告过的来自柏夫人的电话。 “诶，妈。”柏黎新轻快的跟她打了个招呼，边跟司机点了点头示意他开车。 “嗯吃了，跟我爸一块吃的，您放心，没让他动油腻的甜的，清淡着呢。”刚刚亲眼目睹了柏董没忍住还是夹了两筷子红烧肉的柏黎新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五点是吧，好的，我现在先回工作室一趟，然后再去找您行吗？”柏黎新侧过身子靠在车门上，看着窗外平平无奇的街景，漫不经心的问着。 “还得换套衣服？” 听到他妈这句嘱咐，柏黎新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忍不住好奇起这惊喜究竟是什么，好像跟他猜的都有些沾不上边，按照柏妈妈的习惯，让儿子注意着装，多半是要见什么外人的。 见什么外人还得盛装打扮啊？ 出于对柏黎清的盲目信任，柏黎新半点没把脑子往不好的方向转，反而越来越困惑起来，如果是介绍什么人，一般也不会是由柏夫人引导而且还瞒着不让他爸知道。 像是感受到了儿子愈发浓厚的困惑情绪，柏夫人很快就给出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是清清几个朋友的小聚会，正好今天跟我选的地方撞到一块了，妈想着你平日里那么忙，也没挺久没怎么跟他们联络过了才喊上你，你要是没空就算了吧。” 这样一说，柏黎新明白了。 柏夫人这是委婉的提醒他要跟圈子里的小辈保持联系，家里人脉关系都不要落下。 如果放在往日他就循着他妈给的余地拒绝了，但他今天才决定要回家里帮一段时间的忙，一些应酬自然也不能落下，反正朋友多也好办事嘛。 柏黎新没怎么多想就应了下来，这个话题过了之后他又跟柏夫人再闲聊了几句，眼见着车快到目的地了就挂了。 城郊的鼎铭会所里，柏夫人笑眯眯的放下了手机，一旁的夫人抬手给她续了杯花茶。 “跟儿子打个电话就笑成这样，是有什么好事么？”林越笑着问道。 柏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没忍住低笑了一会，“我就是觉得啊，都这么大了，我们家新新怎么还能这么可爱呢？” 简直是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然而柏夫人对自家小儿子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一无所知。 “是黎新吗？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着他了。”林越回想了一下，只想起闺蜜家大儿子少年时的模样，再大点的时候就见得不多了，倒是因为明瑜对柏黎清还算熟悉一些。 不过从柏夫人这里事迹倒是听说了不少，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 “是啊，这些年都长大了，忙起自己的事了，别说你没怎么见着他，连我见不了多少次。”柏夫人有些感慨，看到不远处宽阔草坪上撑着球杆观战的柏黎清又稍许安慰了些。 “孩子嘛，总不可能在你身边待那么久，我们家老大也是，已经挺久没有回过家了，倔着性子跟他爸商量着搞什么下放实绩积累经验，也不知这两父子在折腾什么。” 林越摇了摇头，说起母亲间的烦恼非常的有心得，显然深受困扰。 “都快三十了，还是一个人，说是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事，也不知道成日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们也没什么要求，男女家庭过得去就行，偏偏一点动静都没有。”林越叹了口气，愁得慌。 “所以啊，有的时候，这还得我们做父母的替他们多操心一点。”柏夫人瞥了眼自己的手机，露出了个有些高深莫测的微笑来。 “今天我让连瑕回家了，等明天他来了之后……” 这会正站在工作室里指点江山的柏黎新突然背心一寒，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四下看了看，最终只能归结于天气有点冷，给自己的倒了杯热水继续边喝边说。 而离他妈不算特别远的柏黎清也若有所觉的转过头看了看柏夫人坐着的花厅方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心底的惴惴不安又浮现了出来，一气之下给他哥传了假消息的心虚也跟着又冒了头。 直觉告诉他今天可能会有点大事不妙。 柏黎清抱着球杆站在球洞旁深思，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跟柏黎新说实话补救一下，还没等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来，一个一头绿油油的青年就凑到了他身边。 “你在这杵着干嘛呢，都快站成一根镇海神针了，没瞧见旁边那球童都快让您的低气压冻成人雕了吗？” 青年努了努嘴，示意了下不远处有些战战兢兢的球童，生怕这位柏少爷站在这发呆一不小心让球砸到找他们事。 被打断了思绪的柏黎清不带情绪的瞟了青年一眼，让他那头天然环保的发色刺痛了双眼，很快又一脸嫌弃的挪开了视线。 “戚明瑜，你家最近的环保能源车型是你代言的吗？” “不是啊。”戚明瑜莫名其妙的回答道。 “我看你挺合适的，找那些个明星还浪费钱，都不如你自然啊。”柏黎清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就向不远处招呼着他们的人群走去。 戚明瑜迷茫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柏黎清那损嘴说了些什么，气不打一处来，“我呸，你这是不懂欣赏，这叫朋克知道吗？” 柏少爷赏脸的又给了戚明瑜的“朋克”一眼，“那是挺符合现在时代发展主题的，走了，我不想打了。” “不打了那你干什么，上里头去跟妈妈阿姨们喝茶打牌去？”戚明瑜因为自己说出的这个提议有些牙疼。 “嗯。” 柏黎清居然还点了点头！ 戚明瑜悚然一惊，“你脑子没坏吧，上赶着去送隐私话题呢？‘黎清啊有没有什么看上的小姑娘啊’‘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呀’‘你大哥今年多大了’”他掐着嗓子，像模像样的学了几句。 柏黎清：“……” “……你妈会这么说话吗？” 戚明瑜摇了摇头。 “那我妈和其他夫人会这样说话？” 戚明瑜又摇了摇头。 “所以你刚才那段是从哪学的？”柏黎清直直的盯视着他。 “……家里阿姨最近追的电视剧，我跟着看了点。”在柏黎清穿透式的目光下，戚明瑜老实的说了实话。 柏黎清无语的看了他半晌，那眼神看的戚明瑜都自觉羞耻，他苦着脸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才终于找出个能转移的话题，“你不是不大热衷这种聚会么，怎么的今天来了？” 柏黎清被问住了，他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下午我大哥会来。” 戚明瑜恍然大悟。 “你是来等你哥来给他当向导的吧，真巧我也是。” 勉强，能这么解读吧，柏黎清面无表情的想道。 为了给他妈一个合理的理由，并且引导他大哥进坑，跟戚明瑜说的差不多了多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第二十五章 说起各自家的大哥来，柏黎清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点，虽然戚家的大哥在戚明瑜和林夫人嘴里的出镜率相当高，但他却对这人没什么印象。 准确来说，他好像还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就有些魔幻了，柏黎清不动声色的把球杆颠起来甩了两下，一边慢慢的往场边走，一边看似不经意的跟戚明瑜闲聊起来。 “你大哥？我记得他好像跟我哥一样也没怎么参加过这种小聚会。” “他忙啊，所以今天他难得的我做东他答应了会来，我就麻溜地提前跑过来了，还放了我爸鸽子。”戚明瑜喜滋滋地捋了把自己那一头油油绿地，半点没意识到柏黎清在套他话，问什么就答什么。 “这么积极？别是有其他想法吧？”柏黎清斜睨了他一眼，对戚明瑜这莫名高涨的热情报以十分的怀疑。 “咳，这不是，前两天我从我哥助理那里不小心听了一耳朵，说我大哥好像碰上桃花运了！”戚明瑜神神秘秘的凑到柏黎清的耳边说道，还十分应景的配着自己那一波三折的语调猛的拍了一把大腿。 柏黎清听得眼皮一跳。 “这可真是铁树开花百年一见，我爸妈这两年都替他愁得慌，我这不是好奇顺便带着任务嘛，他不跟爸妈说，指不定能跟我分享分享，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见着人。”戚明瑜说起自家的八卦来也毫不嘴软，噼里啪啦跟豆子一样往外倒。 “你怎么就知道能见着人，你大哥说带人来？” “没有啊，我猜的，这人十有八九是我哥身边的人，就他那样的性子就不能指望什么一见钟情，然后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戚明瑜摇了摇头，对臆想中的大嫂果断地下了定性。 “不可能的！”戚小弟又想了想，而后坚定自己的信念铿锵有力的说道，“天降的闲杂人等是软化不了他冷硬的心肠的！” 天降系的柏陛下正在工作室里忙的天旋地转的，负责了一部分工作室项目资料的连瑕被他遣送回了家，让正找着这些东西好交代白溪接下来的工作都变的困难了起来。 等他好不容易把睡的忘记今夕何年的连瑕用座机的自动重拨功能弄醒后，拿着大包小包才从机场赶回来的吴飞就冲进了工作室。 “陛下！老臣不负陛下所托，终于事成返都了！” 他在所有人呆愣的眼神中把东西往地上一放，淡定的跟剩下的两人打了个招呼，而后迅速且自觉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往柏黎新工作间里的沙发上一躺。 柏黎新抬头，“噢，回来了啊，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听见工作间里就传出震天的鼾声，浓厚的疲惫感也跟着扑面而来。 柏黎新：“……” “行吧，大家最近都注意点休息，我还不想给你们喊个救护车组团去急诊走一回，医院又不打折，让他睡去，”柏黎新揉了揉眉心，“最近大家都挺忙的，待会我安排完下周工作后就都回去休息吧。” 话说完后，柏黎新的眼神轻飘飘的从蓬头垢面就在他的沙发上躺平的吴飞身上掠过，原本分摊在连瑕身上的工作，又挪了三成分给吴总管，让他多为圣上效力以全了他的忠心。 等柏陛下终于把手上的事安排妥当的时候，已经将近四点半了，他拿起顾西饼刚刚还给他的车钥匙，一边用手机打开导航的各路段交通情况检测，一边快步往外走。 啧，路上要是不堵车，红绿灯少几个，应该能准时到。 他拿过自己挂在衣帽架上的大衣，匆匆的套在了自己刚换上的休闲西装外，在经过工作室大门的时候，还见缝插针的对着那面单面玻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发型，十分高效的在十分钟内完成了换装并赶去赴会的路上的任务。 因为忙起来的时候常来不及回家，他在工作室放了几套衣服，还正巧有那么一套适合今天要去的场合的。 整装待发的柏黎新把车开出了高楼大厦，然后结结实实的堵在了二环路上。 接到柏夫人电话的时候，柏黎新正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在高速大桥上龟速前行。 他一侧头，发现旁边英勇无畏往车窗上插小广告纸的大爷都走的比他快。 大爷在车流中灵活的来回穿梭，套着宽大布袋衫的细瘦背影在傍晚的寒风中飘荡着，凭着灵巧的脚法硬生生走出了世外高人的飘逸感。 而他这种满身皆是俗世浊气的凡人，只能在不知道前面哪段路上发生的连环车祸后头堵出心梗来。 “妈，对，我堵车了，明兴路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堵的死死，六点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去这一段，您帮我跟清清说一声。”柏黎新戴上了蓝牙耳机，看着前头彻底不动了的车线，相当平静的拉下了手刹。 他有些疲倦的半阖上眼靠在椅背上，嘴上嗯嗯的敷衍了几句柏夫人嘱咐他小心开车的话之后，就听到那边切断了通话。 柏黎新抬眼看了看外面已经有些暗沉的天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嘟嘟的断线声在耳边响了一阵消失后，他才伸出手摸出了自己一整个下午都没什么时间看的手机。 信息箱里好几条楼房商业铺的广告。 ——删除。 早就被拉黑了的齐羽然最近一直锲而不舍的好友申请。 ——拒绝，删除。 还有好几个试探的想要跟他谈几个合作的小公司产品，柏黎新很有闲心的把这些产品信息全都翻看了一遍，然后在网上搜了搜相关的信息，最后也都果断的拒绝了。 什么三无产品也敢来找他做广告了，也不怕被举报。 他有些无聊的划过了这些没什么意义的消息和对话框，手一滑就不小心把新消息通知一次性拉到了底，一条简短的问候随之映入眼底。 ——到地方了么？ 此消息来自好友“戚明鹤”。 柏黎新再看了看时间，发现这已经是中午的事了，那会他正跟柏董相谈甚欢，等到有空瞄一眼手机的时候早就被乱七八糟的app消息给压在了最底下，这才没有看到。 柏老板看了几秒钟，然后先返回了通知设置，一个一个关掉了之前没有管过的app消息通知，最后才跳转回了对话页面，斟酌了一下后，只回复了一个嗯字。 毕竟算是比较重要的合作方，没看到就算了，看见了还装作没有收到人家消息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理由是挺冠冕堂皇的，而一般人在出于关心发了这一条消息后，隔了大半天才收到回复，还是这个冷淡的画风，任谁都不会再太挂心了。 至少柏黎新是这么想的。 但戚总明显就不是一般人。 柏黎新没什么诚意的回复下面，很快就弹出了又一个气泡。 “都这个点了，吃了吗？” “还没有。”柏黎新虽然意外，但反正堵车的时候干什么都是无聊，就跟戚明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在家？” “没，在外面呢，堵路上了。” “出什么事了？” “前边好像出了车祸，塞着桥口了，你下班没？” “嗯，刚走到停车场。” “哦……”柏黎新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他总觉得自己跟戚明鹤这聊天方式有点怪怪的。 还没等他细想，就看到戚明鹤那边显示输入中停了好一会，才提出一个很简短的问句。 “你今晚有没有其他安排？” 柏黎新正要跟他说自己要去参加朋友聚会，就见到前面的车终于动了起来，他好不容易终于精神振奋了些，也没有那么功夫再跟戚明鹤细说，干脆语音回复他：“没有，太累了回家睡觉，车可以动了，我暂时不跟你说了。” 然后他就把手机锁屏往副驾驶上一扔，把注意力从手机上拉回了路上，踩下了油门往前继续开去。 而此时正拿着手机坐在车上的戚总则抿着唇角，神色淡淡的听完了柏黎新的最后一句话后，回复了一个好字，也跟着放下了手机。 他侧过身扣上自己的安全带，低下头看了眼表，粗略的估了估时间，觉得自己差不多能在跟戚明瑜约的时间赶到，稍微的放下些心来，开车驶离了停车场，也顺着柏黎新开过的路向城郊开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30 第26章 柏黎新开过了那条车祸路段之后前路就变得一片通畅,等到他顺利的到达鼎铭会所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左右了，正巧赶上了饭点。 年轻人们的健康休闲午间运动过了后，就在戚明瑜的大手一挥下,各自分散开来,休息吃饭玩乐悉听尊便,只等着天色漆黑才会再续上摊。 柏夫人让柏黎新早些来，也只是顺便跟自己吃一顿饭而已。 柏大少爷今天可忙,从早到晚就没闲过,在工作室忙的团团转也没有时间找点别的东西垫垫肚子,这会中午在他爸那填饱的肚子早就变得空荡荡了。 跟神经粗如钢筋的柏爸爸不一样,柏夫人早就在确定柏黎新大概到的时间后,就安排好了晚饭，等到柏黎新裹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时,热气腾腾的汤汤水水早就上了满桌。 柏黎新把大衣递给角落里站着的服务生,一边拉开柏夫人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还没坐稳，就有一碗热汤端到了他面前，他眼皮都没抬的接了过来，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这儿的鸽汤还不错，您怎么找到的。”柏黎新放下碗，笑眯眯的问道。 “看名字还不知道啊？这是你林阿姨家的产业,正好她小儿子这回在这做东,我也正好跟来喝茶，这里的院子种的还不错,是不是啊黎清。”柏夫人笑眯眯的给身边的两个儿子夹了菜,然后猝不及防的给一声不吭坐在一旁的小儿子递了个话头。 柏黎清：“……” 他有点怀疑他妈发现他给柏黎新偷偷报信的事了。 两边都有点亏心的柏黎清脊背一僵,他表面镇定的把手上的筷子放了下来，低着头拿起餐巾，然后慢吞吞的回了一句。 “嗯，还行。” 得到了这么个熟悉又敷衍的柏黎清式回答，柏黎新一点疑心都没有起，反而很体贴的笑了笑，把话茬从柏黎清的身上引走，省的聊不起来的大家继续互相折磨。 一个想听，一个又不想说，可以说是跟柏黎清聊天时有的常态了。 到现在为止，只有柏夫人凭着母爱和对小儿子的熟悉克服了这个困难，无论对话多沉闷都能从善如流的接下去。 柏黎新对自己的耐心就很有自知之明了。 听着大哥和母亲那头开始谈起要不要回家住的问题，终于成为了过气话题的柏黎清松了口气，心情放松的又拿起了自己的汤勺。 算了，等会找机会提醒柏黎新一下好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更何况其实严格算起来，这也不完全算是坏事，柏黎清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人的样子，暗自点了点头，至少还是很符合他哥往日审美要求的。 对此一无所知的柏大哥这会正皱着眉，跟柏夫人在要不要回家住这件事上进行拉锯战，两人都据理力争，绝不退步，死活就是不肯放弃自己的斗争信念。 “住家里方便，还能省你不少事，我们也不会影响到你，有什么不好的呢？”柏夫人循循善诱道。 “不用了，我住自己那也挺方便的，出入来回距离近，我有时候开夜班还容易打扰到你们，更何况我也自己住习惯了。”柏黎新不咸不淡的喝了口茶，委婉的拒绝了柏夫人的请求。 他妈说的是事实，衣食住行都有人照料，柏家也要更宽敞舒适许多。 但他就是不想回去。 之前柏董大发雷霆，让他在改变自己的主意之前就不要回家了。 老爷子向来一言九鼎，就算态度看起来有些软和了，但柏黎新也心知肚明，那句话时至今日都是有效的，柏董虽然会看在柏夫人的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但内心的想法却从没变过。 他觉得柏黎新在外面做自己的广告就是没出息。 这也是事实，格拉斯如今的状况说的不好听就是在冉冉升起的半道上就被一棍子打下来了，半死不活的，柏黎新的名声也跟着跌至谷底，就算看起来艰难度过了难关，但前景依旧让外人不太看好。 他纵然对自己，对工作室的其他人都充满了信心，但现在外界对于他们都是不信任的。 在真正被认可之前，他是不会回去，即便是他已经在工作上稍稍让步，打算接管部分公司业务，也并不代表他放弃了自己之前所坚持的一切。 “这样吧，再过一两个星期不是我爸生日了吗，到时候我回回家住两天，我这边还有挺多事没有处理的，放在那边房子的东西也多，咱们到时候再说。”柏黎新知道自己很难让柏夫人放弃这个想法，只能折中了一下，然后—— ——接着拖。 承诺自己会回去住一段时间，来让柏夫人不得不跟着一起让步。 至于之后要不要继续回去住？视情况而定啊，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是吧？ 柏夫人知道柏黎新这是在跟自己打太极呢，好气又好笑，却又拿他没办法，连柏英毅都知道他儿子倔的自己都掰不动，柏夫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柏黎新见他妈终于按下了这个想法，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打算要出去抽根烟透个气。 看到他大哥这动作，柏黎清也跟着放下了筷子，下意识的站起身就要跟着出去，被柏夫人喊住了。 “清清，你干嘛去？” “去找戚明瑜，顺便给我哥介绍一下。”从柏黎清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柏夫人只是似有若觉的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就让他出去了。 “那你去吧，对了，不要忘记正事。” 柏黎清听到他妈在他背后吩咐了一句，没忍住半扭过头飞快的用余光瞥了柏夫人一眼。 随后，脸上跟着浮现起了有些纠结的神色。 他妈果然是知道的吧，刚刚那个眼神是在威胁他吗？ 不说，被柏黎新秋后算账，说了，被他妈秋后算账。 两害相权取其轻，最后柏黎清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淡定的把戚明瑜给他哥介绍了一下。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在柏黎新不在家的时候已经承受了太多，作为大哥，柏黎新也应该分摊一点火力，不过分吧？ “嘿，是柏大哥吧？我是明瑜，好久没见了。”戚明瑜大咧咧的笑着跟柏黎新握了握手。 是挺久没见的，要不是柏黎清说，他都不太认得出这绿油油的小青年是林阿姨家的那傻儿子，这么多年了，瞧着智商不见长，审美也跟着长歪了，没一门正常发展的。 柏黎新不着痕迹的在那头伤眼的绿头发上瞟了好几眼，随即客气的跟戚明瑜寒暄闲聊了几句，营造出了柏家大哥风姿特秀文质彬彬的虚假形象，三两句就把这聚会上来的人的情况都套了个遍。 当然也亏得戚明瑜能说，给他开个头，后面就跟倒豆子一样说个没完没了，直到把自己知道的说干净了，才肯住嘴，看表情还对自己热情的表现特别满意。 也不知道就这性格戚家将来要是让他继承了怎么办，早晚让人套的一干二净。 柏黎新心不在焉的把有用没有的消息都过滤了一遍，最后敲定了几个听起来有机会发展点业务往来的来客，还没动腿，就被旁边的柏黎清给按住了。 “干嘛？”柏黎新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弟弟。 “现在先不着急，还是闲散的玩乐时间，待会戚明瑜会把人聚在一起领那边厅里，玩的稍微热了点再接触方便些。”柏黎清看着冷淡归冷淡的，但对这种公子哥间的交际方式倒也不陌生。 柏黎新想了想，点点头认同了他这个说法，于是他转身又靠回了这个小阳台的栏杆上，在夜风中半眯着又点了根烟，但抽得也不怎么专心，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黎清，累不累。”柏黎新突然问道。 “还好。”柏黎清站在他身边，看着外面隐没夜色中的景致，娇艳的蔷薇在昏黄的路灯下被上了一层滤镜，看上去像是蒙上了一层暖意。 但风还是冷的。 柏黎新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后就再没了声响，柏黎清用余光看过去，却只看到柏黎新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情绪，嘴上叼着的烟发着一明一灭的微暗光芒。 有点呛人，柏黎清面无表情的想着，但…… 他瞥了眼这不省心的大哥，路灯头投射出的昏暗灯光淡淡地勾勒出了他下颔的弧度，看起来这段时间似乎又清瘦了不少，不由得心软了一下，话还是没说出口。 算了，看在他这会心情还不错的份上。 柏黎新的确心情还不错，酒足饭饱后，难得不用埋头在屏幕前做着没完没了的工作，说不定还能早睡，有个锻炼健身的时间，空气还挺清新，以后没事可以多来。 柏家两兄弟就在这小阳台上各怀心思的呆了一根烟的时间。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柏黎清被他哥一手拍醒，见这人又恢复了一脸惹人嫌的神情，捏着烟屁股冲他啧了一声，“发什么呆呢，赶紧给我指个路哪里有洗手间，让我去整理一下，说不定待会还能遇见美人呢。” 本来在刚才的沉静气氛下还有些犹豫，柏黎清瞬间掐灭了自己的那点同情。 他就该的，管他去跳坑呢，说不定还是正中下怀呢！ 最后，收拾妥当的柏黎新就这么美滋滋的跟在弟弟身后，进了戚明瑜包下来招待自己的客人的厅里，跟一圈人打了招呼人认了个脸熟后，就按江湖规矩喝了两圈。 这会，柏夫人却给柏黎新来了个有些莫名其妙的电话，让他回刚才的包厢里帮她招待下客人。 还没等柏黎新问清楚，她就急急忙忙的说自己正忙就挂掉了电话，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搞哪出呢？柏黎清说的惊喜？ 这套路实在是有点俗套了，他砸了咂嘴，冲坐在不远处的柏黎清摆了摆手，站起来跟众人告了声罪，又走了出去，路上还琢磨了半天这俗套路配的是个什么内瓤。 等他一推开门走进去，就发现整个包厢里只有一个人在，刚才口口声声待会就来的柏夫人半个影子都没瞧见。 而包厢里仅存的生物这时抬起头，冲他温和的笑了笑，伸出手来。 “您好，是柏黎新么，我是许渊，很高兴认识你。” 他不动声色的跟这人握了握手，点了点头，客气了几句就开始套话，这个温润的男人没怎么设防，三两句就把现在的情况给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柏黎新马上就知道他上他妈的当了，柏黎清也是个罪大恶极的两面派从犯。 狗屁的惊喜，谁家惊喜是给安排相亲的？ 柏夫人现在为了能让她儿子相上亲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连他的喜好都给打听清楚了，没少费心吧。 柏黎新看着自己突然冒出来的相亲对象，感觉自己有点牙疼。 说句实话，要是放在之前，许渊的确属于自己相当欣赏的类型，性情温和博闻多识，交谈起来让人如清风拂面，相貌身材学识半点不缺，柏夫人是真的用了心去替柏黎新安排的，换了个时间地点遇见，说不定还有那么可能性。 但是，时机不太对。 柏黎新跟许渊聊了一会，深吸了口气，还是打算实话实说，“许先生，实话跟您说，其实我在进这们之前，并不知道我是来见您的。” 许渊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愣了一样，然后笑了起来，“我知道，柏先生刚刚进来的眼神像是被骗进了什么传销组织，显然对眼前现况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见对方这么善解人意，柏黎新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也带出了几分笑来，“家里长辈心里着急，没办法，想出了这昏招来，要是冒犯了，实在是有点对不住。” “没事，我聊得也挺开心，很少见到柏先生这么有意思的人，”许渊看着气质醇和，却相当知情知趣，见柏黎新似乎并没有进一步了解的意愿，就了然的伸出了手，互相各退了一步，“柏先生也不必有压力，就当交个朋友吧？” “没问题，”柏黎新跟他又握了一次手，意思则跟一开始截然不同了，“柏黎新。” “许渊。”只有名字的又一次自我介绍让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气氛也变得比之前更缓和融洽了。 “正巧，我有些朋友在那边的娱乐厅玩，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解开了误会后，柏黎新放松了很多，也不打算跟刚交的朋友继续在这个包厢里尴尬的独处，思来想去还是去找柏黎清算账更妥当些。 许渊想了想，点点头站起身来，跟柏黎新闲聊着就出了包厢，一路往柏黎新来的方向走去。 而与此同时，戚明瑜站在会所的大厅门口，终于等到了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的戚明鹤，有些雀跃的迎了上去。 “没想到路上这么堵，大哥来之前吃了没？”戚明瑜巴巴地凑了过去。 “还没，没想到路上用这么久时间，就没吃。”戚明鹤一边脱下自己的大衣，递给身旁跟着他的服务生，一边跟在戚明瑜身后往上走。 “那没事，待会再让厨房给你弄些养胃的，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就等你了，今天……”戚明瑜开了话闸子就说个没完，戚明鹤也没阻止他，让他噼里啪啦的说个尽兴，自己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才上到三楼，他不经意的一个抬眼往走廊尽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好像有点熟悉的背影。 戚明鹤半眯着眼，有些怀疑的又看了两眼，还没能看个仔细，那人就拐过了一个转角，消失了。 “……柏黎清你还记得吗，就是柏家的二公子，他今天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把他大哥也请来了。”戚明瑜毫无所觉的继续说着。 “柏黎清？”戚明鹤突然插嘴问道。 “啊，对啊。” “他大哥，是不是叫柏黎新？” “你居然知道？”戚明瑜狐疑的看了他大哥一眼。 “没有，”戚明鹤面无表情的纠正道，“不是知道，是认识，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那可真巧。”戚明瑜有些惊奇。 “嗯，是挺巧的。” 戚明鹤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遍。 “他们去哪了，”戚明鹤神色自然，“我也过去看看，正巧跟老朋友好好，打个招呼。” 戚明瑜对他哥情绪中的暗潮汹涌一无所知，只是乐颠颠地说，“好啊，我看那边应该是酒吧，哥我带你去……” 戚明鹤一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不是还在被家里禁酒？” 戚明瑜听完后半句话就焉了，“民不举官不究嘛……哥你……” 他一抬头，就看都他大哥铁面无私的一张冷脸，立马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乖巧转身，“好，禁酒好，大哥你请，我这就滚。” 就在柏黎新在调酒台低着头跟应付着许渊的时候，就听到了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悠悠地问了句：“太累了，回家睡觉？” 柏黎新被这背后灵吓得打了个激灵，猛地转过身就看见了戚明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毫无诚意的扯谎猝不及防的被拆穿了，柏黎新也没心虚，反而很镇定的问了他一句，“还好，只是来放松一下。” 还没等他们达成友好会谈然后聊上两句，他旁边的许渊也不知道是意识到了什么，往他身边一靠，低声问了一句，“黎新，这位是？” 他妈还真是知他甚深，对他过往的感情状况了解得太过透彻，柏黎新面无表情的想道。 听这无师自通的小三言论，还有从刚才起就有意无意的言语撩拨，这位许渊先生刚才说交个朋友估计也不是什么字面上的意思，而真的是权宜之计，跟齐羽然的三刀两面真是像了个八成。 得亏戚总不是什么被撩拨的正宫大房角色，不然真得着了道。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被他猛地抓住了灵感，柏黎新也没来得及跟戚明鹤对个什么眼神，就这样靠了上去，身子半贴着戚明鹤，抓着他的胳膊焦急道：“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戚明鹤：“？？？” 戚总就这样茫然的看着柏黎新真心实意的演上了，这急转直下的剧情让旁边的许渊也跟愣住了，他有些无措的站起身来，看着两人。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我跟黎新没有什么过界的行为，只是因为投缘多聊了两句，请他喝两杯，您不要误会他……” 柏黎新半张脸藏在戚明鹤的肩窝处，在许渊看不到的角度啧啧感叹着。 瞧瞧这挑拨的功力，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三言两语就构架了一个有足够脑补空间的狗血误会。 戚明鹤估计这会也反应过来了，顺着柏黎新入了戏，他半揽着柏黎新，阴沉着脸道：“只是这样？我怎么理解他的行为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没等许渊再说什么，戚总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带着柏黎新大步离开了。 在围观群众中茫然的看完了全程的柏黎清：“？？？” 他妈是不是弄巧成拙了？要是弄垮了他哥这段感情，这是要引发家庭战争的啊。 柏黎新这会还没空闲想起已经在忧心起将来家庭和平的弟弟，他一走出遮挡视线的拐角就撒开戚总，然后扯着他在走廊上飞奔，生怕身后许渊跟上来穷追不舍的演十里相送。 此刻一个吸烟室正巧打开门，一个绿油油的脑袋冒了出来，看见戚明鹤刚高兴地想喊什么，却被戚明鹤眼疾手快地按了进去，同时抬手一扯，把柏黎新也拉了进去。 不怎么宽敞的吸烟室内，柏黎新才把门关上，好不容易的想要松下口气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男人幽幽的说道。 “我大概最近是太忙了，才没怎么注意到，没想到柏先生搬家搬到我们家的会所里来了。” 他的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虽然他为了省事扯谎骗人是有错吧，但是戚总从头到尾这仿若抓奸的语气是个怎么回事？ 难道是刚刚的夜店抓奸戏份太逼真导致他的自我认知错乱了吗？ 柏黎新疑惑的转过身打量了一下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戚总。 戚明鹤神色淡淡的任他随便看。 柏老板目光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最后还是没有看出哪里异常，戚总还是板着他那寻常的正经冷峻脸，就好像没觉得刚刚他说的话没什么不对一样。 那大概都是他的错觉吧，戚总应该只是在关心关心邻居，柏黎新淡定的自欺欺人想着。 维护邻里关系人人有责嘛。 ——个屁。 柏黎新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暂时不想再纠结这个怎么想都不太对劲的问题。 “你怎么上这来了？”解决掉了刚刚的麻烦，两个人终于得以找个安全的地方独处，柏黎新也终于有机会问出了从一开始看到戚明鹤时的疑问。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戚明鹤长眉一挑，“这里是我们家的会所，我为什么不能到这来？” 我们家。 嚯，柏黎新的眼神变了，还以为你是平民的励志传奇，感情也是豪门世族的沧海遗珠啊。 他还记得之前接启明这单之前，顾西饼查完资料后兴奋的跟他科普了一下启明老总年纪轻轻白手起家的伟大历程，灌了满嘴励志鸡汤，势要追随前辈的道路，光宗耀祖。 现在好了，浓眉大眼白手起家的戚总背叛革命了，顾西饼想要学习怕是要赶赶趟再从投胎学起。 随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戚家那个绿草弟是你弟弟吧？”柏黎新想都没想就语气相当诧异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听到这，原本安静地躲在角落里装空气的戚明瑜不乐意了，他仰起脖子愤愤道，“放屁！我这不是绿草地，是朋克，懂吗！” 柏黎新让戚明瑜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他探了探头，视线绕过堵在正中间的戚明鹤，一打眼就看见了有点委屈的蹲在墙角的戚明瑜。 没忍住，乐了出声。 “诶哟，你不出声我都忘了你还在呢，明瑜，你怎么在呆着呢？柏黎清呢？”柏黎新有些好奇的问道。 而戚明鹤在听到从他嘴里蹦出的明瑜两字后，眼皮一跳，不动声色的瞥了戚明瑜一眼。 戚明瑜苦着脸慢慢站起来抖了抖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背上一寒，打了个激灵才抱怨道：“我哪知道他上哪去了，我被大哥赶走后，没什么事干，就在这休息了一会，刚准备离开，就瞧见我哥跟你一起跑过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又被拽进来了……” 柏黎新：“……” 他诧异的在戚家两兄弟间来回打量了几回，没忍住问了戚明鹤一句，“这么傻的真是你弟弟？一个妈生的？” 戚明鹤淡定的嗯了一声，显然对此很习以为常，“不是一个妈生的。” 从刚刚起就小声嘟囔个没完的戚明瑜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突然就没了声。 柏黎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孩子碎碎念的背景音怎么就卡带了？ 戚家兄弟间无言的诡异气氛慢慢的渲染开来，柏黎新这才意识到了，戚家的家庭关系可能有点微妙，尽管兄弟俩看上去关系不错，但应该没什么不愉快的，但戚明瑜脸上突然就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简直把这点表现得淋漓尽致。 戚明鹤看上去倒没什么情绪变化，他反而很自然的拍了拍戚明瑜的肩膀，“没事，刚刚只是个意外，你先出去玩吧，我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待会再来。” 话说着，戚明瑜就被戚大哥半揽着肩膀，走到了门前，然后稀里糊涂就看着他哥把门拉开，动作轻柔的把他推了出去，然后干脆利落的又关上了门。 戚明瑜面对着紧闭的门板：“？？？” 门里，刚刚识相的闭上嘴让人家兄弟叙话的柏黎新：“？？？” 安抚驱逐闲杂人等动作一气呵成的戚明鹤关上门后，转过身来神情意味深长的对他道：“好了，没有其他人了，现在你能说说刚才那人是怎么回事吗？” 柏黎新有些无奈，只好把事情的起因结果都向戚总汇报了一遍。 “就这样？”听完了始末的戚总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柏黎新。 “不然还能怎么的？”柏黎新莫名其妙的翻了他个白眼，“我妈这办的叫什么事，再送个齐羽然给我，也是不够堵心的……” 刚刚一声不吭的戚总听着柏黎新抱怨，目光仔细地落在他的身上，见柏黎新神情间没有半点不耐，反倒滔滔不绝地向自己倾诉起不满，满脸只有匪夷所思与困惑。 他眉目舒展，突然低头笑了起来。 笑得柏黎新颇有些莫名其妙。 笑什么，这么开心。 戚明鹤刚刚是在哪里中了含笑半步癫吗？ 【作者有话说】 修了下入v章，情节没什么变化，改了下当年不成熟的叙事手段，应该能顺眼点了…… 第27章 “笑什么呢？” 柏黎新不大高兴的一手插进兜里,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两眼，发现上面风平浪静的，他妈虽然发了条信息过来，但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告知他,自己回家去了。 别的多余的半句话都没有,只是例行嘱咐他要注意身体多休息,没事多回家看看。 对于安排他相亲的事却半个字都没提，不太像柏夫人往日里的风格,看上去莫名的有点心虚。 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这事办的不厚道心虚,还是知道了刚才的众目睽睽下发生的闹剧演出而心虚。 柏黎新好气又有点好笑,摆脱了刚才的麻烦事后又跟戚明鹤瞎演出了一场,他现在心情还挺好的,本来因为相似而想起齐羽然这糟心货的阴郁情绪也散去了不少，。 他现在是挺愉快的,就是他那搭戏的同伙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比他还要快乐。 “咳……”戚总清了清嗓子,勉强端起了点愉悦之外的那点正经,压下了自己刚才那突如其来，显得有些莫名的喜悦情绪。 不可否认的，在听完柏黎新那半抱怨半解释的辩白后，他是挺高兴的。 尽管一开始在走廊上看到柏黎新的时候，他还是意外居多，但是在看到柏黎新半低下身子靠近了一个陌生男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有些恼怒的。 当他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想法站在柏黎新身后问出那句话后,就看到他猛然间受到了惊吓颤了一下，满脸心虚而不自知的转过身来的时候,戚明鹤心中又生出了几分诡异的平静。 看来柏先生至少不是扯淡都能扯的理直气壮,毫无悔过之心的。 后面的剧情更是急转直下,柏黎新跟他身旁那人看上去并不怎么亲近，不仅不亲近，烦不胜烦的敷衍神情都快明明白白的写在柏陛下脸上了，偏偏他好像因为什么原因不好直接的翻脸，虚伪都虚不出个表面的真心实意来。 见到他来了，跟见到救星一样，在他没反应过来就扑过来半抱住了他。 戚总也让这投怀送抱给抱懵了，还没能细细的感受一番，就先理解了柏黎新的用意，相当默契的顺着他的剧本演了下去，两人火速用这简陋不经推敲的理由退了场。 只是这赶鸭子上架的事还不至于让戚总这么高兴，真正的原因是柏黎新刚才话里话外无意间展现出来的态度。 他在跟自己解释，尽管听上去似乎倾诉抱怨的程度居多。 想着，戚总不禁挑了挑眉，觉得自己大概能稍微改变一下策略了。 柏黎新无奈的看了笑了好一会才看似平静下来的戚明鹤几眼，也懒得打断他让他自己独享快乐，自己继续往下翻消息通知，也没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只有两三个人凑过来好奇的问了他几句什么情况，让他以家务事为由随手打发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来自柏黎清事不关己且厚颜无耻地装作一无所知的信息。 “你刚跑哪去了，怎么一会就不见人了？”看到后，柏黎新还挺意外的，觉得自己好像低估了自家弟弟的厚颜程度。 他还挺敢问的，就好像今天这事他没掺和一样。 ——有好事，要来。 这句可堪评选年度十大谎言的话还在上面面明晃晃的挂着呢，柏黎清也不觉得亏心？ 柏黎新冷冷地哼笑一声，慢悠悠的给自己手机截了个屏后，转手又给柏黎清发了回去，意图十分明显。 想装失忆你尽管接着装，老子就记到天荒地老也要跟你算这笔账。 “这事没完。”发完图，他感觉自己的震慑效果还不够震撼，想了想又补了四个字上去。 正在试图从戚明瑜嘴里套话的柏黎清感觉自己手机震了两下，随意的掏出来一看，就看到了柏黎新杀气腾腾的威胁。 柏黎清：“……” 他淡定的把手机一收，没把柏黎新这不带实料的威胁放在心上，一个字都没有回复，又抓紧时间审问起到现在还没找着北的戚明瑜来。 “刚刚我哥他们在一块说什么了？” 话说回这两人是怎么重新聚到一块的，其实过程还挺简单的。 被关在门外遗忘了的戚明瑜在茫然地站了一会后，就被不远的拐角处冒出来的柏黎清给招了过来。 “在吸烟室门口傻站着干嘛呢？你又不抽烟。”柏黎清皱着眉打量了看上去丢了魂的戚明瑜几眼，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不是，我……”戚明瑜呆了一会，手不自觉的抬起来朝那指了指，还沉浸在被自己大哥赶了出去的事实里回不过神来。 不是，刚刚怎么回事，他大哥用糖衣炮弹把自己骗出来了，是嫌他碍事，就为了避开他跟柏家的大哥说话吗？ 他大哥怎么变了！他已经不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了吗！？ “你什么？”柏黎清纳闷的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就是他刚才捡到戚明瑜的地方，他就跟个让人拐走了的大龄儿童一样站在走丢的地方都不知道挪一下，呼啦啦的就在窗口吹过堂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清奇的爱好。 不过柏黎清也没怎么意外，戚明瑜这人奇怪的爱好海了去了，多了什么都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不然认识他这么多年就只能光顾着大惊小怪去了。 刚才他大哥和刚到没多久的戚总就这么突然在众人面前来了这么一出，两人撤离现场之后，整个娱乐厅里都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中，认出了两人的熟人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认识的也不会这么没眼色的就当场到处问。 而刚刚那出戏里的第三个人，也早就在戚柏两人离开后，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柏黎新担心的事没发生，许渊没出来十里相送，反而是柏黎清有些焦头烂额的一边跟柏夫人打着电话一边往外走，问了好几个过路的服务生才好不容易找准了方向。 “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拿的不是红线，是月老的剪子吧？” 柏夫人：“……” 柏黎清趁机又奚落了自家母亲几句就挂了，希望经过此次柏夫人能就此对安排相亲这事产生阴影，再也不提这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热衷的事。 刚刚虽然突然，柏黎清还是有些疑虑的，他倒也没有不信这是真的，只是觉得似乎有点夸张了。 上回他去柏黎新家探望他的时候，就看出了点苗头，他发现他哥那构造清奇的屋里，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从纸板游戏到小甜点，还时不时能在小转角看到一小束鲜花点缀。 甚至在客厅的角落里还坐了只一人高的玩具大熊。 柏黎清看到的时候，差点还以为他哥偷偷背着家里去领养了个孩子回来养，毕竟能跟这东西挂钩的，也就童心和少女心了，这两者无论哪个都跟柏黎新沾不上边。 不是童心的话，就只能是少女心了。 现在看来，他大哥那少女心的新对象是那个看上去高大稳重的男人了？ 柏黎清：“……” 这么想想还是有点诡异的。 他这么漫无边际的脑补了一通，刚走过一个拐角就捡到了个木木的戚明瑜，一见到他就说了半句你大哥，后面半句就没有吐出来了，吊足了人的好奇心。 “你刚刚是不是在哪撞到头了？”看戚明瑜半天说不出来话，柏黎清狐疑的看了看他的额头，还想转过去看看他后脑勺，这直勾勾的审视眼神让戚明瑜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愤愤的胡乱扒拉一下自己的头发，显然对这个结果十分的不满。“你哥跟我大哥在那吸烟室里待着呢，我刚刚让人赶出来。” 柏黎清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关心那两人什么情况，还是震惊一下戚明瑜这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棒槌样好。 他沉默了半晌，戚明瑜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反而有些委屈的抱怨道：“你哥也忒不厚道，你跟他可真是一脉相承的损，我也没说什么呢，就让大哥赶出来了，家庭敏感话题又不是我想提的……” “戚明瑜，我哥估计就是那天降系。”柏黎新斟酌了半天，很委婉的提醒了一下思路跑偏了的戚明瑜。 他听了没一会就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人家本来估计就是想找个地方好好谈个话，结果让戚明瑜这摸不着北的浑水摸鱼进去了，这不被赶出来才是奇怪了。 “这都……啊？什么天降系？”戚明瑜有些反应不过来。 柏黎清好心的跟他说了说刚刚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让戚明瑜迅速的明白了过来刚刚是什么情况。 “不是……你的意思是我大哥真有桃花还让我见着人了呗？我这差事没砸还有意外之喜啊。”戚明瑜眼睛一亮。 柏黎清：“……” 这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 “哦，不对，你的意思是我哥跟柏大哥是一对？”刚刚还看上去很是自然接受了的戚明瑜反射弧弹了半圈，又回到了起点，像是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似的。 柏黎清给了他一个疲惫又冷淡的眼神。 戚棒槌异常地沉默了好一会，让柏黎清都没忍住吊起了心来，才慢吞吞的开口问道：“那这也不能完全算天降系啊，咱们两家不是打小就互相认识吗，这不还是竹马的胜利吗？” 尽管关注点还是歪的，但柏黎清居然不自觉的也跟着戚明瑜这个思路思索了起来，一时间有些困扰。 对啊，所以究竟算什么？ 【作者有话说】 戚明鹤：算姻缘天定，谢谢诸位关心 跟大家说一下我的更新时间，一般争取十二点前，最迟在两点前更新，不更新会在文案请假说更新时间哒 昨晚写着写着睡着了，这么晚更新不好意思，大家都收到红包了吗？在这章底下评论依旧有小红包～ 今天晚上不更，明天晚上双更，大家记得来看鸭 第28章 “柏黎新？”戚总突然出声喊他。 “嗯？”柏黎新间歇性强迫症发作,把屏幕上所有的消息小红点一个个点了过去，眼睫微微掀起，漫不经心地瞥了戚明鹤一眼，嘴里含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糖块含混应了一声。 本就心思不纯的戚总让这声鼻音撩拨的灵魂颤抖了一下,刚刚到嘴边的话给忘了一干二净。 就好像柏黎新这掺着糖分的尾音一样,化在了戚明鹤的耳边。 戚明鹤不易察觉的深吸了口气,趁着柏黎新还在低头看手机，也把自己的手机摸了出来,隐秘又迅疾的不知道跟谁交代了几句什么,飞快的又塞了回去,顺便抚平了衣角上的褶皱。 等到柏黎新再度抬起头来后,戚总还保持着跟几分钟前没什么不同的姿势,就是脸上的神情不知道怎么有些严肃，鼻息也不易察觉的变得有些粗重了。 柏黎新：？？ 他动作顿了顿,随即不动声色地卷着糖块在自己舌尖滚了一圈,目光绕过戚明鹤,装模作样地把本来就不大的吸烟室又一次打量了个遍，确定了后头连着那个小阳台们是开着的，上面的窗纱都在跟着夜风慢慢的飘着。 这才稍微有点放下心来，起了点促狭的心思。 穿着单衣的柏老板在戚总不明所以的眼神下动了动，主动往他那边靠了靠，皱着眉说道：“这不挺凉快的吗,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热,是上火了还是气虚啊？” 戚明鹤：“……” 硬要在其中做个选择的话，他大概是某种意义上的上火。 而“一无所知”的柏老板刚拨了拨火苗,这会却又不知道突然被什么吸引到了,抛开了拨火棍,身子凑的离戚明鹤更近了，近的让戚明鹤低下头看得清他眼睫上微微颤动着的睫毛，闻到他身上有些微苦的烟气和似有若无的甜意。 柏黎新有些专注的上下看着戚明鹤身上这套齐整服帖的西装，光是看着还有些不大满足，目光来回的打了几个转之后，将想上手摸了。 他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探向了戚明鹤的胸膛。 它在戚总不自觉间变得有些灼灼的目光下，毫不畏缩的往目的地探去，最后轻巧的捏住了戚明鹤身上这间西装外套的翻领，缓缓的搓了搓，感受了一下。 “这件衣服的设计师，我认识。”冷不丁的，柏黎新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饶有兴致的顺着衣服的曲线用指尖虚虚的轻划了一圈，下滑到腰线处的时候还兴致勃勃的半蹲下来，轻轻的顺着缝线轻轻地戳了好几下。 这让在柏黎新上手时动作就有些僵硬的戚总不自觉的往后躲了半步，克制住自己想要直接把不按套路出牌的柏黎新按在墙上教他一件事的念头。 要让他学会不要随便就上手摸成年男性的腰，尤其是正在暗火上涌的那种。 这系列动作的危险系数相当的大，稍有不慎可就是玩火自|焚了。 柏黎新看似对自己的杂技表演一无所知，反而又跟着暗纹的弧线又绕到了戚明鹤的身后，看着上下腰肩上精巧的细纹和暗线，嘴上颇为遗憾的感叹道： “没想到戚总这么有面子能让他们家给你做衣服，我早几年前就给人拉进黑名单里了，别说一件衣服了，就连凑头巾的边角料人家都不乐意给我一片。” 戚明鹤听得有些茫然，这衣服其实是戚家给他送来的，按季定时定量，质地精良，设计大气稳重，挺符合他的喜好风格，不过戚明鹤本事也不是多关心这些的人，只当是戚家每年定制的惯例，就这么穿了下来。 没想到柏黎新好像对这个还有些了解，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他的确有些羡慕又有点小遗憾了。 而此刻戚总的重点却放在了柏黎新刚刚那句话中，让他有些好奇的某几个字眼上。 “黑名单？”他还是有点意外的。 虽然搞艺术的设计师们偶尔有些古怪的雷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在商业合作上也是相当的能屈能伸有韧性，要真凭着性子来，柏黎新估计早就当着他面手撕合同让他滚了，更别说两人能够像是现在这样子心平气和地相处了。 有名气的手工定制的确十分昂贵，而对于这些人来说，做衣服给有钱又能够欣赏自己的客户，实在是一件再舒心不过的事了，柏老板怎么看怎么符合这个标准，究竟是怎么进的黑名单？ “这家店做衣服有个很有特色的地方，在肩和肘的内衬中，都会缝上一层暗绣，这也是整件衣服的设计源头，我当初好奇就拆了那么两件，然后被人知道了。”柏黎新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清咳了两声，“他们家的老太太冲我发了一大通脾气之后就拒接了我家的生意。” 戚明鹤：“……” 这黑名单进的真是一点不亏。 就在他打算损柏黎新句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贴身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嗡嗡的震动了起来，连着震动了三下之后，就突然又沉寂了下来。 戚明鹤了然的微微动了动手指，话头一转，就提出了一个他一开始就想问，后来又被有意识地拖延了的问题：“咱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柏黎新也低下头看了眼时间，发现两人一起在这小破屋子里已经蹲了快半个小时了，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没人打扰居然也消磨了这么久的时间。 “你不提醒我都没反应过来，”柏黎新伸了个懒腰，一手插着兜往门口走了两步，“走吧，戚明瑜出去那么久都风平浪静的，幺蛾子估计也散了。” 话说着，柏老板就一马当先出了门，步子迈得有点快，就好像洪水猛兽不在外面，反而在两个人呆了许久的小房间里。 戚明鹤跟在他身后，眼里克制不住的泛出几分笑意来，同时目光意味深长的瞥向了不远处走廊的某个拐角，在柏黎新注意到之前，又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的讨论起接下来做些什么。 两人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先迁就戚明鹤空空如也的胃，然后再去喝两杯，愉快的结束这个充满了意外而又和平的夜晚，各自散会。 等他们走远后，一个服务生才从刚刚戚明鹤看过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看了一圈，低声跟手里的对讲机汇报道了两人的行程。 “知道了，接下来大家按照计划进行，都警醒着点，要是破坏了我哥的好事，我也得跟着凉，”戚明瑜明快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大堂和厨房那边都准备好了吗，等我们的炮灰同志上场，大戏就开锣了，祝鼎盛剧组全体上下旗开得胜！” “祝我大哥抱得美人归！” 【作者有话说】 戚明瑜：我，一个优秀的婚庆导演 特别困，今晚的双更可能得爽约，短小大家暂且原谅一下我吧！等我明天顺好大纲后尽量更长一些！ 希望大家多多给作者留评论，灌营养液呀 第29章 柏黎新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就不大顺,一踩一个坑，说什么都跟着秒打自己脸。 在他信誓旦旦的说完幺蛾子散干净之后，正轻松且愉悦的跟戚明鹤天南海北的胡侃着之前做过的一些比较有意思的项目时，就发生了点不是那么有意思的事。 幺蛾子居然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持久且连续不断的麻烦。 原本因为戚总日理万机,没能顾得上吃晚饭,他们俩正往戚总的小餐厅包间走，中间正好穿过了大堂,两人说说笑笑的,也没怎么关注四周,结果不小心就被人注意到了。 “我们工作室有个姓吴的老油条,要真是油条也得是在油锅里滚了八百年的,面皮硬的跟铁似的……”柏黎新说起自己的员工来毫不嘴软，尤其是这个员工在柏黎新的最近还被他狠狠的记了一账,黑起来毫不亏心。 不过这话还没能说完呢,就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有些惊喜的在不远处喊了一声,“柏先生！” 柏黎新说到嘴边的话顿了一顿，尽管非常不情愿，但还是凭记忆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他慢悠悠的扯出一个客气的假笑转过身来，朝着声音的方向点了点头。 “许先生，真巧。” 这是他们认识的短短两个小时里的第二次见面。 不过情景背景都不太一样,除了那流连不去的尴尬感之外,这次再见面，许渊显得要含蓄与拘谨许多。 看来戚总在他身后冷着脸还是挺镇气场的,清净不少。 许渊也清楚自己现在有些立场尴尬,于是只是友好的笑了笑,没有贸然的走上前去与柏黎新说活，然而柏黎新也松了口气，有闲心去打量许渊身边的另一个人。 刚刚出于神经一时间有些紧绷，柏黎新也没有多看许渊身边的那人几眼，这会终于得了空子，半眯着眼睛勉强辨认了一下，发现是一位不太熟悉但也有过交集的人。 是跟柏家的商业来往稍微比较多的周家少爷。 倒也是能够说得通的事。 戚家名下的这家会所，虽然是个大众娱乐场所，但也是个私人会所，对客人和会员的要求有点严苛，一般没点关系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柏黎新尽管平日里对与自家交集较多的世家圈子联系都不太热络，但圈子里的那几个主要人物，和他们家关系较好的几家人还是认的清楚的，这么多年，只有戚明鹤是个今日才知庐山真面目的意外，别的就很少有过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状况了。 而许渊尽管气质品貌都在上乘，但身上的气度显然与世家不符，要不是谁带进来的朋友，就只能是哪家没有姓名的私生子了。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位周少爷带进来的朋友了，他妈能找到这么个人介绍给他，估计也是周太太的功劳。 一想到柏夫人为了他的终身大事这么劳心劳力，甚至还可能在自己的姐妹闺蜜太太团里给自己打过广告，柏黎新就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开始突突的跳着疼。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到现在没动静是因为自己忙的没时间没想法，看他妈急的架势，就好像自己这辈子就找不着对象了一样，恨不能拿个大喇叭录个征婚广告，每天绑在车上然后全城广播征婚。 这么能操心，还不如先放下自己这个可能还有些盼头的，去搞一下明显有丁克不婚性冷淡倾向的柏黎清。 哦，不对，他今天这局面，八成就是柏黎清为了祸水东引搞出来的好事。 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平时有事相求让他顶锅的时候就是好兄弟，真有锅了就是爸妈的好儿子，正义的家庭督察使，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奸诈得优秀的柏氏继承人。 他把柏黎清的罪行在心里悉数罗列了一遍之后，冷笑一声，脸上的商业假笑也跟着无端多出些冷冰冰诡谲意味来，看着就不是特别好惹。 老子要是不把今天吃的亏找补回来，就把名字倒过来写，以后给柏黎清当小弟。 许渊原本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往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在半道上就看到柏黎新这满脸不好惹的神情，又瑟缩的停下了脚步。 许渊：“……之前的事，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满怀疑虑的在原地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离前面的低气压二人组太近说话比较好，刚刚不着痕迹的挑拨了那么一回，看现在的效果似乎很明显，两人估计都在气头上，自己还是应该冷一冷才对。 柏黎新这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就算了，他后面的那位戚总的眼神要是能化为实体，早就变成长钉，把他给扎在棺材板上钉得严严实实的了。 “我没想到会造成这种误会，也希望您不要太为难柏先生。”许渊还是坚定的踩着自己一开始就给自己铺好的人设剧情走着的。 而冷眼看戏的戚柏两人在此时却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下眼神。 ——哪认识的，段位还凑合，还挺有意思的。 柏黎新撇了撇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是挺有意思的，他估计就特别吸引这种类型的人，才走了一个齐羽然，又来了个齐羽然2.0，还不是一个风格的，换了皮囊不换芯子，他妈是不是就特别心水这种，还是以为自己还没走出情伤，干脆找了个“替代品”？ 想着，柏黎新就一阵腻烦感翻涌了上来，看也不想再看许渊一眼，随意跟他摆了摆手，“没事，都是误会，我们正巧要出去走走锻炼一下，希望许先生能玩的开心，周少也过的愉快，我和戚总就先走一步了。” 话说完，没等人回应，他就冲戚总招了招手，脚下拐了个弯，朝着大堂门外走去，戚明鹤也相当配合的紧跟着他走了出去，两人的背影就这样慢慢消失在了身后的人的视线中。 “不好意思啊，突然改变主意，没能让你去吃饭。”两人在淡淡的月光下沉默的走出了一段距离，柏黎新也没有回头，突然的开口说道。 语气平平淡淡的，没听出多少抱歉，倒有些不易察觉的疲惫藏在其中。 戚明鹤抬起眼，看着柏黎新的背影，没说什么，反而上前了两步，手轻轻的搭在他肩膀上，安抚性地拍了两下，轻松自然地答道：“没什么，待会再叫厨房准备，给我送到房间也是一样的，还省了几步路。” 柏黎新侧过头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两眼，“待会去拿房卡不还得沿着那条路走回去吗？哪里省了。” 听到这话，戚总突然笑了，他慢悠悠的在兜里突然摸出了两张房卡，分给了柏黎新一张，塞在了他的手里。 “谁说还要回去的，刚才在出来前，服务生就已经把这个给我了。” 柏黎新：“？？？” 刚刚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怎么不知道，鼎盛这边的服务居然这么贴心吗，还是戚总作为少东家的优待？ 不过在给优待的时候没有把自己给遗忘了，还算挺上道的。 想到这，他还低头看了看放在自己手上的芯片卡，暗自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里有条近路可以绕过前厅，直接回到后面的庭院，顺着这条石子路就能到。”戚总往前跨了两步，换成他在前面走着领路，把柏黎新一路带着，绕过了满是静谧芬芳的庭院，走到了一个有些隐蔽的拐角，指了指前面的路。 柏黎新了然的点了点头，见到前面的戚明鹤抬步向前走去，正要跟上，就感觉到自己调了震动的手机一直在震个不停，他掏出来一看，正好瞧见是不久前跟戚总说到的那位铁面皮的来电。 “喂，是长途奔袭回来的吴爱卿啊，您一路上这么旅途劳累的，就睡这么一会？朕见你那样子都觉得心疼，这趟差事苦了您了，要不咱们在京城好好的修养个两三年吧？”他接通电话后，还没等那边人说话就先挖苦了一通，一边不紧不慢的迈开步子走上那条小路。 吴飞：“……” “没有！哪里辛苦，为陛下办事怎么叫辛苦，臣是甘之如饴！”生怕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差事就这么飞了，从此以后跟连瑕一样过上扎根在工作室的苦痛生活，吴飞连声反驳道。 “少说点屁话，你怎么耗成这样了，不是晚上的飞机吗，在飞机上还不能睡了？”柏黎新走了好几步也没看到走在前面的戚明鹤的身影，在这曲折离奇的小路上不禁加快了脚步，生怕自己迷路。 “诶哟，别提了，我为了多快好省的任务，订了厦航半夜的班机，这登机时间可真是反复横跳让人捉摸不透……我在机场坐着睡着到听到通知惊醒再到睡着，折腾了整整一夜，结果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才起飞，这是折磨谁呢？” 说起这事来，吴飞可真是苦不堪言。 他倒了老半天苦水，从这毫无定性的航班，到这边合作方的沙雕程度，痛痛快快的跟柏黎新吐槽了个遍，而柏黎新在快步走了好久后，都没看到戚明鹤，没忍住腹诽起这人没见腿长多少怎么走的就这么快，一边在风寒露重的夜色里跑了起来，企图跟上前面的戚总。 吴飞这边把自己计划中要卖的惨都卖完了后，刚要跟柏黎新八卦一下他从白溪和顾西饼那才知道的猛料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柏黎新一边小喘着气，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前面喊道：“戚明鹤！你……你能不能……慢点，我要不行了……” 才这样跑了不到五分钟，死宅设计师柏黎新觉得自己就跟哮喘快要发作了一样辛苦，就这样，要不是勉强看到了戚总的身影在前面出现了，他都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柏黎新一心赶路，没有关心电话那头的吴飞突然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思索着戚明鹤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熟悉，是在哪里听说过，良久，他才幽幽的问了句：“陛下，您不是在外面吗，现在居然都玩的这么野了？” 柏黎新：“？？？” 【作者有话说】 吴飞：是臣年纪大了，看不懂陛下这种小年轻的爱好了 明天（今晚）就是弟弟的骚操作合集了！ 第30章 “吴卿。” “臣在,陛下您有什么指教。”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吴飞一下警惕了起来，他在陛下看不到的电话这端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脸上神情也紧绷了起来。 “今天你一回来倒头就睡，我就没来得及跟你说一件事。” 柏黎新好不容易跟上了停下来在前面等着他的戚总,没好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后,先没跟他说句什么,而是缓缓的喘匀了自己那口气后，慢吞吞的跟吴飞继续着通话。 “什么事啊？”吴飞忍不住好奇地接了一句,话说出口之后又猛然反应过来不对,他们家陛下向来就不是憋气的人,半点亏都不乐意吃的,这语气一出来基本上就预示着他要倒霉了。 “我之前给你这次的工作批的是两周的时间,你多用了三天，今天回来之后也基本上等于旷工,本来想着给你免了这几天的,但是旅费也跟着超出了预算,只能免其中一项的，经过了一番斟酌，我决定给你免那部分多出来的旅费报销。” “所以，这几天的工资怕是得跟着你前几天的奖金一块扣了。”柏黎新似笑非笑的说道。 吴飞：“？？？” “你错过了我最近一段时间在工作室待着的最后一天，还没来得及知道我今天开会说的事情吧，待会打个电话给白溪,让她给你讲一讲,吴卿，将来政务繁重,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殷殷期待啊,要是朕的天下亡在你手上,五马分尸伺候。” “嘟——嘟——嘟——”意味深长又满含威胁的话说完后，陛下就干脆利落的撂了电话，留下吴卿依旧愣愣的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发呆。 吴飞：“……” 祸从口出，这么些年了，他怎么就光长年纪不长记性呢？ 当初跟柏黎新的工作室签下卖身契就是这么栽的，虽然到后来他自己也不想挪窝了也是原因之一，但也不能掩盖这糟心的真相。 就连小顾这么实心眼的小伙子，在刚来的时候吃了几回亏之后也学乖了，直觉不太好听和让老板没法回答的话能不问就尽量不问，说什么做什么，可以算得上是老板如臂挥指的优秀打手助理了。 白溪就是个人精，连瑕是个闷葫芦，干什么都在私底下暗搓搓的，老板都能被瞒得严严实实的，这么算下来，全工作室上下，现在就剩他一个最倒霉催。 每回要是别人被老板算总账，他总是被连坐的那个，等他遭殃了，也还是他一个人凄风苦雨的扛着，双标的令人发指，他琢磨过很多次，自己是不是哪里往死里得罪过柏黎新了，动不动就看他的工资卡不顺眼。 白溪每次听他抱怨到这里，都忍不住翻个白眼结束话题。 到现在都醒悟不过来，他老是被带下水的原因还不是因为自己平时太跳了，这觉悟也是拯救不了了，活该老板扣他工资。 学不会怎么当个好舔狗，吴飞就只能持续这样被压榨的现状一直到天荒地老了。 那头，又给自己名正言顺的捞回来一笔的柏黎新心情还挺愉悦的，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抬眼看向静静的站在路口看向他的戚总。 月光从晴朗的夜空倾斜下来，落了戚明鹤满肩，柏黎新微微侧了侧脑袋，看着原本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戚总在听到自己脚步声后，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睫颤动了两下，承载着上面的月光露出那双黑色的沉静双眼。 气氛静谧至无声，柏黎新慢慢停下脚步，看着这样安安静静站在前路等着他的戚总，不知道哪里微微颤动了两下，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在昏暗的卡座中，见到戚总的第一眼。 稀碎的头发半遮住了他半截长眉，英挺的眉峰微微皱着，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冷硬的棱角也在凌乱的光影下被削去了不少凌厉感，只留下潮水退去可见的沉稳平静，半垂着的眼睛看上去无端的有几分温柔。 都说灯下美人是人间的一大绝色，已经有几分微醺的柏黎新半眯着眼，把八分的美看作了十分，几乎算得上是一见倾心，悸动的灵魂都险些跟着震颤起来，这才不管不顾的就这么直接的凑了过去。 后来虽然吃了大亏，但这份悸动还是给柏黎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的，这点印象分到底还是给了戚明鹤一点不太一样的优待的。 “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景。” 柏黎新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一刻，领悟到了大文豪这话中的别样韵味，月光其实才是他见过最好的一重滤镜，让他这会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向前再走几步，靠的离戚明鹤更近一些。 “怎么了。”戚总插着兜，目光直直的落在了柏黎新有些古怪的神情上，情不自禁的关心了一句，总觉得柏黎新现在的目光看上去似乎有点复杂。 “没怎么。”被戚明鹤的一句话惊醒后，柏黎新不着痕迹的半低下头，收回自己的目光，藏在衣兜里的手也不自觉的搓起了光滑的芯片卡表面，像是在发泄着他此刻有些无序杂乱的心情。 “天有点冷，走快点吧，不要再跟丢了。”戚总轻轻了哈了口气后，低声笑了几声，调侃了一句没一会就不见了人影的柏黎新，在见到他冲自己又翻了个白眼后，才转过身去继续在前面带路，任凭柏黎新在他身后安静的走着。 没够多会，像是担心他又无声无息的落下队伍一样，戚总开始漫无边际的找起了话题，企图跟柏黎新闲聊几句。 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柏老板在体会到戚总这毫无章法的挑话题本领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相当好心的接过了找话题这个差事，让戚总总算有些放松下来，跟着他的话头天马行空起来。 “……也算不上是抛下家里的产业出来创业吧，只是在这段时间里想出来尝试些不一样的东西，看看梦想和责任能不能兼并一下。”谈起自己现在与戚家产业沾不上边的小游戏公司，戚总倒是给出了与柏黎新完全不同的答案。 “那不是挺辛苦的，我看明瑜也不小了，分分担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柏黎新将心比心，把自家的情况类比了一下，好奇的问道。 “……”戚明鹤沉默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这么说有些伤自家颜面，但你真要把戚明瑜跟柏黎清放一块对比吗？” 柏黎新：“……” 这问题问的真是直击人心，让人无法辩驳。 柏黎清虽然不是个厚道人，但还是挺靠得住的，以至于柏黎新平时只需要警惕一下柏黎清是不是又跟他爸妈联合折腾出了什么针对他的幺蛾子，而不用过多的为家里的事操心愧疚。 戚家就不一样了，不要说他嘴毒，就戚明瑜这样的，以后拿着股份吃分红，一辈子混吃等死都比让他掌事来说对戚家比较好，这小子要放在皇室，那绝对就是末世君主的命格。 这么一想，戚明鹤跟自己对比起来还真是苦，压力也要大许多。 柏黎新越了解他，就不免对自己的甲方生起了点惺惺相惜的怜爱感，差点就把自己在戚总手下受过的气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呢？”说完了自己，戚明鹤很自然的就把话题转向了柏黎新。 “我？”柏黎新一愣，他双手交叉往后脑勺一扣，微仰着头看着天空，边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也没什么波澜壮阔的，就是不想干家里这行，就出去闯荡了呗，结果年轻不长眼吃了一回大亏，在努力找补回来吧。” 可以说总结的非常到位，但也是肉眼可见的敷衍，柏黎新明显对这个问题的情绪比较淡，没有倾诉欲望但也不见得太过在乎，只是听起来有那么点不甘心罢了。 戚明鹤听着笑了一声，突然问了一句，“那你觉得，将来你能做出超过现在的云水落月方案多少倍的方案？” 柏黎新步子微顿，低下头来，正视着戚明鹤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后，笃定地答道：“如果云水落月当年能在我手上完善，能够达到的完全度可以超出现在起码三倍，如果让我再进行修改，可以超出五倍左右，说白了，云水落月现在也不过是个半完成品，后期乏力，看星落自己的运营能不能撑得住乏力期吧。” “不过我觉得不太行，他们运营部的水平业界内有目共睹的了。”柏黎新说着摇了摇头，倒没表现出被当初的甲方倒打一耙的愤恨，反而语气中有种轻飘飘的遗憾感，也不知道是为自己方案遗憾，还是为星落现在作为支柱的游戏遗憾。 “那如果，是起源录呢？”戚明鹤在后|庭院前的连廊口停下了脚步，侧过身来认真地看向柏黎新。 乍然听到这句话，柏黎新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了戚总这是什么意思时，他反而出人意料的先笑了起来。 “噗——”柏黎新眉眼弯弯的看向戚总，“戚总的意思是，想要跟我合作吗？” “嗯。”戚明鹤点了点头，眼神冷静的看着他，神情看不出什么来。 “近期内恐怕不行，我还得赶着把你们家的另一个单子做完，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接下一个大项目。”柏黎新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 刚刚对柏家的事听了这么一星半点，知道柏黎新是因为什么原因拒绝的戚总了然的点了点头，“没关系，现在我们这边的想法也还没成熟，可以等一等，进度慢一点也没有所谓。” 启明这边出人意料的诚意不仅让柏黎新侧目，他半眯起眼盯了戚总半天，收起了刚才昙花一现的笑意，神情看上去有几分严肃，“如果启明的态度这么坚决的话，那我想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认真的谈一谈这事。” “好的。”听到柏黎新有些松口的意思后，戚明鹤嘴角微弯。 柏黎新在临时给自己谈妥了一单大生意后，没多激动，反而低头又看了看表，很自然的跟戚明鹤说道：“你先回房间吧，我在这里等一下人。” 刚想说些什么戚总的被人抢了先，他眼神深邃的敲了低着头的柏黎新半天，良久才答道：“好，那你待会路上小心。” “嗯嗯，好。”柏黎新漫不经心的应了几句，掏出手机给柏黎清发了两条短信，不怎么走心的跟戚明鹤摆了摆手就当道过了晚安就此别过，自己留在这等弟弟。 原本还有有些犹豫的戚总顿时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与柏黎新两人各怀心思的打了招呼告别就往里面走，一边思考着待会要怎么办。 戚总走后，柏大哥在月门这吹了快二十分钟，才看见柏黎清头发半湿不干的慢吞吞往他的方向走来，吹的已经面部有些麻木的柏黎新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狰狞地笑容来。 “请动您可真不容易啊，柏总，来，跟大哥说说，咱妈身边的红线童子好当吗？” 【作者有话说】 柏黎清：没有，不好当，随时有性命之忧 戚明瑜：？？刚好卡在我的骚操作之前是什么情况！ woc我睡过头了，忘记把更新放上来，对不起！！！！以及戚明瑜的骚操作剧情还是没写到orz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没有今天也会有明天的,反正你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要这么遭一回罪。” 柏黎新也不知道他弟究竟是在来找他之前给自己进行了一番怎么样的自信洗脑，才能这样面不改色的，站都没站稳就这么兜头给他来了一句。 他冷笑一声,动了动自己在站的都有些僵硬的骨头,靠在一旁的栏杆上,歪着脑袋斜眼看柏黎清，“行啊,我就不提相亲这事谁安排的,咱们就谈谈您今儿给我发的那条短信呗柏总,有好事要来,啥好事啊？” “说起来,今天咱爸还跟我吃了一顿饭，我跟他提了提咱妈的行程,结果老头子一问三不知的,您倒是可以啊,跟莫女士瞒得滴水不漏。”柏黎新啧啧感叹了两声。 “怎么的我就没在家住了大半年，你就麻溜的转投敌方阵营了呗？这挑的还挺有眼光，没担心自己转头就被莫女士卖给别家姑娘了？” 柏黎清：“……” 放屁！老头子不知道这事他他妈把自己名字倒过来写！ 就这套路，从事业到家庭，都在劝他哥三十而立多顾着点家里，打算搞怀柔策略旁敲侧击的把他哥拉回来,看两眼就知道是莫女士的风格,只是这次多了个老头子串角友情出演，终于屈服于自己搞不定他大哥听了柏夫人的话。 本来柏黎新一眼能识破主谋的,结果让自己硬插了两脚,给老头子当说客,完事今天还莫名其妙被柏夫人带了过来，坐下后才从他妈的只言片语里知道了今天这出，原本是有出坑的机会，让他自己给糟蹋了。 这么算起来，他看上去还真像这中间穿针引线的人哦？ 莫女士这套路，真是一石二鸟，任务失败再把小儿子推出去挡枪，她优哉游哉的在后头喝茶笑看成果。 面对他大哥冷嘲热讽的仇恨目光，柏黎清有苦说不出。 他应该说什么，能说什么，让老两口子算计了？那短信总是他自己发的吧，自己挖坑自己跳，完事儿发现怎么都洗不白了，柏黎清自成年后就没再吃过这么大的亏了。 “……打错字了，发出去的时候没注意。”挣扎了半天，柏黎清还是憋出了句实话。 柏黎新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柏黎清，晚上喝的汤全灌脑子里了？那也应该够营养补脑啊，您大上午给我发的短信，我几点到的？难道是你手机摔进时空裂缝里时间无缝衔接了吗，反正就是来不及纠正这错误呗？” 他嘲讽完这不长脑子的回答后，半眯着眼打量着一脸憋屈的柏黎清，半晌后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不是，你是真发错了，完事想着将错就错坑老子一把吧？这叫什么，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柏黎新为自家弟弟这不多见的猪脑子叹服，忍不住鼓起掌来。 “绝了，你这默认态度我感觉妈也摸清楚你底线了，这周内准备着吧，估计经过这么一折腾我是没事了，你就不好说了，等着万花丛中过吧柏总，这么想想哥还有点羡慕你。” 柏黎新翻了个白眼，很有点幸灾乐祸的直起身来，拍了拍蠢弟弟的肩膀，转身就往刚才戚总离开的方向走去，还没等走出两步，就听到柏黎清在后面叫住了他。 “……哥，你，你这边没事吧？” 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转过身看了眼神情有点纠结的柏黎清，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 怎么回事，柏黎清也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还是打击太大摸不清重点了？现在处于危急时刻的不是他自己吗，操心他干什么，他有什么好操心的—— 哦，好像是有哦。 柏黎新眼角抽了抽，想起了今天在众人面前怒气冲冲绿油油把自己领走的“男朋友”，在经过了一个晚上的平静和幺蛾子扑闪之后被忘了个一干二净，这会看到柏黎清这一脸似乎有点心虚纠结的表情后，他突然升起了点恶趣味想法。 “怎么了，心虚啊，搅你哥好事的时候没见你手软啊，”柏黎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睑微阖，从眼睫下露出一点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看上去怪冷淡的，“没事就跪安吧，我得赶着回去哄人呢，你哥要是今晚没地方睡记得给我找间房，走了。” 瞎扯完淡后，柏黎新潇洒的挥了挥手转身就走了，压根就没看见柏黎清后来那有些一言难尽的目光。 虽然柏黎新这样子看上去怪欠怪霸总的，但是他没感觉自己压不住自己对象那气场吗，柏黎清无言的回想了一想戚家大哥的黑脸，再配合戚明瑜嘴里那吹的天上地下冰山成精的大哥的形象，莫名的感觉自己好像被逆了。 啧，不行，他还是得去找找戚明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就怕这二傻子搞不清状况惹祸了，到时候八成还能连坐到他头上来。 柏黎清神色凝重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转头就朝外走了出去。 十五分钟后，柏黎新捏着房卡，站在一个大院子的门口，对比了一下上面的牌号，简直无语凝噎。 戚家这会所里找个住处可真他妈的不容易，把这建的跟迷宫似的是谁的破主意？ 就这样戚家居然还能同意，哪天客人迷失在哪条路上都不知道，他一路上差点把腿走断才好不容易找着地。 会所建的跟园林一样没什么，就怕后院也建的跟园林一样，好看是好看，折磨人也真是折磨人。 柏黎新疲惫的跨过门槛，拖着步子就往里面的大屋子里走，打开门后也没心情打量周围，而是半闭着眼睛找了一下沙发在哪个方向，脸朝下直直的扑了过去。 陷在软绵绵的垫子中后，柏黎新长叹一声，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快不属于自己了，轻飘飘的就要随着轻微的潺潺水声飘上云端，直接睡过去了。 等等。 潺潺的水声？这院子里他没看见池子啊。 柏黎新身子一僵，他睁开眼半撑起身子，有些茫然的看了一圈。 他身下这个长沙发旁的短沙发上搭着一件大衣和西装外套，看上去样式还有点眼熟，目光再转一转，他就发现大事有点不妙了。 这房间看上去不太像是酒店或者会所的房间，哪怕这个会所有点清奇，看上去挺像私家园林的，它也是正经的公共场合，这院子也是应该是个冷淡正经的酒店画风。 但这里明显不是这样的，生活气息太重了些。 尽管很多地方还是能看出冷清的整洁痕迹，但四周散落的衣物杂志和小零食之类的东西，一看就是被主人随手扔在这里的，自然随意的很。 他大概是太困导致走错地方了。 柏黎新有些艰难的坐起身来，对自己的眼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正要往门外走，就猛地跟左侧的半透明玻璃里的人面面相觑。 柏黎新：“……” 戚明鹤：“……” 大眼瞪大眼，衣衫齐整对半身赤|裸，冷清灯光对水雾弥漫。 这尴尬沉默的场面中，中间就隔了半块透明的玻璃。 对，半块。 不知道该怎么槽这个大房子里非要半开放式的浴室，柏黎新只能有些绝望的感谢了一下这块玻璃，好歹当年装修的时候勉为其难的没给装成情趣风，这就是块上半部透明下半块毛玻璃的普通玻璃墙。 尽管也没挡到什么，但马赛克意思意思也就差不多了，柏黎新木然地扭过了脸。 对比明显被冲击的有些猝不及防的柏老师，戚总还挺淡然的，他几乎是全程看着柏黎新半闭着眼睛如入无人之境栽到沙发上的，甚至在看到这人快睡过去的时候，还想过要不要弄出点大声响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后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随缘等柏黎新自己发现。 比他预想中的要好，他还以为柏黎新会就这么睡着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半分钟，戚总才不紧不慢的又冲了冲水，转过身去，拿过墙上的浴巾擦了擦，穿上浴袍就卷着一身湿热的潮气走了出来，面不改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又递给了站着的柏黎新一杯。 “怎么这么晚？”戚明鹤擦着头发问道。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柏黎新头也不抬的就顺溜的道了个歉，打算转身就走，却没想到会跟戚总同时开口，两句话撞在了一起，透露出了截然不同的信息。 柏黎新：“？？？” “什么意思？你知道？”他问的没头没尾的，还一边抽出自己的房卡放在桌面上。 但戚总一听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他淡定地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房卡也从那一堆杂志中抽了出来，跟柏黎新的摆在了一起，一模一样的门牌号明晃晃的闪瞎了柏黎新的双眼。 妈的，被套路了。 柏黎新木着脸想，光记得这是家私人会所，没记着这是戚家的会所，就娱乐厅发生的事估计早就传遍内部了，这是上赶着给少东家讨好呢。 服务贴心是贴心，那也得紧着他们戚家的少爷贴心，贴他这没名没分的干嘛？ 戚明鹤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叛变革命了，刚共患难完就算计他，甲方果然都是不配拥有他的同情心的，还不如喂狗。 【作者有话说】 柏黎清：被逆西皮了，我想静静 戚明瑜：？？？不要随便给员工加戏好吗，这明明是我的绝妙主意 终于写完了…我度过了绝望的两天，老师紧赶着要一份大作业和设计作品，两天肝了二十多张画和五个初稿，加起来睡觉都不超过六个小时，今天早上才熬着还没睡才好不容易写完，甲方和老师，两大设计狗最绝望的人群。 给大家拖了两天真不好意思qaq今天晚上如果能醒还会有一更。 感谢名单下章再放吧，不行了我得去躺一躺了orz 第32章 “……就这样？”柏黎新满脸一言难尽的神情盯着戚总看了一会,感觉自己刚咽下去的那口不是水，是蓄势待发翻涌的熔岩。 但戚总就这么一脸理所当然的给了他个眼神，就这样。 柏黎新：“……” 陛下伸出手在卡面上摩挲了两下，无意识的扣了扣边角,柔韧的卡身不小心被带起了点弧度,随后又滑落下去,发出了清脆的哒声。 他听到这声音，突然想起自己读书的时候男生中流行过的弹硬纸壳的游戏,每天就来来回回的在课桌上弹来弹去,偶尔还喜欢相互照脸弹,不玩就是落后于时代潮流,谁的卡弹的又远又好就是老大。 不论这游戏有没什么意义,总比比下三路要文明得多。 不过那会硬纸壳还是稀罕货，学生手边能接触到的纸制品也就课本封面能勉强沾的上边,但一般也没谁敢这么离经叛道的就朝教科书下手,只能自己上手用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做,折一折用几本字典压一晚上基本上就成型了。 柏黎新是这上面的行家，还在班上男生被教务主任抓了那么一回痛斥不认真对待作业本后，相当早的展现了出自己的在艺术方面的模仿能力，挨个把自己的纸片画成了柏夫人手上各类会员卡的样子。 有次不小心让班主任给逮着一群人围着柏黎新的课桌，心想终于让他抓住这群兔崽子现行了，走过去一看,就见柏少爷那课桌上散落了一桌金光闪闪的会员卡,看到他还不慌不忙的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 班主任：“……这是什么？” “我的卡。”说着，柏黎新还随手抓了一张,把卡面反过来亮给他看了看,签着少爷的大名,再翻回来一看，绝对保真。 “你带这么多卡来干嘛？”班主任狐疑的看着他。 “他们说想看，我就拿出来了。”柏黎新相当镇定的扯着淡。 “对对，老师，是我们想看。” “上回一块吃饭的时候柏黎新吹比，说只要我们说得出名的店他都有卡！我们不信他居然就都给拿来了。” “诶对就是这么回事，新哥让我们心服口服！” “新哥是真汉子，一吐唾沫一个钉子！” 一众兄弟惊声呼喊长吁短叹，你一句我一句的凭空编造了个霸总打脸的情节，真心实意的几乎自己都要忘了霸总刚刚正捏着这堆假卡在课桌上杀的痛快，眼见着就要带着他们冲进全市最社会的圈子。 霸总的眼角抽了抽，放你妈屁，这群傻缺给他艹人设艹过头了。 他提心吊胆着班主任拆穿他们，除了玩违禁游戏之外再扣个撒谎的罪名，就等着检讨两千变五千，准备到时候就匀分给刚才张了嘴的，嘴叼着笔写，好好长长脑子记记什么叫祸从口出。 结果谁知道他究竟在老师眼里是个什么形象，班主任居然只是给了他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嘴角动了动，几乎是好声好气的跟他说了句，“快上课了，赶紧收起来，以后记得看好时间。” 柏黎新：“？？？” 究竟有什么内幕柏黎新不知道，反正从那天之后，除了在同学中，任课老师都不约而同在课下玩笑似的叫起了少爷，可想而知班主任究竟当初的脑补内心世界有多丰富澎湃。 最令柏少爷窒息的是，某天秃头教务主任在走廊上碰见他，还一边笑眯眯的喊着少爷一边揪着他那超过眉毛的前刘海不放。 为此柏黎新那天剃完平头还捏着那堆卡，气的挨个往兄弟脸上弹，当时嘴上骂的什么他已经记不起来了，就记得那一弹一个准的手感特别爽。 思绪漫无边际的飘了一圈后，柏黎新看着戚总那张还是一本正经的脸，突然觉得自己的手痒了起来，指尖点在卡面上，有些蠢蠢欲动。 本来想转过身把电视打开的戚总动作顿了顿，感觉一股莫名的寒意扑面而来，这让他犹豫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话。 “如果有意见的话，你可以跟我提。” 柏黎新指尖缓缓捏起了卡片的边角。 “当初我觉得这个安排还行，也没来得及跟你说，就没换。” 卡片被夹在指尖上，轻飘飘的翻了个花。 “毕竟那个许渊现在应该还在外面，算算时间，应该也都差不多时间休息了，现在出去说不定会撞上，那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啪。” 柏黎新把手上的房卡随手扔在了桌子上，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就朝套房里的走廊走去，打算看两眼自己今晚住的地方，同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戚明鹤要是在谈判桌上也这个德行，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戚总就是靠着家庭背景上位的，就这样的嘴还能谈生意？没挨个儿得罪死也是看他长得好看给的面子了。 人家都是大棒夹个甜枣的，听听刚刚戚总说的都是什么话，棒影如风连绵不绝，中间撒把白砂糖，然后全让带起来的风掀地板上来，一粒都没塞进柏黎新嘴里。 要不是这棒子砸的锤实，正好戳到了柏黎新的死穴上，这会累的够呛的柏少爷眼皮子再动个几下都嫌累，现在转身出去遇上烦心的人和事，还要费心去编理由，想想都让人绝望。 绝望感和疲惫感让柏黎新的接受能力呈直线上升，底线也跟着降低，一直降到堪堪能接受戚总这私底下暗搓搓搞事然后共处一室一整晚的安排。 至于还能不能更深入一点？ 柏黎新表示自己也不好确定，反正他现在眼不见心不烦的，还不如赶紧找找窝，把自己收拾干净闭眼厥过去了事，一觉到天亮就能避开这一整天的各种破事了。 戚明鹤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柏黎新懒洋洋的背影没入走廊的阴影中，指尖在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上打转，在慢条斯理的咽了一口刚泡上没多久的柠檬水，点亮了屏幕。 “时间差不多可以了。” 等柏黎新打开那扇一看就没人开过的房门后，就发觉自己是真的被戚明鹤坑了，这货九成九就是诚心想把他留下来的，什么来不及说的都是屁话。 因为这个大套间里的配备非常齐，除了他刚刚不经意看到的小厨房外，他在自己的房间内的大衣柜旁看到了一个独立的浴室。 独，立，浴，室。 这一看就是每个房间的标配，至于厅里那个半开放式的大浴室究竟是个什么性质的装修设计，现在简直是一目了然。 柏黎新坐在床上盯着浴室门看了半晌，突然觉得有点糟心。 戚总这话说的，到现在来看不怀好意的目的几乎暴露无遗了，问题是柏黎新其实也不大理解今天晚上他一这一连串拐着弯的操作究竟是想干什么？ 柏黎新仰躺在床上，有些困惑的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 今天发生的事不少，但跟戚明鹤相关的，其实拢共也就三件事，把戚明鹤的表现连带着当时的情况总结一下，柏老板没怎么费劲就能得出个结论。 戚总可能对他有那么点意思。 这不废话吗，柏黎新为这个念头翻了个白眼，然后侧过半个身子看向床头的竹纹继续发呆。 认真说起来他跟戚总之间没仇没怨的，要真算起来，还是他单方面对人家的仇恨值比较高，但是从戚明鹤这边算呢？ 工作关系上，他作为乙方任劳任怨，说什么改什么，猝死掉发都没说一个不字，私交上，一夜情只能算个姻缘巧合下的误会，灯光太暗美人太美，就是喝高了有些昏头产生了些误会，第二天顶多算是占得便宜让他找补回来了，戚总也没什么好怨的吧？ 柏黎新砸了咂嘴，设身处地了一下，觉得就是这么个思路没错，他柏黎新要什么有什么，顶多就是最近休息不好看上去有点亏精神气，要让人产生好感度又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是有身体基础的对象了。 所以戚明鹤这是七拐八拐的在折腾个什么劲，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了不就行吗？ 柏黎新翻过身来趴在床上，半撑起脑袋皱着眉看着床单，有点摸不准戚明鹤这个人是个什么路数了。 都这个年纪的成年人了，从第一次见面的情况来看大家都在人际交往上心里有数，没那么多坎在心里跟跨栏似的跨来跨去，待人处世都有自己的一套体系了，在工作上耗去了太多精力，也没那么多能浪费在这种事上的闲心了。 柏黎新原本以为在这种私人关系上，戚总跟他的处理风格应该都是差不多的，但他现在有点不确定了。 他感觉今天已经隐隐约约的体会到一点戚明鹤的想法了，心底的草稿也打的差不多了，相处上也放松了不少，还好心的给戚总递了不少钩子。 然而戚总一勾都没上。 递出去的话头戚总愣是没能接着，这让柏少爷不免也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判断，是不是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然后每当这个时候，戚总又总是像是不经意般又模糊了中间的界限。 天知道戚明鹤究竟怎么想的，柏黎新原本觉得他顺眼又没坏印象，有一就有二，没什么难的，气氛对头的时候张张嘴的事，只要纠正了原本的错误就能无障碍的拥有一个比较惬意的夜晚。 戚明鹤之前好像在告诉他想多了，这会又在疯狂暗示反复横跳，让柏黎新压根就猜不透他的路数了。 啧，柏黎新不耐烦的翻身坐起，打了个哈欠后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而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算先洗个澡再烦这糟心事，说不定水流一冲他杂乱成一团的思绪就迎刃而解了呢。 或者干脆给他冲没了算了，柏黎新挠了挠头，觉得头发这三千烦恼丝的叫法实在不太对。 明明是烦恼越多头发越少，等哪天头发掉没了，他感觉自己除了原地坐化就没什么别的好办法逃避这冰冷的现实了。 【作者有话说】 大儿子进新学校第一天，柏英毅同志就在莫娉兰女士的怂恿下摸出了自己没怎么用过的黑超，带着一批临时雇的保镖送大儿子去上学，一路上遭受了无数来自柏大少爷的白眼，最后还是屈服于柏黎新那绝望的眼神，在离校门口几百米的地方停下了车。 柏黎新：“我不想开学第二天就转学，真的，现在同学都不带社会大哥玩。” 柏英毅：“？不都是社会大哥带着人玩吗？” 柏黎新：“请问您还记得我是来上学的吗？您回去劝劝我妈更新一下剧集吧，现在不流行港剧了，没事可以看点台剧日剧。” 最后一众黑超沉默地在树荫底下看着柏大少爷步行进了校门，被一旁踩着自行车路过的班主任行了一路的注目礼，对前面那学生的身份充满了好奇心，但是背影一直没能对上脸。 而最后，是那沓金光闪闪的vip卡让班主任记忆对上了号。 班主任：“唉没想到教书这么久先遇上的是道上的父母，怎么不是没事就给学校捐点什么的校董呢？” 大概是因为柏妈妈没来得及更新新的追剧列表吧。 晚上有二更，好的写完后我火速又去写我写了一夜没写完的代码了 第33章 等柏黎新一边擦着头上的水,一边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戚明鹤正一脸深沉的站在餐桌旁，目光有些涣散的盯着那一桌的东西，认真考虑起怎么收拾戚明瑜才能控控他脑子里进的水。 “怎么了,这么严肃深沉的,出事了？”柏黎新的视线被拐角的墙挡了一下,没看到戚明鹤挡住的东西，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打量了他沉默的侧脸半天,不自觉的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以至于他刚刚想说的话也因为这有些紧张肃穆的气氛又咽了回去。 还是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提吧,工作永远优先于感情生活,更何况是不怎么正经的感情生活。 不过怎么他洗了个澡就变天了？刚刚在热水滚滚而过的时候,他才好不容易跟着水流慢慢的稍微想明白了一些东西,脑子的那团乱麻也跟着找到了线头。 就好比，戚明鹤这七拐八拐模糊界限的一系列操作后,却又不直说约的究竟是想干嘛。 这事是在他顶着一头泡沫的时候突然想明白的,柏少爷当时正神色凝重的体量着自己的真实发量,一时没注意在开花洒的时候按错了边，被烫得打了个激灵。 他猛地在淋浴间里蹦了一下，正琢磨着戚总今晚匪夷所思行为的思绪也跟着不自觉的飘错了道，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前段时间白溪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委婉拒绝帮吴飞倒水时说的话。 “老吴，喝水这个事呢，冷暖自知,您要是让我烫个好歹多不好啊。” 吴飞作为跟白溪同资历,却在工作室里的地位上升的要快的多的老油条，不说能力怎么样,脸皮厚度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很多时候就连柏黎新与其交锋都不得不败于下风。 “没事,我不怕，在下金身都能禁得住感情的烈焰，区区一杯热水算得上什么。” 白溪：“……” 当时听了这话的所有人都陷入了迷之沉默中，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勘不破吴飞这话究竟重点应该放在哪。 明知道他的最终目的其实只是因为懒癌发作不愿意多动那两步去倒杯水，但前一句是个什么意思？ 白溪和吴飞……感情的烈焰？不能吧。 这俩名字在工作以外的地方搭在一块的效果让人不寒而栗，众人直觉吴飞这句屁话八成要成为一场战争的开端，或者是单方面的血虐开场。 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捧起了自己的茶杯瓜子等着看热闹，就不知道究竟是以吴飞先下跪认错还是白溪先把手上的水浇他头上开场，只有柏黎新不为所动的又拿起了自己的鼠标，冷酷的交代了两人一句。 “事后毁坏的公物全部从你们这个月工资扣，看戏的也有份。” 一语毕万事休，火药味顿时消弭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满室的和乐融融。 金钱果然可以买来一切，比如你理想中的寂静工作环境，和虚假的同事爱。 这就是当时第三次被打回稿子后，心情还算过得去的柏老板尚且比较轻松快意的念头，等到半个月之后，他的思想已经彻底升华返璞归真，不屑于这些浮于表面的虚假和平，直截了当的就对工资单下了狠手，一个月里工作室内要交的税都肉眼可见的降低了不少，效果活似裁员。 工作室众人也跟着心有戚戚然地缩头缩尾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老板好不容易走出这段阴影后才松了口气，开始试探性的作妖，估计等过两天柏黎新没工夫精力管他们后就要开始群魔乱舞放飞自我了。 柏老板现在也没这个闲工夫管这些撒开了缰的野狗，反而因为吴飞那句抖机灵说出的话中陷入了沉思。 他琢磨了半天，觉得自己似乎有了那么点感悟。 戚明鹤……这么折腾，别是想跟他谈感情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柏黎新硬生生在热水冲刷下打了个冷颤，原本的那点困意早就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给吓的。 他有些发愁的皱起眉，半低着头用水冲去头顶上的泡沫，眯起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都怪我太优秀。” 其实有人想跟他谈感情这个事，对柏黎新来说并不是很意外，说实话，每年都能遇上那么几个，从同行到合作方再到家族关系，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什么样式的他都见识过。 但这些人都毫无例外的，在此以外跟柏黎新没有更深入的接触方式。 不像戚总，一开始就走的是身体交流路线，但中途突然拐了个弯就想转行，这就让柏黎新有些为难了。 柏黎新其实也没过几个身体交流伙伴，在齐羽然反水之前，他在感情路上的经历平平无奇，普通的在一众游戏人生的世家子弟中几乎成了异类，就算在被前男友算计的栽了个大跟头之后，这一系列狗血剧情在世家子弟中也仍旧是个异类。 毕竟大家走肾不走心，也没谁这么容易就让枕边人下手导致丢这么大的脸，所以当向来以精明潇洒著名的柏家大少爷居然会亲自上阵扮演这种电视剧都不屑演剧情的男主角，一度让众人都以为他是让齐羽然下了降头。 普通的现代都市剧情写不出这么魔幻的崩人设情节。 总而言之，原本以为能在生活上平静走下去的柏家大少爷在感情与事业上接连严重受挫，还因为过于执拗惹恼了自家老爹，过了段凄风苦雨的惨淡日子，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四处奔波着，各类琐事与工作让他忙到头秃，完全没有闲心再去管自己已经陷入荒芜的感情生活。 也说不上是阴影，但齐羽然的的确确让柏黎新淡了在短时间内再谈感情的心，转而开始琢磨起解决生理所需的身体关系。 柏少爷衡量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玩包养爱的癖好和精力，选了一拍两散型的省心省力的方式，出征的第一战刚巧就遇上了戚明鹤，并光荣的达成了纨绔成就之一：进局子。 可以说，从齐羽然这个角色出现开始，柏黎新就从离开家族庇护走出自己的光明大道的励志男主，变成了狗血豪门渣贱苦情男主，而这究竟是爽文还是虐文还不得而知，但戚总动了这个念头的话，总体还是偏向打脸爽文趋势的。 柏黎新一边相当乐观的想着自己的人生走向，一边淡定的关上了花洒，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仰起头来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就现在看来，也不好说那一晚他究竟是倒了大霉出师不利，还是缘妙不可言了。 但就目前而言，柏黎新的确没有想跟戚总谈感情的心。 这就有点麻烦了。 柏黎新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目光有些深沉的看了玻璃门里自己的倒影半晌，随后从里面跨出来穿上浴袍，拿过旁边的毛巾盖在头上，随意地坐在了一旁的马桶盖上继续沉思着。 他现在纠结于，要怎么委婉的跟戚总表明自己没有谈感情的意愿，但是并不介意与他维持一个良好健康的□□交流方式。 不过这听起来跟“虽然我拒绝了你，但我还是要跟你做朋友”是一个路数的，都不太符合他平和的生活哲学。 这跟直接告诉戚明鹤“你尽管来追追看，但我就不说接受”有什么区别？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陷入这种隐藏腥风血雨型婊里婊气的抉择危机中。 这么想还有点紧张刺激蠢蠢欲动。 不想谈是不想谈，但柏老板第一时间也并没有想着怎么干脆了当的回避拒绝这种可能性，而是琢磨起了另一个更深沉的问题。 要是处于追求的双方关系中，戚明鹤那丧心病狂的审美观和审稿标准，说不定能稍微收敛一点了吧？ 噫，这么一想，就跟甲方建立和谐友好的双边关系没什么区别了啊！ 【作者有话说】 戚明鹤：想多了，追求是一个展现真实自我的过程，在工作上更要不遗余力 柏黎新：……那算了你走吧 悄悄的，爬上来放个更新。 上周，陷入了两门大专业课的结课期，各类大作业和期末论文写得我发际线倒退了几厘米，每天睡不过五个小时，还重感冒吊水吊了两天，今天终于凑出了一章，眼泪都流下来了，不过最后一门考试明天就结束了，明天开始更新应该能恢复了 想了想，给大家补偿一下吧，到周五留言评论的都给大家发红包orz，谢谢大家还在等我，这本预期字数也不多，一定会好好完结的！ 第34章 这念头虽然挺诱人的,但是仅仅在他脑中停留了一瞬，就被良心毫不留情的扑灭了，只有微小的余烬不甘地挣扎了两下。 开玩笑，感情这东西是能让人这么算计的吗？也不怕天打雷劈。 柏夫人就曾经神神秘秘地教育过他们,感情这种天道轮回格外眷念的东西,半点孽障最好都别沾,干了什么亏心事都不用操心下辈子遭报应的，基本上都是现世报,怎么害人家的,将来就怎么在别人身上还回去。 柏家两兄弟,面上看着温和,骨子里的唯我独断性子藏的严严实实的,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人生道理向来是嗤之以鼻，但也没什么反过来杠的意思,又不是成心想当玩弄感情的渣,这话真不真的听听不就过去了。 但是这会不知道怎么的,柏黎新突然就想起了他妈的这番话，还相当悠哉的回想了一下齐羽然现在处境和每日不断的骚扰，忍不住咂了咂舌。 所以齐羽然这可不就是遭的现世报吗，他也没多跟他算别的账，就是扒干净了不属于他的东西，剩下的都不用他自己动手,齐羽然跟楚云帆那可真是绝配,斗的旗鼓相当，狗咬狗一嘴毛。 前天他还得了个小道消息,听说齐羽然还抱上了楚云帆工作室另一个台柱子的大腿,策反了在工作室跟楚云帆打擂台呢,差点没给楚云帆气进医院里。 柏黎新漫不经心的拢了拢浴袍，头上搭着长毛巾就走出了浴室，路遇全身镜的时候，还停下来认真的打量了好几眼，肯定了一下自己帅出银河的定位，再尽量客观的评判了一下楚云帆。 也算是一个硬件条件良好的对象了，尽管能力平平，但用算计人的脑子还稍微能拉拉平均线。 齐羽然有什么来着？ 一张骗人的脸和白莲气质，说白了就是瞧着好看的花瓶，连温婉安静的优良品质都是用可洗的颜料描上去的花纹，让水一冲就彻底褪色了，斑驳的污染了整个瓶身，不堪入目。 真是睁眼看世界，柏黎新感慨了一句，摇了摇头，心态相当平和的接受了自己当了挺长一段时间瞎子的事实。 谁年轻时没遇过几个渣呢？ 思绪飘了老远这么一圈后，柏黎新才后知后觉的又想起自己面临的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戚明鹤究竟怎么想的，他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戚明鹤？ 这个要紧的问题还是在他按上门把手的时候想起来的，因为柏先生突然想起来在他刚进来摸不着头脑时那一连串现在想来都不大对劲的态度和眼神。 要说戚总今晚没点什么想法他是不信的。 在意识到戚明鹤想跟他谈感情之前，这个事柏黎新是持以支持态度的，其实说对那一晚念念不忘有点假，他毕竟是第一次做承受方，还硬是被逼的休息好几天才恢复过来，这深刻程度就可见一斑了。 这不叫念念不忘，应该是刻骨铭心。 所以准确的说，柏黎新对戚明鹤在这件事上的态度都快成了一个小执念了，憋着那口气非得把这滋味还给戚总才能一解那种无法纾解的郁气！ 但问题就在于，在解开这个执念前，柏老板惊悚的发现对方不光觊觎他的□□，还对更深层次的东西产生了想法，戚总想要的东西有点多，他不一定能给，又想要人家的东西。 这就有点违背他的原则了。 这个问题直到他快走出走廊又出现在戚明鹤面前都没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愁的他擦头发的时候都没心情关心自己的发际线了。 怎么办，待会出去直接跟戚总说，对不起，我想睡你，但不负责可以吗？ 想着，他忍不住笑了下，觉得实在是离谱。 但他在心底里不由得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疑惑，戚明鹤想要的，他真的不想给吗？ 也许……未必吧 在他若有所思走到客厅时，就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黑着脸的戚总，被他散发的低气压吓了一吓，注意力也跟着转移了，暂时把这愁人的事放到了脑后。 “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吗？”柏黎新微皱起眉，又往前走了几步，渐渐接近了戚明鹤。 是挺大个麻烦的，比如怎么在你看到这堆糟心的东西之间，让它们直接凭空消失。 戚明鹤僵着脸，目光直直的盯着面前才送来不久的一桌子东西，向来脚踏实地从不幻想的总裁也希望现在秒变玄幻设定，或者来个什么惊天刺激大场面直接摧毁眼前的桌子，总之怎么样都好，只要眼前的场景根本不存在就行。 他听着身后慢慢接近的脚步声和柏黎新困惑的语气，不死心的闭上了眼。 再睁开，失望地发现什么都没少，连烛光都没能闪烁两下。 没办法了，意外没有出现，现在只能接受现实了。 “唔？你让人送吃的过来了？”走进了一点，从视角死角转了出来后，柏黎新不经意的瞥了餐桌一眼，只看到了白瓷盘子的边角，没怎么在意的随意问了一句。 随后他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劲，因为戚总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下垂的目光也是凝实的，不像是因为什么问题困扰在神游，反而像是在为眼前的什么东西有些恼火。 恼火？难道是送来的东西不是他喜欢吃的不合心意生气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先把柏黎新自己给雷的一哆嗦。 算了吧，戚总根本就不是小公主人设，他最近是怎么回事，给启明做个案子后脑内画风都跑偏的这么严重了。 一边内心唾弃自己，柏黎新一边终于走到了桌子前，把上面的摆设一扫眼底，还拿着毛巾的手直接扣在了后脑勺上，自己正演的开心的内心小剧场也卡了壳，一时间内心与身体同步，都患上了失语症。 柏黎新：“……” 他抬眼看了看戚总，目光有些复杂，脸上神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柏黎新：“……戚总啊，虽然你们家会所主打古色古香原汁原味的中国风，但是贵司也不用太执着于拗这个设定，会用力过度有些弄巧成拙……” 戚明鹤眼角抽了抽：“没有，这不是我们平时的风格，是另外的安排。” 柏黎新：“……这是贵宾福利？”那可就更一言难尽了，这是巴不得自己的贵宾客户再也不要来了吧？ “……不是，只是我一个人，应该是戚明瑜搞的恶作剧，我只是提了额外一点要求，没想到最后的效果会是这样的。”戚总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解释道，但柏黎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脸上的黑气越来越重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戚明瑜那小身板瞧着应该没有城墙结实，估计能直接让他暴怒的大哥撕碎了。 柏黎新幸灾乐祸的想着，完全不同情这脑子里缺根弦的小伙子。 谁给自己大哥布置宴席能布置的跟供桌一样那也活该被打死，柏黎新看着那桌上摆的齐齐整整的长白蜡烛和飘着烟的香炉忍不住啧啧称奇。 戚明瑜也真是个能人，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灵感，没给前头放个相框，反而架着张厚卡片，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 ——敬大哥戚明鹤 嚯，不是挑衅胜似挑衅，效果也没比放黑白照片差到哪里去。 要不是当事人在他旁边得收敛点给个面子，柏黎新这会恨不得掏手机纪念一下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典例现场，然后发遍好友圈笑到明年。 说实话，这要是只能算戚明瑜的常规操作，戚明鹤还能拿他当弟弟可就真的是血浓于水感天动地的亲情了。 其实多瞅两眼柏黎新也发现了，那蜡烛其实也不是特意找来气人的祭祀白蜡，只是普通的用于西式布置上的白蜡，平时估计也就放烛台上充作情调，让戚明瑜给差人拔了下来摆着好看的。 就是摆的方式不太对，连带着那个同样是熏染气氛的香炉一起都变得怪里怪气的。 戚家人可真的都是设计鬼才。 不过柏黎新也因为这个好奇起戚明鹤究竟给戚明瑜发了什么小要求才能造出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效果来。 ……总不能是神怪主题晚餐什么的吧？ 【作者有话说】 戚明鹤：用心一点，浪漫一点，稍微有点艺术感，不要太俗。 戚明鹤：好的大哥！放心大哥！绝对完成任务！ “同志们！我们今晚的温情二人宵夜主题是洞房花烛！蜡烛香薰酒，水果还有各种寓意的坚果都不能少！再适当加点热食！” “二少爷！我们没有红蜡烛，白的可以吗？” “是蜡烛就行！实在不行就找找备选。” “二少爷！摆盘要什么样式的！” “就朴素的中国风格就行，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码整齐就行，我嫂子这种搞设计的肯定就喜欢原汁原味的元素！” “二少爷，要给大少爷留言吗？” “当然！要表示一下我们作为家人对大哥的支持和敬重，让嫂子放心！” 大家都收到红包了吗(:3_ヽ)_ 第35章 两个人站在桌子前,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以至于现在的场面似乎有点尴尬。 尴尬的沉默中同时又弥漫着几分古怪的好笑来。 不说合不合适，戚明瑜这点子从创意来说，还的确挺有意思的,柏黎新客观的给了戚明瑜的奇思妙想一个中肯的评价。 勉强撑着没笑的柏黎新板着脸,特别顾及了戚总的脸面和心情没去看他,还是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一桌琳琅满目的“供品”上，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这一细看,倒让他看出了些比较特别的细节来。 比如柏黎新粗粗的算了算这桌上的盘数,就算坚果碟都不算进去,这上面的东西要是被称作一餐简单的夜宵,实在是有点太抬举简单这词了,这怎么看也算是个小宴的规模了。 而且内容还挺丰富的，虽然摆放的方式像上供,但摆上去的果品菜色倒都是寓意相当美好吉祥的。 一眼过去瞅出了“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圆圆满满”之后,柏黎新有些疑惑的挑起半边眉。 ……这怎么瞧上去像是喜宴的标准配置？ 他觉得自己隐隐约约知道了戚明瑜这别出心裁的安排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了。 柏先生卷了卷舌尖,斜着眼瞥了眼正拿着手机脸色阴沉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戚总，静悄悄的嘚啵了下舌头，对戚总刚才说的“一点小要求”突然起了浓重的好奇心。 戚明瑜再靠不住，也不至于听不懂人话，这一桌东西尽管诡异但绝对也是按着戚总给他弟弟下的要求安排下的，就是路线好像不小心走歪了。 比如可能性非常大的,红烛变白蜡什么的。 那戚总那点暗搓搓的小心思就瞬间暴露在柏黎新的眼皮子底下了,这人八成是跟戚明瑜说来点寓意好的气氛暧昧的，还有什么是比洞房花烛氛围要更暧昧寓意美满的？ 柏黎新居然在这一刻心中灵机一动,诡异的理解了戚明瑜那奇幻的脑回路,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冤枉戚明瑜。 他虽然是个鬼才,但在设计上的灵感还是很出乎意料的灵气十足的，跟只知道少女粉的戚总完全不一样！ 戚总这会还不知道柏黎新不动声色的观察下，已经把他的小心思给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在找戚明瑜算账和将错就错按照自己的计划来两个选项中，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轻咳了两声，神情自然的挪了两步，替柏黎新拉开了一张椅子，半弯下身子拿起了个空碗：“这是我让厨房特意做的，养胃安神，你来试试。” 说着，他盛了半碗粥放在了柏黎新面前。 柏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脸镇定的戚先生，也没有揭他短的打算，反而对戚总接下来的举动期待了起来，半点也看出他刚才为如何避免与戚总谈心在浴室里纠结到头发打结的样子。 他改主意了，想瞧瞧戚总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在刚刚看到这一桌东西之后，柏黎新开始对戚总能带来的另类惊喜充满了期待感。 这种惴惴不安地推开门，不知道里面的漂亮姑娘是人是鬼的未知惊喜感，反倒吊起了他的好奇心，不自觉的就想对蒙着他的眼牵着手想要给他惊喜的戚明鹤露出微笑来。 已经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柏黎新模模糊糊的在记忆里翻找，最后遗憾的发现自己在离开学校变成社畜后，早就已经遗忘了这样的独特浪漫。 疲倦与平稳成了他的生活主旋律，唯有的那点天马行空时刻，反而零零碎碎的分散在了那些繁忙的设计工作中。 然而从遇见戚明鹤的那天起，他原本已经趋于平静死水的生活又沸腾了起来，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但闹腾的每个瞬间他都能感觉到自己是鲜活的，从泰山般沉重的压力和过往中又挺直腰板跳了起来。 就跟被揭开了五行山上镇压佛偈的孙猴子似的。 还有些心虚的戚明鹤把粥碗和勺子递过去后，看着柏黎新低着头慢慢的吃了几勺，又抬起头眼神明亮的看向他，嘴角的梨涡也随着唇线勾起显露了出来，笑得眉眼弯弯，看上去特别开心。 戚明鹤被他这明亮的情绪传染，不自觉的也微笑了起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时光都变得轻缓了起来，心脏却被加快了时间流速。 戚明鹤目光幽深的盯着对面美人脸上深深的梨涡，脑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尝起来应该跟粥一样，都是甜的。 而柏黎新则满是怜爱的打量着戚总。 多好的一块唐僧肉啊。 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亦或者一开始就是相互间的试探，柏黎新眼睫微敛，在对面传来的灼热气息下微微颤了颤，半垂下的视线中，戚明鹤高挺的鼻梁越来越近，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微热的触感轻轻慢慢的贴了上来，还没来得及更近些，就听到了一阵铃声从戚明鹤的右手边传了过来。 原本悦耳悠远的乐曲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听起来格外刺耳。 柏黎新：“……” 他微微挣动了两下，想提醒一下对自己手机来电看上去相当无动于衷的戚总。 好不容易凑到嘴边的肉眼见着就要飞了，戚总微皱起眉，看也不看的就把来电直接扣掉，一手捧着柏黎新的脸，侵略性更强的凑了上去，轻轻噬咬起他柔软的唇瓣。 因为戚总这气势有些惊讶的柏黎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戚总看出他走了神，嘴上的力道又重了点，原本抚着他面颊的手缓缓掠过耳边，撑在了后脑勺上，拇指轻轻的揉了揉他的耳根。 眼见着戚明鹤要更深层次的探索下去的时候，刺耳的铃声又不依不挠的响了起来。 戚明鹤：“……” 柏黎新：“噗。” 柏老师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一边伸手推开了戚总阴沉的脸，轻轻捏了两下，又指了指旁边的手机。 “还是接了吧，万一有什么事呢。”话说完，他像是觉得这坏气氛的事特别可乐一样，又笑了起来，看上去一时间也停不下来，让原本就有些郁闷的戚总脸上黑气更重了两分。 于是，兴奋搓着手等着大哥夸奖的戚明瑜在电话接通后，猝不及防的就面对了一个煞气冲天的大哥。 “你最好告诉我，你是要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 原本已经在嘴边的邀功问话又被他默默吞进了肚子里，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大，大哥，我想说，你们还缺什么吗？” “不缺。”戚大哥冷酷无情的答道。 “那，那什么，东西我嫂子喜欢么？” “还好。”戚大哥像是被这句话抚顺了些脾气，和缓了一下语气道，“所以，你究竟有什么事？” “哦，哦，我想说，那个，那个蜡烛，其实还有备用的，我刚刚才想起来白色的好像是不太好，西式婚礼才用白的，洞房花烛好像，好像不太适合，所以我放了一盒别的在那个小推车下面……” 戚明鹤：“……” 他一时间竟也说不清楚戚明瑜这想法初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还有吗？” “没，没了。”戚明瑜紧张的答道。 又是一阵沉默，戚小弟在电话里听到他大哥情绪不明的深吸了一口气，听的他不光寒毛倒立，连灵魂都颤抖了起来！ “……嘟——嘟——”就在他等待回应的紧张时刻，电话就被那头挂断了。 戚明瑜：“……？”所以他大哥这是个什么意思？ 刚刚才摸到这边，顺便在戚明瑜的盛情邀请下，听完了戚小弟请功电话的外放全程的柏黎清看着他这张脸上无辜迷茫的神情，实在没忍住长叹了口气。 他现在觉得找戚明瑜商量点什么也就是白搭，他这情商也就配去当当炮灰诱饵什么的。 这种没眼色注定活不长久的盟友要来有何用？ 那头挂了电话的戚总盯着脸上笑意还没散的柏黎新看了一会，随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纵容的伸出手轻轻的在他脸上摸了两下。 “这么好笑么？” 柏黎新也没阻止他的动作，反而挺开心的点了点头，“我还挺羡慕你的，柏黎清这闷葫芦就不像小瑜这逗乐的性子，没你这弟弟好玩。” 那可不，看热闹的时候是可乐了，这热闹是闹的自己，就不那么有意思了。 想到这，戚明鹤突然想起来刚才自家弟弟结结巴巴说的那盒新蜡烛，尽管对他的靠谱程度也不抱任何希望了，但也想不出来比白蜡烛更糟糕的可能了。 就算是浴室用的凝胶香薰蜡也凑合吧。 他从刚刚送餐来的小推车下摸出来一个红色的盒子，颠了两下，还挺有分量的，带着淡淡的香气。 戚明鹤稍微的放下心来，大概就是普通的香薰蜡了吧。 他在柏黎新好奇的目光下一手把盒子掀开，露出了几支蜡烛，看上去样式有些古怪，是红白蓝三色的，还没拆封的样子。 戚明鹤看到这造型陌生的蜡烛，不知道为什么顿时生出了几分不妙的预感。 柏黎新凑了过来，眼尖的在盒子里发现了一张小纸片，飞速的抽了出来，看了几眼，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狐疑的打量了皱着眉神情有些茫然的戚总，意味深长地抖了抖指尖的纸片问道：“戚总，这也是安排之一吗？” “什么？”戚明鹤还没第一时间听明白他的意思。 “专业低温滴蜡，这是，今晚的特殊节目？”柏黎新微眯起眼，凑到他眼前压低了声音问道。 【作者有话说】 戚明鹤：？？？ 是我！更新！ 双更或者明天的更新存稿，你们想先爽还是走可持续发展路线？ 第36章 是戚家大哥无声的低气压和戚小弟死亡钟声的前奏。 柏黎新笑眯眯地冲戚总挥了挥那张“产品使用友情提示事项”，明明说出的话中满是暧昧深意，但是那满脸的促销神情摆明了他其实不是这么想的。 而被调戏了一句的戚明鹤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幽深的上下打量了柏先生好几眼,然后在柏黎新的注视下慢吞吞的把里面的低温蜡都摆在了桌子上,伸出手做了个手势。 ——您请。 柏黎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的看了看坦然的冲情趣蜡摆了摆手表示任君选择的戚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愣愣的看了他两眼。 见他不明白,戚总还相当体贴的把这几根东西往他这挪了挪,并伸出食指在蜡烛侧轻轻敲了两下。 “如果柏先生有这个意愿想要尝试,可以随意选择一个,我当然会客随主便，奉陪到底。”话说完,戚总还冲他笑了一下,满脸都写着求之不得。 柏黎新：“……”真是神他妈奉陪到底。 想逗戚明鹤却被反摆了一道,柏黎新争抢好斗的心立马奋起，强硬的盖过了见好就收的理智，手上的纸条随意一扔，身子往前倾，左手还相当自然的拿起中间的那支小蜡烛，凑到戚总耳边笑了一声。 “好啊,我瞧这支就不错。” 戚明鹤：“……” 这虽然是件喜事,但柏老师这么大了还在社会上摸打滚爬了这么些年，怎么还能咬的上这么劣质的激将法的钩？ 他感觉自己似乎不小心摸到了什么诀窍。 尽管钩直饵咸,但柏老师决不在与床有关的事上站下风口！男人不能说不行！ 戚明鹤看着离自己不足寸余的脸,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沉缓鼻息,余光处还能看到柏黎新身上的浴袍随着他的动作拉开了条缝，露出了些胸膛的肌肤，不由的滚动了一下喉结。 他伸出手圈住了柏黎新的腰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轻轻抿了下他的耳尖，声音低哑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柏黎新敏感处被人巡梭了一遍后，身子一抖，稍微清醒了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掉入了什么骗局，而他身边这个大骗子还是他亲手给拽下来的。 这会醒悟已经晚了，戚明鹤相当自觉的已经领着他进了他刚进门时就吐槽的那个观赏性多于实用性的浴室，花洒打开水雾弥漫盖住了他的眼，手上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戚明鹤顺到了手。 柏黎新见凶器被敌军搞到了手，这才突然想起来这玩意是用来干什么的，而且现在敌方站着，他坐在浴缸里，看起来比他气势强硬许多，这东西用的对象可能跟他想象的不大一样了…… 正在他警惕心不断上涨的时候，却见戚明鹤赤着上身，低笑了一声后把手上的东西随手往后面一扔，在他还反应不过来迷糊着的时候俯身下来，在一个绵长窒息的长吻后，柏黎新才隐隐约约从他的唇齿间听到一句低语。 “……助兴，我不需要这个，你怕是也用不着。” 这是……什么意思？柏黎新在越发灼热的气氛中不断熬煮着自己早就沸腾的脑浆，反应慢了足有十几个拍才明白过来戚总这不要脸的是在自吹自擂，还没等他嘲讽上两句，整个人就被掀进了更深的浪潮里。 ……有时候自吹自擂也许不都是假的，人家可能真的只是说实话而已。 ———————— 柏黎新一夜操劳之后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哭号声吵醒的。 “呜呜呜……大哥，我错了，看在兄弟情面上给我留条狗命吧。”柏黎新麻木的一睁眼，感觉自己大概还在做梦，还是他千盼万盼都盼不来的好事。 什么时候他在柏黎清面前能有这个威严就好了，现在这个哭声一听就不是自己那个见风使舵一把手的好弟弟，但也怪熟悉的。 他有些艰难的爬起床，看自己一身姹紫嫣红的，头疼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妈的，戚明鹤是属狗的吗？ 化血去淤那药膏还剩半管，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的，他总不能以后都药不能停吧。 不知道怎么的，柏黎新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个念头，吓得他连往身上套衣服的动作都变得不大利索了。 呸，这他妈的哪来的以后，谁给戚明鹤他混球这名分了。 他唾弃着自己和吃完就没见人影了的戚总洗漱完，打开门走了出去，正好让正嚎着的戚明瑜看见了。 只见这小子扑通一声就朝他跪下了。 柏黎新：“……不必行此大礼。”咋回事，戚明鹤难道还想打亲情牌逼婚吗？弟弟都让跪了不喊大嫂不合适？他以前顶多觉得他心思沉，现在看来居然这么心机。 “柏大哥对不住！昨晚那蜡烛是个意外，”戚明瑜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偷瞄他没什么表情的大哥，没看出来什么情绪，也不像是饶了他的样子，不由苦着脸把锅往身上扣，“那个……那个东西是我要用的，下面人弄错了，不小心送错了地方，我昨晚打电话大哥也没接，就没能解释清楚。” 哦，柏黎新明白，这小子跟柏黎清只怕是一个德行，乐于当没眼色的红线童子，不过稍微比柏黎清有眼力见儿一点，至少没搞错人选，就是马屁拍马腿上去了。 不过究竟有没有拍马腿上柏黎新也不太确定，因为从昨晚的事情走向来看，戚明鹤的情绪只是在恼羞成怒上稍微波动了一下，剩下那可都是心满意足和奸计得逞，怎么就让戚明瑜误会成这样了？ 他有些迟疑的打量了面无表情的戚总一眼，也没瞧出什么来，只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招呼他坐下吃早饭，也没跟戚小弟说些什么，就让这小子不上不下的在哪吊着。 柏黎新盘算了一圈后，觉得反正跟自己关系越不大，戚明鹤在这管教弟弟应该算家事，跟他沾不上边，就懒得多管闲事。 他冲满含希望瞅着他的戚明瑜随便唔了一声点了点头，就说了句知道了，就扭过头去低头喝他的粥，只给戚明瑜留下了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戚明瑜：“……” 柏黎清的话说的没错，他哥看着斯斯文文是个正经人，但有着颗冷酷无情的魔王心。 “大哥，我错了，你别跟爸说，我不想被发配边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戚明瑜见找外援这招没用，只能转回头又硬着头皮去抱他哥大腿。 这句话好像是说对了点子，一直当他不存在的戚家大哥眼皮子一掀，终于看了他一眼，“干什么都行？” “都行都行！”见终于抱对了腿，戚明瑜喜不自胜，赶紧上赶着把空白的不平等条约给签了名递上去，让他哥随便填。 “不想被发配边疆，在朝就得有点用，别天天盯着绿草坪当米虫，前顿时间老爷子说手头事上需要人帮忙，我看你挺闲的，不如去领了这个事？”戚明鹤气定神闲的等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把这烫手山芋甩了出去。 柏黎新听着就觉得这骗术有点耳熟，好像昨儿在饭桌上在听到了什么相似的话，不由的慢慢转过脸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戚明鹤，又低头看看苦着脸不乐意又没办法的戚明瑜，突然领悟了。 他好像是又进圈套了？这布圈的是他妈，当诱饵的是柏黎清，拉绳的是他们家老头子，然后一家三口就这么笑呵呵的袖手站在旁边看着他这个被吊起来的畜生给他们当牛做马。 妈的，这饭吃不下了。 柏夫人跟戚家太太关系好，他知道，他也一直对这种中年妇女的手帕圈子没什么兴趣，谁知道这群中年妇女待在一块除了打牌喝茶逛街顺便给儿女打招亲广告之外，还分享这种如何哄骗自家儿女上套的骗术。 简直令人发指，柏黎清这孙子天天在家跟着他妈混，只怕是也对这骗术门儿清，骗不了他还为了甩锅向父母主动请缨，给他哥上套绳。 柏黎新把这里头的圈圈绕绕全给想明白后，硬生生给气笑了。 柏黎清，可真是好兄弟啊，你给老子等着。 终于把锅甩出去之后，戚明鹤神清气爽的，也懒得搭理一脸苦涩的弟弟，而是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勺子开始对着粥冷笑的柏黎新。 戚明鹤：“？？？” 这是怎么了，这米里有虫还是盐放多了？ 戚明鹤对自己的厨艺不大放心，狐疑的低头尝了一口，也没喝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实在搞不明白柏黎新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过了一晚上转过弯来了，不甘心想跟他算账了？ 他等了一会，直到柏黎新收了笑，慢腾腾又开始喝粥的时候，才试探着开口，“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柏黎新阴郁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事。” 的确是没事，经过了上次，这回戚明鹤要小心了许多，他的身体状况也好了很多，昨晚最后的效果自然也比上回喝断片的要清晰许多，但他这会没心情跟戚总聊这个。 他余光看到想要趁机偷溜的戚明瑜，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住了他，“明瑜，等等。” “诶，怎么了柏大哥。”戚明瑜闻声停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被大哥瞪了一眼，身子一抖，老实的看着柏黎新。 “黎清呢，还在这么？”柏黎新对戚明瑜笑得如春风拂面，看在戚明瑜眼里却怎么看都不带好意。 “没没没……没呢，他一早就走了，说要上班去。”戚明瑜话说完，柏黎新就低头看了看表，正好八点半，而公司规定的上班时间是九点半，他就是现在开车走，到市区也就刚好。 柏黎清那么积极的六七点就跑说是回去上班，怕的就是露馅让他逮住吧？ 柏黎新森森的露齿一笑，“这样啊，那我回去再找他。” 【作者有话说】 柏黎清：找我干嘛？ 柏黎新：索命 第37章 戚明瑜让他吓跑了。 他在大哥的死亡射线和柏家大哥阴森森的笑容下打了几个哆嗦,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趁着他们不注意鬼鬼祟祟低溜出了门，瞬间跑出好几米，在阳光的照射下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回暖。 这是什么死亡夫夫啊,戚小弟有点欲哭无泪。 柏家大哥看着是个人,人皮批的好好的,底下还是个画皮鬼，说变得阴森森就阴森森的。 小说上都是骗人的,说什么霸道总裁在爱情的驱使下会变成化指柔,而进豪门的大嫂也会对家里的人温柔以待,全是放屁,大嫂比大哥看着还吓人。 他那群二世祖朋友之前就曾经偷偷在私底下八卦过柏家大公子身上发生过的惨剧和悲情故事,还偷偷因为这二傻子感叹了好机会，当成了自己鬼混的警醒,乱搞可以,搞的昏了头就不好了。 全他妈瞎扯,就柏家大哥这样的，让人骗了是骗了，骗了他的指不定早就在他手底下被撕得魂飞魄散了。 吓跑了戚明瑜的柏家大哥这会正慢条斯理地剥着蛋，见旁边的戚明鹤不动筷子，还顺手给他也剥了一个，全当是两人关系又近了一点的表示。 我的蛋,你随便吃。 戚总没能收到这个暗示,他只是有些莫名的接下了这颗蛋，然后在斟酌之下,挑了个话题。 “你今天回工作室吗？” 一句话把柏黎新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挑了上来,他没好气的看了眼咬了他剥的蛋一口的戚总,“不去，我得去我爸公司报道。”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工作室不开了？”戚明鹤有些不明所以。 “开啊，怎么不开，不然给你付违约金啊？”柏黎新翻了个白眼，白眼狼，吃了蛋还那么多话，你怎么没被噎死。 “那怎么……”戚总话说半截，终于在慢了十八拍之后终于接收到了柏黎新眼神里的火气，他眉心微皱，结合起十来分钟前突然变得不对劲的柏老板，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源头。 好像是从他把家里公司的锅甩上戚明瑜的头开始就不对劲了。 柏家的情况好像跟他们家也差不多，不过小儿子早早的就进了公司工作，他还以为是家里已经做好了协商，已经找到了接公司的人，但前段时间，柏氏的总裁好像放出消息说是想要退了… 这骨节眼儿进公司，看着还不大情愿，柏老师这是奉上皇旨意不得不上啊？ 他想不明白，还是好奇地问了柏黎新一句，“你们家不是柏黎清接班么，怎么又让你回去了？” 柏黎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镇了镇柏黎清这名字给他带来的火气，慢吞吞地嘲讽道：“大概是这孙子突然发现自己有了梦想，不想在四十岁就秃顶圆肚，想拉我回去顶锅呗，其实不劳他费心，我再努力一把三十岁就能完成一半的成就了。” 戚明鹤：“……”这话接了催命，不能接。 好在柏黎新也没打算管他接不接话，只是皱着眉把自己剩下的早餐吃完了，上洗手间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拿上外套就进玄关穿鞋了，他靠在鞋柜旁，头也不抬的道：“谢谢戚总款待，我还得去老头子那报道，得先……” “我跟你一块走，反正跟柏氏也挺近的。” 戚明鹤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让柏黎新穿鞋的动作有些迟疑，他抬起头狐疑地看了戚总一眼，“我昨天是开了车来的，不用你送。” “昨天我车限号没开来，我是打的来的。”戚明鹤不动声色的把车钥匙塞进了西装的内口袋中，一脸正气凛然的看着柏黎新。 怎么也想不起戚总车牌号的柏黎新慢吞吞的应了一声，出于炮友情谊在回城的车上多加了一个乘客，来的时候一个人，回去的时候还捎带上了一个，和戚明瑜在他走之前紧赶慢赶跑上来送的有机种植水果。 在这住了一晚，既又了性生活，还连吃带拿顺便车上载多了一个人，算是满载而归了，不亏血赚。 回程的车上挺安静的，柏黎新按开了车载蓝牙后就专心开车，一大早的回程高速人也不太多，比昨晚开得快了许多，而戚明鹤也皱着眉开始处理自己的紧急邮件。 车里的音响效果还挺好的，女声低声浅唱舒缓人的神经，停在一个红绿灯前的时候，柏黎新放下窗户，看着初春里的市区，空气里还带着点寒意，夹着街边飘来那一丝半缕的炒栗子甜气儿，让人心情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他再看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戚明鹤，正低着头认真看着自己手上的电脑，音响里正唱到“——Yourprettyfaceandelectricsoul”，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让戚总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得也跟着他勾了勾唇角。 “Willyoustillloveme？” 红灯灭了，绿灯亮起，柏黎新一踩油门蹿了出去。 谁知道呢？柏黎新漫不经心的想着，这问题可不能问他啊。 把戚明鹤送到他们公司楼下后，柏黎新也没着急让他下车，反而勾了勾手，让他靠过来些。 戚总不明所以的凑了过去，却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挨上了一块温热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蹭了两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谢礼。”柏黎新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转脸不认人得催人下车，“赶紧的走，时间快到了，我完了还要被老头子唠叨。” 戚明鹤定定地看着这占完便宜就不认人的流氓，手快的按住了他，飞快的凑上去在他唇上啃了一口，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抽身回来，然后开了车门下去。 柏黎新有些意外的抹了抹嘴，就见到戚明鹤扶着门笑了一下，“下午能来接我吗？” 他是怎么问的理直气壮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柏黎新没问出心里想的这句话，而是相当自然的点了点头，“行，下班后等着我，晚饭也一起吃吧。” 等到戚明鹤又探进车里亲了他一口，然后关上车门离开后，柏黎新才后知后觉的坐在车上质问自己。 刚刚是怎么回事？戚明鹤是会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吗，嘴就跟不长自己身上一样不受控，它是长戚明鹤的心口上了吗？答应当免费司机就算了，为什么还附送晚餐？ 柏黎新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把车开进了公司的停车场，然后给老头子打了个电话，在电梯口等到了来接他的助理。 “柏先生是吗？我是董事长的助理，我姓胡。”胡助理看到这长得精致的年轻人目标走向自己，很显然就是自己要等的，董事长家的大公子，她一边握手问好，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他。 其实柏黎新在他们这些公司高层的眼里都是很神秘的，他们都知道董事长家有两个儿子，已经进了董事会的执行总裁柏黎清是柏董家的小儿子，而大儿子，就连他们这些偶尔会去趟柏家的人都没怎么见到过。 听说并没有留在家族内的产业里，反而在外面自己发展，而且年轻人还有些很新潮的爱好，不太得董事长的心，所以没住在家里。 正值前段时间董事长在董事会上暗示自己可能想要退位，今天这位久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柏家大公子就冒了出来，回到了自己家的公司里，这是个兆头，他们这些老臣们心里都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说他们倾向如何，这位大皇子从外表上来看，要比柏黎清精致稍许，人也和善些，没那么冷冰冰不见人情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柏家的基因可是真的好啊，别看董事长那样，夫人的基因可真是力挽狂澜。 “你好。”柏黎新这会还因为刚才的事有些漫不经心，就那么轻飘飘的看了眼自家爹的助理，跟着她上了电梯，半路上还上了一大批人，看着都是按点来上班的，男男女女一大群，还时不时会偷眼看他两眼，他也不大关心这些。 柏老师在大学里都是回头率百分之两百的青年俊杰，早就对这种程度的偷窥麻木了，也就避过了各人八卦的目光，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胡助理聊上那么两句，客套客套。 等到楼层了，那群员工全都呼啦啦下了电梯，把八卦都关在了电梯门外，让柏黎新对此一无所知。 “哇，那个就是传说今天要来上班的柏总的哥哥吧。” “天啊好帅啊，姐妹我说实话不要打我但是大殿下真的太好看了，比柏总还好看。” “大殿下是什么鬼？” “嗨，这不是老大吗，等着继承皇位的不就是大皇子。” “听说兄弟俩关系不大好？家里都不怎么见面的。” “这种豪门世家大族正常啦，还等着看人家兄友弟恭啊？” 而一下子安静下来的电梯里，柏黎新突然想起来今天早早就跑路了的柏黎清，顺口就问了胡助理一句，“柏黎清的办公室在几楼来着？” “柏总的办公室在三十九层。”脑子里转的念头跟那群正在八卦的员工差不多的胡助理谨慎的答道，还偷偷观察着柏黎新脸上的神情。 没出她所料，柏黎新一脸讽意，语调古怪的哦了一声，“柏总在三十九层是吧，那我待会去拜会拜会。” 一听这话，胡助理心中警铃大作！ 刚刚戳了这位大殿下点的词是哪个？柏总还是三十九层？ 听这语气怕是来者不善啊，这是要去找麻烦？ 【作者有话说】 胡助理：柏总！一会你大哥要来拜会你！ 柏黎清：……记得帮我叫救护车 豪门真不容易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本章伴奏《youngandbeautiful》 第38章 胡助理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位大少爷一脸阴阳怪气的冷笑,说话的时候牙根粘连的根本起不起来，看上去简直是跟柏黎清有深仇大恨似的。 只要想起自己干了一半搁在那，只能挪用晚上和周末的休息时间赶进度的单子，消耗大把时间,现在才回不得不站在这电梯里,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柏黎清的功劳,柏老板这会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提前为自己睡眠不足和密集脱发的未来暴躁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有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能上门来引渡他,从此忘却红尘诸多烦恼,就此了事。 胡助理见提起柏总之后,大少爷那越来越暴躁阴郁的神情,很是有些欲哭无泪。 这,这豪门争斗那也得内里斗啊，您再忍忍上柏董那发作成吗,柏总干什么也不归她管啊,放过她这个小打工的不好吗？ 一路上行的电梯里硝烟弥漫,而在知道大儿子已经到公司的消息后，早早的就领着曾秘书和几个公司高层等在电梯外的柏董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今天兴致格外的高昂，在这群商场里混的如鱼得水的人精们几乎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到几个大字。 ——老子高兴。 不管这些人对之前公司里流传的那些小道消息是怎么想的，但有一点他们现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什么柏家大公子不得老头子喜欢，在家都过不下去，全都是放他娘的屁。 不说别的,就传闻里跟宝贝疙瘩一样得宠的小柏总,什么时候得过董事长这笑得满脸褶子都皱起来的好脸了？ 父子俩成日里的气氛就跟从速冻柜里掏出来的没差别，明明白白的就是规矩冷淡的上下属关系,柏董还时不时挑个刺,没当场抬杠都是小柏总个性太冷淡的缘故。 再瞧瞧这据说是好说歹说才不情愿得来上班的柏家老大的待遇,柏董一大早的就通知他们这些人，给儿子安排了几个位置任他选，这会还领着他们打算来认认人。 没见小柏总都给气的不乐意出现了吗？ 要说哪位是皇太子啊，现在还真不好说，这继承家业又不讲究个先来后到，完全就是看圣上心意，这将来只怕还有得磨，现在还不是着急忙慌站队的时候。 人精们自己咂摸了一圈后感觉稍微摸到点柏家这错综复杂家庭关系的边，也能衡量的准柏董的心究竟往那边撇，不管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但对柏黎新的态度都不由自主的尊敬了许多。 伸手不打笑脸人，柏家大公子怎么着也不会对他们这些端着笑的人怎么样，有本事那就跟小柏总内斗呗，他们先场边围观围观。 这边各自心鬼胎，柏英毅那是终于逮住儿子小辫子后的春风得意，听到电梯到了后“叮——”的一声后，笑眯眯的迎上前去，准备着迎接自己突然温顺许多的大儿子。 然而电梯门打开后，一群人只看到一个俊秀年轻人面无表情的插着兜，无形的强大气场在电梯里撑得满满的，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投射出的目光阴森森的，而被派去接他的胡助理正缩在电梯角里战战兢兢的，看眼神像是刚受过惊的小动物一样。 而吓到她的就是正杵在电梯里，满脸写着我不好惹而且非常生气的大灰狼柏黎新。 众人：“……” 不是听说柏家老大是学艺术搞设计的，人生的也俊秀精致，怎么想都应该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的模样。 就他现在这杀气腾腾的样子，要说他跟成天冰冻三尺的小柏总不是亲兄弟都没人信。 所以这是怎么的了？ 别人一头雾水的，柏英毅倒是从儿子那毫不掩饰的凌厉眼神中看出了点门道。 坏菜了，昨天还和风细雨的，今天来上班就气成这样，这是睡一觉起来突然就醒悟过来自己被骗了？ 心虚的柏董故作威严地咳了一声，避开儿子刀子般锋利的视线，朝他招了招手，“时间刚好，来，别杵在那了，正好有个会要开，你也一起来。” 柏黎新眉峰一挑，看他爹满眼写着“给你爹留点面子”，这才似笑非笑地插着兜慢悠悠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还朝一旁站着的几人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看他还算配合，柏英毅勉强松了口气，在下属面前的排面好歹挽留住了，至于接下来大儿子打算怎么跟他算这笔账，他一概装死坚定不认账就是。 他干什么了！他只是在儿子的邀约下跟他吃了顿饭！ 要来公司工作的事也是他自己提的！跟他老子有什么关系！体检单也不是假的！ 柏爸爸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把黑锅全都扣在了自己的小儿子的头上，反正年轻人嘛，兄弟俩打打闹闹也属于正常，还能拉近家庭关系。 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柏黎清突然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自己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寒气直逼心头。 他疑惑的看了看墙边上的室内温度测量仪，跟往日没什么不同。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他低头又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柏黎新也差不多时间到公司了，按照他爹的时间安排，应该直接被领着去开会，一两个小时应该能拖过去，等开完会还要去适应一下工作的地方，这么一折腾，一个上午应该也跟着过去了。 想到这，柏黎清敲定了主意。 下午旷工好了。 理直气壮起来的柏董则终于找回了自己作为父亲和董事长的尊严，昂首阔步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让剩下的人先去会议室，自己打算先跟儿子谈谈。 柏黎新眼睁睁地看着他爸走着走着莫名其妙就抖了起来，连神情都轻松了不少，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自己进行了一番怎么样的洗脑，看的他实在是叹为观止。 所以说，这些年他爸在商场上能叱咤风云，除了眼光深远手腕强硬以外，这精神素质也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 至少他就自愧不如。 “咔哒——” 随着柏黎新身后的门自动上锁，柏爸爸就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自己刚才总结出来的纲要，面对一脸阴阳怪气冷笑的大儿子也丝毫不惧！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想从我手上接下些担子，我也挺欣慰的，我拼搏了这么些年，这些东西早晚都是你们的，能提前上手当然最好。” 柏英毅想了想，还是从怀柔以情理动之的套路走起，保险些。 不过他儿子好像不太吃这一套。 “爸，很久以前我就说了，我不要公司，柏黎清不就是上来顶缸的么，我是来尽孝的，既然忙活不过来，我就尽量给您撑一把，等柏黎清这小子把手头的东西捋清楚了，就能接过手了。” 柏英毅噎了噎，发现自己套路没走错，话说错了。 搞传销的都知道，是要从信众所认知的部分开始同化，他上来踩了柏黎新这么多年跟他之间的矛盾，反弹是正常的。 “知道了知道了，”柏爸爸嘴角抽了抽，“那你就当自己是来帮忙的吧，你想上哪个部门去自己开会的时候看看，我给你安排。” “行吧。”柏黎新笑了笑，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他可还有笔账要算呢。 胡助理从跟着柏家老大上来的时候就战战兢兢的，在见识过柏黎新提起弟弟时那怒气冲天的模样，就一直吊着心，同时还有点小激动。 豪门恩怨啊！兄弟阋墙啊！现实版啊！还都是美男啊！ 她在会议的空隙中，见缝插针的用微信跟小姐妹嚎了一通后，就一直偷偷的观察那位看上去很是漫不经心的柏家大公子，在会议结尾的时候，柏董问了句他想去哪待着。 只见这个青年微微笑了一下，像是随口问了句。 “哪个部门在三十九层来着？” 来了！胡助理精神一振，从电梯里柏黎新就专门问了小柏总的办公位置，看着就像是要去找茬的样子，这回终于逮着机会了，也不知道柏董会不会阻止自己两个儿子这几乎放到明面上的争斗。 却没想到柏董居然还乐呵呵笑了两声，“三十九层啊，我记得公关部就在那边吧，你本来就是做广告的，去那里也合适，对了，黎清的办公室也在三十九层来着，要不让他们在黎清隔壁给你收拾个办公室出来啊？” 柏董！你在做什么柏董！ 两兄弟放在一起你是想造现代斗兽场吗！ 这是什么刀光剑影杀人不见血的血腥修罗场？！ 胡助理双目圆瞪，周围的人也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欲言又止但也不好对老板家的家事说些什么，很是有些艰难。 柏英毅对此却好像一无所知，反而好像对这个状况相当的乐见其成。 胡助理有些悲悯的看了看她乐呵呵的老板，实在是有些不忍心。 老板一把年纪了，就这么两个儿子，一厢情愿的希望他们兄弟情深，却不知道他们在私底下斗的你死我活，豪门也有这么多的无奈啊，物质上的富裕又能带来什么呢，没看到亲情都能变得畸形了吗？ 【作者有话说】 柏英毅：小儿子牌铁锅真好使，以后都轮不着他老子直面冲击波了 感冒的厉害，写的有些慢 第39章 全场都因为柏黎新提出的建议安静如鸡,没人敢接这下这个砒霜话题。 旁观豪门争斗和进入豪门争斗当没有姓名的炮灰这是两回事，没人嫌弃自己混到如今的职位不够辛苦，一不小心掺和进去。 大佬们一个大动作，打翻的是他们的饭碗,人家只是不痛不痒的家庭矛盾而已。 没看到公关部的满脸痛不欲生了吗,只差想跪下来给柏董喊爸爸让他驳回柏黎新这破主意。 但柏董这会表现的真的就是个傻爸爸,只是他那明摆着一肚子坏水的大儿子一个人的爸爸。 这个爹正呱唧呱唧给儿子鼓着掌，满脸的兴奋激动,似乎对大儿子这么配合工作还不忘念着兄弟情的表现十分感动。 也不知道柏董究竟是要求太低,还是在儿子面前缺了八百个心眼才能信了他刚才那番鬼话。 “噢,公关部吗？”柏黎新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一脸兴致盎然的看向柏董。 柏董兴高采烈的点头,并热心的添上了小提示。 “黎清的办公室就在公关部的办公室旁边。” 柏黎新意味悠长的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欣然的接下新鲜出炉的公关部职位,一脸道貌岸然的和乐捧着刚从他爹那要来的新电脑跟在他那俩长着苦瓜脸的新同事和胡助理后面优哉游哉的往三十九楼去。 而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周密躲避安排的柏黎清对此一无所知,他早就解除了安全警报，正全神贯注赶着自己今天份的工作，以便下午旷工。 这么一想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看来应该时不时给自己放个假轻松一下。 没有心理负担后，他还突然想起了自己昨晚同病相怜的兄弟，戚明瑜。 昨晚他在见识过戚明瑜满怀一腔热情给他大哥准备的大礼之后,他骤然对这个满头翠绿吊儿郎当的发小充满了敬意。 有时候,命硬的人总是要比有脑子的人有福气。 起码活得久。 因为柏黎新不清楚，但他对戚家老大戚明鹤还是稍有耳闻的。 而耳闻过后,柏黎清就对戚明鹤敬而远之了。 这是个狠人,忤逆亲长,起初与家庭关系几乎冰封破裂，到最后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圈内赫赫有名的别人家孩子，逢年过节的鞭策模范对象，二世祖里百家难遇其一的出息奇葩。 戚明鹤完全做到了这些父母们梦里的那个继承人模范标准，一个应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儿子，一个提前退休的硬核资本。 硬核资本脾气还不大好，有点记仇，从他接受部分戚家产业后对家的运营状态每况日下就能看出点端倪来了。 想到这，柏黎清叹了口气。 所以说戚明瑜命硬又运气好呢，这样子缺心眼的都能长这么大没被他哥砌进水泥墙，还能美滋滋无忧无虑的当他的二世祖，已经基本达成了柏黎清曾经的人生梦想的一半。 拿着点不多不少的股份，在自家产业蒸蒸日上时还能跟着躺倒混吃等死，全靠大哥带躺。 妈的，这令人艳羡的人生！ 顶多有点小苦涩。 他今天一大早爬起来打算开溜的时候，就看到戚明瑜愁眉苦脸的从院子里搞了几捆玫瑰，一茬一茬地剪，花剪下来全给拿走，剩下的荆条都拿麻绳捆了捆。 他还好奇地上去问了问，“你这是折腾什么呢，晒藤条当装饰品？” “没，我这是活命装备。”戚明瑜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眼皮子看了他两眼，给他亮了亮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他跟他家威严的大哥的聊天记录，昨晚半夜三点，对面弹出来几个字。 “情趣蜡，好的很。” 柏黎清看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又折腾的哪出，昨晚戚明瑜不是摆了个供桌给他大哥送去了吗，怎么的这惹毛戚明鹤的重点不大对啊。 戚明瑜抽了抽鼻子，哭丧着脸伸出手，“兄弟，我琢磨着我说不定待会就判午时处斩了，你一个午饭的功夫我就人头落地了，趁现在还能来个活体告别仪式……” 柏黎清让他酸的一哆嗦，木着脸看了他几眼，突然领悟了过来，“你昨晚是不是给你哥送了情趣用品然后弄巧成拙了？” “对。”戚明瑜搓了搓脸，老实交代了。 “那会你哥跟谁在一块呢，让你出这种馊主意，供桌就算了，情趣蜡出现的是不是太跳了？”柏黎清简直想为把自己推上绝路的戚明瑜鼓掌，脑子怕是被福尔马林泡过。 “那不是，我们这会所走什么西式高档路线吗，没有红蜡烛，那气氛就起不来，白蜡烛要是实在看不过去，我就给他们个备用品，情趣蜡你不拿它干奇怪的事，它就是个普通的香薰啊！好看又好闻！”戚明瑜据理力争。 柏黎清：“把这段背熟了，待会能忽悠忽悠你大哥。” 戚明瑜：“……” 戚明瑜：“昨晚你走太快我忘了跟你说件事，你大哥和我大哥住一套院子来着。” 柏黎清：“……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绝了，福尔马林泡脑子都出不来这效果，戚明瑜这满脑袋绿草原底下怕是让施过肥，有营养的东西全在脑袋顶上了，不过在拉朋友下水上还是相当有灵性的，能在所有人以及他自己都不知不觉的时候，给大家下死亡宣告。 住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死神来了的主角呢！ 一个，被大老远骗来相了个肖似渣前男友的亲后，和疑似对象一起面对了供桌晚餐和情趣蜡，第二天还要不情不愿来公司上班的柏黎新。 他迅速低头看了眼地上散落的荆条，被警醒的戚明瑜发现后，迅速的拢在了自己身前，表示这些都是他自己的，分不出多的给兄弟。 柏黎清：“……” 他会不会抢不说，这发小情也是够塑料了，而且柏黎新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反而心眼跟针尖一样小，要是在他气头上出现，他怕是要跟戚明瑜一块推上刑场。 想到这，柏黎清霍然起身，随口跟绿头兄弟道别，转身出了门就一路直奔停车场溜号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只要计划的当，他跟他大哥还是有办法碰不上面的！ 柏总神情严肃，捏着钢笔飞快的在秘书递过来的文件上签字，看上去如临大敌。 小心翼翼地从柏总门口路过看了几眼的众人：听说柏总的哥哥今天也要入职了，这是打响了家产争斗的第一枪吗，看小柏总这个脸，点子有点扎手啊！ “今天要处理的东西都差不多了吧？下午如果没有紧急事务就不要找我了，”柏黎清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一手翻开备忘录给自己今日事务打钩确认，头也不抬的吩咐自己的秘书。 “那您下午是有什么事吗？” “我有急事，下午不在公司。”柏黎清皱着眉看了看时间，离最后的安全时间线已经不剩多少了，他得抓紧才对！不然被柏黎新截在半路还哼哧哼哧忙了半天那才是血—— “有什么急事呀，打算上哪去啊，柏总？” 接话的人声突然变了，秘书那冷静又公事公办的冷腔调消失无踪，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话里话外满是戏谑，末尾了咬字还有点黏连。 怪咬牙切齿的。 ——血亏！ 柏黎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一抬头，正巧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柏黎新背着手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被他堵在边上的是一群苦瓜脸，看人员构成就知道柏黎新这是刚从老爷子那出来，折腾的天怨人怒的都要直奔着他而来。 失策了！没想到柏黎新对自己怨念这么深，找茬都能列入他的行程表前三。 “大哥。”柏黎清面无表情的叫了一句。 “弟弟。”柏黎新眉眼弯弯的应了一声。 偌大的空间中除此以外寂静无声，眼神间的交锋一路火花带闪电，刺啦刺啦的在一众吃瓜群众耳边响起，奔腾的热血直扑上头。 豪门狗血兄弟相争大型修罗场直播！不真不要钱！ 【作者有话说】 柏黎清：我现在喊爸爸你们觉得能活命吗 【柏氏某匿名休闲论坛】 【主题：总部大楼三十九层小柏总办公室大门，豪门争斗现场！杰克苏与杰克苏的对决！看谁能够苏过谁最后赢得家产！不一样的豪门狗血，不一样的感情争斗！】 主楼：妈的，在今天之前，我对豪门狗血剧情的印象还只有，“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那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啊！”“做我的女人，不然让你全家破产”的印象，然而，在见识过我们柏氏两位殿下之后，我有了全新的认识！ 01楼：光速赶来吃瓜【吃瓜.jpg】 02楼：听到消息后迅速赶来吃瓜+1，呜呜呜可惜我们部门不在三十九层，不过听认识的姐妹说，大殿下自从踏进电梯后就一路电闪雷鸣乌云罩顶的，不是不乐意进公司工作吗，怎么就突然斗起来了？ 03楼：殿下是什么鬼，你们都已经默认称呼了吗？隔壁周家不是都喊老大老二的吗，怎么我们柏氏就突然洋气起来了 04楼：ls见过柏家那两位吗？ 05楼：没见过，我是分公司的，去年年会来总部见过一个背影，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06楼：那就难怪了，有机会在论坛里找找有没有贴图上来的，那两位长的可真是龙章凤姿，跟lz说的没差，就是杰克苏和杰克苏兄弟俩，拿ylq换算一下颜值，他们不出道去当流量纯粹是因为家里有钱 07楼：等楼主直播，顺便美滋滋磕颜瓜，大殿下我不知道，但是二殿下可真是梦中男神级了，我还悄悄存了照片舔屏【偷笑.jpg】 08楼：你们这些女的真是【无语.jpg】……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能力强才能继承家产，柏董难道看脸分配财产？我比较看好小柏总，好歹在公司做了这么多年了，能力有目共睹，老大在外面好像做什么设计师，学的东西也不对口，我估摸着就是看柏董要退了，进来分一杯羹的 09楼：吃瓜还在乎吃的是颜值还是实力吗？不清楚情况还是少在那左分析右分析的，之前有人从曾老那打探了一下老爷子的口风，大殿下那压根是被陛下压着回来上朝顶工的 10楼：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情不情愿，不过听说大殿下在外头其实也混得挺好的，就游戏圈子里，云水落月知道么？听说是大殿下的手笔，不过让人掐了尖儿，现在好像是在打官司正掰扯这事呢，估计是停了工作室业务回来帮忙的吧 11楼：所以直播的lz呢，上面有理没理的猜了一大堆，我！想！看！豪！门！现！场！啊！ 12楼：呼唤楼主 13楼：我想看图！有大佬能满足我吗！ 14楼：既然说不情愿，那为什么是豪门狗血现场，大殿下和二殿下针锋相对干嘛，总不会是两个都不想拿大头都不想接摊子吧？ 15楼：我是楼主！我回来了！刚刚场面实在太刺激，楼主毛毛的手机都不敢拿所以晚了，我是公关部的，听主管说大殿下主动请调公关部，对事业部那边简直就是眼皮都不抬，不带看一眼的，直奔着三十九层而来，听说就为了小柏总 16楼：哇，针尖对麦芒！居然是大殿下主动挑衅！ 17楼：真的假的直接选定公关部，就是想来找小柏总麻烦呗？想掌权干嘛不上事业部去带项目组啊，蹭蹭业绩就能好好往上放了啊 18楼：……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什么叫直奔着小柏总去的，这是仇还是爱 19楼：ls等我一下！ 20楼：……我真是服了你们了，天天都在想什么，当然是选公关部方便了，听说老大本来就是做广告的，接公关部不是比较对口吗，做什么做不好，要是能做个大策划推出去不也照样刷业绩，还能每天膈应小柏总，就算做什么小动作柏董也不知道，小柏总也不方便告状吧，高啊 21楼：ls一天天想什么呢，没见大殿下这是来了直接就上门踢馆去了，这性格就不像搞小动作的 22楼：lz喝口水继续说，刚刚那场面看的我有点肾虚去上了个厕所，不好意思，大殿下其实没有像lss猜测的那样直接说自己去公关部，他是这样问的，柏黎清在哪层，哪个部门在三十九层，然后就敲定了公关部，然后会议结束直接就让胡助理和我们主管带着来这里，上门踢馆了，说实话，我感觉他们俩兄弟气氛有点奇怪…大殿下不像上门找茬的，他像是来寻仇的，然后二殿下，好像是真的哪得罪他的一样，今天上午早到然后急急忙忙的把工作全堆到上午做，下午就不打算待在公司了，结果没想到被大殿下堵在了门口 23楼：……槽点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吐起 24楼：ls+1，lz如果不是主观臆断脑补太多，我怎么觉得二殿下是心虚想跑路 25楼：脑补太多了吧，我也在现场，那气氛简直，柏氏造冰两兄弟，一个笑着掉冰渣子，一个冰山不用说了，简直是刀光剑影，杀人不见血，这亲兄弟之间为钱闹成这样真是让人想不通 26楼：上百亿和几十亿放在一起让你选，谁家不撕破脸 27楼：皇家无真情，现在还想不通的人太幼稚了吧 28楼：lz也不知道，只是静悄悄站在主管旁边，跟主管聊了几句，是真的气场相当诡异了，不过两兄弟好像说了几句就要清场了，现在在让人出去，除了小柏总的秘书还有胡助理，其他人都被喊回自己的位置了 29楼：这是要谈判了吧，啊，好好奇啊，这是要说什么，感觉挺严肃的 30楼：胡助理也在？两位殿下都不看看陛下身边女官还在呢就这么起矛盾？不怕人家全部上告天听？ 31楼：谁知道呢，听说大殿下一直都脾气不怎么的，柏董对小柏总也不冷不热的，也许就是想艹随心所欲的儿子人设吧 32楼:！！！！！里面突然噼里啪啦响的，什么玩意碎了一地，好像打起来了！ 嘻嘻，赠送大家一小部分柏氏论坛~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鸭 第40章 胡助理恍恍惚惚地下班回家时,走路的时候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老长一段路都像是飘回来的。 一改之前像是举了一天铁回来结果还被气胖了二十斤的社会体验感，她觉得自己在经历了这灾难又漫长的一天后直接就在公司原地坐化了，抛却了沉重的肉身就剩下那二十一克飘回家。 柏氏不做健身行业亏了,柏家那两兄弟绝对是捞金利器,与他们共事一天胜过跑步机上一个月,压力减脂，效果立竿见影。 在上电梯路过保安亭的时候,保安大叔看她惨淡的脸色还很不放心的喊了两句,“小姐,你没事吧？” 胡助理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爬回家在沙发上装了会死狗,还没能在孤独的躺尸状态舒坦多久，就被兴冲冲开门进来的室友脚步声终结了。 “小莉！小莉！你们公司今天怎么了啊！空降来的那位太子爷帅不帅啊！快！来跟我讲讲！我还买了一整个西瓜！” 来了,胡助理在心里半死不活的呻吟了一声。 今天最后的酷刑来了,还是因为她自己造的孽。 继续给她的合租室友报道今天戛然而止的柏氏一线新闻,一份她原本让她很兴奋，现在十分痛不欲生的工作。 看热闹没有人不喜欢，但是看着看着自己就成了热闹的一部分之后，这热闹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然而在今天中午之前，她并没有领悟到这一点，反而还在相当快活的坐在会议厅里,见缝插针的在所有人集中在柏黎新身上的时候,跟她的姐妹八卦着柏家的爱恨情仇。 故事的起点很俗套，但是过程却逐渐莫名其妙起来,从她想象中的豪门阴险优雅的争斗,变成了一场简单粗暴的斗殴。 对,斗殴。 把镜头再调回半天之前，柏黎新把所有人都从他弟弟的办公室里赶出去后，两个人关上门不知道在算什么账，而且没有人觉得他俩能达成什么和谐友爱的双边协议，但也没有人预料到后面的事情走向。 因为没过多久里面就传出来了让她有些心惊肉跳的脆响声。 打起来了！柏家的兄弟俩连面子都不顾，在办公室里就打起来了！ 听到小柏总办公室传来的稀里哗啦东西掉一地的声音后，所有人都精神一震，无数双目光直刷刷都紧盯着紧闭的房门，活似一排探照灯。 胡助理冷汗都下来了。 她已经想到今天的事要被当成今日金融高新区的特大爆炸新闻，集齐豪门、狗血、争斗、秘辛的热门元素，新鲜热辣，说不定还要以一则读不出什么玩意的柏氏花边新闻结尾，报道在医院的其中一位或者两位齐全的柏家兄弟身体现状，来向他们的股东交代这件破事。 而这件倒霉活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落她头上，她可能到时候还要去医院守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投简历的时候为什么要填这倒霉催的董事特助职位。 胡助理在听到这动静的第一瞬间，就把手上的手机猛地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跟一头雾水的小柏总秘书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凑到门边急促的敲起门来。 “柏总，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吗？” 里面没人回答，反而敲击的声音相当有节奏感的一直源源不断的传出来，让两人愈发的紧张。 这两位是怎么回事，就算有矛盾在公司里直接就打起来也太不讲究了，胡助理急的有点上头，她憋了没一会，实在忍不下去了。 她招了两个不明所以的男同事过来，在他们有些茫然又紧张的目光下，猛地推开了没上锁的门，在闯进去的第一时间就着急忙慌打量了一圈猜想中一片狼藉的小柏总办公室。 的确跟预想中的没什么差别，原本整洁的一丝不苟的办公室像是被土匪洗劫过一样，每个抽屉都被拉开掏了一遍，地上全都是散落的杂物和文件。 但她嘴里那句冷静一下还是卡在了嗓子眼里，险些要无形化有形把她原地噎死。 因为正对着她震惊的脸的是小学生端坐姿势坐在自己椅子上的小柏总，他正板着脸的僵在那一动不动，而他对面那位坐姿相当放松随性挂着腿的人显然就是刚满身写着不爽冲进来的柏家大少爷。 两个人都毫发无损，看上去状态好极了。 如果忽略不计柏黎清眉心那点红痕的话，一起都看上去很平淡，两兄弟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不知道从哪翻箱倒柜摸出来的一大桶麦丽素。 就是吃法有点特别。 “嗒哒——” 一颗麦丽素显然有些出发速度过猛的弹到了小柏总的眉心，然后弹落到了桌子上滚了两下。 小柏总没有动作，他大哥显然对此有些不满，他晃荡了两下自己挂在桌沿上的长腿，敲了敲实心木的桌腿示意。 然后胡助理就眼睁睁的看着小柏总在他大哥的眼神迫害下，不情不愿的拿起那颗麦丽素放进嘴吃掉。 再然后公关部新鲜上岗的柏总监也看上去非常满意的从自己怀里的麦丽素桶里掏出颗新的，沿着刚刚的运动轨迹，稍微放轻了力道。 这次运气比较好，麦丽素没弹到桌上，而是顺利的掉进了小柏总怀里抱着的另一个桶里。 ——铛铛，满分入篮。 这颗麦丽素躲过了被吃掉的命运，游戏顺利的进入新的一轮循环。 胡助理：“……” 从她能看到的战况来看，这桶显然是新开的麦丽素死伤惨烈，因为柏家大哥大概率是手艺生疏或者存心的，没能得分几次，球全运进了他弟弟的嘴里。 她有点进退两难，因为进来的时候太过着急紧张，她并没有把整个门推开，而是推开了一个能让她小心翼翼探身进来的距离，然后就被自己看到的东西震惊地卡在了门缝，后面的人被挡住了大半也不敢插手。 胡助理有些庆幸，她真心实意的觉得这个场面还是只让她一个人看到比较好。 免得柏氏的员工对他们成熟沉着的管理层失去信心。 【作者有话说】 悄悄的，悄悄的，诈个尸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顾西饼蹲在厕所门口,无所事事的给白溪拍了拍门口的门标，再拍了拍紧闭的门，最后拍了张四十五度仰角大脸的自己。 白溪：“……” 白溪：“？？？” 老板终于把小顾逼疯了吗？ 顾西饼看到他白姐一头雾水的回复后，挠了挠头,鬼鬼祟祟的左右看看后,把脑袋贴在了门板上,但是什么也没听到。 反而显得他自己怪变态的。 他又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自从找了这份工作之后,喉咙里大概是装上了个定时气泵,每天按时按量排气,纾解一下自己愁苦的胸臆。 以防自己在还没挨上广告这门行业的流行死亡方式就先抑郁了。 其实他在工作上的困扰不大,天塌了有高个顶着,柏老师是个相当负责的人，对他的能力也心里有数,指派他去锻炼的活都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应付,对顾西饼而言历练的效果其实挺显著的。 但是柏老师他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脑子不太好。 就跟现在似的。 柏老师：【半个小时内速到柏氏三十九层帮你老板掠阵！】 顾西饼划开信息栏又看了眼二十分钟前柏老板发到他手机上内容，又无声的叹了口遗憾的气。 说实话，虽然情况紧急看上去还有点参与斗殴的风险，但顾助教还是稍微有那么点年轻人的小兴奋的，谁又知道小顾虽然体型不差但作为一个男孩子居然从来没干过架呢？ 谢谢老板给的这次机会，小顾兴高采烈的回复柏黎新他马上就到。 原本在工作室老老实实整理工作文件的小顾抛下了白姐,风风火火的就拿上了他的小电驴车钥匙,一路突突突的直奔柏氏大厦，准备给在柏氏苦战的老板送一波支援。 路上他还认真求实的计算了一下自己的战力,老老实实的给还不知道在哪睡的昏天黑地的吴大总管去了条信息,报了一下坐标,如果他们俩都杳无音信了记得来收尸。 一切准备都做好了，顾西饼把自己的小电驴停好之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柏氏的办公楼，在前台面前勇敢的摆出了自己的身份和柏黎新的许可后，被神情一脸微妙的前台领到了三十九楼。 “您，是新来的柏总监的助理吗？”相当热情的前台小姐姐在电梯里横竖打量了顾西饼好几眼后，确定了他真的只是个甜甜的男大学生后，斟酌着开口试图闲聊。 “是的，我还是他在学校里的助教。”顾西饼面对人家笑得一脸灿烂，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把柏氏当龙潭虎穴闯，直捣黄龙救出他们被挟持的陛下的打算。 “柏总监还在大学里代课呢？”前台意外地又挖出一个新来的大殿下不为人知的事情。 “对啊，他是我们院长特邀的讲师，每学期在我们学校开一门选修课，之前工作室不忙的时候，还能去带带学生做几个小项目，不过以后一段时间大概都没有这个空了。”顾西饼毫不设防的把他们老板的往日行程卖了个一干二净。 前台小姐姐跟他不着边际的随便聊了几句后，电梯就到了地，她微笑着将顾西饼送出去后，火速掏出自己的手机，楼层都来不及按就在某个群里开始散布八卦。 【特报！大殿下还是燕城大艺院的老师！还有个看起来就很甜很阳光的小助理】 【什么？可恶！大殿下居然还有这种儒雅博学的人设，大学教授！这点是我小柏总派输了！】 【什么？很甜的小助理？那什么霸道教授俏助理快安排一下——】 【停一下！我刚磕起骨科你们推陈出新的速度请问要不要这么快？？？坑还没站稳啊喂】 【？互相殴打的骨科你都磕会不会太不讲究】 【你懂什么，狗血才是真理！再说他俩真打起来了吗？不是听说胡特助刚刚一言难尽的又从小柏总房间里退出来说没事了吗？】 【害，人家要是真的打得凶，胡特助为了柏家的面子都会遮掩遮掩吧】 …… 又甜又阳光又傻的小顾这会还不知道柏氏情报传播速度的可怕，但是他一踏进三十九层，就觉得这里的风水气氛不简单。 看上去大部分员工都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工作隔间里，勤恳繁忙的工作着，但那种紧张中带点欢乐的气氛实在是挥之不去，从每个人脸上微妙抿着的唇角和眯起的眼角能够窥知一二。 但是这个特殊的察言观色能力，不是顾西饼这种眼半瞎的直男大学生能够领略的，他只是紧张又有点茫然的捏着自己双肩包的带子，试探着往几个团团站在一起的人走去。 老板让他来掠阵也不说说要踢得馆子在哪，总不可能让他来一挑整个三十九层的，这些看上去可都是正经员工。 “那个——请问一下，柏黎新在哪你们知道——”顾西饼凑近了站在一扇门边上的几人，斟酌了一下，还是冲看上去最和气的姑娘问话。 胡特助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干干净净又温和的大学生戳在旁边，看上去跟这里的气场格格不入，嘴上还提起了刚进来没多久就掀起了一场风波的空降柏家大少爷。 “你是？”胡特助一直在为刚刚发生的破事纠结，还没来得及更新新的情报库。 “我是柏先生的助理，他刚刚通知我来这里找他，您能帮我带个路吗？”顾西饼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胡特助看。 胡特助看完那条颇有匪气的短信息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对柏黎新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她有些迟疑的冲自己旁边的门指了指，“柏总监和小柏总现在都在里面。” 顾西饼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上去敲了敲门，“老板我来了！我还带了家伙什，您要不要看看需要点什么，您让我掠阵掠什么阵啊，我没什么经验但是我中学的时候学了点——” 众人：“……” 家伙什是什么？柏总监嫌这样打弟弟不过瘾还要上点硬货吗？还有没有点人性的？ 还没等人上去按住顾西饼翻自己背包的手，关的紧紧的门突然间打开了，露出了完好无损神情还颇有些惬意的柏黎新的脸。 他嘴里嚼着麦丽素把门推开，将乱七八糟的小柏总办公室展现在了众人面前，还没等他们倒吸一口冷气，就看到冷着脸的小柏总也完好无损的抱着一桶麦丽素冷漠地坐在自己桌子后面，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 顶多是心灵经受了他大哥的一番摧残。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一头雾水对现场情况一无所知的顾西饼。 “来了啊。”柏黎新慢吞吞的伸了个懒腰走出来，招了招手，示意顾西饼跟上自己。 小顾颠颠的抱着包跟了上去，连带着一脸茫然但对接下来应该干什么都突然没了想法的胡特助一块往一个方向走。 “老板，掠阵掠什么阵啊？”顾西饼还惦记着这件事。 “你待会就知道了，这可是个体力活。”柏黎新眼皮子一抬，斜睨了他一眼。 体力活？真要干架啊，小顾有点紧张，也不知道老吴醒了没有，多一个人多一层胜算。 情报解除后的胡特助却是真的陷入了迷茫中，不槽这江湖气浓重的用词，柏总监这用意也是够奇怪的，他突然把自己工作室的助理喊过来是为了什么。 然而两个人双重的迷惑也没能打动柏黎新，他像是决心把这个关子卖到底，一路领着他们走到楼层的洗手间后，抛下他们径直进去了。 顾西饼：“……” 胡特助：“……” 所以柏大少爷刚才让他们跟着的用意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跟到厕所来？ 胡特助神情恍惚的掏出手机联系曾老，搞搞清楚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做，是吧这位祖宗再送回柏董那层去还是接着走原本定好的流程。 “没别的特别情况吧？”曾秘书长相当平静的听完全程后问她。 “没有了，您看我是……”胡特助诚恳的请教。 “既然事情解决了，那就按照原本的计划走嘛，反正也就剩下那么几步了，他们俩那点小仇也解决了，不皆大欢喜吗？”曾秘书长笑呵呵的说。 胡特助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就应了声好把电话挂了，让公关部那里把柏黎新的工作区域整理好等着接驾。 完事一转头就看到那个姓顾的小助理蹲在厕所门口的地上，仰着脸和厕所门自拍。 胡特助：“……” 究竟是跟柏大少爷共事会变成这样，还是这样才能与他共事这样的逻辑她都不想知道。 顾西饼这边遗憾完，耳尖的听到里面有脚步动静，马上站了起来，老老实实的靠边站，果然没一会柏黎新就走了出来，有那么点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柏黎新抬眼看到胡特助还站在这等他，稍微有点意外。 他收敛起了一开始见面时那怒气冲天的模样，恢复了往日懒洋洋的样子。 “不好意思久等了，刚刚闹了通您别见怪，我们兄弟俩经常这样。” 胡特助眼皮子跳了跳。 能不加上经常这两个字吗？ “刚刚打乱了你的安排吧？要不您给我指个路，我自己晃过去就行。”柏黎新笑眯眯的道，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没事，我今天的工作安排就是把您安排稳当了。”胡特助站的稳稳的，无论她心里在腹诽些什么，那一脸职业笑一点都不愧于她的工资。 顾西饼在一旁听着自己老板和这个工作的时候看上去很有气势的女士你来我往的客套着，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就是这了，柏总监，这以后就是您的办公室，工作安排会由部门人员跟您沟通交接，如果有什么问题您随时可以找我。”胡特助推开一个玻璃门，向柏黎新展示了他的新办公地点。 窗明几净，这个办公室被划在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布置的看上去安静又舒适。 柏黎新满意的点了点头，赶在胡特助功成身退之前拦住了她，朝她指了指顾西饼。 “还有件事要麻烦一下您，能不能给他也安排个工作职位，也不用排在其他地方，就给我当总监助理就行。” “没有问题，只要在人事部那边登记一下身份信息就行。”胡特助反应很快，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一脸震惊的顾西饼，确定了一个答案。 并不是跟柏黎新共事就要怎样，这位小顾同志压根就是个特性独立的奇葩，迟早让他老板卖了都不知道。 “……不是，老板，我跟工作室签了实习合同的啊，我要是再跟柏氏签员工合同，我是不是违约了啊……”小顾嘴张了张，一脸迷茫且震惊的从一个新奇的角度提出了他的问题。 柏黎新：“……” 他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就把顾西饼当自己带的学生，好用又值得历练，谁想到差点给自己的好学生设套进了合同陷阱。 “没事，在这就当临时工，工资一样领，这样处理可以吗？”后面半句显然是询问胡特助的。 胡特助：“……当然可以。” 老爹的助理这么顶，柏黎新还是很满意的。 他反正骗都让人骗过来，总不能翻脸就走，把小顾带过来还能两头兼顾跟进度，简直完美。 之前启明疯狂找茬那个单子还没结呢。 柏黎新把顾西饼叫过来后，收拾布置进入工作状态的速度飞快，想起启明的单子后，又想起了这两天跟他关系突飞猛进的启明的老板，这才有空看两眼自己的手机。 却见上面除了一堆垃圾短信和商业短信以外，还有个熟悉的名字。 【戚明鹤】：都安排好了吗？ 柏黎新想了想，简洁明了的回复了一个好了，在发出去之前突然有点犹豫，纠结了一会后，多添了一句，刚入职接盘，工作时间可能不太稳定。 委婉的告诉戚总，晚饭的约可能不太稳。 戚明鹤那边也相当干脆快速的回了个好字，柏黎新很欣慰他这次终于能领略到自己未尽的深意，而不是跟审核他的作品一样不着边际。 然而事实告诉新上任的柏总监，他还是想得太美了。 因为六点十分的时候，戚总的信息又一次塞进了他的信息箱中。 【戚明鹤】：我在柏氏的接待室里等你，不着急，慢慢来。 柏黎新：“……”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戚总这坚韧不拔的精神注定他会在事业道路上无往不利，但是柏黎新很想让他在情路上走的坎坷一点。 这种碰瓷行为有一就有二绝不能纵容！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是我！我忙完回来了！回来更新到完结！明天还有我！真的！【轻点打呜呜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7685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柏黎新一时间头疼的连手上的报表都看不下去了,他扶着额头思考了半天，觉得这样不行。 要是让戚明鹤一直待在接待室坐着，人家一问他来干嘛的。 戚明鹤就笑笑说，没什么事,就是来接柏总监吃饭的。 那不出两天,关于他的桃色八卦就能传遍这几栋工作楼上下！ #大盆狗血来袭！柏戚两家即将联姻究竟为爱还是为权# 他之前闲来无事还蹭柏黎清的号上过这片金融工作区论坛,表面精英论坛，实际满地瓜皮,老板上司的家长里短开个匿名就可以聊得无所畏惧。 他甚至还在精英贴里看到过柏黎清精修偷拍高楼。 眼见着柏总监上任第一天,跟隔壁公司的老板不清不楚的事就要传遍整个公司,最后抵达他爸耳中,后续就会紧跟上家庭会议审讯。 柏黎新：“……” 他自己都还没想清楚,就要面临的这个问题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快？ 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柏黎新当机立断：“小顾！快，先别管你手上的图了！去接待室帮我接个人回来。” 手上还捏着笔的顾西饼抬起头来,神情有些茫然的看着一脸烦躁的老板。 接谁？上哪接？ 小顾不认路,小顾只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可怜。 然而柏老板铁石心肠。 “不知道路就找个人随便问问,动作快快快，到那了你就知道接谁了，现在立刻马上出发！” 他不知不觉站起来，等到被老板推到门外时，才迷茫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发现手上捏着的笔都还没能放下来,由此可见柏老板那迫切的心。 顾西饼：“……” 行吧。 小可怜小顾是得不到老板怜爱的。 他只是个不配有心的社畜。 社畜小顾有些懵圈的找了半天的公司区域示意图,然后七拐八绕，跋山涉水,一路化缘——一路到处问人,终于捏着他的笔找到了柏氏的接待室。 他站在门口的不远处,看到两个女员工手捧着杯热茶，悄咪咪的站在一个能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却又不至于被里面的人发现的绝妙位置，小声嘀咕着。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眼熟。” “好像是有那么点…但是每次你看到美男子都是这么说的，我就又不太确定了。” “你懂什么，对颜狗来说，天下美人都是与我有眼缘的，不是，说正经的，这个看上去真的有点熟悉啊，我怀疑我的手机里可能存过他的照片！” “啊，你一说照片我突然想到了，是不是小柏总精修楼隔壁那栋，跟我们公司打擂台的那个……” “草，姐妹！这是戚明鹤啊！隔壁的启明之光！” “草！” 两人顿时呆若木鸡，然后动作十分迅速的将茶杯放下，动作鬼祟且快速地凑的更近了些，交流的声音也变得若隐若现。 “……你好了没……该到我了！” “好了好了，我好了，我又可以了呜呜呜……” 顾西饼：“……” 这难道是柏氏的企业文化吗。 顾西饼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初来乍到，不管这是柏氏的企业文化还是人家的特殊爱好，还是给彼此都留点空间比较好。 他硬着头皮，顶着自己裤兜里手机疯狂的震动，等到了这两个员工最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看着最后的阻碍渐行渐远，小顾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差点被震麻的腿，掏出手机一看，柏扒皮的大名赫然在目，带着他的十万分怒气，给他来了个夺命十八call。 顾西饼犹豫了一下，飞快的决定回去后一口咬死自己没有听到电话响。 不然心急如焚的老板待会可能第一个先把他吊死在办公室。 他心有惴惴的收起手机，一手推开接待室的大门，先跟在里面神情有些僵硬的前台对上了视线，读出了他的万分迷惑。 小顾表面镇定的移开了视线。 别问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而让所有人都不自在的那位，正悠闲的靠坐在沙发椅上，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摸出来的宣传册，看的十分投入。 顾西饼看清楚戚明鹤的脸后，心情十分复杂，有点意外又微妙的认为在情理之中，他觉得他们柏老师是真的艺高人胆大以身饲虎，但心胸也是真的宽广。 柏老师每次看到自己丢进垃圾箱的十几个G的废稿，真的不会对戚总产生杀意吗？ “戚总。” 戚明鹤抬起头来，看向门口，正好看到柏黎新的那个小助理看上去有些拘谨的朝他摆了摆手。 “我们老板让我来接您去他的办公室。”顾西饼飞快的交代了自己的来意，面对戚明鹤的目光，他不自觉的视线下移，然后——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因为他发现戚明鹤手上的那个册子看上去有点眼熟，眼熟到好像是他亲手排版的…… 这不是他们工作室的宣传册吗！ 戚明鹤怎么会有——不对，他是他们的大客户有这个很正常，但是他现在拿着这个坐在柏氏的接待室就很不正常！ 虽然老板不在但是他们工作室还开着门呢，吴总管和白大女官都还在呢！业务相关真的不必一路追到柏老师的新工作地点来的。 顾西饼觉得有点牙疼，他觉得自己好像勘破了启明老板的来意。 待会他领着戚总回办公室之后，柏老师大概只有两件事要做，先拿根数据线把他吊死，再拿一条在戚总面前上吊。 ……不过以他的暴脾气，把戚总勒死也是个可能性很大的选项。 他一路战战兢兢的给戚明鹤领着路，然后绞尽脑汁的琢磨着待会的逃生一二三种办法，最后孤注一掷的决定，当完一个无情的导航后，就火速麻溜滚蛋，绝不在老板的办公室多停留半秒。 反正手机已经拿了，其他的东西，就在这放一整夜根本不是问题！ 至于老板……老板只要能顿悟，然后放过他自己，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团圆结局了。 是以，柏黎新在对着手上的报表发愁的时候，就听到自己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然后顾西饼那孩子像是突犯急病了一样，掐着嗓子拖了个长音，跟小太监唱喏一样通报。 “老板，戚总到了，戚总，您请——” 主语换成陛下，语境也丝毫不违和。 柏黎新在戚明鹤推门进来前，还争分夺秒的走神寻思了一下，他爹这家公司是不是摆的风水局有什么问题，招了什么脏东西惑人心智。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昨晚才作过妖的脏东西正静静的看着他微笑。 柏黎新：“……” 柏黎清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 “等了很久吗？” 他目光扫过整个房间，找到了饮水机，走过去接了两杯水，这才慢悠悠的走到已经很不见外找到软沙发坐下的戚明鹤面前，递给了他一杯。 “那倒没有，我也才刚下班没多久。” 柏黎新低头一扫自己的手表，折腾了这么一出，这会已经六点四十几了，他要是没算错，戚明鹤估计五点多就忙活完收工了。 然后在楼下干坐了半个多小时，看戚总在回来路上忙的那架势，八成也没赶上午饭，他好歹还垫了半桶麦丽素。 启明最近，应该也是安排频出意外，糟心程度比他们家的破事只多不少，也是辛苦。 柏黎新不知道从哪片稍微算得上是良田的心田里摸索出了那么一点愧疚，咂摸咂摸品了那么半天，拿感情和理智放在一块比划了比划，觉得实在哪块都压不住心里那杆秤，勉勉强强觉得自己在这情形下再鸽就有点没格调了。 他现在正处于私人感情萌芽期，虽然自觉有那么七成是被美色所迷，但那么点嫩芽长出来，也没准备掐。 柏陛下在等姓顾的小太监跑腿的时候，抱着这沓“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屁用没有的报表，还是漫无边际的好好摸索了一下自己目前荒芜的感情世界的。 他对着这么大块荒地上那根幼苗，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顺其自然，看看日照雨润这么露天长着，看它究竟直接夭折了，还是茁壮生长，他不用那么上心的护着，总归影响不到什么。 想要从崖底爬起来，就得全须全尾的从下面上来，扔下一双腿在底下，半截身子上来了，又算什么重振旗鼓呢。 柏黎新握着手上的杯子，一杯平静的冷水，被他捂得微微泛起暖意，传回手心处又带着微凉，这样波折跌宕的冷暖，跟他此时涌动的心绪一样。 他抬起头，收起自己一贯挂在脸上的懒散和讥诮，像是将一块明玉上的浮尘全部抹去，露出温润却又坚实的内里，平静的近乎无情地看着戚明鹤。 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回以一脸嘲讽的戚明鹤什么也没等到，他默不作声的看着柏黎新脸上那细微的神情变化，不自觉的也坐直了身子。 他看不到柏黎新这会那蜻蜓点水般波澜不止的心湖，但他能感觉得到柏黎新这会的严肃。 他望着柏黎新，看清楚了他眼底一直不去的青痕，忍不住走神盘算起了自己的年假在什么时候，打算到时候要拉着忙的脚不沾地的柏老板强制放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戚明鹤。” 他回神，视线正正的对上了柏黎新平静的双眼，然后眼尖的发现，他的嘴角微微抿着，看着好像有点紧张。 然后，他听到柏黎新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左手，暖意顺着指尖，滑到了他的心尖上，让他不自觉的颤了颤。 “戚明鹤，不如我们试试。”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呀【露出了尴尬而讨好的笑容】 我期末考完回来了，我回来更新了！这次更新会一直写到完结 其实这章码了挺久的，我在感情戏上总是有点苦手，后面那段卡了我很久才勉强写出了稍微满意的，不过也是暂时性的，缺点还是挺多的 想了想，新年快乐加赎罪，我给大家发红包吧，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如意，也祝我顺利完结！感谢在2019-08-0403:07:14~2020-01-0705:2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8282223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柏黎新握着他的手说：“戚明鹤,我们试试。” 然后戚明鹤—— 戚明鹤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反射弧在天边划了个遥远的抛物线运动，途中还有闲思考了一下： 柏黎新这衣服看上去和昨晚好像不是一套，难道是在公司换过了，是他那个姓顾的助理带来的吗？这个小助理还挺任劳任—— 柏黎新刚刚说我们试试。 他心里突然跳出来个声音,轻飘飘的又重复一遍这句话。 我们试试。 戚明鹤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下自己回握着柏黎新的手,这么不轻不重的一个动作,就把柏黎新在他沉默的这么点时间中累积的尴尬和后悔都捏散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么一直牵着柏黎新,半天就憋出了个字。 “嗯？” 柏老师差点被气笑。 他在话说完后,就看着戚总沉默着神游天际,心跳也跟着坐了个七上八下的过山车,被他这么一捏,才发现自己刚刚跟个毛头小子刚告完白一样忐忑。 所以他们俩到底是谁先主动的，戚总对这事心里有没有数？ 柏老师有些狐疑的与戚总对视,十分勉强的在他看似严肃的眼神里看到了点迷茫,和逐渐扩散的震惊。 他意识到看上去一向十分可靠的戚总,这会已经找不着北了。 他挑起一边眉，摆了摆自己和戚总交握的手，“戚总，醒醒神了，你刚刚做梦呢？” “不是做梦。”戚明鹤皱起眉，飞快的接话道,“我都听到了,你不能赖账。” 柏黎新被他逗乐了。 “我怎么不能赖账了，话是我说的,我还不能自己拎回来嚼吧嚼吧咽了？没见到人家都不情愿吗,我一厢情愿个什么劲啊。”柏黎新发现自己好像拿捏住了戚总的命脉。 他这会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刚刚那波澜壮阔的心理波动,好整以暇的开始优哉游哉的逗起了戚明鹤。 这人工作的时候嘴脸那么可恨，这会倒是迟钝的让他心痒痒。 “我没有。”戚明鹤终于回过神来了。 他手上没有放开柏黎新，而是突然收紧指尖轻轻一拽，把柏黎新拉得更近了几分。 “嘶——你动作别这么突然，我手上还端着水呢。”柏黎新有些忙乱的把手上的杯子放下，他半拧着身子，还没感受到杯底碰到桌面时，背上突然附上了一片温热。 他第一时间凭感觉丈量了下那块稍微有点灼热的热源，不大不小，还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度将他向前推去。 是戚明鹤的手。 猝不及防与另一个急速跃动的心跳相贴的柏黎新有那么点茫然。 “你这是——” “我听到了，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了。”戚明鹤声音里带着笑，用了个柏黎新意料之外的称呼。 柏黎新在他的肩窝处沉默了会，然后闷笑了两声，“你怎么知道的？” 问的没头没尾的，戚明鹤一边把拉着他的手，把柏黎新从半蹲着的姿势换成坐在沙发手靠上，一边笑笑的回答他：“之前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群备注。” 柏黎新随他摆弄自己，回想了一下他们工作群的名字，奉天殿，再一想自己的群备注名，应天广运仁盛光孝皇帝，剩下的人从总管太监一直取到歪七扭八的各类官职，谁高兴的时候还能给自己换个位置坐坐。 一个十足的昏庸混乱皇朝。 以上都是吴总管吃饱了撑的某一次跑业务等飞机起飞的时候，绞尽脑汁作出来的妖。 ……以前倒还好，但一被现役对象兼遭人恨的甲方这么一揭露出来，怎么这羞耻感浓度突然就高出了警戒值呢？ 在柏陛下正在尴尬的时候，戚明鹤还笑了几声火上浇油。 “你笑什么？”柏黎新相当敏锐地垂下眼看向戚总。 “……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戚明鹤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老婆生了是吗？”话赶话嘲讽完之后，柏黎新才感觉到不对劲。 但是已经晚了。 戚明鹤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慢吞吞回答道：“我老婆想生那我们就生，我没有意见，你说是吗？” 柏黎新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我说滚，你听吗？ 刚脱单的老光棍上杆子爬怎么这么熟练，刚给个试用工的工牌，就已经厚着脸皮自动转正上岗了。 戚总刚签上的感情合同隐隐有了要被撕票的征兆，但在商海沉浮多年，他看着柏先生那张写着即将恼羞成怒的脸，心里的危机感已经开始疯狂拉响警报。 “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么？”转移话题是解决即将发生的矛盾的最优解，“现在出发，我定的餐厅时间刚刚好。” 柏黎新攀升的怒火一滞，这么一提醒，他是有点饿了。 他看了看时间，也到了该下班的时间了，今天要看的文件他看了个七七八八，好像没有什么需要他第一天入职就开始加班的。 “差不多了，等我换个衣服，你先下去等我吧，记得我的车牌号吗？”柏黎新站起身走回自己桌前，把散乱的文件收拾了一下，看完的图纸都放到顾西饼的桌上等他明天收拾，转头询问的看向戚明鹤。 “嗯，记得，那我先下去等你。”戚明鹤点了点头，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在门口时突然想起了什么，“穿厚实点，最近晚上的风还是有点冷，我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小雨。” 柏黎新不由的笑了起来，“好，知道了。” 他拉开自己办公室里的小衣橱，本来顺手拿出的是自己平日里惯穿的那套衣服，他捏了捏外套的薄厚，犹豫了一下，还是塞了回去，拿了另一套更厚实些的。 直到走进卫生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含着笑的。 柏黎新对着镜子愣了两秒，他好像与这种轻松惬意的喜悦暌违已久了，久到自己看到这张笑脸时，都有些陌生了。 应该，也有大半年了。 从接下云水落月开始，他的工作和生活就被根不知道哪个泥潭里捡的棍子搅成了一池浑水，所有一切都彻底脱轨，与正常和平静成了八竿子打不上的关系。 疲惫和冷漠是生活的主旋律，多余的情感不是没有，只是都被挤兑的所剩无几。 但是事情好像从一个多月前，他替吴飞接下启明的那个单子的时候开始，就变得不对劲了。 从一潭死水到鸡飞狗跳，中间好像没什么过渡，戚明鹤就披挂着一身的意料之外闯了进来，紧锣密鼓的让他这些天来过的异常的充实，各种意义上的。 他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想起过那些糟心的人或事了。 柏黎新不紧不慢的换上衣服，思索着这些天自己的变化，最后抬起头又看了看镜子，冲自己轻松地笑了一下。 他终归还是踹破了那个门槛，又开始向开阔的上坡爬了。 戚明鹤在离开柏总监的办公室后，倒没有着急的一路直奔地下停车场去，他在柏氏来往的员工们好奇的目光下，站在门口不动声色的不知道想了会什么，然后等来了一声疑惑的问句。 “……戚先生？” 戚明鹤抬起头，看到个一身职业套装的女性手上拿着文件夹，站在不远处，满脸困惑的看着他。 戚总在记忆里扒拉了一下，认出了这位女士。 是柏氏总裁柏英毅先生的胡助理。 他冲胡助理点了点头，然后简短的回应了一下，“胡助理，您好。” 胡助理看上去更迷惑了，戚总这态度，看上去也不像是来他们公司有事的样子，那他这会出现在这是干什么？ 来都来了，商业问候也要问上个两句。 “您好，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吗，不如去接待室喝杯茶？” “没有，我只是在等我的恋人下班吃饭而已，不必打扰了。” 哦，人家来接对象下班的，没有跟柏氏有什么商务接洽的事。 胡助理下意识地微笑了一下，“这样啊，那您请便。” 她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个问题： 戚明鹤不是他们金融园区知名钻石王老五吗，老光棍一条哪来的对象？ 八卦扼住了她的脖颈，好奇拖住了她的脚步！ 她扭个头，刚扯开了一个微笑想开始套话：“那个……” 话还没说出来，就看见戚明鹤背后的那扇门突然打开，里面出来的人显然被这个杵在门口的沉稳背影吓了一跳。 “不是让你在下面等我吗，怎么在我门口罚站呢？” 这人边嘟囔边从戚明鹤的身后绕出来，边把手上拿着的外套往身上套。 “我不太记得路了。”戚明鹤面色不改的扯着谁都不信的淡，然后伸出手帮这人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领子，“反正也没有很久。” “唔，行吧，驾照带了吗，带了的话待会你开车吧，我有点累。”柏黎新不在意的打了个小哈欠，然后摸了摸兜，理直气壮地把车钥匙掏出来塞进自己新鲜出炉的男朋友手里，然后一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士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 “胡助理？有什么事吗？”柏黎新有些纳闷的看着他爸的助理正神情诡异的盯着自己。 “啊，啊？没，没事啊，您要走了啊。”胡助理有点结巴的接话。 这八卦过于沉重，今天的信息接收量已经超载了，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社畜罢辽！ 柏总监听了后，动作有些迟疑，莫名突然有种被抓住早退的心虚感，“是啊，下班了，你是有什么文件要给我吗，我需要留下来先处理？” “没有没有，我只是路过，路过。”胡助理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眼神在那两个气定神闲的人之间无神地飘忽着，然后胡乱客套了两句，转身拔腿就走。 必须走！现在走！柏大少爷的感情生活与她无关！她不需要知道更多了！ 胡助理两眼发直的上了电梯，回到了自己工作的楼层，这才缓缓地从优质成功人士内部消化的消息冲击中清醒过来。 害，这个世界果然还是讲究门当户对，钻石王老五的良配果然就是钻石王老五啊。 仔细一想，这个逻辑并没有哪里不对噢。 “叮铃铃——” 胡助理打了个机灵，按下自己桌上的电话，“柏董？什么吩咐？” “柏黎新那边怎么样了，安排都妥当了吗，他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柏总监看上去很满意您的安排，没有提其他要求，就是想给他的助理在人事部挂个号。”胡助理谨慎的回答道，没有提起大少爷去找小柏总茬的事。 电话那头像是松了口气，听上去多了那么几分轻松自得的说：“我知道了，挂号就挂上吧，柏黎新和柏黎清现在都还在公司吗？” “小柏总还在，柏总监他——”胡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作答，“他已经走了，跟启明的戚总一起离开的。” “启明的戚总？戚明鹤？”柏董听得一头雾水，“他来了？然后跟戚明鹤一起走了？” “是的，戚总说来等恋人下班吃饭，然后他们一起走了。”胡助理将实情脱口而出，然后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太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然后幽幽的问道：“恋人？戚明鹤？” 坏了，不是门当户对，是豪门私情！她成了告密的小丫鬟，打鸳鸯的那根棒子！ “小胡啊，你能不能查查，他们上哪吃饭去了？” 【作者有话说】 胡助理：老板，我们是正经企业，我是个平平无奇的助理，并没有搞情报工作的能力！ 第44章 事实证明,干特助的，都或多或少有那么些搞情报工作的本事。 胡助理硬着头皮，在自己盘根错节的交际圈内辗转了十分钟，好不容易从戚总的助理那里问来了地址,紧赶慢赶的约上了包厢。 也不知道那个姜特助为什么那么好说话,说是柏氏想知道就给了,还挺贴心的把他们戚总约的时间包厢都交代了个清楚。 殷勤的有点诡异，胡特助客套了两句后,心情复杂的把消息复制黏贴发给了柏董。 姜特助：给老板的岳家行方便难道不是一个助理应有的思想修养吗？ 柏英毅沉着脸看了看胡助理给自己发的消息,对着手机屏幕运了运气,紧接着拉了个三人的语音通话。 然后被其他两人齐齐拒绝了。 【一家之主】：？？？？？ 【太后】：有事？我在做指甲跟漂亮小姑娘聊天,没空接糟老头子的电话【涂指甲.jpg.】 【马猴烧酒小清】：事务繁忙,开会。 *“马猴烧酒小清”修改群昵称为“柏黎清”* 【柏黎清】：莫女士，群主不是用来滥用群众赋予你的权利的。 【太后】：你哥跟你一套的,他还不知道。 *“柏黎清”撤回一条消息。* 【柏黎清】：好,我知道了,爸有什么事？ 【一家之主】：你们还记得这群有我啊？ 【太后】：有屁快放。 【一家之主】：柏黎新又谈对象了！还是个男的！ 【太后】：哦。 【柏黎清】：嗯。 【一家之主】：？我是不是又成了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凭什么，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 【太后】：柏先生，注意一下，我真不喊你爸爸。 【一家之主】：……你跟我抬这个杠有什么意义！你儿子又被野男人骗走了！ 【太后】：新新二十几了，被骗过一次挨过社会毒打,难道还谈不到下一个正常的对象吗？ 【一家之主】：戚家的儿子那是什么正常人吗？？ 【太后】：你啥时候还对戚家搞起歧视了,他们家老幺是不大正常，老大不还挺正经的？ 【一家之主】：……你见过了？你为什么不说？ 【一家之主】：柏黎清你为什么也不说话了？ 【一家之主】：你们是不是都私底下偷偷见过戚明鹤了？？？？？ 消息群一片安详的寂静,眼下的沉默,在柏英毅眼里是他们家组织对他赤、裸、裸的背叛！ 这祥和的气氛也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确实。 【一家之主】勃然大怒：是我不姓柏了还是柏黎新不是我儿子了！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要让助理偷偷要他俩约会的餐厅去看个究竟？！ 【太后】：在哪？ 【柏黎清】：什么时候？ 【一家之主】：你们不是都见过了吗 【太后】：就那么远远的看了两眼。 【柏黎清】：……嗯。 【一家之主】：沁园,七点半，一枝春，速来。 【太后】：马上到。 【柏黎清】：…… 【柏黎清】：我突然发现，咱们聊天没有屏蔽我哥，怎么办。 半分钟后，柏树林群弹出一条消息，群主“太后”已将“马猴烧酒小新”移出群聊。 然而事实上，柏黎新对自己的家庭群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他在爬上车之后，也不知道是昨晚没有睡好还是怎么的，不知不觉的就在平稳行驶的路途中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戚明鹤轻轻摇醒。 “黎新？醒醒，我们到了。” “到了？好。”柏黎新眯着眼嘟囔道，他慢慢坐直身子打了个哈欠看向窗外，觉得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他爸之前坑他的时候定的餐厅么？还挺有缘分的哈。 戚明鹤看着青年因为侧着脸睡压的有点红的额角，忍不住伸出手给他揉了揉，“还是很困吗，要是很困我们就回去？” “没那么夸张，我在车上就容易犯困而已。”柏黎新笑道，他抬手捏了捏戚明鹤放在他头上的手，然后拉开车门下车，“正好也饿了，这家的烤乳鸽味道还不错，咱们快点。” 戚总点了点头，下了车后跟在柏黎新身后，看他走进餐厅，报了他的名字后，轻车熟路的走向他定的包厢。 “之前经常来？” “也没有，”柏黎新坐下后，接过戚明鹤递过来的菜单翻了翻，“来过几次吧，上次跟我爸来吃过，然后被狠涮了一顿。” “柏董吗？”戚明鹤不由的笑了起来，柏老师听上去怪不爽的样子，又带了几分好笑的无奈，“他涮了你什么？” “改变自己以往的进攻策略，搞怀柔政策把我骗进公司了呗，让我得开始两头跑，就好像我还不够忙似得，”柏黎新没好气的点了几道菜，然后把菜单塞进了戚明鹤的手里，“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就选了几道硬菜。” “再加这两道吧，够了，”戚明鹤随便点了两道菜，把服务员打发走，然后继续了解着柏家的事情，“是柏董和柏黎清忙不过来了吗？” “也不是，就是想让我爸歇一歇，过渡一下，让柏黎清能彻底接手整个柏氏的大盘吧，”柏黎新歪着头想了想，哼哼了两声，“老头子也想让我手里多握点筹码，以防柏黎清要是失心疯了当白眼狼，把我赶出柏家，然后饿死街头吧。” 真是用心良苦嗷。 戚明鹤听的有点想笑，在柏黎新怀疑的目光里，咳嗽了两声，“那还是挺为你着想的，不过既然你这么忙，昨天怎么会突然去我们家的会所来着。” 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其实昨晚和今早，因为突发事件一桩接着一桩，连带着戚明瑜搅局，他一直都没想到这一茬，就是觉得昨晚跟柏黎新见面后的事情发展，还挺戏剧性的。 然而等他今天回到办公室坐下来好好想了想后，才觉得有那么不那么对劲，柏黎新这怎么有点婚姻事业两头抓的意思，“改邪归正”回家继承家产，然后坐下来好好相亲。 这流程真是分外熟悉。 跟戚夫人治戚明瑜惯用的套路，简直一模一样。 柏黎新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就是你想的那样。” 戚总了然，然后对柏夫人瞬间拉高了一丈的好感度。 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不对，是缘分天注定。 这时，柏黎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掏出来看了看，然后冲戚明鹤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接了电话，“罗律师，您好。” “嗯，这样吗，好的我知道了，麻烦您了。”柏黎新听对面说了些什么，然后沉静的应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是跟楚云帆的官司？”戚明鹤问道。 “嗯，法院那边时间定下来了，过段时间就可以开庭了。”柏黎新随手把手机放在了桌上，拿起茶喝了两口。 “有把握吗，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可以帮忙。”戚明鹤想了想自己在法政圈子的关系，好像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要是柏黎新需要他就去联络联络。 “不用，”柏黎新笑眯眯地说，“万事具备，只等开庭判决了，齐羽然还挺狠的，把楚云帆卖了个干干净净的，保证他绝对脱不了干系，至于齐羽然——” 戚明鹤听他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紧张，他盯着柏黎新轻声问：“齐羽然怎么了？” “噢，我是在想他那堆造假的东西里，加起来算能给他判到什么程度来着，”柏黎新摸了摸下巴，“哎呀，大概是一个建筑工程师熬成一个大前辈的时间吧。” 戚明鹤：“……” “怎么，怕我给他开脱呀？”柏黎新一瞥，就看到了戚明鹤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忍不住眯着眼凑上去。 “没有，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戚明鹤低下头拿起自己的茶杯，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划了两个圈，“之前曾经听说过点你们的事。” 还挺委婉的，柏黎新想道，戚总这不是有点醋了，又挂着脸不好直说么。 “我想想啊，圈子里是不是说柏家的大少爷是个大傻子，玩男人把自己玩进去了，搞痴情不着调啊？反正差不离也是这么说的。”柏黎新相当有数的总结出了他之前疯传八卦里的形象。 他也不等戚明鹤反应，就砸了咂嘴，“事是真的，形象是错的，搞痴情不至于，我跟齐羽然其实在接云水落月前就差不多要分了，其实严格来算的话，也没怎么在一起过来着。” 这话是实话，齐羽然是他的学弟，之前在学校里做项目的时候一直带着他，觉得听话不惹事还算凑合，就想培养了当个助手，结果齐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追他，想跟他在一起，柏黎新想了想，觉得可以试试。 但这段感情刚开始，他就陷入了事业的繁忙上升期，工作占满了他的生活时间，剩下的感情生活少得可怜，齐羽然表面上看着没什么怨言还一直跟着一块忙活，柏老师还因此有那么点愧疚来着，结果就被豺狼从背后猛捅了好几刀。 “其实就是，识人不清，以及商业资料保密性太差导致的惨痛经历吧。”柏黎新在彻底从低谷忙活过来之后，跟工作室的同事们下了这个结论。 戚明鹤有点意外，他知道八卦这个东西基本上是三人成虎，偏差性极大，但也没想到柏黎新自己，其实将这事看的这么平淡。 他所受到的最强烈的打击，其实是自己的得意作品被窃取后，还被合作方倒打一耙，几乎毁了他的职业声誉吧。 星落公司为了被齐羽然手上被偷走完整方案，和更低廉的合作价格，左右权衡了一下，还是失心疯的选择了跟齐羽然和楚云帆合作，倒打了柏黎新一耙，告他泄露星落商业机密相关，拿到了大笔的赔偿金，然后以低价从楚云帆手上买走了柏黎新做的方案。 听上去，简直像个荒诞的笑话。 然而这就是发生在柏黎新身上的事实，也是让柏黎新的工作室从新锐设计工作室一下跌入低谷罪魁祸首。 虽然圈内一直都暗自流传着各式各样的传言，但柏黎新是真真切切的诉讼失败的赔偿方，大部分公司都已经不想去趟这浑水，还不如找个普通的中档工作室安稳些。 直到启明选择了他，因为他琐碎到极的各种要求，因为柏黎新始终不厌其烦的以客户的要求修改着作品，因为在酒吧里的一次鬼使神差。 他终于认识了这个缠绕在各种流言蜚语中的人。 也遇到了他过往人生中的，第一次怦然心动。 【作者有话说】 评论给大家发发惊喜红包吧，嘿 第45章 柏黎新平淡的把致使自己跌落低谷的来龙去脉讲述完后,自己心中其实没起什么波澜。 他在事情发生后也曾经懊悔愤怒过，但当这一切激烈的情绪都平息后，他发现其实所有的事都是有预兆的，但多年的顺风顺水,以及无时无刻不罩在他身上的柏氏光环,让他忽略了这些东西。 他对自己身边人的态度与行为举止不太敏感。 柏家的大少爷在这二十年来,似乎一直都没有分出过多少精力，去关注这些似乎是毫无必要的细枝末节,不管他心底里是否承认,他在为人处世上是有缺陷的。 如果他选择走上父母曾经给自己安排好的路,那这些东西还是会变得无伤大雅。 但他主动放弃了这些,想要成为一个除了能力突出,凭着一腔热血在社会闯荡的普通人，这样的习惯就变成了一把随时会捅向他的刀。 所以他被人从背后推下了山崖,摔了个鲜血淋漓,再被各种千奇百怪的人性磋磨去了身上过于突出的棱角,沉淀成了更圆融内敛的自己。 他开始可以在各种刻薄尖酸的客户中游刃有余，也能够适应人前人后态度的落差，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员工陆续离职，看着原本冉冉升起的事业如日暮西山，身边的人来去匆匆，到最后只剩下了吴飞几个。 他学会了耐心。 “其实吧,我回柏氏也是想再跟我爸学学,之前还是输在了阅历不足上。”柏黎新懒洋洋的用指尖敲着茶壶，“被星落的老油条摆了一道,场子迟早要找回来。” 戚明鹤沉吟了一会,刚想说些什么,包厢门就被打开了，送餐车被服务员推了进来，他看到柏黎新的注意力已经不由自主的就转移到餐车上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倒也不着急说，先去查一查才知道这事靠不靠谱。 吃过两道菜后，他们包厢的门又一次打开了，推进了一辆新的送餐车给柏黎新上了一道汤。 柏黎新狐疑的看了看这个莫名多出来的汤，又看了看戚明鹤。 戚明鹤摇了摇头：“不是我点的。” “那我也没点啊，”柏黎新揭开盖看了看，勉强从味道分辨出来这是道补汤，“你们上错了？” 服务员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本子，也摇了摇头，“没错先生，就是给您上的，这是后厨送的。” “送只送一道？”柏黎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服务员。 服务员十分耿直的点了点头，“对的。” 柏黎新嘴角抽了抽，他低头看了看汤，又似有若无的偏头看了看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这样啊，那谢谢你们了。” 话说完，他看见上菜的服务员就要推着车离开，想了想叫住了他，“稍等，我们觉得有点热，可以把包厢侧边的门开开吗？” “可以的先生。”服务员赶忙把包厢侧门打开，顺便还拉上了纱门，露出了满目青翠，然后在确认客人没有其他要求后离开了。 戚明鹤看着柏黎新刚刚的反应，一直等到服务生离开后才挑起眉问了句，“是有人给你点的？” 柏黎新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站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了离纱门最近的地方去。 “那里有风。”戚明鹤皱起了眉。 “不碍事，我就是来印证一个猜想，待会就坐回去。”柏黎新神神秘秘地说完，然后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他点开手机上之前堆满的新消息，拉开了消息列表，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想找的消息框，好不容易划拉了半天才从服务号里找出了一个信息。 *您已被【太后】移除出柏树林消息群* 柏黎新：“……” 他利索的搜昵称把他妈给找出来，发出了简短有力的质问。 【柏皇驾到】：？ 【太后】：？ 【柏皇驾到】：我被开除出柏家的户籍了？ 【太后】：…… 【太后】：怎么可能！你永远是妈妈的大宝贝。 【柏皇驾到】：您把您的大宝贝踢出家庭群来以示宠爱？ 【太后】：？？？什么？还有这种事发生吗？我看看？？ *您已被【太后】邀请进了柏树林消息组* 【太后】：哎呀，是你爸这老糊涂乱碰我手机，高科技玩不明白，不小心把你踢出去的。 年不及六十且拥有高新科技公司股份的柏英毅先生：我忍。 【一家之主】：……是。 一字饱含羞辱悲愤的屈服，柏黎新看了都替他爸心酸，但他暂时不打算揭穿他妈。 【柏皇驾到】：这样啊，你们都在家吗？ 【太后】：是啊，他们刚回来，你呢，回来吃完饭吗？ 【柏皇驾到】：不用留我饭，我跟朋友在外面吃。 柏黎新看了眼自己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近了点的戚明鹤，在他问询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个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柏皇驾到】：可能今晚也不回去，不用留门。 话说完，他就放下了手机，没有再看上面不断弹出的新消息，然后又拿起了筷子，给戚明鹤夹了一筷子菜。 筷子还悬在半空中呢，就猝不及防听到了一个问句。 “真的不回去吗？” 柏老师的筷子抖了一下，然后还是坚、挺的夹住了上面的菜，稳稳的放在了戚明鹤的碟子里。 “你看到了？”柏老师似笑非笑的斜了戚总一眼。 戚明鹤低下头清咳了一声，“不是有意的，”他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转头与柏黎新对视，“所以柏老师说的是真的吗？” “这个嘛，”柏黎新居然还神情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这要取决于我妈说的是不是实话。” 戚明鹤没太明白。 柏黎新又喝了两勺汤，注意到戚明鹤没有动筷子后，了然的放下了勺子，“想知道是吧，跟我来。” 戚明鹤跟着柏黎新一起站起身，跟着柏黎新走到纱门前，看他拉开后向自己示意噤声，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跟着柏黎新的脚步踏出去，走进了院子里。 他们来的这家餐厅有个特色，整个餐厅都是围绕着一个小的园林建造的，在各个方位布置了不同的包厢，但所有的包厢都能够通向最中间的院子，可以说各个包间都是互通。 柏黎新带着他出来，应该是要来找什么人。 大概率就是那个送他补汤的人，戚明鹤对这人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测了。 他们走到一个岔道口后，柏黎新站着仰头回想了下什么，冲他向右边指了指，然后先一步走了过去。 他们没走几步，就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人声。 “……不像话……这……” “还不是你……” 戚明鹤眉心跳了一下，他看了看柏黎新满脸写着果不其然的神情，已经大概猜出了说话的人是谁了。 柏黎新啧了两声，拉着他放慢了步子，悠悠哉哉的朝声音的来源走去，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楚。 “气死我了，他现在连我的电话都不接！”柏少爷听见耳熟声音一号带着怒气抱怨着，话中还夹杂着一丝轻易听不出来的委屈。 “人家跟对象吃饭呢，还得天天候着你这老头子搅事的电话？”耳熟二号对一号的发言明显嗤之以鼻。 “……你到底站哪边的，你不是来看你儿子新对象的？” “我就是来看看，又不是来当恶婆婆的。” 柏黎新嘴角抽了抽。 “不行，我得给小胡打电话，不能任由这小子胡来！” “喂，小胡啊，你找找人，给我看看你们柏总监他们包间的监控，”耳熟一号气急败坏的迫害起了助理，“什么？不合规矩？没事，你就跟他们说，你怀疑你们柏总监被人威胁——” 柏黎新：“……” 听不下去了，再听他们家今天都要打包去警局做笔录。 他大跨步走到一枝春包间的侧门，不轻不重的敲了三下，带着一脸冷笑的看着里面愣神的看着他的三人。 “咱们家什么时候搬沁园春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十分钟后，五人出现在了戚明鹤之前定下的包间中，气氛十分的凝重。 空气中弥漫着能压死人的尴尬。 但柏家好事三人组都强撑着颜面，没有一个人在脸上显露出自己搞尾随还被现场抓包的羞耻来。 柏英毅沉着脸，柏夫人一脸端庄的笑容，柏黎清面无表情，看上去都很有气势。 就是端茶杯喝茶的频率快了点。 柏黎新抱着胸坐在他们仨对面，脸上神情莫辨，身边是一脸平静的戚明鹤。 一时间，好像谁也不想先开口。 最后，还是在场唯一一个不是柏家人的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伯父伯母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戚明鹤，是柏黎新的，”戚明鹤转头看了眼柏黎新，见他冲自己挑了挑眉，忍不住笑了下，“男朋友。” 柏英毅冷笑一声：“哼！” 没等柏黎新变脸，他就突然神情扭曲了一下，悄悄倒吸了一口凉气后，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你好。” 柏夫人则笑容满面的探了探身，“你好你好，戚明鹤是吗，我经常听你林姨说起你，没想到——是这么俊朗的小伙子。”她本来想说没想到会这样见面，刚刚还没散去的尴尬就瞬间席卷上脑，她不动声色地又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柏黎清简单的冲戚明鹤点了点头。 这样就算是两方简单的见过了。 【作者有话说】 害，什么叫世界末日，是浪子回头 第46章 就连向来健谈的柏夫人一时间都有些卡壳，这种非自然形成的见面究竟该怎么交流，这实在是接触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莫娉兰女士五十多年来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但向来都是从容不迫的,还真是第一次这样不得体的出现在别人面前。 也算是尝了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新鲜,还有幸第一次跟柏英毅分享了一下往年他独享的柏黎新嘲讽脸。 柏夫人在家庭与商场上驰骋多年,屈指可数的几次折戟都不巧碰在柏黎新身上，她的大儿子,是个对自己的信念很执着的人,无论是怀柔还是强硬,都压不弯他挺直的腰杆。 比他老子还倔。 她既无奈又骄傲,她的儿子就该是这幅样子的。 要真有什么错,那也是他老子的错。 想着，柏夫人又瞪了自己旁边还明显还气哼哼又不敢发作的柏英毅,个死老头子,要不是他出的馊主意,她能在小戚面前丢那么大丑？ 刚被狠掐了一把又被瞪了的柏英毅：“……” 他猛地扭头看向从刚刚开始就一句话没说的小儿子，用凌厉的眼神用力威胁：快说两句谴责戚明鹤的话给你爸开个头。 柏黎清在他爹的目光下顿了顿，将手上端着的茶杯轻轻放下，然后慢吞吞的扭过了脸，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一声不吭，但态度十分坚决,反正不是他的主意,他绝不会主动给他哥送头。 柏董简直气的要死。 还讲不讲理了啊？？？我说出来的时候你们一个两个都附和的飞快，刚刚在包厢的汇合的时候奉承话也说很好听,怎么一被抓包就成了我一个人的馊主意了！ 我拿你们当亲人,结果你们只拿我当工具人？ 眼见着他爸气的快要上头,柏黎新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你们想见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柏家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可以见？ “当然我未必会同意。”柏黎新微笑着接上了上句话。 柏家三人：“……” “毕竟我跟戚明鹤刚开始没多久，还是想要稳定些再说，”柏黎新伸手捏了捏眉心，“但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心急。” 柏夫人干笑了一声，“其实也不是心急吧，主要是……昨天不小心闹了点误会，我想着也不知道你们俩有没有因为这个闹矛盾。” 柏英毅：？ 你们又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真的姓柏吗，不是随便哪个被人拉进来算数的路人？ 柏夫人这么一提醒，就让柏黎新和戚明鹤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 柏老师跟戚总对视了一眼后，挑起眉看向柏夫人，“您说那个齐羽然2.0吗？” 什么齐羽然2.0？柏夫人一时间有点茫然。 柏黎清在旁边清咳了一声，低声提醒了他妈一声，“那个许渊。” 柏夫人：“？” 许渊不就是周家给她介绍的单身优质男青年吗，什么齐羽然2.0？ 柏黎清第一次看到他妈这么找不着北的样子，他估摸着是之前的尴尬对她进行了降智打击，稀奇之余还是热心替他哥翻译了一下。 “就是这个许渊，哪个方面都像是齐羽然的翻版。” 柏夫人听了这话差点跳起来，她难以置信的道，“什么？齐羽然的翻版？这，这我真不知道，我就是听周夫人把他夸出了花，想着真这么优秀你认识一下也是好的，黎新，妈真不是故意的。” 柏黎新看着他妈极少见的手足无措起来，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连忙安抚了她，“没事，我随便就把他打发了，事实上，我们俩还得谢他，他比您拉红线拉的还稳点。” 柏夫人：“……” 戚明鹤跟着笑了起来，“是的，我们还多亏了他。” 说完这话，戚明鹤飞快的将目光转回了柏黎新身上，两人对视而笑，不必多言的默契和亲密不由自主地就流露了出来。 柏夫人看着柏黎新，突然觉得自己替自己不省心的大儿子悬了将近大半年的心，似乎可以放下来一点了，然后手在桌底下又掐上了好像蠢蠢欲动的柏董，防止他给儿子瞎添乱。 只是想换个坐姿的柏英毅忍无可忍。 “我堂堂一家之主，现在是连个二郎腿都不让翘了吗！这是在搞什么文艺复兴！回头咱家是不是就得跪着吃饭了？”柏英毅把自己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对柏夫人怒目而视。 搞错了丈夫意图的柏夫人讪讪的松开了手，眼角瞥了下对面有些惊讶的小两口，脸上已经重新端上了温柔的笑脸，转头与柏英毅对视。 “老柏啊，你这是怎么了呀，一惊一乍的，看把孩子都吓到了。” 柏英毅看到柏夫人的笑容后，原本靠怒气挺的板直的腰杆子缓缓的松懈了下来，脖子不自觉的缩了缩，他飘忽地给了柏黎新那边一个眼神后，轻咳了一声。 “咳，没，没什么，刚刚老寒腿发作抖了一下。” 众人：“……” 柏黎新越发觉得自己回公司学习真是正确不过的事情，看他爸这样暴脾气的人，都懂得能屈能伸该怂就怂，借口管他合不合理张口就来，别的不说，维持面子情上特别有用。 “那等回去我用热毛巾给你敷一敷。”莫女士轻柔地抚了抚柏英毅的膝头，算是安抚了一下那子虚乌有的老寒腿，然后给了柏董一个眼神。 有什么现在都给我憋着，回去再说。 柏英毅：“……”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扭开了头，知道刚刚那事是莫娉兰同志理亏，所以现在先按着，等回去之后再补偿他。 哼，他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赚到这种大便宜，在讲道理上终于赢了夫人一回合，补偿代表着他的胜利果实，这么一想心里还有点爽。 柏董不自觉的在心里已经抖了起来，这种喜滋滋的情绪淡化了他的仇视滤镜，让他看戚明鹤都没有以前不顺眼了，属于勉强可以说上一两句的水平。 “小戚，听说启明最近在做一个大项目？”家常不适合他这种硬汉，感情关系暂时不好多问，柏董左思右想还是挑了个最稳妥的地方入手。 “是的，我们打算明年推出自己打造的大ip计划起源录，之前跟柏氏旗下的公司还有过部分的业务接洽……”戚明鹤点了点头，相当自然的跟上了柏英毅的话题。 柏黎新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爸和戚明鹤渐入佳境的尬聊，无聊的只想打哈欠，真的是尬聊，纯度起码百分之八十。 他爸碍着情面硬扯话题，但柏氏的产业跟启明其实不太搭边，他虽然有所了解但是没有过深的涉猎，所以导致后来就变成了戚总的科普现场。 科普科普着，老头子就突然对游戏行业产生了兴趣，那后面的事情纯属一拍即合聊上头了，看他爸的架势，端着酒杯还想跟戚明鹤碰上一杯，俨然已经把他是自己儿子新找的天杀野男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震了震，柏黎新划开一看，就看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三人小群。 成员十分简单，除了他爸以外的柏家家庭成员。 群名非常喜庆，千年等一回。 【太后】：热烈祝贺大少爷焕发人生第二春。 【柏黎清】：[鼓掌.jpg] 他有些哭笑不得，敲了敲键盘，问他们想说什么。 【太后】:妈给你道个歉，今天不该这样给你们俩添乱的，昨天也是我疏忽，没亲自见过那小伙子。 【柏黎新】：没事，昨天没有他，今天我还是个光棍。 【太后】：这次见面太匆忙，算不上正式，等下次你把戚明鹤带回家，我再给他补上该有的东西。 【柏黎新】您别抱太大期待，我们现在暂且算是在试试，未来怎么样，还不清楚。 【太后】：我期不期待其实没什么的，只要你心中有数，好不好，也只有你清楚，如果你觉得合你的心意了，那就是合适了，不用顾虑太多。 【太后】：我们也都会尊重你的选择的，黎新。 柏黎新指尖轻轻点在散发着光芒的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正好看见莫娉兰带着笑意的眼睛，他跟着弯起了眼睛，露出了梨涡。 ——好，我知道了。 等他们所有人都酒足饭饱了后，天色已经很暗了，一行人都站在门口等泊车员将车开出来的时候，柏英毅还在跟戚明鹤聊得十分起劲。 “小戚啊，你们启明将来要是需要注资也可以考虑考虑跟我们柏氏合作嘛。” 柏黎新：“……” 戚总真是话术惊人，不去卖保险可惜了，他一准能成为京津冀地区知名金牌销售。 戚明鹤是柏黎新开车带来的，当然也要他亲自送回去，是以当柏家的车和柏黎新的车被开过来的时候，大家都顺其自然的坐回了自己车上，没人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当柏英毅反应过来的时候，司机已经将车开进高速了。 “柏黎新呢？”他左右环视，得到了两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走了啊？” “自己走的？”柏英毅垂死挣扎。 “当然是跟小戚一块走的啊，”柏夫人看破了柏董的自欺自人，双手抱胸无情的戳穿了他的幻想，“他不早说了他不回来住吗？我看你跟小戚聊得挺投缘的，感情是忘了人把你儿子拐走了啊？” 柏英毅：“……”—— 柏黎新把戚明鹤送到了门口后，车就这么听着，门锁一直也不按开。 戚明鹤看他这架势，试探地问了句，“你今晚不回去住吗？” “不回去啊，”柏黎新笑眯眯地说着，看到戚总脸上按耐不住的喜意后，才开口，“我本来也没打算回去住，这边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回去不太方便。” 言外之意，他柏黎新不回父母家，不代表着不回自己家。 戚明鹤看着他满是笑意的双眼，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那个一直让他很心痒的小梨涡，“那柏老师介不介意，明天上班的时候再捎带上我这个没有车的邻居？” 感谢他今早把车留在鼎盛的英明决定。 柏黎新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促进邻里关系，人人有责。” 【作者有话说】 柏黎新：什么邻居？当然是床另一头的邻居啊。 昨日鸽于睡过头和卡文【 第47章 戚明鹤跟自己的好邻居在路口道了晚安,还没走几步，就又期待起了明天来。 他甚至还在心中对比起了自己那柜子像是按款式批发的领带来，企图在其中分出个高下，好让他明天能招展的去迷柏总监的眼。 他推开门,踏进了家门打开灯,站在玄关看着除了他自己,就再没有半点烟火气的屋子，独居两年以来,第一次觉得有点空荡荡的。 他在原地站了会后,垂下了眼,突然觉得到自己像是又回到了过去,回到家将手上东西放下后,回房洗澡，然后再在书房把当天没看完的文件看完。 不过今天,他心中全是波澜未平。 他走到吧台前,不经意地发现自己早上留在鼎盛的车钥匙不知怎么出现在了上面,他想了想，掏出了手机翻了两下，看到了戚明瑜中午的时候发来的信息。 说是把他的车开回来了，顺便贼兮兮的八卦了一下他跟柏家大哥是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 戚明鹤悠悠的敲了几个字上去。 ——清清白白的，情侣关系。 戚明瑜：“！！！” 他刚想给他大哥打个电话追问些细枝末节，就疑惑的发现他的手机占线。 “爸。”戚明鹤淡淡的对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招呼了一声。 “什么时候回来一趟。”戚父张口就直奔目的。 戚明鹤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过两天吧。” “你给我个定期,模糊其词只会失约。”戚父显然很有经验。 “最近公司项目比较忙，时间吃紧,”戚明鹤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一句,“而且，我个人生活最近有点意外。” “柏家？”戚父毫不意外。 “嗯。”戚明鹤简短的应了一声。 一个不想多说，一个不知道怎么问，电话里沉默了一会，然后出乎戚明鹤意料的，有些生硬地说道：“下次带人回来看看。” 接着就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戚明鹤迟疑的把手机放下，然后拉开通讯记录一看，刚刚打电话过来的是他爸没错。 他看了一会，然后心中一动，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手上就按了下回拨键。 “喂。”那边电话接的很快，就好像手机一直放在手边一样。 “我下周末回来，可能会带个人，希望您到时候不要为难他。”戚明鹤直截了当地说。 “哼，我为难他干什么，”戚父冷哼一声，“说到底还不是你做的孽。” 戚明鹤：“……”他爸消息灵通的让他有些意外。 “行了，没事挂了。”电话又一次被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突然笑了两声，感觉自己好像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知道他爸还有这样的时候。 戚平同志这个人一辈子刚愎自用，平生张嘴就说不出几句让人高兴的话，让他铁汉柔情就跟割他肉一样。 棒槌了这么多年，今天虽然说的也算不上什么好话，但纵观他半生来看，竟也算得上十分和蔼可亲的时候了。 戚明鹤放下了心中一块巨石，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精神一松懈下来，就觉得有几分困了，他没怎么挣扎，就决定文件不看了，明天直接给助理处理。 当老板的，还是有几分任性的资格的。 ———————————————— 柏黎新最近在柏氏的工作逐步走上了正轨，等他整理完各类工作文件后，一分门别类，就发现其实要他亲力亲为的事情并不算特别多，大多数都是在大方向上抓关键的事。 而那些琐碎的小事和文件，他跟顾西饼两个人一分摊，就成了芝麻碎屑，筛一筛就过去了。 这个认知让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之前是抱着暂停工作室一段时间的工作来柏氏的，但是在熬过初期之后，他发现只要稍微多占用点时间，就能达到两边工作的某种平衡。 而且不仅如此，他发现在跟甲方交流频率直线上升之后，他的工作进步效率也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就是有犯罪风险。 在又一次险些发生家暴后，柏老板和戚总约法三章，每天下班后拒绝提起工作相关，要讨论也得等两人不在一个房间之后，再通过网上交流，坚决将工作关系停在在网友界面。 对，不同的房间，戚总光明正大登堂入室，搬进了陛下的皇宫。 从隔条街的邻居，正式变成了床边的邻居。 这是戚明鹤的主意，虽然他家冷清干净可拎包入住，但是柏黎新的工作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布置好的，反而是他把书房的电脑还有文件一卷，就能便捷入住柏黎新家。 缺什么再回去拿就是了。 而戚先生就关于搬过来是住客房还是主卧房这个问题，也在客厅发表了相当长一串铿锵有力的论据。 柏黎新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图纸，一手端着咖啡，很给面子的听完了全程。 “这个决定，我相信是互利互惠的。” “嗯。”柏黎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不过，主卧门又没锁，我没说不打算跟你一起睡啊？” 大概是戏多的人说台词有瘾吧。 所以，顺理成章地，戚先生用了极短的速度转正了。 而当柏黎新手上这个全新方案的落月谜城推广案子做完后，戚总作为恋人和甲方合作者，理所当然地第一时间见证了这个作品的成品。 他看完后沉默了半晌，在柏黎新的目光从期待不断滑向危险的时候，才终于开口了。 “很完美了，超出了我的预期。” 谢天谢地戚总终于有一天以甲方身份说了句人话，天知道一个月前，他还让柏黎新气的恨不得一大早用枕头闷死他，结束他罪恶的一生。 “柏老师，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设计师。” “哪里哪里，”柏黎新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虽然我的确是，但也不用把这个事实说的这么大声。” “那优秀的柏老师，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司进行第二次合作？”戚明鹤坐在柏黎新的工作桌对面，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了柏黎新面前。 柏黎新低下头看了眼，加粗的标题十分显眼。 《起源录》IP开发项目。 “可以，等过两天，我去你们公司细谈。”柏黎新淡定地点了点头。 “过两天？”戚明鹤敏锐的问道。 “嗯，等把最后一点烂摊子收拾干净，格拉斯工作室就可以重新开始了。”柏黎新神神秘秘地说着。 可惜戚明鹤一下就戳穿了他的文艺说法，“跟云帆有关的案子，要开庭了？” 法院之前都确定了开庭时间，两方其实也早就在此之前就已经找好了律师，剩下的不过是多出来的搜证时间，想翻盘和被翻盘的幻想都要在这段时间内完成。 但这一切对柏黎新来说，其实早就尘埃落定了，证据确凿，开庭不过是决定罪行轻重程度，他也已经不再耿耿于怀了。 等过了后天，这个坎儿就算是被他跨过去了。 这段时间来，楚云帆和齐羽然其实给他打了不少电话，各种托关系想要见他一面，这些全都被柏黎新冷漠地避了过去，他跟律师交代的很明确。 不接受私下调解，不接受与被告方提前会面，除了必要的业务，不要想有多余的接触。 他的时间很宝贵的，浪费在垃圾上的已经足够多的了。 庭审的那天他没去，老吴白溪倒是一个拖着连瑕一个带着小顾全去了，全工作室上下除了他这个老板都对这次庭审兴致勃勃的。 经历了各种人情冷暖，他们也很清楚工作室遭遇了什么，柏黎新失去了什么。 大仇得报，他们怎么都要替老板在最后，唾上一口落井下石的唾沫才解气啊。 柏黎新虽然没去，但是在跟启明交接工作的时候，倒是听了一耳朵吴飞的直播，吴总管生怕他看不出自己的幸灾乐祸，话多的刷了满屏。 他随手翻了翻，概括一下就是楚云帆他们还作死地造了假证据，结果被当庭揭穿，罪加一等，最后按照量刑被判了个重的。 不出意外的话，等到他将近不惑之年的时候，他们才能看到不是四方型的天了。 【吴大总管】：这就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柏皇驾到】：错，审判他们的是法律，把他们告上去的是我，这叫求人不如求己。 【柏皇驾到】：老吴，明天跟我一起去趟启明。 【吴大总管】：去干嘛？你这单不是干完了吗，他们又翻脸不认人开始找茬了？？？戚明鹤这人还行不行啊？ 【柏皇驾到】：他行不行我知道就行了，去接新单子，大单子 【吴大总管】：[gay的一批gay的一批.jpg]大单子？多大的单子？ 【柏皇驾到】：大概，三个云水落月那么大吧。 【吴大总管】：？？？老板，真的假的，你没有驴我吧，你是给人戚总灌迷魂汤了吗？ 【柏皇驾到】：真的，爱来不来。 冷漠地发完最后一句后，他把手机扣上放进口袋，然后转身走进会议室，朝一听到动静就抬起头看向他的戚明鹤露出一个微笑。 “戚总，合作愉快。” 戚明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来伸出手，与探身过来的柏黎新握了握手，却不松开。 “合作愉快，柏老师。” 柏黎新垂下视线看了看他们交握的手，心中对吴飞刚刚的话嗤之以鼻。 什么迷魂汤，他柏黎新用得上迷魂汤这么掉档次的东西吗？ 【作者有话说】 戚总：柏老师的笑，杀人的刀，柏老师的眼，锁心的链 啊，终于卡出来了，今天临时要跟导师汇报进度所以晚了很多 第48章 “叩叩叩——” 保安大爷有些勉强的睁了睁自己那双糊着的眼睛,迷糊地透过蒙着水汽的玻璃看着窗外的人。 这高糊的画质，实在是有点影响他从那群稀奇古怪的住户中锻炼出的火眼金睛的发挥，但好在他们小区就算奇葩遍地走，都极少有这种大清早六点半就敲窗扰人的品种。 这奇行种还总顶着一头蓬勃发展的鸡窝头。 大爷打了个哈欠拉开窗,把出入外来户登记本带笔扔在了窗台上,“小顾啊,又没带卡啊。” 顾西饼又挠了挠自己蓬松的鸡窝头，愣愣地笑了两声,“是啊,走太急忘拿了。” 大爷听了有点牙疼,“你到底啥事啊这么忙,大清早五六点起都不够你拾掇的？” “这不是急着去老板家报道嘛。”顾西饼乐呵呵地边签名边说。 保安大爷神情复杂：“……这小柏老师,资本家作风有点浓厚啊。”不往死里剥削完工人阶级就觉得自己血亏，也亏得他能起得来点卯。 “没有啊,我是自愿提前上岗,我们老板可烦我了。”顾西饼没心没肺地把笔帽一盖,朝大爷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保安大爷：“……”这年头听说过自愿加班，没见过不顾老板意愿强行加班的，小顾这助理当的是给老板排忧还是去添堵上眼药的？ “那你这上赶着去干吗呢？”大爷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新鲜事，是在憋不住自己那点人类八卦的劣根性，多嘴问了一句。 “我来蹭饭的,大爷,谢谢您了。”顾西饼把本子往里面一递，然后拿过自己的临时出入卡飞速通过了关卡,朝大爷挥了挥手后就跑的没影了。 保安大爷看着那风一样的背影,露出了一个一眼难尽的神情：“…………” 这小区,怎么不光户主脑子不好使，还带传染性质的呢？ 他不由得在倒春寒的冷风中打了个寒颤，快速关上了保安室的窗，生怕里面的空气刮进来把他也给传染上。 …… 顾西饼一路顶着风跑得飞快，等他跑到30号的时候已经有点气喘吁吁的了。 他站在门口在包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把备用钥匙，熟练的打开了门，然后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换了双鞋，等到转过玄关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会客厅喝着咖啡的戚总。 高个子小青年有些拘谨地向戚总微微躬了躬身子，对方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两个人就这样默契的打了个无声的招呼后，一个轻手轻脚的朝柏黎新的工作室走，一个低下头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新闻，然后加快自己灌咖啡的速度。 等到半个小时后，戚总看了看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然后站起身把杯子放进盥洗池冲掉了咖啡留下的颜色和气味，以防被柏黎新那个狗鼻子闻出味道后找他麻烦。 从他搬过来后，戚明鹤才发现柏老师这个人有个十分恶劣的习惯，拿咖|啡|因当大力菠菜使，喝了就能精神百倍再战八百年。 在眼睁睁地看着柏老师在接了新的大单子后，一晚上连喝四大杯，咖啡机也跟着他一块超载工作，到最后整个一层浸着一股咖啡味，他在被腌入味之前险险地按住了柏黎新的手。 然后痛心疾首的一顿批评，当着他的面把家里的咖啡全都打包塞进了自己的保险箱中。 他们家开始禁咖啡，当然此处仅指柏黎新，虽然在柏黎新的视线范围内戚总表示也会跟着一块遵守禁令。 所以要喝只能在柏老师还没起床的时候，监守自盗地尝上几口。 忙着毁尸灭迹的戚总突然听到门铃的声音，然后听见临着客厅的工作室门也跟着打开了。 柏黎新的那个小助理一路小跑着窜出去开门，然后拿进来了两大袋包装精致的盒子，脚步轻快的奔向餐厅。 等到戚总把咖啡残留的气味清除干净后，一走出厨房，就看到顾西饼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东西都摆盘装好了，正在收拾盒子。 他扫了一眼后，正打算转身向楼上走去，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下了脚步。 “你们老板今天是不是要去上课？” “嗯？是啊，今天有课，要去布置一个课题，”顾西饼谨慎地看着戚明鹤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挺重要的课程，不能鸽。” 一副生怕祸国妖妃待会把陛下忽悠的不去上朝的样子。 戚明鹤：“…………” 戚明鹤：“我知道，燕城大是吗，你待会把课室和上课时间给我发一下。” 话说完戚“妖妃”就懒得再跟这棒槌多说一个字，上楼喊陛下起床去了。 没过一会，柏黎新就边打着哈欠边撑着戚明鹤下楼了，然后他在楼梯上就毫不意外地发现顾西饼已经站在底下等着了，这小子看见他还露出了一个有些谄媚的笑容，“老板早啊。” 柏黎新：“…………” “崽啊，你年纪轻轻，怎么作息也能跟老大爷似的呢？十二点后就没了人影，早上五点多起，”柏黎新深吸了口气，“你干的还是设计，怎么，一点秃的迹象都没有呢？”语调从头疼逐渐转向了酸。 老大爷作息戚明鹤感觉自己莫名其妙也跟着中了一枪。 顾西饼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想起了白姐有事没事就拿在手里的梳子，一梳就往下掉几根，她还不信邪，觉得季节性脱发总有个尽头，该掉的总是能梳完，至今也没能走出这个死循环。 ……毕竟季节性掉发出现在春季的情况基本上属于自我催眠，但是这个肯定是不能说给老板听的。 他想了想，很不容易地憋出了一句，“……头发不梳，就不会掉。” 柏黎新：“……” 戚明鹤：“……” 相当清新脱俗的另一种自我催眠，但是看他那一头茂密的杂草，似乎也有那么几分歪理。 但是估计不是科学方向的，是玄学。 戚明鹤咳了一声，打破了突然封建迷信起来的气氛，“别在这杵着了，走，吃饭去。” 柏黎新走下来后先端起杯水，粗粗扫了眼桌上丰盛的早餐，“戚总，请问一下，您是不是跟咱们家小区门口那家酒楼买了个包年的套餐。” “是包月，包年会腻。”戚明鹤很实事求是。 柏黎新有片刻无语，然后看了眼旁边满脸写着馋的顾西饼，觉得自己的日常画风转换的实在有点魔幻，从帝都单身大龄男青年式凑合着活，突然就过上了相当精致的少爷日子，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上回有这样的待遇，那还是他高三的时候，考完之后就地取消，还被他妈逼着上健身房练掉了白长上的软肉，那些喂进去的补品跟着一起付诸东流。 平时柏家也没多讲究，韩姨做什么吃什么，偶尔他妈兴致来了做点啥甜品也能当早餐凑合，突出一个符合中老年健康养生生活观。 没看至今还在家住着的柏黎清都快修成和尚了么，听说晚上还会跟爸妈一块泡脚了。 其实戚明鹤跟柏黎新之前的生活方式没什么很大的差别，早上随便翻出点面包就这咖啡就当自己吃了，剩下纯看工作状态和心情。 但他搬进来后，发现柏老师这人实在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身上有不少的小毛病，熬夜过度头疼胃疼那都是常态了，他一边来气一边心疼，气着气着发现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也当不上什么好榜样，就是运动量足够身体更健朗些。 于是他们家搞起了轰轰烈烈的养生活动，戚总一边跟家里人取经，一边纠正了他们家大设计师的诸多不良习惯，大半夜喝冰水，空腹喝咖啡等行为遭到了严厉打击，一日三餐营养均衡时间固定，睡前还得补充点维生素，等周末了就安排健身房一日游。 这个规格的早餐就是其中的一栏，然后顾西饼在某一次来接柏黎新去上课的时候正好撞上，柏老师寻思着吃不完也是浪费，他们家早餐的桌上三不五时地就会加入一个顾姓干儿子，他自己封的。 柏黎新坐下后，一边接过戚明鹤递给他的粥碗，一边问顾西饼，“今天的课件我放桌面了，你拷进去了吗？” “拷了，不过我看了看，您这次不给他们发作业成绩吗？”顾西饼夹起包子猛点头。 “什么作业成绩？”柏黎新动作顿了顿。 “就……上次课您布置的作业啊。”顾西饼的筷子也停住了，他有些迟疑地答道，然后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老板的神情，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个疑问句。 还有这样的事？ 顾西饼：“……” 他点了点头，有的。 柏黎新：“…………” 他怎么对此毫无印象。 戚明鹤努力压下了自己上扬的嘴角，眼神飘忽地喝起了水。 “……没事，等期末以后再一次性公布，”柏黎新若无其事地喝起了粥，果断地翻了篇，“反正知道的早了也不会影响挂科的事实，长痛不如短痛。” 戚明鹤不小心呛住了。 ……倒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这么别致的用法。 【作者有话说】 白天还有两更，等我明天回来再更 第49章 顾西饼也被这狂野的回答噎着了,他嘴唇嚅嗫颤动了一下，还是企图挽救一下这帮学生的残酷命运。 “老板，也不至于这么狠心……” “要是给他们那么长的时间就做出些破烂来，有胆交我就有胆扣,绝对不会带半点公报私仇。”柏黎新眼睫眨动了一下,掀出了一个漠然的眼风,凉飕飕的刮的顾西饼骨头渣子发疼。 “选我这门课，他们为的什么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是我知道我为的什么。”柏黎新三两下挖干净碗里的粥,伸手接过戚明鹤不知道什么时候递过来的纸巾,留了个怜爱的眼神给贤惠体贴的戚总,然后一扭头面向顾西饼的时候，又变回了冷酷无情的柏老师。 “我不是来行善的,反正混分的慈善选修海了去了,我是来教东西的,虽然说爱学不学，但谁要是不长眼不小心选了我这门课想求个情混过去，我也只能送一句阿弥陀佛——” 顾西饼：自求多福。 “——自求多福，然后为他的大学重修之旅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柏老师露出了一个充满慈悲意味的微笑。 顾西饼：“…………” 令人记忆犹新的演讲，他依稀记得自己当初给这位老师当上助教的时候，也在课堂上见识了这么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育,把里面三分之一在网络里醉生梦死的学生吓醒了,剩下人的不是在沉默中走向奋进，就是在自暴自弃中走向挂科,以至于那一年大家的绩点曲线都有些扭曲,像心电图一样惊险刺激。 他在一边看着,只有满心的心有戚戚，但是半句话都不敢哔哔。 其他人还好说，选修挂了就重新再选，他要是被柏老师记恨上了，可是要影响评分的！ 在这种危机感的不断鞭策下，顾西饼的刻苦程度一度甚至超过了他读高三那会，他在画稿的间隙中喘息时，也时常不由自主地琢磨起，自己要是高三那会补文化课也能这么刻苦，他是不是就应该在帝都美院了。 不管这设想究竟靠不靠谱，在学习这件事上，努力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最后小顾助教以极其优异的绩点成为优秀毕业生代表，然后毕业后稀里糊涂地就被裹挟着进了格拉斯，一晃就是两年过去了，社畜当久了，他都快对自己大学时期的柏老师没什么印象了。 结果他很快就有机会重温经典了。 在某一天顾西饼被突然告知，老板的行程上再次增加上了燕城大的课程时间，而柏黎新也又一次回到了燕城大的校园传说中稳坐天使与魔鬼讲师宝座上。 继续给燕城大的凄厉考试周增光添彩。 戚明鹤不作声地给柏黎新的杯子续上了一杯温水，然后对柏老师这样的铁血教育方式若有所思，觉得改良一下用来收拾弟弟和员工，说不定能有不一样的奇效。 而此时在千里之外还缩在被子里的戚明瑜，在梦里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梦到了他大哥带着柏家大哥一块冷笑着抱胸盯着他看。 戚明瑜被阴恻恻地盯了老半天后，憋了一肚子气，最后恶向胆边生，冲他们怒吼了一声，“瞅啥瞅，没见过我这么清秀的美少年吗？” 然后一嗓子把自己吼醒了，一睁眼就跟推开他门的戚夫人对上了视线。 戚夫人：“…………” 戚明瑜：“？” 戚夫人沉默了半晌，然后若无其事地假装没看见他醒了，转过身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然后把门又轻轻地带上了。 没多久，他就耳尖地听到他妈在门外冷静地跟家里的管家说，“二少爷还在做梦呢，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饭不用先备着他的了，等人清醒了再说。” 戚夫人：“不过，也不好说那得是什么猴年马月了，毕竟梦陷得有点深，影响神志，最近还是让他吃清淡些吧，养养神。” 戚明瑜：“…………”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坐在床上，想着自己接下来的三餐基本替换成五谷杂粮粥，不由得悲从中来，觉得他哥真是他的铁克星，做梦的时候冒犯到都要报复回来，为人心胸实在狭窄，也不知道能不能让柏家大哥给他撑宽松点。 他悲愤之中跟发小分享了这个惨烈的梦，得到了一长串的省略号的无语情绪，良久才见到对方吝啬发来的一句话。 “纯属痴心妄想，我哥心眼比你哥还小，你最好盼着心眼小这个缺点不会传染。” 戚明瑜想了想后觉得这事还真不好说，毕竟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人的堕落速度那可是加速度坠落，越坏越起劲。 然而后来有力的事实也证明了他这个观点，那会学的灵魂出窍的戚明瑜在神志不清时，觉得自己也能勉强算个哲学家了，实在不行预言家也行，他不挑的，只要能把他从学习的火坑里拉出来是什么都行。 等柏家的三人享受完早餐后，就火速回归到了一个精明的社畜状态，把自己收拾地利利落落的，然后在门口分道扬镳。 一方向城南大学城，一方向城西城市金融区中心。 柏黎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走出门，刚巧看见小顾那双手不老实的摸向了放在玄关柜台上的车钥匙，立马寒毛耸立，快步走上前，一巴掌拍上顾西饼的后脑上，然后从他的爪子里，把自己的小命一把薅了出来。 “儿啊，是谁给你的勇气，还敢拿着自己的不是假证胜似假证的驾照开车上路的，人家刚考完驾照的叫新手上路，你这是什么？是死神清场知道吗？” 柏黎新那张刻薄的嘴损得顾西饼恨不能一手撕了自己的驾照，然后把人驱赶到了副驾驶去。 他上次被当滚筒洗衣机里的衣服乱甩的经历还记忆犹新呢。 “在我买了保险之前，你休想再摸到我的方向盘。” 陛下斩钉截铁地说道。 …… 柏老师在全班学生都一无所知的时候给大家都判了个死缓，但没有一个学生察觉到这一点，反而发现批分速度一绝的柏老师这次一反常态的没有把作业成绩公开处刑，整个班上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连学生的上课积极度都比之前上浮了两个点。 柏老师对此十分满意，并就这个效果，打算考虑这样的手段不定时的用上一回。 “这回布置的课题作业跟以前一样，由顾助教发到群文件，大家自己去看，做得好期末可以加分，做的不好的话，”柏黎新当着全班学生的面，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期末也不用来了噢。” 众人：“……” 真的不必强行使用语气助词，这恐怖气氛密度着实有点过高了。 燕城大的论坛上，此时也幽幽地突然出现了一个帖子。 《咱们艺院的高岭毒花柏老师，最近心情是不是特别好啊》 1L：总觉得他整个人每次来上课都弥漫着一种蜜汁喜悦感。 2L：别的不说，他最近笑得是挺多的，有事没事都能笑出小梨涡，甜是真的甜[晕倒了.jpg] 3L：虽然但是，他怎么做到不分场合都能那么笑的？？？布置作业笑，威胁学生笑，记迟到名单也笑，最离谱的是他点名挂别人科也能笑，硬生生地从温柔转化成毛骨悚然。 4L：……说不定从柏老师的角度来说，看学生在挂科的深渊挣扎，真的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的喜事呢。[微笑.jpg] 5L：人世间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好变态【55555 6L：听你们这说的……柏老师怎么从高岭毒花转属性转到病娇科去了 7L：有一说一，病娇疯批美人比高岭毒花还馋人，我不怕变态，我只馋他的身子！【 …… 75L：楼上的别痴心妄想惹，听说柏老师有对象了。 76L：啥？真的假的，可不要诓我！ 77L：有对象也不影响我馋他身子啊，毕竟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感觉输了.jpg] 78L：我眉头一皱，“77哥，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是勉强不来了。” 79L：77哥：“我偏要勉强。” 80L：大草原，我被楼上玩梗笑到差点被送走，所以我来正个楼，柏老师的对象究竟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81L：回ls，具体家庭背景不清楚，好像门当户对，至于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是温柔贤惠挂的。 82L：……病娇×人|妻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对，确定不是+吗？ 于雁坐在课室的最后一排，一边紧张地等着下课去找柏老师问问实习的事，一边鬼鬼祟祟地刷着论坛。 顺着帖子看了一圈后，她对里面给柏老师贴上的乱七八糟标签表示十分嗤之以鼻，柏老师为人光明磊落，心怀正义，当代义士一个，什么叫高岭毒花，病娇美人，都是对他的污名化。 这话要是让格拉斯任何一个职员听见了，都会忍不住怜惜一下她。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的就瞎了呢？ 于雁虽然对这些诋毁十分的不忿，但是也拥有着一颗八卦的真心。 从关键词来猜测，她的未来老板娘十有八九是一个文雅淑静的大家闺秀。 正开着会的戚总不由得全身一寒。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更，最近整理一下大纲，要开始逐渐收尾了，所以得想办法过渡一下 第50章 等柏黎新领着顾西饼,和格拉斯新鲜出炉的实习生于雁回到柏氏后，他发现自己的办公室内多了两名不速之客。 柏总监在上来的时候就被前台提醒了两句，说有一男一女来公司找他，刚好遇上了来上班的小柏总,就把两人带进来了。 所以在柏总监一推开办公室的门,毫不意外地看见两个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的把画板杂志以及稿纸都哗啦啦堆成座纸山，最后自以为偷偷摸摸的把不知道从哪摸来的零食塞到身后的沙发缝后。 然后再冲老板齐齐露出了副谄媚的嘴脸。 “老板您回来啦？” “陛下,我可想死您了。” “教书育人累不累,需要我给您捶捶背吗？” 白溪殷勤的朝沙发示意,握了握双拳表示她已经准备好了,而吴飞,深刻铭记自己太监总管的职责，早就低眉顺眼地去用了个白瓷杯给柏黎新接了杯热水。 柏黎新接过一看,这显然出自不是他办公室的杯子里,居然还放了点绿茶,显然也是“舶来品”。 这俩人准备还挺齐全的啊，不管是拿来贿赂他的还是自己享受的，都说明他们为来这里做了充足的准备，显然不会是因为心血来潮，看他们家陛下矮人一头回来当皇子的憋屈样的。 柏黎新挑了挑眉：“我这还没来得及在群里喊呢，你们就这么麻利地先送上门来了？来干嘛的？” 两人同时一愣,满脸的意外,显然不是有谁先给他们通风报信让他们提前跑来的。 不过柏老板说的确实是实话，于雁这个刚收的实习生他本来打算让吴飞或者白溪随便一个,来把人领走然后慢慢带着,他最近不在工作室总归是没那么方便。 结果他家朝廷的“半壁江山”先人一步,主动跑到了他眼前，看这包袱款款准备齐全的架势，不像是来汇报工作的，倒是像难民逃荒的。 “唉，这事吧，说起来有点一言难尽。”吴飞有点惆怅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这样的，自从咱们胜诉之后，部分客户信心也跟着回来了，结果转过头来还想跟咱们工作室合作。” 但是吧，接单这个事不是说接就一股脑全接了，得根据工作室内每个人都负责不同的方向和擅长内容，需要考虑到他们的工作时间和业务范围来安排项目时间。 现在格拉斯工作室上下，加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实习生，总共就六个人，就算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那他们除一下也就得出两个来，哪里应付得了那成百上千场的赤壁之战？ 之前连落月谜尘卷这种，按照以往分级为B级的项目，都硬是让柏黎新凭着个人硬实力，磨了一个多月才磨出来的，差点没把他们老板磨出躁狂症。 更何况现在接下了S级别的大单子起源录，六个人一下就去了三个，剩下三个人，能有多大的工作量。 “陛下，咱们得招兵买马了啊。”吴飞长叹一口气，不然望着金山吃不得，多闹心啊。 “过来告诉您这事，是第一个理由，”白溪接上了吴飞的话，她在柏黎新疑问的目光下干笑了一声，“主要是咱们连个正经接电话前台都没有，那电话接了也不能接单子，不接能不间断的响上一天……” 懂了，工作室内现在是噪音污染源，他们这是上他这来躲清静的。 “那连瑕呢？”柏黎新早就发现他那个属蘑菇的老员工没在这了，“你们把他扔在那受骚扰，然后就跑路了？” 吴飞和白溪干巴巴地尬笑了几声，算是无声地承认了。 “主要是连瑕吧，他把耳机戴上就能在办公桌上睡的天昏地暗的，我们走了他还轻松点，摸鱼摸得理直气壮的……” 柏黎新：“…………”他一想，发现确实是这样。 刚成为新员工的于雁听这对话听的一脸迷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格拉斯的一部分滤镜，可能，被这几个前辈击碎了。 所以最后演变成的情况是，小顾开着车把格拉斯上下拉到柏黎新家去工作，等下班了就让他们麻溜滚蛋各回各家，等老板把那些客户电话解决掉再回去工作，不然总不能在柏氏设格拉斯分部吧。 不过吴飞还真厚着脸皮这么提议过，被柏黎新一个眼刀杀回去了。 柏总监温声细语地表示，如果想留下那就得拿一份工资干两份工，好处就是可以获得为社会做贡献的自我认同感，发现自己藏在极限处的能力。 该提议最后被所有人否决了，开玩笑，他们在老板眼皮子当义工还有被扣工资的风险呢。 当柏黎新终于清理走那一大群聒噪下属后，揉了揉眉心，坐下来端起吴飞泡的那杯绿茶喝了两口，然后打开了邮箱先开始清理业务邮件。 想要请求合作的一律群发回复有机会定会合作，最近工作室内周转不畅，没有办法在短期内接单。 至于剩下的那些寒暄邮件，柏黎新敷衍了事地随便翻了翻，发现基本上是千篇一律的问候和刺探，他啧了一声，百无聊赖的从自己的U盘里找出一个文档，“敷衍了事大全”，然后根据索引找到寒暄篇，随便复制了几篇不同的回复了邮件。 该文档出自吴飞之手，吴总管虽然平时在工作室里表现的像根棒槌，但是最对外的人情世故上，还是挺能唬人的，按他自己的说法，一切的塑料商务情都建立在套路上，套路动人心，懂套路就能…… 话没说完就让柏黎新拍了一巴掌，“说那么多干嘛，你就做个套路攻略就行了。” 这就是“敷衍了事大全”的大致来历了。 而自从从柏黎新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之后，工作室内众人纷纷都开始在群里吹捧吴总管，说他这东西就应该申请专利，是吴老师智慧大成之作！吹的天花乱坠的，把吴飞给吹昏了头，挨个发了一份。 等奉承的目的达成后，吴大总管的地位就又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可见套路的确好用，但是人如果不长心眼，那会多少个套路都不顶用。 柏黎新把自己的邮箱都几乎犁了一遍之后，突然看到一个有点与众不同的邮件。 一打开，是一张电子邀请函，邀请他下周参加戚氏举办的一个商务酒会。 这倒是很稀奇。 柏黎新翻来倒去的仔细看了看这张电子邀请函，发现上面除了有自己的名字和工作室名字以外，就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很显然是一个比较休闲的商务酒会。 只是不普通在戚氏的名字上而已。 此戚氏，就是戚明鹤家的那个戚氏。 但问题来了，除了启明以外，他跟戚氏一系的好像没有过什么商务往来，但是如果是因为启明邀请的他，戚明鹤就没有理由会不告诉自己。 他左思右想，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当是戚氏那边把他当柏氏绑定，顺便因为柏氏的面子把自己一块邀请了。 柏黎新想了想，自己下周好像没什么重要行程，那去就去吧，就当拓宽商务人脉了。 【作者有话说】 有点短小，因为有点困了，后面的剧情写不太到，明天再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54 第51章 戚明鹤也收到了这张电子邀请函,只是看到的时间比柏黎新要晚上很多。 启明的会议开的像是大朝会，开一次会就让全公司上下都一块经受连续两三个小时的公开处刑，然后等会议结束后，还得拖着死狗的步子,各回各家去返工,两天内把修改完的东西摆老板桌上。 这种方式极其有效地提高了全公司上下的工作效率,精度全都维系在他们那摇摇欲坠的羞耻心之上，所幸大家都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十分珍贵,留给老板发挥的余地也越来越少,近半年来戚总偶尔在开完会后还有那么点意犹未尽。 这点未尽让他替换成了多管闲事,使到了与乙方对接的工作上去了,就结果来看,属于一笔大赚特赚的投资。 而今天用时长，主要是起源录项目开动后各部门对接的问题层出不穷。 所以等他开完会后,已经将近黄昏了,一看天色就知道今天的准时下班算是泡汤了,好不容易享受了两天朝九晚五的戚总又得回到常规社畜的世界。 毕竟他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游戏公司老板。 但是等他回到办公室后，坐着听姜助理念了遍后面排着队的“未完待续”，实在是没克制住地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 戚明鹤二十多年来，上学的时候因为家庭原因，都没能对上学产生出什么抵触,但他这会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产生了这样强烈的厌工情绪。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珍馐佳肴,谁又想回去粗茶淡饭呢？ “您不舒服吗？”姜助理眼尖地发现了老板的动作,“如果您今天想回去休息，里面有些其实可以挪到明天……” 戚明鹤难以自抑地有点心动，但是很快理智又占领了高地，“不用，按照原定计划来就行，顺便让b组今天走之前把测试包发给我看看。” “好的，”姜助理动作麻利地记上了备注，“您今天需要我帮忙订餐吗？” 戚明鹤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他加班的时候不是向来跟员工一起订餐的吗，什么时候是需要特别提出来的问的事项了？他又不像柏黎新一样挑食—— 噢，原来是因为这个。 戚总眉峰一挑，看了眼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的姜助理，意识到自己在助理眼里已经是个合格的有家室的男人了，有家室的人跟光棍就应该是不一样的生活标准。 比如闲暇之余送个饭，来红袖添香什么的。 可惜终归都是白做梦，因为荣升成为家室的那位，比他们戚总还要忙。 “喂？老戚，我今天可能回去比较晚，你不用等我，留个门就行，你要是回去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人先别急着报警，有可能是我们工作室那群棒槌。” 戚明鹤这边刚接通电话，那边就噼里啪啦的一个字赶一个地快速往外倒，伴随着隐隐约约能听见的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旁边好像还有助理时不时问上句什么，他的“家室”就在跟他打电话的空隙中见缝插针地答几个字。 听上去就是个忙的脚不沾地的状态。 “真巧，我今天也要加班，你不用着急，我要是先忙完了就去找你吧。”戚总刚刚脸上的厌工情绪猛然的一扫而空，说话声音也不知不觉地带上了笑意。 “这样啊，好啊，”那头的柏黎新愣了一下，然后好像也跟着笑了起来，“要是我这边的事先解决完就我去找你，我这边先去开个会，先挂了，等回再给你回消息，乖啊。” 戚明鹤神色不动的嗯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整个人都散发着心满意足的平和气息。 姜助理：“…………” 老板这通电话明明打了什么也没捞着，但看上去对这种同甘共苦的状态也十分满意。 不过这也的确算的上是，另类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那我按照往常给您订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老板。”姜助理十分机灵地安排好了晚餐的事，见老板没别的事要吩咐就火速转身溜号了。 剩下的心情还是让老板一个人去品吧，对光棍而言这种气氛实在有害，有损他的事业心。 然后没一会他又捧着平板回来了。 “老板，您收到了一封电子邀请函，戚氏的。” 戚明鹤眉心一挑，“谁的？戚氏？” 他接过平板仔细看了看那封电子邀请函，沉思了很久，才好不容易从他上次回家后被“什么时候回来”“生活上有什么打算”和“你弟真是不像话”淹没的记忆中找出了这么件事。 他爸当时说的非常轻描淡写，“这个季度也该办一场酒会了，你记得回来接待，不准迟到。” 而这个酒会的真实意图也在他临出门前，被林夫人戳穿了，“你爸看你这些年一直独来独往的急得很，所以……” 所以想搞场相亲会呗。 戚明鹤把这事想起来后，才更觉得匪夷所思。 他上个星期才跟老头子说了自己跟柏黎新的事，他们家的老头好像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连意思意思地暴跳一下都没有，接受的十分平静，眼见着俩人就要友好建交，他也不至于这时候上赶着来挑衅啊？ 戚总想了半天实在没太想明白，干脆直截了当的打电话给他爸。 “你是解决了，那你还有个不争气的弟弟呢！”戚平同志一说起自己小儿子就青筋暴跳，“他最近又闯了回祸，差点被他那群狐朋狗友下套，要不是被他妈发现了，我还得上派出所捞他去。” 还有这么回事？戚总挑了挑眉。 他就说呢，最近戚明瑜好像没怎么来他面前现，偶尔发条信息都显得垂头丧气的，他还以为戚明瑜又追哪个小明星被别人甩了，感情这回没爱情什么事，是他的友情被消费了。 真是……该，戚明瑜长这么大，光心大了，心眼没多长几个，希望这回他被戳了的心，能长出几个眼儿来，别成天没心没肺的让人可劲算计。 “而且，我还给柏家那小子发了一份。”戚平先生在批判完小儿子后，一时没忍住，还是暗戳戳地跟他大儿子抖了起来，在旁边听着的林夫人都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要她说，戚平这老头子就是欠的，见不得儿子心平气和跟他说话。 听听他这话，说的跟挑衅有什么区别？ 但是那边的戚明鹤却一愣，“您平时难道都不给柏家发请柬吗？” 戚平：“…………” 戚平气笑了：“我跟他们家又没仇，为什么不给他们发，我是说我专门给柏家那小子发了一张。” 出乎他的意料，戚明鹤十分平静，“这样啊，我知道了，我会跟他一起去的。” “这才像个样子，”戚平冷哼一声，“你成天放你爸鸽子都不打草稿的，我这不得提前防备着，就算不回家也得来给我看看。” 原来是这么回事，戚明鹤听明白了。 因为他在他爸那这方面的信用基本为零，所以老头子为了看一眼柏黎新都得绞尽脑汁地走旁门左道，就防着自己那成天忤逆自己的大儿子又把他涮了。 戚总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那臭脾气的亲爹的那点固执，还挺有意思的。 戚明鹤没忍住地弯了弯唇角，“您放心，这次不会放您鸽子了，之前我都见过柏家的父母了，怎么都要带他见一见你们。” 戚平从大儿子的这番话里听出了些不同寻常的郑重，他就是个再棒槌，也不至于这时候去戳他儿子肺管子，于是憋了半天，还是没把嘲讽他的话说出口，冷哼了一声后就把电话扣断了。 戚明鹤挂了电话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平板，犹豫了一下，给柏黎新发了条信息。 那边很快就回了信息。 柏黎新：你是说戚氏的那个酒会吗，我上午看到了，刚刚忘了跟你说，还想着晚上再问问你来着。 戚明鹤：嗯，是我家里想见见你。 然后戚明鹤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柏黎新的回信，不由得心里一紧，他想，自己是不是还是有些太心急了。 虽然说他已经见过柏家父母了，但那毕竟不是主观上特意去见的，忍住算其实只是一个意外碰面而已，就因为这样，就要他去见自己的父母，就像是在逼迫他一样。 他心里像是油锅烹豆，炸的噼里啪啦的，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打字。 戚明鹤：你要是不想的话，我就跟…… “叮——” 柏黎新：想见我？可以啊，我要不要带点什么去啊，是不是不能像普通参加酒会一样随便。 油锅里下了一把糖，豆子爆成了一捧蓬松的爆米花。 他把对话框里的字删了干净。 戚明鹤：不用的，只是酒会上顺便见见，你要是方便的话，周末再去我家吃饭？ 柏黎新：行，我爸在瞪我了待会等会开完了再说啊宝贝 宝贝本人没能领会柏老师会议上玩手机被抓包的火烧眉毛，捧着手机一个人在办公室笑了半天，然后才开始心情愉悦地继续他的未完待续们，就是心情在半个小时内进行了多云转晴的置换。 人在愉悦状况下的工作效率是很高的，尤其是这份愉悦还夹杂了几分望眼欲穿的时候，所以戚总在终于解决完今天的麻烦后，一看时间，十二点半。 倒是要比他预想的快了一两个小时。 而柏老师那边还杳无音讯，显然还埋在自己的工作堆里没能爬出来。 柏黎新今天是真的非常忙，他昨天才跟吴飞一块开完会定了个初稿，今天还没来得及进入正题，柏氏这边就从上面扔下来一个大任务，他第一次接手这方面的工作，不得不跟进一下完整的流程熟悉一下内容。 等他终于把柏氏这边的内容做完，天已经完全黑了，而吴飞那边也已经把他负责的部分发给了他，等着他修改后抓一下后面的主意。 简而言之，就是忙的找不着北，一个人恨不能分成两个用。 柏老师在休息的空隙里伸了个懒腰，跟也在加班的戚总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淡，看着桌上散乱的资料，觉得这种久违的疲惫其实并不讨厌，反而让他充满了跃跃欲试，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杂乱繁忙的工作，一起在加班的时候同甘共苦的男朋友，还有满是烟火气的家。 还记得曾经白溪在某一个爆肝的深夜，满是怨愤地在群里甩了个文章，一打开就是一个“室内设计师”充满小资情调的生活，满是阳光的阳台，英俊的男朋友，一只肥猫，还有听上去十分自由的工作时间。 当时自己怎么说的来着。 这年头还有写这种东西骗人来学设计的？设计狗，要么没男朋友，要么没生活，要么没头发，三者齐全的那不是设计师，是营销号，有这闲工夫做梦还不如赶紧赶稿然后上床睡一会。 众人一致认同了老板的意见。 看上去，他现在好像只缺两三个小动物，就过上了之前他说过的欺骗大众的设计师生活了。 柏黎新笑了笑，然后埋头继续拿起自己的笔，脑中还在漫无边际地想着，要不要等周末去宠物店看看，不知道戚明鹤究竟喜欢猫还是狗，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就这样瞎想与笔尖并行，柏总监终于在两点半前下班了。 他把桌上的资料都收拾了干净，拿上外套和手机就离开了办公室，他站在电梯里才看了看手机，发现戚明鹤一个小时前就给他发了消息，说他在楼下等着了。 “叮——” 电梯转眼就到了一楼，柏黎新套上外套走出了大厦。 他身后的大厦内灯光依然明亮，即便面前的路灯并不耀眼，但这都不影响他看清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定在车前门的方向。 一个熟悉的人影靠在车门上，他的脸半张都陷在阴影中，手上拿着的手机灯光明明灭灭，像是在重复地翻看着什么，一直听见柏黎新的脚步声后才抬起头。 然后冲他笑了起来。 有些冰凉的寒风被笑意裹挟着从他的脸边蹭过，柏黎新觉得自己的脸边热热的，心想今年夏天来的有点快，这个时节穿外套就已经热得不行了。 也可能，是戚明鹤一来，他心中那一角的夏天就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悄然来临了。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发现今天419，那就替柏老师和戚总发发红包好了 第52章 等他们俩回到家的时候,柏黎新诧异的发现自己家灯火通明。 低头一看表，已经快三点了。 柏黎新为此感到十分匪夷所思。 他们工作室那群棒槌他不说门儿清，对他们的秉性也算知道个七七八八的，没有监工在的时候,恨不能成天跟编制里的一样朝九晚五,就算是要卷着成山的工作回家干,也不乐意在工作室加班。 今天他连留个小顾监工的意思都没有，怎么这个点人还在呢？ 等他打开门才发现了真相,他们工作室的俩姑娘早就走了,剩下个吴飞盖着纸堆在他家的沙发上睡的人事不知。 陛下长叹一口气,让戚明鹤先上去,走过去把吴大总管拍醒了后,给他指了指客房的方向，让他滚里面去再躺尸。 吴总管睡得迷迷糊糊还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 “老,老板,你回来了啊,我给你发的那个版本，我突然发现数据方面有问题，就又，又改了一版给你发过去了，你看见了没有啊？” “看见了看见了，你赶紧滚去客房吧。”柏黎新简直哭笑不得,怪不得在他家待到这么晚,他收到第二版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估计吴飞是改完之后就不小心睡过去了。 “哦,那行,”吴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半道上突然想起来什么，“那，那我今天这么刻苦用功的加班，那什么，奖金——” “把你之前扣的给你补上行不行。”柏黎新这会困意也上来了，懒懒地摆了摆手往楼上走去，“你进去前记得把灯关上。” 第二天，柏家的餐厅里依旧是三个人，顾西饼没来，吴总管眯缝着眼被香味勾起来了。 戚明鹤险些又多了个干儿子，幸好他们陛下被膈应了个够呛，制止了吴飞那没脸没皮四处认爹的行为。 “我得抓紧招点人，”柏黎新坐在副驾驶座上长叹了口气，“不然每天都是美好的一天从看见吴飞结束，这多糟心。” 戚总认同感十足的点了点头，柏老师什么都好，就是挑员工的时候实在是不太讲究，不过也可能吴飞是他们学设计的“常态”，柏老师这种哪看哪好的才是设计行业的奇葩。 柏老板为人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往各大人才资源网站投放了职位信息，然后留了白溪的联系方式，让她得空的时候就抓紧筛筛人，让大家能够早日彼此放过，结束这相看两相厌不断升级的状态。 在不懈努力下，格拉斯终于招到了大家望眼欲穿的接线员，小姑娘来的时候还受到了全体员工的热烈欢迎，每个人眼中都含着热泪，把她迎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这姑娘是应届生出来找实习的，结果初入社会第一天上岗，就遭遇了一群画风不明的同事，委实有些战战兢兢地，觉得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不靠谱的皮包公司。 “小林啊，这就是你的办公位了，加油干哈。”面试的时候还格外严肃可靠的女上司脸上都是慈祥的笑容。 小林愣愣地点了点头。 “小林呐，模板我都加在文档里了，你要记得仔细看啊，如果有啥不懂的就问问我。”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站在旁边不怀好意的扯了扯嘴角。 她不着痕迹地把凳子往里面挪了挪，“……好的，我知道了。” “……新人，要是有要求转接连瑕的，”阴沉着脸的瘦高青年端着茶杯路过她的桌子，停顿了片刻后才说道，“全部挂了，不接活。” 小林捏着手上正打算记上去的备忘录：“……”这样什么都不干真的不会被炒掉吗？ 唯一看上去比较像个正常人的大高个儿在他们都离开这里后，才悄悄地凑了过来，“……小林啊，就，在这里平常心工作就行，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当没看得见，还有就是，惹谁都不要惹老板。” 小林战战兢兢地问：“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顾西饼脸上满是良心挣扎的痕迹，“……就，不犯法的内容，都算正常范围，你懂吗？咱们老板身份有点不一样。”诸如什么上班摸鱼，扎堆打牌，偷偷画里番，以及偷老板零食吃统统都不算怪事。 小林虎躯一震，什么叫身份不一样，如果不犯法都不奇怪，违反社区安全条例不算在违法范畴吧？ 她突然觉得自己人身安全有点堪忧，犹犹豫豫地摸了摸自己的包，然后在顾西饼不解的目光中窸窸窣窣地摸出了两张大钞，塞进了他的手里。 “那个，大哥，我就是个普通人……我可能，可能不太适合这里……” 顾西饼：“……”这都哪跟哪，他一个小助理怎么就能收上贿赂了，要是有这种好事，整天被老板整的老吴怎么不来上供。 顾西饼心情复杂的把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收到的保护费放回桌上，抹了把脸，把工作室的事都掰开跟新员工说了一遍，免得她以为在他们工作室搞人情往来是有意义的，白花冤枉钱。 小林很快就搞清楚了，老板柏黎新不一般在，兼职了隔壁柏氏的公关总监，以及那些看上去不像正常人就是工作室的大设计师们，各个都是四体不勤的死宅，从进设计这行开始就没像过正常人了。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顾西饼敏锐的发现新员工长出了一口气，有点摸不着头脑。 旁观了全程的于雁：“……” 这个学期在开课的时候，柏老师开场就在讲台上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从进入设计这行开始，你们的人生就此不一样了。” 当时大家还觉得柏老师这个人看着帅，怎么还有点中二，这话虽然说着羞耻，但还是有艺术殿堂内神圣味噢。 现在想来大家实在是想太多，柏老师只是说了句再现实不过的话，设计师，就算是当社畜也当的格外难过的行业。 看看他们工作室这些行业内有名有姓的设计师们就知道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她必定满是风霜的事业路了，哪怕优秀如柏老师，也不能避免，她只怕还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达到自己所期望的目标。 那天下课的时候，柏老师把她叫到讲台下，一边收着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跟她说。 “一周可能只能睡不到三十六小时，饭吃的时间颠倒，客户随叫随到，不能讲设计理念，不能讲道理，只能不停的改不停的画，你觉得这样的日子怎么样？” 于雁想了想，说了句实话，“过的不如狗。” 柏老师没忍住笑了起来，“怎么，社畜还想跟小动物比吗，标准是不是定的有点高，有个好主人就吃喝不愁，过的说不定比主人还好呢，人可不行。” “设计这行，天赋和努力说不出哪个更好，但是没有努力是一定不能出头的，”柏老师把手上的文件夹理了理，在自己的手上拍了拍，“你觉得老师设计做的怎么样。” “是我们的偶像和目标。”于雁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回答道。 这一点在整个燕城大设计院都是毋庸置疑的，柏黎新在校内论坛有一个作品集中放置的高楼，开贴的是柏黎新还在读时的导师，老头子在抢这个学生时用尽了自己执教生涯中所有的心机，成功后实在心痒，觉得要炫就炫个大的，专门跟自己的助教学了学怎么发帖。 然后不动声色地慢吞吞把柏黎新从本科一直修到博时的作品，都做了归纳，放进了论坛中。 期间还不小心地剥了柏黎新一层马甲，暴露了他用马甲接下的第一个商务单子，一时间声名大噪，也启发了柏黎新开工作室的想法。 于雁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这个帖子看到的作品，是柏黎新大二的时候参加的一个商品概念设计赛，主题是什么她不太记得了，但是整个概念CG中，一片浩瀚星辰向她坠落而又静止画面实在印象深刻。 设计巧妙，精致的构图无处不透露着用心，她莫名的觉得自己可以感受到设计者做这份作品时的宁静心态。 她刚入学时，正好的校方邀请了柏黎新作为行业新秀，学校荣光上台致辞，彼时的柏老师还是个荣耀满身的年轻设计师，眉目间不够沉稳，但是十足飞扬自信。 之后她就再没见过这位学长，但高楼内的作品还在沉默的缓缓更新着，最后停在了云水落月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更新。 就好像是，柏黎新的创作之路也跟着折断在了这里。 之后，便是纷纷扰扰的半年，众说纷纭，柏黎新也在新星层出不穷的行业消息内隐匿了。 再然后，就是突然出现在了选课单上的名字，柏黎新三个字又飞速回到了燕城大人的嘴边，一个沉淀了半年更加内敛接地气的柏老师。 而停滞的高楼，某一天也突然弹出了一个楼主更新，一个又一个轻巧活泼的小设计带着熟悉的风格又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我想也是这样，上哪去找我这么优秀的老师呢？”柏老师特别坦然的点了点头，觉得于雁说的十分有道理。 顾西饼在角落里偷偷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又一脸憨厚的转回头来，听柏老师继续诲人不倦。 “设计啊，没那么简单，也没那么舒适，甚至很多时候连高雅都算不上，我这么说的话，你还想做吗？” “如果想的话，我还可以在毕业后再给你当一段时间的老师，至于你能走到哪里，就看你自己了。” 一旁的顾西饼听了这两句熟悉的话，觉得有点怀念，笑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那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姑娘，对她的回答丝毫不意外。 “我当然愿意，老师。” 柏老师扬了扬眉，点了点头，从此多了格拉斯工作室多了第二个学生，是个小姑娘，叫于雁，喜欢染一头色彩斑斓的头发，也是格拉斯未来的大支柱。 【作者有话说】 真卡啊，上周一边写论文一边卡大纲，终于卡出来了 是不是有快完结内味儿了？ 第53章 “戚总,我稍微打断一下您的思绪哈，你这是挑衣服还是选秀呢？” 柏黎新坐在房内的懒人沙发上，拿着手上的杂志敲了敲旁边的小桌子，在忍了将近半个小时后,还是没憋住问了自己至今还站在衣帽间里神情严肃的男朋友一句。 “这儿的礼服,可供参考只有五套,让人再送也来不及了，咱们今天酒会不能迟到吧？”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一件件给戚总都点了出来。 每一件都是好好打理过的,也不存在适合不适合的问题,他在这究竟磨叽半天磨叽什么呢？ 他要是自己在那磨叽吧,磨到最后没时间再匆匆换一套柏黎新都没意见,但是戚总自己挑不出来，还得强行同甘共苦的不让他拿了先换,这行为纯属损人不利己,让柏老师万分想不通。 戚明鹤用余光悄悄打量了一下明显有点不耐烦了的柏老师,瞬间明白了自己已经踩在柏黎新的耐心底线上了，这才不怎么情愿地说出了他在琢磨什么。 “……怎么穿才看上去比较像一对。” 柏黎新：“……你就在琢磨这个吗？” 他在无言以对之外，竟然觉得这个理由还是在他意料之中的，的确是戚明鹤能想出来的花样。 自从他老是莫名收到戚明鹤送他的各类用不着的玩偶，然后某天偶然看到戚明鹤抱着玩偶们神情严肃看电视时，他就看清了戚总心中那初衷不改的童趣。 不就是青春期二次焕发吗,小事。 柏老师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了自己的一件米色外装和戚总的一套黑色正装，往戚明鹤手里再放了件白衬衫,无声的挥手让戚明鹤麻溜滚去换衣服,自己拿出一件黑衬衫转身就进了更衣室。 等戚明鹤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柏老师已经站在领带格前了。 柏黎新上下打量了戚总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拿出了一套风格的领结和领带，扬了扬下颔，让戚明鹤站过来些。 他们俩身量差不多，戚明鹤稍微高上一点，因此，在柏黎新微低下头给他系领带的时候，正好能看见青年低垂下的眼睫微微眨动。 柏黎新身边好像一直都有一种微凉的气息，像是薄荷的味道，但戚明鹤从来没见过他往自己身上喷什么香水，说是沐浴露的味道也不太像，闻上去莫名有几分醉人。 戚明鹤低头看着他，被他的气息环绕着，觉得自己的情绪跟着那种凉意，也慢慢沉静了下来。 “很紧张？”刚刚开始就一直闭口不言的柏黎新突然出了声，手上灵活地帮戚明鹤打好了领带，抹好棱角后拍了两下，后退一步看着他。 “有一点吧。”戚明鹤笑了一下，不自觉地扯了扯自己袖子，“上一次见你父母是因为意外，我之前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柏黎新靠在柜子上，拿起自己刚才放在上面的水杯喝了一口，想了想道，“我也没有，无论这次还是上次，应该都是第一次。” 他们在过往的时光里，往自己的事业上倾注了将近百分之九十的精力，却从未想过将来会自愿将自己一半的时间空间与他人共享，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跟别人走进如此稳定的关系中。 他们都是彼此生活中突然闯进的意外。 像是天边划过的流星突然变换了轨道，直直地落向了星球的心脏，最后融为了一体，难舍难分。 “新手上路的完美试驾？”戚明鹤放松了下来，接过柏黎新递给他的杯子，调笑地形容了一句。 “你确定吗？”柏黎新挑了挑眉，“派出所开的单子还在我床头柜里放着呢，你忘了？” 戚明鹤：“……”哪能呢，这经历终身难忘。 “应该叫意外之喜吧。”柏黎新笑着把杯子放下，向前一步亲了亲戚明鹤的唇角，想退开时却被一把拉住了。 “柏老师不愧是人民教师，总结鞭辟入里……”后面的话都跟着淹没在了温软气息中。 明明是人生的一次脱轨，但是因为你却意外的走上了正确的路线。 两人分开时都有些微喘，但时间不允许他们再多挥霍，柏黎新平复一下后，就拉着戚明鹤靠到首饰柜边，低头看了看后，摸出了一个领夹给戚明鹤戴上，最后满足的看着镜子点了点头。 “可以了，满足了戚总此次的需求，自行配置情侣装。”柏黎新笑眯眯地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那要是戚总还有其他需求怎么办呢？”戚明鹤目光满是深意地落在他身上，却被柏老师潇洒地拍了拍肩。 “亲爱的，其实我也没什么意见，但是我妈半个小时前就跟我说他们已经到戚家了，你猜咱俩迟到会有什么下场？” 戚明鹤：“……” “戚总，提要求要立足于实际情况，不能凭着性子和想象力来的，工作的时候尤其是如此。”柏黎新话越说越慢，到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刚才的暧昧氛围一散而空，柏老师身上的怨气丝丝缕缕的往外渗出。 戚明鹤：“…好的我知道了咱们这就走吧。” 危险话题要及时截断，不然有害家庭感情氛围。 ———————————————————————————— “清清啊，你说，你哥不会偷偷跑路了吧？”坐在会客厅的柏夫人神情紧张地跟自己身边的二儿子搭话。 她在这左等右等，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就等来了大儿子一句稍等的回复，然后又是半个小时不见人影，眼见着酒会就要开场了，他跟戚明鹤，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他怎么敢，就算他敢，戚明鹤这小子总归要回来主持的。”柏英毅对自己夫人的担忧表示嗤之以鼻，“我看他喜欢这戚家老大喜欢的紧呢，戚明鹤成天上咱公司打卡，比他那助理都勤。” 说起这事柏董就来气，戚家的那小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天天接送就算了，来了公司，要是打听到他还在公司，就必要来跟他喝上杯茶，还总是事先备着礼，总之就是三百六十度防止防止自己被禁止入内。 现在好了，不光柏氏上下，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柏家的大少爷和戚家老大是一对，他想横插一脚发表意见就是棒打鸳鸯。 怪影响人缘的。 跟他相反的，戚平好像对自己儿子的感情生活没什么想法的样子，偶尔跟他在商业活动上遇上了，还会聊上那么几句，怎么听怎么心平气和，跟之前一提起老大就黑着脸的样子比，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之前林夫人来他们家邀请酒会前先到家里来坐坐的架势，就跟上亲家来商量婚事一样！ 听了丈夫这句抱怨，柏夫人神情不自然了一瞬，被突然敏锐起来的柏英毅捕捉到了。 柏英毅：“……” 柏英毅：“莫娉兰同志，我想请问一下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莫女士清了清嗓子，“戚家的确有点那个意思。” 柏英毅难以置信：“你说什么意思？谈婚事的意思？不是，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大事也不跟我讲的，柏黎新太不像话了！” “黎新的意思还不知道，所以只是说来谈谈，你为什么不知道？因为你没认真看请贴吧？咱们家独一份的红艳艳的，这都看不出来你能怪谁？”柏夫人说着说着理直气壮了起来，最后还瞪了柏英毅一眼。 “你讲不讲理！那请帖又不是我收着的，你就压根没提这事我怎么知道！”柏英毅怒声道。 柏夫人一捋自己鬓边的头发，“这样吧，我要是问你，你会不会去找孩子闹？会不会给人家戚家甩脸子？” 柏英毅：“……”会。 柏夫人：“然后你最后会不会来？不情愿也算，从实际情况出发。” 柏英毅：“……”会，不想来纯属一厢情愿，事情又不会以他的意愿转移。 柏夫人：“所以我明明白白告诉你，除了让你闹一出有什么意义？” 柏英毅无言以对。 柏黎清远远地坐在一边，默默地喝着茶，觉得他妈这套偷换概念实在是技高一筹，他爸栽了不亏。 “黎清啊，你说有道理吗？”柏夫人还不忘给自己拉拉场外支援。 柏黎清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掏出手机给他哥发了条信息。 柏黎新在下车的时候正好看见这条消息，戚明鹤此时正在把车钥匙递给泊车员，没有回头看他。 他挑了挑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无声地笑了下，简单地回了柏黎清三个字。 ——知道了。 他们路上遇上了一个路段的交通事故，堵的没办法才差点迟到，不过幸好还是及时赶到了。 戚明鹤领着柏黎新走到戚平面前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的，怕他爸当场跟他算快迟到的账，但是出人意料的，戚平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冲他们俩笑了一下。 戚明鹤松了口气，让柏黎新先进去找柏夫人他们，他要跟在他爸身边一段时间。 柏黎新跟戚父问了声好后就点了点头，捏了捏戚明鹤的手道，“那我先进去了，待会见。” “待会见。”戚明鹤看着柏黎新的背影离开，然后才转过头跟着戚平开始慢慢转悠等人敬酒。 “认定了？”戚平冷不防地开口问了声。 “嗯，认定了。”戚明鹤回答地十分简洁有力。 “那就行，有准备了吗？”戚平回头看了看自己出落地挺拔自信的大儿子，常年严肃的眼角少见地带上了几分笑意，“记得我教你的吗，出手要快准狠，风险才会越低。” “记得，准备已经做好了，您等着就是了。”戚明鹤神情轻松地举起自己手上的酒杯，跟他爸轻轻碰了碰。 【作者有话说】 大概下章就能步入完结啦！这俩星期课题时间比较紧，更新没跟上，收尾也实在不太好写，不过总算能慢慢走完了！ 第54章 柏黎新走进大厅,先跟几个有交情的合作伙伴简单问候过几句后，就侧过身拐进了大厅的角落，想直接越过这些宾客，先去柏家几人在的方位。 但他还没走上几步,就看到了不远的角落里有一个眼熟的背影。 柏老板意外地挑了挑眉,放轻了脚步慢慢逼近那人。 站在不远处的戚明瑜偷偷地戳了戳自己身边的柏黎清,朝那个方向指去：“黎清，你大哥这是要干嘛,我怎么看着那架势有点眼熟。” 柏黎清眼皮一掀,正巧看见他那差点迟到的大哥眯着眼隐在阴影里,朝另一个人不着痕迹地逼近,从神态到气场都散发着一股不怀好意。 柏黎清：“……” 是挺眼熟的,他想整人的时候都这个德行，就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不打算干好事一样。 “遇到熟人了吧。”柏黎清看着他猛地一巴掌拍上那人后脑勺,眼角不由得一抽。 他也不怕自己认错人。 事实证明,柏大设计师就算在对着电脑屏幕日夜高压工作下,眼神照样很好。 “老板，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呢？” 两人大眼对大眼地问出了同一个问题，最后还是老板气场压倒一切，柏黎新甩了个眼神，对面的青年相当识趣地先回答问题。 “我跟别人来的，”连瑕慢吞吞地说着,然后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也算是工作范围的内容。” 柏黎新压根不信。 “咱们工作室什么时候还有这个业务方向了？要是有这种好事吴飞早就满世界蹭吃蹭喝了,还用借着出差白嫖公费旅游？” 连瑕满脸无奈,“是真的啊,客户说作品缺乏商务宴会应有的风格，让我来亲自体验一下。” 柏黎新满腹狐疑：“你最近接的是什么单子，客户人呢？” “……一个游戏工作室的单，想做商战方向的推广，客户在人堆里呢，我来喘口气。”连瑕遥遥地指了指大厅正中，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柏黎新打量了一下这个角落，没窗没光也没人，十分符合轻度社恐的连瑕同志的三无需求。 “那你接着喘吧，”柏黎新摆了摆手，正转身要走，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可以随时问，要是遇上了什么事也可以找我，吴飞、白溪都是这样的，别拘着。” “我是你们的老板，也是你们的朋友。” 柏黎新深深地看了连瑕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他敏锐地感受到身后的连瑕轻轻松了口气，心里的那点疑惑不断放大。 他总觉得最近的连瑕有点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只是每次回工作室看到他都觉得他情绪有些亢奋又焦虑，偶尔还会对着他欲言又止，然后一字不吐。 柏老师不由地开始怀疑起，他是不是真的不小心被里番网站套住了。 但是他让吴飞悄悄观察了几天后，发现最近连瑕分外老实，摸鱼也不摸有颜色的东西了，天天在工作室勤勤恳恳地做单子，怎么看都是大写的奋发图强。 反常的表现更加可疑了。 不过他也没在这上面琢磨太久，既然连瑕不说，就应该还在他自己的可把控范围中，他也不好去强行打探员工的事吧。 连瑕看着老板一步步走远，默默拿出了手机，犹豫了一会后，还是拨出了一个号码。 “你的单子我接，帮你做完，但是你之前说的话也要兑现。” 对面低声笑了起来，“没问题，连先生，您可以相信我的诚意。” 连瑕面带嘲讽，“你们星落上下，就不知道诚字怎么写，你也不过是别有目的而已。” “您说的话我不否认，不过你的要求对我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顺水推舟有何不可呢，”对面的人轻声细语，语气却相当笃定，“这次星落不会再对贵司有任何的不利想法，您尽管放心，我们的目的也不在于此。”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相信我们这次可以达成一次好的合作，连先生。” 连瑕面无表情的挂上了电话，神情看上去有几分沉郁，然后缓缓地叹了口气—— 那边柏黎新则迎头撞上了两个熟人。 “哥。” “柏大哥。” 他一抬眼，看见柏黎清和戚明瑜一块凑了上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他。 “嗯，就你俩啊，爸妈呢？”柏黎新冲他们笑了笑，先问了个优先级比较高的问题。 没想到两个人同时回答。 “二老在那边跟林家叙旧呢。” “我爸跟我哥在前厅，我妈跟莫伯母一块……” 柏黎新听着这俩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俩风牛马不相及的答案，缓缓地挑起了眉。 柏黎清：“……” 戚明瑜：“……” 他们面面相觑，觉得要坏事。 戚明瑜其实话说到一半就觉得不好，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又嘴瓢了一回，但是已经刹不住车了，把某些事情提前抖到了台面上来。 柏黎清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两步，只留下戚明瑜直面他大哥，而此时戚明瑜也没发现，自己的战友已经时刻准备抛下他跑路。 戚明瑜：“啊，那个，我以为，以为问的是我爸妈，哈哈，哈。” 戚明瑜支支吾吾了半天编出了个自己都不信的瞎话，心中满是欲哭无泪，他这辈子也没能急中生出个什么智来，临场发挥能好了才奇怪了。 柏黎新看着戚明瑜那焉哒的要死样，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知道了，咳，”柏黎新握拳抵在了自己唇边，按下了部分笑意，“那我待会去找他们。” 戚明瑜心惊胆战地抬起头看了柏家大哥两眼，发现他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立马胡乱问候了两句后就转身跑路，跑得时候压根没想起要叫上柏黎清一起，卖的很果断。 柏黎清：“……” 这兄弟当的真是十分有默契。 他转过头瞥了端着酒杯缓缓摇晃的大哥两眼，发现柏黎新看上去似乎心情还挺不错。 “你没看到信息吗？”柏黎清微微皱起了眉，他有点摸不准柏黎新的想法。 “看到了啊。”柏黎新眼角弯起，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抬步往柏家夫妇的方向走去。 听到他这话，跟着他身边的柏黎清突然停下了脚步，仔细地打量起了他的神情，表情有点凝重，“你有想法了？” 柏黎新也跟着停了下来，也不回头看他，相当平静的应了声，“嗯，有了啊，不然我来干嘛？” 两兄弟就这样一起停在大厅中央，周身气场看上去有些凝滞，身边宾客本来有想上去打招呼的，都犹豫了片刻后决定放弃，心中还不由得感叹了句。 看来柏家这两兄弟的关系之恶劣，都已经摆在台面上了啊。 那边柏黎新站着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半句回答，回头瞥了眼，发现柏黎清表情有点罕见的纠结。 他不由得乐了，“不是，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啊，发现你哥自行解决了人生大事，不能继续给你当相亲挡箭牌了？” 柏黎清的表情瞬间凝滞：“解决了人生大事？” “是啊，怎么了，”柏黎新打量了他一眼，突然福至心灵，“你不会以为我是来上门找茬的吧？” 柏黎清：“……” 小柏总的沉默让答案一目了然，柏黎新被他气笑了。 “柏黎清，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就算是不愿意也不能上门来甩脸子吧，这是来上赶着跟戚家结仇？” 突然一个女声阴恻恻地从他的背后响起，接上了话。 “什么来跟戚家结仇。” 俩兄弟转身一看，正巧看见莫娉兰女士微笑着站在他们面前，身边的柏英毅同志严肃的神情下，是按耐不住的幸灾乐祸。 有时候虽然事情不以他的意愿为转移，但是会以当事人的意见为中心啊。 柏夫人端着笑容往大厅边的休息室走，等全家上下都跟着进来了后，门一扣上，脸上神情突变。 莫女士脸上满是杀气，火力全开对着自己的俩儿子突突突。 “怎么就来跟戚家结仇了？”莫女士凌厉的眼风一扫，从柏黎新的身上一路割到了明显有点心虚的柏黎清脸上，平地掀起一股杀意，柏英毅不着痕迹地躲远了些，免得自己被溅射到。 “是不是柏黎清你小子多嘴，”莫女士飞快的抓出了自己一方的叛徒，“我就知道，你跟你爸一样靠不住，嘴漏的喷壶似得，脸上倒是装的挺像回事的。” 柏英毅：“……”这又关他什么事，柏黎清当引路党完全是自己长歪了，怎么还能赖上他的？ 莫女士无差别的指责了一顿后，她又调转枪口朝向老大。 “你长这么大，我什么时候教过你不负责任了，你……” “妈，您先停一停，”柏黎新听莫娉兰同志越说越离谱，头疼的打断了她，“我什么时候说不负责任了，您听话听半截还成我错了，我今天真不是来找茬的。” 莫女士话说一半，听了他这话，突然卡了壳。 她沉默了半晌，才猛的回过神来，听明白了柏黎新的言外之意。 柏黎新面带无奈地冲她点了点头。 “这倒是有点出乎我意料。”柏夫人冷静了下来，缓缓地坐到了沙发上。 一边的柏黎清立马很有眼色地给她端上了一杯茶，柏黎新见他妈平静下来了，也松了口气跟着坐下来，用眼神示意柏黎清给自己也倒一杯，结果还没到手就被柏英毅抢去了，还附赠了一个老父亲的瞪视。 柏黎新：“……” 柏夫人也没管他们父子打什么茶水官司，只是微微拧了拧眉，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平静地问了柏黎新一个与戚平同样的问题。 “黎新，你想好了吗？” 柏夫人的反应有点出乎柏黎新预料，但他很快地也反应了过来，微微笑了下，“嗯，想好了，您不是也有这个意愿吗，怎么反而要这么问我。” 莫娉兰没好气的叹了口气，“我们商量，那只是做个准备，但还是要看你的意思的，我本来想着，只是看着再处处，我希望你安稳，但是也希望你看清楚前路。” 希望你能看清前路，从此坦坦大道，起码走的不后悔。 柏黎新听懂了柏夫人的未尽之意，目光认真的抬头与她对视，然后唇角一勾，“嗯，我知道，我不后悔。”—— “你刚刚看到柏家人了吗？” 终于跟着戚平走完了流程的戚明鹤扯了扯领带，冲刚被戚父发现抓过来的戚明瑜问道。 “看到了，”知道自己被逮住，就要代替大哥跟着父亲到处应酬的戚明瑜垂头丧气地答道，“三号休息室呢，应该都还没出来，柏大哥也在。” 都被戚明瑜听出自己目的的戚明鹤在父亲揶揄的目光中，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他敷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转身就向着他指出的方向走去。 距离并不远，但戚明鹤却走出了一段汹涌的潮起潮落心绪。 他今天要做一件冒险的事，一切都是未知的，只有自己捧着的那颗心是热诚的，他迈出的每一步，都踩着自己咚咚的心跳。 等走到门前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几分恍然了，额前也不自觉的出了一层薄汗。 戚明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抚过自己胸前的领带夹，右手捏了下右边口袋，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抬手敲门。 门却先他一步打开了。 柏黎新从门后走了出来，看到一脸严肃的他时，似乎有些意外，但仍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 两人同时开口道。 “好啊，我也有些事想跟你说。”柏黎新走了出来，顺手带上了身后的门，遮住了后面柏家三口好奇的目光。 柏家三人：“……” 戚明鹤这会有点过于紧张，没听出别的什么意思，抬手指了指宴会厅侧门，“那边小阳台比较隐蔽，我们去那吧。” 隐蔽？柏黎新眉尾一挑，本来想说上一两句戏弄一下戚明鹤，但看他那严肃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跟上了戚明鹤的脚步。 他只是不太想打破此时的气氛。 戚明鹤一直到推开阳台门前，心绪都是杂乱起伏不断的。 戚总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在自己做的决定前，心中充满了不确定，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选择了正确的时间，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也无法预知最后的结果。 他只是在一个清晨的阳光里，看着柏黎新，心里就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然后接下来的时光里在丰沛而热烈的感情中疯涨，最后理智已经无法把控，长成了参天树。 他想要柏黎新的以后，想要他余下人生的所有的时光都与自己的交融。 微凉的夜风卷着白日还没散尽的热意，轻柔地透过栏杆扑上了他的脸，戚明鹤转过身，正好看见一身白色正装的柏黎新在身后璀璨的宴会光中，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 青年靠在栏杆上微阖上眼，感受了片刻的安静的风，然后转头微笑着看向了他。 “你先说还是我先呢？” 他看着柏黎新带笑的双眼，沸腾的心湖突然平静了下来，方才的惊慌和紧张似乎都在这目光中悄悄地如云烟般消洱了。 “抱歉，这次就先不让你了。”戚明鹤的目光描绘着柏黎新的眉眼，慢慢露出了弯起了嘴角。 “你知道，在来之前我们堵在路上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柏黎新挑了挑眉，“想什么？快迟到了开始后悔自己磨叽掉的时间吗？” 他记得戚明鹤当时紧握着方向盘，脸上神情莫测，看上去像是想直接弃车带着他跑去一样。 “我在想，这大概是天意，不让我浪费时间去走那些繁琐的前奏，直奔最终的目的。” 气氛骤然一变，晚风似乎也跟着变缓，不远处宴会厅的声响都像是被蒙上一层细砂，朦朦胧胧地奏成一曲和缓的曲子。 柏黎新心口一跳，看着缓缓将手放进口袋中的戚明鹤，心中突然浮现出来一个模糊的大胆想法。 “在我的前二十七年人生中，我其实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戚明鹤深深的望进柏黎新澄净的眼中，“我以为自己可能会跟父亲再拉锯上十来年，可能哪天就觉得疲惫了妥协了，继续走流程一般，走过自己所有的人生节点。” 宝石蓝的绒布在戚明鹤修长苍劲的指间半藏半露。 “但是我遇见了你，”戚明鹤近乎叹息地说道，唇角的笑意逐渐扩大，“你打碎了我平淡的近乎无趣的生活，然后又拼成了完全不一样的形状，上面每一片都刻着你的影子，潜移默化的改变了我。” 细碎的星星遍布在银白色的天幕上，每颗都以既定的轨迹环绕着带着铭刻的平滑内芯。 ——Myheart，thebirdofthewilderness，hasfounditsskyinyoureyes 你是否愿意让我栖息于此？ “柏先生，我怀着诚挚的心，向您询问，是否愿意与我签订一份无期限的合约？” 戚明鹤右手按着激烈跳动的心，微躬着身，左手在柏黎新面前摊开，上面静静地躺着一片静谧的星空。 他在自己的心跳声中，听见了一声轻柔的笑声。 抬眼一看，就看见了柏黎新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灰色绒布盒。 在不可思议中，喜悦在热烈的感情中汹涌地袭来。 “戚先生，没想到还是被你抢先了一步，”话这么说，柏黎新扬起的唇角也不见半分收敛，“看来，你是想给我当一辈子甲方了。” 晚风从两人间穿过，见缝插针地拂进了滚烫的肺腑中，卷出了满是生机的夏风。 夏天来了。 【作者有话说】 Myheart,thebirdofthewilderness,hasfounditsskyinyoureyes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园丁集》 正文完结了！！！啊啊啊啊！！！终于！ 甲乙方的故事，终于在夏天来临的时候，完结了，谢谢各位跟到这里的读者朋友们，感谢你们的宽容，也感谢你们的喜欢【九十度鞠躬 写这篇文的时候，我也遇到了不少问题，但最后还是坚持完成了 这本文有不少的缺点，稍显青涩的剧情处理，感情线变化，大纲不全的举步维艰，所幸，还是勉强的走到了最后。 这些问题，争取在下本的时候都得到解决【哈哈，我一定努力 正文的故事线，还有连瑕的一个小支线还没写完，这个会在番外补全哒！再三感谢大家支持！爱你们，没有你们我也坚持不到这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全文完】 第55章 格拉斯工作室举行了一次非常严厉的批评会。 格拉斯全体员工,上至柏黎新下到实习生于雁小林，都参与了此次会议。 会议室是由老板柏黎新的办公室临时改造的，茶几沙发围着墙边摆了一圈，就留下柏黎新的工作台和椅子充当主席台,大家都非常积极的把自己的椅子推了过来入席。 只有连瑕一个人形只影单的被围在正中间。 “啪。”办公室的灯突然被关上了,众人回头,正好看见吴飞鬼鬼祟祟地从墙边溜了回来，冲着大家疑惑的目光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气氛要到位嘛。”话说完,他就把自己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进来的落地大台灯打开了,白惨惨的灯光打在了连瑕的身上,配合上柏黎新办公室里常年拉紧的窗帘,制造出了十足的森然效果。 吴飞还嫌不够的跟着“桀桀”笑了两声。 小林小心地戳了戳身边的于雁,“雁儿啊，吴老师怎么看上去,这么高兴啊……他是不是跟连老师有什么矛盾？” 于雁看了看正冷笑着的吴飞,眼角不由得抽了抽,“没有，他就是爱凑热闹，大场面就高兴。” 俗称看热闹不嫌事大，典型的搅屎棍。 在一旁隐隐地听到俩小姑娘声音的白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把自己的椅子挪的离吴飞更远了一点，顾西饼也默不作声的跟上了白溪的步伐。 一时间,吴总管成了会议室内除了连瑕以外另一个被孤立的人。 吴飞：“你们干嘛？” 白溪冷笑一声,“我怕传染。” 吴飞不明所以：“怎么的就怕传染了，我传染给你什么啊,我连流感都没有！” 白溪懒得跟他打这口水仗,无声地冲他指了指脑子,然后就单方面把吴总管拉黑了，说什么都过耳不闻，把隔离进行到底。 顾西饼默默地不知道从拿摸出了一袋虾片，用零食占住了嘴，等吴飞转过头试图跟他搭话的时候，就晃晃手上的虾片，表示自己实在是不方便。 而那边俩小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耳机，留下吴飞一个人享受自己制造的寂寞气氛。 吴飞这才后知后觉，“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啊？这审的是连瑕，怎么先孤立起我来了！” 他扭头一看中间连瑕，发现待审嫌犯已经缩在椅子上睡着了。 吴飞：“……” 枪打出头鸟，吴老师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在这上面有什么长进了，顾西饼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老板这会正在气头上呢，连师兄虽然闯祸但也算办了件好事，但是负责观察他，还没观察个什么所以然的吴老师可就未必了。 他估摸着吴飞这个月的奖金又没有了。 突然间，门被推开了，外面的光随着来人一同倾泻进来，柏黎新面无表情的整理着袖口走了进来，他看了圈自己暗的像地牢的办公室，挑了挑眉。 他扫视了一圈，看出了这是个什么情景布置后，似笑非笑地说，“这是吴飞的主意吧？” 吴飞热泪盈眶：“是啊陛下，他们都领略不了……” “一般人也没你那么闲。”柏黎新斜了他一眼。 吴飞满腔感动都卡在了胸间，不上不下的，噎着难受，顾西饼出于好意拍了拍他的背，给吴总管勉强顺下了这口气。 “哟，这位还睡着了啊，看来是我让大家久等了。”柏黎新注意到了中间那个显眼的嫌犯，靠在门边笑了起来，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的森然。 大家却十分理解老板的心情。 换谁蜜月度到一半，因为突发事件回来处理公司事务，大概都是想要杀人的。 一时间谁都没敢说话，连向来口无遮拦的吴飞都因为刚才伤了心没有跳出来当出头鸟，而罪魁祸首本人也在这种气氛中惊醒了。 连瑕一睁眼，就发现房间里所有人都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逆光的地方有个熟悉的身影正阴森森地盯着他看。 他默默地站起身，把自己放在椅子后面的工作用尺都拿了起来，然后拿起自己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麻绳都绑到了身上，然后抽出一根来双手捧着，很麻溜地就半跪了下去。 早就有所好奇，但是左猜右猜都没琢磨出这是干什么用的众人：“……” 柏黎新满腔的怒火都被这个戒尺版“负荆请罪”冲击没了，他默默地转过身捂住了脸，在无限忧愁中思索着。 连瑕这是在无限的压力中自己进化了，还是以前藏得太深大家都没发现？ 以前他还经常为工作室这群二百五发愁，全工作室上下除了他自己就没一个靠谱的，吴飞不着调没眼色，白溪讲究明哲保身，麻烦事不沾，连瑕是个闷葫芦，没事就想自己缩在角落长霉，小顾这个二愣子，就更别提了。 但凡他有点其他事要忙，要紧事安排给谁都不放心。 谁知道连瑕平日里看着闷闷的，居然是个不声不响干大事的。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新婚的柏黎新跟戚总趁着秋意正浓，带着各自公司的员工们的美好祝福出了国门，正打算好好的把蜜月和年假全都加一块全放了，爽就一次性爽个大。 结果没到一个星期，柏黎新一大早的就被十来个不停的电话声吵醒了。 一接电话，就是吴飞大呼小叫的粗犷嗓音。 “陛下！陛下啊！！！出大事了！！！” 柏黎新被他吵的脑壳疼，“等，等会，你声音小点，我耳朵都要给你震掉了。” “不是，陛下！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啊，你这十万火急的，楚云帆越狱找我寻仇来了？”柏黎新把手机调了外放，放在桌上就起床洗漱，一边也被吵醒的戚明鹤默默地坐起身，拿起自己的手机低头也看起信息。 结果牙膏还没刷出沫就差点被他一口咽下去了。 “什么楚云帆越狱，是星落找上门来了。” 柏黎新手一顿，“他们找上门来干嘛，当年坑钱没够，还想继续来？” “不是，他们来致歉的。” “……………什么？他们来什么的？”柏黎新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就星落那姓陈的老狗，跟楚云帆基本是一丘之貉，坑了他之后还不以为耻，往后每次在商务晚会上见着了，都还得上来现一现眼，他还有改邪归正的一天？ “来致歉的啊，他们公司还专门发了致歉函，上门来跟咱们谈赔偿的事，”光听吴飞的声音就能想象到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了，“哦对，那姓陈的老畜生下台了，新上台的是他们陈家新认回来的小儿子。” 柏黎新不像吴飞这样没心眼，他从开头的惊讶到现在，疑惑比喜悦更多几分。 “那他们说明白为什么突然致歉了吗，不管星落是陈家的那个儿子管，那都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啊，我们家跟陈家也没什么交集，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柏黎新拧着眉走出了洗手间。 戚明鹤此时已经打开了电脑，把屏幕亮给他看，戚总找到了社交网络上星落的官方账号，上面置顶就是向格拉斯工作室的致歉函。 “这个还真不知道，我去问问……”吴飞一愣，正要转身去找白溪，柏黎新就听见一个男声插了进来。 “不用问了。”这声音听起来有点丧，说话也慢吞吞的，但是柏黎新很熟悉。 “连瑕？” “嗯，老板，是我干的。”连瑕温吞地说道，让身边的同事和对面的老板都同时陷入了沉默中。 吴飞：“……你干什么了啊，你知不知道自己上来就硬生生一句，不加前因后果真的很像叛徒发言啊。” “噢，”连瑕点了点头，补充列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是我跟陈家新的掌权人谈了一个合作，我帮他接单子，顺便把老板当初留着的文件资料给他，捉到了陈老狗的小辫子，然后上位还咱们清白。” 柏黎新：“……” 吴飞：“……” 在一边听着的戚明鹤忍不住笑了几声，柏老师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奇葩遍地走，不声不响的死宅也能参与仇家豪门更替的事，真人不露相啊。 柏黎新简短地放了个狠话：“你给我等着。” 等着什么也没说，麻溜地挂了电话，转头就让小顾给他订机票。 “你也跟着我一起回去吧？”风风火火地定好了时间后，柏黎新突然转头冲戚总问道。 乐极生悲的戚明鹤：“……” 戚明鹤：“怎么就这么着急要回去了？我看他们不是处理的很好吗，连瑕都能不声不响干这种大事了，收个尾没问题吧？” 柏黎新冷笑一声，“他行个屁，连瑕这人就懂个孤注一掷，脑子里就长了那一根筋，他怎么认识那姓陈的也没说，究竟怎么谈的也没说，谁知道人家给挖了什么坑呢，别等我回去了发现工作室都被人质押了。” 于是两人的年假计划就此泡汤，半道上就打道回府。 飞机起飞后，柏黎新拉好挡光板，扭过头看了看戚明鹤，看他面无表情的，但实际满腹委屈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凑过去贴了贴他的唇角。 “今年年末我就不接工作了，咱们重新排档期，去南边过冬怎么样。” “你说的，”戚总快速地顺杆爬，“咱们定个五年计划，每年都留这么个挡，补偿我那转瞬即逝的蜜月。” “行行行。”柏黎新签空口支票签的非常痛快，到时候谁没空还不一定呢，他也没必要在这拧着。 于是两天后，格拉斯全员都收到了老板的信息，让他们都老老实实在工作室等着接驾。 等回来了这么个场面。 柏黎新缓了会，转过身摆了摆手，让吴飞站起来给他让个座。 “把你那堆尺子荆棘给我放下，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柏黎新跳过了批评的部分，直奔重点，“你怎么认识那姓陈的。” 连瑕正襟危坐，神情看上去有些犹豫，“就，之前去燕城大的时候认识的。” “燕城大？”柏黎新挑了挑眉，然后飞快地想起来之前在学校里遇到连瑕的事，神情也跟着微妙了起来，“……那个破网站？” 连瑕点了点头。 吴飞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打哑谜，“什么破网站？” 没有人搭理他，柏黎新扬了扬下巴，让连瑕接着招供。 “就，他是那个网站的赞助方，机缘巧合下见了一面，知道我是格拉斯的，后来还帮我解决了一个难缠的客户……” “难缠的客户？”柏黎新打断了他，一脸质询的神情。 连瑕默然不语。 白溪看气氛逐渐尴尬，干笑了两声，低声替连瑕解释了起来，“……是他一个亲戚，知道连瑕做设计的，求到他妈那里去了，然后连瑕就让他走正规程序签了合同接的单，结果要求特别多想恶意压价，他妈也不让他告，就……” 柏黎新的神情随着白溪的话渐渐冷了下来，“这样的事，我为什么不知道呢？” 他扫过白溪和连瑕，两人都在他锐利的目光下默默低下了头，柏黎新在这片沉默中，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们不想麻烦我，让我再替你们多操心，所以什么都不告诉我？”他突然笑了，语气中有几分失望，“我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样失职的。” “那个，老板，”吴飞看情况不对，感觉出来打圆场，“也不是这样的，其实这事我也知道一点，我们当时也没想着这事解决起来有多复杂，觉得自己就能解决，毕竟说到底还是连瑕自己的工作失误，但是你那会是在太忙了……” 顾西饼跟着点了点头，一旁不明所以的两个小姑娘往后缩了缩，默默地听着之前艰难的时候格拉斯所发生的事，隐隐觉得他们工作室的几个大设计其实也是小心翼翼的怀着对老板的呵护心思的。 那段时间，柏黎新实在是太忙了。 柏黎新自掏腰包出了败诉的赔偿款，工作室的声誉也跟着一落千丈，有几个年轻的员工也跟着陆续离职，工作室一时门可罗雀，柏黎新上下到处跑关系，拉单子，一度只要是不违法违纪的单子，原则上都是可以接的。 吴飞他们眼看着他们陛下半个月内瘦了好几圈，每天睡不过三个小时，就这样忙碌了将近两个月，期间去医院挂了三次水，才好不容易把工作室最难过的时期度了过去。 在这样的时候，连瑕死活也不愿意拿自己办的蠢事去再给老板填上一板砖，就这样硬拖拖到了最近，被姓陈的抓到了空子献殷勤，才解决了。 柏黎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也没再说什么，之后的事情连瑕也已经在电话里简略地说过了。 姓陈的当时摆出一副三顾茅庐的架势，上门低姿态地拜托连瑕，一次次往上加码，直到承诺给柏黎新平反致歉才松口，他们工作室的几个人其实都偷偷地在电脑里存了星落之前的资料，想着将来有一天迟早要给他们陛下讨回公道了，结果还真派上了用场。 就是没想到最后被最不起眼的连瑕抢了先。 柏黎新沉默了好一会，他微阖上眼，觉得自己的眼皮有点发热，在众人无声而关切的目光中，他感觉自己鼻腔间涌上了一股酸意。 这一切太出乎他的意料。 从燕城大带着他们做项目的时候开始，柏黎新就将他们当同伴，也当做了自己的责任，在成立了格拉斯后，这份责任就更加沉重，他觉得自己应该为工作室遮风挡雨，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过这个念头。 那会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他们觉得自己承担不起这份责任后，也许就会离开了，但所幸，自己似乎做的不错，他保留住了自己的核心队伍。 但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自己其实也在被所有人无声地关心着，试图替他多承担一部分责任，让他能够更轻松一些。 他突然想起今天在来之前，戚明鹤跟他说过的话。 “有些好意，只需要接受就是了，接受就是最好的回报。”戚总当时的神情满是深意。 现在想来，他恐怕早就看清了这件事的始末，瞒他倒是瞒得挺到位的，柏黎新内心别扭地冷哼一声，打算今晚回去再好好算账。 柏黎新抬起头来，神情平静地回视着或是焦虑或是小心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冲他们微微一躬。 “那段时间，辛苦大家了，以及，”他顿了顿，然后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们。” 吴飞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陛下第一次这么对他们这么和颜悦色，在一堆擅作主张的破事后，还能冲他们笑！ 结了婚的男人了不得，坏脾气也能不治而愈了。 要论上杆爬，格拉斯上下，吴飞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他立马谄媚地凑上去，挤眉弄眼的搓了搓指尖，“那，看在臣等一片孝心上，陛下，今年的犒赏……” 柏黎新站直了身子，懒洋洋的一瞥他，大手一挥，“好说，除了吴卿家以外都涨百分之十，连卿家涨百分之二十。” 吴飞急了，“不是，陛下，怎么就除了我呢，我那也是一片碧血丹心，怎么能没有我的份啊？” 柏黎新好整以暇地掐起了手指给他算，“吴飞啊，朕给你算算啊，之前我是不是让你给我盯着连瑕来着，你给朕盯出个什么结果来了？” ——无事发生，尽可放心。 “我去度蜜月之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镇守后方阵地，绝不会出乱子。 “那天早上，你是怎么叨扰我的？” ——大呼小叫，连环十八call。 “嘶，照这么一算，不扣都显得我亏了啊……”柏黎新装模作样地眯起了眼，危险的目光挪到了吴飞僵住的手指上。 吴总管手猛地一收，神情严肃地说，“哪能呢，陛下，您之前那可是金口玉言，我老吴一点意见都没有的，我先去工作了哈！” 话说完就夺门而出，剩下的几个同事们也都憋着笑跟在他后面一个个离开了柏黎新的办公室，只余满室阳光和笑声。 柏黎新的手机在此时恰到好处地响起。 拿起一看，是戚明鹤的。 “结束了？” “嗯，结束了。”柏黎新眉眼弯弯。 “那可以继续我们的旅程了吗，我在楼下等你。”戚明鹤似是早有所料地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地邀请他。 “好，那就还请戚总稍等片刻。” “为什么？” “我要让他们回来，把我乱七八糟的办公室摆好再走。” 戚明鹤看着车窗外明媚的阳光，听着柏黎新怒喝所有人回来把他的办公室物归原位，指尖在方向盘上轻巧地敲动着。 时光正好。 【作者有话说】 正式完结啦！大家有缘下本再见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