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我是港城资本家亲闺女》 第1章 林霜降见鬼了,又成穷鬼了 西市大营村,入夜。 一股寒冷潮湿的风猛然窜入鼻腔,林霜降躺在木板床上乍然起身剧烈咳嗽。 她瞬间清醒了。 耳边一直如影随形的哭声也嘎然而止—— 眼前晃过一道残影,一个脏小孩扑到她眼前,看她睁了眼喜极而泣跑出去喊:“刘叔、俺姐姐醒了!” “………” 林霜降目光陌生看着小孩的背影,脑袋传来一阵刺痛,下意识伸手一摸,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屋里一片漆黑,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破败又空荡房间,她瞳孔猛得一锁,这不是她的房间……… 目光一扫墙上的挂历,1984年10月!! 蹲在屋门口的村医刘叔,几步进来替她检查伤口:“霜降醒了,伤口没啥事了,别碰水就成了。” 林霜降?!1984年!! 轰—— 彷佛平地一声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去他大爷的! 她穿书了!! 她原名林霜降,原是a市掌管着几家小公司的小老板,现在竟然穿成一本年代团宠假千金文里的炮灰真千金“林霜降”。 她是睡前无聊,被书城推 荐才看的这本书,原主真千金在这本团宠假千金文可谓是叹为观止的惨! 原书女主是抢了“林霜降”身份,被亲爹带到港城梁氏集团假千金,金枝玉叶长大的假千金从小就备受家人喜爱,但唯独她的母亲并不喜欢她。 一心想让母亲另眼相待,假千金勇闯影视圈,靠着自己的努力、家人的支撑,终于一举成为港城轰动一时的电影皇后,之后虽然经历了些感情上的挫折。 但最后终觅得佳婿,与港区豪门强强联姻,成为豪门阔太。 而原主却只活在假千金的愧疚回忆里,一句那位当年阴差阳错被调换身份,被人欺辱,最后上吊自杀的可怜真千金,引得众人怜惜假千金善良正直的工具人……… 回忆完剧情的林霜降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她现在脑袋的伤,就是原文中被人欺凌惨死的开始。 原书中,原主被居心叵测的姨太太故意换掉,仍在了乡下,命大的被一家好心的矿工夫妻收养,但可惜的是原主10岁那年,这对好心的夫妻矿难死了。 之后原主便和养兄养弟的一起生活。 而她现在头上的伤,就是被来捉奸的养林大娘用石头砸出来的。 原主年17,虽然人瘦又黑,但年少底子好,引来了好 色大伯的觊觎。 下午,原主在院里搓洗衣物,大伯趁家中无其他人,上门欺辱,原主奋力反抗,对着大伯一阵乱蹬,蹬翻了水盆,引来了到处找老头子的林大娘。 没想到,林大娘不怪大伯恶心觊觎侄女,却反怪原主狐媚子发sao勾引男人,之后更是拿起石头,把原身额头开了瓢。 想到之后那龌龊老男人不死心,还要半夜上门,林霜降浑身上下的戾气都在躁动。 她想到这,突然止住了思绪,如今她成了原主,那这些欺负过原主的贱 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她扫了眼破败的屋子,抚了抚还有些疼的额头:“刘叔,这钱能少给点不?” 村医看了眼瘦成杆的小姑娘,摘下眼镜叹了口气:“给4块钱吧。” 很久没这么厚脸皮讨价还价的林霜降,忽然后悔没把价杀的更狠些,从砖墙里摸出原主藏起来的钱,小心翼翼的数出4块钱。 这钱里有原主偷偷捡垃圾卖瓶子攒的钱,还有大哥林立春悄悄塞得钱,原主偶尔会从里掏出些改善伙食,之外再不肯多花。 刘叔走后,她将剩下的钱数了一下,除去医疗费,还剩三十来块钱。 “阿姐吃,吃了就不疼了。”守在床前的脏小孩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塞给了她。 上面的糖纸都捂脏了,也不知道藏了多久。 林霜降心里泛起暖意,接过糖,在小孩注视的目光下剥了,然后迅速塞小孩嘴里问:“甜不甜?” 小孩尝到了嘴里的甜味,忽然就哭了出来:“甜,但是我吃了,阿姐就没得吃了。” 下一次发糖还要等过年呢。 “甜就行,只要这次你不把这事告诉大哥。”林霜降心都软了,哄道:“我明儿就买糖给你吃成不?” “成。” 这脏小孩叫林春分,是原主的养弟。 原主养父母没了的时候,原主才十岁,林春风当时才出生不久。 为了养大弟弟和原身,当时13岁的大哥林立春退了学,接手父亲的工作,下了矿。 结果祸不单行,林立春17岁那年,腿被落下的矿石砸断,花光了父母的赔偿款,还欠下一屁股债,却成了瘸子。 厂长看原身一家可怜,赔了些药钱,把林立春调去了后勤,工资也降到了每月20块。 矿厂离的远,林立春没办法像养父母一样每天回家。 原身和林春风年纪小,林立春怕他们在村里受欺负,便每个月掏15块钱伙食费,将他们托付给了大伯一家。 没想到最后欺负原主的竟就是大伯一家。 原主家养父母在时收入不错,盖了村里前几的砖瓦房,养父母去世后,大伯一家打着照顾他们的名义住了进来,一开始挤挤还算过的去,时间久了就用屋里挤的名头将他们赶去了大伯自己家的黄泥房,彻底霸占了他们的砖瓦房。 而林霜降现在住的这破屋正是大伯之前的家。 想到这,她把弟弟哄去睡,正想去翻找原身埋在墙根下的地契,这房子他们住不了,大伯一家也别想白占了去,目光瞬间与爬墙根偷 看的婆娘对视。 嘿,来的真巧! 林霜降一想到这婆娘对原身的那些龃龉事,一下子就来了兴趣,顺手捡了块砖头藏在身后,想看看这不要脸的老虔婆长什么样,嬉皮笑脸走上前:“大伯母晚上好,给我送关怀来了?” 第2章 这房子我不住,那谁也别想住 见鬼了! 她一砖头下去,这小贱 人竟然没死! 林大娘被发现也不羞恼,跟个没事人了站起来,瞪了她一眼:“你没死明天去河边把家里的衣服给俺洗了。” 她叫唤的自然,丝毫没有愧疚,说了声晦气就要回去睡觉。 洗衣服,去他娘的洗衣服! 林霜降额头还疼着呢,一想到花出去的四块钱就替原身心疼,上前一步拦住她,歪头:“林大娘,你走这么快干嘛?医药费4块还没给呢。” “你胆肥了,敢跟要俺要钱!”林大娘一听要钱瞬间跳了起来,嘴脸恶毒的咒骂:“要不是你不检点勾引俺男人,俺能打你吗?打你也是你的福气,给俺受着!” 说完,她抬起手就要教训林霜降。 林霜降可不是会隐忍的原主,咧着嘴巴,祭出了藏在身后的砖头逼近:“大伯母,那这福气我还给你了!” 话一出,她一边追着林大娘打,一边扯着嗓子冲周边屋子嚎:“来人啊,大伯耍流 氓啦……林大娘要打死人了…” “你个浪货……给俺闭嘴!” 林大娘彻底破防了,她儿子已经说上女同志了,万一这事扬出去了,谁还敢嫁他儿子啊! “行了,都是一家人闹什么闹!” 一声呵斥出言制止了她的行为,躲在不远处暗暗看了很久的林大伯心虚的左顾右盼,生怕真被好事的村民听见了。 心里有些可惜的他,却不愿这事真被村里知道,毕竟他还是要脸的。 “你把她脑袋砸了,赔钱是应该的,给她4块钱。明天还得去大队上工呢,都回去睡觉。” 林大娘目光剜了眼林霜降,碍着老头子的话和儿子的婚事压着,不愿闹大,从小布袋里数了4块钱甩在了地上,啐了一口:“千人骑的浪货!” 等明天一早,她就找杀猪匠把林霜降卖了,本来她还想留着林霜降让儿子尝尝女人的味道,可惜她男人动了心思,是留不得了。 林霜降蹲在地上把钱捡了起来,起身的一刻,还是将砖头用力砸了林伯母一脚:“福气送你了,不用谢。” “啊!” 林大伯真怕婆娘再闹起来,连忙捂住婆娘的嘴拖回院。 林霜降将四块钱小心翼翼揣进兜里,按书里的剧情,林大伯下午没成功,反被林大娘发现后,却并没有死心,当天半夜再次偷溜进原主家,趁着原主沉睡将原主欺凌了。 之后,仗着原主性子软,不敢反抗,原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辱,从此无心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被迫辍了学。 最后,在原身堂哥要说媳妇缺钱,买二十八条腿时,林大娘将她卖给了村里的杀猪匠。 杀猪匠当晚就发现她不是大闺女,开始变着花样折磨她,向满村人羞辱她是荡 妇。 原身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三年,自尽时也不要过20岁。 林霜降回忆起剧情就忍不住冷笑,目光瞬间被柴火堆里的捕兽夹吸引了,嘴角瞬间扬起了一抹恶笑,把捕兽夹放在了门口。 随后留了一条门缝,不慌不忙在灶台烧起了热水。 半夜,林霜降一身齐全的,靠在墙根等着。 半醒半睡间,一阵拖沓中带了点急切的脚步渐渐传来。 黑灯瞎火间,林大伯的半张脸透过门缝往里望,一边望,一边回头看生怕身后有人看见。 可惜,屋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林大伯有些兴奋得咽了咽口水,这回深更半夜的林霜降恐怕早就睡了,林春风西屋里,他小声点应该惊不醒他。 他猴急得搓了搓手,一点点挪开反锁的门栓,踏进了漆黑的堂屋,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捕兽夹,只听“咔擦”一声,随即惨叫声响彻夜空。 “啊!” 捕兽夹深深嵌进他的肉里,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疼得他在地上翻滚。 林大伯虚弱得出声:“救、救命……” 听到堂屋叫声的林霜降,反手将听到动静出屋的林春风推回去,续而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笑着问:“呦,大伯这是在干什么,深更半夜不睡觉,跑这来干什么?” “俺……俺不敢了……你救救俺”林大伯疼的受不了,心知这东西是林霜降故意放在门边的,就是为了防他的,他心里恨不得弄死她,却不得不求饶。 “啧”林霜降拿起水瓢,从热气腾腾的锅里盛了满满的热水,无辜的眨了眨眼,恶劣道:“老不死的,下午的仇还没跟你算,还敢过来。” 话刚落下,滚烫的热水就这么浇在了他皮开肉绽的脚上。 “啊!” 动静闹得不小,林大伯嚎得跟大喇叭似的,疼得晕倒血泊里。 一墙之隔外。 林大娘被惨叫声惊醒,赶紧一瞅旁边,空了! 她那贱男人果然又去隔壁找小贱 人了,她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隔着墙就阴阳怪气大骂:“林霜降,你个不安分的贱 人,偷汉子动静还这么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伯母,我在杀猪呢,你忍忍,”林霜降意味深长笑道:“等猪死了,就不叫了。” “!!!” “你敢!” 林大娘一听还得了,瞬间涌起狂恐不安,立刻抄起棍子,气势汹汹赶去隔壁。 她男人可是顶梁柱,千万不能出事! 林霜降早已经把门栓死了,任凭林大娘如何拍门咒骂都无动于衷。 “你……小贱 人,你要是敢对俺男人下手,俺立刻叫村长来把你抓走。” 抓走? 她可不怕,林霜降低头抠了抠指甲,有恃无恐的笑了:“成啊,那等村长来了,我就一五一十把大伯对我的龌龊心思跟他说说。” “大伯这可不是第一次。” 84年,可是连男同志亲一下女同志的脸颊都能算流 氓罪的时代,更别说这种大伯欺辱侄女的事,不枪毙都算枉法的。 林大娘气的浑身颤抖,咬牙红了眼退让:“丧门星,你克死你爹娘还不够,现在还要害俺们一家?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俺男人!” 都过去这么久了,她男人竟然一声不吭,这是受了大罪啊! “大伯母,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明明是你和大伯害了你们一家,怎么能把错算在我身上。” 林霜降想起原主受的苦,冷笑道:“再说,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你先把我哥给你的伙食费和我爹娘留下的金镯子先还回来。” 书里,金镯子是原身满月时,外公家特意送的,原主被丢弃时,姨太太没注意到这个。 这对金镯子在原身养父母死后就被林大娘偷了,最后也被卖了,给堂哥凑了娶亲钱。 如今,林霜降自然要替原主拿回来。 林大娘一听,立刻不心疼男人了,隔着门咒骂起了林霜降:“小贱 人,你皮痒了是吧!要钱没有,赶紧把门给俺打开!” 想要她把吃下去的肥肉再吐出来,做梦! 林霜降挑眉,不紧不慢的转头,在晕死的林大伯肚子狠狠踩了一脚,哀嚎声再度响起“啊-----” “小贱 人,俺给!”林大娘听到声音,又慌了神。 面对男人的命,她不得不咬牙回去,掏出藏在箱子底的东西。 隔着门缝将一半的钱和金镯子塞了进去,她心里暗骂林霜降是蠢货,那亮堂堂的砖瓦房,林霜降竟半点没提。 她谅她也不敢要,等天一亮,她就找人把这对姐弟卖出去! 拿到钱和东西,林霜降这才开门,拖起半死不活的林大伯丢了出去,送上真挚的嘱咐:“好走不送,大伯躺棺材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等林大娘扑上去一看,才发现自家男人的脚血肉模糊,吓得她立刻背起男人摸着黑去找村医。 林大娘一走,林霜降算了一下毛票,有102块,估算着把镯子卖了应该能把林立春欠下的债还清,甚至能余下一笔钱。 但她还想给林立春治腿,让林春风上学,还有她的高中学费,卖镯子剩下的钱根本不够……… 看着手里的这点钱,林霜降有些发愁,不过转念一想,虽然穿到这个年代缺衣少食的,但有个好处,这个时代是所谓黄金时代,只要敢想敢干,机遇随处可见。 想好了之后的路,她大摇大摆回了青砖房,趁林大娘一家不在,搜刮了起来,粮食,鸡蛋全带走,带不走的腊肉,被她挖了一大坨猪油全给炒了。 原主寄住的几年,和小弟半点油沫子都见不着,三天饿两顿时常有的事。 “春分,起来吃饭了。” 林霜降回隔壁喊醒了林春风,把满满一碗的白米饭递给他:“今晚敞开了吃。” “阿姐……咱们吃了这些,大伯会打死我们的。”林春分闻着肉香咽了咽口水,但还是不敢动筷子。 林霜降给他夹了一筷子肉,不以为意道:“他们打不着,吃完了我们就去镇上找哥哥。。” 书里,原主死了,林春风也没落得好下场,被人贩子拐走,打断双腿毒哑,沦为了讨钱的工具,最后还被卖进了黑砖窑,活活累死了。 而林立春也在找林春风的路上,被摩托车撞死了,最后的赔偿竟然落到了大伯手里。 想到这,她看了眼乖巧的林春风,去他妈的一家惨死,她弟弟这么可爱,怎么能死了! 闻言,林春风端起碗就狼吞虎咽了起来,他早就受够这种挨饿挨打的日子了。 吃饱后,林霜降找了个蛇皮袋,把林大娘今年新打的两床被子也带走了。 这两床被子在这84年值不少钱呢。 天不亮,她找锄头翻出了藏在墙根下的地契小本,揣进兜里才带着林春风去了镇上。 她得不到这房子,那就谁也别想占! 第3章 她和梁家那位太太长的一模一样 一个多钟后,鸡鸣镇。 林霜降遵守约定,带林春风去供销社买了半斤的冬瓜条和两个大包子,逛了一圈才去矿厂。 矿厂不大,不少黑黢黢的矿井架着木梁,不远处就是临时搭建的办公房。 她老远就瞧见了原身记忆里的那道身影,小跑了过去:“大哥。” 林立春一瘸一拐的拎着水桶,因为今天要有大人物来投资,厂长特地要求他把几个干事的办公房要打扫的一尘不染。 所以当他听见那声“大哥”时,有些恍惚,以为是幻觉。 直到林霜降那双不合脚的大黑布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含笑的声音再度喊了他一声:“大哥,吃不吃包子?” 她看着眼前个头高,却面黄肌瘦的瘦冬瓜,没由来的心疼,在林立春错愕的目光中递上两个大肉包,林春风已经被她安置在招待所睡觉了。 林立春脑里闪过去年的林霜降也是大半夜找到他,哭着跟他说大伯欺负她,有些紧张:“你……是不是大伯又欺负你了?” “没有。” 林霜降接过他手里的水桶,说出了深思后的决定:“大哥,我不想念书了,我要去赚钱。” 眼下是华国刚恢复经济的关键时刻,用不了多久凭票买卖的时期就要过去了,华国大力支持下海做买卖。 而且,她有剧情优势。 闻言,林立春瞬间炸了,也顾不上吃包子,急眼道:“你今年都高二了,还差一年就考大学了,咋能说不念了就不念了!” “我上大学,那学费怎么办?春分怎么办?每年的学费、生活费和伙食费,你又打算借到什么时候,找谁借?”林霜降看着大哥有些无奈。 他们家如今债台高筑,仅靠着大哥的工资过活,她没法不顾家里继续上学,她头也不抬的继续擦地:“我不打算回村里了,你要是不让,那我带春分走,你别管我就成。” 义务教育虽然不用钱,免除书本杂费,但是村里的小学规定要上交粮食才有午饭吃。 他们家因为没人在村里耕田,村长早就收回了他们家的地,所以这粮食得买,纸笔本子看似开销小,可几年累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如果她考上大学,哪怕毕业了工作包分配,那学费和生活费一样能压死林立春,这买卖不划算。 林立春今年20了,还没说上媳妇,一拖二没人愿意嫁,他背地里不知遭了多少白眼。 前世她是孤儿,靠着自己长大,这辈子用了原主的身体,要帮原主将一家撑起来,她也很珍惜原主家这来之不意的亲情。 林立春忽然浑身抖了起来,那双粗糙的大手捂住脸哽咽了起来,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地上,呜咽:“是哥没用…没能让你们过上好生活……” 林霜降瞧他哭成个娘们样,伸出手给他脑门来了那么一掌,蹲在地上又给他来了一记重磅打击:“你以为我俩在林大娘家就过的好吗?我今儿要不走,她就要把我卖给杀猪匠了!” “另外我把大伯送进卫生所了。” 她说的风轻云淡,受伤的事也瞒得一干二净。 要不了多久,那俩大傻就会找上门理论。村里她是彻底呆不了了。 林立春:“!!!” 不是,他咋记得他妹以前没这么悍啊! 他正想教育林霜降,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夹着粤语的声音逐步朝两人走来。 林立春一看墙上的挂钟,显示八点整,想起厂长这个点要带人过来,立刻带着她走出办公房,向走过来的几人弯腰鞠躬。 讲粤语的? 林霜降也学着林立春的模样低头弯腰,心思却活络的揣测了起了这几人的来历。 深市,G市还是港市呢? 但没容她细想,厂长就喊住林立春,压低声叮嘱道:“林立春同志,去把我办公房抽屉里的铁观音拿出来泡三杯送过来。” 说完,就忙不迭关门进去了。 但林霜降还是透过了门上的玻璃看见了厂长熟络递烟的动作,却被为首男人婉拒的场景。 男人示意一旁的小弟拿出一盒雪茄递给厂长,这一幕让她确定那三人来自港市。 华国往前数四五十年那个时候,很流行抽雪茄,而之后香烟才是国内的主流。 这个年代的港市的大户人家,但凡有抽烟的,少不了用雪茄装饰门面。 而厂长手中拿的正是本地烟厂生产带有滤嘴的双头凤,要八角钱一盒,算的上高档了,反而像大前门、牡丹、中华之类的不受西市本地人的喜欢。 林霜降忽然灵光乍现,想到了能在短时间内赚一波的活——倒卖烟! 厂长没见过雪茄,不知道怎么抽,面对桌上的雪茄剪也不会用,只能尴尬的陪笑,林立春这时端了三杯用茶缸子泡的铁观音想要送进去,被她伸手拦住了。 “大哥,我瞧着跟着厂长那三人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很时髦,能喝得习惯不过滤茶叶的茶吗?” 他们本地人用茶缸子招待没问题,但港市的经济比华国繁华多了,要真这样端上去,很容易引起三人的反感。 林立春被她这么一点,瞬间反应过来那三人浑身上下透着“大款”的气息,连忙换了漂亮的玻璃杯,过滤了茶叶才送进去。 进去前,林霜降将雪茄剪的用途告诉了他,为了不让林立春担心,她解释说在报纸上看到的。 林立春进去后将雪茄一一处理好才走的,虽然是第一次,手法有些青涩,但总算给厂长找了台阶,气氛也逐渐融洽了起来。 为首的男人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漠的视线移开时不经意透过玻璃窗,正好对上林霜降那双从容不迫的眸子,冲他点了点头,这让他幌了一秒神,转头冲身旁的同伴低声叮嘱:“嘉辉,你去探一下门外那位小姐的来历。” 这小姐跟港市梁家的大太太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突然觉得这事有些意思。 林霜降察觉里面的人要出来,紧跟在林立春身后离开,不紧不慢说出了打算:“哥,我想倒烟。” “什么?!” 第4章 黑心老头,我求你了吗 “你疯了!” 林立春再三确定林霜降并没有胡说八道,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你干这事要是被发现,要被拉去蹲号子的!” 因为这两年投机倒把的现象多了起来,华国为此还专门出台了禁止投机倒把的文件! 林霜降想到的法子不是没有人走,只是走这条路的“贩子”全都在黑市,就前阵子,公 安还送一批投机分子去吃花生米了。 在供销社买一两包烟并不会引起怀疑,但是大量购入需要购烟凭证,尤其是特供烟,像中华、荷花这些特供烟是要烟草公司下发的烟票才能买到的。 林霜降不怕死,更不怕蹲号子,她尝过挨饿的滋味,那是一种很折磨人,比死还可怕的感觉。 尤其现在她还欠了一笔巨债。 林立春的话让她敏锐嗅到,这地的黑市肯定有专门倒卖烟的“烟贩子。” 她坦诚得笑了笑,没有生气道:“我是疯了,穷疯的。就咱们这种活法,什么时候能还清债呢?” 林立春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瞬间红了眼:“那我也不会让你去干这么危险的事,这些债我会想办法还上。” 见他油盐不进,林霜降紧抿的唇,掩饰下眸里一闪而过的算计,换上了单纯又无辜的笑容:“行吧,那我听哥的。” 她起身拢了棉衣,漫不经心道:“那我先回招待所了,不耽误大哥干活了。” 林立春一听,诧异她的态度转变,顿时警惕了起来,怕大妹贼心不死,有些不放心,喊了个同志顶班,将她一路送回招待所,盯着她回了房间才安心的离开。 想着等今天班上完就辞工,带着林霜降三人去外地躲一躲。 他想法再好,也丝毫没发阻止林霜降进去后又从招待所出来了,她一闪身消失在了拐角,去找能把金镯子卖掉的地。 她压根就没放弃想贩烟的心思。 起初林霜降去了临天供销社,找到了销售黄金的柜台,拐弯抹角问了销售员回不回收黄金,得到答案是不收,但是销售员暗示她去天光路胡同,也就是鬼市瞅瞅,没准有人收。 她是头一回去鬼市,也不知道这儿的鬼市是个什么规矩,所以才想找明面上卖黄金的回收,至少不会店大欺客。 84年的黄金是32块钱一克,要知道馒头才3分钱一个,快赶上普通工人的两个月的工资了。 林霜降踏入胡同时,发现还挺热闹的,而且这条胡同四通八达,还有专门的人把守和维持秩序,她一进去就有人盘问,还要交5角钱的保证金才肯放她进去。 放哨的青年指了指不远处的小瓦房:“你要是卖贵重东西,去找牙叔,不是话买了东西就赶紧走。” 林霜降警惕的扫了一圈,发现这块地的鬼市是有专人组织的,瞅了那一眼瓦房,还是走了进去。 她站在门槛上没进去,伸手摸了摸藏在腰间的菜刀,压低声问:“牙叔,收黄金吗?” 眼前坐着的人算不上老头,看起来五六十岁,身体修长,瘦削,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儒雅,看起来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却让她警铃大作。 这个人恐怕就是鬼市的组织人。 牙叔一回头,看见眼前的小姑娘头发焦枯,脸色蜡黄,身上的棉袄还短了一截,可眼里却透着不符合年纪的冷漠,很突兀。 他觉得这小姑娘过于淡定了,放下手中的茶杯点头:“进来,拿出来瞧瞧。” 还怪懂规矩的,换别人用不着他点头早就进来了。 林霜降也不墨迹,将藏在怀里用布包着的东西掀开,放在了他旁边的桌子上。 既然这么多年亲生父母没找上门,那这对镯子也没必要留着。 金镯子她看过,最值钱的不是金子,而是镶嵌在上面的绿色翡翠,玛瑙,都有拇指盖大小,放后世都是很难得的货。 牙叔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镯子有点来历,以为她是扒手,意味深长道:“我这不收扒来的玩意,地就这么大,从这卖出去会得罪人。” “不是扒来的,这东西是我小时候戴的。”林霜降不卑不亢的解释了一句,旁得不乐意多说。 “而且,放眼整个镇子,您觉得谁能给小孩带这么个东西?” 但凡手头有正经工作的都不敢,一是没钱,二是怕被打上“资本家”的标签。 牙叔瞧了眼她深沉的眸子,不紧不慢喝了口茶道:“那你应该去打听过供销社的金价吧,这金镯子我只能回收你25块钱一克。” 他笃定道:“乐意卖你就卖,出了这个地,不会有人比我出价更高。” 他娘的,奸商! 一来一回,竟然比供销社少了七块,正常回收也就少个三四块,这心可真黑啊! 林霜降急用钱,但也不惯他:“行,我先把镯子上的翡翠和玛瑙扣下来。” 嘿! 是个不好糊弄的! 牙叔连忙护住镯子,声量拔高了点威胁:“你这样我可就不收了,撬了不好卖。” 他也是瞧中了上面的翡翠,这种成色的非常稀少。 “我求你个黑心老头收了吗?”林霜降忍不住白了他了眼,二话不说用力往他手背一拍:“老子不卖了。” 想黑她,做梦吧! 牙叔被她的话气笑了,竟敢骂他黑心,这让他不得不拿正眼瞧眼前的姑娘了,松了口:“我给你35一克,连同上面的翡翠和玛瑙卖我。” 此时他还觉得眼前人还不过是个小姑娘,只是精了点,还是可以糊弄的。 林霜降啧了一声,邪笑道:“不必了,多出来的十块钱留着给你自个买棺材吧。” 说完,揣上镯子就要走人。 牙叔:!!! “回来。” “翡翠按翡翠的价格我给你收了,300一克,但是金子还是25一克。” 这年头,小孩咋就成精了,还学会这一招了。 林霜降看在钱的份上,很不耻的回头了,有钱不拿王八蛋。 牙叔拿了把杆秤出来的功夫,林霜降已经把所有的翡翠撬出来,一共有五颗,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布上面,接过杆秤亲自称量,怕黑心老头坑她。 “也不知道你这小孩是不是吸收了日月精华,都成精了。” 牙叔头一回感受到被不信任的滋味,阴阳怪气道:“黄金35克,翡翠10克,你可瞧好了,一共3785。” “全部要现金?” 84年人民币最大面额的只有10块,林霜降再傻也不可能现在全要现金。 “你这儿有烟吗?25支圆筒装的大前门多少钱,5支装大前门呢?软中华十支装和20装呢?我一次性拿半箱软中华和两箱大前门能便宜不?” 这小姑娘是想贩烟?胆真够肥的! 闻言,牙叔有些诧异扫了她一眼,“有是有,但是你要的太少了,我这不卖。” 他话锋一转,“不过,你可以跟我合伙,你想投多少?” 他很想看看这小姑娘的胆子有多大。 林霜降挑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2200,利润按比例分,我要签协议,我也能跟车,但是剩下的钱要结给我。” 她一个人拿这么多烟,没有门路,卖掉也要很长的时间,时间也是成本。 但是牙叔不一样了,每个地的香烟价格不同,一定有专门的熟客人脉。 牙叔这下对她产生了兴趣,翘起二郎腿逗她:“但是我这入伙可是有条件的,得看你答不答应?” 他话还没说完,马仔就满头大汗得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道:“牙叔,我们的烟货被抢了三分之一。” 第5章 你确定不是被这儿的女仔勾了魂 偷了?!! “你们咋看货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被偷!” 牙叔“腾”了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也顾不上林霜降了,厉声训斥:“什么点被偷的,谁家马仔偷得清楚不?” 道上不止他一家贩烟,同行争抢卖货是常有的事,树大招风,谁没个死对头。 就是死对头太多,他一时捏不准到底是那家。 马仔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前因后果,心一横闭上眼:“不、不清楚,刚刚卸货才发现了有些箱里装的是禾干。” “数了下,少了十箱软中华……” 没错,就是庄稼地里的麦子禾干,他们昨晚就回到西市,想着今天能到鸡鸣镇,就找了个地休息了。 谁能料到烟被换了! “那还不快去打探是谁这么嚣张!”牙叔气的胸腔剧烈欺负,情急之下咳了起来。 整整十箱软中华啊! 他一车货里最贵就是软中华。 光是本钱就得好几万,这趟还没贩出去呢,就已经亏得只剩下裤衩子了。 “牙叔,兴许不是道上人干的呢?” 林霜降听了来龙去脉,忽然出声道。 “如果是道上人干的,您觉得对方还会给您留烟带回来?山省西市就这么大,明目张胆抢一车烟太扎眼了。不出两天,消息肯定到买家那,谁敢收呢?” 这年头投机倒把也是有道上规矩的,虽然货都是来源不干净的,可一路是从一个地方倒手另一地方,一路是抢来的。 哪怕价低,一般的买家也不乐意收,因为怕得罪人。 牙叔被这么一提醒,转念一想,连忙问马仔:“你们回来时,车停在哪里了?把禾干拿过来。” “市里的农厂。” 马仔半点不敢耽搁,连忙把几个箱子搬过来打开,里面的小麦禾干就这么暴露在视野里。 牙叔抓了一把,看根部的切口,发现很整齐,甚至捏了一把,手指立刻摸到了湿意,当即就锁定了偷货的人群。 “你带人去农厂散布消息,就说要买散烟办喜事。” 他估摸着偷了他烟的那人,现在也应该很焦急要怎么脱手。 马仔脑袋转不过弯,临走前又问了句:“那找到了人,俺把他们绑回来吗?” 牙叔刚想训斥他脑袋被门夹了,骆时宜歪了歪脑袋,提醒道:“同志,不能动人,更不要惊动公 安,跟踪那人找到货,把货偷回来。” 虽然84年没有监控,但是农厂好歹是国营大厂,职工之间多数相互认识,真要把人绑来了就会惊动公 安,贩烟的暴露也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可这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拿回自己的货也算不上偷,更何况,就算那人知道货没了也绝对不敢声张,因为货本来就是那人偷来的。 牙叔对林霜降的上道很欣赏,也怕马仔办事不利,拿不回那十箱烟。偏偏这个节骨眼,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去了港市处理一些事,短时间内回不来。 他压下喉咙的咳意问林霜降,“小同志,能请你同他们跑一趟吗?” “牙叔,你还没说我入伙的条件呢。”林霜降不紧不慢反问,她想听听条件再决定入不入伙,帮不帮这个忙。 牙叔闻言,眉眼瞬间松了下来:“入伙的条件只有一个,给我当“干女儿”,这是道上的规矩。” “不过,你要是帮我跑这一趟,当不当“干女儿”随你,不过你若是借我的名头行事,在外出了事,我可不管你。” 他这么多年没起收“干女儿”的心思,一来是没调到合眼缘的,二来是早年被“干儿子”摆了一道,就收了心思。 林霜降让他想起了早夭的女儿,当年她的女儿若是没有意外身亡,也会像林霜降这么机灵,还气老子吧。 这道上的规矩她没听说过。 当也不是不可以。 林霜降黝黑的眸子里狡黠一闪而过,背着手悄悄问:“那成了您的“干”女儿是不是有见面礼?” “啥东西我都不要,您给我找联系个推土机就成不?” 还成不? 这倒不像真的是询问他意见的,而是当他是许愿池里王八,要是就给啥呢! 还推土机! “我看你是想屁吃!”牙叔没好气伸手轻轻捏了下这厚脸皮的脸,最终还是松了口:“想找推土机,那就把事给我办利索了。” “那必须的,今晚您就能瞧见我拿回烟!” 林霜降拿了钱要先回招待所一趟,这才安心带着马仔离开了鬼市。 这时,放哨的青年要去帮牙叔收起桌上的镯子,想交给同伴去融了时,却被牙叔忽然摁住了:“这对镯子先放放,先不融。” 他若有所思开口:“今晚她要真能带人拿回来十箱烟,就去准备“认女儿”的物品吧。” “好,牙叔。” 与此同时,矿厂。 陈嘉辉借着抽烟的名头,在厂里逛一圈,也没见到霍念生口中那个跟粱太长得很像的小姐,不免打趣道:“念哥,是不是你看岔了?” “你让我这么偷偷摸摸得找,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被这儿的女仔勾了魂。” 男人眸色暗淡,英俊的脸庞覆上一层冰霜:“你确定?” “确定,这矿厂连后厨都是男人,哪来的女仔。” 陈嘉辉缓缓吐了口烟雾,举手发誓:“我是真没见着你说的那位小姐。” 毕竟门能看清楚女人的脸,他甚至要怀疑霍念生是不是生了透 视眼。 还是在港市被粱大小姐缠得没法子了,得妄想症了。 霍念生眉眼蹙了一下,意味深长道:“拿上合同走人,今晚回港。” 他听外公提过一嘴,粱太对如今养在膝下的女儿并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