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是我故意忘记你》 第1章 楔子 深夜,B市的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偶尔有几辆汽车在马路上飞驰而过,忽然空旷地街道上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声:“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四字路口北边的马路上,一个年轻的女人被六个男人半推半抬的拉进一个小巷里,那女人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短发,穿着黑色的工作服。 那巷子是B市有名的老建筑了,里面弯弯绕绕的很多条路,长长的小巷里,昏暗的可怕,一盏路灯下,一个身材粗壮,剃着光头,脖子上还纹着蛟龙纹身的男人一把拽过女人的头发,恶狠狠的问:“黎初遥!说!你未婚夫在哪里?” 叫黎初遥的女人低垂着头,瑟瑟地往角落里躲:“我…我不知道。” “你还敢嘴硬!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男人毫不留情地一个巴掌甩过去,巨大的力量将她单薄的身子打的撞向墙上,她痛的低叫了一声,火辣地疼痛在全身散开。 “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你和他感情这么好,你会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告诉你,他躲不掉的,我迟早会把他挖出来!他敢骗走老子的钱,老子就杀他全家!”光头男人一把拽起她的头发,凶狠得瞪着她的眼睛说:“喂!黎初遥!他带着他全家跑路了,就留下你一个人在这啊?” 另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淫笑着舔了舔嘴唇,猴急的凑过去,摸了一把她的脸道:“他倒是大方,把这么漂亮的未婚妻留给兄弟们享用。” “别碰我!”黎初遥一把拍开他的手,往一边躲去。 “你再不说出他的下落,可别怪兄弟们对你不客气了。”身边的六个男人猥琐地笑着,慢慢朝她靠拢。 “我真不知道。”黎初遥身子贴着墙壁,害怕地往地一缩再缩,却无处可躲了,她紧紧地抱住自己,颤着声音说:“你们…你们不要过来。” “这小妞虽然长的不漂亮,却俊的别有一番风味啊。我喜欢。” “我也喜欢。” “哈哈哈哈” “走开!”黎初遥尖叫着,一把推开离她最近的男人:“不要碰我!” “黎初遥,现在说还来得及。”带头的光头老大似乎在给眼前的女人最后一次机会。 可她却依然摇着头,咬着嘴唇,倔强地说:“我不知道。” 光头老大轻轻一挥手,身为的男人像是放出笼子地野兽一般兴奋地对着自己的猎物扑了过去,黎初遥尖叫道:“走开!走开!” 光头老大摇摇头,似乎再同情这个可悲地女人一般问:“为了他那种丢下你独自逃走地男人,值得吗?” 值得吗?黎初遥一边挣扎,一边痛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值得不知道值得不值得,她只知道,小的时候,她从未想过像自己这样小气自私脾气古怪的人会这样地爱上另一个人,可是…事实却就是如此。 她就是愿意这般,为了一个人,苦苦付出,不求回报。 林雨说:这就叫贱,就叫犯贱。 她也觉得自己挺傻的,可是,她却只能安慰自己,越是小气自私脾气古怪的人,动了真心,越是惊天动地,至死不渝… 就在她快要被拖倒在地,想要咬舌自尽的时候,阴暗的巷子里窜出一条火龙,砸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男人惨叫一声:“好烫!” 火龙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一股白酒味扩散开了!地上迅速被点着了一片!原来是装着白酒的燃烧瓶,接着又是几个燃烧瓶丢过来,每个都砸在他们身上,而黎初遥却因为被围在中间,而没受伤,被烧着的男人们尖叫着到处乱跳。 火海中,黎初遥听见了一道熟悉地声音真叫:“姐!快冲过来!快呀!” “初晨!”黎初遥激动地叫着他的名字,她想也没想,便顺着他的声音,从炙热滚烫地火焰上跳过去!身边有个男人想抓住她,一个燃烧瓶又飞了过来,正好砸在他手上,白酒撒了出来,烧着他的手臂,他惨叫着收回手,在地上打滚。 黎初遥冲过炙热地火焰和浓浓的烟雾,就看见那站着一个漂亮地少年,正满眼担心地望着她,她张开双臂,飞扑过去,一把紧紧地抱住他:“初晨,初晨。”她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惊慌,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姐,别怕。我在这,我在这呢。”黎初晨紧紧地抱了一下黎初遥,然后将脚下的篮子里拿出剩下的两个燃烧瓶点着,一起丢了出去,挡住了那些男人追赶的道路,然后一把拉起黎初遥,转身就跑:“姐,快跑!” 黎初遥被他紧紧地拽着往前跑,她知道,他不会像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可转脸就背叛她的男人一样,那么轻易地放开她的手,将她独自留在危险中,她是他最疼爱的弟弟,最亲近的人。 他已经长那么大了,已经可以保护她了,就像小时候她保护他那般… 第一章:初晨,你是否记得我们的童年 小的时候黎初遥就是一个男孩,她没有穿过女孩的碎花裙,妈妈为了省钱给她买的都是男孩衣服,她穿过之后丢给弟弟黎初晨穿。弟弟也是可怜,她这人特调皮,穿过的衣服就没一件是完完整整没破洞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妈妈打补丁的技术非常完美,有时候黎初遥好好的衣服也喜欢缠着妈妈打上和弟弟一样的小熊补丁。 那时,她和小她三岁的弟弟,在父母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过着美好的童年。 黎初遥的父亲是一名警察,母亲是个护士,两人经常上夜班,没空照顾两个孩子,年长的姐姐自然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孩子们身上都没什么零用钱,黎初遥揣着自己和弟弟的伙食费在学校里也算的上个大款了,每次她买了零食给弟弟送去的时候,他班里的孩子都特羡慕的看着他们姐弟俩。 黎初遥觉得最羡慕弟弟的应该是个叫李洛书的小孩,因为他总是偷偷看着他们分吃零食,那羡慕的眼神热络的让她无法忽视,可是每当她转头过去的时候,他又会迅速撇开,装着没事发生一样。 黎初遥想,这孩子,估计也很想吃她手里的零食吧。只是,黎初遥特别小气,除了弟弟,谁也不能分食他们的零食。 那时的黎初遥从来没想过,这个总是在教室里偷看着她的孩子,会成为她通往苦难的一扇大门。 如果,再回首,她真想这一辈子都不要和他相遇。 只是,很多时,命中注定要遇到的人,是怎么躲都躲不掉的。 时间过的很快,黎初遥小学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重点中学,她的性格活泼,很快就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她的发小林雨也是个古林精怪的女孩,脑子里总有很多乱七八糟重口味的东西。她一开学就给同学们出了一道变态杀人狂的测试题,题目是,两姐妹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在葬礼上遇见一个帅哥,葬礼完后,回家妹妹就把姐姐杀了!问妹妹为什么把姐姐给杀了?答案是说:妹妹认为姐姐死了那帅哥还会去参加姐姐的葬礼,这样她就又能见到帅哥了。 当然,能做出这个正确答案的人都是变态。 当时黎初遥对这样的答案完全无法理解,觉得这肯定是林雨无聊编撰出来瞎胡扯的,直到那天的来临,她才发现,原来,她也会为了一个男孩,成为一个有变态潜质的人。 那天,黎初遥像往常一样去弟弟学校接他放学,那时小学的放学时间比初中早半个小时,黎初遥道弟弟学校的时候,学校里只剩下弟弟黎初晨和他的同学李洛书。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弟弟和他成为了好朋友,每天放学一起做作业,打球,在操场疯玩。每次黎初遥到学校的时候,都会站在操场的台阶上大叫:“黎初晨——,回家了!” 黎初遥叫了不止两声,就会看见两个人影朝黎初遥飞奔过来,跑在前面的一定是黎初晨,后面跟着李洛书,黎初遥看着黎初晨那一脸一身的汗和泥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边用力的拍着他身上的泥,一边骂道:“你多大了,还在地上滚,晚上回家自己洗衣服,咦你看你脏的!恶心死了。” 每次她骂黎初晨的时候都特别顺口,从来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比他更脏更恶心。 弟弟都被黎初遥骂的次数多了,倒也不在乎,不痛不痒的任黎初遥在他身上拍着,并要姐姐给他买烧饼吃。 “回家吃饭了,吃什么烧饼。” “买吧,买吧,我饿了,李洛书也饿了,买给我们吃嘛。” 黎初遥受不了弟弟的吵闹,只能答应了下来,其实黎初遥挺不喜欢李洛书的,他有点像弟弟的跟屁虫,还是默不作声的跟屁虫,每天上学跟着弟弟,放学还要跟着弟弟,不到8、9点不愿意回家,像个没人要的小孩一样。可是看他的穿着打扮,又不像是这般可怜的孩子,每次问他都闭口不言,总是默默的垂着头,阴沉沉的样子让人很不舒服。 其实这些都不是黎初遥讨厌他的主要原因,主要的原因是,他总是分吃自己和弟弟的零食和晚饭,之前说过,黎初遥是个很小气抠门的人,除了黎初晨,没人能分她吃的东西。 但是,看在弟弟的面子上,她忍他了。 每次接他们放学,黎初遥就像一个偏心的小妈妈一样,让疼爱的孩子黎初晨坐在前面的大杠上,让不疼爱的李洛书坐在后面,买了好吃的,一半分给他们吃,一半藏起来,一会偷偷给疼爱的孩子黎初晨吃。 现在想想,黎初遥当时的行为其实挺受自己鄙视的,可当时的黎初遥就是那样的偏心,偏的就像心只长在黎初晨身上一样。 那天黎初遥像往常一样带着两个人回家,其实黎初遥一开始带两个人的时候,根本骑不动,歪歪扭扭的差点摔倒很多次,最郁闷的是李洛书这个实心眼的傻小子,在黎初遥龙头歪到不能再歪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后面跳下来保全她们,只会一直扯着黎初遥两边的衣服,深怕掉下去。所以结局经常是,三个人一起撞倒在树上墙上或者摔到地上。 有时候黎初遥会让他跟着自己的自行车小跑到家里去,但是跑了一半黎初遥又觉得这样做实在太虐待他,终究不忍心,今天也是一样。 “李洛书,上来吧。”黎初遥转头望着跟在一边小跑的李洛书叫。 李洛书抬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白皙的脸庞,他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只是从人行道上下来,绕到黎初遥车后座边上,跳了上去。 他一跳上来,黎初遥就用力的把住龙头,过了一会终于稳住,晃晃悠悠的往家骑着。傍晚的阳光微弱,路灯在微弱的阳光下也显得若有若无,夏天的夜风吹着一阵凉爽,黎初晨坐在前面吃一口烧饼,然后腾出一只手喂黎初遥一口,黎初遥一边咬一口一边说:“坐好,别乱动。” “姐,烧饼好好吃哦,你能不能把你多的那个分一半给我?” “不行!” “姐姐最小气了。” “闭嘴。” “…” 等到家之后,黎初遥趁李洛书在写作业的机会,把黎初晨叫到厨房,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没舍得吃的两个烧饼递给他:“呐拿去吧。” 黎初晨捧着烧饼,像往常一样,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黎初遥道:“姐我好爱你哦!” “得了,别拍马屁了,快去写作业。”黎初遥笑着将他赶走,熟练的将妈妈留好的饭菜放在煤气灶上热。 弄好后黎初遥回到客厅,只见黎初晨和李洛书正一人拿着一个烧饼,一边啃一边做作业,黎初遥不爽的撇撇嘴,忽然觉得自己枉做小人了。 李洛书看见黎初遥出来,拿着烧饼的手微微一顿,这敏感的孩子好像能感觉出来什么,望着黎初遥,动也不动,黎初遥上前拍怕他的脑袋,什么也没说,他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又吃了起来。 “姐姐,这题怎么做?”弟弟拿了一道数学题问黎初遥。 黎初遥瞟了一眼,发现李洛书同样的题目早就做完了,她看了看题目,拉下脸:“这么简单都不会啊?你上课有没有听啊?” “我听啦,可是数学好难啊。” “黎初晨,数学都学不好的男生最逊了,你以后肯定交不到女朋友。” 黎初晨嘟着嘴,将作业本拿回去,抓着头发,在草稿纸上算了又算还是算不出来,黎初遥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去指导了一下,他豁然开朗,没一会将题目解了出来。 在他做完题目的时候,饭已经好了,黎初遥去厨房将菜端出来,他们两人将课本收拾到沙发上去,李洛书很主动的帮忙做事,去厨房拿了筷子盛了两碗饭出来,黎初遥将一碗给了黎初晨,让他先吃,准备去盛自己的,只听李洛书低声道:“我去盛。”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说完直接去了厨房,黎初遥也没有阻止他,拿起筷子和弟弟先吃了起来,她习惯性的将菜里的肉和大的虾子先夹进弟弟碗里,吃了两口饭,还没见李洛书出来,黎初遥疑惑的像厨房里望了望,又吃了一会,他还没出来。 黎初遥放下碗,走进厨房,只见李洛书背对着自己,双手放在前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洛书。”黎初遥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好像没听到黎初遥的声音一般,依然背对着黎初遥,黎初遥又叫了一声,同时走过去,扳过他的肩膀,一看,吓的黎初遥睁大眼睛,差点尖叫出来,眼前的孩子双手一片鲜红,一只手掌不停的往外淌着血,另一只手掌也满是鲜血,可手中还死死的握着黎初遥家的菜刀,黎初遥慌忙夺过菜刀,拉过他的手,只见他在双手手掌上狠狠的拉出两道血口子,从虎口一直斜切到手腕,那么的深,那么的用力,像那不是他的手,而是可以雕刻的木根。 黎初遥看着他那不停流血的双手,急的喊:“你干什么呀!你脑子有问题。” 黎初晨听到姐姐的喊声,连忙跑过来,看到这一地一身的鲜血,吓的差点哭出来,黎初遥连忙叫道:“快去拿毛巾来!” “哦,哦。”黎初晨连忙跑到卫生间,拿了两条毛巾递给她,黎初遥慌忙的用毛巾将他的两只手都紧紧裹住,然后拉着他,开了自行车,带着他向妈妈的医院冲去。 妈妈接到黎初遥的电话,还以为是黎初晨出事了,急的在医院外面安排了推车等着,看黎初遥后车坐上坐的不是黎初晨,狠狠的松了口气,连忙跑过来数落黎初遥:“你这小鬼,你讲电话也不讲清楚,你想急死我啊。” “妈,你别说了,快带他进去包扎吧!”黎初遥将李洛书推过去。 妈妈带着李洛书进了急诊室,打开黎初遥给他裹着的毛巾一看,伤口深的像是婴儿的嘴巴一样大:“这伤口怎么割的这么深!光包扎怎么行呢!通知黄医生,准备缝合手术。遥遥,你赶快去通知他家里人来。” “啊,还要手术啊。”黎初遥一听这么严重,内疚的想哭了,看着李洛书疼的有些煞白的脸,有些心疼的摸摸他的头:“你干嘛呀,干嘛把手割成这样。” 黎初遥叹了一声气,用从未对他有过的温柔声音道:“告诉姐姐,你家里电话多少?” 李洛书低着头,依然沉默,过了一会,他忽然出声叫黎初遥:“初遥姐姐。” “恩?” 他摊开双手,手心向上,露出血红血红的绷带,轻声问:“姐姐,你说我的手会留疤吗?” 黎初遥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么严重的伤口,那肯定是要留疤的了,但又怕他难受,只能往好里安慰他:“不会的啊,一会医生叔叔给你开点药涂涂就好了,肯定不会留疤的。” “是么…”李洛书显得失望,默默的望着手心,周身都被笼罩在昏暗的灯光里。 “喂,李洛书,快点告诉我你家里电话!”黎初遥大声叫着他,不乐意他一直垂头丧气的。黎初遥觉得小孩子就应该像黎初晨一样,开开心心,充满朝气,不要像他这样,像一只在岸上已久,快要死去的鱼一般。 最终,黎初遥还是没从李洛书嘴里要出他家的号码,后来是黎初晨打电话给他班主任,才辗转弄到他家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黎初遥像她说明了情况后,女人表示会叫人来接李洛书,然后就挂了电话。没过多久,医院门口开来了一辆黑色的小汽车,那年头,有辆自行车就算不错了,很少有人家里能有私家车。 黎初遥好奇的靠近窗边,看见车上下来了一个和黎初遥一般大小的少年,只是天色已晚,黎初遥看不清他的容貌,他越往里走就越接近灯光,等灿如白昼的日光灯将他的脸庞全部照亮时,黎初遥被呆住了,那时的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去诠释他的美好,即使是现在,她大学毕业,她学富五车,却依然无法从自己的脑海里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可以拿去形容那个眉目清俊的朗朗少年。他并非一般形容的英俊或者是漂亮,他并的五官并没有那么的精致,可整个人就是散发出一种让人惊艳,让人眼前一亮的气质,那是一种特张扬的帅气。 黎初遥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她越看越觉得他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使劲的想了想,却还是想不起来,可能是像那个明星吧,怪不得长的这么帅气。 黎初遥摇摇头,决定不纠结了,反正和这个少年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没想到,等她从食堂买好晚饭,回到李洛书病房的时候,居然再次见到他,他坐在李洛书的病床边笑眯眯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李洛书却面无表情的望着病房门口,房间的气氛好像有些凝重。 黎初遥偷偷往里望了一眼,就被一直盯着门口的李洛书看见,他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暖色,连声叫黎初遥:“初遥姐。” “哎。”黎初遥答应着,推门进去。 “我以为你走了。”李洛书抬头望着黎初遥,因为是仰躺着,他总是被刘海遮住的眉眼也露了出来,这时黎初遥才发现,他有一双不比黎初晨逊色的双眼,眼若流星,眸清似水。 “我去买饭啦,饿死了。”黎初遥走过去,忍不住拨开他额前细碎的刘海道:“眼睛露出来多好看呐,干嘛总是遮起来?” 他微微一愣,抬手想干些什么,却被坐在一边的少年拦住:“哎哎,手别动。” 李洛书只得放下手,忽然猛的使劲的摇摇头,将头发摇的一团乱,过长的刘海又一次将他的双眼遮住。 “哈哈,李洛书,你不会是在害羞吧。”床边的少年取笑道:“哎呦,人家夸你好看,你脸红咯。” “韩子墨!你乱讲,我才没有。”李洛书生气的反驳。 韩子墨?黎初遥又一次用力的皱眉想着,这个名字真的很熟啊!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你居然干直接叫我名字?我是你堂哥哎,真没礼貌。”韩子墨佯装生气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李洛书转过头,不满的嘀咕道:“不就比我大三岁么。” “大三岁也是大啊。”韩子墨自来熟的对黎初遥伸出手,笑容满面的说:“哎,我是这小子的堂哥,韩子墨,你叫什么?” 韩子墨?韩子墨!原来是他! 她终于想起来了!这家伙不就是小时候嚷嚷着要找自己报仇的家伙么? 黎初遥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小时候瘦瘦的,被她一扑就倒的身子现在长高了,也长壮了,小时候看着显小的眼睛,现在长开了,变成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挑,特别迷人。 只是这家伙智商似乎还没涨?到现在还没认出她来。 黎初遥忍不住了笑起来。 不过,也不能怪他,她和他结怨的时候,也就只有8、9岁,而且,也只见过两次。 记得当年,6岁的黎初晨长的特别可爱,皮肤雪白,眼睛忽闪忽闪的,那张苹果脸更是可爱的人见人捏。韩子墨就是那个手痒的,一次在公安局大院里,看到了新搬来的黎初晨,见他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掐他的脸,可小孩子下手不知道轻重,一掐就掐疼了他,黎初遥嚎啕大哭了起来。 黎初晨一哭,那在一边堆沙子的黎初遥就像猛虎出山一样,刷地扑过去,直接把他按倒在第,爪子拳头全呼拉上去了。 韩子墨从小娇生惯养,还从来没被人打过,实战经验更是差,被黎初遥打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谁叫你欺负我弟弟!” 韩子墨又被打了两拳,才开始奋力反击,两人谁也不让谁,就在地上滚来滚去,你抓我挠,你咬我掐,但凡能使出的招数,一样没漏,双方都使出浑身解数势要将对方打倒! 黎初遥打架经验丰富,将韩子墨死死的压在身下,忽的就听“咯噔”一声,小韩子墨发出杀猪般的大哭声:“哇啊啊啊!手断了,手断了!我的手断了!好疼啊!” 韩子墨面朝上躺着,右手臂被压在身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黎初遥骑在他身上,不以为然道:“装什么装!我都没打你的手。你要是认输了,我就饶过你。” 韩子墨倔强的扭头:“我不认输!不认输!” “那你和我弟弟道歉!” “我也不道歉!不道歉呜呜呜!” “那以后还敢不敢掐我弟弟脸了?” “不掐了…呜呜呜。” “哼,算你识相。”黎初遥放开他,从地上站起来,望着躺在地上护着手哭的男孩,他一脸泥土又瘦巴巴的,像只难看的泥猴一般。 他红着眼睛瞪着黎初遥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回家告诉我爸!叫我爸去抓你!抓你进监狱!” “打不过我,还叫爸爸来,羞不羞!”黎初遥牵着弟弟转身跑了,就听见身后的男孩大叫:“有种你告诉我名字!我韩子墨是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呜。” 那天,回家的路上黎初晨不安的问她:“姐,他不会手真的断了吧?” 当时的黎初遥特别笃定地告诉他,不会的,这世上那有这么娇贵的人。 好吧,事实证明,黎初遥错了,错的离谱,韩子墨就是娇贵了,从小到大都娇贵!打不得,骂不得。 那天,他的手真的断了,黎初遥记得很清楚,当天晚上6点,她们一家正在吃晚饭,黎爸一脸惶恐的接到一个电话。挂上电话后,愣了半天,把她抓过来骂道:“黎初遥!你能不能不闯祸!” “她又干什么坏事了?”黎妈在厨房听到动静,连忙走出来问。 “她刚才把人家韩局长家儿子手打骨折了!”黎爸拍着桌子怒道。 黎妈愣了愣,问:“不会吧?” “怎么不会,人家韩局刚才亲自打电话来告状了!” 黎妈气的一把扯过黎初遥,狠狠收拾了一顿,一边打一边骂:“你个死小鬼啊!你个砍头的!你谁不好打!你打人家公安局局长的儿子!我打死你!打死你算了!你个闯祸精!” 黎初遥不服气地辩解说:“不是我的错,谁让他先打我弟弟了!” “打你弟弟你就把人手打断了!你真了不起啊!”老妈继续吼。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的手这么脆,他也打了我好多下啊,你看我的脸,都被抓破啦。”黎初遥指着脸喊冤。 黎妈一个巴掌扇过来,正贴在脸上,疼得黎初遥双眼直冒金星。 “你还有理了,你还有理了!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就跟你姓!”黎妈气的跑到厨房,抄起扫帚回来就对着她的腿使劲抽! 黎初晨跑出来,抱着黎妈的腰喊:“妈妈不要打姐姐,不要打姐姐。哇呜呜。” “晨晨回房间去!”黎妈拉着弟弟扔回房间,将门关上后,又摞了摞衣袖气势汹汹的又回来收拾我,扬着扫把柄在黎初遥的腿上屁股上连抽了好几下,疼的她的小脸都发白了。 黎爸看着也心疼了,起身劝道:“好啦,打几下就行了,你别把孩子打坏了。” 黎妈气的一扔扫把:“你就护着护着吧,这不成材的东西,以后指不定成什么样呢!” “好了,不就是小孩子打架嘛,没事的。遥遥,你把人家韩子墨手都打断了,是不是该去道歉啊?” “我才不道歉…”黎初遥嘴硬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黎妈又扬起扫把,她连忙改口道:“我去我去我去道歉…” 于是,她在老妈的淫威之下,带着她买的水果,据说是韩子墨最爱吃的香蕉,牵着弟弟黎初晨,被黎妈压着去韩子墨家道歉。 到了韩子墨家楼下,黎妈脸皮薄,不好意思上去,就打发两个孩子自己去道歉,黎初遥纠结半天后,终于敲开了门,堆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说:“阿姨,你好,我是黎初遥,我来道歉的,呵呵。”黎初遥将水果篮往上举在面前。 韩妈一听她的名字,自然没有好脸色,表情迅速变冷:“要道歉叫你们父母来,你们回去吧!” “哦…”黎初遥和弟弟无措地站在门路,不敢走也不敢进去。走,楼下有凶悍的老妈,进去,也有冷脸的韩妈。 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房间里传出韩子墨的声音:“妈,我要吃香蕉!” “哎,儿子哎。”韩妈像是变脸一般,冰霜般的容颜迅速融化,变的一脸笑意于宠爱,她连忙转身快步走回房间说:“香蕉没有了,妈妈明天给你买?” 韩子墨坐在沙发上,右手臂被白纱布吊在脖子上,他耍赖打滚道:“为什么没有香蕉了!你明知道我最喜欢吃香蕉还不帮我买好放家里!我不要明天吃,我现在就要吃!” “好好好,妈妈现在就去给你买。”韩妈连忙哄道:“儿子别乱动,小心碰着手。” “那个,阿姨…我带香蕉来了。”清脆的声音让一哄一闹的母子俩同时回头望去,只八岁的黎初遥,牵着五岁的弟弟,两个孩子,剪着一样的发型,穿着差不多的衣服,缝着一样可笑的熊宝宝,举着装满香蕉的水果篮,站在玄关处,望着他们笑的一样的无辜又灿烂。 韩子墨愣了愣,眨眨眼睛,立刻认出黎初遥来,激动的用没受伤的手指着她们吼:“是你们!是你们!你们来干什么!” “我来道歉的,对不起哈。”黎初遥说的非常的溜,只是语气里真的缺少很多点诚意啊。 “道歉?”韩子墨一听这两个字更加来气,他怒气冲冲的冲到黎初遥面前,使劲的将她和黎初晨往外推:“你们走,我才不原谅你们。” “你刚才不是要吃香蕉吗?我带来了。”黎初遥依然举着水果篮,坚持不懈的请他原谅:“你收下吧。” “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别这样啊?你吃香蕉吧!吃了就原谅我好吗?” “不好!不好!不好!”韩子墨大声的吼着,死命的将她们推出门外:“别以为拿几根香蕉就能收买我,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说完,“碰!”的一声,紧紧的关上门。 黎初遥叹了一口气,黎初晨望着厚厚的铁将军,小声问问:“姐,现在怎么办?” “…”黎初遥摸摸鼻子,沮丧的说:“还能怎么办,回家呗。” 黎初晨提醒道:“可是他没有收下香蕉,也没原谅我们,妈妈还会打你的。” “也是哦。”黎初遥顿住脚步,一想起等在楼下的老妈,她就不寒而立,她死死的皱着眉,望了望黎初晨,又望望身后的铁门,又望望手里的香蕉,表情凝重的想了想,表情凝重的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道:“初晨!” 黎初晨见姐姐这么认真,也认真的望着她,用力的点点头说:“嗯!” 黎初遥扬起嘴唇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小声说“干脆我们把香蕉吃了,一会下楼就和妈妈说,他原谅我们了,也收下礼物了。” 黎初晨一想到可以吃香蕉,咽了下口水,想也没想的使劲点头:“好耶。” “那我们吃吧!”黎初遥开心的拉着他,也不挑地方,直接坐在韩家门口的阶梯上,一边拆开漂亮的塑料包装纸,一边说:“一会可千万不能说漏嘴啦。” 黎初晨眼巴巴的望着姐姐,使劲的点头,伸手接过黎初遥递给他的一根香蕉,拨开吃了起来。黎初遥见弟弟吃的开心,自己也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姐弟俩你一根,我一根,我一根,你一根。吃的不亦乐乎,也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铁门忽然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的声音一字一顿,饱含怒气,几乎压抑到了扭曲的地步。姐弟两对看一眼,僵硬的回头望着,只见韩子墨像是幽灵一般,低着头,乌着眼睛,咬牙切齿,话语从齿缝里蹦出来:“你们…居然在我家门口,吃我的香蕉!” 说完,还未给姐弟俩反应的时间,一抬头,猛地大喊:“谁让你们吃我的香蕉的!”他暴怒的叫声差点掀翻了房顶! 黎初晨给他吓的手一抖,香蕉掉在了地上,黎初遥堵住耳朵,无辜的望着他说:“你不是不要么?”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就是呀。”黎初晨小声附和。 “我不要的东西也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们吃的!”韩子墨大步走过去,伸手就抢黎初遥手里剩下的香蕉:“不许吃!” “你不要我为什么不能吃?” “就不行!给我!我拿去丢也不给你们吃!” “什么!你要丢掉的话我就不送你了!” “你已经送过了!” “你又不原谅我!我为什么要送你!” 我们两个一人拉一边水果篮,争抢着剩下的香蕉。 “你们在外面吵什么?”韩子墨妈妈听到声音也出来了,黎初遥一见大人,便不敢放肆,吓的连忙缩回手,不敢再跟韩子墨抢,韩子墨冷哼了一声,仰着头得意的说:“我丢掉都不给你们…” 他的话还未说完,忽然的就踩到刚刚黎初晨掉在地上的香蕉皮,整个人猛的一滑,咕噜咕噜就往下滚。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的让人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黎初遥和弟弟能做到的只是瞪大眼,傻傻的看着他滚下去。 而他的妈妈也愣了好几秒后,才出发彻响云霄,呼天抢地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儿子啊!” 那晚上,情况真的很混乱,混乱到黎初遥都不敢带着弟弟回家,在黑漆漆的楼道里躲了半天之后,才被妈妈拎着耳朵拽回了家,回家后自然是一顿好打。 黎初遥想到了这,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耳朵,那天,自己的耳朵都快给老妈拧下来了,疼的晚上都睡不着,后来听说韩子墨的腿也跌骨折了,心理才平衡了不少。 “喂,喂,你发什么呆呢?”韩子墨戳了她肩膀两下,才将她从回忆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黎初遥抬头问:“嗯?什么?”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想这么久?”韩子墨问。 黎初遥扬起嘴唇,笑着望他:“你真不知道我叫什么?” “不知道。”韩子墨摇摇头。 黎初遥眯着眼睛笑:“我叫黎初遥,你认识我了么?” “我认识你?”韩子墨皱着眉头,使劲的盯着她看,可却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个女孩在哪里见过。 黎初遥见他用力回忆的样子,抿着嘴偷笑,这家伙真呆,连自己发誓一定要报复的仇人都忘了。 第二章:初晨,那个叫李洛书的孩子挺可爱 那天之后,黎初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会想起韩子墨,他鼓着嘴巴气恼地抗议自己叫他呆子。他央着她说出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时的样子,他傻傻地不停着猜着自己是他的同学,同学的姐姐,他的邻居?而她只是不停地摇头。 黎初遥想到这里就会笑,林雨取笑她说:“你这不会是情窦要开了吧?” “去去,是情窦初开,拜托你多看看书吧。”黎初遥瞪她一眼,然后又否认道:“谁情窦初开了,你别乱用成语好吗?我这是想,这家伙怎么能这么笨呢,这都想不起我来。” 林雨笑着扬扬拳头道:“那是因为你当年下手太轻,要是我,直接再打断他三根肋骨,这样绝对能保证他记得我一辈子。” “噗!你真是太狠毒了。” “必须的。哎,对了,那韩子墨伤好了之后没去找你报仇?” “没有,他爸爸当时弃政从商了,没过多久全家都搬走了。” “怪不得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了。” “是啊。”黎初遥歪着头,望着窗外明媚地阳光,微微地闭上眼睛。心想,要是当时他没搬走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估计伤一好就会杀上门来报仇吧。 可是现在他连想也想不起来了。 若是他想起来,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再来报仇呢? 她猜来猜去,这一切的猜测,渐渐地,都演变成了一种莫名地想见他的执念。 想见他,想见他,想再见他一次。 为了这个目的,年纪小小的黎初遥,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利用李洛书,以前黎初遥对他并不是太好,甚至还带着三分嫌弃和厌烦,可为了见到不是一个学校的韩子墨,黎初遥开始用各种方法,让李洛书在她家里多留一会,这样时间晚了,韩子墨可能会来接他回家。每次黎初遥干这事的时候,都会想到那道变态测试题里的妹妹。 黎初遥觉得自己挺卑鄙的,可是转身又会很啊Q精神的安慰自己,每个人年少的时候,总会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产生一种执念吧。 “姐,你在发什么呆?”弟弟黎初晨打断黎初遥的沉思,黎初遥眨眨眼睛,笑道:“我在想数学题,你要帮我解吗?” 弟弟连忙往后靠了靠:“才不要,你的题我哪里做的来,何况还是数学。” “哼,做不来还打扰我想解题思路。”黎初遥点着他的鼻子佯怒道:“本来都想到了,你一打扰就又忘记了。你说,怎么办吧”。 “那你再想想呗。”黎初晨陪着笑脸道:“这种小题目,我相信姐姐你眨眨眼就能解开了。” “贫嘴,去,下去给我买袋瓜子上来就算了。” “哦。钱呢?” “恩?”黎初遥眯着眼睛看他,跟她要钱? 弟弟缩着脑袋,自认倒霉的鼓着嘴巴下五楼买瓜子去了。 “初遥姐,你看的好像是物理书。”李洛书独特的声音传来,黎初遥转头,挑着眉望他,一副又怎样的表情。 李洛书摸摸鼻子,装着什么都没说的样子,继续写作业。 黎初遥满意的笑笑。 弟弟没一会就跑回来,大气都不喘一下,就将一包瓜子扔在桌面上:“姐,瓜子。” “乖。”黎初遥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开心的拆开袋子,倒了一把给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把,然后给李洛书倒了一把。 黎初遥和弟弟都习以为常的一边吃瓜子一边看书,只有李洛书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那一滩瓜子,一动不动的。 黎初遥不在意的磕着瓜子问:“你怎么不吃?” 李洛书抬起眼,望着黎初遥,忽然的,就那么毫无预计的笑了,黎初遥磕瓜子的动作停住,连弟弟都愣住,然后不敢相信的擦擦眼睛。 “姐,我好像看见李洛书笑了。” 黎初遥点点头,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呐,而且不经常笑的人,忽然笑起来的感觉和那些每天乐哈哈的人的笑容完全不一样,像昙花一般的惊艳美丽,让人措手不及。 “李洛书,你在高兴什么?和我说说。”黎初晨拉着他的手臂问:“难道你喜欢吃瓜子?那我多给你点。” 弟弟将自己面前的瓜子抓起来都堆到他面前。 李洛书连忙将自己的那一把护住,不让黎初晨手里的瓜子和他的混淆:“不用的,够了。” “那你高兴什么呢?”黎初晨追问道。 李洛书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他轻轻看了黎初遥一眼,然后撇开眼神,抿着嘴唇说:“因为,姐姐给我们的一样多。” 黎初遥微怔,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黎初遥的心忽然软了下来,甚至有些小小的内疚,之前那么那么的偏心。 “以后都一样多,好了吧。”黎初遥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说的好像自己之前虐待你一样,哼。” “哈哈,姐,你对李洛书是没对我好。” “废话,你是我亲弟。”黎初遥瞪他:“不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从今天开始,我要对李洛书比对你更好啦。” “不行!姐姐要永远对我最好!”黎初晨大声叫。 “多大人了还撒娇,给我好好写作业,今天的数学题解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黎初遥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严厉的说。 黎初晨摸摸脑袋,咬着笔头继续写他的作业去了,房间里再没有人说话,都安静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课本,偶尔有轻轻的嗑瓜子和翻动书页的声音。窗外,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时针也指向九点,李洛书收拾书本,准备回家,黎初遥却给黎初晨出了一道特别难的奥数题,黎初晨自然解不出来,黎初遥便让李洛书解解看。 李洛书花了一小时也没解了出来,黎初遥嘴上骂他们真笨,其实心里清楚,这是初一的数学竞赛题,他们当然解不出,黎初遥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将解题过程和答案写了出来,这时时针已经指向十点半了。 “好啦,这题就该这么解,懂了吗?”李洛书沉思着点点头,黎初晨一副完全不懂的样子,黎初遥敲了敲他的脑袋:“笨啊。” “李洛书,时间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吧。”黎初遥一本正经的,缓缓说出最终的目的:“要不要打个电话,叫你哥哥来接你啊?” 啊,你们一定不知道,十四岁的黎初遥,是这样一个思虑慎密又心机颇重的孩子吧,可就是这个年纪,黎初遥用尽所有小聪明,只为见那个漂亮的少年一眼。 可是,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厉害,也没有李洛书这孩子的固执厉害,他总是淡漠的拒绝一切对韩子墨的联系,不管是求助也好,找麻烦也好,但凡黎初遥说到韩子墨,他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不用、不要、不好。 总之,就是不。 无奈之下,黎初遥只能放任这个刚满11岁的孩子,在深夜12点,独自走路回家。 “你真的不怕吗?”黎初遥站在小区门口,不放心的望着马路上昏暗又悠长的前方:“真的不要我骑车送你?” “不要。”李洛书的拒绝依然干脆。 “为什么?” “我不怕。”李洛书将书包背好,望着黎初遥说:“真不怕。” “那你路上小心。”黎初遥将口袋里剩下的一些瓜子抓给他:“呐,这个给你路上吃。” 他伸出双手摊开在黎初遥眼前,前几日割出来的两条疤痕赫然出现在黎初遥眼前,黎初遥猛的皱眉,用空出来的手,伸出手指轻抚他手心的疤痕,那疤痕刚结痂,像两条丑陋的黑色蜈蚣,斜在虎口和手腕之间,疤痕硬硬的,有些刺手。 黎初遥皱着眉,心想着这该有多疼啊:“为什么要这样呢?” 夜色下,黎初遥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李洛书抬起手掌,轻轻抓住黎初遥的手摊开,他认真的望着黎初遥的手,用手指轻抚黎初遥手心中的掌纹,用特有的清冷声音道:“因为想和大家一样。” “什么?”黎初遥不懂。 他没在解释,转身说:“初遥姐,我走了,瓜子你留着自己吃吧。” 说完,他不再等黎初遥说话,一溜烟的跑进昏黄的马路上,小小的身影,却跑的特别快,一下就没影了。 而黎初遥,却在小区门口站了好一会,看着他的背影一直想着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来,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一晃眼黎初遥马上就要初中毕业,而黎初晨也要小学毕业了,一直对我们实行放养政策的爸妈也开始关心起她们的学习来,妈妈找了一天休息日特地去了黎初遥和弟弟的学校,向老师了解了她们的情况,黎初遥从小成绩就是拔尖的好,老师自然没话说,只是可怜了弟弟,老师说他成绩差爱讲话,还喜欢打架闹事,一番话把黎妈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直接从学校扯着弟弟的耳朵拖回家,回来后恨恨收拾了一顿,并且决定亲自抓弟弟的学习,以后黎初晨放学直接去医院的值班室学习,她亲自教导,什么时候门门考到90分,什么时候才放他自由。 黎初晨是哭天抢地的闹了一番,可惜没效果,这事就这么定了,也因为这样,黎初遥小妈妈的责任便暂时交了出去。 晚上不用去弟弟学校接弟弟放学,也不用煮三个人的饭菜,黎初遥一开始觉得挺好的,乐得轻松,可是没过半个月就有点不习惯了。 她有点想弟弟了,实在是因为弟弟每天跟着妈妈回到家都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她早就睡了,姐弟俩连面都很少碰上。 一天放学,天空开始下去细雨,慢慢的凝结成雪子噼里啪啦的打在行人的身上,黎初遥看着天色,担心初晨没有带伞,便骑着自行车往医院去了,顺路还给他买了最爱吃的烧饼,踹在大大的羽绒服口袋里,骑到了医院。 由于是风雪天,又是晚上,来看诊的病人不是很多,黎初遥一会就在妈妈急症室后面的一个小办公室里找到了黎初晨。 他正埋着头认真看书,黎初遥悄悄的推门走了进去,将口袋里的烧饼拿出来,放在他的课本上,他抬起头,看见黎初遥,满眼的惊喜:“姐!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带伞了没。”黎初遥笑着说。 “我又不是李洛书那个笨蛋,怎么可能会出门不带伞呢。”弟弟拿起烧饼,开心的吃起来。 “哦,李洛书没带伞么?”黎初遥笑了笑,忽然想起这个孩子她也好久未见了。 “是啊。李洛书最近就像没魂了一样,经常忘记带东西。”黎初晨亲热的拉着自己的姐姐,滔滔不绝的说着话,黎初遥含笑的听着,不时陪着他哈哈大笑起来。没一会妈妈进来了,见黎初遥来了也没生气,领着黎初遥和弟弟去医院食堂吃了晚饭,才让黎初遥回家,黎初遥走的时候妈妈嘱咐她路上小心点。 骑上车,发现雪已经停了,从医院到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黎初遥将车子在楼下停好,一边走,一边脱下围的厚厚的围巾,步伐轻快的爬上五楼,因为是老式的单元楼,楼道上的路灯灯泡被没公德心的住户私自下了去,到了家门口,黎初遥拿出钥匙摸索着钥匙孔,忽然感觉到右边楼道上好像有人?她家明明在五楼,楼上已经没有住户,楼上的阶梯上怎么可能有人呢? 黎初遥蹬着一团黑漆漆的楼道,紧张的问:“谁在那边?” 过了好一会,无人回答。 就在黎初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发出:“初遥姐…” 毫无预计的声音吓的黎初遥手中的钥匙叮当一声掉在地上,等黎初遥辨认出声音的主人后,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望着楼上的阶梯问:“是李洛书吧?” “恩。”阶梯上传来微弱的应答声,黑暗中黎初遥听见他扶着墙壁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下阶梯,黑暗中他的轮廓渐渐清晰,一个月余未见,他好像长高了很多,12岁的孩子,已经快和黎初遥一般高了。 李洛书没说话,弯下腰来,将落在地上的钥匙捡起来,递给黎初遥,黎初遥伸手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冷的像冰块一样。 黎初遥轻声问:“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这儿啊?来找初晨吗?他没和你说他最近都在医院学习吗?”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黎初遥一边问一边打开房门,伸手将家里靠门边的开关打开,温暖柔和的灯光一瞬间照亮了黑暗的楼道,黎初遥转头望着李洛书,他正低着头,身上还背着书包,好像还没回过家去。 “李洛书?”黎初遥轻声叫着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恩。”他轻声应黎初遥,抬起头来说:“我有些事找他,忘记他不在家了。” “哦。那你明天到学校在和他说吧,他要到11点多才能回来呢。” “恩。”李洛书点点头,没动,过了一会,抿着嘴抬起头来看了黎初遥一眼,然后说:“那,那我走了。” 他额前的刘海湿露露的,身上的衣服颜色也异常的深,像是进了雨水,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像是攥紧手心最后一点温度一样,他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往下走着,步伐好像因为身上的雨水变的更重一般,他走的那么慢,那么沉重。 黎初遥也不知怎么的,忍不住开口道:“李洛书,你要不要进来暖和暖和再走?” 李恋听到黎初遥的话,顿了一下,也没说话,只是忽然转身过来,以和刚才截然不同的速度咚咚咚的跑上楼来,从黎初遥身边擦过,钻进她温暖的家。 他从她身边过去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了他弯弯的唇角,带着一丝曾经让黎家姐弟惊艳的笑容。 回到屋里,黎初遥将书包和围巾放下来,从房间翻出热水袋装了满满一袋热水递给他捂着,又翻出黎初晨的厚棉袄披在他身上:“你衣服都湿了,先换初晨的穿吧,别冻感冒了。”也许是因为有弟弟的缘故,黎初遥总是不自觉照顾人。 李洛书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接受着黎初遥递给他的所有东西,他被冻的苍白的脸色,因为暖意,也渐渐有了血色:“谢谢。” 他虽然话很少,但是礼仪还是周到的。 “不用。”黎初遥笑了笑,打开书包翻出课本,开始写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他抱着热水袋,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黎初遥怕他觉得尴尬,一直不停的试图找话题和他聊天,可是效果不佳,少了初晨这个润滑剂,他们的相处变的更加干涩。 黎初遥翻着英语课本找到今天要抄写的单词,一边抄一边问:“最近这段日子,放学后你都是直接回家的吗?” “没。” “那你去哪了?” “没去哪。” “没去哪是哪?” “学校。” “一个人在学校玩啊。” “恩。” “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 李洛书不说话了,黎初遥也不知道说什么,在找到下一个话题前,黎初遥努力的埋头抄单词,抄了一整页的英语单词后,黎初遥听见他小声的叫:“初遥姐。” “恩?”每次他这样叫黎初遥,黎初遥都会觉得,他好像在像黎初遥求助一般,但是他的样子却还和平时一样,那么的安静漠然。不像黎初晨,求她的时候总是扯着她的衣袖,抱着她的手臂,漂亮的眼睛闪亮闪亮的看着她,软软的叫着:“姐姐,姐姐,求求你了。” 那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每次用出来,每次奏效。 他叫了黎初遥一声,又不吭声了,咬着嘴唇,将手里的热水袋揉来捏去,好像在挣扎,在犹豫,在琢磨着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怎么了?”黎初遥放下手中的笔,认真的看着他,他抬起头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发型变了,刘海依然很长,却已经不会将眼睛全部遮住,只是斜斜的盖住眼角那一点,五官也变的立体清晰起来,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刀刻一般的脸庞,混合着还未长熟的英气和少年特有的俊秀,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是李洛书么,只是换了个发型而已,怎么感觉变化那么大? “初遥姐,我能不能…”李洛书看了黎初遥一眼后,撇过眼神继续说:“能不能以后继续到你家里来。” “耶?”黎初遥疑惑的望着他。 “我,我不会要你去接的,我…我自己来,自己走来就行了。”李洛书急着说:“也,也不用在你家里吃饭,你也不用特地早点回来…我,我可以在门口等…”李洛书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声音黎初遥几乎听不见,只能从他的嘴型判定道:“这样…可以吗?” 黎初遥眨眨眼睛,有些不解的回答道:“可是初晨又不在家…”你来干嘛?后面半句黎初遥在他失望的眼神下,默默地咽了回来。 李洛书抿抿嘴巴,有些干涩的道:“也是。”他说完又低下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手里的热水袋。 黎初遥有些懊恼的抓抓头发,后悔刚才那样没用大脑又直接的回答,其实想想,他这么想来自己家,肯定是因为没地方去啊,不然自己家有什么好的,值得他念念不忘的想来。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黎初遥笑着补救道:“你想来就来嘛,我很欢迎你的啊。” 李洛书抬起头,盯着黎初遥的眼睛看,好像在问黎初遥是真的吗一样。 黎初遥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啦。” 于是,他望着黎初遥,终于又笑了。 当时,黎初遥想,也许他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又很爱笑的孩子呢。 “啊,对了,你吃饭了没有?”黎初遥忽然想到,他也许还没吃饭呢。 果然,李洛书摇摇头,特期待的望着黎初遥。 黎初遥放下书本,郁闷地想,自己果然是天生的劳禄命,刚走了个弟弟,老天又丢了个弟弟给自己伺候:“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黎初遥进厨房翻找了一下,找出妈妈留给自己的晚饭,打开炉子,放了个大锅在上面,将菜和饭一起倒了进去,加了点水,用筷子拌了拌,盖上锅盖等着。 做这种咸稀饭,又简单,又省时,味道也还不错,等了一会,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稀饭在锅里冒着泡。 黎初遥用两块布包着锅把,端到客厅叫道:“弄好了,快过来吃。” 客厅里无人应答,黎初遥放下锅,抬头看去,只见李洛书窝在沙发上,紧抱着热水袋睡着了。 “李洛书。”黎初遥走过去,摇了摇他:“你不能在这里睡啊,会感冒的。” 李洛书的眼睛依然紧闭着,可看上去并不安详,原来苍白的脸色不知何时变的红晕起来:“李洛书?”黎初遥怀疑的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手心刚碰到就觉得异常的滚烫。 “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黎初遥又使劲的摇了他几下,他幽幽转醒,双眼迷蒙的看着黎初遥,清澈的双眼也变的通红一片。 “初遥姐。”他望着黎初遥,迷迷糊糊的叫黎初遥的名字。 黎初遥拉起他道:“不能在这里睡,去床上躺着。” 他的身子很软,根本站不起来,黎初遥蹲下身,将他背在背上,他的体重意外的轻,一点也不费力的就将他弄进初晨的房间,让他躺在床上,将他身上的外套脱掉,伸手解他裤子的时候,昏迷中的他居然醒来,紧紧提着裤子不让黎初遥脱。 黎初遥满脸黑线道:“你裤子都湿掉了,不能上床,快脱掉。” 他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紧紧的提着裤子动也不动,黎初遥上前强硬的拉开他的手,一边手脚麻利的将他穿在湿漉漉的外裤脱掉,一边说:“有什么呀,黎初晨天天叫我帮他脱裤子。” 李洛书像个小毛毛虫一般,蜷缩着,像床里面滚了滚,白皙的脸颊更加红了一些,黎初遥拉开被子将他整个人裹住,把四周压的不透风后,又找来温度计给他量了量体温。 “38°5。”黎初遥皱着眉,担忧地望着他说:“看来,要找你家里人来了。” 找你家里人…找你家里人啊…想到这几个字,黎初遥的心头就一阵暗爽,终于能见到韩子墨那个傻子了。 黎初遥对天发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一点私心都没有,只是,只是打电话的时候,偷偷的期待了一下,希望接电话的人会是韩子墨。 结果,接电话的人果然是他。 太久没听见他的声音,忽然在电话里听到感觉有些不像他的声音,他喂了好几下,黎初遥才问:“啊,你是韩子墨吗?”,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黎初遥,还记得吗?就是李洛书同学的姐姐。”黎初遥连忙说着,就怕他说忘记了。 “啊,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啦。”韩子墨的声音很欢快,让人听着就觉得开心。 “呵呵,是呢。”黎初遥在电话这头笑了。也不知为什么,他连说的几个记得,让她心里有些开心。 “有什么事吗?”韩子墨问。 “那个,李洛书发烧了,在我家躺着呢,你能来接吗?” “啊,这小子真是的,昨天就病着,让他今天别去上学了,他还跑去。” “是吗?昨天就病了呀,那还不淋雨,怪不得烧的这么厉害呢。” “好啦,麻烦你照顾一下,我马上就到,你家在哪啊?” “啊,我家在琳阳路34-1号,2幢501室。”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黎初遥挂了电话,就去卫生间弄了一盆凉水,将毛巾放进去,浸湿了再捞上来拧干,冰冷冷的敷在李洛书额头上。 李洛书被冰的轻哼一声,很不安稳的伸手想把毛巾抓下来,黎初遥连忙将他的手拉住,按了下来:“乖,没事的。忍一下就不冰了。” 他好像听见了黎初遥的声音,又沉沉睡去,只是手却反过来紧紧的抓住黎初遥的手,没有放开。黎初遥等他睡熟了,才将手抽了出来,抽出来的时候,感觉到他手心那道伤口突起。黎初遥好奇的将他的手翻开,他的手心的伤口,已经痊愈,只留下了一条扭曲的肉虫从虎口一穿过手心直到手腕,长长的一条,摸上去软软的,看着也并不可怕,只是,黎初遥清楚的记得,那个伤口有多大,缝了多少针,留了多少血。 “这孩子,傻傻的。”黎初遥忍不住感叹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未察觉的怜惜。 韩子墨是在半小时之后到的,他穿着大红色的长款羽绒服,就像冰天雪天里的一抹火光,照着人心头暖洋洋的,他跳着脚儿进门,一边摇着头上的雪花,一边吐着舌头说:“哇喔,好冷。” 黎初遥抿着嘴唇笑了,其实她平日里也不是这般爱笑,只是见到他就忍不住想笑。 “有这么冷么?我怎么没觉得?” “你出去走一圈试试。”韩子墨抖了两下问:“李洛书呢?” “在里面睡着呢。”黎初遥指指房间里面。 “严重不严重啊?”李洛书一边往里屋走一边问黎初遥。 “还好吧,我给他吃了退烧药。” 韩子墨走过去,一手掀起李洛书头上的湿毛巾,一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凝神了一会:“唔,感觉不那么热了,等我爸开车过来了再送他去医院。” “你爸什么时候来?” “等一会吧,他还没下班。” “哦。”黎初遥点点头。 两人站在床边,一时无话,黎初遥指指客厅道:“我们先出去吧,别吵着他了。” 韩子墨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黎初遥请韩子墨坐在沙发上,韩子墨没坐一会就开始不停的跺脚,黎初遥家里没开空调,呆惯了空调房的韩子墨自然是呆不惯。 黎初遥见他冷的吃不消,便起身给他装了个热水袋,韩子墨接过热水袋,拉开羽绒服塞了进去,热水袋的温度一下暖到他的心里,他舒服的深吸一口气,被冻的皱在一起的五官也舒展开来,神采奕奕地笑着。黎初遥抿着嘴唇,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去,不再直视他,耳边,听见他用懒懒地声音,享受一般地说:“好暖和,谢谢你啊。” “不用。”黎初遥没说话,明明天气这么冷,可是她却感觉脸上有些燥热起来。 韩子墨抱着热水袋四处看了看说:“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我爸爸妈妈经常要上夜班,弟弟在妈妈单位。” “那你爸爸妈妈是不是都不管你的啊?” “算是吧,我和他们之间有时差。” “你真幸福!”韩子墨激动起来,一脸羡慕的望着黎初遥说:“我真羡慕你!”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哎呦,你不知道啊,我爸爸妈妈天天盯着我,烦死了。”韩子墨皱着眉说:“我都初三了,我妈还天天送我上学,丢死人了!” “噗!不是吧!” “就是的啊!”韩子墨说:“还有我爸,也老是跑去学校接我放学。” “那你让他们别去啊!” “我当然让他们别去了,为这事我还发了好大一次火,结果后来你猜怎么的?” “怎么的?” “我妈妈扮成保姆开车送我上学,我爸爸装司机接我放学。” “哈哈哈哈!”黎初遥大笑:“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我小学一年级就不要我爸妈送了!” “哎,没办法,我爸四十多岁才有的我!本来就重视我,小时候我还被人打折过手脚,那之后,就更重视我了,重视的我都受不了了。”韩子墨说道这里的时候,黎初遥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特别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感情自己给他造成过不小的麻烦呢。 “你爸妈也是爱子心切嘛。”黎初遥安慰道。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我倒是希望他们少爱我一点。”韩子墨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只见他掏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黑色手机,在那个年代,真心少见。 韩子墨接电话的神态很不耐烦:“是啊,我已经到他同学家了。” “没有冻到啦,不冷啦,你真啰嗦哎。” “哎呦,我不是叫你来接我的啊,我是叫你来送李洛书去医院啦。” “什么?小病不用去医院,你是医生啊,你不看就知道不用去医院?” “现在是不太热了,但是万一晚上复发呢?” “行行行。随便你吧。”韩子墨和电话另一头的父亲争执了半天,最后似乎被劝服了,他抬头无奈地望着黎初遥说:“我爸说不用送李洛书去医院了,外面冷,跑来跑去会加重病情的,如果明天早上还烧,再送去,我爸说,李洛书晚上就放你家里睡了,可以吗?” 黎初遥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心里却在为李洛书抱屈,那孩子病了两次,上次手上缝针在医院呆了两天,可他家人却一次也没来过。这次,他伯父人都到楼下了,却连看也不上来看一眼。 “那李洛书晚上就麻烦你了哦,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到了玄关处,他挂了电话,扶着墙穿上鞋子,微笑的和黎初遥道别,打开门走出去后,忽然回过身来说:“对了,我把我手机号给你吧,下次你有事可以直接打我手机。” “啊,好啊。”黎初遥握着拳头,使劲压抑住脸部的表情,不让自己笑的太开心。 “139xxxx1120。”韩子墨很快的报出了他的手机号:“你拿纸记一下,别忘记了。” “不用,我记的住。”黎初遥天生的记忆力就好,特别是对数字,记的牢又算的快,小时候还凭着这招,被选送到省里参加过一个叫“小神童”的电视节目。 韩子墨刚出门,黎初遥便连忙走到窗边,探出头往下看,雪子不时的打进黎初遥的衣领,在黎初遥的颈间化开,冰凉冰凉的,只是这凉意压不住她心中的欢喜。 楼下,还是那辆黑色的轿车,轿车里走下来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人,他撑着伞,小心的踩在潮湿阴滑的路上,稳步向前走着,当他看见从单元楼里出来的韩子墨时,连忙小跑上前,给他撑着雨伞,将大半伞面打在他的头顶,自己的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雪中,韩子墨也挺孝顺,使劲的将伞往父亲那边推,看父亲坚持给他打着,就快速从伞下跑出来,冲到车边,打开门钻了进去。 那微胖的中年男子也跟着进了车里,没一会车子发动了,缓缓地,缓缓地,消失在黎初遥的视线里。 黎初遥收回脖子,关上窗户,将后脖颈上的雨水擦干净,心里想,韩子墨的父亲对他可真好。说到老爸,黎初遥忽然想起,黎初遥已经快三天没见着他的面了。黎初遥连忙来到电话机旁,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过去,爸爸接了电话,黎初遥特关心的问他冷不冷,吃了没,饿不饿,结果老爸不耐烦的回答黎初遥一通,叫黎初遥做完作业就早点睡觉吧!那语气,那音调,简直和韩子墨敷衍他爸爸的语气一模一样。 黎初遥有些恼怒的挂上电话:“哼,臭老爸!关心你你还嫌我烦。” 回到弟弟房间,望着床上睡的并不安稳的孩子,用手心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是有些微热,收回手,轻轻地叹了口气。韩子墨的父亲对他可真好,可是对李洛书却未免有些太过无情,不过,他又不是他亲生儿子,倒是也可以理解。 只是,李洛书的父母呢? 为何从来未听他提起过,也从来没见过,即使这些年,他在她家里流连的再晚,他父母也从来没找过他… 这孩子,明明和初晨一样小,一样漂亮可爱,却没有一个人,像自己疼爱弟弟这般疼爱他呢。 第三章:初晨,你笑一笑我便忘记所有不愉快 第二日,正是周末,黎初遥睡的正香的时候,弟弟已经被妈妈扯着耳朵拎起来,带着一块上班去了,睡梦中黎初遥听见弟弟及其不情愿的哭声和讨饶声:“妈,妈,今天周末,你就让我在家呆着嘛,我会好好学习的!外面冷死了!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黎初晨我告诉你,你别找打啊!快走!”妈妈严厉的态度毫不松动。 “姐,姐——!”弟弟的求救声传进黎初遥的耳朵,黎初遥翻了个身,捂着被子继续睡,黎初遥知道,黎初遥就是起来也没用,妈妈的在家的地位和权威是不容挑战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安静了下来,迷迷糊糊的黎初遥又睡了好一会,等黎初遥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黎初遥捞起床边的闹钟一看,早晨10点36分,黎初遥抓抓张长了很多的短发,坐起身来,只见李洛书侧着身站在窗边,身后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他迎着光亮微微的低着头,细碎的刘海垂在额间,漂亮的双眸半垂着,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中扇动,他的手中握着一团雪白,唇角带着一抹温和的微笑,这样的李洛书,纯净漂亮的和窗外的白雪一样。 他像是知道黎初遥醒了,转过身来,望着黎初遥,轻声叫:“初遥姐。” “呃。”黎初遥一怔恍惚,傻傻的打招呼:“早啊。” 他走过来,伸手,将手中捧着的一团雪白递向黎初遥,黎初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小雪人,雪人虽小,却做的很精致,黑色的玻璃球眼睛,长长蓝色鼻子是用笔套插上去的,微笑的嘴巴,是一条红色的布条,它还带着用纸叠好的红色帽子和围巾。 “哇!好可爱!”黎初遥忍不住赞美道,伸手接过,一阵冷冽透心的冰凉感让黎初遥的睡意彻底全无。“好冷。”黎初遥苦着眉头道。 “那给我吧。”李洛书连忙伸手来接,黎初遥躲过:“不用不用,给我在玩玩。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啊?”黎初遥看着小雪人奇怪的问。 “呃…恩。”李洛书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 不过黎初遥也已经习惯了他这般寡言少语,黎初遥自行猜测他在这里的原因一定是饿了,想来叫自己起床做饭给他吃,又不好意思叫自己,所以在自己房间等着。 “你是不是饿了?”黎初遥问。 李洛书看了黎初遥一眼,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你身子怎么样了?还发烧吗?”黎初遥对他招招手,他弯腰下来,黎初遥伸手探向他额头,刚触碰到,他就微微向后让了让,黎初遥疑惑的望着他,他抿抿嘴唇,又主动贴了上来。黎初遥用手量了量温度,感觉并不是很烫:“等下再用体温计量一下,你先出去,我换好衣服就起来给你做饭。” “好。” 早上,哦,不,应该说中午吃完饭,李洛书坐在沙发上和黎初遥看电视,没有一点想回家的意向,下午两点的时候,林雨到黎初遥家里串门,看见李洛书到也习以为常,她来黎初遥家的次数并不比李洛书少,和李洛书也算是熟人了,只是两人并未说过多少话。 林雨说她没有黎初遥这般耐心好,能照顾这种阴阳怪气有自虐倾向的小孩,比起李洛书她更喜欢黎初遥弟弟黎初晨。 林雨说,如果黎初晨像春天的晨光一般温暖的话,那么李洛书就是冬天的落日般毫无温度。 下午两点的时候,韩子墨打电话来说,他一会来接李洛书回去,黎初遥点头说好,心里为又一次能见到他而开心,就连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林雨看见黎初遥的笑容,非常八卦的扑过来问黎初遥:“怎么了,发生什么好事了,笑的这么淫荡!” 黎初遥捂着脸瞪她:“什么叫淫荡!哪里有了!” “咦咦本来就有,别不承认了快说快说。” 黎初遥被她弄的没办法,只能如实说出韩子墨要过来。 她一副恍然大悟加果然如此的表情道:“哈!我就知道!少女怀春总是那个那个什么?” “少女怀春总是诗” “哎,不管啦,反正啊!你也算是守得明月见明开!总算没白对李洛书那小子好!” “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拜托,你学点文化好吗?” “哎呀!你别总是纠正我的成语!不就是你经过很久的努力,终于靠李洛书又再次见到了韩子墨!” “喂!”黎初遥皱眉:“你别说的这么…” 黎初遥的话还未说完,眼角的余光忽然瞄见初晨房间的虚掩着的房门微微地颤动了一下,门缝里黑暗黑暗的,什么也看不清,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黎初遥就是感觉到了,他在门后。 他就在门后… 黎初遥开始慌了,脸上燥热燥热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偷东西被现场抓住了一般,特别的尴尬,想解释却又无从说起,黎初遥向门边走了一步,但是房门却从虚掩状态缓缓关上。 黎初遥的心开始缓缓往下沉,一点一点的,难受的紧。 那之后,李洛书再也没出房间门,直到韩子墨来接他,他低着头,没看黎初遥一眼,就那样走了。黎初遥想,这个自尊心极强的男孩,再也不会来自己家了,再也不会用那种清冷却异常温柔地声调叫黎初遥初遥姐,再也不会可怜巴巴的望着黎初遥问: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到你家里来? 就算那时的黎初遥还很小,很小,却也懵懂的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那之后过了很久,李洛书再也没有来过黎初遥家,一直到黎初遥上了高中都没再见过他一次。黎初遥的高中还是在一中上的,他们那届,学校为了建塑胶跑道,放宽了政策,特地在初中高中各开了两个特长班,专门招收成绩不达标却有其它体育音乐美术等特长的学生,其实说是特长班,但实际上却是为了让分数不够却有钱的学生买进来,记得那年,差一分要交一千块,当年的黎初遥看着自己那超出分数线200多的成绩单想,要是这些分能卖就好了,或者,分给黎初晨也好啊。 黎初晨差了二十八分,没能考进一中,老爸在家抽了两天的烟,和妈妈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给弟弟一个好的教育环境,开学那天他骑着老式自行车,去银行把家里存折里的钱都取出来,厚厚的一包,带着姐弟俩一起去一中报名。 黎初遥记得爸爸交钱的时候,黎初晨的眼睛通红通红的,拉着她的衣摆,躲在她身后,特小声特小声的说:“姐姐,对不起。” 黎初遥愣了下,心中一片柔软:“傻瓜,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呢。”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弟弟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后悔还有着沉沉的决心:“我再也,再也不会让爸爸妈妈为我花这么多钱了。” 黎初遥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过身去安慰他,黎初遥觉得上了初中的黎初晨,已经是个大男孩了,大男孩的眼泪,不可以轻易被女生看见的,对不对? 黎初遥微笑的望着前方,轻声说:“恩,姐姐相信你。” 只要你有这个决心,爸妈花这笔钱,就不冤枉。 正式上课前,爸爸妈妈特地给黎初遥买了两套新衣服和一辆时尚的自行车,黎初遥的那辆二四大杠的自行车,终于淘汰给了黎初晨。 阔别了3年,黎初晨终于又盼到了和姐姐一起上学的日子,可每次黎初遥骑着闪亮的新自行车,弟弟骑着嘎吱嘎吱的破自行车时,黎初遥都觉得有些不好意。但黎初晨却无所谓,他早已习惯姐姐用新的,他捡旧的。 “姐,我在初一八班呢。你原来在几班的?”弟弟心情很好,一路和黎初遥问着问那的。 “我以前在一班。”黎初遥笑着回答。 “啊,李洛书现在也在一班,一班都是成绩最好的学生吧。”弟弟问。 “恩,好像是,年纪前30名吧。”听到李洛书的名字,黎初遥心中有一种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感觉。 “李洛书最近怎么样啊?”黎初遥忍不住问。 “还是老样子啊,不爱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暑假的时候我叫他来我们家玩,他就是不来。” “哦。”黎初遥默默的垂下眼帘,微微叹气。 弟弟还在黎初遥耳边说了些什么,黎初遥没再细听,忽然听见他大喊一声:“李洛书——!” 黎初遥心中一惊,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前方有个骑着红黑相间山地车的少年在蒙蒙的晨雾中回过头来,那漂亮的眉眼一如从前,只是比原来更加清瘦了一些,他望向他们,眼神漠然。 黎初晨兴冲冲的骑过去:“上个星期的聚会你怎么没来?” “不想去。”李洛书回答。 “额,都最后一次聚会了你也不来,太不够意思了。” “哦。”李洛书无所谓的哦了一声,对于黎初晨这个太不够意思的评价,一点也不介意。 “姐!你快点啊。”黎初晨发现了黎初遥没赶上来,而是在后面龟速的骑着。 “哦。”黎初遥也哦了一声,用力踩了两下,和他们并排。 黎初遥以为李洛书会连看也不看自己,却没想到,他扭过头,用那双清亮的眼睛,盯着黎初遥望了许久。 弄的黎初遥都不好意思了,心虚的扭过头去,尴尬的笑笑道:“李洛书,好久不见啊。” 他:“恩。” 黎初遥:“…” 弟弟依然在一边笑嘻嘻地说:“我姐刚才还念叨你怎么好久都没来我们家玩了呢。”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说的!”黎初遥连忙否认,担心的望向李洛书,却发现他依然面无表情,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哎,黎初遥无奈的抓抓额头,心想他一定讨厌死自己了。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黎初遥迅速的与他们挥手告别,灰溜溜的跑去高中部,进了教室,刚想松一口气,却被一个闪光体紧紧的吸引住,别说松气了,连眼睛都忘记眨了眨。 教室的最里面,靠窗的地方,坐着一个穿着红色T恤的男生,黎初遥发现,他非常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他单手托着腮,有些懒懒地望着四周,阳光在他栗色的发丝上跳跃,漂亮的眉眼早就引的周围的女同学一直在偷看他,可他却毫无知觉,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眯着的眼眸里挤出了泪水,他抬手揉了揉,只一个动作就让周围的女生砰然心动起来。 他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女孩,那百无聊奈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就像是盛夏的阳光,炙热的让你全身都发着烫,让人有晕眩的感觉。 “黎初遥,黎初遥,这里这里。”他站起来,大声喊她的名字。 黎初遥抿了抿嘴唇,按住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气后,才走了过去。 “你也在这个学校啊!真好,终于见到一个熟人了。”韩子墨开心的说。 黎初遥用力的握着拳,才能不让自己的笑容变的特别明显:“我一直在一中的啊,倒是你,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我爸说要给我找个学习氛围浓的地方读书,就把我弄来了呗。”他摊手道:“哎,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来,这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我不是人啊。”黎初遥笑着说。 “哈哈,除你之外嘛!”韩子墨从书包里掏出纸巾,站起来擦着他前面的一个课桌道:“你坐我前面吧。好吗?” 他问的时候已经在帮黎初遥擦桌子了,黎初遥连忙走过去抢过纸巾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韩子墨却推开黎初遥,固执的说:“没事,都快擦好了。” “哦。”黎初遥微微有些红了脸,站在一边望着他帮自己把桌子板凳都擦了一遍,这种感觉很奇怪,让她觉得,自己忽然金贵了,忽然像个女孩了,她甚至有些后悔,今天没有穿妈妈给自己买的新裙子。 黎初遥刚坐下,就听见教室外面有人叫她,她抬头望去,就见黎初晨急冲冲的跑进来说:“姐,姐,我们家的详细地址是什么?老师叫我们填表格呢。” “笨蛋!连自己家的地址是什么都不知道吗?”黎初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凶巴巴地教训道。 黎初晨捂着头,委屈的撇着嘴:“我知道啊,就是记不得详细的嘛。”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章 “得了,笨就承认吧。”黎初遥一本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本子,在上面写着地址。 韩子墨坐在后面,随意的打量着黎初遥的弟弟,这男孩长的真好看,特别是皮肤,白里透红,像桃花瓣一样,真想伸手掐一下… 掐…一下?! 啊!啊! 韩子墨脑子里像是打雷一样,轰隆隆地作响!小时候那个可爱到让人想掐一下的小男孩和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几乎长的一模一样! 他那个凶神恶煞打折他手脚的哥哥呢! 韩子墨刷地一下站起来,低着头乌着眼睛问:“喂,小子,你哥哥呢?” “哥哥?”黎初晨歪了歪头,奇怪地说:“我没有哥哥啊,我就只有一个姐姐。” 说完,看向了黎初遥。 韩子墨也随着他的眼神看向了黎初遥。低着头写字的黎初遥用力的写下了最后一个字,硬着头皮抬起头来,将字条递给黎初晨说:“呐,拿去背下。” “知道啦,姐姐再见。”黎初晨抓过字条,又像旋风一样刮了出去。 黎初遥淡定地收好笔,抬头,悄悄瞟了一眼韩子墨,只见他似乎还在震惊地回忆里,嘀咕着说:“原来你是女的。原来你是女的?” 感情他一直以为,小时候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顿的家伙是个男孩,所以一直没认出黎初遥来。 “呵呵呵。”黎初遥尴尬地笑笑:“小时候不懂事,你不会介意吧?” 韩子墨黑着脸,咬着牙,瞪着她说:“你说我介意不介意!你害我坐了一个月的轮椅!” 韩子墨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全班同学都被他吓的一震! 黎初遥捂着耳朵,干笑着说:“冷静,冷静,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激动就用吼的?” “我能不吼么?我能不吼么?我怎么冷静,你害我坐了2个月的轮椅,我刚还给你擦桌子!我…我擦!我还给你擦桌子!”韩子墨气地直跳脚:“你这家伙,还和小时候一样坏!” “呵呵呵呵呵。是么。”你还和小时候一样笨。 不过,这个笨家伙,终于认出她来了! “这么说,他终于认出来了?”林雨永远是那么地八卦。 黎初遥点点头:“是啊,他气的脸都绿了,吼地整个教学楼都快倒掉了。” “哇,那有没有掀桌?有没有打你啊?”林雨激动了。 黎初遥瞅了她一眼问:“你这么希望他打我吗?” “不是不是,我关心你嘛。” 黎初遥摊手道:“他什么都没做,就是气的要死,每天都用眼神杀死我无数遍。” 黎初遥随手拿起一本书,挡住自己的脸,隔断身后那像刀锋一般锐利刺眼地视线。 “哎呦,哎呦,原来是深情的凝望。”林雨大笑着接口,顺便对着韩子墨吹了个口哨,得到了韩子墨的一记眼刀。 “你就幸灾乐祸吧。”黎初遥顺手用书敲了她一下道:“走,上体育课去。” 林雨抬头,望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说:“这么大太阳,真不想出去上体育课。” 黎初遥毫不客气的揭穿道:“嘿,你何止不想上体育课,我看你什么课都不想上吧。” 林雨眯着眼睛笑:“还是你了解我。” “得了,快走吧。”黎初遥拉着她往操场上拖。 学校的塑胶跑道还没做好,操场上依旧是黄土漫天,经过一个夏天的太阳暴晒后,只要有人在上面跑动,就见尘灰四起,黄沙滚滚。四百米的操场没有一处遮挡物,唯一阴凉的地方就是在靠近绿化带的一条跑道,跑道上方种着一排高大的梧桐树,碧绿的枝叶将炙热的阳光全部挡了下来。 黎初遥和林雨到操场的时候,发现除了她们班之外,还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课,大家都挤在绿荫下,或坐,或站,或顽皮打闹。 黎初遥被林御拉着往她们班占领的地盘走去,还未走到那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叫声从后面传来:“姐姐。” 她转身望去,只见黎初晨站在一片树荫底下对她招手,欢快地叫:“姐姐,姐姐,你也今天上体育课啊!” 黎初遥见到弟弟,原本一张极其不乐意上课的面孔上浮出了笑容:“是啊。” 黎初遥走过去,还未走近就发现李洛书坐在弟弟背后的台阶上,半垂着眼睛,对她们的到来毫无反应。 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咦,李洛书,你也在啊。” 李洛书抬起头,安静地看着她,那双清冷的双眸里,连一丝暖意都无,她心中暗暗心惊,她已经忘记了他以前是怎样望向她的了,是否也是这般冰冷与沉默。 黎初晨并未发现两人之间的变化,欢快的问:“姐,你还有一节体育课什么时候上?”学校里每个班级一星期都有两次体育课,黎初晨自然希望每次体育课都能和姐姐一块上。 “好像是周五下午。”黎初遥想了想,轻声回答。 “真的!我也是周五下午。”弟弟笑的可灿烂了。 “哦也,我也是周五下午。”走在后面的林雨学着黎初晨地语气,取笑道:“你小子也该长大了吧,天天粘着你姐也不害臊。” “哼,我才没有呢。”黎初晨望着她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又拉着黎初遥的衣角撒娇道:“姐,一会给我买雪糕吃吧,好热。” 黎初遥依然笑的温和:“好啊,上完课给你买。” 林雨啧了一声道:“真是好姐姐。” “谢谢夸奖。”黎初遥坦然接受。 谈笑间,一直安静的坐在台阶后面的李洛书,无声的站起来,招呼也没打一声,便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黎初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不忍,特别想叫住他,可是叫住他又说些什么呢? “姐,你是不是惹李洛书生气了?”黎初晨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黎初遥瞪了一眼林雨,要不是这家伙口没遮拦,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雨见她瞪她,陪着笑容,毫无愧疚的摊手道:“我的错,我的错。” “哎!”黎初遥叹了口气,自首道:“还是我的错,是我惹他不高兴的。” 黎初晨想了想道:“那你去和李洛书道个歉不就好了,李洛书最喜欢姐姐了,肯定会原谅你的。” “是么?”我扯了扯嘴角,不相信的笑笑。 “是啊。”弟弟很肯定的点头。 黎初遥抓抓头发,很认真的考虑这个提议,她并不是脸皮薄的人,去道歉对她来说毫无压力,只是李洛书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实在让他有些不好意思靠近。 “下次遇见再说吧。”黎初遥回答地有些敷衍。 弟弟不满的皱眉道:“姐,不能等下次,等会你就去和他道歉好了。” “急什么?” “不是急,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黎初晨望着远方李洛书的班级,小声的对黎初遥说:“其实,李洛书很可怜的。” “可怜?”黎初遥疑惑的问。 “你还记得当年他在我们家把手心划烂的事吗?”黎初晨问。 “恩。”当然记得,那艳丽的颜色和心惊的场面谁也无法忘记,还记得当年她问过他为什么,他说,只是为了和大家一样。 那句话让她费解了很久。 “我也是偷偷听到小学老师聊天才知道的…”黎初晨开始缓缓诉说李洛书的故事。 原来,李洛书生下来,双手的掌纹就很特殊,他的掌心只有智慧线和生命线,而没有感情线的人,这种手相,在中国叫做“断掌”,拥有这种掌纹的人,通常被称为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一生孤苦,孤独终老。 这种封建迷信的思想在现代社会自然是没人相信的,可巧合的是,李洛书母亲是难产去世,而之后的几年,一向身体健康的父亲,因为爱妻的离世,伤心过度,精神不济之下失足摔死。 李洛书四岁的时候,被交给奶奶抚养,本来就很迷信的奶奶,请了大师给他算命,那掌相自然是大凶,大师说,他的父母都是被他克死的,如果奶奶想长寿的话,就不能收养他,即使收养也不能把他当家人,当孙子养。 李洛书的奶奶自然深信不疑,自小就对他极其苛刻,苛刻到近乎虐待的地步。后来被邻居发现,报了警,法院剥夺了奶奶的抚养权,将李洛书送到他的大舅家,也就是韩子墨的家里。 黎初晨说完这些后,林雨皱着眉头,八卦地问:“那韩子墨家里人对他好吗?” “不知道。”黎初晨摇摇头道“肯定是对他不好呗,不然他为什么总是喜欢往我们家躲,我们家又没什么好的。” “也是。”林雨摊开自己的手心看看,不可思议的说:“不过就是手心少了两条线而已,有这么夸张么。” 黎初遥也垂下头,望着自己掌心,干干净净的三条纹路,一通到底,她的掌纹又能代表什么?代表她一生平安通顺么? 将一个家庭的不幸归根于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真是太过分了。 李洛书他一直承受着这样莫名其妙的怨恨和罪孽么? 黎初遥垂下眼,忽然想起他最后一次到她家里去时的情景,他那样小心翼翼地望着她问:“初遥姐,以后我能不能到你家里来。” 原来,那时的他那么希望有一个地方,可以收留他。 想到这,她特别内疚的皱起眉,转眼,望向远方,在人群里寻找着李洛书的身影,只一眼就看见了他,他总是站在人最少的地方,安静淡然地望着这个和他无关的世界。 没法一会呆,上课铃就打响了,体育老师姗姗来迟,一米八的大个子,黝黑的皮肤,一看就很像体育老师的男青年站在太阳底下,双手插腰,对着全班的同学说:“男生3000米,女生1500米,跑完自由活动。” “啊!这么多啊!”队伍里发出惨叫声。 “老师,男女平等啊。” “老师,会中暑的。” “谁在叫?”体育老师望着队伍说:“叫的最大声的加一圈。” 吵吵嚷嚷的队伍瞬间安静下来,在老师一声令下,全部像赶出笼的鸭子一般,刷刷的跑出去。一开始的队伍还保持着一堆一堆的形状,没一会,就渐渐拉开距离,跑的快的已经跑到第二圈去了,像黎初遥这样毫无运动神经的,跑个400米就开始大喘气了,林雨第二圈跑下来,遇到黎初遥的时候,依然精神抖擞的叫道:“黎初遥,加油啊!” 黎初遥白了她一眼,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最后一圈,她基本是走下来的,到终点后,她累的几乎瘫倒,老师不给他们坐,吆喝着刚跑完的学生们再走走才能休息。 黎初遥沿着林间小道,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半死不活的走着,一片树荫下,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哪,背着光,好像在她,却又看不真切。 她挪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用力的深吸一口气,特别困难的在他旁边坐下。 他没说话。 她也没说话。 安静的树荫下,只能听见她厚重的呼吸声和不远处操场中心那些不怕晒的男孩踢球的呼喝声。 汗水不停的从黎初遥的额头上往下流,她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狠狠的吐了一口气,终于把那种快断气的感觉赶走,捂着跳动的巨快的心脏,站起身来,转头望向依然坐在那的男孩道:“走,买雪糕给你吃去。” 他抬头,静静的望着她,没答话。 黎初遥又问:“去不去?” 他垂下头,好像在犹豫,她耐心等着,没一会他抬起头来,望着她轻声道:“去。” 黎初遥笑了,有些得逞的笑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笃定他会跟她走。 炙热的骄阳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树荫下,她背着手,不急不慢地走着,偶尔回头望望跟在身后的少年,他总是安静的跟在她身后,明知道她在看他,他却依然低着头不看她,就这样,一直跟着她的脚步,走着,走着。阳光依然那样炙热,而有些人的心情,却终于平静了下来,那般的宁静安详。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她不停的触碰你的底线,而你却没办法记恨她。 只要她对你笑一笑,你便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第四章:初晨,你没他那么体贴 日子过的很快,一晃眼,高一已经过半,经过半个学期的相处,班上的同学有意无间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这种氛围特别奇怪,可就是打不破,谁都很难到另外一个圈子里去,在这些圈子中自费生是成了大家看不顺眼的存在,他们大部分挥霍,高调,奢侈,上课从来不听课,总是带着最时尚的电子产品,缩着脑袋,在课桌下玩的不亦乐乎。 而韩子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这些自费生的老大,他为人热情又非常讲义气,而且视钱财如粪土,一到下课就请他的兄弟们在学校的小卖部随便点吃的,不到一个月就得外号:善财童子。 每次韩子墨挥金如土的时候,黎初遥都忍不住嘀咕:“我要是他爸妈,宁愿生个叉烧包也不愿意生他,真是个败家子。” “就这点小钱也叫败家?”林雨哼声说:“你知道他多少分考进来的么?”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章 “多少?” “170多分。” “哇,我用猜的也不至于考这点分啊,什么智商。”黎初遥从小被心算训练有素的大脑一下就得出了他爸爸要给他交十几万才能买进一中,这一算,都为算的肉痛了。 课堂上,带着高度近视眼镜的班主任老太太,双手叉腰,站在讲台上,喋喋不休的说:“下星期就要期中考试啦,你们要抓紧复习,不要以为是高一就不努力学习,高一是基础,是关键的一年,想等到高二高三再来学就晚啦,考个好大学比什么都有用…” 每次老师说到这里的时候,班上很多学生都会疑惑的望着班里的自费生,考上好的大学,真的会比他们有个好爹更有用吗? 黎初遥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她知道,她好好学习,至少能为父母省下不少钱。 期中考试前的两头,正好是周末,黎初遥带着弟弟和李洛书在家复习功课,李洛书根本不需要她管,拿到书就能安静的看上一天,弟弟就比较让她头疼了,不但要看着他学,还得教他学。 为了偷懒,黎初遥就让李洛书和弟弟做一样的试卷,让做对的教做错的,都错的话再来问她。实行这个方法后,她基本闲着了,教弟弟这活就变成李洛书的了。 黎初遥越看越觉得李洛书顺眼多了,对他也越发好起来。而李洛书却总是宠辱不惊的样子,没多大反应,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做出贴心的举动。 很快,周末过完了,周一就是期中考试,教室里的课桌拉的很开,从讲台跟前,一直到教室最后面,桌子全部反过去,抽屉空空如野的对着讲台,平日里挤得满满当当的教室陡然变得空阔而宽敞。 考试的座位是按学号排的,巧的是,黎初遥的后面就坐着韩子墨。 她刚跨进考场时,就看见他已经坐在考场里,正坐在座位上笑著对她招手。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他难得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衣服,干净清新,帅气逼人,远远的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和煦的气息。 只不过他在干的事就让人有点看不懂,他正埋着头,用透明胶把裁成一块块的纸片贴在桌角下、铅笔盒里、矿泉水瓶底下等等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甚至还在光滑的课桌上用铅笔抄着书上的内容,抄啊抄啊,奋笔疾书地样子,抄的黎初遥都忍不住探过头去问:“你在抄什么呀?” “笨蛋,当然是抄答案了。”韩子墨头也不抬的回答。 黎初遥笑了:“笨蛋,你怎么知道这题要考呢?万一不考你岂不是白抄。” “对哦!”韩子墨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万一不考这题怎么办? “而且抄的这么明显,老师会发现的。”黎初遥继续说。 “对哦。”韩子墨停下动作,看着满满一桌密密麻麻地铅笔字。 “还连作弊都不会。”黎初遥忍不住摇头道:“笨的没药救了。” “你!”韩子墨生气地抬起头来,一看是黎初遥,便更加恼火,嚷嚷道:“要你管。” “谁管你啊,你自便好了。”黎初遥不理他,转身将自己的考试用具摆在桌子上。 身后传来橡皮摩擦桌面的声音,黎初遥偷偷回过头去,见韩子墨正在擦桌子,俊俏地脸上满是焦虑。 “平时不好好学习,现在才来在乎分数,你这人,真好笑哎。” “谁在乎分数了?”韩子墨瞪着她说:“是我爸说,这次我再考不好就把我送出国,我才想考高点的啊。” 原来韩爸觉得儿子不学无术都是韩妈太宠的缘故,所以想把他送到国外锻炼一下,但是韩子墨却不愿意出去,出国,简直开玩笑嘛,他英语单词还认不出一百个呢,怎么出啊。 “出国?”黎初遥猛然回过头来,望着他问:“去哪里?” “不知道啦。”韩子墨皱着眉头,一下一下地用力擦着桌面上的铅笔字,呐呐地说:“我哪里都不想去啦。” 黎初遥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地问:“韩子墨,小时候我打伤了你,你…你怎么都没找我报仇啊?” 韩子墨抬头瞪了她一眼道:“我怎么报仇啊,你是女生哎,我怎么可能打女生。” “那,那你可以作弄我,或者用别的办法啊?” “那还不是一样吗?那还不是欺负女生?”韩子墨气哼哼地嘀咕道:“可恶,小时候一直以为你是男生来着…” 黎初遥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忽然觉得韩子墨这家伙好可爱哦:“哎,韩子墨。你知道吗?我是年纪第一哦。” “切,你在和我炫耀什么啊,有什么了不起。”韩子墨扭过头去。 黎初遥笑,凑过去小声道:“一会要不要我帮帮你?” “什么?”韩子墨惊住。 “我可以给你抄一点哦。” “真的?”韩子墨睁大眼,不敢相信的问。 “不过,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你不能再生我的气,也不能老是瞪着我。”黎初遥说。 “好!好啊。”韩子墨连忙点头笑:“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我本来就不怎么生气,哈哈哈。” 黎初遥笑着瞟他一眼,这家伙可真是… 光长了一张看着很聪明的脸,其实就是一个笨蛋嘛! 很快,考试开始了,黎初遥做完考卷,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将卷子悄悄往下拉了拉,身子让开一些,单手托着腮,假装在检查试卷。韩子墨自然抓住机会,大抄特抄起来。 没一会听见他在后面叫:“翻一页。” 黎初遥紧张的看了眼老师,确定他们没注意到这边,才装作很自然的翻了一页,等他全部抄好后,才交卷出考场。 全部科目考试结束后,韩子墨笑的特别灿烂,他回家和父亲夸下海口,说这次这次他一定考的好极了!让他等着看成绩吧! 韩爸非常高兴,承诺他如果考的好,就给他增加零花钱。 韩妈不削地说:“还说我宠儿子,自己呢,儿子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快比一般人一年的工资还多了。” 就在韩子墨胸有成竹地时候,意外却发生了。书旗小说网提供,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发成绩的时候,高一一班那原本慈祥的班主任老太太,气的银发都竖起来了,她颤巍巍地拍着桌子厉声道:“我就不相信了,我们班的成绩是见鬼了还是怎么了,居然有八个同学对的一样!错的一样!分数都一样!!我教了这么三十多年书!没见过这么蠢的!这么贪婪的学生!” “丢人!真丢人!作弊做的连改都懒得改!真是一群废物!我点到名字的!都给我站到讲台上来!”班主任气呼呼的拿出一张成绩表,开始点着名字:张琳、唐君、吴超然…韩子墨…何影杰… 当她点好韩子墨的时候,韩子墨的脑袋嗡的一响,慌乱地低下头,心中怦怦只跳!完了完了!他考试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同学见他抄了黎初遥的卷子,就和他要答案,他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就给他看了!没想到一个传一个,居然传了这么多人! 被叫到名字的人一个个垂着脑袋走上讲台,韩子墨路过黎初遥座位的时候,见到她的脸色惨惨白的,聪明的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老教师气的挥舞着教鞭逼问道:“说!你们的成绩为什么考一样的!每个人数学选择填空题全对!物理、化学选择题都错2个,还都错一样的啊!语文错一道填空题!还是错的一样!其它科目选择填空都全对。哈,你们本事嘛!选择填空能做全对后面的题目怎么一题也做不出来!” 台上的八个同学全部把头垂地低低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大气也不敢喘。 “不说是吧?不说。哼!倒是很讲义气啊。”班主任忽然她猛的转头,瞪着黎初遥的方向,大喊:“黎初遥!” 笔直地坐在最后一组的黎初遥猛然睁大眼,一向淡定自信的脸上带着一丝慌张和害怕。 班主任瞪着她,冷声说:“你也给我站到前面来!” 黎初遥地心咯噔的往向一沉,缓慢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望讲台上走着,她无数次的走上过这个讲台,不是领奖,就是上台演讲或者解题,只有这一次,今生唯一的一次,像一个犯人一样,在老师拷问的目光下,在同学们不敢相信和轻视地眼神下,走上讲台,垂着头,站在离那八个人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就算只有一点点距离,她也想和他们撇清关系。 “黎初遥同学,恭喜你,又考了年级第一,为我们班争光了。”班主任的声音冰冰冷,一点也听不出恭喜的意思:“不过,我们班有8个同学作弊,已经被取消成绩,现在总分是十个年纪的倒数第一!” 黎初遥将头垂的低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地面。 “黎初遥同学,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些人所有科目的选择填空题,都和你错的一样?”老师向前走一步,面色已带着暴怒的边缘,这个教学认真负责的老教师,她的班级从来就是年级里最优秀的,可这次,这个班,却让人的教师生涯,在快退休的最后一年里染上污点!她绝对无法容忍,她绝对无法原谅这样的学生!这几个作弊的孩子!全部都要狠狠惩罚! “我…我不知道。”她低着头,不敢承认这事于她有关,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班主任冷笑一声:“不知道你的答案会长腿跑到他们的考卷上吗?会吗!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学生!太让我失望了!” 黎初遥咬着嘴唇,鼻子微微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使劲的忍着才能不掉下来。 “叫你父母到学校来!”班主任瞪着她说:“你不要上课了!现在就去叫!” 黎初遥站着不动,只是低着头。 班主任扯了一下黎初遥,将她往教室外面推:“你站着不动干什么!快去!你什么时候叫来,什么时候回教室!没见过你这种学生!成绩好了不起了是吧!啊!?到处给别人看!” “老师,不关黎初遥的事,是我偷看她的考卷的。”就在老师怒气滔天的时候,韩子墨站出来,直视班主任说:“是我偷看她的试卷,然后传给大家看的。” “偷看?”老师不信的转头望着韩子墨。 “是的,考试的时候,我坐她后面。她翻考卷的时候,我就能看到。”韩子墨认真的解释道。 “偷看能每道题都看见吗?” 韩子墨连忙说明道:“能的,老师,考试时间这么长,我时时刻刻盯着她的试卷,总能找到缝隙抄全的,抄她的卷子,肯定比自己考成绩高多了。” 班主任怀疑的来回看着我们:“黎初遥,韩子墨偷看你考卷你知道吗?” 黎初遥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睁着眼睛用力地盯着地面。 “老师,她坐我前面,肯定看不到我在看她试卷。”韩子墨极力地帮她辩解,将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真的是我一个人偷看她的,和她没关系,你不能冤枉好人。” “我冤枉好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包庇她!是不是在讲义气!”老师明显不信韩子墨的说辞:“考试的时候要把自己的试卷盖好!这是一年级小孩都知道的常识!不管你们谁是故意给别人抄,还是无意给别人抄,两份考卷只要答案一样,就是零分!就是作弊!” “黎初遥!这次你全部成绩零分!你也当当年纪倒数第一!”班主任手上的教鞭用力的敲在桌上:“下次谁再敢把卷子给别人抄,全部零分!绝不姑息!我们一中一百多年校史,从来就没有作弊事件!你们这届一进来就干这种事!真是耻辱!耻辱!” 黎初遥死死的低着头,眼前被泪水浸湿成朦胧的雾色,她无措的站在讲台上,被老师用最大的肺活量教训着。 “你们作弊的全都回家去,什么时候叫你们父母来了,什么时候再进教室。”班主任懒得再说什么,一挥手便让他们几个全都收拾书包离开。 “老师,真不关黎初遥的事!”韩子墨还在为黎初遥求情:“真的是我偷看她的,她没犯错,你不能惩罚她!” “我不能惩罚她啊?我不惩罚她一下她记不住!下次考试说不定又一不小心把答案给你们这些人看了!”班主任白了黎初遥一眼,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黎初遥低着头,一句话不说,身边已经有同学从讲台上走下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书包,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也走回座位上,缓慢的将桌子上的书本收进书包,然后背起书包在大家的注视下离开教室,她能感觉到林雨正焦急又担心地望着她,可她却不敢回看她。 出了教室,沿着走廊往下走,在楼梯口遇上了等着她的韩子墨,他站在楼梯上,内疚的望着她,她低着头,不言不语地从他身边走过,韩子墨连忙拦住她的去路,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你别怕,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解决的!” 黎初遥甩开他的手,笔直往前走着,完全不理他,不看他,甚至捂上耳朵不愿意听他的声音。 “黎初遥!”韩子墨猛的拉下她捂住耳朵的手,紧紧地望着我说:“你别这样啦,我错了好不好。” “你错了?”黎初遥冷哼一声,像是爆发了一样猛地回头瞪道:“你错了?你怎么错了?是错在太脑残还是错在太贪心啊?你有没有智商啊?嗯?我给你抄,你就不会改几道题吗?这世界上有没有像你这样笨的人啊!你怎么这么贪心啊!你怎么可以全抄呢!你怎么不把我名字也抄到那个空里!反正名字班级什么的!也是填空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真没想这么多,我以前的学校老师都不管的,我们一个班的卷子都一样也没事啊,我真没想到一中的老师这么严!对不起,真对不起,我要知道是这样,我肯定不能抄你的。”韩子墨连忙解释道。 “一中从来没有人作弊的!从来没有!你知不知道,我会被原来的同学鄙视死!你害死我了!”黎初遥用手背插着脸上的眼泪,忍不住哭出声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你别哭了好不好。”韩子墨抬手,用力抓着她的手打他的脸:“你打我,你打我好不好。” 黎初遥猛的将手抽回来,冷冷的望着他说:“我才不稀罕打你,你滚开!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黎初遥不在看他反应,转身跑下楼去,冲进车棚拿了自行车,一边骑一边哭出声来,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般丢人过。 黎初遥回到家里才下午两点,她将书包放下,愁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午,老师说让她叫家长,她怎么敢叫呢,想到她老妈那凶悍的样子她就全身发抖,可是不叫的话,老师又不给她去上课,这不是要她命么! 黎初遥左右为难的抓头皮,就是想不到好办法,回到房间,担惊受怕的睡下,直到晚上听到房外弟弟说话的声音,才从床上坐起来,用力的拍拍脸颊,将脸上的愁容拍掉,才起身走了出去。 “咦,姐你怎么回来这么早。”黎初晨见她从房间里出来,有些奇怪的问。 “哦,今天下午肚子很疼,就请假回来了。”黎初遥撇开眼,随口撒谎。 “啊?肚子疼?怎么搞的?现在还疼吗?”黎初晨关心地走过来问,就连李洛书也默默地望着她,眼里带着关切。 黎初遥连忙摇摇手,解释道:“没事啦。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哦你又背着我买好吃的了!”黎初晨一脸我知道的样子控诉道。 黎初遥瞪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背着你买过好吃的了?” “上次就是的,背着我买雪糕给李洛书吃,都没给我买。”弟弟嘟着嘴,一脸不乐意。 黎初遥斜他一眼:“你就这点出息。” 黎初晨吐吐舌头,忽然眼睛亮亮的跑去翻书包,拿出成绩单一脸邀功的跑到我面前:“姐,姐,我成绩进步了呢!” “是吗?我看看。”黎初遥打开他的成绩排名表,黎初晨连忙指着他所在的名次说:“看,看,我在第221名!” “噢!真不错!考进中等成绩了。”黎初遥点头夸奖道,弟弟刚入学的时候,成绩是排在三百多名,现在确实进步了不少。 黎初晨仰着脸,一副快表扬我吧的样子。黎初遥笑笑,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如他所愿的说:“不错,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黎初晨嘿嘿地笑起来,拽着姐姐的手问:“那你奖励给我什么。” “进步这点就想要奖励啊?”黎初遥敲了敲他的头,继续翻看着成绩单问道:“李洛书,你在哪呢?”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章 李洛书将名次表翻回第一页,指着他所在的位置说:“这。” “呦,不错嘛!第二名!真厉害。”黎初遥又一次连连夸奖。 “还好吧。”李洛书依旧是一副平静无波的口气,没有一点自得和炫耀。 “看看人家李洛书,你也好意思和我要奖赏。”黎初遥将名次表卷成长桶形,敲了敲弟弟的脑袋说:“考进前一百名再来说吧。” “唔…我不要了还不行。”黎初晨一脸挫败地说,忽然想起来问她:“姐,你考的怎么样?” 黎初遥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撇撇嘴道:“不怎么样。” 弟弟追问道:“不怎么样是多少分呀?” “0分。” “不可能。”弟弟完全不相信:“你别开玩笑了,到底多少分啊。” 黎初遥闭口不言,他不相信,她就敢相信了么。哎!黎初遥忍不住叹气。 “黎初晨,姐姐不想说就算了,别问了。”李洛书走过来,将他拉开,趁黎初遥不注意的时候悄声道:“姐姐肯定考的不好,你看她眼睛都哭肿了。” “啊,是啊。”反应迟钝的黎初晨到现在才发现,姐姐红肿的眼睛明显哭过了嘛。 “她不想说就别问她了。”李洛书的声音依然那么清冷,却透着丝丝暖意。 黎初晨被李洛书点醒,自然不敢在追问成绩,安慰的跑到姐姐面前,轻声细语的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他给她买。 黎初遥却有气无力的说道:“什么都不想吃。我肚子还是有点不舒服,进去睡一会,你们要吃什么自己解决吧。” 说完,她便回到房间,关上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她愁的慌,她实在不知道晚上要怎么和妈妈说,让她去学校一趟。还有学校里的同学们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呢?老师一定恨死她了吧? 黎初遥的脑子里乱急了,也不知道胡乱想了多久,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黎初晨走进来,小声问:“姐,你睡了吗?” 黎初遥没做声,装作睡着了的样子,弟弟在她床边无声的站了一会,忽然整个人压了下来,把她压的猛的吸了一口气,他任性的爬起来又压下来,爬起来又压下来:“叫你不理我,叫你装睡。” “好了好了,我醒了!”黎初遥求饶道:“被你压死了。” “谁叫你不理我!”弟弟横压在她身上,像小时候一样的抱怨。 “黎初晨,我拜托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多重啊!”黎初遥无奈的起身推他,他动也不动的压着,爱娇的道:“重吗,重也是你弟弟,哼。” “好啦,好啦。快起来!”黎初遥抬手打了他的后背好几下,他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坐在床边,认真的看着她道:“姐,你以前不是说成绩不代表一切吗?考的不好没关系,心里知道自己考的不好,会认真努力就好了。” “我以前经常考的不好,都没像你这样。”弟弟一副我对考不好很有经验的样子说:“你要是怕妈妈知道骂你,我们就把期中考试卷都藏起来,不让妈妈知道我们考试了,不就完了。” 黎初遥嗤笑道:“你这次进步这么多,不想拿成绩单去妈妈那边领赏?” “不去,我才不要为了领赏让你被妈妈骂呢,万一她把你带到医院去学习怎么办。”黎初晨点着头,深情严肃道:“那不是没人烧饭给我吃了。” 黎初遥刚刚累积起来的一秒秒感动,瞬间就被他这句话打败了,脑怒的揪着他的耳朵,恶狠狠道:“滚滚滚,懒得和你说话。我要睡觉啦!” “唔…”弟弟捂着耳朵灰溜溜的走了,黎初遥还没躺下,门又被推开,她极其不耐烦的转头过去:“你又来干什么!” “啊…”房门口,李洛书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东西站在门口,被她一凶,吓的楞住:“我看你起来了,就给你端晚饭来。” 好吧,黎初遥瞬间就感动了!黎初晨这个笨蛋,亲弟弟还没干弟弟一半体贴呢! 李洛书走进来,抬手将她房间的灯打开,明亮的灯光下,一碗打了两个荷包蛋的面条递到她面前。 “哎呀呀,还是李洛书好。”黎初遥感动的端过碗,挑起一筷子,吹了吹,啊呜吃了下去,味道好的让我惊奇:“真好吃!” 李洛书紧紧的抿着嘴巴,抬手揉了揉鼻梁,望着她大口大口吃的时候,淡漠的眼神里露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第五章:初晨,那些回忆为何这么美 清晨六点,闹钟准时响了。一夜未眠的黎初遥乌黑着眼圈从床上爬起来,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弟弟房间,叫他起来上学,弟弟洗漱完,背上书包在门口等着,平日里动作迅速的黎初遥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磨磨蹭蹭的半天没弄好。 “姐,你快点,要迟到了。”学校7点20开始上早读,从家里骑车过去最少45分钟,6点半不准时出门的话,路上碰上两个红灯就会迟到。 黎初遥还在对着镜子刷牙,满嘴泡沫的说:“你先走吧,我还有一会。” “那我等你好了。” 黎初遥从卫生间探出身子,叼着牙刷说:“你等着我会便秘的。” “…”黎初晨无语,打开门扭头走了。 黎初遥仰头喝了一口水,将嘴巴里的泡沫漱掉,擦了一把脸,转身走到父母的卧房前,轻轻的打开一道门缝往里看去,黎家夫妇正睡的酣甜,黎初遥在房门口挣扎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叫醒父母,让她们跟她到学校去一趟。 她磨磨蹭蹭纠结了半小时,还是张不开口,见黎爸翻了个身,好像快醒了,黎初遥吓的连忙关上房门,背着书包出去了。 黎初遥推着自行车出了小区,不急不慢的走着,早读课和一二两节课都是班主任的,她自然不敢出现在教室,又不能在家附近晃荡,犹豫了一会,骑上自行车,往离家不远的一个公园广场去了,她再路边停下自行车,坐在绿化带前的台阶上,呆呆的望着前方。 广场上有一群老大妈正伴着音乐跳着扇子舞,花白的头发,洋溢的笑容,比她这个满腹心事的高中生还显得硬朗矍铄。 黎初遥低着头,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忽然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垂在她眼前,她定神一看,袋子里装着两盒牛奶和几个面包,黎初遥抬头,只见韩子墨正站在台阶上,拎着袋子,一脸笑容的望着她,眉眼弯弯,精神十足的招呼道:“嘿!好巧!你也在这呢。” 黎初遥白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的扭过头去,韩子墨自来熟的窜到她身边坐下,打开塑料袋说:“还没吃早饭吧,我买的多哦,分你一半好不好?” 黎初遥还是不理他。 “喂,你别不理我,我可是来帮你的。”韩子墨笑:“你昨天晚上回家没敢和你爸妈说吧?” 黎初遥恨恨瞪他一眼。 “我就知道。”韩子墨拿出一盒牛奶,用吸管戳了个洞,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别担心,我都帮你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黎初遥奇怪的问:“什么意思?” 韩子墨神秘的笑笑:“嘿嘿,早上我花了1000块钱,在菜市场找了大妈,冒充你老妈,待会我们一起去学校,老师要告状就让她告好了,没事儿。” 黎初遥皱眉道:“你说什么?”你找人冒充我妈?” “是啊。”韩子墨点头:“你不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么?” “好什么呀?”黎初遥差点一巴掌呼在他的俊脸上:“就算这次蒙混过关了,下次怎么办,每学期都要开家长会的,到学期末老师一看,得,前后两个妈不一样,到时候怎么办。” “也是。”韩子墨吸着豆浆,一脸沉思,忽然他的眼睛一亮,一脸笑容的说:“有了!我们可以长期包下她,出席一次家长会就给她1000,等高中毕业不就好了么?” 黎初遥冷哼道:“你不如把七千块钱给我,我回去给我妈打一顿得了。” “行啊,只要你不生气就行。”韩子墨倒也爽快,拿出钱包就想掏钱,被黎初遥一巴掌打开:“你傻不傻啊,我开玩笑呢。” 韩子墨愣了愣,有些不高兴的道:“我哪里傻了。” “随随便便就要掏7000块钱给人家,不叫傻叫什么?” 韩子墨不削道:“不就是钱么,我又不差这点。” “…”黎初遥彻底无语了,你看他说的多轻松,不就是钱么!真是视钱财如粪土了! 韩子墨见她不语,凑过去问:“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哎,你走开啦,没看见我在烦恼么!”黎初遥瞪他一眼,这家伙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事不解决她连学校也不能去。 韩子墨低下头来想了想说:“要是你不想找人冒充你妈妈,那就老实和她说吧,我陪你一起去,我和你妈承认错误,就说是我偷看你的,你不知道,你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妈妈要打的话就打我好了。” 黎初遥看着他犹豫道:“这样真的好么?我妈妈可能真会打你的。” “没事,我皮糙肉厚不怕疼的,本来就是我害你的,打我也应该,男人嘛,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承担。” 黎初遥低头,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事也不能都怪你,我也有错,是我要给你抄的,班主任说的没错,我是应该得些惩罚的。” “惩罚你什么呀,都惩罚我好了。”韩子墨一把拉起她说:“哎呦,走啦,别想了,快点开车载我去你家负荆请罪去。” “干什么要我载你,你不能载我么!”黎初遥有些不爽了,凭什么呀,只要是骑自行车就是她载别人。 韩子墨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想载你啊,可是我不会骑自行车。” “什么,这么大人了还不会骑自行车?”黎初遥有些鄙视。 “不会骑自行车怎么了,我会开轿车,下次我开车带你兜风啊。” “不用了。”黎初遥认命的骑上自行车,带着韩子墨回家。 其实她心里也希望有个漂亮的少年骑着自行车来接她上学,她穿着裙摆飘飘的裙子安静地坐在后面,双手抓着少年的白衬衫,额头轻轻的靠着他挺拔的背脊。 唔…好吧,虽然她长的很像男生,经常被人叫男人婆,其实她的心还是很萝莉的。 忽然,身后的人将头靠在她的背上,还一晃一晃的,黎初遥连忙抖动了一下身体,叫道:“喂!你干嘛靠着我!” “唔…”韩子墨朦朦胧胧的声音,他居然坐在后面打瞌睡了! 这个笨蛋,这样一点也不梦幻好不好。 期中考试后,黎初遥班上的纪律越来越差,有些男同学坐在后面扎堆聊天,女生也喜欢偷偷摸摸的看小说,班主任老师没办法,在班上选了一个成绩比较好,又讨她喜欢的女生苏晴当纪律委员,她的主要职责就是把不听课的同学名字记下来,老师每个月检查一次,被记下名字的同学就要罚抄课文,记下几次名字就罚抄几遍。 老师第一次检查课堂纪律本的时候,林雨十二次,高居榜首,黎初遥七次名列第二,她们两个话唠,果然难逃一死。虽然班主任是英语老师,但是半本书的课文全部抄七边,真不是一般的多。 被罚抄的同学们都把三只圆珠笔并成一排写,写一遍本子上能显示出三遍,林雨比大家都猛,她把五只笔用透明胶带固定成一排,然后再一排的上面扎了一根笔杆,握着笔杆就能五只笔一起写。 “你们都无敌了!”黎初遥一脸佩服啊,也学林雨的方法,可用了一会就发现这技术难度太高了,还没三只笔一起写省力。 她们俩从昨天就开始抄,上课抄下课也抄,眼看今天最后一节自习课就要下课了,可她们不管她们怎么抄都抄不完,越抄就越对记她们名字的苏晴产生不满。 中午放学,林雨提议要作弄一下苏晴,她及其兴奋的要将她的自行车搬进了男生厕所,她说这样苏晴等下找自行车的时候就要进男生厕所啦,进男厕所会掉牙齿,看见男生小便会尿床的。哦哈哈哈哈。好可怜哦。 黎初遥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吃着雪糕看着林雨哼哧哼哧的往里搬,其实她一直想问林雨:“那你呢?你不是也进去了么?” 可是显然,单纯的林雨并没想这么多,一身劲的将自行车搬进了男生厕所,没过一会就听见“啊—”—的一声尖叫,只见她惊慌失措的从男厕所里面跑出来!跑到黎初遥面前的时候,满脸通红,眼神中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 黎初遥坏笑了一下,靠过去问:“怎么了?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她红着脸说:“看见两个男生在蹲坑。” 黎初遥笑:“真可惜,居然是蹲着的。” 林雨红着脸点头:“是啊。” 黎初遥又问“认识么?” 她又点头。 “谁啊?”作者:籽月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苏晴风风火火的跑来问:“我自行车呢!?” 黎初遥和林雨一起摇头,装不知道。 “被她们俩藏男厕所了。”边上另一个女生告状。 “你们两个真无聊。”苏晴瞪了她们一眼,因为已经放学了,她大概可能是以为男厕所里没人,也没多想,就虎头虎脑的冲了进去,没一会果不其然的“啊——”的一声,她闷着头,哭着从里面跑出来,连自行车都没拖。 她跑到黎初遥和林雨面前,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雨见她哭的这么夸张,深怕她把老师引来,连忙道歉:“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你们太过分了!我要告诉老师”苏晴一边哭一边威胁着。 “喂,都多大的人了,还找老师告状呢!”林雨不削的说。 苏晴抹着眼泪说:“你现在就去把我车拖出来!不然我马上就去找老师。” 林雨皱着眉头说:“好好好,我去帮你拖出来。” “你真去啊?”黎初遥连忙拉住她。 “无所谓啦,一回生二回熟。”林雨说完一摞袖子,又一次勇敢的冲向男厕所里面,这一次,发出惨叫声的不是她,而是两道男声,没一会只见两个少年提着裤子,慌不择路的从厕所里面跑出来,阳光下,两个少年的样子清清楚楚的落在黎初遥眼里,一个是班长秦云,另一个是满脸通红的韩子墨。 也不知道为什么,黎初遥一看到他那囧样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章 下午上课的时候,苏晴还在一直哭,哭了一节课,班长秦云和林雨都跑去安慰她,林雨说:“你别哭了,我也看见了,我还看见了两次,我都没哭。” 秦云说:“我被沾便宜的都没哭,你沾便宜的哭什么。” 林雨说:“对不起歪,苏晴,我不该把你自行车藏进男生厕所,你打我吧,别哭了。” 秦云特别郁闷地说:“对不起歪,苏晴,我玷污了你的眼睛,你打我吧。别哭了。” “苏晴,不就是看见了两根小腊肠么,有什么呀,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林雨继续安慰着。 旁边的秦云不干了,蹦起来说:“林雨你是不是想死啊!你才是小腊肠,你全家男人都是小腊肠。” 林雨也蹦起来:“秦云,我要你的命” “看谁先死!”两人吵着吵着终于打了起来。 坐在一边的韩子墨一脸郁闷的抱着头:“哎,我今天真倒霉,我本来不想去上厕所的,是秦云非拉着我陪他去,刚上一会就见林雨冲进来,还没缓过神来呢苏晴又冲进来,好不容易吓醒了,擦完屁股提裤子走人的时候,林雨又冲进来!我说你们这些女生怎么没脸没皮的呢?要是我们男生闯女厕所,你们还不大叫色狼啊,拿扫把打我们啊!苏晴你还好意思哭!我还想哭呢!我都被你看光光了啊啊!这年头,上个厕所都不安全!” 黎初遥捂着嘴巴,笑的快要疯掉了,坐在一起的同学也笑的前俯后仰,只有苏晴一个人从上课哭到下课,从下课哭到放学,后来就再也没来上学,没一周老师便说她转学去了二中,并单独找了我和林雨谈话,警告我们不要再欺负同学。 黎初遥和林雨一直不能理解,她们只是开了一个玩笑,怎么这样也算校园暴力事件? 后来,当她们慢慢长大,便慢慢了解到,一些她们觉得难过的肝肠寸断,难以启齿的事,在别人眼里,也只不过是像当初,她们看着苏晴哭一样,完全不能理解,甚至觉得是个笑话而已。 苏晴虽然走了,但是她记录的次数还是要抄的,林雨人缘好到处找人帮她抄课文,黎初遥人缘倒是一般,唯一关系蛮好的韩子墨,自从林雨开始也叫了他小腊肠二号之后,便一幅以她们俩为敌,一副随时会扑上来咬死她的样子。 “哎,韩子墨,帮我抄一遍吧。”黎初遥难得有求于韩子墨。 可韩子墨却不领情,韩子墨不能淡定的扬起书拍了黎初遥两下:“你还好意思来求我!” “不抄就不抄,你激动什么呀?” 韩子墨跳起来说:“我怎么能不激动!你和林雨都是混蛋!混蛋呐!给我起了这么难听的外号,还有脸来叫我给你抄书!你知道么!自从这个外号传出去之后,我就一封情书也没收到过了!” “为什么?”黎初遥抬起他的下巴,上下瞅了瞅道:“还是和原来一样帅啊。” 韩子墨一脸生气的面容在听到她说帅后,马上转变成强忍笑意,真是禁不住夸奖的家伙。 “你就是说我帅我也不会高兴的!哼!现在全班都叫我小腊肠!每次有人叫我的时候,就会有不明就已的同学问,哎为什么要叫我小腊肠啊?为什么为什么?然后知道的人就滔滔的和她解释一番!解释以后,他们都会用很诡异的眼神看我的…我的那里…” 韩子墨说道最后脸又红了,想了想,又扑倒在课桌上,哭诉道:“要知道我是从幼稚园就开始收情书收到手软的超级帅哥啊,现在我都变成没人要了!女生都不喜欢我了!都是你的错!你要负责任!” “负责?虽然我很想,但是我也不喜欢…”黎初遥暧昧的看了他一眼,坏笑道:“你懂的。” “黎初遥!你去死!”韩子墨气的大叫起来。 黎初遥连忙站起来往门口跑,一边跑还一边奸笑着。 “黎初遥,不许笑!”身后韩子墨的叫嚣声如影随形。 回到家,弟弟和李洛书还在客厅里写作业了,黎初遥眼珠转了转,走过去问:“初晨,晚上作业很多呀?” 黎初晨摇摇头:“不多呀,我已经做完了,在复习明天的内容。” “这样啊!”黎初遥望着他笑的一脸灿烂,黎初晨忍不住往后让让,怕怕的说:“姐,你笑的这么奸诈干嘛?” “弟弟啊,姐姐被老师罚抄书了。好多好多,都抄不完,你帮我抄点呗。” “哦,好啊,抄多少遍啊?” 黎初遥连忙拿出英语课本,将书翻到中间:“我要从头抄到这里抄7遍,你帮我抄2遍好不好?” “这么多啊。”黎初晨看着那厚厚的书有些不愿意了。 黎初遥点点头,恳求的望着他。 “好吧。”黎初晨一向听话,姐姐叫他抄,他自然会乖乖的抄。 “初晨最好了。”黎初遥嘉奖一般地抱抱弟弟。 这时,坐在一边的李洛书说:“那个,我作业也写完了。” 黎初遥抬头望着他,不解,你作业做没做完干嘛和我汇报? 李洛书轻轻握紧手指,抿了抿嘴唇,轻声道:“我也可以帮你抄。” 黎初遥眨眨眼睛,有些没听明白,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一脸热络的笑:“真的?你真愿意帮我抄?” 李洛书点头,黎初遥开心死了,深怕他后悔,连忙拿出一本抄着所有课文的笔记本丢给他:“呐呐,你对着这个抄就行了,能帮我抄多少遍就帮我抄多少遍吧,谢谢啊。” “嗯。”李洛书接过笔记本,轻轻的翻开,笔记本里写着龙飞凤舞的英文,他拿出一本空白的笔记本,低下头,认真的抄写着。 只是,他每抄几个单词,总会停下来,认真的辨认一下笔记本上写着的是“as”还是“os”,是“hu”还是“ho”。 有时他想拿起本子问问黎初遥,可看着她手握两支笔疯狂抄写的样子,他又不敢打扰她了,只得照着她的笔划,她怎么写的他就怎么写。 黎初遥抄着抄着有时会抬头望望另外两个孩子,只见他们望着她抄好的笔记本,很久才能写一句。 她摇摇头,心想,真是抄的太慢了!还不如她多加两支笔。 夜,很静,三个孩子就那样认真的趴在餐桌上抄着英语课文,谁也没说话,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明明是很普通的声音,却有一种让人沉静又安心的魔力。 随后几日,黎初遥就带着她的两个弟弟,一起抄着她的英语课本,在两人的强烈要求下,她将书让给了他们对着抄,自己对着笔记本抄,这下她终于知道那俩孩子为什么写的那么慢了。那些字写的,实在是连她自己都认不得。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黎初遥像往常一样6点20就从家里出来上学,骑出小区的时候,似乎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她转头望去,只见薄雾中,李洛书骑着他深蓝色的山地车冲了过来,骑到她身边的时候,一个刹车停住。 黎初遥歪着头望他,这孩子的发梢上粘着雾水,一缕一缕的垂在额前,他自小就让人惊艳的双眸,似乎随着时间的增长,变得更加清冷迷人。他抬起头,望着黎初遥,抿了抿嘴唇,像平日一般,轻声叫她:“初遥姐。” 黎初遥眨了眨眼睛答应了一声:“嗯?” “给。”李洛书将一本厚厚的练习册丢进她的车篮里,然后骑着车转个弯又飞快的消失在白茫茫的薄雾中。 黎初遥疑惑望着来去如电的身影,低头拿起练习册,翻开一看,本子里字迹工整的写着满满的英语课文,里面的英文字母每一个都写很清楚漂亮,不像她的连成一片,连她自己都看不懂,她数了数居然完成的抄完了4遍。 “这孩子…”黎初遥合上笔记本,紧紧的抱在胸前,一脸感激地说:“人真好。” “只是人好么?”下午的体育课上,林雨不相信的靠在黎初遥的肩膀上说:“你有没觉得李洛书这孩子对你特别好?” 黎初遥想了想,否认道:“有么?他的性格本来就满体贴的呀。” “是吗?为什么我都没见他体贴过我。”林雨皱着眉,感觉非常的不公平。 “你和他又不熟,他怎么体贴你。”黎初遥说。 “也是。”林雨点头。 “他也没体贴过我呀。”身后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韩子墨坐到她们俩身边道:“那小子回家从来都闷不吭声的,别说体贴了,好像连体温也没有。” “小腊肠,你不去踢球跑我们身边来干嘛?”林雨抬头调笑道。 “林雨,我警告你,你再叫我小腊肠我就弄死你!”韩子墨伸手,从黎初遥背后绕过去扯林雨的辫子,林雨被注意被扯了个正着,疼的直叫唤,可又因为中间隔了个黎初遥打不到他,只能又气又急的喊:“黎初遥,快帮我揍他!” 黎初遥自然不需要林雨吩咐,伸手在韩子墨的胳肢窝挠了几下,韩子墨立马痒痒的收回手,缩成一团,林雨一重获自由,立刻跳起来,将韩子墨按在地上用九阴白骨爪恨恨的收拾了一顿。 韩子墨一遍躲着她锋利的爪子一边说:“你再打我可就还手了。” “哎呦,好疼,你抓到我的脸了!” “住手,我请你吃雪糕还不行么!” “黎初遥,你快救救我,快拉开这个疯婆子!” 黎初遥淡定的坐在一边打了个哈欠,完全不理会韩子墨那凄惨的叫声,眯着双眼看着操场上的孩子们正在比赛跑一百一十米栏,弟弟黎初晨正准备上场,前面一组的孩子们跑完,老师挥了挥手,黎初晨站到起点线前,老师口哨一响,排在跑道上的四个孩子箭一般的飞驰出去,黎初晨冲在最前面,飞驰的速度让他的头发向后飞起,脸上满是朝阳般的活力。 黎初遥望着奔跑中的弟弟,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弧度,轻轻的微笑着。 “你弟跑的真快。”林雨已经轻松愉快地收拾完了韩子墨,拍拍双手重新坐回黎初遥身边。 黎初遥转头望向韩子墨,只见他的俊脸因为被林雨按在地上所以沾上了泥土,头发上还搓着好几片树叶,他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一边特别哀怨的回看着她,像是在控诉她见死不救的行为。 黎初遥好笑的伸出手,指着他的头说:“头上好多叶子。” 韩子墨哼了一声,低下头,像小狗一样使劲甩甩,几片叶子飘了下来,却还有好几根细长的干草留在发间不肯掉落,韩子墨低着头凑到黎初遥面前问:“还有么?” 黎初遥点头:“还有。” 韩子墨又疯狂的甩甩头,将他帅气的发型甩的凌乱的横在头上,黎初遥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知道笑,快帮我捡出来。”韩子墨猛地将头凑到黎初遥面前,黎初遥心间微微一颤,忍不住往后让了让,这样的距离,让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带着一怔清新的香味。 “快点啊。”韩子墨又把头往前凑了凑,黎初遥抬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发丝,可能是因为刚在剧烈运动过的原因,发根有些湿湿的,很光滑,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在他的眼睑留下阴影,他总说黎初晨的皮肤好,却不知道,他自己的皮肤也细致的如同初生的婴儿。 树荫下,她缓缓地拨动着他的头发,许是那草削太多太难找,她的动作很轻也很慢,时间像是在他们身边静止了一般,身边是热闹的操场,嘈杂地叫好声,夏日的蚕鸣声,在这一刻都变的微弱起来。她只能听见自己浅浅地呼吸和剧烈地心跳,猛然间,他忽然抬起头来,就那样直直地望着她,黎初遥动作一顿,像是什么心思被发现了一般,脸颊迅速红了,韩子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然后又往前凑了一些。黎初遥地心脏就像打鼓一样,蹦蹦蹦地敲着。她有些慌张地在他头上随处拨弄了一下,然后说:“好了。” “没了吗?”韩子墨抬起头,似乎有些失望。 “没有了。”黎初遥点头。 “再找找。”韩子墨又低下头来,缠着黎初遥再给他找找。 “你叫林雨给你找。”黎初遥撇过脸去,躲开他的纠缠。 “我才不要她给我找。”韩子墨见黎初遥不愿意,只得缩回去坐好,自己拍打着头顶。 “你求我我都不给你找。”林雨对他吐了吐舌头。 韩子墨瞪着她说:“下次再弄乱我的发型我可就不客气了。” 林雨切了一声:“你有什么发型可言么。” 黎初遥垂下头,偷偷的将刚刚拍过韩子墨的手紧紧握住,心还在不停的砰砰直跳。靠的太近什么的,果然让人紧张啊。 “呀,初遥,你弟跑第一了。”林雨兴奋的大叫一声:“好厉害呀!” 黎初遥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弟弟正高兴的满场飞舞,她特自豪的接茬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弟弟,上个星期省体校的老师来选人,都看中我弟了,说要带去重点培养,明年让他参加全国青少年短跑比赛准拿第一,不过我妈舍不得,没让他去。” 林雨惋惜道:“为什么不让他去啊,培养培养,说不定以后能当世界冠军呢。” 黎初遥笑笑:“我妈说等他再大点,好歹要到十四五岁能照顾自己了才行啊。” 韩子墨不赞同地说:“你妈这可就不对了,人家练体育的都是五六岁就开始跟着教练了,你弟现在去都晚了,还等十四五岁,黄花菜都凉了。” 黎初遥扭头看他,眯着眼睛说:“小腊肠,你敢说我妈妈不对?” “你妈本来就不对,还有不许叫我小腊肠!”韩子墨气的快抓狂了,他真是恨透了这个外号! 黎初遥和林雨对看一眼,勾肩搭背,相视奸笑,特别贱特别贱的望着韩子墨道:“我们就要叫!小腊肠小腊肠小腊肠” “你们!太过分了!”韩子墨猛的站起来,转身走了,懒得在搭理那两个坏丫头。黎初遥望着他的背影笑的很开心,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叫他,只是看见他生气的样子真的好可爱,羞愤的表情,白净的双颊上染着的两抹红晕,总是让她忍不住想继续欺负他。 那时候的她不知道,小腊肠这个外号让这个少年耿耿于怀了一辈子,很久之后,但凡他想起这个外号,就开始脱裤子,耍流氓。 后来,她是多么怀恋现在这个会羞愤逃离的男孩啊。 第六章:初晨,你永远不知道你有多重要 天气就开始渐渐变冷,深秋的讯号频频传来,学校主干道上的两排银杏树和梧桐树开始莎莎的往下落叶子,早晨起来雾越来越浓,天色也黑的越来越早,同学们的衣着也开始厚了起来,林雨更是保重的穿上了保暖内衣。 而黎初遥却从小就不怕冷,大冬天也就只穿一条牛仔裤。她弟弟和她一样,也不怕冷,初冬的季节穿着小短裤,在操场上跑。这孩子的速度和爆发力简直让学校里的老师欣喜若狂,如获至宝,专门派了体育老师每天晚上一放学就在操场上训练他,黎初晨这孩子也不怕吃苦,在高强度的训练下一句怨言也没有。 就这样,他在老师的教鞭下,一圈一圈的绕着学校的操场奔跑着,嚎叫着,挥洒着他的青春和汗水,而操场边上,总会坐着几个人,帮他看着书包,拿着矿泉水,有说有笑的看着他跑,当他从他们面前跑过的时候,他们就会大声喊:加油,加油哦! 每当他听到这样的声音的时候,本来疲惫的身体,就又像上了发条一样,仰着头,奋力的往前奔跑着,西边微黑的天色下,闪烁着刚刚升起的星星。 一圈圈,一年年。时光流转,光阴飞逝,跑道旁的梧桐树叶落了又长,长了又落。为他加油的人从冬装脱成了夏装,又再次穿上了冬装。 很快的,黎初晨升上了初三,终于满了母亲说能离家的年龄,若他能在今年的全国青少年运动会上能得到第一名的话,黎妈就同意他去很远的省体校念书。 天色已经漆黑了,黎初晨终于跑完今天训练计划里的最后一个圈,他停下来,往操场边上,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少年安静的坐在昏黄的路灯上,双眼笔直的望着前方,明明是一双灿若星河的眼睛,却倒映不出任何东西。 “喂,李洛书。你又在发什么呆呢?”黎初晨走过去,气喘吁吁的问:“我姐呢?”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章 李洛书回答道:“去上晚自习了。” 高三的课程已经到了不容你喘息的时刻了,连黎初遥这样的尖子生都忍不住紧张起来,每天争分夺秒的看书做题。 黎初晨走过去,抬手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嘟咕嘟的喝掉半瓶,用力吐了一口气道:“呼,累死了。” “明天就要比赛了,你不该跑这么久。”李洛书的声音很低沉,总是显得那么的沉静。 “没事,多跑跑我才不紧张。”黎初晨拍嘘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教练说以我的速度,只要发挥正常,明天拿第一绝对是没问题的。” 李洛书点点头,依然和从前一般沉默寡言。 好在黎初晨早已习惯,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么?我从小到大都没拿过第一,而我姐姐不管做什么,总是拿第一名,你知道么,她十岁的时候拿过省里的小神童心算比赛第一,还有她还参加过全国奥术比赛,珠算比赛,都是第一名。”黎初晨说起自己姐姐的时候,满脸的喜欢和自豪,就连身边听他说话的李洛书似乎也被他传染了,那不染人间烟火的双眸里,也闪出了点点亮光,似乎是在想象,黎初遥得奖时的样子。 “哪怕一次也好,我也想得个第一名。”黎初晨笑着说:“我想和姐姐一样优秀。啊,如果我得了第一名,领了金牌,就把它送给我姐,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啊。”意外的,话少的可怜的李洛书居然回答了。 见他赞同,黎初晨兴高采烈拍手说:“你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对不对,呵呵,我姐姐一定会高兴的。” 李洛书坐在一旁,微微垂着头,安静的听他说着,那神情,带着十四岁少年刚刚觉醒的成熟和一丝淡淡的温柔。 第二日,便是黎初晨比赛的日子,学校老师非常重视,大清早就派车子来把他接去赛场,黎初遥对这次比赛也下了不少功夫,提前一个月就在班上拉人去给弟弟加油,可惜很多同学都说马上要高考了,没时间来。 黎初遥只得跑去找韩子墨,韩子墨拽地和大爷一样,说帮忙也可以,不过以后不许叫他小腊肠! 黎初遥自然连连点头。 韩子墨在班上一向人员极好,振臂一挥,那是应者如云啊。 比赛当天,韩子墨不但拉来了班上的同学,还拉来了很多外班的同学来为黎初晨呐喊助威。 “嘿,你的号召力还蛮强大的嘛。”黎初遥看着几百人的啦啦队那强大的阵势,高兴的拍着韩子墨的肩膀说。 “那当然,我可是包中饭的。”韩子墨高高地仰着头,一脸神气。 “韩少爷,你果然财大气粗!”黎初遥竖了竖大拇指,恭维道。 韩子墨一听韩少爷这个称呼彻底开心了,她终于不再叫他外号了,他手舞足蹈的站起来,对着黎初遥说:“那是,必须的啊,你看我组织的这个啦啦队不错吧,我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两瓶可乐,里面装点石子,等下比赛一开始我们就一起摇,光在声势上我们就能压倒对手。” 黎初遥感激地说:“谢谢你啊,真费心了。” “光谢谢就行啦,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得还的啊。” “行,一定还,大不了考试再让你抄几次。” “得了吧,你敢给我抄我还不敢抄呢。” 几人说说笑笑之间,比赛开始了,今天只是市里的全国少年杯运动会选拔赛,黎初晨参加了110米栏的项目。要赢了第一才能进入省里比赛,在省里得第一才能进如全国赛场。 比赛分为预赛,半决赛,决赛,都在一天比完。预赛前的三小组都没有黎初晨的影子,到了第四组才看见黎初晨穿着白色蓝条的运动服走出来,在那组的四个孩子中个子只能算是中等,皮肤白皙的一点也不像是跑的快的孩子,他仰起头,望着观众台挥挥手,黎初遥激动的站起来:“晨晨加油!加油!加油!” “喂喂,别激动啊,还没开始呢。”林雨拉住已经不受控制的某人。 可这边拉住了,韩子墨那边却站起来了,他一站起来,哗啦啦几十号人一起站起来,大家双手举着可乐瓶,在他的指挥下,噼噼啪啪的敲起来:“黎初晨!加油!啪啪啪!黎初晨!加油!啪啪啪!” 那声音,整齐又统一,清脆又响亮,站在场上的黎初晨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阵势,惊的怔住了,大家都做好起跑准备了,他还愣愣的站着。 林雨默默捂住脸,轻声道:“得,把晨晨给吓倒了。” 场上的裁判员叫了黎初晨一声,他才惊醒过来,满脸通红的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半蹲下做好起跑姿势。 “啪!”的一声枪响了! 黎初晨像冲出枪膛的子弹一样,刷的就窜了出去,起跑后就占据了第一位,观众台上的啦啦队们已经不受控制了,跟着场上运动员跑步的速度疯狂的敲击着瓶子,嘴里也快速的喊着:“黎初晨,加油啊!加油!加油!” 黎初遥早就紧张的站起来,紧紧的捏着拳头,使劲挥舞着:“晨晨加油!冲啊!冲啊冲啊冲!” 比赛场上,黎初晨牢牢的占据着第一名的位置,将同组的第二位甩在十几米以后,眨眼间,他已经冲过终点线,举高双手在跑道上欢呼,轻松进入决赛,黎初晨依然在他那组遥遥领先,将对手甩在了十米开外。随后的半决赛,决赛,黎初晨都以绝对的优势冲在最前面,轻松的捧回了全市110米栏比赛第一名。 那天,黎初遥激动坏了,黎初晨每赢一场,她跳起来兴奋的大叫,开心的和身边的人拥抱,又叫又跳的分享她的喜悦:“啊啊啊!晨晨赢了!晨晨赢了!” 一会左抱抱,一会右抱抱。 左边的林雨跟着她一起兴奋的叫着,右边的李洛书安静乖巧的被抱着,怎么摇晃他也只是紧紧的抿着嘴唇,身子僵硬的坐地笔直的。他垂着的脸颊让人看不见表情,只是耳朵却已经红的像是熟透了一样。 体育馆里,呼声震天,身边的矿泉水瓶的敲打声震的他有些耳鸣,他微微有些恍惚,只是身边传来的温度,又让他清醒,那样温暖,那样用力地将他拥抱。 黎初晨如愿以偿的得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第一名,只可惜市里的比赛没有颁发奖品,只给了一张奖状,他举着奖状高兴的飞奔到姐姐面前给她看,黎初遥笑的合不拢嘴,比她自己得奖还高兴一百倍,她决定用自己存了好久的零用钱买点好吃的,找朋友们一起为弟弟庆祝一下。 黎初晨自然拍手叫好:“好啊!我也要去。” “你别去了,你今天早上跑了这么久,累死了,先回去洗洗澡休息一下,等着我们回去给你庆祝吧!”黎初遥一向疼弟弟,见他累的满头大汗,哪里舍得让他再跟着上街。 “那好吧!姐姐,你可要给我买蛋糕哦!”黎初晨即使已经十四岁了,个子都已经比黎初遥高上一个头了,可在她面前依然像个爱撒娇的小孩子。 黎初遥点头答应:“我知道,我知道,蓝莓味的。” 黎初晨举高双手,欢呼道:“姐姐最好了。” 他那开心的样子,闪亮亮的双眸,深深的刻在黎初遥的心里。 黎初遥叫上了林雨和李洛书一起去,还邀请了帮她组拉拉队的韩子墨。 韩子墨喜滋滋地拖出一把崭新的山地车,骑在林雨和黎初遥面前显摆道:“看,我会骑自行车了。” “切,我小学一年级就会了。”林雨好笑道。 “我就神气,就神气怎么滴了。”韩子墨得瑟地扭着龙头,他可是学了三年才学会的。 “行啦,你好好骑,别撞着人了。”黎初遥出声提醒。 “知道啦。” 阳光下,四个人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城市中,有时候一前三后,有时候两前两后,一路上洒下欢声笑语,她们先去市中心的蛋糕房买弟弟最爱吃的蓝莓蛋糕,又去了城北的烤鸭店买味道最棒烤鸭,再去菜市场买了很多新鲜的菜和水果,最后还去烟花店买了很多烟火,她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和期待,他们都觉得晚上的庆祝会一定会很有趣。 回程的路上,黎初遥看着四个人的自行车上都挂着满满的东西,开心的笑眯了眼。 韩子墨一边骑车一边说:“哎,黎初遥,平时见你买个面包都犹豫半天,今天倒是大方,花钱都不眨眼啊。” “噗,韩少爷,你还没发现啊,她也就对她这个宝贝弟弟大方。”林雨笑着接口道。 “林雨,你可别没良心,我对你还差了?”黎初遥哼了一声:“你那年过生日我不送你礼物,圣诞过年情人节我有差过一天么?” “得得,你大方,圣诞一个苹果,情人节一块巧克力,过年一个红包,里面装了100块超市代金券,我还得先消费满五百才能用。”林雨伸手推推她的肩膀:“你还好意思说呢。” “哈哈哈哈。”韩子墨听了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黎初遥你也太抠门了。” 黎初遥红着脸嚷嚷道:“笑什么笑,那是误会,我真不知道那个代金券不能直接用,哎,李洛书,你说,我对你怎么样?小气吗?”黎初遥不服气的找李洛书评理。 李洛书默默抬头看她一眼,还未开口,林雨就叫道:“李洛书,你别怕她,凭良心说,她抠门不抠门。” 黎初遥追问道:“是啊,凭良心说,我对你差吗?” 李洛书轻咳一声,被她直直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轻声说:“不差,挺好的。” “听见没,还是李洛书有良心。” “得了吧,他说你对他挺好的,没说你不小气,人家是映射你确实很小气呢。” “才不是。” 两人吵吵嚷嚷的往黎初遥家里骑着,远处的十字路口忽然飞快的窜出两辆救火车,拉着让人心慌的警报闯过红灯往左拐去,黎初遥停下和林雨的争吵,不知道为何她忽然心慌了起来。 心脏砰砰砰的直跳,额头甚至微微冒出冷汗,她忽然猛的一蹬脚踏,站起身来,飞快的往家里冲去,因为加速太快,篮子上堆的满满的菜掉了几颗在地上,她却不去捡。 “黎初遥,东西掉了。”林雨跟在后面,停下车来捡起她掉的菜。 “她怎么了?”韩子墨不解的问。 “不知道,跟去看看。”林雨将菜丢回篮子,骑上车也骑的飞快起来,四个少年一前三后的在马路上飞快的穿梭着。 穿过十字路口,左转后没骑多久,就看见黎初遥家住的小区那冒出浓浓的黑烟,黎初遥当下心就凉了半截,当她骑进小区看见正是自己家那栋楼着火的时候,更是吓的车龙头的扶不稳,她跳下车来,将自行车甩开,冲进人群。 人群里的人正一人一句谈论着:“这火怎么烧的这么大啊?” “四楼那家煤气灶没关好,爆炸了。” “哎呦,五楼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这么大的火,恐怕是跑不出来了。” 她奋力的挤进人围观的人群,抬头往上看,只见她家楼下的那户大火烧的正旺,火苗疯狂的串向自己家里,黎初遥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她仰着头对着楼上大喊:“黎初晨!黎初晨!” 她想也不想的就往楼道里冲,却被维护现场持续的消防员拉了回来:“干什么!往后退!” “我弟弟还在里面!我弟弟还在里面!”黎初遥疯狂的大叫:“你让我进去!你让我进去!我要去救他!” “里面太危险了,我们已经有消防员进去营救了。”消防员将她推回人群:“你进去只会妨碍我们的工作。” “不!不!”黎初遥哭着往前挤,她听不懂那个消防员在说什么,她只知道黎初晨还在里面,她要去救他,他从小就胆子小,总是躲在自己身后,腼腆文静的像个女孩子一样,他现在一定很害怕,她要进去!她要去救他! “黎初遥!你冷静一点!现在火烧的这么旺,你进去也没用啊!”林雨和韩子墨,李洛书也随后赶到,他们连忙帮助消防员拉住黎初遥。 黎初遥却依然不管不顾的哭着往前冲,三个人在她身后紧紧拉住她。 “黎初遥,你看已经有很多消防员进去了,黎初晨很快就会被救出来的。”韩子墨拉着黎初遥的手臂,指着消防员道:“你看,你看,进去了五六个呢,你要是进去了,他们又要救你,又要救你弟弟,会分心的。” “初遥,冷静点,冷静点,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林雨紧紧抱住黎初遥不停的安慰她,黎初遥终于被劝服下来,她无力的跪在地上,紧紧的望着单元楼的出口处,她忽然抬手,用力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又一巴掌! “初遥姐!”李洛书连忙拉住她的双手:“你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带弟弟一起去买东西,我为什么要叫他回家休息!我真笨!我真笨!”黎初遥哭着说。 “初遥,你别这样,初晨不会有事的。”林雨也哭了出来:“你别责怪自己啊。” “你们看,出来了出来了!”韩子墨指着单元楼的出口处,只见一个消防员背着一个全身裹着防火被的人出来,黎初遥连忙站起身来,想靠过去,却被维护次序的消防员挡开,那消防员叫道:“让开让开!救护车!快救护车!” 早就在一旁待命的救护人员连忙推着担架过来,消防员将背上的伤者放下来,防火被被拉开一点,黎初晨的脸露了出来,虽然已经被烧伤了大半,可黎初遥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疯狂的冲过去叫道:“晨晨!” “你是家属吗?”医生问道。 黎初遥使劲点点头:“我是他姐姐。” “那快上车。”医生打开救护车的门,黎初遥帮着救护人员将黎初晨抬上去,自己也跟着上了救护车,韩子墨等人被医生拦住。 救护车飞快的往医院开去,而去的正好是黎初遥妈妈的医院,救护车一到,急救中心的护士们就过来接收,黎妈穿着白大褂站在车外,刚打开车门,就看见自己女儿满脸泪水的坐在里面,而救护床上,躺着的正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她的腿一软,磅铛一声从救护车上摔了下去,其它同事惊叫一声,连忙把她扶起来,她的头正好磕在救护车的尾翼上,破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刘姐,你没事吧。”同事关心的问到。 “没事,没事。快,快,快送抢救室!”黎妈也不管自己的伤,冲上救护车,就将儿子的担架车推了下来,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方,额头的鲜血盖住了她半只眼睛,她的世界变成了模糊的红色,她看不见,可她依然疯狂的推着担架车往急救室跑,这条路,她这一生跑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觉得,怎么这么远!怎么这么远! 黎初遥跟在后面跑着,道了急救室门口,门被紧紧关上,她笔直的站在外面,全身不停的颤抖着,脸上满是干枯的泪痕,没一会,急救室的门被打开,黎妈被一个护士扶了出来,黎妈不停的说:“我没啥,我真没啥,你让我在里面帮帮忙。” “刘姐,你这样的情况不适合手术,你还是在外面吧,里面是黄医生,他知道那是你儿子,我们都知道,同事们会尽力的。”那个带着口罩的护士安慰道:“我还是先陪你去包扎一下吧。” “不不不。”黎妈吸了吸鼻子,哭着说:“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看着。” “那我去拿东西,给你在这里包吧。”护士说完又进了手术室,拿了一些绷带和碘酒,为黎妈包扎,她动作利落的弄完,收拾好东西说:“我进去帮忙了,你可别胡思乱想,遥遥你照顾好你妈妈。” 黎初遥机械的点点头,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她走过去,坐在妈妈的身边,伸手握住妈妈的双手,两双手同样冰冷,同样颤抖。 黎初晨的情况很糟糕,吸入大量二氧化碳,身体烧伤面积高达40%,已经陷入重度昏迷,医生急救过后,将他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黎初晨和黎妈从急救室外面搬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面,重症监护室是不允许家属进去探视的,监护室的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让外面的人站在那看一眼。重症监护室外面有很多人,像她们一样,绝望又无措的在等待着,等待着亲人能从里面出来。 可是每天,总有被医生宣布死亡的名单,那悲痛的哭泣声,瘆的人心慌。 黎初遥除了那天在现场痛哭了一次之外,再也没哭过了,她相信,弟弟会熬过去的,弟弟会从里面出来的,她用力的相信着。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 重症监护室住一天一万块,住一天一万块,短短三个星期,黎家已经把能借的亲戚都借了一个遍,学校和父母的单位也组织捐了款,可是,那高昂的医药费还是愁白了黎爸的头发。 黎爸一直拍着黎初遥的手说:“放心,不管多少钱,不管多少钱…” 黎初遥使劲的点点头,是的,不管多少钱,都要把弟弟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后来,一个微胖的男人送了一大包钱过来,黎初遥认得,那是韩子墨的父亲。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章 黎初晨入院的第六周,医生单独叫了黎爸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什么,黎初遥站在门外偷看着,医生不停的说着什么,黎爸那样爽朗的铁血男儿,居然捂着眼睛失声痛哭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悲痛的点点头。 黎初遥使劲的仰起头,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弟弟会出来的! 她转过身去,走回重症监护室外面,坐回妈妈身边,再一次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弟弟会出来的。 她不停的这样告诉自己。 当日下午,黎初晨盖着白床单被推了出来… 3月16日,下午十五点十四分,黎初晨被医生宣布死亡,终年:十四岁半。 那一刻,黎初遥的世界崩溃了,天都塌了,那种悲痛无法言喻,无法宣泄,只觉得全身上下从头皮到脚尖,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一个细胞,都像被人在用巨大的石轮缓慢地碾压着,碾压着,鲜血淋漓,疼痛不堪。 可她却一声都叫不出,哭不出… 对于黎初晨的忽然离世,家人完全无法接受,黎妈在医院等了一个多月,在听到儿子没救了的消息后,彻底跨了,直直的倒在地上。黎爸也瞬间老了许多,当兵出身的他一直身姿挺拔,可就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背部微微的陀起来,满头的白发与憔悴的脸庞,再也看不见当年美男子的样子。 黎初遥也好不到哪里去,利索的短发悄悄张长,由于好几天没洗的原因,贴在头皮上,将她轮廓深刻的脸庞显得更加冷俊,她的双眼呆滞,只有在黎妈倒下去的那一刻闪过一丝惊慌,那之后便再无反应。 黎家的房子被大火烧的漆黑,已经不能住人,黎爸本来想把黎初晨的灵堂设在新租的房子里,可又怕黎初晨头七的时候找不到回家的路,只收拾了一下烧的面目全飞的房子,放了需要用的东西,简单的设了个灵堂。亲友陆陆续续的前来吊念,房间里满是锡箔纸燃烧后的檀香味,哭泣声遮掩了人们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出惋惜话语: “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就这么短命。” “是啊,从小这孩子就最讨人喜欢,又漂亮又伶俐。” “听说跑步跑的可好了,都要选进国家队了。” “哎,可惜了了。” 黎初遥木然的跪在一边烧纸钱,半垂着的双眼里满是血丝,不时有人走过去和她说着宽慰的话,她一一点头。 黎初遥的大姨走过去拉了拉她的胳膊:“遥遥,去休息休息去,这里大姨给你看着。” 黎初遥没动,依然跪着:“没事,大姨,我不累。” “大姨知道,你们姐弟两感情打小就好,你疼你弟弟往心坎里疼。”大姨叹了一口气道:“姨知道你难受,可是你看看你妈,都伤心的说胡话了,你爸爸也累的够呛,家里总得有人要撑住啊,遥遥,坚强点。” “大姨。”黎初遥轻声说:“我撑的住。” “乖。大姨知道你懂事。”大姨摸摸黎初遥的头,抹着眼泪说:“老天爷怎么就不长眼呢,这么好的孩子,就去了,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姨心疼的慌啊。”说完便呜呜的哭起来。 黎初遥垂着眼睛,机械的往火盆里丢纸,火光一跳一跳的应在她的脸上,应出一片阴霾。 房间里吊念的人越来越多,来来回回的哭声不止,黎初晨班上的同学都来了,李洛书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支白菊花,轻轻放在案台上,对着黎初晨的照片叩了三个头,站起来走道黎初遥边上,轻声说:“初遥姐,我来帮你。” “不用。”黎初遥摇摇头:“你不是他的亲人,烧钱他收不到的。” “那我帮你叠。”说完也不等黎初遥同意,就拿起篮里锡箔纸,叠起一只只的银元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韩子墨和林雨也来了,也默默地加入叠元宝的行列。 韩子墨不会叠元宝,他跟着林雨叠的手势学着叠,叠的有些丑还不成型,他连续叠了几个,便偷偷抬头望了眼黎初遥,她穿着一身黑衣,脸色却显得比纸还白,她垂着头,木讷地叠着元宝,俊秀的脸上是深不见底地沉痛,眼睑下的黑眼圈已经又深又重,嘴唇也干燥地裂了口子。 韩子墨鼻子一酸,张嘴想说些什么,劝些什么,可话到嘴边,有觉得这些劝解的语言是什么苍白无力,什么节哀顺变,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这么单薄的句子,怎么可能安慰得了那么沉重的伤痛。 是她弟弟啊,她最爱最疼的弟弟。小时候,自己只是捏了她弟弟一下,她就像一只老虎一样扑过来和他干架,长大后,为了弟弟的一场比赛,她那么高傲的人,却一个个拜托同学去给弟弟当拉拉队。 这世界上还有比黎初遥更好地姐姐吗? 没有了,她那么那么地喜欢他,那么那么地疼爱他… 可是现在,他却离开了。 韩子墨的双眼红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他转过头去,用衣袖擦干,然后又转过头来,用力地叠着‘金元宝’。他现在能帮她做的,只有这个而已。 黎初晨的丧事办得很体面,纸人纸钱纸别墅,纸汽车,纸家电家具一应俱全,三十多辆黑色小轿车组成的车队,炮竹放着,鞭炮响着,两条纸元宝串成的银龙一字摆开铺出了小区门口。人间一切的奢华,一切的享受,他从未碰过的用过的,都给他送了过去。 即使黎家已经家徒四壁,倾家荡产了,可黎爸依然借了一大笔钱,为黎初晨风光大葬。 在中国,人死后的头七天,是回魂夜,死去的人会回到人间的家里,去看亲人最后一眼。弟弟的头七,黎初遥决定一个人住在被烧的漆黑的房子里为他守夜,亲友们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子怎么敢住在没有灯火,还死过人的房子里,纷纷劝她回新租的房子里设灵台。 可黎初遥却固执的说:“我不怕,我只怕弟弟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亲人。” 黎家亲人还在劝,林雨却站出来说:“你们都别劝了,你们不让她守着她会惦记一辈子的,我陪她在这呆着,没事。” “你们两个女孩在这里太不安全了,我也来陪你们吧。”韩子墨说:“男生阳气重,震的住。” 李洛书没说话,却站着一动也不动,看样子也是想留下来了。 亲友们只得作罢,黎家大姨从自己家拿来棉被为四个孩子简单的打好地铺,抹着眼泪走了。 亲戚们一走,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韩子墨揉揉鼻子,望着只跳跃着烛光的房间,搓搓双臂道:“林雨你还不赶快把黎初遥拉起来,她都跪了好久了。” “哦,对。”林雨点头,过去拉起黎初遥,扶她坐在地铺上,温柔的说:“你睡一会吧” “我睡不着。”黎初遥回答。 “不行,你必须睡。”韩子墨也坐在地铺上,认真的望着她说:“习俗上说,要是初晨回来了,看见你醒着就会舍不得离开,会影响他投胎转世的。” “是吗?”黎初遥抬眼望着他,漆黑的双眸里带着彷徨与无助,还有深深的疲惫和哀伤。韩子墨忽然觉特别些心疼,这个总是不可一世,骄傲又优秀的女孩,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变的这么可怜,这么脆弱。 脆弱到好像他大声点和她说话,她就会碎掉一般,韩子墨蹲下来,轻轻地望着她,用特别轻柔的声音说:“是啊,我不骗你。” 黎初遥咬了咬嘴唇,垂下头,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可是,我也想再看看他。” 林雨听到这话,鼻子一酸,猛的抱过好友拍着她的背说:“初遥,你别惦记了,你就让他安心走吧。” 黎初遥埋头在林雨温暖的怀抱里,哭着说:“可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我想再看看他。” “我知道。”林雨紧紧的抱住她:“哭吧,哭出来好受一点。” 李洛书站在一边,紧锁眉头,特别难过的望着她们。 房间里,悲痛绵绵不绝的蔓延开来,不管过了多久,黎初遥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最爱的弟弟就这么走了。 人家都说父亲是女儿上辈子的情人,那弟弟呢?那一定是比情人更重要的存在吧。 亲爱的初晨,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我想,我多想,一辈子都呆在小时候,我们不要长大,不要遭遇那些不幸,我们一直穿着一样的衣服,打着一样的小熊补丁,找同一个理发师剪一样的发型,活在美丽的记忆里,好的让所有的孩子都羡慕。 第七章:初晨,有些人不可以被替代 时间不会因为谁的悲伤就挺着脚步,日子一天天过着,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转眼就来了,一项排在年纪前三的黎初遥考砸了,她瞬间从顶峰掉入低谷,落到了一百名之后。 班主任老太太将黎初遥叫道办公室说:“你的成绩一直很好,这次呢肯定是因为家里的事分心了。可是,黎初遥啊,高考马上就来了啊,不到三个月就是决定你命运的时候了,你要收拾好心情,好好努力。” 老太太说了几句,抬头望了望黎初遥那张苍白又憔悴的脸说:“当然,也不能蹦的太紧,哎…以你原来的成绩全国的学校随便你选,就是想考香港大学也没问题,你的未来是光明的,调整好心情,不要放弃自己。” “我知道的,谢谢老师。”黎初遥低着头,眼神依旧空洞无光。 出了办公室,黎初遥笔直地走回教室,韩子墨难得想学习的拿着作业本跑过来问:“黎初遥,教教我这道题到底怎么做啊?我看着答案都算不明白。” 黎初遥回过神来,望着他问:“什么?” “这道题,教我。”韩子墨点点作业本说。 “哦。”黎初遥低下头来,看了看题目,很快的就在纸上解答出来,逻辑思维清楚,公式运用熟练。 韩子墨特稀罕的拿回笔记本道:“哇,你还是这么的强,佩服!你怎么可能考100多名呢,比我还低五名呢,你考试的时候在睡觉吧?” 黎初遥说:“哦,那你进步了。” “那是,为了不让你再看不起我,我可卯足了劲学习,我爸一见我学习可乐了,给我请了7个家教,一门课一个,真学死我了。” 韩子墨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却见她心不在焉的听着,便顿了顿,凑过去望着她的脸说:“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睛变大了?” “怎么会?” “就是的。”韩子墨凑的更近了,望着她说:“哇,你的黑眼圈浓的和烟熏妆一样了,怪不得显得眼睛大。” “是吗?”黎初遥摸摸眼睛。 “你最近有没有好好睡觉啊。” “没有。”黎初遥刚说完又马上改口道:“哦,有。” 韩子墨坐直身子,望着她,忧心地说:“黎初遥,你要好好的。” “我挺好的。” “我是说真的好,就是,真的好,不要憋着,不要装着好。”韩子墨有些着急道。 “我是真的好。”黎初遥咬着嘴唇固执的说:“我真的没事。” 韩子墨皱着眉头看她,眼里隐隐露出担忧:“黎初遥,你要是撑不住了就来找我帮忙,不管什么事我都愿意帮你。” “我知道。”黎初遥点点头:“上次你让你爸送了那么多钱来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呢。” 韩子墨吃惊:“啊!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爸?那个笨蛋,我叫他不要留名的!” “以前,很久以前,他去我家接你的时候,我看见过。” “你的记性真好。”韩子墨说:“早知道我就叫我妈送去了。” 黎初遥笑笑说:“我会还你的。” “谁要你还了啊?”韩子墨不高兴的说:“你啊,做人别和做数学题一样,做的这么清楚明白。” 黎初遥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不高兴了。 “哎!韩子墨,你个不要脸的,又坐在我座位上。”这时林雨跑回来,适时打断了这瞬间的尴尬。 “谁不要脸了,我来问道题的。” “哼,找我家初遥解题是要付费的。”林雨看了看他问的题目,一脸痛苦的说:“靠,这道题我也不会,昨天晚上推算了一晚上都没解出来。” “是的,最近老师们疯了吧,把我们往死里逼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起数学老师太变态了,出的题目都逆天的难了,语文老师太无耻了,布置的作业写到天亮也写不完,英语老师太贱人了,天天考试听写背全文轮着去。 两人狂叫着,高三实在太苦逼了。 黎初遥坐在边上,安静的听着,韩子墨不时的偷偷看她,满眼都是担忧。 放学后,黎初遥拒绝了林雨的同行,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行在街道中乱转,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原来的小学,小学还和以前一样,一栋教学楼,一个操场,一些绿植,小的一眼就看尽了。 学校里的学生早就放学了,教学楼里一片漆黑,黎初遥走到教学楼一楼的第二个教室,呆呆的站在窗口看了很久,眼前像是产生幻觉一般,天色忽然明亮起来,教室里坐满了孩子,第一组最后一位坐着李洛书,弟弟坐在第二组中间,幼年时的黎初晨依然漂亮的整个教室的女孩都比不上,他似乎看见她来了,转过头望着窗口冲她甜甜的喊:“姐姐,姐姐。” 黎初遥抬手,捂着心脏退后了一步,那疼痛刺穿全身,她扶着墙走开,顺着台阶,走到操场旁,望着操场,忽然像从前那般双手拢在嘴边,冲着操场尽头大喊:“黎初晨!回家了!” “黎初晨——回家了!” “黎初晨——回家…了…”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她无力的放下双手,缓缓的坐下来,空旷黑暗的操场上依然寂静无声,她再也等不到,像只小雏鸟一般飞奔过来的黎初晨了。 再也等不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越来越暗,黎初遥还是没有起身的打算。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初遥姐。天太晚了,回去吧。”那声音里满是担忧。 黎初遥回过头去,有些恍惚,微黄的灯光中,那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是你啊,李洛书,好久不见。”他依然还如记忆里那般好看,只是和他形影不离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黎初遥垂下眼去,依然坐着不动。 “初遥姐。起来吧,地上凉。”李洛书上前扶她。 黎初遥伸手推开,垂着头说:“我想再坐一会。” 李洛书并没有强迫她,转身在她旁边坐下。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2章 黎初遥望着校园,轻声说:“这里还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嗯。” “小时候我每天都带着弟弟走路上学,他小时候可懒了,走几步就不愿意走了,非赖着我背他。他还可好吃了,我买什么零食他都要和我分,就是买一块泡泡糖,我都吃进嘴里了,他还要凑上来要我分一半给他。” “嗯。我看见过。” 黎初遥低下头来,不在说话,其实李洛书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却是一个好的听众。 黎初遥说着说着,又发起呆来,她并不是故意要这样,也不是故意想让成绩下降的这么厉害,只是,她这些日子,她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她的眼前总是一片模糊,脑子总是恍恍惚惚,记忆也断断续续。 你看,她现在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等到家门口才发现,自己的书包居然没带回家。 她叹了一口气,使劲的摇摇头,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打开家门走进去:“妈,我回来了。” 房间里,黎妈走了出来,一脸慈爱的望着她:“遥遥回来啦。”然后望了一眼她的身后,皱着眉头问:“晨晨呢?” 黎妈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高兴的说:“你怎么没去接他放学?” “妈,你忘记啦,晨晨去国家队参训了,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呢。”黎初遥安慰的笑着。 “哦,对,我们晨晨去国家队了。”黎妈像是想起来一般,开心的拍拍手掌,然后又一脸愁容的说:“哎,我就说不给他去什么国家队,这么远,看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吃不吃的好,睡不睡的好。” “妈,没事的,我去给您烧饭。”黎初遥洗洗手,去厨房收拾起饭菜来,没一会就听见母亲在外面惊喜的叫着:“哎呦,晨晨,你回来啦。” 黎初遥奇怪的皱眉,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出去看,只见黎妈抱着李洛书,亲热的说:“怎么回来也不和妈妈说一声,妈妈好去接你啊。” 李洛书提着黎初遥的书包被黎妈抱着,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又看看黎初遥:“我…我…”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哎,妈,弟弟刚回来,你让他先坐下来喝杯水。”黎初遥连忙走过去解救李洛书,顺便给他使了个眼色,小声道:“麻烦你了。” 李洛书点点头。 黎妈拉着李洛书又是问这又是问那,憔悴的神情瞬间焕发出光彩,黎初遥在一边轻轻的叹气,李洛书回答着黎妈的问话,不时的转头望着黎初遥。 晚上吃完饭,黎初遥给妈妈吃了药,扶着她睡下,黎妈拉着李洛书的手,一直不让他走,就这样含着笑容睡着了。 李洛书等她睡熟了,才抽回手回到客厅,黎初遥不好意思的致歉:“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吧,我妈妈她伤心过度,脑子有些不清楚了。不过医生说过些日子就会好的。”黎初遥说这话的时候,红着眼眶,却没有哭,一脸倔强的笑着。 李洛书看着她,没有说话,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喜欢将自己遭遇的一点点不幸遭遇无限放大,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而有些人却恰恰相反,他们倔强而内敛,他们把所有的悲伤都压在心底,他们不喜欢任何人的任何一点点同情和怜悯。 黎初遥,正是属于后者。 而恰恰是这样的人,最让人放心不下。 “初遥姐。”李洛书望着她,轻声说:“明天早上十点你能到市体育馆来一趟吗?” “嗯?”黎初遥疑惑的问:“什么事?” “初晨有一件东西放在我这了,我想明天我拿给你。” “什么东西?” “你来就知道了,初遥姐,我先走了啊。明天我在体育馆等你。”李洛书说完,连忙拿起放在沙发上的书包,甩在背上后就跑了出去,也不管黎初遥在后面追问的声音。 “这小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黎初遥望着他的背影嘀咕。 可是,弟弟到底有什么东西放在他那边了呢? 黎初遥低下头思索了半天,却丝毫没有头绪,不过,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弟弟送的,她总是要去拿的。 那天晚上,因为李洛书丢下的那个悬念,黎初遥一晚上都没睡着,一闭上眼就又回到了弟弟出事那天,满眼火光,浓雾冲天,周遍的人们慌乱一片,消防车的警笛声悲鸣不止。 只能睁开眼睛,怔怔地瞪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蒙蒙亮起来,她坐起身来,走进卫生间洗漱,爸爸昨晚又没回来,为了多赚一点夜班费,他已经连续上了三个大夜班。 打开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流出,她伸出双手接了一捧水,猛的往脸上扑去,冻的她直哆嗦,困意瞬间消散。 水滴顺着她的脸庞,鼻尖滑落,望着镜子里脸色越发惨白憔悴的人,用力地告诉自己,她不能倒下,妈妈已经倒下了,她必须得撑着,她撑的住。 早上10点,她准时到达了体育馆入口,却发现那里彩旗飘飘,人声鼎沸,锣鼓震天,热闹的就像弟弟出事的那天上午,她忽然全身变得僵硬,紧紧地攥着手臂,呼吸缓缓变大,心脏因为害怕猛烈的跳动着,额头的冷汗不自觉的往外冒。 她猛的转身,使劲深呼吸了几下,还是压抑不住自己想逃离的心情,她迈开脚步刚想走,就听见身后林雨在大声的叫她:“初遥,初遥,这里!” 黎初遥缓慢的转过身去,脸色苍白的往林雨的方向望去,只见她站在体育馆入口前面的台阶上对着她挥手,韩子墨坐在她身后的铁围栏上,迎着灿烂的阳光,神采奕奕地望着她着笑的像是被春风吹绽的鲜花,漂亮的惹人频频回首,不忍离开。 也不知是因为看见了林雨,还是因为看见了韩子墨,黎初遥稍稍放松了下来,可僵硬的腿脚依然迈不开步子,林雨见她半天不动,耐不住性子的跑下来,挽住她的胳膊道:“傻站在这里干嘛,走啊。” “嗯。”黎初遥淡淡地点头。 两人走到韩子墨面前的时候,韩子墨围栏上跳下来,跑到黎初遥跟前和她打招呼,林雨拉了拉黎初遥的手说:“初遥,这家伙刚才说你很…” “林雨,你就不能不打小报告吗?”韩子墨连忙上前想捂住林雨的嘴,可却被黎初遥手疾眼快地挡住,转头问林雨道:“他说我什么坏话了?” “他说你很脆弱,让人很想保护呢。” “…”黎初遥很无语望着韩子墨,韩子墨白皙的脸颊不自觉的染上了点点红晕,有些生气的撇过头道:“怎么了,不能说了,本来就是脆弱啊!女生弱一些不好吗,干嘛非得装的和真汉子一样!” 林雨扑哧笑了一声,贱贱的继续问道:“那很想让人保护呢?” “你很罗嗦耶,被人保护有什么不好。”韩子墨看也不看她们两个一眼,昂着通红的脸颊,笔直的往里面走:“快点进场啦,比赛就要开始了。” “什么比赛啊?”黎初遥一头雾水,她以为韩子墨约她来只是拿弟弟的遗物,没想道还要看比赛? “走啦,进去就知道了。”林雨拉着黎初遥往里走。 体育馆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靠前的位置都没有了,只能坐在后面几排看,体育场上,110米栏的十个栏已经被放好,请运动员就位的广播也已经响起。 黎初遥坐在位置上,不由自主的握紧双手,就在三个月前,他还在这个赛场上生龙活虎的迎风飞奔。可是现在,原本应该他站的位置已经被别人代替… 唉,等下,黎初遥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那个少年,那恬淡的气质让人如此熟悉,消瘦的身形也和他一模一样,只是他…为什么会站在哪里? 他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观众席,漂亮的眼睛似乎有些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着谁,林雨对着下面大声招手:“这里,这里,李洛书,看这里。” 可惜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李洛书低下头,干净俊秀的脸上满是失望。 林雨说:“这家伙真笨,叫了这么多声还没看见。” “他怎么会在那?”黎初遥呆呆地问。 韩子墨耸肩道:“这小子,自从你弟弟去世后就开始拼命练习110米栏,还求体育老师把你弟弟的参赛名额让给他。体育老师当然不干了,这小子就天天去缠他,你也知道这小子有多烦人,缠着你也不说话,就那样可怜兮兮的望着你。最后老师也是没办法,就答应了。” “可是他会跑110米栏吗?”黎初遥不放心的问。 韩子墨好笑道:“一开始当然不会,刚学那几天,每天走路那姿势,和僵尸也差不多了。” “是啊,我刚开始看见黎初晨在操场上训练的样子,老是跌跤,全身上下都没一处是好的。”林雨也焉有戚戚然的继续说道:“我觉得,他可能是想完成初晨的梦想吧。别看这孩子闷不吭声的,其实可重感情了。” 黎初遥听着他们俩的话,身边虽然嘈杂一片,可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楚的传进她的耳朵,她甚至能想象道李洛书在学校操场训练时跌倒的样子… 为了完成弟弟的梦想吗? 黎初遥的心,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 她静静地望着比赛场上的李洛书,他正做好起跑准备,裁判员的枪彭的一声响,起跑线上的运动员全部像离铉的箭一样飞奔了出去,很快的便跨过第一个栏。 李洛书起跑速度偏弱,在第一个栏的时候就已落后在后面,韩子墨和林雨都紧张的握紧拳头大声喊:“李洛书,加油!加油啊!” 黎初遥也紧张的看着,过了三四个栏后,李洛书渐渐追了上来,他腿长手长,身手矫健,像一直健硕的麋鹿一般,动作优雅又敏捷的跨过一个又一个栏。很快的,比赛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李洛书和两个少年并列在第二名,看不出谁更快,第一名距离他有一个栏的距离,接近终点了,李洛书拼劲全力最后一冲,终于冲出了并列的水平线,飞向终点! 比赛结束了,场上的观众们热烈的呼喊起来,跑第一的少年开心的满场飞奔,而取得第2名的李洛书却垂着双手,俊脸上看不见一丝笑容,学校的体育老师却很高兴的冲出来,紧紧的抱住李洛书,老师高兴的笑脸和他那失望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雨不解的说:“这孩子,对自己要求真高,拿个第二也不错了啊,笑都不笑一个。” “可能,他只想拿第一吧。”韩子墨轻声道:“如果是黎初晨在的话,那肯定是第一的吧?” 林雨和黎初遥都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场上的颁奖仪式。颁奖嘉宾给李洛书挂上了银牌。 李洛书拿着奖牌,失落的走出比赛场地,黎初遥他们在通道口等着他,希望安慰安慰他,让他别这么在意名次,体育馆的通道很阴凉,外面的阳光一点也溜不进来,李洛书缓步从刺眼的阳光中走过来,抬头望着他们三个人,嘴巴张了张,又抿了起来,一句话不说的低着头站在离黎初遥五步远的地方。 “李洛书,不用难过啦。你跑的很好了简直就是个天才!”林雨表扬道。 韩子墨也说:“就是啊,才训练了三个月就能跑第二,不错了,下次继续加油。” 李洛书低着头,没说话,直到黎初遥说:“李洛书,你跑的挺好。”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好一会才轻声道:“初遥姐…” 黎初遥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以前他这样叫她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很烦,想逃避,因为他声音里,他的的眼神里总带着那么多的期待,期待她对他好一点,期待她能像对待初晨一样对待他。 可是,她却一直那么吝啬的不愿意给,不愿意为他付出一分一毫,不愿意为他分薄了自己对黎初晨的疼爱。 哪怕,现在,黎初晨不在了。她也依然如此。 只是今天,在这人声鼎沸的体育馆里,听着他这样犹豫,这样内疚地叫着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心软了,真的心软了。 “嗯?”黎初遥很困难才从喉咙里发出这样的声音。 李洛书一直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对不起。我没拿到金牌。” “什么?”黎初遥不解地问。 “以前黎初晨和我说过,他想在这次比赛里得到金牌,送给初遥姐当礼物。”李洛书将紧紧勒在手里的银牌缓缓递出去:“对不起,我不太擅长跑步。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收下这个。”他抬头,用明亮的眼睛望着她,希望她能收下她手心中的奖牌,虽然它不是黎初晨想送的那块,可却也是他拼尽全力争取来的。 黎初遥望着他手心里的银牌,怔了半响,上前两步,抬手拿起他手心中的奖牌,黎初遥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他…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想变成像初遥姐一样优秀的人,想像初遥姐一样,得一次冠军,然后把奖牌送你,让你为他高兴,让你为他骄傲。”李洛书用他独特又清朗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黎初晨说,他最喜欢初遥姐了。” 黎初遥紧紧的将奖牌握在手心,按在胸口,她似乎能感觉到,弟弟在说这话时的样子,那漂亮的眼睛一定和从前一样闪亮,那软软的音调一定和记忆里的一样动听。 这是…这是弟弟想送给她的礼物吗? 这是他最后留给她的爱吗? 他说,他最喜欢她了? 是吗?他是这样说的吗? 黎初晨最喜欢黎初遥了,就像黎初遥最喜欢黎初晨一样… 黎初遥再也忍不住了,眼里的泪水夺框而下,一串一串的往下掉着,她紧紧的握着李洛书给她的银牌,使劲按在她胸口的地方,转过头,哭的全身颤抖。 李洛书咬紧嘴唇,眼里满是揪心的疼痛:“初遥姐,对不起,我没拿到金牌,你不要难过,我虽然跑步不行,可是我以后会得别的第一名,我得别的金牌送你好不好?” “初遥姐,以后…我来当你弟弟好不好?” 黎初遥没说话,只是忽然上前一步,用力的抱住他,在他耳边,不停的用哽咽的声音说着感谢,感谢他将弟弟的爱传达给她,感谢他愿意为她们姐弟两做到这一步,感谢他这样的善良,这样的贴心。 可是… 可是,她不能让他当她的弟弟,不能。 “对不起,李洛书。”紧紧抱着他的黎初遥松开他,缓缓的后退一步,望着她,特别难过却又坚定的说:“对不起,我的弟弟只有一个人,他叫黎初晨,没有人可以代替他。” 任何人都不可以。 李洛书愣愣的站在那,他似乎刚从天堂掉入地狱一般,毫无反应的望着她,茫然而意外,当他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之后,眼里那悲伤绝望的情绪无法遮掩的流露出来。 被拒绝了啊… 连初遥姐都会拒绝他。 他果然是没人愿意要的孩子啊… 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两人的林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固执,一个比一个温柔啊。 只可惜,性质一样,而对象却不一样。 那一天,李洛书独自在体育馆的操场上坐了很久很久,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般,满眼悲伤的望着前方,却连哭也不敢哭,因为哭的话,一定会被更加讨厌的… 不能哭,他不能哭,也不会哭啊。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3章 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心,那幼年时割破的伤口现在依然留有疤痕,张狂的划过手心,他用指尖轻轻的触碰着那条疤痕,一下,两下,三下… 就那样,不停的,不停的轻抚着,好像这样心里的那个伤口也不会疼了… 那一天,黎初遥收下了李洛书送的银牌,可回到家打开书包一看,却看见看见一金一银两个奖牌安静的躺在书包里,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抓起金牌端详了半天,她完全搞不定这金牌是怎么出现在她的书包里的。她打电话问林雨,林雨说不知道,问李洛书,李洛书说不知道。问韩子墨,韩子墨也说:“不知道啊,说不定是初晨回来偷偷送你的了。” “你别胡说了,怎么可能。”黎初遥轻叱道。 “你真是的,管它怎么来的呢,既然它在你包里,就说明他本来就应该属于你。你就心安理得的收着吧。”韩子墨说完不等黎初遥多问,就挂了电话,笑眯眯的半仰在沙发上,心情出奇的好,闭上眼睛回忆起上午的事。 原来,这家伙听到李洛书说金牌是黎初晨想送姐姐的礼物的时候,就迅速飞奔到体育馆出口的地方,拦住今天拿冠军的家伙了。 拿着一叠钞票,恶狠狠地对那孩子说:“哥们,把你那块金牌卖给我吧。” “我…我不卖。”少年紧紧地捂着自己脖子前的金牌道:“这是我第一块金牌,我不会卖给你的。” “这小子怎么这么拧,嗯?我给你的钱够你打一块真金的了。你脖子上这块是镀金的,镀金的懂么?就是喷了一层金色的油漆,听哥的话,咱俩换吧。”当时的他不溃余力的说服着那个冠军,简直是口水都快说干了。 “不换!我不稀罕真金的,我就喜欢这块,这是有意义的。是钱买不到的。”少年正气十足,让人忍不住为他竖起大拇指。 “是么?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想我用这个和你换咯?” 少年依然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说:“除非你打死我,不然我绝对不会给你的。” “你你你,你真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简直快气死了,这家伙完全是软硬不吃啊。 少年一脸倔强:“我爸爸从小就教我,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我要是把金牌给你了,回家他会揍我的!” “好小子,报上名来。” 那孩子倒也老实,不卑不亢的说出名字:“我叫唐小天。” “行!”韩子墨站起来,将手上的钱揣进口袋里,然后又拉着唐小天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指着前面正哭的伤心的黎初遥说:“哥们,你知道么,不是我想要你的金牌啊,是她,你不知道她多可怜…”韩子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黎初遥的事说了一遍道:“这可是她去世的弟弟最想送她的礼物啊,你拿着虽然有意义,但是对她的意义更大啊,反正你以后还能拿很多金牌,你就当帮帮她…” “你拿去吧,送她了。”唐小天不等他说完,将金牌丢给他就跑了,跑的时候还用手使劲的抹了把眼泪。 韩子墨惬意地往沙发上一躺,翘着二郎腿得意地自言自语道:“买不到我就抢,抢不到我就骗,骗不到可别怪我去偷啦,反正我是一定会弄到手的,谁让那是黎初遥想要的呢。” “呃!不对。”韩子墨猛的坐起来,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想:“我干嘛在意她想要什么呢!真是!” “我一定是看她太可怜了才这样,嗯,一定是这样。”韩子墨如此这般想完,才安心的又一次躺下,仰着唇角进入梦乡。 第八章:初晨,我们家来了新成员 日子依然继续,眼瞅着毕业的日子久快到了,高三教室后面黑板报上的高考倒计时一天比一天少,红色粉笔写成的数字从三位到双位再到单位,值日生每擦掉一天,同学们的心情就更紧张一分,黎初遥强迫自己放下悲痛,开始拼命复习,她每天点着灯看书到凌晨两三点。由于熬夜太多,有一次居然在上课的时候流出了鼻血。 “你也太努力了!”韩子墨佩服的拱手道:“你这样的成绩都要学到流鼻血,那我这种成绩岂不是要鼻血横飞才行?” “你就是鼻血倒流也没用。”林雨在一边嘲讽道。 “说的也是,我估计我在学业上没什么前途可言。”韩子墨摸着下巴说:“不过我可以跟着我爸爸做生意。” 林雨撇他一眼,满脸不削:“切,你以为现在生意好做吗?那可是需要很多社会上的人脉的好不好?” “人脉啊…”韩子墨沉咛着,过了一会忽然眼神一亮,一拍手掌道:“对啊!人脉!” 韩子墨笑了笑,很兴奋的跑上讲台,拍着讲台桌叫道:“同学们,兄弟们,姐妹们,放下你们手里的课本,给我三分钟!我要和你们说一个超级伟大的计划!” 教室里学生们被他这么一叫,都放下课本,好奇的望着他,黎初遥也不例外。 “什么伟大的计划呀?快点说呀。” “韩子墨,你该不会是想组织我们去炸考场吧?” 台下的同学乱了起来,韩子墨好笑的看他们一眼:“我能有这么幼稚吗?我告诉你们,我这个伟大的计划就是,让我们班我们四十九个同学能在十年后,将这个城市掌握在我们手里。二十年后,我们要成为这个国家的顶梁柱。” “啊?” “什么意思?”台下的同学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韩子墨,你刚才上课没睡醒么?大白天的是想当市长还是想当国家主席啊?”林雨坐在台下调侃道。 “去去去,你这个没文化的,我懒得和你说。”韩子墨不耐烦的对她摆摆手,继续解释着这个大计划:“同学们,你们说在未来的社会里什么最重要?” 韩子墨没等大家回答,就继续说道:“没错,是人脉。在各个领域拥有自己的朋友,帮助自己的人脉。比如,你要是认识个医生就不用排队挂号,认识个警察就不会被坏人欺负,认识个老师就不怕自己的孩子没人教,认识个律师就不怕打官司,等等,我相信大家都懂我的意思。” 台下的同学都纷纷点头,这谁不懂呢? “有人会说,我不认识这么多人啊。”韩子墨笑了,深深的酒窝陷在两颊,阳光又迷人:“没错,我们现在是不认识,所以,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建立我们的人脉,我们自己,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班上同学们的人脉。而我们必须从现在起将触角伸入每一个领域。所以,我们要从现在,从考大学开始,就按才能分配每一个人应该去考的大学,应该去学的专业,毕业后谁都不许出去,全部回到这里,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打拼十年,就一定能将这个城市握在手中。” “同学们,人生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让我们组团辗压过去吧!”他意气风发的站在讲台上,说着这个幼稚的大计划,若是仔细推敲,漏洞何止百出,可是在高考那个档口,每个学生能想到的只是要考高分,考完高分后该干什么却一点也不知道,只能茫然的随着大军被动的走向独木桥。可这时,韩子墨的一声大喊,却好像让人看见了独木桥对面的那道光明,未来的路瞬间变的清晰,只要努力那条路就不难走,那条路上有自己这么多会帮助自己的同伴。 在那天,那个下午,韩子墨用自己充满魔力的语言,将大家都煽动起来,让教室里的所以学生都觉得,好像只要听他的安排,走他的计划,就真的能掌握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甚至掌握全世界。 离高考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已经不再耳提面命的要求学生们学习学习再学习,而是希望她们能放松心情,要多注意休息适当地看点书就好。可同学们哪里休息的下来,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为自己一个人而考的,他们是一个整体,一个团队,他们的同学需要他!需要他考上这个学校,这个专业。这种互相被需要的能量一下被放大很多倍,高三六班的同学,从未如此团结过,却在高中快要结束的最后几天,为了一个幼稚的计划,努力地,努力地冲刺着! 高考那两天黎初遥发挥的很稳定,对完答案后估分估上了680分,这个分数往年已经够上全国重点大学的数学系了,完成韩子墨给她分配的职位倒也没什么难的。只是,想着家里依然病的神志不清的母亲,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在志愿表上填了本地的T大。 望着桌上的志愿表,她烦躁的站起来,往身后的床上一躺,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她每次遇到烦事的时候总是喜欢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干,任时间流失,能逃避一会就逃避一会。 夜越来越深,上完夜班回来的黎爸走进家门,发现女儿房间的灯还亮着便走了过去,只见打小就很懂事的孩子已经睡着了,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似乎心思重重,他走过去,有些心疼的理了理她的短发,又拿起床上的绒毯为她盖上,转身走到电风扇旁,将风力关小了一档。 他走到课桌边上想为她将台灯关上,却见一张满是格子的志愿表上,被人用2B铅笔涂了又擦,擦了又涂,纸张都有些皱了起来,最后志愿定格在T大上。 黎爸拿起志愿表转头望了望女儿,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他那坚毅沉默的样子和女儿如出一辙。 第二天,黎初遥一起来就找不到自己的志愿表,吓的直冒冷汗,因为老师说一人只有一张志愿表,丢失不补的!她急急忙忙给老师打电话,老师却好笑的叫她不要急,她的父亲一大清早就把她的志愿表送来了。 黎初遥愣了愣,轻声问道:“送去了?填的哪啊?” “清大,数学系。” 黎初遥听老师说完,傻傻的挂了电话,坐在客厅里愣了半天,过了好一会父亲拎着菜篮子回来,黎初遥连忙走上前问:“爸爸,你怎么把我的志愿改了呀!” 黎爸瞅她一眼,一副不爽的样子说:“你还知道叫我爸爸啊,填志愿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要不是韩子墨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呢。” 黎初遥急着跳脚:“爸,你怎么能听他的呢,清大有什么好的呀。” “人家韩子墨也没说错,清大的数学系是全国最好的,你分数够了为什么不去?你窝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干什么?”黎爸叼着一根烟,从菜篮里拿出芹菜开始折叶子。 “爸!”黎初遥皱着眉头,特别愁的望着他:“清大那么远,我去了妈妈怎么办?” 黎爸吸了口烟道:“你一小孩子该读书的时候就读书,该玩的时候就玩,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黎初遥叫道:“怎么可能不操心呢!她是我妈哎!” 黎爸抬手,将烟按灭,特别深沉地望着她说:“你还是我们女儿呢,哪里有父母想拖累子女的。” “我和你妈,只要能走能动,就不想拖累你,何况爸爸还好好的,怎么就让你这么惦记着这个家?”黎爸皱着眉继续说:“爸爸知道你懂事,也知道家里现在难,但是初遥啊,这些都和你没关系,这些事情爸爸扛着,等那一天爸爸扛不动了,你在来扛,现在,你就好好的读你的书,该玩的时候就玩,在学校里遇见好男孩,想谈恋爱爸爸也不反对,爸爸妈妈不需要你操心。” 黎初遥低下头,紧皱的眉头中还带着一丝犹豫。 黎爸笑了笑,抬手慈爱的拍了拍黎初遥的头顶说“你放心,你妈是我老婆,我不会让她吃苦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黎初遥咬着嘴唇,眼里闪着泪花,猛的上前一步,紧紧的抱着父亲使劲点头道:“相信,我相信的。” 黎爸轻轻的拍着黎初遥的背,像是哄着小宝宝一样,温柔的说:“初遥最乖了,要开开心心的。你开心,爸妈就开心了。” 黎初遥蹭了蹭父亲宽阔的胸膛,警察制服的质地有些硬,却挺直光滑,温暖清爽,还有淡淡的烟味。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带着她和弟弟上学,每次她都会和弟弟争抢前面的位置,打小她就什么都让着弟弟,只是这个位置她不愿意让,她太喜欢坐在爸爸的怀里,闻着属于爸爸的味道,又温暖又安全。直到有一次,弟弟不小心从后座上摔了下去,摔伤了手,她被老妈恨恨的收拾了一顿之后,才再也不敢和弟弟抢前面的位置了。 真奇怪,明明是很小时候的事情,她却能记得这么清楚,她甚至能清晰的想起黎初晨微笑的侧脸,明净的眼神,可爱的酒窝,天真的表情,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他们都还在,他们依然鲜活,依然健康。 一个星期后,黎初遥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清大的录取通知书,黎家人都高兴坏了,亲戚们都打电话来祝贺,黎爸也高兴,沧桑刚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像从前一般夸奖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念叨的说:“我们家初遥最乖了,从来不要爸爸操心。我们家初遥真聪明。” 就连精神恍惚的黎妈也高兴的清醒了,嚷着让黎爸出去买些好菜,在家给黎初遥做顿好的。 黎爸高高兴兴的去买了,黎妈哼着小曲做了几道菜,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顿中饭,黎初遥见父母那么高兴的样子,心中那沉重压抑的感觉,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愁云惨淡的黎家,终于微微转晴了。吃完饭后,爸爸出门上班,黎初遥自觉的将碗筷收拾到水槽,倒上洗洁精开始洗碗,身后黎妈拿着饭盒晃荡晃荡的忙的不亦乐乎。 黎初遥转身问:“妈,你干什么呢?” 黎妈没转头,一边将中午没吃完食物的菜放入饭盒里,一边说:“烧这么多好吃的,怎么能不给晨晨送点去,我可特地给他留下来了,这天气热的厉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床上铺席子,正好今天我身子骨有劲,我去看看他。” “妈,弟弟在学校挺好的,你就别惦记了。”黎初遥赶紧擦了擦手上的水,走过去阻止黎妈道:“他这么大了会照顾自己的。” “大什么大呀,还没满十四呢。”黎妈有些不高兴的望了她一眼:“闪开闪开,别挡着我。” “妈。”黎初遥咬着嘴唇,特难过地望着忙碌的母亲,清瘦的身形,斑白的发丝,憔悴的脸庞,她每个动作都很缓慢,像是透支着身体里剩余不多的力量一样,可即使这样,还是掩盖不住她双眼中对弟弟的疼爱。 “妈。弟弟今天要训练,可能没时间见你呢。”黎初遥阻拦着。 “没事,他训练管他训练,我就去他宿舍给他收拾收拾,在操场旁边看看他就行。”黎妈自顾自的将排骨汤放在煤气灶上热好,放进保温杯里,又走回房间,在衣柜里挑了一件灰色的短袖衬衫和长裤,照了照镜子似乎觉得不满意,又换了一件胡兰色的连衣裙,转过头见女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哎,每次去你们学校都怕给你们丢脸,不知道穿什么才好看呢。” 黎初遥抿了抿嘴角,使劲的压抑着鼻子里的酸意,浅笑着说:“妈妈穿什么都好看。” 黎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转身回到厨房,拎着准备好的保温壶要走,黎初遥一把拉住她,哀求道:“妈,你今天就别去了好不好?” “你怎么搞的,老拦着我。”黎妈生气的甩开她的手:“你不想弟弟我还想儿子呢。” “妈,妈!”黎初遥知道自己拦不住了,只得一个跨步挡在门口:“你真不用去,晨晨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黎妈有些不相信的问:“真的?” 黎初遥连忙说:“是啊,他昨天不是打电话回来说了么?” “哦,对,你看我这脑子,现在还能记什么事啊。”黎妈拍了拍额头。 “妈,你身子不好,多休息休息,弟弟马上就回来了。”黎初遥将母亲扶回房间,让她躺下休息,可黎妈刚躺下又坐了起来,一脸不信任的望着黎初遥说:“不对,你这话都说过好多次了,上次你也说晨晨快回来了,结果我等了两天都没见呢,这次又想骗我?啊,我知道了,是不是晨成在学校又惹是生非了,你帮他瞒着我不给我去?” “妈,不是的。” “肯定是,我可不上你当,你这孩子就知道护着弟弟。”黎妈越说越觉得自己对,翻身从床上爬起来道:“不行,我今天必须得去看看。” “妈,弟弟他已经放假了,不在学校,真的马上就回来了。” “哈,我就知道吧,放假不回家又跑出去疯,你去把他找回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黎妈一副被我猜中了吧的表情说:“快去,再帮他骗我我连你一块收拾。” “哎,我现在就去找他。”黎初遥答应道,解开身上的围裙拿了沙发上的背包就往外走。 黎妈在她身后喊着:“找不到弟弟你也别回来了。” “知道了。”黎初遥说完就走出家门,站在门口,疲惫的靠着铁门缓缓的蹲下,仰头用力的闭上眼睛,想到中午那一下下的开心,就觉得快的像幻觉一样。 现在,幻觉醒了,她又要回到现实里生活了。 要找个人来代替黎初晨,想也不用想,人选只有一个。 想到那个孩子,黎初遥就忍不住想起他那双眼睛,明明那样美丽纯净却带着那样浓厚的忧伤于期盼,望向你的时候,总觉得沉重的无法负荷。 黎初遥捂着胸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又开始揪的慌。她用力地吐了一口气,却怎么也无法缓解心里的抑郁和烦闷。 找就找吧,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安静体贴的孩子,应该不会拒绝吧? 啊,一想道要去找他,却发现认识这么多年了,自己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电话号码也不记得。 黎初遥给韩子墨打了电话,那家伙居然关机了。便又给林雨打电话,好不容易打听到地址,便找了过去。 她虽然从没去过韩子墨家,却也知道这孩子家里不差钱,但是没想到这么不差钱,他家的别墅光从外面看就有三四百平,最夸张的是人家的别墅是建在郊区,他家居然深藏在闹市,这里的地价多金贵啊!居然没被人来把它拆了。 黎初遥抬头望望四周高耸的写字楼和不远处的商业街,在看看这栋独门独院带着一些中式风格的别墅,怎么都觉得不协调。 她伸手在门铃上按了下,没一会,铁门上的小窗口就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望着他问:“什么事?” “叔叔你好,我是韩子墨的同学,我来找他有些事。”黎初遥礼貌的说。 男子点点头,关上小窗口,将铁门打开,领着黎初遥进去了。 铁门内是个小院子,走了十几米远才进得屋子,刚到玄关就看见一个妆容精致女人,长及腰间的卷发被打理的一丝不乱,剪裁合体的白色紧身连衣裙将她的曲线完美的展示出来,摇曳着身姿,妩媚的像猫一般的迎面走来,她的手上拎着时尚的香包,看样子正要出门。 黎初遥呆呆的望着她,真觉得她是一个将女人味发挥至了极致的人。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4章 “老张,这是谁啊?”女人瞅着黎初遥问。 “是韩子墨的同学。”老张如实回答。 “墨墨的同学啊,叫什么名字啊?”女人一听是韩子墨的同学,便热情起来,美丽的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容。 黎初遥张张嘴巴,想叫阿姨,可想想,她这么年轻,怎么看都不满三十,于是改口道:“姐姐,你好,我是韩子墨的同学黎初遥,请问他在家吗?” “姐姐。”女人捂着嘴唇娇笑了两声,满面笑容的说:“哎呦,我是韩子墨妈妈啦,他还在睡懒觉呢,你跟我来。” 黎初遥跟在韩妈身后走着,韩妈爽朗的笑着,似乎还在为刚才黎初遥叫她姐姐而高兴,她回头望着黎初遥说:“你就是黎初遥啊,子墨经常在家说到你呢。” “呃?”黎初遥有些吃惊:“不会吧?” “怎么不会啊,就是的,去年催着他爸爸给他找家教,说要好好学习,不能让你看不起,前几个月为了你的事还和他老子吵了一架呢。” “为了我的事吵架?”黎初遥被说的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她有什么事值得韩家父子吵了。 韩妈捂着嘴唇娇笑道:“我老公啊,是个铁公鸡,除了我和儿子,其他人可一分钱不能用他的。上次子墨回家让他爸爸借钱给你们家,他爸死抠门,不肯借,两个人就吵起来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发火呢,那狠话放的一句比一句绝啊,连离家出走都说了,气的他爸啊,直拿鞭子抽他。” 黎初遥愣住了,她没想到韩子墨借钱给他们家还要挨打,他一直表现的很轻松,表现的就像他爸的钱他随便花随便用,没关系的一样,却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的。 韩子墨这家伙,到底在装什么好好先生啊,什么都不说,要不是她看见他爸爸去医院送钱,甚至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阿姨,钱我会还你们的,等我上了大学就开始打工,一定会还的。”黎初遥坚定的说。 “不用,不用,那点钱何必放在心上,我儿子从小就这样,讲义气心肠好,随我,反正啊,我老公赚的钱,就是要拿来给我和儿子败的嘛。”韩妈笑眯眯地带着黎初遥上了二楼,推开一间卧室的门,笔直走了进去,大声叫:“子墨,你同学来找你。” 韩子墨像是没听见,依然趴在床上睡的香甜,原来这家伙手机关机,是因为还没起床啊。 韩妈扯着他的被子说:“你这孩子怎么叫不醒呢!快起来,有人找你。” “谁啊?大清早的来干嘛呀?”韩子墨不爽的翻了个身。 “还大清早呢?太阳都快下山了!”韩妈一把扯掉韩子墨的被子,只见韩子墨光着身子,就穿着一条灰色小内裤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揉着眼睛,那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身体就躺在湖蓝色的床单上,纤瘦又结实,白皙又光洁。黎初遥本来心中还想着韩子墨装好人的事,可一看到这幅画面,脑子就不自觉的当机了。 韩子墨终于睁开眼睛,迷茫地望去,只见剪着一头利落短发的黎初遥站在门口,双手插兜,表情僵硬的望着他。 韩子墨一下就清醒了,猛的坐起来:“黎初遥,你怎么来了?” 黎初遥被他一叫,脑子立刻从死机状态中重启,她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双颊有些微微变红,韩子墨眨眨眼睛,忽然想到什么,猛的从地上抓起被韩妈扯掉的被子,严严实实的捂在身上,满面通红的吼:“黎初遥!你个臭流氓!快点给我出去!” 黎初遥红着脸,也没想道怎么反驳,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扭头就往外冲,身后的韩子墨还未平静,极其郁闷的对着他妈妈吼:“妈,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让女生随随便便进我房间呢!” “哪来的女生,刚才那个不是男生吗?”韩妈倒是一点也没发现黎初遥是女生。 “她哪里像男生了,她是女生好不好!你害我被她看光了啦!”韩子墨简直要哭了。 “你吼什么吼,哪里被看光了?你不是还穿着内裤吗?重要的地方还是掩盖住了啊。”韩妈依旧一副无所谓的调调。 “你你你!你根本不知道!”韩子墨简直快要哭了,他弯下腰的将被子从地上捞起来,用力地将全身都裹的严严实实的,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我重要的地方早就被看她过了!” “什么!”韩妈也尖叫了起来。 站在门外的黎初遥听到这话,脸更加红了,她真的很想冲进房间里解释解释,可一扭头就看见韩子墨爸爸默默地路过这里,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还用特别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叔叔好。”黎初遥尴尬的望着他笑笑,心里恨不得去把韩子墨的嘴巴用力堵住! 韩爸点点头,没说话,一脸严肃的挪动着肥胖的身子从她面前走过,走下楼梯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她。 黎初遥不动声色的仍他打量着,韩爸打量了一会,转头走下楼梯,嘴巴嘀咕道:“原来这个就是黎初遥啊,臭小子看女生的眼光太差,连老子的一半都没继承到。” “…”黎初遥一头黑线的站在门口,心中腹议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又在门口等了好半天,韩子墨才穿着可爱的机器猫睡衣,磨磨蹭蹭的从房间里面出来,一脸不爽的问她:“你来干嘛?” “我来找李洛书。”黎初遥说道。 “原来是来找他的啊。”韩子墨的表情更不爽了,连语气都变的怪腔怪调。 “嗯,他人呢?”黎初遥问。 “他住在后面的屋子里。”韩子墨一边说一边揉着眼睛往走下走,到了客厅叫一声:“刘嫂,去把李洛书叫来,还有,我饿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从一楼走出来,一脸笑容的说:“我就知道你一起来就会喊饿,中饭我都没收,全放在锅里保着温呢,我给你端上来,马上就能吃了。” “刘嫂你最体贴了,多弄一点,帮我同学也做一份。”韩子墨直直黎初遥吩咐道。 “好嘞。”刘嫂干脆的答应道,转身就往厨房走。 “不用了,我吃过午饭了。” “吃过就再陪我吃点嘛。”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韩子墨的声音里带着软软的尾音,像撒娇一样。黎初遥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再拒绝。 两人在装潢偏欧式的餐厅坐定,没一会刘妈用推车把饭菜推了上来,黎初遥瞪着眼睛看着,这家伙真够奢侈,就一个人吃饭还弄个十碗八碟的,连饮料都用漂亮的玻璃杯上了四种,刘妈给韩子墨上完菜后,又给黎初遥上了一份一模一样的,黎初遥连连摆手:“我吃不掉这么多,太浪费了。” 刘妈笑的依然和蔼:“吃不掉没关系,剩下的给院里的小狗吃,不会浪费的。” “哦。”黎初遥点头,有些不自在的坐在座位上。 韩子墨似乎饿的狠了,手里的刀叉筷子勺子交替使用的,一下没停,黎初遥撇了撇嘴,百无聊赖的拿着叉子叉了点蔬菜沙拉吃,又酸又甜的味道让她很不习惯,她抿着嘴,使劲把嘴里的那口吞下去,心道:什么嘛,一点也不好吃。 “你找李洛书干嘛?”韩子墨好奇的问。 “当然是有事了。” “什么事?” 黎初遥撇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么八卦,什么事都要问。” “什么叫八卦,我这是关心你,别人求还求不来呢。”韩子墨大声反驳。 “好好好,谢谢你的关心,我感到很荣幸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韩子墨满意的点点头:“快说吧,什么事?” 黎初遥叹口气,无奈的说:“你还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啊。” “那当然,我这个人最执着了。” 黎初遥放松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也没什么大事,我妈妈病了,把李洛书当成我弟弟,最近几天一直吵着出去找他,所以我来找李洛书到我家里去一趟。” “哎呦,那我劝你可真不要。”韩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她穿着高跟鞋,踩着大理石地板,风情万种地走过来,往餐厅长桌主座边的椅子上一坐,翘起腿来,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望着黎初遥说:“你要是真想你妈妈早点好,就千万不能找他去。” “为什么?”黎初遥问。 “哈,你不知道啊,怪不得。”韩妈甩着手,夸张的说:“我是说你怎么敢来请他去你家呢。” “阿姨,你什么意思?”黎初遥皱眉问。 “那小子,刚出身的时候,一个算命的老道士就说他是天煞孤星,命中带克,克夫克母,谁和他关系好,谁就会被克死。” “哪里有这么夸张,是迷信吧。” “迷信?哈哈,原先我们也是不信的。”韩妈翘起兰花指,稍稍拨弄了一下头发,睨着眼睛说:“再说了,这事儿一次是迷信,两次是迷信,三次还能是迷信么?你不知道,那孩子刚出身就克死了自己的爸妈,我们家的人都不敢和他亲近,就怕被他克着了,结果他天天在外面游荡,交了一个好朋友,听说是形影不离,每天都去他好朋友家玩,你猜,结果怎么着?” “妈!”韩子墨看了黎初遥一眼,小声打断自己的母亲:“你别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些是事实啊。”韩妈说的正在兴头上,并没有注意到她面前的听众已经手脚冰凉,脸色苍白的紧盯着她。韩妈继续说:“他的朋友啊,就在今年,连人带自己家房子一起被大火烧掉了,听说当场就死了,烧的面目全非啊,真是死的可怜…” “妈!”韩子墨用力的拍了一下餐桌,用力的站起来!生气的瞪着韩妈。 韩妈被吓了一跳,拍着胸部,仰头望着他说:“你干什么啊,想吓死妈妈啊。” “妈,你别在黎初遥面前说这种话了!”韩子墨看了一眼已经血色全无,用力紧绷着自己的黎初遥,心里微微有些心疼:“李洛书的朋友就是她弟弟。” “啊…”韩妈捂着嘴巴,一脸惊讶,眼里又是内疚又是同情的望着黎初遥说:“哎呦,真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那孩子就是你弟弟,哎,真是可怜啊。” 黎初遥低着头,没说话。 “既然这样,你就更不应该来找李洛书去你家了啊,小心他把你妈妈也克死。”韩妈说:“你啊就应该和我们家人学学,离那个丧命星远远的,他要是敢粘过来,你就一口唾沫吐过去,叫他滚。” “妈!”韩子墨的声音里带着无奈,想劝说什么,忽然语气一顿,有些尴尬的出声叫到:“…李洛书。” 黎初遥回过头去,只见李洛书穿着淡蓝色的格子衬衫,白色的七分牛仔裤,干净的像是远离尘世的精灵一般,他单手扶着门栏,静默地望着他们,漂亮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像是早已习惯有人在他背后这样说他一般。 李洛书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望着黎初遥,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你找我?” 黎初遥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转身望着他,轻轻地点头:“嗯。”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韩妈尖锐的声音打断:“谁叫你进屋子的,我不是说过,你只能呆在后院的小屋里,进出只能从花园走吗?” 韩妈拍着身上的衣服,指着门口叫道:“快给我滚出去。” “妈妈!你干什么呀!”韩子墨也生气了,站起来阻止母亲尖锐的叫声。 “儿子,你干嘛凶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每次见到你都要输钱啊!哎呦,今天真晦气!” “妈!你够了哦!” 李洛书没理会韩家母子的争吵,只是依然望着黎初遥,眼神一如既往带着温和与期待。 韩妈拉了黎初遥的手臂一把说:“孩子,我和你说真的,别看他长的像天使就想去拯救他,你要真把他找去你们家,肯定有你后悔的时候。想想你弟弟是怎么死的,你真的不怕吗?” 黎初遥望着她,皱起眉头,再次望向李洛书时,有些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她撇过眼神,微微低下头,眼神的余光,看见李洛书的双脚,缓步向后,一步,两步,转身,然后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韩妈得意的笑着:“这才对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真是听不下去了!”韩子墨气地摔了筷子:“只不过是少了两条掌纹而已,至于么。” “至于!当然至于!”韩妈不服气的反驳:“自从那孩子住进我们家,我打牌就没赢过,每天都几十万几十万的往外输,要知道,他来之前,我可是逢赌必赢的。” 韩家母子两还在争辩,却听见黎初遥忽然出声叫她:“阿姨。” “嗯?”韩妈转头。 黎初遥抬头,一眼清明,俊秀的脸上满是坚毅和固执,她望着她说:“你不打牌不就不会输钱了?我家楼下的邻居要是早点关掉煤气灶,我弟弟就不会死了。虽然我不知道李洛书父母是怎么死的,但是,事出一定有因,才会造成这样的果,这些错怎么能怪罪到李洛书一个人身上?只是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话?这不公平,也不合理,更不科学。” “你!”韩妈瞪着她:“你这是不相信我了?” “不,并不是我不相信您,但是我们家并不是迷信的人,也不习惯把自己的过错怪罪到别人身上。所以,我还是会邀请李洛书到我家里去。” “好,好,你叫他去,叫他去,等你们家出事了你就知道自己现在的决定有多蠢了。” “谢谢您的提点,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黎初遥微微欠身,彬彬有礼道:“谢谢您的款待。” 说完,她转身顺着李洛书刚才出去的门往外走出,韩子墨站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激动的说:“妈,你说她是不是特别正直啊?。” “正直有什么用,明明就是一个蠢货,以后要害死她一家子。”韩妈瞥眼说。 “妈!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初遥说的对,你为什么把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在李洛书身上呢?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在我们家连话都不敢说,还要人家怎么样啊?你总得给人家留条活路啊。”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说李洛书,一和你说他你就和我吵。”韩妈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韩子墨也摔了筷子,心理特别不舒服,他有些担心黎初遥会因为母亲对李洛书的态度而讨厌自己。 黎初遥走出别墅,刚打开房门,屋外刺眼的阳光和炙热的空气像热浪一样像她袭来,她眯了眯眼睛,向前走一步,反手关上房门,屋檐下的阴影处,那抹笔直的身影抓住了她的视线,她转头望去,看见了垂着头站在那的李洛书,他缓缓抬头,望着她的时候,双眼通红,满满的都是感激,他似乎是听见了黎初遥刚才在屋里为他辩解的话。 所以激动的眼眶都红了,一行泪水顺着他俊秀光洁的脸颊快速滑落,他慌忙垂下头去,他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狼狈的样子。 只是,当她那么铿锵有力地说:那些不幸,都与他无关,他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时候,他真的,真的忍不住了。 黎初遥垂下双眼,望向他握在胸口的双手,抬步走了过去,拉起他的手,用力的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搬开,将他手心里的刀片拿出来。刀片锋利的刃已经割破他的手掌,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出来,黎初遥没有像第一次看见他自残那样震惊和慌张,经历这么多事的她已经变的处惊不变了。 她观察了伤口,并没有多深,应该还未割下去就中止了,她掏出口袋里的餐巾纸,压住他的伤口,皱着眉说:“又做傻事了。” 李洛书抿着嘴唇,低着头,难过的说:“初遥姐,你看,等手心的伤口结疤,留下疤痕之后,我就也有感情线了,那样我就不是断掌纹路,不是天煞孤星了对不对?” “傻子,别人说你是天煞孤星你就是天煞孤星吗?你也太好欺负了吧,下次谁在这么说你,你直接就把口水吐在她脸上,看谁还敢说。”黎初遥看他那可怜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连教训他的语气都带了一点点温柔的味道。 李洛书微微睁大眼,他没想到黎初遥会这样教他这种幼稚的反抗手段,可是一想那些骂他的人被一脸口水恶心的尖叫时的样子,就好好笑。 李洛书忍不住笑出来,脸庞的泪痕还没干,可他就是这样被逗乐了。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5章 黎初遥也笑了笑,然后像从前一样,很随意的邀请他:“要不要去我家?” 李洛书抿抿嘴唇,用力地点点头。 下午四点,太阳正是热的时候,马路上车辆少了很多,人行道上行人更是寥寥无几,连两边的绿植都被太阳烤的恹恹的,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走着,穿过一个有一个招牌下的阴影。 走在后面的少年忽然停住,用漂亮又明亮的双眼,期盼地望着他的背影说:“初遥姐,我以后叫黎初晨好不好?” 前面的少年身子一僵,也停下了脚步,过了好一会,才又迈开脚步往前走,炎热的空气中传来她的回答:“随便,你高兴就好。” 后面的少年像是得到宝物一般,开心的跳起来,欢快的跑上前去,和前面的少年走在一排。 一路上,他一直用那样高兴又热切的眼神望着她,像是走失已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亲人的眼神。 “妈,初晨回来了…”推开家门,黎初遥向屋里叫着。 黎妈连跑带走的从房间出来,憔悴的脸庞在看见李洛书之后瞬间被注入了活力,她开心的将日思夜盼的儿子拥入怀中。 黎初遥望着相拥的两人,垂下眼,轻轻的想,从今天开始她将有一个新弟弟了,这个弟弟比原来的还要漂亮,还要体贴,还要…粘人。 第九章:初晨,独自生活真的好辛苦 那年的高三毕业生,也不知怎么的,流行起了谢师宴,考中大学的学生们一个个排着队请班上的老师吃饭,再叫上亲戚好友摆上几桌,倒也热闹气派,黎初遥在班上的人缘一般,就参加了几个朋友的谢师宴,其中属韩子墨的最气派。 韩妈是个很讲究气派的女人,在市里最好的五星酒店摆上几十座,邀请众亲友前来捧场,拉着韩子墨站在酒店门口迎宾,韩妈一脸春风得意的站在一边,听着来客羡慕的高呼:“韩太太真是好福气啊,儿子生的又聪明又帅气…” 韩家妈妈从头到尾嘴巴都没合上,占尽春风。 黎初遥和林雨绕过人群,走到韩子墨身后戳了戳他的后背,韩子墨转过身来,一脸笑容的望着她俩:“你们来了,快进去坐啊,我给你们留了好位置。” 韩子墨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一改平日里运动男孩的风格,身姿挺拔的站在那,看上去既成熟又稳重,仪表堂堂,英气逼人。 黎初遥忍不住调侃道:“你怎么打扮的和新郎官似的。” 韩子墨闻言不由面颊一红,瞪着她嚷:“我做新郎官,你来做新娘子啊?” “就你?”黎初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不好意思,我才不要小腊肠。” “…你你你!”韩子墨一下就被戳中死穴,也不管自己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原形毕露的伸出双手就要掐黎初遥脖子,黎初遥几个大步就跑到一边,韩子墨还要迎宾,不能跑去抓她,只能鼓着俊脸,哀怨的瞪着他,不时有老太太,中年妇女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脸,塞给他一个红包。好声好气的说:“娃啊,怎么气呼呼的,来,笑一个。” “子墨,快点笑,怎么这么没礼貌呢。”韩妈训斥道。 韩子墨扯了扯嘴皮,勉强笑个。 “扑哧,我以为他来当新郎官,原来是来卖笑的啊。”林雨捂着嘴巴嘲笑道:“你看他那样,真有趣。” 黎初遥也笑了,忽然想道一个问题:“哎,他考上什么学校啊?弄这么大的阵势。” “你不知道啊?他考上的是清大,和你一个学校。” “…”黎初遥静默了一会,叹气道:“清大都堕落成这样了,连他都能考上。” “亲爱的,你的嘴巴越来越恶毒了。”林雨中肯地评价。 “谢谢表扬。”黎初遥淡定接受。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走进宴会厅,胡吃海喝去了。 三个月的暑假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晃眼就过去了,开学前一天,黎初遥拖着一个大行李箱,背着一个大包,送她去火车站的李洛书还帮她拎着两个大包。火车站的人流很多,候车的位置早就被人坐满了,黎初遥和李洛书只能站在那等。 “初遥姐,你带这么多东西,一会下车怎么拿的动啊?”李洛书有些担心的说。 “没事的,我拿的动。”黎初遥可不是什么弱质女流之辈,这几个包还真不放在眼里。 黎初遥转头望了眼李洛书,他现在已经住进她们家了,每天陪在妈妈身边,会陪她去散步,会给她端茶,还会向她撒娇,每天妈妈,妈妈的叫着,就像真的黎初晨一样。 有时候就连黎初遥都有些恍惚,她觉得李洛书越来越像黎初晨了,不止说话的语气,动作,连笑起来都很努力的眯着双眼,想笑的和黎初晨一样灿烂美好。 你看,你看,他又这样笑了! 黎初遥皱着眉头问:“你在干嘛?” 可是他却站着笔直,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眯着眼睛笑:“什么?” 是的,初晨总是喜欢用这个姿势,这个语气说话,黎初遥转过脸:“为什么这样笑?很奇怪啊。” 他原来的笑容就像寒冬里的路灯,在黑暗里,偷偷的照亮着一点点地方,散发着一丝丝温度。可是现在,这种笑容,好假,好勉强。 李洛书身子一僵,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放下,高高抬起的头垂了下来:“黎初晨就是这样笑的啊…” 他只是想变成黎初晨啊… 黎初遥望着他,没说话,火车站的广播里播放着火车的班次,黎初遥乘坐的火车就要开了,她拿过李洛书手中的两个大包一个背前一个背后,一边试重量一边随意的说:“好难看,一点也不适合你。” 李洛书低着头,答应了一声:“哦。” 黎初遥试完了重量,觉得走起来并不怎么吃力,伸手拖起行李箱,准备走了,看着垂头丧气的李洛书,忍不住上前一步,揉揉他的头发:“你原来的笑容就很好看,不要把它藏起来。” 说完她收回手,转身道:“好啦,我要走了。在家要好好照顾妈妈哦。” 李洛书依然低着头,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黎初遥会这样说,她说…她很喜欢他的笑容? 他猛的抬起头来,这时,黎初遥已经走远,快要淹没在人群中,李洛书忽然很想叫住她,真的很想叫住她! 想跟她说! “初遥姐!”他听见自己这样大声的叫她,这是第一次,这样大声的叫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个刻在胸口的名字用力叫出来。 黎初遥回过头来,只见李洛书站在那,纤瘦的身形不时被人群挡住,断断续续的露出他那张俊俏的脸。 他望着她,双手合在嘴巴,大声的往她喊:“我也喜欢初遥姐!我也喜欢初遥姐的笑容!” 黎初遥挑挑眉毛,虽然没太听清楚他的话,但是看口型似乎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扬起唇角,笑着对他摇摇手。 李洛书站在那儿,紧紧的望着她,直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垂下眼,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低落啊,就连九月的艳阳天看上去都阴沉沉的。 黎初遥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正是凌晨四点,她在火车站等了四个小时才等到学校来接新生的大巴车,到了学校门口,找到数学系所在的摊位,跟着接新生的师兄先提着大包小包去了女生寝室,师兄人很好,帮她拎了两个大包上四楼,黎初遥自己拎着一个大箱子上去,进寝室放了东西后,又跟着师兄去办了入学手续,才真正算是尘埃落定。 和师兄道了谢后,自己顺着学校的小路往女生寝室走,清大的校园环境非常好,到处种满了枫树,黎初遥想,等枫叶红的时候,这里一定很美。清大的女生寝室是六人间的老式宿舍,一边是上下铺,一边是桌椅柜子,厕所在外面,三四个宿舍合用一个公用厕所,条件并不是很好。 宿舍里已经站了三个人,一个是新生,剪着齐刘海,扎着马尾辫,有点小胖,却胖的不难看。另外两个应该是来送她来上学的父母,她爸妈正爬上爬下的为她擦桌子、挂蚊帐、铺床、整理带来的东西,忙得满头大汗,女孩尴尬的站在那,刚想帮什么忙就被父母制止,新生的母亲叫她的女儿赶快把今天穿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干净的,她好把脏衣服洗了,女儿今天就不用洗衣服了。女孩嚷嚷道不用了,人多不好脱。母亲只能作罢。 黎初遥抿抿嘴唇,微笑的走进去,自己打开行李箱,拿出从家里带来的抹布,用学校领的盆接了凉水,开始擦自己的床和柜子,女孩的母亲问:“你怎么自己来啊,你爸妈没来送你啊?” 黎初遥笑着回答:“我妈妈身体不好,坐不了火车,我爸爸上班太忙了,没空来。” 那母亲特别慈善的说:“我来帮你擦,你擦不干净。” “阿姨,没事,我弄的好,谢谢了。”黎初遥客气的拒绝。 “没事没事,我帮你弄啊,我一下就弄好啦。”那母亲不由分说的连着黎初遥的桌子柜子也一起打扫起来,黎初遥尴尬的跟在后面,直说,不用了不用了。而那母亲就像是母爱泛滥了一样,手脚麻利的上串下串的收拾。 那母亲的女儿上来拉了拉黎初遥:“没事儿,你让我妈帮你弄好了,你饭卡办了没?” 黎初遥答道“没办。” “走,我们一起去办饭卡去。”女孩拉着黎初遥跑出宿舍,欢快的说:“我叫柳依依,你呢?” “黎初遥。” “你老家哪里的?” “杭州。你呢?” “青岛。”柳依依有些胖的脸颊,笑起来异常憨厚而可爱,她搂着黎初遥的手臂说:“以后你又机会可以去玩啊,很漂亮的。啊对了对了,我带了一个IPAD,下了好几部恐怖片,你喜欢看恐怖片吗?等会一起看呀。” “好呀。”黎初遥很快就被柳依依的热情打动,也表示出自己的友好。 等其它新生到寝室时,她们两人已经好的勾肩搭背了,女生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先来先得。 第一学期过的挺快的,学校的课程排的并不紧张,老师对学生更是放牛吃草,不闻不问,很多学生在试过逃课没有任何惩罚后,逃课的人数和次数开始渐渐增加,柳依依这家伙似乎对钱非常看中,刚开学就开始到处打工,哪里有钱就往哪里钻,有时候还带着黎初遥一起去。 黎初遥自然也很缺钱,母亲的病每天都要吃药,家里住的房子也需要交房租,还有自己的学费,父亲一个人的工资根本不够开销。两人这边发发传单,那边卖卖酸奶,倒也没多少钱,还累的够呛。 柳依依听说摆地摊很赚钱,便和黎初遥提议一起出去摆地摊,听说一个月一两千随便赚赚。 黎初遥心动了,将父亲给的生活费全部拿出来和柳依依一起跑到B市的服装城,进了一大包饰品,手机链,等等这些小东西,开始在天桥上面摆摊,可是生意好像并不像她们想象中的那么好,有时候蹲一个晚上也什么都卖不出去。 柳依依耐性不足,不到两个星期便开始厌烦了摆地摊,把货全部扔给黎初遥,自己又跑去超市卖酸奶了。 黎初遥虽然在学习上顶尖的好,可是在卖东西上确是完全没辙,因为生活费全部套进了货里,弄的她连吃饭的钱都不够。 清大的食堂还挺不错,什么吃的都有,就是价格贵,一到吃饭的时候黎初遥就发愁,因为要找到1块钱的菜还真有点困难,黎初遥捧着饭盒在窗口转了一圈,打了一个一块钱的水煮大白菜,问食堂阿姨多要了点菜汤,一会连汤带饭一起泡泡吃了。赶快吃完好继续出去摆地摊,那么多货卖不掉也真是愁人。 黎初遥就近找了个位置,刚准备吃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叫她,她转头看去,就见韩子墨抱着课本,拨人群跑到她面前,张嘴就控诉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不等我自己到学校报到!我不是和你说了,叫你等我家车一起走吗?你就这么喜欢坐火车啊!” 黎初遥解释道:“你不是跟你爸妈一起来么?我坐你家车感觉不自在。” “那你到学校以后也不联系我!开学都快两个月了,你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白眼狼!” 黎初遥打断他的抱怨:“我怎么白眼狼了,我没事干嘛联系你啊。” 韩子墨见她比自己还大声,气的牙痒痒:“你这家伙,真是无情!我不管,你今天算是给我抓住了,走,陪我吃饭去。” 黎初遥被强拉着,晃晃手里的饭盒说:“我已经打过菜了。” 韩子墨一把抢过她的饭盒,掀开后一脸嫌弃的表情:“怪不得你面黄肌瘦,吃的都是什么,走啦!” 黎初遥扭不过韩子墨,只能跟着他走,韩子墨拽着他到学校门口的一个小饭店,找了个包厢坐下,一连点了好几个菜,他还像以前一样奢侈,一个人吃饭,也弄个十菜一汤。 “你不是在数学系么?我怎么找了一个月也没找着你啊?”韩子墨趁着菜还没上的空档问。 黎初遥说:“我那知道,我天天都在教室上课。” “不可能啊,你们教室我都去过好几次了,怎么都没见过你。” “我哪知道,你人品不好呗。”黎初遥撇他一眼,可没好意思说她经常逃课跟着柳依依出去打工。 服务员陆续把韩子墨点的菜端了上来,韩子墨热情地招呼黎初遥吃,黎初遥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默默的打开饭盒,吃着自己在学校食堂打的饭菜。 “哎,你怎么还吃这个啊!”韩子墨有些恼火:“看不起我是不是。” “不吃怎么办,倒掉么?”黎初遥说:“我可不像你,有钱人,专门浪费粮食。” “你这家伙真是。”韩子墨刷的一下站起来,凑过去抢过黎初遥的饭盒,放在自己面前,就着饭盒里的勺子啊呜啊呜的吃起来,几大口就吃的精光。 黎初遥瞪大眼睛:“你干嘛呀?” 韩子墨塞着一嘴的食物,指着饭桌上的菜说:“我吃了你的饭,你得吃掉我的,你可不能浪费食物。” “你还给我!”黎初遥上前去抢。 韩子墨嘴巴大张,迅速的拨动着勺子,把饭盒里的饭菜全部扫进嘴巴里,鼓着嘴,敲着空空的饭盒当当的响。 黎初遥被逗笑了,嗤笑道:“噎死你。” 韩子墨嚼了半天才把嘴巴里的东西都吃完:“喂,轮到你吃我的饭了。” “真是的,点这么多,我哪吃得掉。”黎初遥只能在他殷切的眼神下,拿起筷子,‘勉强’的享用韩大少爷的大餐。 韩子墨单手托着下巴,微笑的看着她吃:“让你吃就吃,这么多废话。” 吃过饭,韩子墨揉着肚子说不舒服,黎初遥问他怎么了,韩子墨皱着眉头说:“你那饭盒里的饭都快冷了,吃着能舒服么。” “谁叫你要抢我饭吃的!” “哎呦,不行,肚子疼!快走快走。”韩子墨催促着黎初遥,掉头就跑。 “干什么呀?”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6章 “回家上厕所!” “男生宿舍在那边!” “哎呀,你跟我走吧。”韩子墨一把拉过黎初遥,往饭馆后面的一个巷弄里跑去,没跑几步就跑到一幢老公寓楼前,一溜烟就上去了。 黎初遥跟在后面走着,走到三楼看见门开着,便走了进去,一进门便客厅,里面装修的挺简单的,只铺了地板,客厅的家具看上去都是崭新的,墙上的液晶电视干净的一点灰尘也没有,香槟色的真皮沙发上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几件外套,茶几上堆着一大摞崭新大一教科书。客厅的两边连着三个房间,黎初遥伸头看了一眼,三个房间里也只简单的放了几件家具,也是全新的,一个房间摆满了男生的衣物,黎初遥猜想,那应该是韩子墨住的房间。 厕所传出一阵动静,黎初遥回过头去,只见韩子墨从里面出来,见着她就开始抱怨:“黎初遥,我算是发现了,我见到你就没好事。” “那你还找我干什么?”黎初遥顶了回去。 韩子墨被一怔抢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嘟囔道:“我不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嘛,我只认识你一个人,我不找你找谁。” “谁让你没事要和我考一个学校,降低我档次。”转身走到那看着就很软乎的真皮沙发上坐下,顺手拿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晃悠着双腿笑眯眯的望着他。 “你你你!你会说人话吗?你不气死我你就不高兴儿,是吧。”韩子墨被气的抓狂,走过去扯开她怀里的抱枕:“不许抱,这是我的。” “小气。”黎初遥撇他一眼,拍拍手,瞅着四周问:“你一个人住在这啊?” 韩子墨点头:“是啊,我们宿舍6人一间,其中有三个男生天天晚上不洗脚,臭都臭死了!怎么住啊!只能让我爸给我在学校边上买个房子啊。” 黎初遥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说起买房子就和买白菜一样简单。要知道她家自从烧掉之后,都快两年了还在租房子住,看他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好想抽他! “干嘛?你那是什么眼神”韩子墨问,还不等黎初遥回答就恍然大悟的说:“哦,你羡慕啊!” 黎初遥切了一声:“我才不羡慕。” “羡慕就直说啊,我们关系这么好,我可以让你一起来住啊,反正我这里房间多。”韩子墨说着说着就来劲了,真觉得让黎初遥也住进来是个好主意,他拉起她的衣袖,拉她到一个房间门口,推开门说:“你看这间怎么样,还蛮大的,还带阳台,阳光也好,这间让给你住啊。” 黎初遥看了看,房间里配备着一张大床和桌椅书柜,粉白的墙壁,柔美的窗帘里还藏着一个飘窗,没事的时候坐在飘窗上晒晒太阳,看看书,应该很惬意吧。 “怎么样,不错吧?”韩子墨卖力的推荐着。 “是不错。”黎初遥点点头:“不过,我可不想和男人同居。” 韩子墨愣住,俊脸刷的红了起来,连连摇头否认:“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什么同居啊!我的意思是合住合住啦!我一个人住这里很无聊,你能住过来我们可以做个伴,再说你住6人一间的女生寝室也很难过啊,而且一到11点就断电了,会很无聊啊,我这里又有电视又有电脑…” 黎初遥看他那慌忙解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你激动什么啊,和你开玩笑的啦,你这里蛮好的,不过咱俩住一起总是不太方便,还是算了。” “哦。”韩子墨像泄了气的皮球,瘪瘪的应了声。 黎初遥抬手看看手上的手表,已经快7点30了,再不出去摆摊,好位置就要被人占光了,她走回客厅拿起书包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都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啊?”韩子墨跟在后面问。 “我去摆地摊。”黎初遥倒也没回避,如实回答。 “这么冷的天出去摆什么地摊啊,能赚几个钱。”韩子墨跟在黎初遥身后出了门。 黎初遥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几个钱也是钱好不好,你以为几个钱好赚吗?你一天到晚花那么多钱,有一分是自己赚的吗?你知道赚钱多难吗?几个钱,说的这么容易,你赚给我看看啊。” “你这么生气干嘛呀?”韩子墨被她这么一凶,有点莫名其妙:“我不就随口说说,赚就赚啊,我赚给你看,不就摆地摊嘛,有什么难的。” “说的容易,你去摆试试,我看你能赚到几个钱!”黎初遥接口。 “去就去,能有多难。”韩子墨不禁激,黎初遥一说就挺身道:“我好歹也是学国际贸易的,摆摊,简直是大才小用。” “你别后悔。”黎初遥好心的提醒一句,可韩子墨不听,非拉着她去寝室取货,然后去商贸城卖,韩子墨一出校门就想打车,被黎初遥敲了一下头:“还没赚钱就想花钱!你知不知道打车过去最少要三十块,给我坐公交!” “啊,公交?”韩少爷苦着脸,一脸不情愿。 “不坐你就回去哈。”黎初遥淡淡地丢下一句话就上了公交,韩子墨犹豫了一秒秒,也上了公交车,刚上去他就后悔了,车厢里满满的都是人,还因为是空调车,窗户紧闭,热的让人想脱外套却伸不开手,韩子墨因为比黎初遥晚上车几秒,所以落在她后面,其实也没差多远,只有几步的距离,可就这几步的距离,让他怎么挤也挤不过去。 他只得放弃的站在那,前后左右都贴着他站着,和这么多陌生人近距离的站着,让他全身都不舒服,公交车一个大转弯,韩子墨的身子不能自已的往右边倒去,他使劲的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压在别的乘客身上,可身后的乘客却毫不客气的压在他身上,韩大少一脸痛苦地皱着眉,他觉得自己都快被挤成纸片了! 黎初遥虽然也被挤的够呛,可看见韩子墨那张纠结在一起的脸,就忍不住偷笑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车子总算到了新街口,韩子墨几乎是被人流挤下车的,脚落地半天都找不着北,晕晕乎乎的被黎初遥拽着走。 两人到了天桥上,把货物摊开,并排蹲靠在桥栏上,韩子墨他冷地直往手上哈气:“黎初遥,你说我们面前要是没这摊东西,再放个碗是不是还蛮像要饭的?” “要饭?就你这样要饭是要不到钱的。”黎初遥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韩子墨说:“卖身的话倒还值几个钱。” 韩子墨听她这么说,一张方才还冻得快变成冰块的脸转眼就像洒了春雨,瞬间获得新生,他笑着她身边靠:“卖身?卖身好啊,就卖给你。” “走开走开,你别挤着我,我可没钱。”黎初遥挑眉,把他往旁边推推。 “挤挤暖和,我快冻死了。”韩子墨不管黎初遥怎么推他,就是往他身边挤,像是要把刚才在公交车上被挤的份都在她身上讨回来一样。 黎初遥拿他没办法,只能任他挤着自己。 “买不买人家嘛。人家好便宜的,十块钱还包邮哦亲。”韩子墨靠在黎初遥身上,努力地装出一幅卖身的样子。 “买,当然买。”黎初遥被他逗笑了,忽然抬起手抚上韩子墨的眼睛。 韩子墨愣住,她的手指冰冰凉的,却让韩子墨连呼吸都停住了,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女孩,却没想到,只是这样微微的靠近,就能让他的心跳的像闪烁的弥红灯,这一瞬间,连天桥上冷冽的寒风都伤不到他分毫,因为他的血液是沸腾的,他的心是火热的。 “不知道这么漂亮的眼睛里割出的眼角膜是不是能卖贵一点。”黎初遥的手指慢慢向下,按在他的胸口,有些惋惜的说:“这年头肾不值钱,听说只够换一个手机,不过心脏的话应该贵一点吧。” “…”韩子墨火热的心,瞬间又被寒风冻住,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黎初遥见他不说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生气了,我开玩笑的啦。” 韩子墨扭头不理她,连身子都往一边靠靠,不和她挤在一起了,黎初遥跟过去,主动贴着他:“哎呦,我们韩少爷长的这么帅,我怎么舍得把你拆开来卖呢,肯定是整着卖更值钱嘛!” 韩子墨刷的一下站起来,哇哇叫着扑上来掐她:“你这家伙,太坏了!你就这么对我?” 黎初遥扭着身子往后退,笑着说:“好啦,好啦,不卖了,不卖了,我自己收着好好疼行了吧。” “谁要你疼啊!”韩少爷暴怒!气恼地蹲回原处,带上军绿色棉衣帽子,一句话不说的盯着路人,寒风吹动他帽子上的绒毛,被冻得彤红地脸不断地往衣服里缩、缩、缩,恨不得整个头都缩进镶着毛边的帽子里。 黎初遥叹了一个气,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他:“那,给你。” “什么?”韩子墨特别委屈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粉红色的保温杯递在他眼前:“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吧。” 韩子墨哼了一声,扭过说:“我不要喝白开水,我要喝奶茶。” 黎初遥缩回手:“不要算,你冻着吧。” 韩子墨见她真要放回包里,连忙上前抢过杯子,不着声不着气地打开杯盖,按了下杯口的钮,将里面冒着热气的水倒在杯盖里,一口喝下去,身子瞬间就像是注入暖流一般,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了,眯着眼睛说:“啊,复活了,复活了,好暖和。” 黎初遥看他那夸张的样子,好笑地摇头道:“算了,算了,你还是回去吧,别在这受罪了。” 韩子墨喝了热水心情好了起来,又变的活跃起来:“我才不走,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是啊,是啊,快给我看看你的实力吧,我也期望奇迹发生啊。”黎初遥忍不住翻白眼,她真的很想把这些货全部清掉啊! 韩子墨说:“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跑了出去,黎初遥好奇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见他在天桥上的各个小摊上分别驻足了一会,然后跑回来,将黎初遥的货物一起打包一收,拉着她起来:“走吧。” “干嘛?” 韩子墨笑:“今天晚上收工,明天再来。” 黎初遥叫:“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卖出去。” “像这样卖你是永远卖不出去的,走啦。”韩子墨一脸神秘的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别管,你先拿着这些去我家,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回来找你。”韩子墨将家里钥匙丢给黎初遥后,转身就跑了。 黎初遥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只能听他的话去他家里等着,她看了大半个小时电视后,就听见韩子墨在门外敲门,跑过去打开一看,那家伙拎着大包小包跑回来,刚进门口就把东西往地下一丢,大喘气道:“累死了,你快看看我买了什么。” “你买的什么呀?”韩子墨笑的一脸神秘,黎初遥蹲下身,打开大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包装纸和亮片水晶绢花这些装饰物。黎初遥疑惑的问:“你买这些干嘛?” “哎,这都不懂还想做生意。”韩子墨摇头道:“我刚去天桥地摊都看了一遍,发现你们卖的玩意都差不多,基本都是手机链啊,破袜子破围巾破帽子什么的,而且连款式都差不多,这样你怎么能有竞争力呢。” “做生意嘛,一定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韩子墨一脸做生意我最拿手的样子说:“所以我们现在,就开始把我们的货包装成独一无二的的货物吧!” “就靠这些?”黎初遥有些不相信指着地上的那些装饰物。 韩子墨点头,激动的把东西都拖到客厅,把黎初遥的货全部倒出来,开始给女士棉袜加两个毛毛球,给单调的毛线帽串几个柳丁或亮片,白色的绢花缝在丝巾上,他随意的发挥着,任何普通的地摊货从他手里过一遍之后,瞬间就变得又独特又好看。黎初遥都愣住了,韩子墨推她两下:“别偷懒啊,我弄好的你用塑料包装袋包装一下,一定要挂一点韩文日文的吊牌上去哦。” 黎初遥点点头,将他弄好的东西都小心折好,再将原来的吊牌上贴上可爱的图案,然后放进透明的包装袋里,一个个的堆放整齐。 两人一个缝,一个装,时间一点点流逝,等他们弄完大半的时候,韩子墨伸伸懒腰说:“好累啊,不弄了。” 黎初遥指着剩下的一点货物说:“就还剩一点了,弄完吧。” “不用,这些就这么卖。”韩子墨看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是说我怎么这么困,都这么晚了啊,睡觉睡觉。你晚上也别走了,就在这住吧。” “不了,女生宿舍还没关门呢,我还是回去吧。”黎初遥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东西。 “你干嘛非要回去呢,你回去我还得送你还得走回来。”韩子墨说:“你就在我这住吧。” “你不用送我啊,我自己回去就是了。”黎初遥将东西一点点的理好放进大帆布包里:“你早点睡吧,我走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韩子墨跟在后面叫:“好啦,我送你啦,送你。” “真的不用送了。” “你是女生哎,我怎么可能放心你走夜路。” “有什么关系,我都习惯了。”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出了楼道,凌晨的夜晚更是冷,黎初遥一出来就冻的打了个寒颤,韩子墨立刻说:“你看吧,冷吧,所以说住我哪里多好。” “你干嘛这么想我住你家啊?”黎初遥在寒风中抖着声音问。 “我一个人住很无聊啊。”韩子墨的声音有些委屈,眼睛殷切的望着她:“你是我在学校唯一的朋友啊,陪我一下有什么关系。” 黎初遥转头,望着他有些落寞的脸说:“你不要装的这么可怜啦。” “我本来就很可怜嘛。” “好啦,好啦,下次去住好了吧。”对于韩子墨,黎初遥还真有些硬不下心来。 “真的哦!”韩子墨的俊脸瞬间亮起来,好像刚才的落寞都是假的一样:“你说的,一定要去哦!” “是啦。”黎初遥不耐烦的答应。 昏暗的灯光下,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并排走着,没一会,高个子的人将矮个子身上的大包裹抢了过来,背在自己身上。身影,慢慢远去,寒风中偶尔能听见两句细碎的拌嘴声,清脆地,欢快地。 黎初遥扛着一大包东西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室友们大多已经上床休息了,只有柳依依还坐在座位埋头抄着什么作业,她见黎初遥推门进来,抬头招呼道:“回来啦?今天收获如何。” 黎初遥摇摇头:“啥也没卖出去。” “干脆半价甩出去算了,看着这包东西都烦,坑死我了。”柳依依也有些愁了。 “半价甩估计都没人要。”黎初遥将东西方下,打开包包,想从里面摸出自己的保温杯喝口水,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杯子呢…” “哎,黎初遥,你弟弟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你。”柳依依说:“我一晚上坐在这里就光给你接电话了。” “哦。”黎初遥点点头,站起身来,拿书桌上的马克杯重新倒了杯水,捧在手上,低头吹着热气。 柳依依问:“你不给他回一个过去?” 黎初遥摇头道:“不了,太晚了,家里人估计都睡了。” 柳依依有些羡慕地说:“你弟弟真好,每天晚上都给你打电话,我那弟弟,我打回家叫他接他都不接。” 黎初遥笑笑,没搭话,她休息了一会,起身脱下外套,拿起洗漱用品去外面公用的水池洗漱去了,刚洗到一半,就听见柳依依在寝室叫她:“黎初遥,你弟电话!” 黎初遥放下擦干手,转身回到寝室,寝室里已经熄灯了,黑漆漆的一片,就着走道上的灯光走到阳台窗边的电话旁,接起电话:“喂。” “喂。”电话那头,响起李洛书的声音:“你刚回来啊?” “回来一会了,妈妈睡了吗?” “睡了。”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7章 “爸爸呢?” “爸爸今天晚上值班。” “又值班啊…”黎初遥有些担心的说:“他这个星期都值了三个大夜班了吧,身体吃得消吗?” “爸爸说他不累。”李洛书如实报告。 “怎么可能不累,天天加夜班。”黎初遥有些担心。 “你不也是么,天天出去摆摊。”李洛书在那头,似乎也有些担心她。 “我不累啊。”黎初遥嘟囔着说:“就是卖不出去。” “还没卖出去啊?” “嗯。” “姐,你是不是进的货都很难看啊?” “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吗?” 李洛书连忙辩解:“没有啊,只是你平时自己穿衣服都和男生一样,怎么卖的好女生的东西。” “看你这话说的,完全就是不相信我。” “没有,真没有。” “行啦,我知道你没有。我先挂了,我洗脸洗到一半,水等下冷掉了。”黎初遥打断他,她没穿外套,站在那和他说了几分钟,已经冷得受不了了。 “哦…你先挂吧。”李洛书的声音有些恋恋不舍,但却依然体贴。 “嗯,晚安。”黎初遥说就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一个清俊的少年蜷缩在沙发,他低着头,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话筒,话筒里传出“滴滴”的占线声,可他还舍不得挂,他维持着那个姿势,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姐,你什么时候放假…什么时候回来?” 第二天,黎初遥跟着柳依依去超市做了一天榨汁机促销员,负责人六点半才放她们下班,两人拿着微薄的日薪坐着公交车回学校,柳依依一路上板着手指算着她这个月的收入,算完后有些郁闷地抱怨:“黎初遥,你说,我们这个月,卖完香烟卖酸奶,卖完酸奶卖方便面,又发传单又当礼仪的,折腾来折腾去,还没赚到800块,我时候时候才能存够钱买手机啊。” 黎初遥倒是淡定:“再存七个月不就够了。” 柳依依哭着脸叫唤:“我等不及了。我想要手机啊,手机!啊,对了,初遥,我听说学校期末考试的一等奖学金有5000块呢!你入学成绩好像排前十吧,有希望竞争一把啊。” “那是必须的。”黎初遥一脸坚定,和钱有关的事,她是绝对不落人后的。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下了公交,沿着校园的小路往女生寝室走,绿荫葱葱的小道上不时有一对对校园情侣牵着手走过,柳依依有些羡慕,她抬手勾起黎初遥的胳膊,小鸟依人的靠在她身上,好像她就是她的男朋友一样。 两人走道寝室楼下,忽然一个黑影从路边冲出来,挡住她们的去路,柳依依一向凶悍,凤眼一抬就想骂人,可话刚到嘴巴,就愣住了,两眼直愣愣的望着眼前的男生,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啊,好帅… 柳依依不自觉地直起身子,放开勾着黎初遥的手,含羞带却地望着他。 那男生倒是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一脸怒气的盯着身边的黎初遥:“骗子!” 黎初遥歪了歪头,疑惑:“什么?” “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摆地摊吗?你人呢?” “这不才刚7点,现在去正好啊。” “我找了你一天了,你这家伙,连个电话号码都不留给我。”韩少爷生气了,他和傻子一样在女生寝室楼下等了半天。 “我不在寝室,你打也没用,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去你家找你的啊。”黎初遥顺毛摸道:“你再等一会,我上去拿了东西马上下来。” “快点去!”韩子墨一脸不高兴的催促道。 黎初遥点点头,连忙往寝室楼上跑,柳依依也跟着上来:“哎,黎初遥,那男生是谁啊?长的好帅,超级帅的啊!我们学校居然还有此等尤物,我怎么一直不知道,你怎么勾搭上的啊?” “他是我高中同学,长的帅吧,当年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可惜啊,就是没女生追他。”黎初遥笑着说。 “为什么?这么帅,为什么没人追?”柳依依奇怪的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总是有什么原因吧,你懂的。”黎初遥一副不好多说的样子。 柳依依停住脚步,心中暗暗猜想,莫非是有什么隐疾? 黎初遥走在前面,嘴角偷偷露出一抹坏笑,韩少爷啊韩少爷,凭柳依依这广播一般的传播速度,估计您在大学期间也别想找到女朋友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累的身体,却因为偷偷的欺负了一下韩子墨,就变得轻快起来了。 黎初遥背着巨大的帆布袋,冲下楼去,远处,那站着笔直的韩子墨还一脸不耐烦地再等着她,看见她出来就走过去,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抢过她的大包,两人又坐上公交,往商贸城去了。 今天晚上,果然如韩子墨说的一样,生意好了起来,韩子墨站在天桥上,卖力的叫卖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日韩代购来的的小饰品呐,只卖一天,卖完就没啦。” “真的是韩国代购来的?” “是啊,我上周去的,随便买了一点,赚点机票钱啦,哦,美女,这个围巾你带太漂亮了!” “我看这个和前面的小摊上的好像啊。” “你看错了那,那种便宜货我这里也有啊,你看你看。”韩子墨翻出没加工过的围巾给那女生看:“这种你要,十块钱一条拿走。” 那女生比较了一下,一个是镶着水晶珠子的围巾,一个是普通的,她犹豫了半天,还是要了那款带珠子的:“这个多少钱?” “80。” “这么贵?” “不贵了,你看这珠子,都是水晶的哦,这么亮,而且全是手工镶上去的,你看你看,排列的多整齐,手工多细致,你去哪里买啊,整个商贸城就我这里有,不信你去转转。”韩子墨一副诚恳到不行的样子继续忽悠着。 黎初遥默默地捂脸,还手工细致,她镶这条围巾的时候都快睡着了好不好。这家伙,简直是个大奸商! 一晚上,黎初遥就见韩子墨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了一个又一个女生,一个负责卖,一个负责收钱找钱,倒搭配的也默契,到十一点收摊的时候,黎初遥发现,他们两居然已经卖了不少货物,连没装饰过的货物都卖掉不少。 她兴奋的点着钱,简直快开心死了。 “怎么样,我厉害吧!”韩子墨凑过来邀功。 黎初遥使劲点头:“厉害厉害!” 韩子墨听到她的表扬,整个俊脸都笑开了花:“赚了多少?” “我算算。”黎初遥闭上眼睛心算道:“刨去成本,毛利估计在140块左右。” 韩子墨特别失望的说:“啊,才这么点钱?” “拜托,很多了好不好,要是每天都生意这么好,我就发财了。”黎初遥捏着钱包一脸笑容,韩子墨看着她笑,心里也特别高兴,原来赚到钱能让她这么开心啊。 韩子墨放下手中收拾的小物品,凑过去道:“以后我每天都来帮你卖好不好?” “你不怕冷啊?” “其实,也不是很冷。”韩子墨笑:“而且,我觉得摆地摊很好玩哎。” “是吧。”黎初遥笑:“我也觉得。那我要付你工钱吗?” “说工钱多俗气啊,再说,本少爷是缺钱的主么?”黎初遥一听他不要钱,要当义工,又开心了。 “不过。”韩子墨话锋一转:“黎初遥,我跟着你在寒风中吹了这么久,给你创造了这么多的营业额,你怎么说也得谢谢我不是?” 黎初遥撇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说吧,要我怎么回报?” “嗯,我还没想好,这样吧。”韩子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呐,你先拿着我的手机,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省得每次找你都找不到。” “我还是给你钱算了。”谁知道这家伙会要求什么。 “我不会要求太过分的,我保证,我发誓还不行。”韩子墨拉过黎初遥的手,将手机塞进她手里:“最多要你陪我吃顿饭,这样行了吧?” “那你打去寝室约我好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墨迹,我白天打到寝室你在吗?谁知道你又跑去哪里打工。我手机放你这一下怎么了?很占地方吗?”韩子墨眼看着又要发脾气了,黎初遥连忙将手机收到口袋里:“好啦,好啦,我先拿着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韩子墨笑了,继续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他收拾着收拾着眼角的余光就看见天桥下面的冰激凌店,店里的广告牌上写着,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 韩子墨的俊脸一下亮了起来,他捣了捣黎初遥:“哎,黎初遥,请我吃哈根达斯吧。” 黎初遥手上的动作一停,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少爷,我们今天一共才赚了140块。” “我知道呀。”韩子墨点点头,依然笑面如花:“正好可以买2个球的。” 黎初遥闭上眼睛,使劲的压抑住自己想上去抽他的冲动,手抖了抖道:“你还是别跟着我摆摊了,我养不起你。” 说完,她背起包包往前走,韩子墨连忙跟上:“你这家伙,真抠门。” “你这家伙,真烧钱。” 韩子墨跺着脚道:“我怎么烧钱了?这么冷的天,我都快冻成冰块了,请我吃个宵夜怎么了?” “冷你还要吃冰激凌!” “店里面不是有空调嘛。”作者:籽月 “烦死了,走开啦!”黎初遥终于忍不住,一拳揍了过去,韩子墨惨叫的控诉:“你这家伙,真冷酷,真暴力!” 到公交车站牌韩大少吵着要打车回去,又一次被黎初遥无情否决,韩少爷苦着脸被拉上公交,还好夜班车上的人很少,车厢里有大把空位,两人挑了后面的位置并排坐下,累了一晚上,谁也没力气说话,安安静静地坐着。随着车辆的启动、靠站、又启动,摇晃着脑袋。 随着车辆的又一次靠站,黎初遥觉得肩头忽然微微一重,转头看去,只见那人已经睡了,头颅就搁在在他肩上,下巴上长出了短短的胡渣,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圈淡淡的阴影,调皮的刘海随着车身的晃动一点点的掉下来,盖住清俊的眉眼,嘴唇因为吹了一夜的寒风,裂了几条白口子。 黎初遥静静的看着他,缓缓的皱起了眉头,心下想着,下次还是别带他来了吧,这家伙细皮嫩肉的,别冻坏了。 忽然,他紧闭的双眼毫无预计的睁开,直直地与她对视,让黎初遥心中猛地漏跳一拍,像是做了坏事一样,连忙别开眼,不知为何,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 她死死的扭着头,他依然靠在她的肩头,在她耳边轻声问:“我很帅吧?” “什么?” “不然你干嘛偷偷看着我?” “谁看着你了?”黎初遥地脸更红了,瞪着他说:“你不自恋会死啊?” “哼”韩少爷不高兴地扭头道:“你夸我一句会死啊。” “笨蛋…” 虽然不会死,但是就是夸不出来啊。 两人都死死的扭着头,一个望着左边,一个望着右边,互相不搭理对方,却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偷看对方。 这一刻,好像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经过一晚上的寒冷和风吹,慢慢开始变化了,发酵了。 第十章:初晨,是你回来了么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期末考试越来越近,黎初遥和韩子墨的每日摆摊计划只实施半个月期就暂时搁浅了,黎初遥开始进入复习状态,每天晚上泡在图书馆里学习,向着一等奖学金冲刺。而韩子墨自然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去摆摊。 学校的图书馆平日里没什么人,一到快考试的时候,就变成一位难求,黎初遥有时候去晚了找三层教室都找不到位置,她也不好意思把那些占了座,却没来的人的书移开。 每到这时候,韩子墨就像个招财猫一样在脑中出现,一直挥着手说:到我家来,到我家来,我家清静。 到我家里,到我家来,我家电齐全,带网线,24小时提供热水。 黎初遥使劲拍拍脑袋,将幻想出来的招财猫从脑中赶走,埋头继续苦读。口袋里的手机不时的亮起来,可黎初遥开了静音模式,自然是理都不理。 等她从图书馆出来,才打开手机看一眼,基本上都是韩子墨发的短信,这手机其实她早就想还给他了,可是他总是有无数个理由退再塞回来,然后每天无时无刻,乐此不疲的骚扰她,给他回了个短信后,没到三十秒,他的电话就来了。 一开口自然是毫无新意的指责她冷酷,都好几天没和他见面了。 黎初遥自然说自己忙着复习,韩子墨在电话那头打滚,非要叫她出来吃宵夜,黎初遥扭不过他,答应他明天晚上去,他才作罢。 回到寝室,室友们都在各忙各的,马上要考试了,寝室里的气氛也挺紧张的,黎初遥走到寝室最里面的位置上坐下,将书包里的高数拿出来,换了英语书进去。 “你复习的怎么样了?”柳依依坐在她旁边问。 “还行吧。”黎初遥回答。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8章 “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懂啊,是不是我逃课逃的太多了。”柳依依苦闷的抓头:“下学期可不敢这么逃课了。” “嗯。”黎初遥点头,大学的课程确实难,平时学习又不抓紧,到考试的时候真有些玄。 “对了,黎初遥,我这有份好差事你干么?” “什么好差事?” “寒假给2个小学生当家教,一小时100,一天4个小时,我算了下,一个寒假可以赚七千多块钱呢,比你摆地摊强多了。”柳依依说:“本来我是想自己做的,可是我妈非叫我回家过年,怎么样,你做不做?” “嗯…”黎初遥有些为难的低下头,这价钱确实挺高的,她也很想做,只是她也想回家看看妈妈。 柳依依见她为难,便说:“你要不想做我就回了,没事儿。” “不不,你先别回,我考虑一下。” “行,你考虑好告诉我吧。” 黎初遥点头,考虑了半天之后,还是决定做了,毕竟这种薪酬高的兼职不是随便能遇到的,而且家里欠了这么多外债没还,自己赚点钱,能还一点是一点,总比欠着别人的,心里不安。 黎初遥决定了之后,就告诉了柳依依,柳依依爽快的为她联系了几个孩子的家长,第二天又带她去面试,黎初遥的高考分数一报出来,再加上清大的招牌,家长们自然是满口答应。 晚上,黎初遥没等李洛书,自己主动打了电话回家,电话是黎妈接的,黎妈的声音听着很有精神,状态似乎不错,她在电话里问黎初遥什么时候放寒假。 黎初遥说了时间,又把寒假要留在学校打工的事告诉她,黎妈有些不同意:“你这孩子,掉进钱眼了,大过年的打什么工啊,赶快回来吧。” “妈,我这是提早接触社会,对自己有帮助的。”黎初遥说:“再说了,这次薪水真的蛮高的。” “废话,大过年的,不出高价谁给他们家孩子补习啊。”黎妈说话依然利索明快,让黎初遥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一些下来。 “妈,那些家长说大年三十到初七那几天放假的,我到时候回去好不好?”黎初遥好声好气的问。 “哦,过年能回来啊,那你去呗。”黎妈听她说过年能回来便同意了,黎初遥刚想说话,就听见黎妈不耐烦的说:“哎呀,别动,我和你姐还没说完呢,一边呆着去。” “你弟哦,一见你打电话来,就不得了了,作业也不写了,眼巴巴在这等着。”黎妈似乎又抢回了话筒,继续和女儿唠嗑:“你说你弟弟怎么就这么粘你呢,像话吗?” 黎初遥笑:“他打小不就粘我嘛。” “是啊,是啊,我还记得他4岁的时候,你刚上小学,他在家里找不到你,哭的哦,房顶都要震塌了,没办法,我天天抱着他到你教室外面转,指着你说,看呐,姐姐在里面上课呢。他就不哭了。” “我记得呢。”黎初遥握着电话,微微地笑着,小时候的那个画面清晰的想起来,那时候弟弟长的特别漂亮,妈妈抱着他站在窗台上,他全身贴着玻璃,用葡萄般的大眼睛往里面看,看见她就开心的姐,姐的叫。 “遥遥啊,妈和你说,你弟今年期末考居然考了全校第一哎。”黎妈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骄傲:“哎呦,我就说嘛,姐姐这么聪明,弟弟怎么可能是笨蛋呢。” “是啊,是啊。”黎初遥一直微笑着听妈妈说着。 “你看,你一出去上大学,你弟成绩就突飞猛进了,我就说,以前就是你太惯他了,什么题目不会张嘴就问你,问完就忘记了,你看他现在,他没人问了,自己去学去研究,这成绩能不好吗?” “是是是,是我太惯他了。”黎初遥低着头说。 “哎呦,好了啦,给你给你,等不及的啊。”黎妈似乎又被身边的人打断了,不耐烦地说着,过了一会,电话里传来李洛书的声音:“喂,姐。” “嗯,弟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弟弟,这么顺畅,这么轻易的就叫出口了,几个月前她还那么排斥他替代了黎初晨。 “你寒假不回来吗?”李洛书在那边问。 “也不是,回来晚一点吧。” “那是什么时候呢?” “估计2月21号吧,肯定会回来过年三十的。” “哦…那还有好多天哦…”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失落。 “很快的啦。”黎初遥在心里算了算:“也就还有十七天而已啊。” “嗯。”李洛书轻声答应。 “哎,对了,妈妈怎么会以为你的成绩是初晨的,难道她现在已经糊涂的字都不会认了?”黎初遥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即使是李洛书考了全校第一,那成绩单上的名字也应该是李洛书的啊。 “我改名字了。”李洛书的声音很小,好像是深怕房间里的黎妈听见一样:“我一进高中就改名字了。” “呃?”黎初遥愣住。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要当黎初晨。”李洛书还在电话那头,轻声说:“现在班上的同学,老师,都叫我黎初晨,姐,我已经不叫李洛书了。” “…”黎初遥握着电话,久久不能言语,过了好一会才问:“这样…真的好吗?” “嗯,很好啊。”黎初晨说:“能当姐姐的弟弟,爸妈的孩子,真的很好啊。” “你不会…难过吗?”他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人叫他李洛书,那天在大火里烧死的人,似乎变成了李洛书,只是,那个叫李洛书的孩子,没有一场风格的葬礼,没有人为他哭泣,他就这样,就这样,被放弃了,消失了,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不会。”黎初晨的声音都像是很努力的在笑:“我喜欢当姐姐的弟弟,我喜欢姐姐和黎初晨的所有回忆,我喜欢,真的。姐,我不难过,只要想起你,我就一点也不难过。” 黎初遥也不知道怎么的,眼圈就那样湿润了,心里酸酸的,这一瞬间,她真的很心疼这个孩子,真的心疼这个完全放弃自己变成黎初晨的孩子,她很想和他说:不要这样,李洛书也很好,李洛书也有很多人喜欢。 可是…可是,她却自私的想,就这样吧,就这样。 她想要的孩子,确实是黎初晨啊… 期末考试如约而至,柳依依在寒风中控诉着学校的变态,大一第一学期本来只有8科考试,2天考完不就结了么,可学校非要考2门,休息2天,再加周末,一下就将考期拖至10天。 柳依依郁闷地说:别的学校都已经放假了,就清大,要比别人晚一个星期。 黎初遥倒是无所谓,反正晚放假她也不能回家,早放假她也不能回家,不过林雨她们确实已经放假了,连高中生都放假了,昨天晚上黎初晨打电话的时候就说已经放寒假了。 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已经习惯将李洛书叫成黎初晨了。 可能是因为,她已经从心里接受了,他变成他的事实了吧。 第一场考的是高等数学,黎初遥的拿手好戏,卷子并不算难,她做的很顺,柳依依就可怜了,她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文盲,两眼一码黑,什么都看不懂,看黎初遥奋笔疾书的样子,简直快羡慕死了。 收卷后,柳依依哭丧着一张脸出来,看见黎初遥就忍不住下狠手掐她两下:“我心里不平衡啊!我们明明逃了一样的课,为什么你会做一个我不会做呢?” “这个,我认真复习了。” “我也认真复习了。” 黎初遥抓抓脸颊,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柳依依像幽魂一般念念碎道:“怎么办,第一门就不顺,后面估计都得挂啊。” “不会的啦。”黎初遥宽慰道:“别难过了,要不,中午我请你出去吃炒菜?” “算了,还是我请你好了。”柳依依控诉道,每次她说请客吃饭,都扣扣索索的样子,让人恨不得自己掏钱买单算了。 黎初遥和柳依依正争执着由谁请客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黎初遥还没接,柳依依就说:“肯定又是招财猫打的。” 因为韩子墨最近出现的频率,连柳依依都不能忽略了,每次一打电话来就一直说:来啊来啊,我请你们吃饭。 来啊,来啊,我请你们看电影。 来啊,来啊,来我家玩。 诸如此类,真的很像一只招财猫不停的在来啊来啊。 黎初遥笑了,她也觉得柳依依这个形容非常正确,她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按下接通键,礼貌地说:“你好。” “姐,是我。”电话那边伴随着吵杂的闹市声。 “黎初晨。”这个名字很顺的叫出口,一点障碍也没有,黎初遥疑惑的眨眨眼,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真的是本地电话:“你在哪?” “我在你学校门口啊,你考完试了吧?”李洛书问。 “嗯,我考完了,你站那别动,我马上过来接你,”黎初遥挂了电话,拉着柳依依连忙往学校门口走。 “怎么了?”柳依依问。 “我弟来了。”黎初遥拉着柳依依小跑起来,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四处张望着,在学校右边,一座蒙着灰尘的公用电话亭旁,找到了那个安静漂亮的少年。 那少年的目光似乎早已等在哪了,看见她望过来,连眼角都染上了笑容,他拿起地上的背包,甩在背上,迈开大步像她跑来,这时,黎初遥的记忆像是出现了混乱一般,那向她跑来的少年,渐渐变小,渐渐变小,变成五六岁般的孩童,张着手,欢心雀跃地跑到她面前,“姐,姐。”地叫着。 黎初遥的眼泪就那么留下来,一粒一粒的,毫无预计的落下来,那样悲伤的表情,惊的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李洛书停住脚步,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的望着她。 他小心翼翼地叫她:“姐…” 黎初遥忽然张开双手,一把抱住面前的少年,轻声地,颤抖地叫他:“初晨,初晨…姐姐好想你…” “姐…”不知为什么,被她抱住的少年,也难过地哭了。 那表情,像是又痛苦,又幸福。 矛盾的,让人心碎… 吃饭的时候,黎初遥一反常态,居然主动点了好几道菜,其中还有两道是荤菜,柳依依啧啧地说:“果然弟弟来了就是不一样啊,哎,小弟,你知道她平时请我吃什么么?一菜,一汤,菜是青菜豆腐,汤也是豆腐青菜。” 黎初晨抿着嘴唇,低头笑了笑。 柳依依看呆了,她从未见过那个男孩能笑的这么好看,像瞬间点亮一片阴霾的阳光。 “去去,我有那么抠门吗?”黎初遥推了她一下:“尽胡说。” 柳依依被推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小声的和黎初遥说:“哎,你弟长的真好看,要是我弟,我也这么疼他。” 黎初遥笑:“他打小就长的好看。” “比你长的好看。”柳依依又问:“你弟叫什么名字?” “黎初晨。” “初晨,初晨,真好听。”柳依依悄悄念了两声,转头和黎初遥小声说:“比你的名字好听。” 黎初遥点头承认,初晨这个名字本来就好听,寓意也好,初晨代表着希望,阳光和驱除一切黑暗的温暖。 柳依依望着眼前那个漂亮的少年,有些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才好,她大大咧咧惯了,对谁都吐糟过来吐糟过去,刚刚看见他们相拥而泣时,她本来想上去吐糟一句,你们姐弟俩到底有多久没见了,就哭成这样啊,可是当她看见黎初晨流泪的样子后,心就那么猛的一痛,虽然就痛了那么一下,可却疼的她也想跟他一起哭了。 “发什么呆呢?你最爱的鸡翅上来了。”黎初遥在一边捣了捣她,柳依依连忙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吃饭时,她发现黎初遥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平日总是淡漠的脸上,时不时流露出温柔的笑容,她会把碟子里最大块的鸡翅,最好的那块鱼肉,都夹到她弟弟的碗里。 而他弟弟,每次都是稍稍犹豫一下,然后头也不抬的把它们吃下去。 柳依依想,她们姐弟感情一定很好很好。 好的都有点让人羡慕了。 吃完晚饭,柳依依自己先回了寝室,黎初遥带着弟弟在学校晃着,感受着清大的百年底蕴,学校的小湖旁,有不少游客正拿着照相机拍照,学生们三三两两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黎初晨告诉她,是妈妈担心她寒假一个人呆在学校害怕,所以叫他来陪她,黎初遥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可怕的,寒假不回家的人多着呢。我要知道你过来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一个人坐火车,万一丢了怎么办。” 黎初晨说:“我哪有这么笨。” “这可难说了,多的是大学毕业了还被拐卖掉的人。”黎初遥转头望着身边的少年,他穿着一件洗的有些泛白的卡其色棉袄,简朴的都有些让人心疼了。 黎初遥上前一步,拉起他的衣服看看,皱眉道:“果然是我的旧衣服。” 黎初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妈妈拿给我穿的。” “妈妈也真是的,你都多大了,还让你捡我旧衣服穿。” “这衣服挺好的呀,又没破。”黎初晨拉了拉衣尾,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是没破,可是…”黎初遥看了他一眼,不好再说下去,可是他何时穿过旧衣服?以前每次见到穿的都是和韩子墨差不多样式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 黎初晨微微歪头,漂亮的眼睛像是洞悉一切一般,轻声说:“姐,初晨从来就不嫌弃姐的旧衣服。” 黎初遥也不知道怎么了,想也没想,拉着他就走:“姐给你买件新的去。” “不用了啦。”黎初晨连忙拒绝:“我有衣服穿的啊。” “走啦,买套新的好过年。”黎初遥不容拒绝地拉着他去新街口买衣服。 依然是挤的要死的公交,依然是新街口,可这次黎初遥带着的确是毫不抱怨的黎初晨,他总是安静地跟在她身边,人流多的时候,她怕和他走散了,很自然地伸出手去,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紧紧地拉住他的手。 她无知无觉,牵的顺手与自然,他六神无主,带着局促与欢喜。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9章 这一天下午,黎初遥为了找又便宜又好看的衣服,拉着黎初晨逛了整个新街口,将所有的店都逛了一遍,因为临近新年,街上衣服的打折力度也很大,有的打7折,有的打五折,黎初遥选中了一件不打折的呢子大衣,黎初晨穿上后比海报里穿着同款衣服的模特儿都好看。 店里一票导购员都被惊艳了,全部靠拢过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着。 黎初遥站在黎初晨身边,看了眼吊牌上的价格,心里默默滴血,钱不够啊! “姐,我不喜欢这件。”黎初晨扯回她手中的牌子,脱了衣服,拉着她转身出去:“我喜欢刚才那家店的那件。” “那家那家?”黎初遥见他没有吵着要买,深怕他后悔一样,连忙跟着他走了。 黎初晨带着她往回走,街上的声音喧嚣不止,一家店的喇叭里喊着:“跳楼价!吐血价!新款羽绒服买一送一!买一送一了啊!” 黎初晨的步伐变得更加轻快了,拉着黎初遥走进店里,拿起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比在身上说:“姐,就买这件吧,又便宜又暖和还好看,而还送一件。” 黎初遥眨眨眼睛,也不知道是那衣服真的蛮不错的,还是因为穿在了黎初晨的身上,那普通的款式瞬间变得又简单又大方,白的有些暗的颜色也变的柔和了。 “是不错哎。”黎初遥走过拿起羽绒服,在手里摸摸,惊喜的说:“还挺厚呢!” “是啊。”黎初晨笑:“姐,你也试试。” 黎初晨把衣服拉开,让她试试,因为是白色女生穿倒也挺好看,黎初遥对着镜子照了照,开心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弟,真会挑东西,那就这件吧!” 黎初遥爽快的付钱,新衣服也没脱,直接叫导购员把旧衣服包起来,姐弟两穿着一模一样的外套,兴高采烈地走出去。 阳光下,黎初晨摸了摸身上的新衣服,转头,再看看那个和他穿的一模一样的人,低下头,无声地笑了。 真好… 变成黎初晨真好… 第十一章:初晨,我好像有男朋友了 从街上回来,天已经快黑了,黎初晨住宿的地方倒是让她头疼了,班上没什么相熟的男同学,不好意思让弟弟住在男生寝室,若让他一个人住旅馆的话更是不放心,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住到韩子墨家去。 反正他不是一直叫她去嘛,她就随了他的心愿好了。 门敲开的时候,韩子墨见着黎初遥,展颜一笑:“你怎么来了?” 他的身上传出烟味和酒味,衣服也有些乱,没有平日里干净阳光的模样,屋里还传出很多男生的笑闹声,黎初遥皱着眉头说:“你不是天天叫我来么?怎么,我来了,你不欢迎?” 韩子墨使劲摇摇头:“欢迎,欢迎!快进来” 韩子墨让开门,让黎初遥进去,这时他才发现,她身后跟着一个少年,和她穿着一模一样的外套,韩子墨微微一愣,记起小时候这对姐弟也是穿着一样的衣服,大摇大摆的到他家和他道歉,然后弄伤了他的腿。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原因,他的晕晕乎乎地问:“你弟怎么也在这?” “他来找我,晚上住你家行吗?”黎初遥问。 “行,当然行。”韩子墨爽快的点头答应,拉着黎初遥姐弟俩兴冲冲的走到客厅,大声叫:“兄弟们,咱们的聚会又多了两个朋友。” “欢迎欢迎。”客厅里四个男孩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语调不清的叫着。房间里四处散乱着啤酒罐和扑克牌,还铺着各种从饭店打包过来的食物,整个房间里烟雾缭绕,乱七八糟的,和黎初遥第一次来看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黎初遥撇了韩子墨一眼,心里叨咕道:这个骗子,还说什么只认识我一个人,很寂寞很无聊!结果呢!朋友多的一屋子都塞不下!她怎么会忘记他是个超级有人缘的家伙呢! 喝过酒的韩子墨有些兴奋,拉着黎初遥往地板上一坐,开心的揽着她的肩膀和屋里的男生们介绍:“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黎初遥,我老乡,我高中同学,数学系的天才。” 旁边的一个男生明显喝多了,看见剪着短发的黎初遥还以为她是男生,伸出手一把搂过她,靠在她的肩头问:“来,兄弟,陪哥们再喝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推开,两人之间插进了一个少年,男生跌到一边,怒气冲冲的坐起来问:“是谁!是谁推老子!” 少年坐在两人中间,好看的脸上有些怒意:“她是我姐姐,别动手动脚的!” 男生抓抓头发,瞅过去仔细看了看黎初遥:“女生?不像啊。” “哪里不像了!”韩子墨也推了他一把,指着黎初遥说:“你有没有眼睛啊?这不明摆着是女生么。” 那男生抓抓头,还是不相信的望着黎初遥,黎初遥淡定拿起一罐啤酒,打开拉环,喝了一小口,苦涩的味道让她直皱眉,嫌弃的又放回地板上,真不明白为什么男生喜欢喝这种东西。 韩子墨一边喝着酒,一边来回望着两个穿着一模一样外套的姐弟,他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生气的指着两人说:“你们俩都多大了,干嘛还穿一样的衣服,真奇怪?” “今天街上衣服做活动,我看挺便宜的就买了。”黎初遥笑着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便宜?”韩子墨来劲了,直起身子说:“你不是吃饭的钱都没了吗?怎么还有钱买衣服?”“上个月摆摊不是挣了几百块嘛。”黎初遥老实交代道:“正好够买一件的,还送一件呢,真划算。” “划算什么呀,买一送一?买一送三商家都不会亏。你忘记我怎么教你做生意的啦,等等…”韩子墨摇摇摆摆地说了半天之后,忽然瞪着被酒熏红的双眼问她:“你把我们摆地摊赚的钱都花了?” “嗯…”黎初遥抓抓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快过年了么…” “你太过分啦!你怎么能用那个钱呢!”韩子墨大怒,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所以人都停下动作,傻傻的看他,韩少爷,他…他难道是在为几百块钱而生气?这是要逆天了么? 黎初遥不解的顶嘴:“我怎么就不能用那钱了?” “不能不能就是不能!那钱我让请我吃个宵夜你都不干,给我打个车你都不肯。”韩子墨委屈地控诉道:“你怎么就舍得给他买衣服呢?” “衣服可以穿嘛,宵夜吃掉就没了。” “那我也要衣服,你也给我买。” “没钱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也要衣服。”韩子墨开始无理取闹起来。 “好嘛,我这件脱给你好了吧?”黎初遥有些郁闷的脱了外套丢给他:“干嘛呀,和个小孩一样的闹,有意思吗?” 韩子墨接着衣服,紧紧的拽在手里,憋着嘴,双眼通红,委屈地要死,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身边的一个朋友见气氛这样尴尬,拿起酒杯,哥俩好地揽着韩子墨的肩膀说:“兄弟,这么生气干嘛?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你韩子墨难道还缺这点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韩子墨气愤地喝了一大口酒,用袖子抹了下嘴唇说:“我就是不服气!黎初遥你太偏心了!你说,我陪你摆了半个月的地摊,每天都被冻的要死,回来悟半天都悟不热,我是为什么?为了那几百块钱吗?我每天和傻子一样在街头叫卖是为了什么,真的是因为我喜欢摆地摊吗?我每天晚上不睡觉,给你加工那些可笑的围巾手套,难道那是我的爱好吗?当然不是!我做这么多!还不是因为想你高兴!想讨好你!想对你好!可是你呢,赚了钱一毛也不给我花!你连个冰激凌都不给我买!你太过分了!” 韩子墨控诉到后面,委屈的都快哭了,他韩大少爷从小到大那被这般对待过。 一个男生说:“好像是有点过分哎,两个人赚钱一个人花。” 黎初遥用力要唇,哪里过分啊!是他自己说不要工资的。 另一个男生说:“怎么能这样呢,连个冰激凌都不给买。” 什么叫冰激凌啊!那是哈根达斯好不好!你以为是肯德基的甜筒吗? “等一下,这个…”终于有一个比较清醒的男生找到了重点,击掌道:“难道是在告白?” 房间里的人再一次全部静默了,然后集体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告白啊! “哦哦哦哦!”房间里的男生们一起发出狼嚎一般的叫声,吹口哨的吹口哨,拍桌子的拍桌子,起哄的一身劲:“告白了!告白了!韩子墨告白了!” 韩子墨也忽然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像怨妇一样的说了什么,羞恼着嚷嚷:“你们干什么啊!想死啊!不要吵醒邻居啦!” “韩子墨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 “哇唔!仔细看看确实挺好看的。” “是啊是啊。这么晚还到你家来,你们该不会是…已经在交往了吧?” “嗷嗷嗷嗷!”男生们又开始狼嚎了。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黎初遥淡定的抛出一句话,打断了男生们热血沸腾的幻想。 韩子墨羞红的脸色僵住,群狼们也安静下来,一个长的挺阳光的男孩挺不服气地问:“为什么啊,我们韩少爷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要钞票有钞票!你有什么不满的?” “就是啊,这世上还有比我们韩少爷好的男人吗?” “妹子,你眼睛睁大点看看好吗?” 黎初遥面对众人的围攻,为求快点解脱,只能随口抛出一个理由道:“他比我弱啊,我不喜欢比我弱的男生。” 众人齐声问:“比你弱?”书旗小说网提供,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黎初遥点点头:“嗯,他打不过我,小时候被我打到哭着求饶哦。” “哦”,众人齐齐回头看向韩子墨,全是你副怪不得的眼神。 韩子墨瞬间被激怒了,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拉起黎初遥,用力的往房间里拖,一边拖一边放话道:“黎初遥,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看看,谁比较厉害!” “喂喂喂,你干嘛?”黎初遥使劲往后赖着,却敌不过他的蛮力,被拖着往前走:“别激动嘛,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啦。” “嗷嗷嗷嗷嗷嗷!”众男们再次在她们身后欢欣鼓舞,鼓掌尖叫:“上吧!韩子墨!推倒她!” “上吧!韩子墨!一展男人雄风!” “干巴爹!欧吧!” “放开我姐!”一直安静坐着地黎初晨也跟着站起来,想上前去阻止韩子墨,却被一个带眼镜的男生抱住,拿起酒瓶就给他灌:“嘿嘿,小弟,陪哥哥喝一杯。” 黎初晨也不说话,一拳打过去,把那男生的被打个正着,眼镜被打掉下来,男生放开他,捂着脸颊到处找眼镜。 黎初晨刚要起来,又被人缠住,又被其他几个男生缠住,怎么也甩不开,急红了眼却无计可施,只能看着黎初遥被韩子墨拖进房间。 黎初遥被韩子墨拖进了房间,随着韩子墨碰的一声关上了门,落了锁她才有些紧张起来,她的手腕被韩子墨拽的紧紧的,她用另一只手使劲去扳都扳不开,她抬头望着他,只见他的双颊被酒劲熏的通红,眼里也带着几分醉意,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样子,丝毫没有平日里阳光爽朗的味道,而充满了魅惑和让人心跳不已的小性感。 “喂,韩子墨,你放开我。”黎初遥使劲挣扎着,韩子墨的手一丝一毫都没有松动,他猛的一用力,将黎初遥甩在床上,黎初遥被甩的有点晕,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就被他压住,手、腿、胸膛隔衣物紧紧相叠,重的她喘不过气来,黎初遥慌忙大叫:“你干嘛!你快起来啊!好重!我喘不过气来了!” 韩子墨听她这样说,微微的撑起了身子,身上的重量顺利消失了一半,她连忙呼吸了几下,瞪着他说:“你快放开我!” “有本事你自己挣开啊。”这时的韩子墨执拗的像个孩子。 “再不放开我喊了!”黎初遥威胁道。 “你喊吧,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进来救你的。”韩子墨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明明对答如流,可做的却是他清醒时绝对不会做的事。 “放开,放开!”黎初遥生气了,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韩子墨沉下身子,用力将他紧紧的压住,看着她气的通红的脸颊,得意地说:“翻不了身了吧,打不过我了吧,知道我比你强了吧?哈哈哈!” “韩子墨!我看你真是皮痒了!”黎初遥被他贱贱的笑声激怒了,开始奋力反抗起来,虽然说韩子墨力气大,可终究是个男生,不会真的下重手去欺负一个女生,而黎初遥就不一样了,一上手就对着韩子墨英俊的脸蛋抓了一下,韩子墨疼的哇哇叫,连忙用手将她的两只手按住,黎初遥张起嘴巴又对着他的耳朵一口咬下去,吓的韩子墨抬起身子往上一躲,黎初遥打架经验丰富,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空隙,刷的一下弯起膝盖,对着他的肚子猛的一顶! “啊!”韩子墨惨叫一身,疼的从黎初遥的身上翻下来,咕嘟咕嘟滚到地上,黎初遥冷哼一声站起来,一脚踩在他脸上,仰起头道:“废物,一辈子就在我脚下喘息吧!” 韩子墨捂着肚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黎初遥用脚揉了他的脸几下,他也没反应,是不是自己出手太重了?踢到要害部位了?她连忙蹲下身去,担心的望着他问:“韩子墨?你没事吧?” 韩子墨捂着肚子,蜷缩的躺在地板上,很可怜的样子。 “韩子墨?”黎初遥又担心的叫了一声,伸手推了推他,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用特别委屈的声音说:“你就知道欺负我。” “哪有?” “有,就是有。”韩子墨皱着眉头,爬起来,靠在床边,开始一条条细数黎初遥的罪行:“你看你,小学的时候打伤过我的手,害我跌伤过腿,高中的时候,还老是和林雨一起作弄我。” “都老黄历了,你还提那些事干什么?”黎初遥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内疚了。 韩子墨低着头继续说道:“我好不容易和你考上一个学校,你连找也不找我,我想给你买好吃的,好看的衣服,不想你这么辛苦每天到处去打工,可是我也知道,你自尊心强,你不会接受这些,我想,好吧,你不愿意用我的钱,陪我过舒服的日子,那我就陪你过苦日子吧,我陪你去摆地摊,陪你去打工,可就是这样,你还是不领情,有事没事就赶我走,好像很烦我一样。我给你的手机,你从来不用,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也不给我发短信。” 他特别挫败地说:“黎初遥,有时候我会想,你可能,可能一点点,一点点都不喜欢我。” “每次我这样想的时候,就好难过。”韩子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红了,他扭过头,努力的睁大眼睛,好像那样就显得不那么难过了一样。 黎初遥蹲在他边上,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烟酒味和萦绕在他身边的哀愁,让她有些心疼了,她觉着韩子墨应该是被大家宠爱呵护的少年,怎么能为她露出这样伤心的表情。 黎初遥抬手,轻轻捂着跳动的有些快的心脏,撇过眼神,望着地板,轻声道:“其实,我每次赶你走,是不想你跟着我去挨冻受累,并不是嫌你烦。” “我这个人话本来就少,打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很少主动给人打电话,并不是只不给你打电话。”黎初遥轻声解释。 “所以呢?”韩子墨转过头,满眼期盼地望着她。 “所以…”黎初遥有些犹豫。 韩子墨等不及她说了,激动的站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说:“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吧!” “诶?” 还没等黎初遥反驳,一直被人踹的咚咚作响的房门,终于被人从外面踹开了,门外的少年们像是叠罗汉一样,一起扑进来,每个都衣衫不整,满脸青紫,就像经历了一场大混战一样。 韩子墨看见他们几个,就像看见亲人一样,满脸笑容的拉住黎初遥的手,激动地对他们说:“黎初遥说她也喜欢我!黎初遥说她也喜欢我哦!”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0章 “哇!恭喜恭喜!” “韩子墨,你终于追到黎初遥了啊。” “嫂子,你弟弟好凶啊,把我眼镜都打碎了。” “是啊是啊,还咬了我好几口。” “哇,会咬人啊,不愧是你弟弟。” “韩子墨,你闭嘴,谁说喜欢你了!”她想说的是,所以我并不讨厌你啊!不是喜欢你呐! “哎呦,不要害羞啦!来,抱一个。”韩子墨上前要抱抱,黎初遥红着脸一把推开:“滚开啦。” “抱一个!抱一个!”群众们热烈要求着。 屋子里吵吵闹闹乱成一团,不时的传出哄笑和叫好声,谁也没注意,一个纤瘦的少年,从人群中慢慢地后退,慢慢地,慢慢地,退到另外一间无人的房间里,转身进去,锁上门,将屋外的热闹和繁华与自己隔离开来。他靠着门,有些呆滞地望着房间,漂亮的眼睛里毫无神采房间里灯光明亮,落地窗外一片漆黑,窗户上倒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他缓缓走到窗边,抬起手,摸着窗户上自己,那黑暗中倒映出的轮廓依稀在笑,也许的玻璃的影像太过模糊,那笑容,似乎比哭还难看。 安静的房间里,不时的传出隔壁欢快的笑声。 他垂下头,抬手整了整刚才被人弄皱的新衣服,一边整理一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没关系,我当黎初晨就好。” “我当黎初晨就好。” 他像是自我催眠一般,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第十二章:初晨,是我故意忘记你 那天晚上之后,韩子墨就开始以黎初遥的男友自居,他给每一个高中同学打电话说他们两个在交往了,不管黎初遥怎么否认都没有,韩子墨固执的认为那是她害羞了,就像他的那群朋友,固执的叫她嫂子一样,搞的黎初遥都抓狂了。好在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到放假了,韩子墨被家里派来的车子接了回去,黎初遥终于摆脱了那个烦人的家伙。 她觉得,他一走,世界瞬间清净了! 林雨笑着在电话里调侃:“你是有多讨厌他才会这么觉得?” 黎初遥想了想回答:“也没有多讨厌啦,就是觉得他有点烦而已。” “他就是那个性格,烦是烦了点,喜欢你倒是真心的。”林雨说。 “你怎么知道他是真心的?” “你当所有人情商都和你一样低呢?我高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林雨一幅什么也瞒不了我的语气说。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弟去世的时候,是他发动全校的师生去捐款和拜祭的,那时候你为了照顾你妈,把大学志愿填在本地大学,也是他去找你爸让他改的,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他对你过分热心了。”林雨似乎在吃什么东西,嚼吧两下继续说:“后来我听说他和你去了一个学校,我就确定了,那小子对你意图不轨啊。” 黎初遥嗤笑道:“都多大人了还乱用成语,这怎么叫意图不轨呢?” “那叫情有独钟好了吧。”林雨无所谓的修正。 黎初遥笑了笑没接话,林雨又在电话那头问:“哎,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想你了。” “还要过些日子。” “你也真够厉害的,女生宿舍的人都走完了吧,你一个人在寝室里不害怕么?”林雨佩服地问。 “我最近不住女生寝室,和我弟一起住在韩子墨的房子里。” “你弟?”林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哦,李洛书啊。” “…”这倒让黎初遥反应不过来了,这个名字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起了,抬头望了眼坐在地毯上,认真地串着水晶珠子的少年,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孩子也真够可以的,我听说他连姓名都改了,就这么死心塌地的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林雨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问。 黎初遥没注意听,又说了两句才挂了线,她握着手机直愣愣的看着前方,那孩子最近这几天一直在帮她加工自己进来的货物,不得不说他的手比韩子墨的巧多了,韩子墨只是胡洋的把蕾丝或珍珠水晶缝上去,让进来的货物与众不同而已,可那孩子却不是,他认真的按货物的颜色和款式搭配装饰,他做的很仔细,他缝的每一粒珍珠都很牢靠,打的每一个蝴蝶结都很紧凑,那些普通的帽子手套围巾,经过他的手之后,比正中的韩货日货还时尚可爱。 黎初遥走过去,蹲在他的身边,随手翻弄了一下他弄好的货物:“都做这么多了,休息一下吧。” 他抬头,望着她腼腆的笑笑:“姐,我不累,多做一点,晚上能多卖几个。” 黎初遥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皱着眉说:“今晚天气冷,你就别出去摆摊了,在家呆着吧。” 由于黎初遥白天晚上都得带家教,所以他自觉主动的接过了摆地摊的任务,还别说,这小子卖货的速度比她快多了,每晚的利润至少是她的三倍。 “没事,我穿着姐给我买的羽绒服呢,不冷的。”他依旧笑着,似乎对屋外的寒冷一点也不畏惧。 黎初遥扭不过他,吃过晚饭,便带着他坐上了公交,他去天桥摆摊,她去带家教,晚上她下课,去天桥接他,一起回家,这几天,他们都是这样过的。 公交车先停靠在市中心,他要先下车,黎初遥有些不放心的交代道:“太冷就先回家,知道吗?” 他点了点头,双手拿着大帆布袋子,吃力地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向公交车后门,黎初遥站在车上,向下看,过了好一会才看见他纤收的身体从人群中挤出来,公交车再次发动,车身从他面前缓缓开过,他刚转过身,使劲的对着公交里瞅,好像在寻找她的身影,还未看见,车子已从他面前开过,他跟着车子走了两步,身子前倾,傻傻的望着,望着,直到再也望不见了… 黎初遥来到带家教的小女孩家,那孩子挺乖的,她讲课的时候她总是一动不动,很认真的样子,可是眼睛却是直直的,黎初遥知道他在发呆,每教一会都要叫他两声,让他复述一下,她刚才说了什么。就这样一点点的教,黎初遥觉得自己对这孩子真是用尽所有耐心了,可是效果却一般,这孩子,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 “这道题我讲了三遍了,你还没听明白?”不知道为什么,黎初遥今天似乎没什么耐心了,也许是因为屋外的树枝被寒风吹动的越来越厉害吧。 小女孩有些胆怯的望着她,似乎被她不耐烦的语气吓到了。 黎初遥压下心中的急躁,柔声说:“那我再讲一遍,你仔细听好吗?” 小女孩点点头。 “这种类型的题目很重要的,考试肯定会考…”黎初遥拿起笔在纸上流畅的演算起来,题还未讲完,就听见身边的小女孩用惊喜的声音说:“老师,下雪了。” 黎初遥抬起头,放下笔,猛地站起来,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瞪着窗外飞舞的白雪,不可置信的道:“下雪了?” “是啊…”小女孩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己的老师拿起地上的书包,将她的东西全部塞进去,匆忙的对她说:“小茵,今天就到这里,老师有急事,先走了。” “老师你要走了啊?”小女孩开心起来,上课时木讷的眼睛瞬间变的活灵活现:“老师,再见。” “再见。”黎初遥小跑到客厅,和女孩的家长请了假,便急冲冲跑出去,在马路上焦急的等了好久才等到出租车,车子在风雪中缓慢地往前开着,雪花打在挡风玻璃上,被雨刷刷过,干净了一秒,一会又落满雪花,又被刷掉,就这样循环着,前赴后继,车子终于在商贸城前停下。 黎初遥付了钱,打开车门,冲进风雪里,她担心那个孩子,那个明明很体贴,很安静的孩子,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执拗,执拗的让人为他担心。 她快速跑上天桥的阶梯,放眼望去,天桥一个人也没有,她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看样子,那孩子,是回去了吧。 也是,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傻瓜也知道躲一躲的吧? 黎初遥一级一级的阶梯往下走,还未走下天桥,一个人影迎面向她跑来,在离她几个阶梯的地方站住,和她一样,带着满身风雪,急急的呼出白色的雾气,他仰着头,揉着有些冻僵的脸说:“姐,你今天这么早就下课了?” 黎初遥眨了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是啊,我看下雪了,就早点来接你,你去哪了?” “没去哪。就在天桥下面的奶茶店,你一来我就看见了。”站在台阶下的少年,扬着绝世美好的容颜轻柔地笑着,好看地似乎能融化了这场冰冷的风雪。他对她伸出手,轻声道:“姐,我们走吧。” 她怔了怔,望着他伸出的手,缓缓走下台阶,轻轻的握住,两只带着厚厚毛线手套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并肩走下天桥。雪,越下越大,她们都没带伞,雪花在她们身边顽皮的飞舞着,黎初遥转头,望着身边的少年,记忆中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这般满身风雪,来到她的身边,在黑暗的楼道里,静静的等着她回来。 那时,他还只是个让她觉得麻烦的小男孩。 而现在,黎初遥低下头,望着他们交握的手,不自觉的又用了些劲将他的手再握紧些。 而现在,他已经是她最重要的弟弟,最爱的亲人了… “初晨。”黎初遥轻声叫。 “嗯?” “初晨。” “怎么了?” “没事。”黎初遥低下头,轻声道:“我就是想叫叫你。” “姐…”黎初晨转头,望着身边的人,他漂亮的眉眼也不知何时,侵染了风雪,显得那般悲凉。 静默了一会,黎初遥随便找了个话题问:“今天生意怎么样?” “不好,街上没什么人,就卖出去几样东西。” “我就说天冷吧,你还非要出来,不听姐姐话的下场。” “没不听你话…” “还狡辩。”黎初遥敲了敲他的脑袋。 黎初晨抬手揉了揉,委屈地说:“不敢。” 两人说着说着,就上了公交,公交上的暖气让人瞬间暖和了起来,黎初遥脱下手套使劲的搓了搓双手,捂着冰冷的脸颊。 黎初晨也脱了手套,手伸进口袋里,过了好半天才紧紧的捏着拳头掏出来,递到黎初遥面前道:“姐,这个给你。” “什么?”黎初遥定眼一看,只见他的手心摊着一条粉色的水晶手链,手链由一样大小的粉色水晶珠穿起来,中间穿了一颗大号的紫水晶珠和一个圆形的银片吊坠。 黎初遥从他手上拿起来,惊叹的望着说:“哇,好漂亮哦。”黎初遥再仔细看了看水晶珠发现和他下午缝在手套上的很像,转头不确定的问:“这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黎初晨扭过头,抿了下嘴唇说:“这个珠子有的多,零散着放着容易掉,我就把它们串起来,结果发现满好看的。” “不是满好看的,是非常好看耶。”黎初遥立刻将手链带在手上,手链的长度刚好够绕两道在手腕上,既不会单调又不显累赘,真的非常好看! 黎初遥抬着手腕,对着公交车上的灯光看了又看,喜欢的不得了,开心的拍了拍黎初晨的肩膀,夸奖道:“初晨,你真能干!” 黎初晨抿着嘴唇使劲的忍着,他不想表现的那么开心,好像经不住夸一样的肤浅,可是为什么他这么努力的去忍,还是忍不住笑开了呢? 黎初晨低头,抬手,摸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开心全部藏起来。是的,要藏起来,要是老天爷看见他这么开心的话,会把这些都收走的吧?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黎初遥带着弟弟回到了老家,父亲骑着摩托车去火车站接的她们姐弟俩,黎初遥刚进门,黎妈就快步走出来,抱着他们姐弟亲热地说:“你们可回来了,想死妈妈了。” 黎初遥仔细的打量着母亲,她精神较好,眼神清明,笑容满面,一点也不像是生病的人,黎初遥高兴极了,用力的抱了抱母亲:“妈,我也想你。” 黎妈开心的拍拍黎初遥的头发说:“呦,出去半年嘴巴变乖了,会撒娇了。小时候就和你爸一样,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妈!”黎初遥不高兴的嘟起嘴。 “来,妈给你们做了好吃的,快来吃点饭。”黎妈拉着他们两个就往餐桌上一按,自己忙前忙后去给孩子们热菜,黎初晨主动上去帮忙,拿了筷子,给家里人都装了饭端上桌,黎爸见儿女们都回来了,心情也好,开了小酒倒在杯子里,黎初晨熟门熟路的从碗橱里拿出炒好的花生米,倒在碟子里端过去给他下酒。 黎爸点头赞道:“乖。” 黎妈听到这声乖便走过来:“那还用说,我们初晨是越大越懂事了,小时候连碗都不洗,现在都会烧饭了,遥遥,我和你说啊,你弟弟现在做菜可好吃了,比你手艺还好。” “是嘛,那明晚大年三十就让他发挥好了。” “我看行。”黎妈欣慰的看着黎初晨问:“你觉得呢?” “好,我来烧。”黎初晨笑着答应。 “真乖。”黎妈开心的摸摸他的头发,转头又对黎初遥说:“你看看,你一不在家,你弟功课也好了,也会做家务了,什么都能干…” “是是是,我不好。”黎初遥连忙承认错误:“我以前太惯着他了,什么都不让他做,我以后改,什么都让他做,好了吧。” “也不能什么都让你弟做…”黎妈又反悔了,生怕姐姐欺负弟弟。 “知道了啦。”黎初遥好笑的说,抬头看了看饭桌上的三人,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爽朗又泼辣的妈妈,少言而温柔的爸爸,乖巧漂亮的弟弟,一切,都没变… 她笑了笑,夹起碟子里最后一个鸡腿夹进黎初晨碗里,黎初晨望着她笑笑,低头不言不语的将鸡腿吃掉。 “看吧,说过不宠他,又把好吃的都让给你弟,你啊…”妈妈一边吃着饭,一边又絮叨开来。 吃过饭后,黎初遥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旅行箱里藏着的一万块钱拿了出来,偷偷地叫来爸爸,塞进他手里:“爸,这是我这学期赚的,你拿着去把小舅舅家的债还了,他们家也不容易。” “都给我了,你不用啊?” “没事,我有助学贷款,有特困生补助,还有奖学金,我再打点工,上学不用花钱还有的赚呢。” 黎爸拿着钱,皱着眉头:“你啊,别打那么多工,学习重要。” 黎初遥看着父亲日渐衰老的面孔,心疼的说:“爸也是,别加这么多晚班,身体重要。” “没事,爸能苦。”黎爸说:“爸今年升了大队长了,工资也加了,家里的债爸慢慢还,能还掉,你好好读书,别瞎忙乎。” “知道了,爸。”黎初遥笑着点头,像小时候一样,抱住父亲,赖在他结实而宽厚胸膛里,轻声说:“爸,我可想你了。”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1章 黎爸有些吃惊,记忆中,自己的女儿一直是聪明而理智的,很少这般撒娇,他笑了笑,拍拍她的头发,慈爱地说:“这孩子,越大越会撒娇了。” 黎初遥安静的赖在父亲的怀抱里,闻着熟悉的烟草味,感受着父亲像哄小宝宝一样,轻拍自己的后背,那样厚实的手掌,温柔的力度。这一刻,黎初遥好像忘记了一切悲伤,似乎一切苦难都未发生,她的世界还像原来那般美好。 她的亲人都还在,她还是活在幸福里的孩子。 只是,只是…那时死去的人,是谁呢? 让她肝肠寸断般的悲痛的人,是谁呢? 亲爱的初晨,姐姐好害怕。 姐姐害怕,会像妈妈一样忘记你,真的真的忘记你,让另外一个温柔的孩子,彻底地…取代你。 亲爱的初晨,你会难过吗? 在天堂的你,会哭吧? “爸爸,我就要忘记初晨了。我就要忘记他了。”黎初遥在父亲怀里忏悔着:“我怎么能这样呢?弟弟会难过的,他一定会难过的!” 黎爸垂下眼,他望着自己聪慧懂事的女儿,连心尖尖都软了,他抬手,轻抚着她的短发,用最温柔的声音说:“不会的,初晨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他不会希望你活在悲痛里。” “爸爸…”黎初遥抬头,眉头紧锁,一脸自责。 “你看。”爸爸轻轻的拍着黎初遥的背,指着客厅里陪着妈妈看电视的少年说:“那就是初晨,就是你的弟弟,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还是那么健康,那么孝顺,他还是我们全家的珍宝。” “不是的…”黎初遥焦急的想抗辩什么。 可黎爸却拍拍她的背,轻声说:“初遥,忘记是好事。爸爸感谢他,能让你和妈妈都忘记。”黎爸吸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顶说:“初晨就由爸爸记住,爸爸会连着你和妈妈的份,一起记住,记得牢牢的,绝不会忘记,不会让他伤心的。” “所以,我们聪明的初遥,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爸…”黎初遥鼻尖微酸,眼框里涌上泪水,她久久不能言语。 她很感谢爸爸,这样对她说,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忘记黎初晨,真的好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晚她又梦见了黎初晨, 这次,不是在漫天的大火里,而是在学校的操场上,他从操场的另外一头跑过来,渐渐近了,近了,他还是十四岁时候的样子,他从她面前跑过,没有停下,她着急的大声叫他的名字,他回过头来,笑着对她挥手,像是在告别一样。 第二天,黎初遥醒来,躺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才坐了起来,穿好衣服从房间出去,庭院里阳光正好,她眯着眼睛享受着冬天的暖阳,院门被人推开,那人在她身后说:“姐,你起来了?” 黎初遥转过身去,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说:“嗯,起来了。” 他望着她笑,好看的不得了。 恍惚间,她想,是谁说过,世上最美好的事就是,早上起来,发现阳光和你都在。 从这一刻起,她真的释怀了。 三十那晚,林雨约了好多高中时候的朋友一起去河坝上放烟火,同学们都是用塑料袋从家里提了一些烟花炮竹出来,只有韩子墨,像个大爷一样两手空空的站在河坝上等着他们来。 “韩子墨,你的烟花呢?什么都没拿,可别指望我的给你放。”林雨依然是见到韩子墨就掐。 韩子墨眯了眼林雨提着的袋子,嫌弃地说:“你那也叫烟花,切。” 林雨单手叉腰,怒道:“那你说,什么叫烟花?” 韩子墨伸手一指,沿着河坝开来一辆小型货车停在他们面前,车上下来两个工人,打开货柜,从里面搬出一堆一堆的大型烟花。 林雨两个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尼玛,这土毙了的暴发户。 韩子墨说:“看见了吧,知道什么叫烟花了吧?” 林雨不服气地说:“我呸,你这哪里叫烟花,你这叫礼炮。 “哇,韩少,你这火力绝对能把河坝都炸了。”同学们纷纷走过来,嬉笑道。 韩子墨兴致正浓,高兴地说:“那就炸吧,炸坏了我赔!” 同学们都大笑着叫:“韩少,您还是这般牛气。” 韩子墨得意的大笑。 “光赔可不行,蓄意破坏国家重要公共设施,可是判十年以上的。”黎初遥带着黎初晨也不知道从哪走出来,淡定地泼着冷水。 “啊,真的么?”韩子墨惊道。 “同学,多读点书吧。” “初遥!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让我高兴会么?” “你的兴奋点不就是被我虐么?” “…” “哈哈哈,黎初遥,也就你能收拾这个臭屁的暴发户。” “你才暴发户呢。” 吵闹声中,绚丽的烟花冲上天空,在半空"轰"地一声绽开,然后,接二连三地,冲上去,重重叠叠地绽放在头顶上方,火树银花,照亮半边夜空。他们都被那美丽的烟火惊艳,可这美丽太过短暂,他们只有不停地点燃一桶桶烟火,才能将它留住。 天空,整个都被照亮了。 太美了…同学们仰着头看着,烟花将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面孔染上璀璨的色彩,他们停下动作,望着这壮丽的景象,这将是他们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场烟花雨。 黎初遥抬头看着,不同颜色的烟火从眼前交替着射向空中,然后再依次炸开,七彩斑斓,美不甚收。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她转头望去,韩子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边上,眉眼弯弯的望着她笑:好看吗? 他的声音被烟花升空的声音掩盖住了,可她却看懂了,点点头回答:“好看。” 韩子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贴近她的耳边,大声说:“以后我每年都放给你看。” 这一刻,黎初遥承认,她心动了,她笑着抬起头,望着美丽的烟花,任由身边的人,牵起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那之后的很多年,一到过年听到喧闹鞭炮声,看见美丽的烟花声就会想起,她总是会想起这场灿烂华丽的烟花雨,想那个在烟花雨下笑着对她承诺的少年… 可这一切,也就之余回忆,之余梦中。 寒假特别短暂,一周的时间瞬间就过去了,黎初遥又踏上了返校的列车,同行的,还有韩子墨。 “你干嘛坐火车?”黎初遥瞪着坐在对面卧铺上韩子墨问:“你家不是有专车接送吗?” “哦,我没有坐过火车嘛,哇嘞,这么窄的卧铺要怎么睡啊。电视里放的卧铺好像比这个要宽吧?”韩子墨皱着眉头测量着卧铺的宽度,担心地嘀咕:“睡上去会不会掉下来啊。” 黎初遥叹了口气问:“你的行李呢?” “叫我家司机送去学校啦。”韩子墨回答:“我昨天不是给你打电话,让你把行李给我吗?” 黎初遥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只知道浪费钱的白痴。 黎初遥脱了外套,盖上被子,半躺在铺位上看书,火车一晃一晃的,对面的人,也躺下来,侧着身子,傻傻的盯着她看。 黎初遥被他盯着难受,合上书,转过脸去问:“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我怕我睡着了。” “卧铺就是拿来睡觉的。” “可是床太窄,我会掉下来的。”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坐火车!”黎初遥抓狂了! “坐火车很好啊,我们可以在这么小的车厢里呆上十二个小时呢,而且,为了不被别人打扰,我还把上铺的两个座位票都买了,嘿嘿嘿。”韩子墨说着说着奸笑起来,那简单的脑子里在想什么,黎初遥不用猜就清楚明白。 她默默地拿起书,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这种猥琐的想法放在心里就好,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韩子墨摸着脸颊,委屈地说:“好凶。” 黎初遥哼了声继续看书,而他继续看她,他看着看着就看见了她手腕上的那条水晶手链,他一下激动的坐了起来,指着她的手腕问:“你怎么带粉色水晶手链?” 黎初遥眼也没抬地反问:“为什么不能带?” “粉水晶是招桃花运的。”韩子墨生气的说:“你都有我了,还要什么桃花,快摘下来。” 黎初遥淡定地翻了一页书:“你们家人就是太迷信,什么招桃花,带粉水晶是招桃花,那紫水晶呢?” “紫水晶是去霉运的。”韩子墨一边回答一边起身,踩在鞋子上走过去,亲自动手把她的手链拿下来。 “别动。”黎初遥用另外一只手护住手链道:“这是我弟亲手做给我的,弄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韩子墨顿了顿问:“黎初晨给你做的?” “嗯,漂亮吧?”黎初遥炫耀般的摇摇手腕。 “漂亮个死,这臭小子从小就看我不顺眼,他什么心思,想给我招情敌么?” “得得得,别用你那小肚鸡肠想我弟。”黎初遥撇他一眼说:“你以为我弟和你一样啊,一天到晚不学无术,就知道研究迷信知识啊?” “这不是迷信,粉水晶招桃花很灵的,我一个小姑姑,40多岁了还嫁不出去,我妈给她一条粉水晶手链带着,不到一年,果然就顺利嫁了掉。”韩子墨信誓旦旦地说:“这事你弟也知道的,这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招就招呗,招桃花也没什么坏处。”黎初遥无所谓的说。 “摘掉摘掉。” “走开。” “摘掉嘛!” “再罗嗦我揍你了啊。” “…”韩子墨无比委屈的默默闭嘴,盖上被子睡觉。 火车行驶了几个小时,已到夜里,车厢里的大灯全部关上了,黎初遥打开铺位上的小灯,将书放在枕头底下,定好起床的闹铃才躺下休息,铺位对面的韩子墨早已经睡着了,他整个人挂在铺位的最外面,只要再稍微翻一点点身,就会整个掉下来。 两个铺位就隔着一臂的距离,黎初遥忍不住伸手过去,将他往里面推了一下,他又咕噜地滚进去,继续呼呼大睡。 黎初遥也困了,闭上眼睛睡了,半夜里似乎总是听见有重物掉落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想,这家伙要掉下去几次才够? 第二日,阳光刚刚升起的时候,黎初遥就被手机闹铃吵醒,她睁开眼睛,转过头去,就见韩子墨乌黑着一双大眼望着她,她抬手垫在后脑勺下面问:“昨天晚上掉下去几次?” 韩子墨摸着脑袋说:“没数,到后半夜都不敢睡了,跌的疼死了。” 黎初遥笑了:“看你下次还坐不坐火车。” 韩子墨揉着头,想了想说:“坐,当然坐,你看,我们的床位隔的这么近,其实就等于睡一张床上了,我伸手就摸到你的头…” 一本书飞过去,精准无比的砸在他脸上,某人淡定地甩手道:“跌死你算了。” 因为黎初遥是提前一个星期回校,学校里还没什么人气,女生宿舍空空如野,拎着行李箱走在楼道上,能听的见回声。 “要不,你还住我哪吧,这白天都这么阴沉,晚上可怎么办?”韩子墨拎着黎初遥的行李箱跟在她后面走着:“你想想,大晚上的一个人也没有,要有什么动静多可怕,不是说女生寝室最容易闹鬼么?” 黎初遥瞪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寝室钥匙,旋开门锁,寝室里经过一个寒假落满灰尘,六张床铺上的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的用报纸盖好,黎初遥放下东西,走进最里面的床位,爬上上铺掀开报纸,把被子和床垫都抱下来,拉到阳台上去晒,好在火车是清早到的,太阳刚出来,可以好好晒晒被子,不然晚上真没办法睡。 “你看,你还要打扫卫生,还要晒被子,我那边昨天就让钟点工去打扫好了,拎包入住哦。”韩子墨还在不菲余力的说服她。 黎初遥一边晒着被子一边说:“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去你那住的。” “为什么啊?你前段时间不是去住过了么?” “那是和我弟一起住,当然没问题。”黎初遥转过身来,指着他说:“和你,当然不能。” 韩子墨哼了声,嘀咕道:“卑鄙…” “你说什么?” “我说卑鄙的黎初晨!” “你干嘛骂我弟,又讨打。”黎初遥举了举拳头,吓的韩子墨缩着脑袋跑了。 黎初遥花了一上午时间把寝室收拾好,然后又给带家教的几家打电话,和她们约好开始上课的时间,才休息下来。晚上,黎初遥一个人住在女生寝室楼里,十一点之前,她开着灯看书倒没什么感觉,十一点之后寝室准时熄灯,寝室里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声响都没有,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确实有些心里发毛,她拿起手机开始和林雨发短信聊天,期间韩子墨的短信也不时的进来。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2章 黎初遥一改平时不爱发短信的习惯,在黑夜里当起了拇指一族。 “过几天就是情人节了哎,我们一起过啊。”黎初遥打了个哈欠,看着韩子墨的最新短信,终于有些困了,刚准备回复说不,手机丁丁咚咚的响起来,她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号码,这么晚会给她打电话的只有一个人,按下接通键,轻声道:“喂。” “姐。”果然,黎初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睡了没?” “还没呢。”黎初遥回答。 “哦,路上顺利吗?” “挺顺利的,坐卧铺一点也不累,一路睡过来,下次你来也坐卧铺吧。”上次和黎初晨一起回家的时候,正巧赶上春运,没买到卧铺票,两人是坐硬座回去的。 “好啊。”黎初晨的声音很轻快。 “对了,初晨,你知道带粉水晶的意义吗?”黎初遥忽然想到韩子墨那义愤填膺的样子,便随口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犹豫,却还是老实交代:“知道。” “那你还给我带粉水晶?” “我…我没想那么多。”黎初晨想了想说:“串珠子的时候只剩下粉水晶了,你要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带了。”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黎初遥笑:“你亲手做给我的,我肯定带着,招桃花就招呗,你姐我除了韩子墨,还没招过什么桃花呢。” “嗯。”黎初晨轻声答应,静默了一会,又说:“姐,妈妈说,你刚走她就想你了。” “哦?真的?” “真的。”黎初晨低着头,手指在电话机按键的缝隙中来回的推着:“妈妈说,一想到你还要好久好久之后才回来,感觉天就像黑了一样。” 黎初遥哈哈大笑:“妈妈真是越来越爱我了。” “是啊,她很爱你,最爱你了。”黎初晨轻声呢喃着。 “才不是嘞,妈妈最爱的是你好伐,小时候她不知道有多偏心呢…” 夜,越来越静,黎初遥和弟弟聊了很久,直到真的困了,才挂了电话,手机里积攒着十几条短信,和未接来电。 打开一看都是韩子墨的,第一条还是接着刚才聊天的内容:“怎么我一说情人节你就不回话了?” 第二条:“喂,说话呀。” 第三条:“你干嘛不回我短信啊?” 第四条:“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第五条:北京移动来电提醒通知您:139xxxx0214曾拨打过您的电话 第六条:“打这么久。” 第七条:北京移动来电提醒通知您:139xxxx0214曾拨打过您的电话 … … … 第十四条:“还在打!” 第十五条:北京移动来电提醒通知您:139xxxx0214曾拨打过您的电话 … … 第二十条:“讨厌讨厌讨厌,一定又是黎初晨!” 第二十一条:北京移动来电提醒通知您:139xxxx0214曾拨打过您的电话 … … 第二十八条:“我生气了!” 黎初遥看我短信,哭笑不得,摇摇头,拿起手机正想给他回一个,可是刚按上拨通键,还没通,手机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黎初遥看着黑屏,眨眨眼睛,心想,韩子墨啊韩子墨,老天爷都叫你继续生气呢,我可管不着。 她将手机扔到床头,盖好被子睡觉去了。 离学校不远的小区里,住户们都息了灯,只有一户还灯火通明的,屋里的少年躺在床上,似乎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短信,他不时的拿起手机,看一眼,再放下,再看一眼,再放下。 想再给她打个电话吧,可是刚才自己都已经打了这么多了。 再打是不是太烦人了? 而且他原来的手机是设了来电提醒的,她看见了应该会给他回电话吧? 要是不回就证明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了。 嗯,不能再给她打电话了,再打就太丢脸了。 怎么还不打电话来?这可恶的家伙! 韩子墨恶狠狠的拿起电话,心想,我要打个电话过去骂她,他用力的拨出了黎初遥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快做出回应:“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韩子墨大叫一声,一把把手机扔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他气的在床上使劲扑腾:“臭黎初遥,臭黎初遥!” 第十三章:初晨,请原谅我这般不美好 黎初遥自然不知道韩少爷诅咒了她一个晚上,第二日依然早起去给人带家教,早上一家,下午一家,晚上一家,日子过的很充实,晚上一个人习惯了,也不觉得女生寝室可怕了,没两天,陆续有些女生提前回到学校,都是来过情人节的,黎初遥摸着下巴想,这似乎是个商机。 于是她跑去花市,买了一百多朵玫瑰让店员送去了韩子墨家,韩子墨看见这么多玫瑰,又知道是黎初遥买的,还以为那家伙是来道歉了呢,心中又是甜蜜又是不好意思的想,这家伙也真是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喜欢玫瑰嘛,不过,看她这么有诚意道歉,他就勉强收下吧。 黎初遥跟在店员后面,捧着最后一束玫瑰花出现,韩子墨一见她就把脸涨得通红,人高马大的男孩两手仿佛怎么放都觉得别扭。 黎初遥走到他面前说:“喂,韩子墨。” “嗯。”韩子墨使劲点了点头,脸蛋红红的,特别期待的望着她。 “情人节那天…”黎初遥考虑了下韩少爷那不堪打击的玻璃心,斟酌了一下说:“我不能陪你过了,你也知道,我家里情况不是很好,我要多打些工才行…” 韩子墨使劲点头,嗯嗯,我知道,要多打些工嘛,我知道,没时间陪我嘛,我知道!所以要送我这么多玫瑰嘛我知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一直很支持你的事业的。”韩子墨特别大方的笑着:“你要打什么工,我陪你去啊。” “真的吗?”黎初遥睁大眼睛,高兴地拍掌道:“太好了,我还担心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花呢,你陪我的话就最好了。” “嗯?”韩子墨的笑脸僵了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拿花?” “是啊,情人节那天晚上,我们出去卖玫瑰吧?”黎初遥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双眼闪出“$”的形状:“你看,我现在从店里买来只要2块一朵,放在水里好好养着,后天出去就能卖十块一朵,暴利啊暴利!一个晚上能赚好几千呢。” “这些花…是要拿来卖的?” “当然了,不然拿来干嘛?” “是啊,不然拿来干嘛?呵呵呵呵。”韩子墨傻笑地学她说了一句,转身,悲伤的飘回房间,一下扑倒在软软的床上,又一次使劲扑腾:“臭黎初遥,臭黎初遥!” 这时,黎初遥正拿着水桶在厨房里接水,哼着歌儿好心情的把玫瑰花一朵朵的插进水桶里,再连水桶一起端到客厅,拿起剪刀将根茎上的刺剪掉,用单筒透明礼品袋装上,在系上彩带,一朵十块钱的精品玫瑰花就做完了。 她做这事的时候,忽然就想到,要是黎初晨在就好了,他一定会认认真真的帮她做的好好的。 晚上的时候,黎初遥给黎初晨打电话的时候就说道这事,黎初晨在电话那头轻声笑着,似乎被她需要是一件让他觉得最幸福的事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国人用近乎狂热的热情过起了外国情人节。其实中国也有情人节,很多年轻人算不清楚每年的农历七夕到底是几号,所以过起不去算的2月14似乎更方便一些。 黎初遥在高中的时候,并没有感受过情人节的魅力,只知道那天晚上放学走在街上,总能看见有女生一脸幸福的拿着玫瑰,身边陪着或丑或俊的男生。 那时候的她和林雨也幻想过,自己要是有了男朋友,绝对不要在情人节那天捧着花在街上走,因为那样,真的好傻。 只是今天,她将成为,制造傻气的人! 来买玫瑰吧先生,你爱她么?爱就买一朵吧! 帅哥,你有女朋友么?什么?没有?那买一朵送给喜欢的人吧! 黎初遥这个大花童,捧着花篮,一旁放着一把自行车,自行车上还有好几桶玫瑰花,她站在街口的集市上,努力地叫卖着。 只是,和她一样有生意头脑的人,真的不少,满条街到处都有像她这样卖玫瑰的。 竞争状况非常激烈啊! 不远处,韩子墨正坐在旁边的咖啡店里旁观,大少爷还在生气,才不要帮她呢。 咖啡屋里高朋满座,全是亲亲我我的小情侣,经常有后来的情侣进来找位置,看他一个人坐在那,都会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等一会,用无声的态度告诉他:喂,单身的,没对象就回家睡觉去,别占着座位啊。 韩子墨被等了几次,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干脆叫来服务员,点了满桌的食物,再点了一杯饮料放在对面,制造自己在等人的假象才不会显得太过尴尬。 咖啡店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他穿着白色的毛衣,单手托腮,小口喝着红豆奶茶就着精致的小蛋糕,悠闲地望着窗外黎初遥。 外面地天气很冷,那家伙的脸被冻的通红,不太爱笑的脸上今晚堆满了笑容,她真的很认真去卖了,可是已经一个小时了,她才卖了几朵。 韩子墨摇摇头,哎,他就知道卖不掉,可她兴冲冲的进货来,他也不好泼她冷水。 虽说情人节的玫瑰大涨价,只是她能想到卖玫瑰,和她一样缺钱的人都能想到,有女朋友不想被宰的男人能想到,不想男友被宰的女人能想到,真正不在乎钱就想在情人节收玫瑰的,也不会在路边摊买,肯定会去花店买包装精美的捧花。 所以情人节卖玫瑰,看似商机,其实,真得看运气。 他放下马克杯,转身对着邻座的男人说了什么,又指了指黎初遥,那个男人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钱便走出去,没一会那男人从黎初遥手里买走了十朵玫瑰,回来后,送给了身边的女伴。 韩子墨对他友好地笑了笑。 每隔十分钟,他就找一个人去黎初遥那买玫瑰,看着她卖出玫瑰时开心的笑容,他也跟着笑了,和她闹变扭的那些坏心情一下一扫而空。 又过了一会,黎初遥手里的玫瑰只剩下十几朵,咖啡店里的男士也被他找的差不多了,他只得走出店铺,在街角随便抓了个单身的男人,塞给他两百块钱,拜托他去把黎初遥手里的玫瑰都买了。 那个男人似乎怀疑这是什么骗局,警惕的望着韩子墨说:“你给我钱叫我去买玫瑰?然后花送给我?找的钱也给我?有这么好的事?” 男人大手一挥道:“我才不上当。” “大哥,我不是骗子,那姑娘是我女朋友,掉钱眼里去了,这么大冷天非要出来卖玫瑰。”韩子墨道:“您看她冻的,我都心疼死了,您帮我把她的花买了吧。” “你有钱还让女朋友出来卖花啊?”男人似乎信了,从韩子墨手里接过钱。 “她不听我的。”韩子墨委屈地向陌生男人告状:“我不让她卖,她会打我的,她凶着呢。” “你在说谁凶呢?”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问平静地问。 “我在说…”韩子墨猛地转头,一见那人,便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没说你,没说你。” “哈哈哈。”路边的男人忍不住笑起来,走上前望着黎初遥劝道:“小姑娘家家别对你男朋友这么凶,他可疼你了,给我钱叫我买你的玫瑰,想你早点收工和他过节哟。” “我没这么说啊。”韩子墨连忙否认。虽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黎初遥眯着眼睛瞪着韩子墨,心道怪不得自己卖的这么顺利,原来都是他叫人来买的? “我的玫瑰是不是都叫你给买走了?”黎初遥盯着他问。 韩子墨连忙摇头:“没有啊,我是看你就剩几朵了,才找人买的,之前的可不关我的事。” “真的?”黎初遥不信。 “真的!”韩子墨使劲点头。 黎初遥看着他那张显得特别诚实的脸,决定相信他一次,不过… “你跟我来。”黎初遥一把拉过韩子墨的手腕,气势汹汹地抓着他往前走。 “姑娘,别太凶,别太凶啊。”陌生男人在身后不停地叮嘱着。 黎初遥回头给了他一记眼刀,凌厉地眼神让他默默闭嘴,心道:这姑娘果然好凶。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3章 黎初遥把韩子墨抓到自己卖玫瑰的地方,指着自己放自行车地地方说:“你给我呆在那,在我花没卖完之前不许乱动。” “哦。”韩子墨可怜兮兮地望了她一眼,乖乖地走到一边蹲下。 黎初遥眼神一撇,心中好笑,却强忍笑意,板着脸继续卖她的玫瑰。 只是,她卖玫瑰的速度明显减缓,黎初遥站的有些累了,转头望了一眼,只见韩子墨正蹲在那玩手机。 她越想越觉得是那家伙在捣鬼,刚刚的玫瑰肯定都是被这个散财童子找人买去了,她刚想举步上前逼问他,就被一个男生拦住,那男生很大方的掏出两张一百的,要把黎初遥剩下的花都买去。 黎初遥微惊,终于相信刚刚那些花都是自己卖出去的,她开心的将花递给男生,从腰包里掏零钱找给他。 蹲在一旁的韩子墨偷偷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抓抓头,继续玩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正在编辑信息,点击发送后,买花男生的上衣口袋里亮了亮。 韩子墨偷笑了一下,把手机揣进兜里,双手伸到面前哈着气,使劲地搓着。 就在这时,一朵玫瑰花忽然递到他的眼前,他眨眨眼,抬起头一看,只见黎初遥拿着最后一朵玫瑰,正望着他笑:“呐,这朵送你。” 韩子墨愣了一下,傻傻地问:“这花,不是拿来卖的么?” “嗯,是拿来卖的,可是,今天是情人节嘛。”黎初遥说:“我想,你收朵玫瑰,会开心吧?” 韩子墨看着玫瑰花,抬手缓缓接过,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地特别快。 一直以来,韩子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喜欢黎初遥。 现在,他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她了,这个表面冷漠,做事吝啬的女人,其实有着一颗,世界上最柔软地心。 让人想多一点,多一点感觉到她的温暖。 那天晚上,韩子墨特别开心的拉着黎初遥往商场跑,在一家家居精品店里抱起一款两万多的的紫水晶花瓶就往收银台跑,黎初遥一把拉住他问:“你买花瓶干什么?” “养玫瑰啊!这可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收到玫瑰呢,当然得好好养着,你看,插在这里多配啊!”韩子墨兴冲冲地将玫瑰插进花瓶里,开心地捧在手里,歪着头左看右看欢喜的不行。 黎初遥用力地扭过头,握起拳头,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和这种烧钱精计较! “怎么了?你觉得不好看么?那这款呢?”某只又拿起一款更贵的。 黎初遥深呼吸一口气,抬手,将他手里的花瓶拿下来,然后扯着他的手腕往外拖,一边拖一边说:“我既然送了你花,当然也要送你花瓶。” “真的吗?真的吗?初遥,你人太好了!” “那当然,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黎初遥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黎初遥一路拉着韩子墨走出了商场,在路边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将里面的水倒掉了一半,递给他:“呐,给你。” 某只接过:“这是什么?” “花瓶。” 某只整个呆住,半天未动。 待黎初遥走出老远后,他才回过神来追过去说:“就这个吗?这怎么可以!花瓶不是应该又美观又昂贵的么?” “啊啊,是啊,就和你一样。” “什么,你说我是花瓶?”某只跳起来要揍她。 黎初遥抬手拉住他辩解道:“说你又美观又昂贵有什么不好?” “对哦。”仔细想想,好像也没错。 黎初遥不动声色的走开了几步,摊手摇头的继续吐糟道说:“也最没用了。” “黎初遥!”韩子墨瞪大眼睛吼:“我就知道你最坏了。” 情人节的街道上一对年轻的情侣一前一后的追逐着,女孩的短发被风吹的翘了起来,她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吐着舌头一路逗着身后的男孩逃的欢快,男孩一手捧着矿泉水瓶,一手挡在瓶中的玫瑰花前面,怕跑起来的寒风将花朵吹谢,他虽一身被作弄过后的怒气,嘴里喊着幼稚可笑的威胁,可经常忍不住冒出的开心笑容,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多么喜欢前面的女孩,即便她总是使坏,总是作弄他。 这世上有些人总是特别执着,执着于某个人,某件事情,比如韩子墨,他不管黎初遥如何否认如何发飙都对外宣称她是他的女朋友,每年只要是叫的上名目的节日,不管是儿童节还是妇女节,劳动节或植树节,都会送黎初遥礼物,而那礼物却都是一样东西,那就是——手链。 林雨说,等黎初遥大学毕业,完全可以开一个手链展,把各式各样的钻石的宝石的水晶的金的银的玉的手链全部展出来,那效果绝对能亮瞎全城女性的眼睛。 黎初遥笑的不可置否,抬手拨弄了下短发,衣袖稍稍往下掉,露出手腕上那条粉色的水晶珠手链,唯一一颗紫色水晶珠光泽闪亮,夺目异常。 每次韩子墨看到这一景象就抑制不住自己去商场买手链的冲动,然后缠着黎初遥把她手上的那条换下来,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越是这样,他越买来送,他越送她就越不换,就这样恶性循环着,黎初遥柜子里精致的手链盒越积越多,当她的柜子快要塞不下的时候,他们大学毕业了。韩子墨送黎初遥的毕业礼物不出意外的又是包装精美的手链,黎初遥接过连拆都没拆就直接放进包里,闹的韩子墨好大不满意:“你现在连拆都不拆了。” “拆它干嘛,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黎初遥穿着黑色的学士袍,站在树阴下望着教学楼前摆着各种造型合影的同学们,七月的毕业季有些炎热,她拽着宽大的衣袖不停的扇着,想解解酷暑。 “这次的手链和以前的不一样,比那些好看多了,你打开看一眼嘛。”韩子墨也穿着同样的学士服,手里拿着方正的学士帽子,站在一旁一边帮她扇风,一边缠着她拆礼物。 “不看不看,看了你又得缠我带上。”黎初遥翻了个白眼道:“你到底是又多不喜欢初晨送我的这条手链,非要我换下来,嗯?你说它招桃花,大学四年,除了你这朵桃花,其它的我可一朵也没见着。” “那是你笨…”韩子墨嘀咕一声,心里默默的计算着自己偷偷赶走了多少朵想接近她的烂桃花,黎初遥身子男女比例20:1的数学系,即使一头短发,五官俊俏,帅气的不像个女生,却也因为学业成绩突出,性格淡漠,而更增显她的精英魅力。 这种魅力,在她大四获得国际数学比赛金牌后,更凸显出来,她的后辈们不论男女,只要能和她说上一句话,都能激动的哭出来。 “黎初遥,能跟我们一起照张像吗?”一个男同学走过来邀请道。 “好啊。”黎初遥大方答应。 看吧,看吧,来了。韩子墨眼里寒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过去,插在中间,嬉皮笑脸的说:“我也一起照。”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镜头中留下了三个人的身影。 很多年后,黎初遥翻看自己大学毕业簿的时候,发现她的每张照片上都有韩子墨的身影,不管是她和男生照的还是和女生照的,他总是站在中间,拦着她的肩膀,笑的一脸灿烂。 后来,她的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告诉她:“这种行为是占有欲非常强的人才会做出来的。” 黎初遥点头说,她知道。 “并且,极度没有安全感,在他心里,认定你会被某个强大的对手抢走。” 朋友的最后一句话,让她恍惚很久,很久… 久到茶都凉了,灯都熄了,人都走了,她才垂下双眼,望着手腕上的手链,长长地叹了口气… 毕业后,黎初遥回了老家,她本来有更好的去处,只是弟弟黎初晨在去年也考上了Q大,离家很远,她担心母亲在家没人照顾,便在投简历时,往B市投了几份,却没想到,B市最大的龙翔房产公司看完简历,连面试也没面就叫她去上班,就连开出的工资也很可观。 黎初遥以为自己是撞大运了,可去公司进了老总办公室后,就火冒三丈的恨不得把桌子对面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撕成碎片! “是不是很惊喜啊?”某只好动的转着大皮椅得意地问:“是不是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呢?” 黎初遥淡淡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给点表情好不好?” “要不,您吱一声?” “生气啦?” “初遥,别生气嘛” “没事我走了。”黎初遥站起身来,转身就走,韩子墨连忙追过去拉住她说:“初遥,你去哪啊,你还没见我爸呢。” “不用了,我不想走后门。” 韩子墨拉着她不让她走:“谁说你走后门了,我爸可是从你高中的时候就盯上你了,说你是个人才,又聪明又能干,以后肯定是个好员工,我和他说你毕业了想回家找工作,他连忙叫你来我们公司上班,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真不是你在后面捣鬼?” “你还不相信你自己实力么?清大高才生,拿的奖牌奖状一大箱,谁不想请你啊。” “这么说,好像也对。”黎初遥摸着下巴道:“我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对吧!”韩子墨连连点头。 “不过,你在这干嘛?” “我也在这里上班啊。” “职位?” “董事长助理。” “噗。” “你笑什么。” “没。”黎初遥好笑道:“您那像助理啊,您是需要配助理的人。” “这话倒是没错。”韩子墨也赞同。 “你要助理就给你配,只要你在这里好好给我上班。”办公室里面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韩子墨的爸爸从里面走出来,他还像记忆中的那么胖,一头浓密的黑发全部往后梳着,穿着短袖白衬衫,腆着滚圆的肚子走过来,往皮椅上一坐,传出弹簧被重重压下的声音。 “爸,你真该减肥了。”韩子墨忍不住说:“你看你胖的都快走不动道了。” “你爸我都胖一辈子了,减什么减。”韩爸不以为然的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父胖。” “我哪是嫌弃您,我不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么。”韩子墨连忙辩解。 “行行行,你不用给我贫嘴了,一会和爸爸出去见见世面。”韩爸拿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望着黎初遥继续说道:“初遥啊,我已经给财务部的林经理打过电话了,工程预算风险预估那块一直都是他在管理,你跟着好好学,叔叔看好你。” “好的。”黎初遥点头应下了。 上班第一天,林经理将公司历年的财务报表和工程开资,以及流动资金走向,动产不动产等等所有材料都交给黎初遥,让她了解整个公司的运营情况。 那些数据材料,即使是聪明如黎初遥这般的人,也没日没夜的看了好几天。 这天,黎初遥又加班到晚上十点多,才从办公室钻出来,回到家就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便扬声问:“妈,你还没睡啊?” “嘘,妈妈睡了。”房间里走出一个少年,熟悉的身形,依然漂亮到发光的脸蛋,让黎初遥有些困顿的双眼猛的睁大:“哎,初晨,你怎么回来了?” “放暑假了啊。”黎初晨轻轻笑着,好看的不得了。 “你没留在学校打工啊?”黎初遥一边问,一边脱下皮鞋,换上拖鞋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黎初晨走到厨房,端了一杯水出来,递给她轻声说:“温的。” 黎初遥接过,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口后才道谢。 黎初晨坐在她边上,从茶几上拿起电视遥控器,按了一下,电视机里闪出画面,黎初遥推了他一下继续问:“哎,问你话呢。” “什么?”黎初晨问。 “你怎么没留在学校打工?你不是最喜欢打工的么?”以前她在学校的时候,他每年一放假就跑去清大跟着她一块打工。 “哦。这个啊。”黎初晨换了几个台,盯着电视,想了想说:“你不是工作了么?” “所以呢?” “听妈妈说你的工资很高。” “嗯哼。”黎初遥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黎初晨不停地换着台,轻咳一声,抿抿嘴唇继续道:“所以,你应该养的起我的吧。” 黎初遥先是一愣,眨了两下眼睛后,扑哧一下笑开了:“你是在求包养么?” 黎初晨俊秀白皙的脸上悄悄染上了一丝红晕,他连忙转头望着她说:“不是啦,我平时有打工的,赚的钱够学费了,所以暑假不打工也没关系,而且我还有好多专业课的书要看,所以就回来了,再说…” “好啦好啦。姐姐养的起你,你就在家好好呆着。”黎初遥连忙打断他,这家伙还和小时候一样,稍微逗他一下,他就一脸认真焦急的辩解一连串,真是可爱死了。 “不是啦,姐,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知道啦,姐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黎初遥笑笑,不再逗他:“好啦,我去洗洗澡睡觉了,上了一天班累死了,你也早点睡,别玩太晚。”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习惯性的伸手,疼爱的揉了揉黎初晨的头发才离开,黎初晨一直低着头,当她的手指随意地拨弄着他的头发时,他低着头,停住呼吸,轻轻闭上眼睛,十指微微卷曲着,指甲轻轻的抠着沙发上的布料,耳边电视的吵杂声被屏蔽掉,手指摩擦发丝时传出的丝丝声是那么的清晰。 当她的手指离开他的发梢,转身走开的时候,他轻轻睁开眼睛,安静又深沉地望着她的背影,那眼神似乎藏着太多的感情太多的话想说,却在她稍稍转头之间迅速撇开,用力隐藏起来。 她什么也为发觉,什么也未看见,而他过了好半响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4章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样一直跟在她后面好不好,只是,他没办法,稍稍离她远一点,就总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好像有重量一样,压地自己快没办法呼吸了。 第十四章:初晨,那人对我挺好的 深夜,一向浅眠的黎初遥忽然发觉房间里好像有动静,似乎有个人在房间走动,而走动时发出的声音不像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她悄悄睁开眼睛,竖起耳朵听着,那人来到了床边,黎初遥并没有马上起来,她冷静的分析道,今天父亲上夜班,弟弟也是第一天晚上回来,可能是有小偷之前踩过点,知道这个家里只有两个女人,所以跑来作案。如果是小偷,床头柜的抽屉里还有几百块现金他拿了就走是最好的了,如果那小偷觉得不够,要逼着她起来的话,就说明作案的人不止一个,这时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必须先把自己的眼睛蒙住,然后把钱包里的银行卡给他,要他承诺在不伤害她家人的情况下,将正确密码告诉他。 一瞬间,黎初遥将所有将会发生的危险情况在脑子里演练了一遍,甚至连怎么谈判的说辞的想好了的时候,床边的床垫忽然往下一沉,身边多了一个人的体温,那人的大手悄悄的揽在她的腰上! 你妹!居然是个采花的!黎初遥的理智冷静瞬间全飞,她猛的将那人的手一抓,用力坐起来,将他的手臂往后一撇,用身体重量将他按的手臂按在背后,从小就和父亲学的很熟练的大擒拿手一下就使了出来。”哎呀呀。疼疼疼,初遥,是我,是我。”那熟悉的声音让黎初遥愣了愣,等她分辨出来是谁后,并没有马上放手,而是更加用力的撇住问:“你是谁?” “是我啦,韩子墨。” 黎初遥更加用力摁住:“哼,你别骗我了,韩子墨虽然人笨脸皮厚,可好歹是个正人君子,可不会像你这样半夜偷偷摸摸爬到女生床上来。” “啊哈,疼啦,初遥,你放开我。”韩子墨的手被撇的生疼的:“手快断了,我残废了,你可要负责照顾我一辈子的。” “照顾你一辈子?”黎初遥冷笑一声:“那不如现在就弄死你。” “哎呦,初遥,我错了,我错了,你绕了我吧。” “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去公安局找你爸要的,嘿嘿。” “我爸居然给你了?”黎初遥不敢相信地问。 “那自然,我是他未来女婿嘛。”韩子墨为了追到黎初遥,对黎爸自然是好的不得了,天天以未来女婿自称,找着名目给老丈人送礼,老丈人对他自然也印象极好。 “还撒谎!”黎初遥更加用力! “哎呦,好啦,好啦!是我骗来的,是我从你爸那里骗来的。”韩子墨被逼地说了实话。他骗黎爸说他有份重要的文件在黎初遥这里,必须马上拿到,但是黎初遥手机又关机了,敲门又怕吵醒黎妈,所以就来找他拿钥匙。 “我就知道。”黎初遥哼了一声,松手放开他,转身把床头的小灯拍亮了,韩子墨揉着手臂哼唧哼唧的叫疼:“你这女人也太凶悍了。” 黎初遥撇他一眼道:“你就偷着乐吧,要是我床头藏了一把刀刚刚你就挂了。你大半夜不在自己家呆着,跑我家来干嘛?” “我被我爸赶出家门,无家可归了。”韩子墨像个小孩一样,指着脸告状道:“你看,你看,我爸还打我呢。” 黎初遥见他受了委屈,不但不心疼,反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真没良心,白对你好了” “不是,你爸不是一直帮你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的宠着么,今个怎么舍得打你?肯定是你做错事了。” “哎,我说黎初遥,你看事情不要这么通透好不好嘛。”韩子墨一脸不爽得翻了个身,嘀咕道:“再怎么犯错也不能打我呀,哼,我再也不回家了,我要离家出走。” “多大人了,还离家出走,就这点出息。”黎初遥推了他一下道:“你做错什么事了?” “没做错什么。” “没做错什么你爸会生这么大气?” “真没做错什么。” “不说就算,赶快回家去。” “我说黎初遥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呢,上大学的时候,我收留了你四年,你冬天往我那放围巾帽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夏天往我那放指甲油凉鞋,一到寒暑假还带着你弟拎包入住,我说过一句话了么?我拒绝过一次么?我今个在你这住一晚就不行了?” “别转移话题了,说吧,你到底做错什么了。” “…这都被你都发现了。”韩子墨叹了口气,坐起来道:“我真没做错什么,是我妈。” 黎初遥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妈本来就喜欢打牌,我上大学这几年呢,她更是闲的没事做,牌瘾越来越大,经常和朋友去澳门赌场里玩,这几年她越输越多,越赌越大,我爸就火了,不许她再去赌了,为这事也吵了不少次了。昨天她又想去,被我爸发现了,我爸不让,把她身上的钱全部没收下来了,把她关在家里,然后就去上班了。”韩子墨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哎,我看我妈哭的可怜,心里怪不落忍的,就开门把她放出来了,还把我的卡给她了。” “然后你爸就对你发飙了?”黎初遥猜测道。 “嗯。”韩子墨点头,垂下眼来,有些难过地说:“我从来没见我爸发这么大的火,更别说动手打我了。” “这不能怪你爸,完全是因为你妈染了恶习,你爸在帮她戒,你不但不帮忙还拆他的台,要我我也生气。”黎初遥觉得韩爸生气的有理,要是她有这样的老婆儿子,绝对打死算了。 “不就是输了点钱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女人输钱,男人再挣就好了呀。” 黎初遥摇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你爸只是在保护你们的家而已。你想,即使你们家家底丰厚,照你妈输钱的速度输下去,谁也保不齐有输光的一天。他阻止你妈赌博,是在尽他丈夫的责任,这是正确的,你不该责怪他。” “我没怪他,我知道他做的对,我不是看我妈哭的可怜么,她都快跪下求我了,哎,我也知道我不该放她出去。”韩子墨心里也很懊恼地垂着脑袋。 黎初遥拦住他的手说:“好了,你也别自责了,等你妈这次回来,你和你爸爸再好好帮她改。” “嗯。”韩子墨点头,望着黎初遥笑,心里喜欢的紧,自己的初遥真好,什么事和她一说,马上就能找明方向了。 “不说了,都三点了,你快回家去睡觉吧,我困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黎初遥躺了下来,懒懒的赶他走。 “你也知道都两点了,我回家还得一个多小时,到家天都亮了。我不回去了行不行。”韩子墨死皮赖脸地求着。 “不行。”黎初遥闭着眼睛,拒绝的斩钉截铁。 “初遥”某只半趴在她身上摇晃着撒娇。 “不行!” “遥遥” “滚蛋!” “上大学的时候…” “行了行了,你去外面睡沙发吧。”黎初遥挥手道,要是让他从上大学开始抱怨,估计今晚他们两个都别睡了。 “不要,客厅沙发太短了,我睡不下。” “那你想怎么样!”黎初遥猛的推开他,一下坐起来,凶悍的问:“难道你想睡我床上么?” 韩子墨被他一推一下之间,从床上滚了下来,拽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可怜兮兮地说:“我睡地板!我睡地板还不行么。” “出去睡地板。” “上大学的时候…” “行了,睡吧。”黎初遥啪的一下拍灭了床头的台灯,往床上一倒,黑暗中,韩子墨狡猾狡猾的笑了一下。 等了半响,等黎初遥睡着了,又一次偷偷的爬上床。 但结局依然是——被踹下来! 第二天早上,黎初遥哈欠连天的起来刷牙洗脸,吃早饭,饭桌上弟弟黎初晨问:“姐,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嗯。”黎初遥没什么精神的点头。 黎妈妈心疼的说:“工作太累了吧,以后少加班,早点回来睡觉。” “嗯。”黎初遥又点点头。 就在这时,黎初遥的房间门又打开来,走出一个睡眼朦胧的大帅哥,他穿着皱皱的草绿色T恤,棉质黑色短裤,光着脚趾丫踩在黎初遥的小拖鞋上,他走到餐厅从饭桌上提溜起一个小包子,塞进嘴巴里嚼嚼咽了下去,然后端起黎初遥面前的稀饭吸溜了两口,放下后望着黎初遥说:“昨天晚上没睡好,腰都疼死了,我今个不去上班了,在你这多睡一会,你下班早点回来哦,我在家等你。”说完,弯下腰来,在黎初遥脸颊上“MUMA”亲了一口。 从他出来,到他回房间,关上门继续睡这段时间,黎家人都像是在做梦一样,连黎初遥自己都忘记了房间还有这一号人物,因为他是睡在床里面的地板上,她出来的时候没看见他,所以… 所以… 黎初遥抬头,见妈妈和弟弟的眼神都是那么的…那么的让人尴尬,连一向镇定的她都微微不自觉的逃开他们的目光了。 黎妈咳了一声说:“那个…下次,还是出去比较方便。” 一向安静乖巧的黎初晨甩了碗,站起身来,一句话不说的回了房间,直到黎初遥去上班都没出来。 黎初遥一个早上都没心思上班,坐在座位上想,回家要不要去解释一下,可是这种事,越解释似乎越解释不清呢! QQ上,林雨的QQ头像一直在闪动,黎初遥点开一看,林雨在那头说她也要回老家工作了,明天晚上到,叫黎初遥去接驾。 黎初遥在对话框里输入:好。 林雨回复:怎么有气无力的。 黎初遥:你是怎么从我的一个字里看出我正有气无力。 林雨:我是感觉出来的,不是看出来的。 黎初遥:你真厉害。 林雨:必须的,怎么了,韩子墨欺负你了? 黎初遥:他做了一件让我觉得很丢人的事。 林雨:他什么时候不丢人了?【流氓兔大笑表情】 黎初遥:哎,你说我要不要回家和我妈我弟解释一下? 林雨:有什么好解释的,你都是成年人了,你妈不是说了么,叫你们下次去外面开房,哈哈哈,不是说明她的思想还是挺开放的呢。 黎初遥:我囧,那我弟弟呢。 林雨:你弟那是严重的恋姐情节。 黎初遥:别胡说。 林雨:本来就是,你弟不但继承了你弟的位置,还继承了他的恋姐情节。 黎初遥:… 林雨: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事。 黎初遥:没关系,在我心里,他们已经是一个人了,没有谁继承谁。 也许几年前她还能想起另一个名字,可是现在,她已经完全记不起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忘记了黎初晨,还是忘记了李洛书,十四岁前的黎初晨,十四岁后的李洛书,在她心里,天衣无缝的合并成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现在的黎初晨,漂亮又乖巧,温和又体贴的少年。 还未等黎初遥惆怅太久,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她接起来:“你好。” “黎初遥,到韩总办公室来一下。” “是。”黎初遥挂了电话,整理了下仪容,走到韩总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应答声,她推开门走进去:“韩总,您找我。” “嗯。”办公椅上胖胖的韩总一脸严肃,他抬头问:“工作还习惯吗?” “习惯。”黎初遥点头,上班半个多月,黎初遥早就发现,韩总在员工面前总是又严肃又精明,不能容忍一丝错误和谎言,像个暴君一样,说一不二,非常有魄力。而在韩子墨面前,却笑呵呵的就像个弥勒佛。 这种两极化的表现,让黎初遥觉得很诡异,甚至有些犯怵,总觉得这个中年男人有些人格分裂。 “对公司的财务状况,你怎么看?”韩总提出问题。 “韩总,即使您不问我,我也准备向您汇报一下,公司的流动资金从前年起就开始逐年减少,到今年六月只剩下一千万,而今年公司新接的两个工程,一个新城区建设就需要最少八千万的流动资金,再加上去年要结算的工程款,很可能会造成资金断链,资金一旦断链工程马上就得停工,前期几个亿的投资也会套牢,这对公司来说太危险了。”黎初遥一边说一边递出了一份报表:“这是我做的风险预算报表,您看一下。” 韩爸接过报表,没有马上打开看,只是点点头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不过,做生意经常会遇到这种状况,危机无时不在,我们没办法避免的时候,就要硬着头皮闯过去。” “韩总,恕我直言,您这是在赌博。” “不,我相信自己的能力,虽然我的账面上没有足够的资金,但是我知道哪里有。”韩爸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点起一根,抽了口道:“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如果每个公司都是有1千万就做1千万的生意,那怎么能发展。” “既然这样,那就当我没说。”黎初遥拿回报表,一手投进垃圾桶:“既然您不相信精算师,又何必花钱请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更相信我自己。”韩爸笑着说。 黎初遥耸耸肩,不可置否。 韩爸又深吸了一口烟,皱着眉头有些忧心地问:“你知道韩子墨在哪?” 黎初遥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说:“这个,我不太清楚。” 实在不是她故意要说谎的,不然怎么说呢?难道说你儿子在我床上?她敢这样说,对面那个恋子情节严重的胖子说不定就蹦起来劈了她。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5章 “是吗?”韩爸眼里有些失望,嘀咕道:“这臭小子跑哪去了,又不来上班!” “可能还在睡觉吧。”黎初遥说。 “哎,这家伙懒懒散散的,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他…”韩爸刚想再说些什么,他桌上的手机响了,黎初遥瞟了一眼,来电显示上写着老婆,她礼貌的说:“韩总,没事我先出去了。” 韩总挥挥手让她出去,接起电话,黎初遥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韩爸站起来叫:“什么!他们扣留你!” 黎初遥停住脚步,关心的回头望去,韩爸满脸焦急,手里紧紧的握着电话说:“你别哭,你别哭,你好好说,你到底输了多少钱?” 电话那头的韩妈可能报了不小的数额。 韩爸气的脸都变了色,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个败家娘们!我早就应该让你被人砍死!你当我是印钞票的吗?我整个公司都给你输掉了!你还在赌!我懒得管你!你去死吧!” “哭!你现在知道哭了!你再哭也没用,我没钱救你,你该卖身卖身,该卖器官卖器官,我不管,你死在澳门最好,老子眼不见心不烦。” “你把电话给放高利贷的人…” 黎初遥听到这里,转开门把,轻轻的带上门出去,韩爸到底还是心软了,肯定又得巴巴的拿公司的钱去给韩妈还债,韩妈其实心里知道,她的丈夫不会不管她,儿子也不会不管她,所以才一直这么肆无忌惮的赌下去。 只是苦了韩爸了,娶了个不靠谱的老婆,生了个不省心的儿子。 晚上下班的时候,黎初遥偷偷的查了下公司的流动资金账户,余额:99元。黎初遥摇了摇头,心想,老话说的对,家里有个赌鬼,金山银山也会有输光的一天。 黎初遥今天下班特别早,她已经没有加班的必要了,出了办公楼,天色还很早,她去超市买了妈妈最喜欢吃的菜拎回家,打开家门一看,韩子墨居然还在,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黎初晨坐在另外一头,脸色也不好看,客厅的电视也没开,房间里有一股剑拔怒张的战火味。 黎初遥眯了眯眼,走进来,假装没感觉道的问:“韩子墨,你怎么还在我家啊?” 韩子墨站起来,笑的有些僵硬:“不是想等你下班一起吃饭么。” 黎初遥说:“晚上我在家里吃。” 韩子墨接的顺口:“那我也在你家里吃。” “行,今天晚上我做饭,你过来帮忙。”黎初遥使了个眼色,把韩子墨叫到厨房去,韩子墨屁颠屁颠的跟去了,黎初遥从购物袋里拿出青菜,丢进水里,韩子墨打开水龙头洗着。 “你怎么把我弟弟惹生气了?”黎初遥不经意的问。 “没有啊。” 黎初遥不信:“那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怎么知道呢?”韩子墨一边洗菜一边说:“我刚刚起床,看他在喂你妈吃药,我就说:哎呦,初晨啊,你真孝顺。以后也要一直这么孝顺,永远做你妈妈的好儿子,你姐姐的好弟弟。没了。” “就这样?” “就这样。” “那有什么好生气的?”黎初遥不解。 “就是啊。”韩子墨看见黎初遥迷惑的神情显得特别高兴,重复着她的语气说:“那有什么好生气的。” 厨房外,一个刚准备走进去的身影,闪了一下,又转身离开了。 黎初遥没看见,而韩子墨却看见了,他放下手里的青菜说:“我去拿个东西。” 黎初遥瞪着他的背影说:“有什么东西好拿的,就知道偷懒,晚上不给你吃饭!” 韩子墨没被她的威胁吓倒,还是跑出了厨房,黎初遥摇摇头,只能自己洗菜了。 韩子墨走到客厅,往前面的阳台上看了看,阳台上少年站在满天晚霞之中,满脸的没落,韩子墨走过去,推开门,少年看也没看他一眼,韩子墨站在他的身边,从口袋摸出一包烟,低下头点上,抽了一口问:“当年你改名换姓的时候,不是说不会后悔的吗?” “我没有后悔。”少年漂亮的脸上满是倔强。 “那就好,没后悔就好。”韩子墨用力吸了口,又道:“不过,就算你后悔也没用。” 黎初晨轻轻握起双手,轻声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好心提醒你而已。”韩子墨说完,将烟灭掉,烟蒂丢在阳台上的花盆里,转身回到屋里,继续帮黎初遥洗菜去。 黎初晨依旧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发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屋里传来黎初遥的呼喊声,似乎是在叫他吃饭,他转过身去,见家里已经开了灯,他站在黑暗的阳台上,往屋里看,屋里的两个人端着碗盘走出来,摆在桌上,男生嘴馋的偷吃了一块,女生抽手拍了他一下,男生笑嘻嘻的,好像被打了也很开心。 他们两人靠的那么近,近的让他特别难过,就像又回到小时候,他完全被姐姐和黎初晨排除在外的那种感觉。 不管他多么多么的羡慕,多么多么的用力靠近,可是,就是得不到。 啊…别说得到了,连触碰,都不可能,连想都不可以。 黎初晨缓缓低下头,抬起手,在黑暗中,一边又一边地摸索着他手心中的掌纹。 其实,他早就认命了。 一世孤苦,这是他从出生就注定好的命运。 “初晨,进来吃饭了。”黎初遥见叫了弟弟一声,他还没反应,以为他没听见,便走到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前,推开门,让屋里的灯光渗进黑暗的阳台,照在黎初晨的身上,他木然的站在那,望着她的眼神似乎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黎初遥被他这样的眼神刺痛,心疼地走过去问:“初晨,初晨,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黎初晨撇过眼,摇摇头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难过?”黎初遥抬手,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仰头望着他漂亮的眼睛,不让他逃避她的追问。 黎初晨忽然伸手,猛地将她紧紧抱住,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问:“姐,我是不是一辈子都是你弟弟?” “那当然了。” “那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不要我?” “还用问,那当然了。” “这样啊…” “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这就好。”黎初晨歪着头,默默的睁着眼睛,靠在她的颈脖边,呢喃着说:“这样我就不后悔。” “好啦,好啦。”黎初遥觉得自己的弟弟是在跟她撒娇,便笑着抱着他,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摇晃着,拍着他已经长的很宽阔的后背说:“别胡思乱想了,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呢?除非你娶了老婆,不要姐姐了还差不多。” “我不会的。”黎初晨连忙说。 “这谁知道,说不定那天就带个漂亮妹子回家了。”黎初遥调侃道。 黎初晨还想再保证一次,可韩子墨却早已等不及了,推开玻璃门叫唤道:“你们两个还要抱到什么时候啊?菜都凉了。” 黎初遥听到他的叫声,便放开黎初晨,拍拍他的肩膀说:“走吧,吃饭去。” “嗯。”黎初晨抵着头,跟在她后面走,无视身后那道愤愤的眼神。 韩子墨有些不甘心的忽然冲上前去,从后面一把抱住黎初遥,吓的黎初遥大叫一声:“你干嘛!” “我也要抱抱。”韩子墨憋着嘴巴说。 “走开啦。”黎初遥拉着他的手,就是拉不开,只能让他用力抱着揉了两下才被放开。 她转身瞪他:“你真无聊哎。” “嗯嗯,人家吃醋嘛。”某只又开始卖萌撒娇耍赖了。 “吃醋你个头,吃饭啦。”黎初遥最吃不消他这套了,真不知道他这一米八的大个子,长的也挺英气勃勃的,为什么撒起娇来这么的…嗯,贱贱的,让人想揍两下。 “好啦好啦,吃饭。”某只狗皮膏药又粘了上来,搂着黎初遥往饭厅走。 几人还未坐下,韩子墨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他妈妈的电话,接起来道:“喂…” 他招呼还没打完,就听见电话那头有个女人焦急的说:“子墨!你赶快回家吧,你妈妈要跳楼自杀啊!” “什么,林姨你说什么?”韩子墨心中一阵乱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强烈向他涌来。 “你妈要跳楼自杀,你赶快回家来劝劝吧” “我马上回来!”韩子墨这次听清楚了,他连忙挂了手机,疯了似的往外跑去。 黎初遥和黎初晨对看一眼,都觉得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放心这样惊惶无措的韩子墨自己跑出去,便追了上去,在院子里看见韩子墨在发动车子,却发动了好几次都没打着。 黎初遥连忙打开驾驶室的门,把他拉出来推到副驾的位置上,帮他系好安全带后,熟练的打着轿车,开出了院子。 一路上,韩子墨都在用力的咬着手指,拨着电话,可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他急的眼眶都红了,黎初遥一手开车,一手握住他不停的颤抖着的手说:“没事的,没事的。” 黎初遥不停地安慰着他,可越是这样说,事情越是不顺,高峰时段的马路上堵的要死,车子停了半天一动不能动,韩子墨心急如焚地使劲按喇叭,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韩子墨推开车门,不管不顾的跑下车,沿着人行道往家里狂奔,黎初遥怕他太激动会出什么事,连忙叫黎初晨赶紧跟着去,自己把车开过去。 他们两个下车好一会后,车流才开始动了起来,黎初遥心里也很着急,不知道韩子墨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把车开到韩家市区的三层小别墅外,便连忙下车冲了进去。 别墅太大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她转不清方向的四处看了看,刚想选定一个楼梯往上走,就听见院子里传出两声巨响! 黎初遥吓的心里一惊!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往前走,打开直通后院的木门,只见种满名贵花草的庭院里,笔直地躺着两个人,一个身材肥胖,一个身材较小,身材较小的女人躺在男人的上面,男人的胖胖的手还紧紧的抱着她,似乎在掉落的最后一刻,还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去保护怀里的人。鲜血从那两个人的身体里渗透出来,染红了褐色的土地和白色的大理石走道。 黎初遥抬手,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唇,脚底像是灌了铅一般,一步一步沉重的挪过去,看了一眼,果然是…韩子墨的爸爸和妈妈。 “韩子墨…”黎初遥轻声地叫他的名字,四处张望,却找不到他的身影。她莫名抬头,只见三层楼的屋顶上,有个人大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伸着手,使劲的维持着往下捞的姿势。他的身后,有两个人紧紧地拽着他,才使他不至于也跟着掉下来。 “爸——妈——”韩子墨疯狂的哭喊着。 黎初遥似乎感觉到,那从空中坠落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颊上,让她感觉到心里一阵阵疼。 她多么希望,这个生下来就像被上天恩宠着的大男孩,永远永远不要遇到不幸的事。 他应该一直笑着,阳光灿烂,又有些贱贱的。 而不是像这样,撕心裂肺地哭喊。 韩氏夫妇的坠楼就像一颗忽然爆炸的炸弹一般,炸的所有人都晕了,韩父在W市也算的上是个大人物,黑白两道通吃,有不少人都将自己的积蓄放在韩家的公司投资,而韩氏夫妇坠楼的原因又是因为钱,以至于很多人都认定,韩家是要倒了。 不少人,第一时间就来医院找韩子墨要回放在他父亲公司的投资款,一群带动一群,发展到后来,不止投资的,集资的,借贷的,连银行的都来了。 韩子墨一瞬间就被他们围攻蒙了,在他印象里,他家有的是钱,怎么会忽然一下子跑出这么多人,说自己欠他们钱呢! 韩子墨捂着耳朵逃避着,不停的大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事等我爸爸醒了再说。” 可是人群不听他辩解,围着他要钱,韩子墨快要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人挤了进来,往他面前和要债的人中间一插,朗声道:“我们公司又没倒闭,你们急着要钱的话就去公司财务要,只要有凭有据,自然会按合约还你们钱。”黎初遥双手环胸,望了望四周要债的人说:“不过我们公司账上也没什么钱了,去晚了可就要等等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四周围着的人瞬间不见了,全部往公司跑去,黎初遥一把拉过韩子墨说:“快,马上转院。” “为什么?”韩子墨问 “你们家账上一百块都没有。”黎初遥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这句话彻底把韩子墨打倒了,可事情似乎还未就此结束,为了躲避追债的,父母不能住进最好的医院,病情又恶化了,本来从昏迷中稍微清醒过来的韩妈又陷入昏迷,而韩爸则是一直没醒。 另一面,公司空账的事被爆了出来,所有和公司合作的施工队都害怕拿不到工资而停工,因为账上资金不足以支付银行的利息,所以就连不动产都被银行查封,公司的股价也从那天开始一路狂跌,一系列黎初遥之前担心过的事正在一件件发生,所有的人都知道,韩家要倒了。 而一向不问世事,只知道玩乐的韩子墨别说是重新撑起公司了,就连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的,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他现在变成了过街老鼠,连面也不敢露,他父亲病前欠了太多人的钱,黑道白道都有,谁都想找他讨债。 可他现在穷的,连父母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要不是黎初遥帮忙垫付一下,他父母早就被赶出医院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种从天上跌进泥里的感觉,让韩子墨崩溃了!他不知道怪谁!他不知道怪谁! 他明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少爷,可是现在呢? 为什么他会落到快要家破人亡的地步!他害怕,他不解,他接受不了! “都是你!都怪你!”韩子墨疯了,他失去理智一般的拉过黎初晨的衣领,大声冲他喊着:“都怪你!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我们家收养了你!才会变成这样!才会家破人亡的!是你!都怪你!都怪你这个丧门星!都怪你!” “韩子墨!你在胡说些什么!”黎初遥走过去,使劲拉住韩子墨,把他往后拖,不让他伤害黎初晨。 “我没有胡说!我妈说的,他一生下来奶奶给他批命就说他命中呆克!会克死身边所有的亲人!他爸妈不信还养着他,结果没两年就全死了,后来又到了奶奶家,奶奶怕他一直把他赶在院子里住,却还是被克死了!现在你又来克我们家了!又来克…”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和刺痛感让疯狂的韩子墨安静了下来。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6章 他抬起疲惫到通红的双眼,望着眼前的人,那人说:“清醒一点吧,韩子墨。他早就离开你们家了,他现在叫黎初晨,是我的弟弟,要丧也是丧我家,和你们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韩子墨笑了,特别冷,特别残忍的笑容,指着黎初晨说:“你以为你家没被他克么?你以为你家没家破人亡吗?你弟弟早就死了!十四岁就死了!你妈也早就疯了!你爸爸已经被累的不成人形全身是病!你还你还把他当弟弟?我看应该清醒的是你吧?” 黎初遥紧了紧双手,气的全身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一字一句的说:“只有没用的人,才会总是怪罪他人,推卸责任,迷信命运!” 说完,她顿了一顿,轻声说:“韩子墨,我瞧不起你。” 说完,黎初遥拉着黎初晨头也不回地走了,韩子墨低着头,抬手,缓缓摸上脸颊,过了好久好久才特别委屈地说:“你看,你总是维护他。我都这样了,你还维护他…” 医院外,黎初遥和黎初晨一前一后的走着,医院地处偏僻,路上没什么人,黎初遥抬头望着远方,似乎想起,很久以前,他们也是这样一前一后的往前走,那次,是她正式决定把他带进黎家,接纳他成为真正的亲人。 黎初遥放慢脚步,回头望了黎初晨一眼,有些担心这个心灵脆弱的孩子,在刚才韩子墨的大声谴责中受到了伤害。 可是好像并没有,他的神色如常,动作也不僵硬,眼神也干净清澈毫无怒气,黎初遥虽然稍稍放下心来,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别把韩子墨说的话放在心上,他受的打击太大了,现在脑子不清醒,说的话都是废话。” “姐,我没事。”黎初晨抿着嘴唇笑了下:“我早就不会为他们的言论难过自卑了,你以前不是教过我,下次再有人这样说,就要对他吐口水吗?” 黎初遥眨眨眼睛,有些不信的说:“我教过你这么不文明的行为吗?” “教过呀。” “亲爱的弟弟,你一定是记错了。”黎初遥使劲摇头不承认。 “亲爱的姐姐,你和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记错的。”黎初晨眯着眼睛笑。 “好吧,姐姐告诉你,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对人吐口水了,不爽的话就直接揍他。” “嗯。我记住了。”黎初晨使劲点头。 马路对面的红灯亮着,黎初遥望着显示器上的数字读秒,当字数一点点变小最后变成零的时候,绿灯亮起,人行道两边的人纷纷冲冲往对面走,黎初遥也举步向前,可是身后的人却停住了,黎初遥转头望着他:“怎么了?” “姐姐,你有没想过,也许我真的是克星呢?” 黎初遥愣了一下,笑了,伸手拉过他,一边过马路一边说:“如果你是克星,那我就是你的克星,咱俩可以比比看,是谁比较厉害。” 黎初晨垂下双眼,望着他们交握的手掌,轻声说:“那自然是你厉害。”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刺耳的车鸣声中,走在前面的人一点也没听见,只是觉得,那只她握着的手,也正用力地握着她的。 医院三楼,是脑神经科的住院病房,这里住的都是脑部受伤的患者,韩子墨的父母就住在三楼最里面的病房,病房里有三个床位,还有一个床位上住着一个高中生,听他父母说,那孩子是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不小心甩下了楼,跌到了后脑勺,过了好几个小时才送进医院,之后,就一直没醒,至今已经一年了。 孩子的父母倾家荡产给他治,就希望他再睁开眼睛看一眼,可是…就算睁开眼睛看了又能怎么样,隔壁病房的一个病人,昏迷了四个多月才醒的,醒来后四肢瘫痪,口齿不清,连智力都退化了。 韩子墨坐在病床中间,望着一左一右躺着的两个人,他们的头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紧紧的闭着双眼,好像携手去了同一个地方,可就是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这像噩梦一般的现实。 韩子墨伸出手,一手握住了父亲胖胖的手掌,一手握住母亲涂着艳丽指甲油的手,在盛夏的季节里,他们的手居然冰冷的可怕,韩子墨用力地握住,想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他们,可是没用,一点用也没有,连他都觉得冷了。 全身,冰冰冷的。 韩子墨使劲地咬着嘴唇,双眼瞬间蓄满了泪水,哽咽的声音从喉咙传出又被他使劲咽下,他不想哭,他是男子汉啊,怎么能哭的像个傻瓜一样,要是被黎初遥看见,又要骂他没用了。 可是他忍不住啊,他害怕啊,他真的害怕! 韩子墨使劲低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他歪着头,用肩膀上的衣服胡乱擦着。 就在这时,一张纸巾抵到他的面前,韩子墨睁开模糊的双眼,转头望去,黎初遥正笔直的站在他身后,韩子墨立刻放开父母的双手,一下子站起来,背着身子用手背使劲的在脸上擦了擦,愤愤的说:“你回来干什么?你不是走了吗?” “你不是看不起我吗?还回来干什么?”韩子墨转过身来,爆发一般的冲她喊:“看见我哭是不是很高兴啊!是不是觉得我特没用?” “是,我没用,我不知道怎么救公司,我眼看着老爸几十年的基业就快要毁掉也束手无策。” “是,我没用,我连个好医院都不能让爸妈去住。” “是!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没用的人了,没有了老爸老妈,我只是一个废物而已!你不用管我这个废物!你走!你走吧!” 黎初遥淡定的站在等着他把一连自暴自弃的话吼完,然后从他身边擦过去,拿起放在里面的背包说:“我只是回来拿下包而已。” 说完,她背起包包,洒脱的转身就走,韩子墨眨眨眼睛,脸上还挂着刚才没擦干净的泪珠和愤慨,呆愣着看着她的背影,似乎不相信她真的就要走了。 “黎初遥!”韩子墨气的大叫。 黎初遥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过了一会,身后传出脆弱的、压抑的声音说:“你别走…” 她愣了愣,缓缓转过身去,身后的那个家伙,就像是个失去依靠的孩子,乞求着最后一个会陪伴他的人,不要离开。 黎初遥心软了,叹了口气,走过去,弯腰将背包放回原来的地方。 随着她一系列的动作,韩子墨眼眶红了起来,黎初遥直身子,背对着他,轻声说:“以后不许无理取闹了。” 韩子墨点头,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她,紧紧的将她搂入怀里:“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很害怕。” “我知道。”黎初遥没有像往常一样拒绝韩子墨的靠近,而是抬手,拍着他的手背,柔声安慰他:“别怕,会好的。” “嗯。”当韩子墨紧紧的抱住怀里的这个人时,烦躁而恐惧的心灵终于平静下来,那绝望的阴霾也被这温暖暂时驱散开来。 很多事情,你越是希望它往好的地方发展,它就越是坏的一发不可收拾,十天后,韩子墨的父母还是没有醒来,这已经是医学上的临界点了,代表着今后也将很难醒过来,甚至可能很快死亡。 日子一天天的增加,韩子墨越来越焦虑,他开始绝望,他不敢想象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庞大的债务,昏迷不醒的双亲,无能的自己,前途的黑暗,这一切的一切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随着医疗费的告急,黎初遥在病房外面偷偷打电话和林雨借钱,他又一次崩溃了,爆发了。他不能自私地拖累这个努力活着的女孩,一路上他看着她辛苦艰难地赚钱,看着她一分一分的攒下来,而仅仅半个月,就为他一扫而空。 他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很可笑,居然会因为她不愿意给自己买冰激凌而生气,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多么的幼稚。 以前的自己,总是信心满满的觉得能给她幸福的人只有自己,可是现在呢? 现在的自己,除了会拖累她,还能干什么呢? “分手吧。”韩子墨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冷静的说出这句话,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会对她死缠烂打,就算她不愿意,也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韩子墨听见自己特别沉稳的说着,以前他特别羡慕黎初遥,总是那么的冷静,沉稳,处惊不变。他总想着,他什么时候也这样来一次就好了。现在,他就这般,对着她不喊不叫,冷静自持的说:“反正,我们在一起,也是我单方面决定的,你从来没答应过我,也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所以,就算我们分手你也不会难过吧。” 黎初遥并未动容,淡定地说:“你又开始无理取闹了。” “那你说,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韩子墨紧盯着她问。 黎初遥有些无奈了:“喂,韩子墨,你是女人吗?只有女人才喜欢这样问。” “行,我知道了,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没用的女人!”韩子墨点点头:“我这个女人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你走吧走吧!” 黎初遥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暴躁全部压下,她不习惯和人吵架,也不会为自己辩解,她总是觉得大声说话是很不理智,很不优雅的一件事,自她长大以后,就不削去做。 所以,面对韩子墨的质问,她总是无言以对,她总想着,等他冷静下来再谈。 可这样的冷处理方式,显然不适合正处于极度不安的韩子墨。 他害怕拖累黎初遥,也害怕一个人,他在矛盾的深渊里不停的来回着,挣扎着。 理智告诉他应该放手的,但放手后又觉得害怕,觉得自己一个人无法挺过去,喝醉酒又哭着给黎初遥打电话,求她不要离开。 就这样反反复复,清醒的时候要分手,醉的时候要和好。 黎初遥都被他搞的没脾气了,林雨说:“真佩服你能忍他这么多次,要是我,早就大嘴巴子使劲抽丫的了。” 黎初遥低下头,用小银勺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浓厚的咖啡香萦绕在鼻尖,她叹了口气:“也不能都怪他。” 林雨瘪瘪嘴说:“说的也是,他爸妈已经昏迷二十多天了吧?现在怎么样了啊?” 黎初遥皱着眉头说:“他妈妈有时候能扯扯他的手,和她说话也会流眼泪,有时也会睁开眼睛,医生说情况不算太糟,他爸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老妈还真是个祸害。自己没啥大事了,还得老公儿子变得这么可怜。”林雨忍不住评价道:“你说,韩子墨接下来可怎么办啊?一个好好的家现在弄成这样,他从小就娇气,没受过什么打击。你说,他会不会撑不过去啊?” 黎初遥紧紧的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夏天的夜晚,正是沿河路边大排档生意好的时候,很多老板在店铺外摆上几张桌椅,让出来吃夜宵的客人们临河边坐着,又凉快又惬意。沿河边的座位上,坐了大半客人,很多客人正在划着拳,劝着酒,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一个高瘦的年轻人沿着河边的大排档一家一家的走过,那年轻人虽然剪着一头帅气的短发,面容也刚毅俊俏,可从身形上依然看得出是个女生,排挡的老板热情的招呼她进去吃点,她仔细张望了一会,摇摇头走开,看样子是在找人。 黎初遥找了大半条沿河路,才在一家烧烤店发现她要找的人,那年轻的男人看上去有些糟糕,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似乎好几日没洗,身边满是喝空的啤酒瓶,却依然醉眼朦胧的一口一口的喝着,嘴里嘟囔着什么。 黎初遥撇了下嘴,直接走过去,一把拉起他往外拽,可他喝多了酒脚步不稳,直接扑倒在地上,打着酒隔,甚至吐了出来。 黎初遥死死的皱起眉头,转身,走到大排档的厨房里,拎起一桶水,笔直的从他头上浇下去,黎初遥扔掉手里的水桶,居高临下的说:“你闹够没有,再这么折腾下去,别怪我真的抛弃你!” 韩子墨摇着头上的水往上看,嘴里念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初遥…初遥!” 看见她,他似乎瞬间清醒了,她说的话也清楚的传进他的耳朵,他半坐起来,抱着黎初遥的大腿:“别啊,别啊,我不折腾了,我不折腾了,我不能没有你。” 黎初遥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他:“你妈在医院躺着呢,你对着我哭没有用,你给我站起来,像个男人的样!” “我不知道怎么站起来,我还能站起来吗?我有什么能力站起来?”韩子墨毫无干劲的摇头。 黎初遥蹲下身来:“如果你不站起来,你就去拔了你爸妈的氧气管,这样你还能活的轻松点。” 韩子墨震惊的看着她,这句话太可怕了,可怕的他似乎都认不得面前的这个女人了。 “做不到吗?觉得很可怕很恶毒吗?”黎初遥笑了,特别冷酷:“可是韩子墨,你正在这样做,你正在慢慢的拔掉他们的氧气管,把他们往死路上带。” 韩子墨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问:“黎初遥,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不,韩子墨。”黎初遥摇头否认:“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我从来不认为,你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人。你只是被你父亲的财富蒙住了双眼,你觉得失去他们你就一无是处了?其实不是的,在我眼里,你仗义,开朗,聪明,执着。” “韩子墨,我相信你可以站起来的。”黎初遥半蹲着,向他伸出手:“别让我失望。” “你真的这么认为?” “嗯。我真的这么认为。” 他的手颤抖地递了过去,他先站了起来,在用力的一把拉起黎初遥,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说:“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你今晚说的话。” 黎初遥轻轻地笑了起来:“你是该牢牢记着,因为这一生,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在黎初遥的鼓励下,韩子墨清醒了,他不再躲在医院里每天看着呼吸机,等着母亲偶尔的一个抽动,他在黎初遥的帮助下,花了三天,将公司的债务和困境全部了解清楚。 三天后,他偷偷爬窗,回到被银行查封的韩家别墅,洗了澡,去父亲的房间拿了他经常用的发蜡,将长的盖住眉毛的刘海整齐的梳到后面,换上了母亲为他打点的一套黑色西装,对着镜子一粒粒地扣上衣扣,系上笔直的领带。 这一身行头,似乎也为他增加了不少勇气一般,让他用力的挺起胸膛,从这一刻起,韩家的重担,就由他挑起吧! 当他走出去的时候,黎初遥想起当年他高中毕业的时候,也是穿了一身西装,像个小新郎官,当时的他一点也撑不住西装的气场,而现在,终于退去了少年的青涩明朗,变得干练沉稳起来。 第十五章:初晨,我梦见你长大了 韩子墨从父亲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拿出一张欠条,这是以前一个老板和父亲借的八百万,因为那老板一直和父亲哭穷说没钱,父亲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也没逼着他要,其实混一个商业圈的人,谁不知道,那个老板早就咸鱼翻身发了大财。 现在,他自然得和他全部要回来,那老板闭而不见了几天,终于在家门口被韩子墨和黎初遥逮住,老板满脸笑容的请他们俩进去坐,先掉了两滴眼泪表示了一下对韩爸韩妈的同情,然后说自己生意怎么不好,怎么没钱,哭穷了半天。反正就是一句话——没钱还。 韩子墨笑了,他早就猜到会这样,爽快的借条一收起身就走,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叔叔,您没钱还我没关系,我呢,准备把这借条半价抵给我爸在外面欠的那些债主,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接收的。” 韩子墨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转头问黎初遥:“你说,抵给谁好呢?” 黎初遥淡定地回答:“刚才那个高利贷老板不是还说再不还钱就砍死你么?先抵给他挡一阵吧。” “不行不行,那群人太凶了,叔叔又没钱还,弄伤了叔叔的家人可怎么办?可是,我再不还点钱给他们,一定会被砍死的。”韩子墨状似内心斗争了一番,抱歉地望着老板说:“哎,那也只能这样了,真是对不起啊。” “喂!你们!”老板一下从真皮沙发椅上站起来:“你们敢。” “你看我敢不敢。”韩子墨遥遥手里的借条,眼神一撇,望着墙上的老板家的全家福挂相说:“哎呦,那是叔叔的女儿么,几年不见已经长的这么好看了。” 说完,他坏笑一下,转身就走,黎初遥站在他前面为他打开门,他刚迈出第一步,老板就在身后叫:“你们给我回来!” 两人一起转身,老板咬牙道:“我还钱,给你爸妈买药吃。” “谢谢您。”韩子墨也不生气,信步走回去道:“等我父亲醒后,我一定叫他亲自登门道谢。” 韩子墨拿到了钱,第一时间将父母转会大医院,并从国外请了三名脑科权威过来会诊,黎初遥有些担心的问:“你搞这么大动静,不怕债主们全都跑来么?” “怕什么,就算他们不来,我也要去找他们的。”韩子墨的脸上重新燃起了斗志。 九月的天气依然闷热,龙翔集团因为老总忽然发生意外,以至于整个公司陷入困境,员工们在不明前途的情况下,有的自认倒霉拍拍屁股走人,有的心有不甘,抱走了单位的电脑、桌椅抵自己当月的工资。 韩子墨没有经历当时的混乱,可在次回到公司,看见人去楼空,杂乱无章的办公楼,忍不住紧紧的握紧了双拳!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7章 黎初遥早就来过几次,一边轻车熟路的跨过乱七八糟的障碍物一边说:“你干嘛约那些老板在这里谈?去外面的商务酒店定个会议室不是更好么?” 韩子墨摇头:”我就是要他们看见这幅光景。” “你想哭穷?”黎初遥问:“有用么?” 韩子墨笑:“当然没用,我对着你哭你都一脚踹开我,何况对着他们。” 黎初遥郁闷道:“你就非要记着那一脚吗?”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一辈子都要记得的。”韩子墨靠近她,贱贱地在她耳边说:“记得你踹了我一脚,然后又给我一颗甜枣。又痛又甜,喜欢死人了” 说着说着他就凑过去,一口亲在黎初遥脸上。 黎初遥自然不会像少女满面红霞的捂着脸,只是淡定地撇他一眼道:“正经不了两天又开始耍流氓了。” “人家喜欢你嘛。”阔别多时的韩子墨的粘粘功又出现了,紧紧的抱着她,不顾她的挣扎反对,使劲往怀里揉。 初遥受不了的推他:“哎呀,你真讨厌。”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很清楚,你喜欢我。”韩子墨满足的笑:“我以前总是感觉不到你是不是喜欢过我,可是我现在知道了,你喜欢我的。” “黎初遥,虽然你很不会表现,但是我能感觉的到,你是爱我的。” “哼。”黎初遥不削的哼了一声,心里嘀咕道,这个白痴,现在才知道么? 若是不喜欢他,怎么会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发脾气,还像个女人一般分手和好分手和好的折腾个不停呢。 公司原来气派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一个椭圆形的大长桌,椅子都给人搬空了,若不是这个实木的大长桌太重,估计也早就不见了吧。 “真是被搬的干净。”韩子墨乐天的说:“也好,反正那批办公用品都旧了,全部换新的也好。” 黎初遥忍不住调侃道:“你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改散财童子的本性呐。” 韩子墨刚想接口,就听见空荡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他收起嬉笑的样子,严阵以待的望着门口,没一会,走进来两个中年男人,他们身后都跟着两三个纹着纹身的年轻人。 韩子墨有礼地招呼道:“两位叔叔来了。我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真是招待不周啊。” “我们不需要你招待,我们对你就两个字,还钱。”中年男人中个子稍微矮一点的开口道。 “钱自然是要还的,我请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事。”韩子墨依然笑着,无害中带着真诚:“叔叔们也知道的,我老爸为了新城区建设的工程借了不少的钱垫进去,现在工程做了一大半,你们的钱都套在里面,拿不出来。你们现在要我还,除了一条命真没什么好给你们的。” “你的意思是想赖账?”那矮个子的中年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请你们宽限一年,等一年后工程完了,公司收到了钱,我保证不但如数还你们本金,还按月息四分利还你们。” “小子,你别忽悠我们,你们家的资产都被银行冻结了,那工程没有后续资金注入,肯定得烂尾了,一年后别说利息了,老子连本都得打水漂。” “就是。老子知道你从姓田的老板那要了几百万,识相点今天交给我,不然有你好看的。” 两个人说完都目漏凶光的看着,身后的打手们也蠢蠢欲动。 韩子墨不慌不忙地说:“这几百万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够你们分的。我既然能从姓田的哪里要到几百万,就还能从姓张姓李的那边继续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你们容我一个月,我借到钱盘活我们家的生意,还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们现在把我们韩家逼进绝路,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我父母都那样了,没钱还不如一家子都死算。” 韩子墨一字一句说的狠绝,让两位债主也不禁有些犹豫。 两人互看一眼,矮个子的债主问:“你确定你能借到钱?” “你们看着好了,一个月后,工程肯定能继续开工。” “好!”矮个子的债主点头说:“我们就给你一个月,反正你爸妈都在医院,我不怕你跑掉,要是一个月后发现你骗我们,定有你好果子吃。” 两人说完,带着自己的手下走了。 那天下午,韩子墨就这样打发了三批这样的债主,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他才松了一口气,一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用力的呼出一大口气:“终于把他们都解决了。” “只是拖延了一个月而已。要启动被银行冻结的资产,你最少还需要八千万的流动资金。”黎初遥皱着眉头说:“这可不是小数目,你能借到吗?” 韩子墨摇头:“我借不到。” “…” “但是你借的到。” “我?” “是的。我知道有一个人有钱,只要你开口,就会借。” 黎初遥诧异地问:“我有这么有钱的朋友?” “有。” “谁啊?” “你弟” “…” 旁晚,黎初遥下了公交车,缓步往家走,到家门口,习惯性的一边叫:“我回来了。”一边抬手敲门, 没一会,门从里面打开,望着门内穿着简朴的T恤短裤,笑容清雅的弟弟,她忽然感觉一阵恍惚。 她忘了,真的快忘记了,这孩子原先也是个富家公子啊。 他父母死后,给他留下了高达八千万的巨额的遗产,只是要等到他十八岁以后才能从银行取出来。也就是因为这笔遗产,所以那么讨厌他的韩家妈妈才会收养他。 “姐,你站门口发什么呆呢?快进来呀。”黎初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黎初遥回过神来,换了拖鞋走进屋去,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轻声说:“好累啊。” 黎初晨笑着说:“累了就休息一会,冰箱里给你冰了水果沙拉,放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苹果和草莓哦。” “真哒,我去吃。”黎初遥一听就站起来,要去厨房拿,但黎初晨比她快一步说:“我去拿给你。” 说完飞快的跑去厨房,端出一个大大的水晶玻璃碗,里面装着一碗自己做的水果沙拉,其实说是沙拉只是拿买好的酸奶拌了水果而已,这是他们大学时,黎初遥经常做给他吃的。 “呐。”黎初晨递过去,黎初遥接过,一瓢一瓢的吃起来。 “好吃吧?” “嗯嗯。” 黎初晨笑了,好看的像是漫画里的美少年笑起来一样,四周都被点亮了闪烁的星光。 黎初遥眨眨眼睛,心道,这孩子越长越好看了,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啊,要迷死人了。 就在这时,黎妈从房间里走出来,指着黎初遥数落道:“黎初遥,我看你是越大越活回去了。小的时候还会照顾弟弟,现在还要弟弟照顾,你好意思啊?赶快给我烧饭去,一回来就往沙发上一躺,像什么样。” “是是是,我烧饭。”黎初遥叹气道,老妈才是吧,越来越重男轻女了。 黎初晨连忙说:“妈,姐姐上班上了一天好累了,我去烧饭,菜都洗好了,很快就能做好的。” 黎妈切了一声,不削地说:“那个快倒闭的公司有什么去头,不是说工资都发不出来,员工都扛着椅子走了吗?” “妈,你怎么知道的?”黎初遥惊奇的望着老妈,她有时候都怀疑老妈到底有没有病。 “我怎么不知道,那么大一公司倒了谁不知道。”黎妈天天在公园散步,天天和老头老太太们聊天,家长里短的事她知道的最快,黎妈走过去往沙发上一坐说:“我看啊,你也赶快重新找份工作吧。” 黎初遥啧了一声,舀了个草莓吃下道:“没外面流传的那么可怕,公司也就是资金断链了,只要借到启动资金,就能起死回生的。” “那要借多少钱啊?”黎妈问。 “八千万吧。” “切,谁有那么多钱借给你哦。” 黎初遥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说:“总会有办法的。” 黎初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偷偷看了弟弟黎初晨一眼,黎初晨并无反应,他拿来了个勺子,递给黎妈,让她和黎初遥一起享用那盘水果沙拉,黎妈接过勺子,慈爱地夸奖道:“真乖。” 得到夸奖的黎初晨笑了,黎初遥也笑了,心里真心喜欢这个弟弟。 晚饭最终还是黎初遥做的,黎妈自然是舍不得让她的宝贝儿子被油烟熏到。吃完饭,妈妈叫黎初晨去给值班的爸爸送饭,让黎初遥洗碗。 黎初遥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开口问黎初晨借钱,她心里自然是想帮韩子墨的,可是这毕竟是弟弟全部的财产,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黎初遥打开水龙头,让干净的水流将盘子上的污垢冲洗干净,洗好碗用布将盘子上的水迹擦干,放进碗橱,把厨房全部收拾干净之后才回到房间。 打开房间的灯,走到书桌边坐下,电脑键盘上一本金色的存折和一块小小的玉石印章吸引住了她的目光,眨眨眼打开来一看,里面居然有八千万,开户人的名字赫然写着:李洛书。 李洛书,这个名字在现在看来是那么的陌生,可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能清楚的想起,那孩子的眼睛,总是压抑着满满的期待。 黎初遥用力的将玉石印章握入手心,玉石上用工整的楷书刻着“李想”。 黎初遥猜,这应该是李洛书父亲的名字。凭这枚印章和存折上写的秘密,就能把里面的钱都取出来。 这孩子,是什么意思? 不声不响就要把钱都借给她吗? 知道她不好意思开口,所以直接送到她的面前吗?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体贴的人。体贴的让人心都痛了。 隐约中,听见外面黎初晨已经回来的声音,她连忙站起来,走出去,只见他已经回了房间,刚要关门,她一把抵住,侧身钻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黎初晨愣在门边,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姐,有事吗?” 黎初遥点头,抬眼望了望黎初晨的房间,因为是租来的房子,房间里还只有房东留下的旧家具,一张单人木床,床上铺着凉席,放着几本厚厚地专业书,一米五的书桌上摆着一台台式电脑和一排茂盛的盆栽。整个房间简单、干净、陈旧。 而他,守着巨大的财富,却心甘情愿地在这样的房间里住了五年。 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留恋? 黎初遥转头,望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年,她好久没有认真看过他了,他长高了很多,应该已经有1米83了吧。 “你睡这张床,会不会太小了。”黎初遥走到床边,望着那不到一米二宽的床问。 黎初晨摇头:“不会啊,我睡觉又不乱动,所以无所谓大小,躺的下就好。” 黎初遥笑了:“你真的很好养活哎,吃也无所谓,穿也无所谓,住也无所谓,连这么多钱都随随便便借给别人,你这样无欲无求真的好吗?” 黎初晨笑了,没答话。 其实,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无欲无求呢? 黎初遥走过去,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住,抬头望着他,扬起手里的存折问:“这么随便就借给我,也不要我给你打个借条么?” 黎初晨摇头:“我们是一家人,我的钱就是你的。” 财迷的黎初遥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的钱就是我的?” 黎初晨点头,毫不犹豫。 黎初遥睁大眼睛,她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最视金钱如粪土的家伙就是韩子墨了,没想到这里有一个更加视金钱如粪土的家伙。这么简单地放弃了八千万的遗产。 “也就是说,这是我的钱咯。”黎初遥舍不得地捂着存折道:“怎么办,忽然不想借给韩子墨了。” “姐。”黎初晨对他这个财迷姐姐都无奈了。 “开完笑的啦。”黎初遥将存折收进口袋,望着他严肃地说:“我会还你的。” “给利息么?” “当然”黎初遥肯定地点头。 黎初晨低下头,腼腆一笑:“那,利息给姐姐买衣服。” 黎初遥望着他的笑容,瞬间觉得心都被这一笑融化掉了,她伸出双手,上前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拍着他的后背感动地说:“好乖好乖,爱死你了。” 黎初晨安静地被她抱着,这样的拥抱他已经得到过好几次了,可每一次都让他觉得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安宁。他愿意用他所有的资产去换取这样一个拥抱。 自从他改名之后,就已经决定放弃了这笔遗产了,这虽然是爸爸妈妈留给他的,但是他不会用,他不需要这笔财富。他想要的,只是当个穷人家的孩子,可以为了一件妈妈亲手缝补过的衣服而感动,为爸爸一句赞扬而开心,为她偶尔的一个拥抱而欢欣雀跃,为这生活里点点滴滴的小事觉得幸福。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8章 这就是他的欲望,他所想要的,他所想求的。 黎初晨默默地睁着眼睛,眼神不似平日一般清冷温顺,而是带着执念和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疯狂。 他颤抖地抬起手,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气一般,用力地回抱了黎初遥。 他的手臂是僵硬的,他的心是颤抖的… 人呐,总是贪心的,欲望就像是个无底洞一般,得到了就想要更多,更多… 更多的拥抱,更多的爱,他愿意用他的一切去换,他的姓名,他的财产,他的生命。 只为她,多看他一眼,多温暖他一下… 黎初遥将八千万的存折给了韩子墨,并让他写了借条给黎初晨,韩子墨一拿到钱,马上转进公司账户,激活公司资产,快马加鞭地去银行办理了各种手续,还上了欠缴的贷款和违约金,银行解冻了韩家的资产,韩子墨又低价抛售了家里的几套不动产业,套现了四千多万,安月息还了几百万的债务,其余的全部用于工程开工事宜,经过一系列的资金周转,韩家的工程终于又继续进行了下去。 听着工地上再次响起的建造声,看着辛勤劳作的工人们,韩子墨终于松了一口气。第一关,算是平安度过了,只要后期不要再出什么问题,工程能够顺利完工的话,他们家就能顺利度过这次危机。 韩子墨转头,望着这一个月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黎初遥,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只要牵着她,就感觉能得到无穷的力量与智慧一般。 韩子墨忽然开口问:“黎初遥。你知道我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黎初遥藐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道:“我觉得,应该是脸皮厚吧。” 韩子墨笑了笑,对她的埋汰一点不适的反应也没有,抬起他们交握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错了,是眼光好,能一眼就看中你这么好的女人。” 黎初遥抿着嘴唇,心里挺高兴的,脸上却依然是一副不削的表情:“哼,还说自己脸皮不厚,夸奖我就夸奖我呗,还非要先夸自己眼光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阳光被忽然遮住,一个身影从右边凑了过来,她以为他又想像从前一般亲吻她的脸颊,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直接亲了亲她的嘴唇,当他的嘴唇碰到她的时候,在吵闹的噪音中,她居然听见了他心脏快速有力的跳动声,连带着她的心脏也加快了速度,跳的她有些微微晕眩,呼吸停顿,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个吻很突然,也很短暂,韩子墨在她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他着迷的不想离开,可是又怕她生气反感,所有很快就结束了。 黎初遥回过神来,瞪他一眼,扭过头,耳根通红地骂道:“臭流氓,下次再这样,就打断你的狗腿。” 韩子墨连忙赶上去,搂着她的肩膀,贱贱地说:“不要嘛。人家忍不住了嘛,你都不知道你多惹人爱。” “走开走开。”习惯性的驱赶某只。 “唔,好无情。”厚脸皮的某只依然紧紧的粘着她。 他真的好喜欢她,喜欢到想使劲的将她揉进怀里,用力的轻吻她的嘴唇,然后那样那样再那样,那种渴望燃烧的他自己都害怕了,他真的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她。 可是大学的哥们曾经和他说过,男人渴望得到女人,是原始的冲动,不用压抑,直接推倒就好。 但,如果他推倒黎初遥的话,说不定会被她打的全身骨折。 又有个哥们曾经说过:如果你推不倒她的话,就被她推倒好了。 韩子墨摸着下巴,考虑着要不要回去做个牌子,写上三个字:求推倒。 幸运女神似乎又开始垂青韩家了,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公司新聘了员工恢复运转,工程进度顺利,韩妈在国外脑壳权威的治疗下已经睁开了眼睛,虽然还不能动,但是意识已经清醒了,能对韩子墨说的话眨眨眼睛,示意听懂没听懂了。韩爸的情况比较严重,但是医生说也不是没救了,苏醒的希望还是很大的,现在换了一种进口药治疗,似乎有些效果。 韩子墨特别开心,散财童子病发作,一下子给黎初遥买了好多奢侈品当礼物。 可惜换来了黎初遥一顿臭骂:“你以为你身上那些钱是你的吗?那是我弟的,你拿我弟的钱买东西给我,就是等于拿我的钱买东西给我,你以为我会开心嘛?啊?你现在是负二代,是个超级负二代,你全身上下背着几个亿的债务。你居然还有脸去买奢侈品!” 黎初遥忍不住河东狮吼了:“你搞清楚,你每个月光高利贷利息就要还七百多万,还有你父母的医药费,工程投入,员工工资,什么地方不要用钱?八千万够你花几个月啊?啊?啊?” 黎初遥喷了韩子墨一脸的口水,韩子墨弱弱的缩着脖子,默默地拿手挡着他们两中间。 “你就抱着佛主祈祷,工程中途不要出什么事吧!不然卖了你全家也要把我弟的钱还上!懂了吗?” “懂,懂。”韩子墨使劲点头,小声嘀咕道:“这家伙比高利贷还可怕。”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去退货,去退货。”韩子墨迅速跑回去把礼物都退了,一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的模样回到黎初遥身边,那可怜巴巴地模样,正巧让林雨看见了,毫不客气的嘲笑他:“啧啧,韩子墨,你这辈子估计没啥前途了,就是个妻管严。” 韩子墨腆着脸说:“我乐意,我乐意被初遥管着。” 林雨点头:“我懂,你当这是情趣,她越打你你越开心,她越骂你你越得瑟,对吧?” “哎,怎么滴?”韩子墨毫无压力的应下。 “咦咦真贱!”林雨指着他,嫌弃地说:“黎初遥你怎么就看上这货了,真没眼光。” 黎初遥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道:“这话你平均一周说三次。” “没办法,有感而发嘛。” “我懂的。” “你们就这么不待见我呀。” 两人同时地斩钉截铁道:“是的。” 超好的默契让韩子墨状似泪奔而去,将自由的空间留给两个女人。 “这家伙貌似复活了,那贱样真让人受不了。”林雨玩着黎初遥桌上的小摆设说。 黎初遥浅笑道:“怎么都比一滩烂泥的样子好。” “那倒是。”林雨转身,坐到黎初遥床上说:“我刚进门的时候看见你弟了,他现在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对我笑的时候简直快秒杀我了。还好你有韩子墨,不然你怎么找到的对象,看完你弟再去看外面的那些男人,估计都和癞蛤蟆差不多了。” “我弟打小就好看,你又不是不知道。”黎初遥放下咖啡杯,拿起书桌上的账目文件翻看起来。 “是啊,我当然知道。”林雨躺了下来,看着房顶上的天花板说:“初遥。” “嗯。”作者:籽月 林雨缓缓地问:“你说初晨长大了,会比初晨还好看吗?” 黎初遥停住所有地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停住了。 林雨抬手捂住眼睛,轻声说:“对不起,初遥,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话题。” “可是,我喜欢初晨,喜欢很久了。”林雨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总是会梦见他长大后的样子,虽然我看不清,但是我知道,他比初晨还好看。” “初遥,你梦见过他吗?” 这样一句轻轻的问话,让一向坚强的黎初遥,瞬间落泪。 那天晚上,林雨走了很久后,黎初遥都没动一下,干净的账目本上,厚厚的纸张被泪水浸泡出一圈圈鼓起的痕迹。 黎初遥缓缓低下头,用手心将纸上的水迹擦干,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口香糖,倒出最后两粒,放进嘴里,用力地嚼着。好像这样,就能将所有的悲伤全部嚼碎一般。 房门响起敲门的声音,黎初遥将账目本连续往前翻了几页,露出干净的页面,沉声道:“进来。” “姐。”身后那道清朗温和的声音,在现在听来似乎没有平日里的悦耳。 黎初遥装作在看帐的样子问:“什么事?” “没什么事。”她感觉到他走到她身边,站在她的书桌边道:“我看林雨姐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黎初遥淡淡地说。 “哦。”他无话可接下去,只能静默的站在那里,房间里只剩下黎初遥嚼口香糖的声音。 “姐,给我一粒吃吃。”黎初晨要道。 “没了。”黎初遥头也不抬。 黎初遥这忽然间的冷淡到极致的态度,刺伤了黎初晨,一向乖巧的他执拗了起来:“我不管,我也要吃,分我一半。” 一直低着头的黎初遥忽然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少年,脑子里闪出一道画面,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在教室门口抓住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女孩,用稚嫩的童音叫喊着:“我不管,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分我一半。” 那女孩郁闷的说:“口香糖怎么分?我都吃进去了。” “我不管,我也要吃,你吐出来,你吐出来给我吃。” “好啦!服了你了。”女孩妥协了,将嘴巴里的口香糖抿成长条形,吐出一半露在嘴唇外面,弯下腰靠近小男孩:“呐。” 小男孩踮起脚尖一口将外面的那一半口香糖咬下来,两人一起往后一甩头,黏黏的口香糖拖了好长一丝才断开,男孩开心地嚼着糖说:“姐姐最好了,初晨最喜欢姐姐了。” 女孩似乎最喜欢听见这句话,也开心的笑着,当时的她望着蹦蹦跳跳跑回教室的弟弟想,这个世界上除了黎初晨,再也不会有人这般不嫌弃她了。 黎初遥缓过神来,忽然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缓缓的将嘴里的口香糖抿成长条形,然后像从前一般,吐了一半露在外面,抬起头,望着眼前漂亮干净到极致的男孩说:“呐。” 那男孩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做,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紧张,当他缓缓弯下腰来的时候,黎初遥听见了他的心跳声,就像那天韩子墨亲吻她的时候那样快速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感觉到他的靠近,他的嘴唇有些颤抖,似乎碰到了她的,又好像没碰到的时候,就离开了,咬走了露在外面的那一半口香糖,慌忙退后一步,柔软的刘海在她脸上快速扫过,痒地她回过神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的少年已经转过身去,像记忆中那道欢快的身影一般,快速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黎初遥抬手,大拇指按住嘴唇,精明地脑子里一片混乱,可是却又有一道清醒的声音告诉她:看吧,这个世界上只有黎初晨这般不嫌弃你。 所以,他就是黎初晨,不是吗? 门外,黎初晨捂着心脏,满面通红地站着,他觉得刚才,刚才心都快跳出来了,那种激烈的跳动,让他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了,到现在都不能平静。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热烈地,狂喜地,从未有过的激动和兴奋!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也许她只是单纯的… 但是,但是,对他来说,却是奢侈的。 而另一边,黎家门外,黎妈刚刚散步回来,望着和雕像一样站在家门口的男人问:“韩子墨,你不进去站在这干嘛?” 韩子墨像是被从梦中惊醒一般,转头望着黎妈,很用力的挤出一个爽朗地笑容说:“哦,我刚出来,现在要回去了,阿姨再见。” “再见,明天再来玩啊。”黎妈妈热情的招呼 “嗯。”韩子墨答应了一声,转头走回车里,双手用力地握紧了方向盘。 九月中旬,学校开学了,黎初晨拖着箱子坐火车回Q大上学,依然每天打电话回来报平安,黎初遥继续帮助韩子墨打理着公司,没过两个月,大家都知道韩家现在掌权拍板的根本不是韩子墨,而是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很多难题韩子墨拿不出主意,就直接和员工说:“你去找我媳妇解决。” 要债的上门,他也是往隔壁办公室一指:“钱都在我媳妇那,找她要去。”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没用的韩大少娶了个能干的媳妇儿。 “韩子墨,你再说我是你媳妇试试?我撕烂你的嘴。”黎初遥推开韩子墨的办公室,恶狠狠的警告道。 这家伙,以前在学校就一直和别人说她是他女朋友,结果被人叫的多了,她就莫名其妙真的变成他女朋友了。好吧,现在又来这一套,他以为别人叫的多了,她就能变成他媳妇儿吗? “媳妇儿,什么事这么大火?”韩子墨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问。 “什么事什么事,公司配台破投影仪也来问我要钱,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忙啊?”黎初遥撑着他的办公桌对他吼。 韩子墨无辜地说:“上次不是你说的么,用一分钱都要你同意才行啊。媳妇儿,你把我的车卖了,好歹给我办张公交车卡吧。” 黎初遥深呼吸一口气,上次和他说用每一分钱都要她同意是因为这家伙重建办公楼居然准备给每个员工都配一台全新的苹果笔记本,被她一巴掌拍死在案板上,全部换成从电脑维修店淘汰的二手电脑了。 黎初遥哼了一声:“办什么公交车卡?多走走路才能让大少爷你体会一下人间疾苦。” “好吧,媳妇叫我走我就走,媳妇叫我跑我就跑…” “你再说一句媳妇试试。”黎初遥眯着眼睛威胁道。 韩子墨眯着眼睛笑道:“媳妇。” “我看你皮又痒痒了!”黎初遥袖子一摞就要上去抽他,韩子墨连忙站起来,绕着办公桌一边躲一边叫:“哎呦,来人啊,救命啊!家暴啦!家暴啦!” “家暴你妹啊。” 办公室外,龙翔公司的员工们都淡定地用着破旧的二手电脑,对老板的呼救声充耳不闻,反正他每天都要被老板娘家暴好几遍的。 他们都习惯了,嗯。 办公室里,黎初遥终于逮住了韩子墨,把他按在沙发上,挥舞着拳头在他背上敲了好几下,韩子墨也非常配合地惨叫着,黎初遥暴虐的情绪得到发泄后,爽的吐出一口气,放话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叫我媳妇!” 说完放开了他,被释放了的韩子墨乘黎初遥没注意,一把把已经离开的黎初遥拉回来,跌坐在沙发里,然后整个人压上去,脸对脸的凑近她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是要叫的。媳妇” “你!”黎初遥气呼呼地瞪着他:“放开我。” 韩子墨又靠近了一些,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低声道:“不放。”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9章 他的嘴唇缓缓压过来,黎初遥有些心慌慌的,心跳加速起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温热的嘴唇覆盖住了她的,他这次吻的很深入,辗转反侧的用唇瓣磨蹭着她的,用牙齿轻轻的咬着她的嘴唇,像是不知满足的充吸着。他的双臂使劲的抱着她,抱的她都有些疼了,她轻轻皱眉,抗议了一声,而他抓住机会,舌尖探进了她的嘴里,一寸寸侵占她的地盘,搅动着她的心弦。 这个吻的时间很长,长到黎初遥都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他夺走了,她实在忍不住了才推开他,用力的大口喘着气。 韩子墨抱着她,用脸颊磨蹭着她的脸颊笑:“高材生不会接吻呐。” “谁说我不会。” “那,再来?” “你当我是你么?这种激将法也会上当?” “不上当也要再来。” “走开啦。” “再给我亲亲。”韩大少再一次发挥他狗皮膏药般死缠烂打的精神吻了上去。 黎初遥只能翻着白眼,在心里骂了他一百遍臭不要脸的,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越骂心里越甜。 难道真被林雨说中了,他们两个当着打打骂骂是情趣了? 那天,韩子墨把黎初遥按在沙发上吻了好久,在她觉得昏天地暗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说:“黎初遥,嫁给我吧。” 黎初遥睁着迷蒙的眼睛,只见韩子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枚钻戒,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轻声说:“这枚戒指,是我爸和我妈求婚时用的,我昨天问我妈了,愿不愿意把这枚戒指给她的儿媳妇,我妈眨了两下眼睛,表示她同意了。” “初遥,你可能也知道,我爸爸一辈子都疼我妈,即使我妈不是一个那么好的女人,他都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初遥,我也愿意。我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就像我爸对我妈那样。” “所以请你,给我机会。” 韩子墨说这些话的时候,英俊的脸上满是郑重的承诺,他望着黎初遥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和期待,甚至还有一些稍许的害怕,他怕她会拒绝。 黎初遥望着这样的韩子墨自然是心动的,她也喜欢这个男子,善良又幽默,大度又聪慧,他总是变着法子对她好,逗她开心,不管她赶过他多少遍,都一直在她身边。 她心里知道,她是喜欢他的。 可是… “现在说结婚,是不是太早了?”黎初遥有些犹豫地问。 韩子墨连忙回答:“你要觉得早,就先订婚,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什么时候结,反正我一直都在。” 黎初遥笑了,她喜欢听这句,我一直都在。 她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喜欢的人,一直都在。 于是,她望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十月,韩子墨和黎初遥订婚的不胫而走,同学们在班级群里纷纷恭喜韩子墨,五年抗战成功,终于把黎初遥追到手了。 韩子墨发了一连串大笑,狂笑的表情,表示他的兴奋与激动。 群里的男同学不禁打趣道:韩子墨,你娶了这么凶的老婆回家,至于那么开心么。 韩子墨回答:我就喜欢她凶,凶起来最可爱了。 林雨:看你贱的。 韩子墨:遥遥就喜欢我贱,她说我贱起来最可爱了。 林雨:… 黎初遥:… 某男同学:果然贱人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 韩子墨:喂,你骂我行,骂我媳妇不行,出来单挑。 群里瞬间热闹起来,都叫着要去现场看他们单挑,林雨关了群聊天框,单Q了黎初遥道:你真决定嫁他了? 黎初遥:嗯。 林雨:哎,你不考虑考虑嘛?说不定你弟送你的粉水晶手链能给你招来更好的男人呢! 黎初遥笑:更好的留给你不好吗? 林雨:多谢承让! 黎初遥:不客气。 林雨:话说,你弟知道你订婚了吗? 黎初遥:知道啊,我妈和他说了。 林雨:真哒?那他什么反应? 黎初遥:没什么反应。 林雨:没反对? 黎初遥摇头:没有啊。为什么要反对? 林雨想了想,是啊,为什么要反对?她皱着眉头在键盘上输入:我就是觉得他会反对。 黎初遥:不会的,我弟才不会管我嫁给谁。 黎初遥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难免有些犯嘀咕,因为最近每天都要往家里打个电话的黎初晨忽然不再打电话回家了,总是妈妈等不到他的电话反过去打给他,而且就算打给他也不会聊很久,只是简单的报个平安就挂了,以前他都会先和妈妈聊聊,然后再要求妈妈把她叫过去和他聊聊才挂。 妈妈猜测地,可能是黎初晨在学校交女朋友了吧,所以心思不在家里了。 黎初遥却不这样想,因为弟弟这个人内敛又慢热,他上大一的时候,她和他同校了一年,那时候就发现他基本不太和人讲话,即使是同寝室的室友都是相处的很淡的。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晚上,黎初晨又没打电话回家,黎妈唠叨了两句,便又主动打过去,黎初遥在边上等着,黎妈说就直接挂了电话。 黎初遥睁大眼睛说:“你怎么挂了呀,我还没和弟弟说呢。” “你弟又没叫你听电话。” “没叫我就不能和他讲电话啦?”黎初遥有些不高兴。 “你以前不是说你弟天天找你接电话很麻烦吗?怎么现在又要听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黎初遥不承认,翻了翻眼睛说:“不叫我接,我自己给他打。” 说完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拿手机给黎初晨拨电话,电话响了好几下才被接起来,黎初遥问:“你怎么回事?” “什么?”黎初晨似乎有些不解,她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冲。 “为什么最近打电话都不找我接?” “哦,妈妈说你公司很忙,我不想打扰你,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真的是因为这样吗?”黎初遥不信地问。 “嗯。”黎初晨的声音听着有些无力。 “不是因为我和韩子墨订婚,你不高兴?”黎初遥问。 电话那头好久没有声音,诡异地静默,黎初遥捏紧手机,认真的听着,过了好久,电话那头的黎初晨说:“如果我说我不高兴,你能不订婚吗?” 黎初遥眨了下眼睛问:“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吗?”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韩子墨?” “不是。” “那为什么?”黎初遥逼问道。 黎初晨那边没说话,话筒里静默一片,过了好久,才听见他用很低沉地声音说:“因为我觉得很难过。” “真的很难过。”黎初晨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低吟:“姐,你可不可以不要结婚?” 黎初遥紧紧握着电话,想了想说:“初晨,你可能是舍不得姐姐出嫁,所以才觉得难过,对不对。” “嗯,是舍不得。” “没关系的,只是订婚而已,结婚还要过好几年呢,到时候就适应了,也就不会觉得难过了?”黎初遥轻声安慰道。 黎初晨没有回答,第一次,主动挂了黎初遥地电话。 他沉默的从床上坐起来,寝室的灯已经熄了,室友们似乎都睡了,他坐了半天爬起来,到座位上翻找着什么,不小的动静让上铺的男生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问:“黎初晨,大半夜不睡觉找什么呢?” “绍强,你的烟呢?” “烟?在书柜的第二层。”绍强打了个哈欠回道。 黎初晨抬手就摸到了冰凉的烟盒,烟盒上放着打火机,他一起拿在手里,转身对他说:“借我抽一根。” “拿去抽吧。”绍强翻了个身继续睡。 黎初遥打开阳台门,靠着扶手站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学着同学的样子吸了一口,苦涩和刺鼻的味道让呛的他一直咳嗽,咳的眼泪都出来了,可即使这样,他还是一大口一大口地用力抽着。 绍强在屋里听见了,睡意朦胧地嘀咕道:“不会抽抽什么呀。” 第二天,绍强起来,到阳台上一看,满地的烟头,昨天才开头的一包香烟被抽的一根不剩,而那个被全校女生捧为校草的男生,坐在地上,靠着冰冷地墙壁睡着了,像一个刚刚被剥去翅膀的天使,带着迷人的破碎美,好看的连他都有些心疼了。 绍强连忙摇摇头,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有女朋友的,再好看的男人他也没兴趣! 第十六章:初晨,到底什么才叫爱 黎初遥和韩子墨也没办订婚仪式,就是在韩子墨的强烈要求下,黎初遥带上了那枚钻石戒指,韩子墨特别满足的拉着她的手说:“你总算愿意带着我送的首饰了,虽然不是手链。” 黎初遥笑:“说到你送的那些手链,我一直忘了告诉你,已经全部被我卖掉了。” 韩子墨一僵:“卖…卖掉了?” “嗯,你爸妈病重的时候,我借给你的医疗费都是卖手链的钱。” 韩子墨望着黎初遥手上那条粉水晶手链,愤愤不平地说:“你怎么不把这条也卖掉。” 黎初遥摸着手链笑:“这条不值钱。” “我懂了,下次我也送便宜的,让你想卖都卖不掉。”韩子墨笑着搂过她,捏着她的脸颊说。 最近,他越来越喜欢做这些小动作了,整个人总是忍不住往她身上粘,他想他的恋爱粘粘症好像更严重了。 而她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接受着他的亲近,这一点让他觉得无比的幸福。 又过了一个月,龙翔的工程已经完成大半,母亲也能开口说话了,父亲也能动动手指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恢复原样,韩子墨想着,等工程完了之后,就把黎初晨的钱还上,他不愿意欠他的。等父亲醒来了,就把公司还给他,自己和黎初遥一起开一个小的,黎初遥当老板,他当打工仔,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喜欢看她指点江山的模样。 他觉得那样的她,又认真,又聪明,又好看,让他欣赏一辈子也不嫌久。 当然,这些都只是自己的小计划,但是他又信心全部实现。想到这,他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黎初遥捣捣他的脸颊:“傻笑什么呀。” 韩子墨抱着她说:“我在想我们的未来。” “哦?是怎么样的?”偶尔一次,她乖巧的任他抱着。 韩子墨轻笑着,闭上眼睛说:“很美好。” “梦想总是很美好,现实说不定很残酷的哦。”黎初遥忍不住打击他。 可韩子墨并不恼,只是抱紧她说:“我会做与你看的。”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0章 黎初遥笑了,没再说话,她相信他会努力去做的,而她也会站在他身边,帮助他,就像他许多年来对她做的那样。 韩子墨的手机就在这时不应景的响了,他舍不得的放开黎初遥,看了眼电话上的名字,是秦俊,高中同学,去年考上了公务员:“喂。” “嗯,我没事啊。我在抱着老婆玩。”韩子墨拉着黎初遥要揍他的手,听着电话继续说道:“现在?行,我马上过去。”韩子墨挂了电话,和老婆大人汇报道:“媳妇儿,秦俊找我有事,我出去一下。” “什么事?” “他没说,说见面谈。” “行,去吧。” 得到媳妇的假条,韩子墨穿上西装外套,打车出去了。 黎初遥回了自己办公室,处理了一些公务,然后上网看了看八万以内的二手车,那家伙开惯了车,叫他出门走路或打车去,他总是嚷嚷着不方便。 黎初遥切了声道:贱人就是矫情。 嘴上虽然这么骂着,可看车的网页从二手车变成了新车,从八万变成了十几万,最后一咬牙,定下了一台十九万的代步车,虽然比不上他原来的座驾二十分之一贵,但好歹也有四个轮子了,敢嫌弃,就叫他继续走路上班。 韩子墨回来后,脸色有些难看,惨白惨白的,而且没像往常一样一回来就往黎初遥办公室钻,他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句话不说的在办公室坐了一下午。 黎初遥下班的时候以为他还没回来,便自己回家了,第二天发现他早早的就坐在了办公室里,眼窝深陷,面容憔悴,但眼神却奇亮无比。 “你怎么了?”黎初遥看出他有些不对劲,走过去问。 韩子墨抬起头来,用力地望着她,好像想将她紧紧记牢一般。 “你到底怎么了?”黎初遥皱着眉头追问:“是不是伯父伯母病情有什么变化?” 韩子墨闭上眼睛,沉重地点点头。 “医生怎么说?”黎初遥关心地问。 韩子墨低着头说:“初遥,医生建议我把我爸妈送到美国去治疗,那边环境好,水平也高,恢复的几率也大一些。” “那去啊,有希望肯定要送去的呀。”黎初遥连忙赞成,W市的医院医疗水平真的挺一般的,那些国外的专家第一次来会诊的时候就指责W市的医生乱用药,那药虽然药效强能保住人命,但是对脑部的损失很大,就算醒来了也会变成白痴,好在国外的医生及时换了温和点的药。 “我想亲自送我爸妈去。”韩子墨又说。 黎初遥点头:“嗯,可以啊,你去吧,公司有我帮你看着,别担心。” “可能会去的有点久…”韩子墨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缓慢,特别艰难。 “要多久呢?一个星期?一个月?如果你不放心多待两天没关系的。” “黎初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体贴!”韩子墨抬起眼,眼眶通红通红的,似乎压抑了很多想说的话,却又不能说出口。 “感动吧?”黎初遥笑:“我还在网上给你定了新车,等你回来就不用走路上班了,高兴吧?” 韩子墨使劲咬着嘴唇,双手紧紧的握拳,全身绷紧的似乎都在颤抖,他轻声说:“高兴…” 说完,居然哭了出来。 “你怎么了吗?哭什么?”黎初遥皱起眉头,见他哭心里也难过了起来。 韩子墨摇摇头,伸手,用力地抱住她说:“没事,没事,我只是舍不得离开你。” 黎初遥笑:“不就这么几天嘛,至于么。” 韩子墨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 “喂,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 这是韩子墨最后和黎初遥说的一句话,当天下午,韩子墨就请了医护小组,将父母运上飞机,沿途还有请来的美国大夫照顾着。 黎初遥本来说要去送他的,可是公司还有些事等着她去处理,她便没有去,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粘着男朋友的人。 只是这个决定,在今后的很多年,都让她恨的要死。 那之后,韩子墨就像是失踪了一样,两天都没联系上,黎初遥觉得这很正常,他刚到美国,什么都不熟悉,可能英文都说不利索所以才这样的。 韩子墨走的第三天,黎初遥刚4S店把定的车开回公司,一路上她觉得这车还蛮好开的,外形也不错,和韩子墨原来的车开起来也没啥区别。 刚到公司门口,就发现好几辆奔驰宝马停在门口,黎初遥嘟囔道:“真讨厌,要是让韩子墨那败家子看见了,肯定又得吵着要买。” 黎初遥停车,走进公司,刚进门就见好几个熟面孔冲过来,正是韩子墨家欠钱的那几家债主。黎初遥心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深吸一口气,严阵以待。 “韩子墨呢!那臭小子见情况不对是不是跑了!”那个放高利贷的债主冲过来就对着黎初遥喊。 黎初遥皱了皱眉,淡定地说:“顾老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月的利息钱我在15号的时候已经汇入您的账户了。如果您要找麻烦,请下个月16号再来。” “你他妈的还下个月!你们公司能不能过得了这个月啊!老子不要利了,赶快把本还来。” “我们欠的合同是一年期,时间没到,您无权叫我们公司还款。” “臭丫头,你还在嘴硬,韩子墨呢?你说实话,韩子墨是不是跑了!”另外一个老板追问道。 “真可笑,他为什么要跑。” “呸!你才可笑!”一个中年妇女一口唾沫唾过来,沾在黎初遥的头发上,黎初遥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要很用力才能压抑住自己不上去抽她。 “请您注意素质。” “素质,你和我说素质。我看你这丫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在这和我谈素质吧?” “那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黎初遥从包里拿出餐巾纸,将头发上的赃物擦掉。 “你们新城区的工程完蛋了!完蛋了!韩子墨那小子肯定是带着他的父母跑了!你呢!你不是他未婚妻吗?怎么没带着你跑!我看你是被留下来当炮灰了吧!” “韩子墨是带他父母去美国治病了,但是并不是跑了。至于你们说的工程完蛋了,是听谁说的谣传?我们公司还在这,工地里的工人还在干活,怎么会完了呢?”黎初遥不紧不慢地说着,冷静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相信她的话。 “再说,你们本月的债务都已经结清了,要闹,下个月请早。”黎初遥说完转身就走,不再陪他们胡搅蛮缠。 可身后的要债的却不肯放过她走,抓着她让她还钱,黎初遥在公司员工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从公司里面跑出来。 她重新坐进车里,心中愤愤的想,都是一群笨蛋!人云亦云,工程好好的再开工,怎么可能会倒掉,韩子墨更不可能丢下她跑掉了!简直就是可笑! 黎初遥开到一半,将车子停在路边,拿出手机给韩子墨打电话,可那边电话依然是不在服务区! 黎初遥用力的拍了下方向盘骂道:“白痴!没出过国也不知道找个会中文的人问问怎么在美国打电话回来吗?猪啊!猪都比你聪明啊!” 黎初遥揉了揉脸颊,心里特别的不安,可是她依然相信韩子墨,他不可能会这样丢下他跑的! 绝对不可能! 就在这时候,黎初遥的电话响了,是林雨打来的,林雨的声音有点抖,她说:“初遥,我和你说个事,你听了一定要冷静。” 黎初遥抬眼:“说。” “秦俊刚才和我说,我们市已经申报4A旅游城市了,市里所有大面积破坏绿植的工程都得强制停工!需要重新设计建造方案,审核通过后才能再次施工。” “韩家的新城区建设工程,就是首当其冲的一个啊!” “初遥,秦俊说,他前天就把这个消息偷偷告诉韩子墨了!” “初遥!韩子墨肯定是带着他爸妈跑了!你快去看看公司账目,他是不是把剩余的资金全部卷走了!” 黎初遥接电话的手缓缓松了下来,怪不得,怪不得那些人都像疯了一样的冲到公司来。肯定是也得到消息了吧! 呵呵呵,不能破坏绿化?要知道韩家在做的这个大工程不但有三座山头要夷平,甚至还要破坏大面积的深林,新规定一下达,有关部门介入调查,肯定会要求停工整顿。 到时候,公司必须重新设计建造方案,方案出台后,还要重新审批,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拖个大半年。若是在有人故意为难,审批二三年都是正常的事。 而公司账户里剩下的三千万资金,别说撑个两三年,就算是一年也不可能撑的住。再加上山地、森林如果不开发,那这个工程的基本无利可图,连本都捞不回来,何况还要还欠的钱? “哈哈哈,哈哈哈哈。”黎初遥坐在车里像疯子一样大声笑了起来。 所以,所以韩子墨!聪明的韩子墨!在这道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的死局面前!另辟蹊径,终于找出一条活路,捐款潜逃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黎初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只是他给他爸爸找了活路,给她妈妈找了活路,给他自己找了活路,唯独留下了她… 给她留下了一条死路吗? 什么爱呀,情呀,一辈子呀! 都他妈的是全是鬼话! 全是骗人的! “初遥,初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你在哪?我去找你。”林雨的声音隐约从手机里传出来,黎初遥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按掉通话键,车厢变得的安静起来,她就那样呆坐,车道上不时有轿车从她边上开过。过了好久,车窗被人敲响,她转头望去,年轻的交警对她敬了个礼,她按下车窗,交警说:“小姐,这里不能停车,请赶快把车开走。” 黎初遥点点头,按上车窗,踩下油门,笔直地往前开。 她不知道开到哪里去,只知道就这么开着,直行,直行,再直行… 她一直以为,韩子墨什么都听她的,韩子墨一直都宠着她,让着她! 黎初遥一直以为,韩子墨是爱她的,很爱她的。 原来不是啊…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这么轻易就会被抛弃的人而已,原来她自己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原来他说的爱都是他闲暇时的消遣! 呵呵呵呵,黎初遥,你总是自以为聪明!却没想,被一个笨蛋耍到这个地步! 你简直就是一个白痴! 黎初遥的油门越踩越重!车速也越来越快!她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给她留了死路,那她就如他愿好了!她就去死好了!她要让他内疚!让他伤心后悔一辈子! 这一瞬间!韩子墨对她的那些好,都变成了利剑直直地刺向她!她痛的失去了理智,望着前方已经模糊不清的道路,一抹方向盘就想撞上去! 可就在她要撞上的时候,忽然对眼前闪现出一道白光,恍惚中似乎听见的黎初晨的尖叫声!她猛地睁大眼!一脚踩住刹车,可车速太快,一时半会刹不下来,车子随着惯性依然往前冲了十几米撞在了前方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车内的安全气囊瞬间打开,将黎初遥的头部稳稳地包围起来! 黎初遥缓缓抬起头来,打开安全带,有些蹒跚的开门走下车,车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有好心的大妈问她有没有事。 黎初遥摇了摇头,看着被撞毁的车头想:啊,真好啊。什么礼物,见鬼去吧。 她撇过眼,转身推开围着的人群,走了出去。 她抬起头,望着已经西垂的落日,忽然很想去一个地方。 游魂一样的她像是有了目标,迈开脚步,快速往前走。当她到达哪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学校的铁门虚掩着,她上前推开,铁门发出厚重的声音。 安静的小学校园,变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煤渣的体育场变成了绿色的塑胶跑道,原来的教学楼也被翻新过了,教学楼后面又盖了两栋楼,小时候她每日跑去买零食的小卖部也不见了,盖了一栋两层楼的食堂。 这里变得好像已经不是她们上过的小学,却好像依然还是的,这里土地留下了她们深深的印记。 黎初遥往前走着,走到了教学楼一楼的第二个教室,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在第四组倒数第二个位置上坐下,她趴在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疲倦的身体,游荡着的灵魂,似乎终得安放。 安静的教室里,黑暗密密匝匝地笼罩在她的周围,她的一寸视线,一缕呼吸,一腔悲愤,一声悲泣,都被完全隐埋在这里,无人知晓,无人听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睡着了,忽然感觉有人坐在她前面的位置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黎初遥抬起头来,黑暗中,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却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那么地温和沉静。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清大上学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午接了林雨姐的电话,就马上坐飞机回来了。” “哦。”黎初遥又无力地趴回桌上,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不知道。”黎初晨低下头,轻声说:“就是来找找看。” 黎初遥没说话,一直趴着没动,她现在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跟没有脸面对他,她真的不懂,为什么他还能这样淡定平和,他都不生气吗?他都不着急吗?也不怪她? 黎初遥紧紧地咬着嘴唇,不知道从何问起,也不知道要怎么道歉才好。 “回家吧。”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1章 她听见他还和往常一样,温柔地对她说:“很晚了,妈妈会担心的。” “嗯。”黎初遥点点头,他从对面的位置上站起来,伸手去扶她起来,黎初遥要用力扶着他的手臂,才能站稳。他搀着她走出教室,黎初遥在门口的时候缓缓回头,望着第一组靠窗的那个位置,似乎想起窗户里那张带着一脸羡慕的小男孩。 一路上,黎初遥和黎初晨都没有主动提起韩子墨的事,黎初遥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而黎初晨则是一惯的体贴,她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黎初遥低着头轻声说:“那八千万…” “姐,你饿不饿,要不要买点东西回家吃?” “…不用了。”她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还是买点吧,我饿了。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黎初晨说完,转身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一家24小时超市,超市的门面是玻璃的,她从外面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在走在货架之间,低着头,认真的挑选东西,偶尔会向她的方向看一眼。 她知道,他是为了躲避那八千万的话题,他不愿意让她为难,不愿意让她觉得自己亏欠他很多很多。 他永远是这样,体贴的让人想哭。 可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内疚的想哭,黎初遥垂下头,双手用力地按住额头,她觉得很累,非常累。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用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黎初遥转头一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六七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你们想干什么?”黎初遥冷声问。 “跟我们走。”拽住她手臂的男人使劲地将她往前拖,身后两个男人半架着将她往前推,黎初遥刚想叫救命,可嘴巴却被人捂住,她挣扎着往身后的超市看去,只看见黎初晨那张大惊失色的脸,他丢下手里所有地东西,往这边冲过来,可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辆汽车却挡住他的去路,有一辆差点撞在他身上,很快,她便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们并没有将她绑到很远的地方,只是在附近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就将自己放开。 一个身材粗壮,剃着光头,脖子上还纹着蛟龙纹身的男人一把拽过黎初遥的头发,恶狠狠的问:“说,你未婚夫在哪里?” 黎初遥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男人毫不留情地一个巴掌甩过去,黎初遥被打的脸一歪,嘴角流下一条血丝,火辣地疼痛在脸颊边烧开。 “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他在哪里!要不然你未婚夫欠我那四千万,你就得给我还,不还我就烧死你全家!” 黎初遥擦了一下嘴角上的血丝,抬眼直视着他说:“你也说他是我的未婚夫了。未婚就是还没结婚,没结婚就没有法律义务承担他的债务,您叫我还钱是没道理的。” “老子不和你讲法律!韩子墨这小子带着全家都跑了!老子不找你找谁。” 黎初遥冷笑道:“您看,您也清楚,韩子墨带着他全家跑了,就是没带我,这说明了什么,他压根没把我当家人,所以我更没有替他还债的义务!” “老子不管你义务不义务!你就只有两条路!第一帮他把债还了!第二把他找出来交给我们!第三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第一,我不是他借债的担保人,也不是家人,更不是他的妻子,他欠你们的债不管在法律还是道义上压根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第二,韩子墨现在跑去了美国,至于到底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们知道的话,麻烦你们带上他欠我的八千万借条,帮我也把债一起要了。我愿意付四千万给你们当佣金。第三公司剩下的钱都被韩子墨卷跑了,你剁了我也没用。” “妈的!你这个死女人!嘴巴能讲是不是!”要债的大汉被她反驳的哑口无言,气急之又一巴掌打了过去,力道大的将黎初遥初遥掀翻在地。 黎初遥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垂着头说:“你生气也没用,你心里清楚,我说的都是实话。” “啪”的一声,又一个巴掌,黎初遥闷哼了一声,缓缓抬起头来望着他说:“你们这么多男人打一个女人,有意思吗?” “你说的对,打你确实没意思,那哥们几个就陪你玩玩,玩过了之后再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韩子墨丢下自己的未婚妻逃走,最后被仇人玩烂了,让他一辈子带着绿帽子,抬不起头来!” “就是啊。” “哈哈哈哈。” 身边的六个男人恶心地笑着往她靠拢过来,黎初遥身子贴着墙壁,冷静锐利的面容再也保持不住,害怕地往墙里缩着,声音颤抖着说:“你们…你们最好不要过来!不然我让你们一分钱债都要不到。” “喂,有事好商量,钱的话,我会想办法的,不要过来!不要!”黎初遥紧闭上眼睛,抬手挡在面前,她真的慌神了,害怕了,心中在这一刻恨急了韩子墨! 都是他!都是他!自己才会被这样侮辱! 都怪他!都怪他! 不… 也怪自己,怪自己瞎了眼,看上那种男人! “这小妞虽然长的不漂亮,却俊的别有一番风味啊。我喜欢。” “我也喜欢。” “哈哈哈哈” “走开!”黎初遥一把推开离她最近的男人:“不要碰我!” “我们偏要碰你。哈哈哈哈!” 忽然,阴暗的巷子里窜出一条火龙,火龙砸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男人惨叫一声:“好烫!” 火龙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一股白酒味扩散开了!地上迅速被点着了一片!接着又是几个燃烧瓶丢过来,每个都砸在他们身上,而黎初遥却因为被围在中间,而没受伤,被烧着的男人们尖叫着到处乱跳。 火海中,黎初遥似乎听见了有谁再叫:“姐!快跳过来!” 是初晨! “初晨!”黎初遥激动地叫着他的名字,这一刻,她想也没想,便顺着他的声音,从炙热滚烫地火焰上跳过去!身边有个男人想抓住她,一个燃烧瓶又飞了过来,正好砸在他手上,白酒撒了出来,烧着他的手臂,他惨叫着收回手,在地上打滚。 黎初遥很快跑到了安全地带,在浓浓的烟雾和火光中,她看见了黎初晨对着她张开双手,黎初遥飞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初晨,初晨。”黎初遥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惊慌,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姐,别怕,别怕。我在这呢。”黎初晨紧紧地抱了一下黎初遥,然后将她推到身后,从脚下的篮子里拿出剩下的两个燃烧瓶一起丢了出去,挡住了那些男人追赶的道路,转身,一把拉起黎初遥就跑。 他们沿着巷子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身后再也没有追赶的声音,一直到黎初遥真的一步都走不动了的时候,他们才停了下来。 黎初遥摊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因有一口气呛住,而剧烈咳嗽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黎初晨蹲下来,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满眼都是担心。 “我没事。”黎初遥用力地喘着气说。 黎初晨听她这样说,才微微放下心来:“你没事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急的差点就没头没脑地就冲去救你了。” 黎初遥抬头,望着他笑道:“还好你聪明,知道做足准备来,不然我们俩都要悲剧了。” 混暗的灯光下,黎初遥的脸上,嘴角上,满是伤痕,黎初晨皱着眉头,凑到她的眼前,抬手用衣袖轻轻按住她脸颊上被划伤的地方。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紧张:“姐,你的脸伤了。” “嗯。没事的。”黎初遥闭上眼睛说。 “骗人,都肿了,一定很疼吧。”黎初晨用双手轻揉地捧起她的脸颊,像是对待珍宝一般,轻轻对着伤口上吹着气。 黎初遥望着眼前离她只有一指距离的少年,他的睫毛长的快要触碰到她的脸颊,他的皮肤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他靠近时身上那清新的花草香,让人闭上眼睛就像看见了一片美丽的草原。 黎初遥就这样望着他,微微地出神,过了一会,才轻轻握起双手,艰难地开口问:“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黎初晨轻轻眨了眨眼睛,诧异地望着她,似乎不解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你是我姐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黎初遥倔强地抿着嘴唇继续说:“可是我骗走了你所有的钱,害的你血本无归!你不生气吗?为什么你连一句都不责怪我?你倒是骂我一句啊!” 黎初遥说道后面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骂你,你心理就会舒服了吗?”黎初晨轻声问:“我骂你,你就不内疚了么?” 黎初遥闭上眼睛,抿着嘴唇忏悔道:“对不起,对不起初晨,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做。” “姐。你不要难过。”黎初晨连忙出声打断她:“我真不在乎那些钱,没了就没了。你用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们是一家人,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不要难过了。” 黎初遥摇着头说:“可是初晨,那可是八千万啊!不是八千,也不是八万啊!等你以后大学毕业,走上社会,要创业成家的时候,你会需要那些钱,到那时候,你会怪我的,你一定会怪我的。” “不会!姐,我不怪你的。”黎初晨紧紧地拉住她的双手说:“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怪你。” “真的吗?” “真的。”黎初晨点头,抬手为黎初遥理了理头发,轻声说:“姐,别想那些钱了,我真的不在乎。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黎初遥紧紧闭上眼睛,然后慢慢睁开,眼里满满的全是恨意:“你不在乎,我在乎。” “韩子墨也在乎,他为了不声不响地卷走公司最后的两千万,就这样背叛我!抛弃我!就这样把我留在水深火热里!”黎初遥咬牙切齿地说:“初晨,你说,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 “你说,他真的爱我吗?他口口声声说的爱,就只是这样吗?” “初晨…”黎初遥紧紧的抓住黎初晨胸口的衣服,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哭泣道:“我的心好痛。” 黎初晨望着哭泣的黎初遥,心也沉沉地痛了起来,眼里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出来,他手足无措地扶着黎初遥的肩膀,着急地说:“姐,你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 你知道吗?你这样哭,把我的心都哭地揪起来了。 “初晨,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对我?”黎初遥哭着问:“那么多年了,他对我的好,难道都是假的吗?” “姐,你别难过,为了那种人,不值得。”黎初晨抬手笨拙的为她擦着眼泪。 “我知道,为韩子墨这种人渣,我不值得。”黎初遥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还是忍不住眼泪一直流:“可是初晨,我真的以为他很爱我,我真的以为他很爱很爱我,我真的以为他离不开我的。可是…这些都是我自以为是啊,我黎初遥一向自以为聪明,却连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爱我都看不透,我根本就是一个白痴,是个白痴啊!” “姐,你别这样,别这样。你这样哭我真的好心痛。他不值得你这样哭的,他不值得,他那才不叫爱,才不叫。”黎初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她哭泣的样子,身子好像自己会动一般,双手捧起她的脸颊,缓缓的凑上去,像是着了魔一样,一下一下的亲吻着她面颊上的泪珠和伤口。 他像是捧着珍宝,动作轻轻的,缓缓的,像是羽毛飘落在她的脸上。 他的吻里满是疼爱与怜惜,他的爱是那么是深沉而浓烈。 那些深深压抑的感情,再也,再也掩盖不住… “他才不爱你,他才不爱你。” 真正爱你爱到骨髓,爱到全身血液里的人,是我,是我啊。 他爱她,爱了好久好久。一直一直,像是仰望着星星一般,仰望着她。 黎初遥睁大眼睛,眼泪停在面颊上,呆呆地望着他,她的双手正好放在他的胸口,能感觉到他心脏地剧烈跳动,像是要从胸膛跳出来一般。他的吻,那么地小心,那么地轻柔,他的嘴唇和捧着她脸颊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着,他半垂着双眸,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她的鼻梁,接着到了她的嘴唇,他像是陷入魔障了一般,不愿清醒,先是一下,再一下,无法满足地用牙齿轻轻咬开她地唇瓣,舌头缓缓探入,由浅到深,辗转反侧。 黎初遥终于被他惊醒,猛的推开她,往后退了一些,抬手一个巴掌打在了黎初晨的脸上:“你在干什么!好恶心知不知道!” 黎初晨从那甜蜜的吻中清醒过来,整个人笔直地僵住,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他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问:“恶心?” “难道不恶心吗?我不是你亲姐姐吗?你这是在对我做什么?”黎初遥使劲地擦着嘴唇,满脸羞愤地说:“这跟乱伦有什么两样啊!” “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黎初晨轻声说:“我不是你亲…” “够了!”黎初遥大声打断他:“你是不是想说你不是我亲弟弟?” 黎初晨轻轻点头。 黎初遥冷笑一声:“当初是你说要代替黎初晨当我亲弟弟的,在我完全把你当成我亲弟弟的时候,你却对我做这种事?原来你是抱着这种念头才接近我,去我家的。你伪装地可真好。” 黎初晨紧紧地抓住黎初遥的手臂,急切地说:“不是,才不是伪装,我一开始是真心想当你亲弟弟的,可是姐,我越和你相处越喜欢你,你对我笑一下我可以开心半天,对我好一点我就觉得即便是当时死了也是愿意,我一开始也以为这只是对姐姐的喜欢,可是不行,不行啊姐,你离开我去上大学,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我总是说妈妈想你,其实是我在想你。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离不开你,一天也离不开。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你够了。”黎初遥甩开他的手,缓缓地站起来,望着激励辩解的黎初晨说:“不要一边叫着我姐,一边说爱我,我承受不起。” 黎初晨维持着被甩开手的姿势,抬着头,睁大眼睛,无措地望着黎初遥:“姐…” “不要叫我姐!”黎初遥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初晨才不会爱上我!初晨才不会这样亲我!如果你不能当我弟弟,那一开始就别到我家里来啊,说来说去,你只是个和韩子墨一样的自私鬼!你只是想利用我弟弟的身份接近我,不管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说什么爱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爱让我觉得很恶心啊!这五年,我真的当你是黎初晨啊!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都骗我!我恨死你们了!” 黎初遥崩溃地捂着耳朵尖叫:“你滚开!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 这句话,瞬间将黎初晨打落地狱,小时候那些不好的记忆全部向他涌来,一次次被亲人抛弃,一次次被亲人嫌弃,没有人愿意收留,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 只有她,不是只有她收留了他吗? 现在,连她也要赶他走吗? 黎初晨连连摇头,半跪着挪步上前,扯住黎初遥裤子,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连忙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我会退回去,会退回去好好当黎初晨的,你别赶我走,姐,你别赶我走。” 黎初遥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不可能了,说了这种话的你,还怎么当黎初晨。” “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说爱你了,我错了,我说错了,我不爱你,我不爱你!真的,我不爱你。姐,我错了,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黎初晨伸手,想要抓住她,抓住自己这最后一缕阳光,一根稻草,可是,她却一直摇着头后退,一直后退… 她要走了,要离开了,像所有人一样。 “初遥姐…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李洛书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哭了,这一刻,他换回了原来的称呼,双眼又像小时候那般充满乞求和期待,他那样可怜地求着她。 而她,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2章 他绝望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无法打动她。 是啊,李洛书怎么可能打动的了黎初遥,她疼爱的,她期待的,只有黎初晨而已。 当他说爱她的时候,她就再也不会分给他一点点爱了。 他不怪她,是他的错,他亲手为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弟弟没有死,梦里她的弟弟依然乖巧听话的在她身边,而今,他又亲手打碎它… 他知道她要离开了,他知道她不会接受他的。 可是,可是,黎初遥,我放弃一切,变成另外一个人,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想,每天都看见你,这样都不被允许吗? 阴暗的小巷里,最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跪坐在那,像是一具坏掉的木偶娃娃,无法动弹,了无生趣。 就在这时,静默的小巷里有脚步声响起,他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扶着墙壁,直起了他已经僵硬地身体,是她回来了么?是她…想要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么? 只要她愿意,只要她愿意原谅他,那他一定会好好做的,好好做她的弟弟,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黎初晨扶着墙壁往外走着,他想早一点见到她,他怕她走到巷口的时候又后悔了,而离开。他愿意多往前走一千步,一万步去接她,只要她愿意回头看一眼。 可是,脚步声却重叠起来,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李洛书走道巷口往外看,只见刚才追债的六个人刚从小巷口路过,背对着他,往黎初遥离开的方向追去。 是他们! 不可以!不可以让他们伤害姐姐!不可以! “喂!我在这呢!”黎初晨对着他们大喊了一声,追债的六个男人回过头来,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那是一个偏僻的巷子,如果那个男孩不出声的话,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是那个拿燃烧瓶烧我们的小子!” “是他!” “抓住他!” 六个男人转身就堵住了巷口,而那巷子是个死胡同,黎初晨退到墙角处,已经无处可逃了… 那剃着光头,纹着纹身的男人,咧着嘴凶狠地阴笑着:“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那女人呢?交出来我们就放过你。” 黎初晨一如既往地安静,他垂着双眼想地狱么? 从她离开的那刻起,他的世界就已经是地狱了。 还有什么地狱,是比这个更可怕的呢? 没有了吧…应该。 即使是这般猛烈地暴打,即使是死亡,也不会比她给的地狱更可怕的… “这小子是不是傻的?老子下手这么狠他连哼也不哼一声!” “看来你还是不够大力啊!” “妈的,让我来!” “好了,别搞出人们来。” “妈的,你们谁用刀子捅他了。” “我不是看他不叫么?” “妈的,你当是和女人上床呢!非要叫你他妈的才爽!” “操,快跑吧,出人命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小巷里,又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知道,他的胸口一直不停地往外流血,口袋里明明装着手机,却动也不想动。 他像是一个被打烂的破布娃娃一般躺在那里,他缓缓的抬起手,借着昏暗地灯光看着自己手心的掌纹,命里说,天煞孤星的归宿是暴尸荒野。 他苦笑了一下,闭上眼睛,似乎又回到小时候,那座他们留恋的小学,那个教室,那个窗户。 窗户外面又一个俊俏的小女孩,对着窗户里面喊:“黎初晨,快出来,给你好吃的。” 他笑了,站起来想跑过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欢快的声音:“哎!” 一个小男孩从他面前跑过,灿烂的笑容像春日的晨光一样温暖,他跑到女孩面前,从她手心拿走了一袋零食,笑眯了眼,用清脆的声音说:“姐姐最好了!” 他眨眨眼睛,低下头,也跟着轻声说:“是啊,姐姐最好了。” 他歪着头笑了,缓缓张口,和记忆里的声音同声到:“我最喜欢姐姐了。” 离巷子不远的拐弯处,黎初遥扶着墙壁缓缓往前走着,李洛书的哀求声依然在脑子里回响,她在犹豫,她在挣扎,她知道他对她好,她知道他和韩子墨不一样,她不该说那么过分的话。 可是…可是她真的没办法接受这种近乎乱伦的感情。 一想到他哭泣着哀求她的样子,他伤心绝望地样子,她就忍不住哭了,她也不忍心伤害他呀,只是,她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初晨,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 我们当亲人不好吗? 亲人是可以一辈子的呀… 爱情,那都是骗人的,都是可以转身就丢的东西。就像韩子墨那样,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就背叛了。 初晨,不要对我说爱,我不要你爱我,我只想你当我的亲人,我的弟弟,一辈子都可以在一起地存在。 初晨,明天见面,我们重新再来好么? 黎初遥留着眼泪,扶着墙蹒跚地往前走着,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安静地躺着一个少年。他独自躺在小巷里,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地暗鲜血缓缓的往外流着,流成一道小溪,流成一汪浅滩 他的眼神如一潭死水,毫无求生之意… 而她,就这样,就这样,扶着墙壁,往前走,往前走。 离开那阴暗的小巷,做下了此生第二件最后悔的事,第二件,她想用生命去改写的事… 全书完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章 序言 可惜不是我,陪你到最后 文/邻居家的猫(“夏木”三部曲责编,“初晨1”初版责编,籽月百万销量“少年”系列小说初创人和执行人。) 2010年罹患重症,2014年秋恶化,目前在保守治疗中。也许这会是我写过的最不像序言的序,说是序言,不如说是写给籽月的一封信吧!原谅我这时候已经不能用左手打字了。不过还好,上帝让我的右手还能活动,所以我用手写下了这些文字。原谅我现在思绪混乱,也许以下文字和这本书关系不大,但相信我,我对“初晨”的期待远远不少于当年的“夏木”。记得2014年底的时候我就已重病了,但是为了不影响籽月写“初晨2”,我要公司瞒过了她。当然我知道,籽月到了今天,没有我的“三万字一审”的跟稿进度,她也会完成得很精彩。放弃“初晨”这本书的制作工作一度让我感到心痛,就像自己的孩子再也回不到母亲身边了一样。可是我不得不停下来,不得不去面对生命这般恶意的挑衅。和月月合作的五年来,她基本上了解我的每一次生病、复发,然后我不得不停下她的项目去治疗。她慢慢写着稿子,等我治疗好后又再回来。很荣幸,虽然病了那么多次,病了那么久,我也没有缺席过你之前“夏木”系列的制作。我想上天还是爱我的,让我陪着“夏木”,让我们依旧在彼此身旁。可是这一次,我不知道上天还会不会一如从前。你要我等一等,等“初晨2”写完,等“夏木”电影上映。说实话,我很害怕,我对生病没有预知能力,我提前写了这些文字,虽然身体已经不好了,但是毕竟我答应你的事,我要尽力去完成。还记得2014年的时候,我们为了“夏木3”去北戴河拍照,那时风很大,阳光刚刚好。我们四个人站在沙漠里青春飞扬的年轻模样,还有一袭红裙的你,在我脑海里记忆格外深刻。我们把“夏木”的记忆留在了那片黄沙中,眼泪、笑脸还有歌声,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想,是夏木带走了我吧。也许是这样,我会帮你和他说,嗨,好久不见。 邻居家的猫 2015年7月29日 第一章:初晨,我从未想过会变成这样 (一)小聚 窗明几净的咖啡厅里,黎初遥穿着棉质的白衬衫悠闲地仰靠在浅白色的沙发椅上,裹着黑色裤子的大长腿斜斜地伸在桌子下面,修长的身材完全舒展开来,两手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 片刻之后,林雨终于风风火火地从咖啡厅外面疾步走来。这几年,林雨的穿衣风格越来越火辣,连大冬天都穿着小短裤,上身套着白色的狐狸毛皮草大衣,涂着烈焰红唇,一副小情妇的样子。她风风火火地走到黎初遥对面的沙发椅上,小香包一扔,屁股一坐,雪白的二郎腿一架,风情万种地挑着唇说:“我说黎初遥,你不会在这儿坐了一个小时一直在喝柠檬水吧?” 黎初遥瞅着她笑:“我怎么知道你林大小姐会不会失约啊,你要不来我就回家吃饭啦。” 林雨连连啧了好几声,也斜着眼看她:“得了吧,抠就抠,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吃什么点吧!” 林雨把桌上的菜单丢到黎初遥面前。黎初遥又推了回去,她不喜欢点菜,每次看到花花绿绿的菜单都不知道吃什么:“你点,我和你点一样的就行了。” “行,那我看着点了啊!”林雨叫来服务员,随便点了一些食物后问,“哎,你弟呢?” 黎初遥揉了揉有些痒的耳朵说:“在家啊。” “你怎么不叫他一起来吃饭。” “天气太冷了,我怕他出来冻着了。” 林雨了然地点头,有些担心地问:“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每个月还要去医院检查吗?” 黎初遥点头:“嗯,还是要去,不过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林雨放心地说,“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你哪里有空去见他啊,忙着当你的新娘吧。”黎初遥忍不住取笑着一脸喜气的林雨。 “别弄得好像我重色轻友一样,我可是很关心他的。”林雨连忙甩开黎初遥给她套上的黑锅。 黎初遥连忙点头:“是啦,我知道你关心他。” 初晨刚出事那会儿,林雨借了不少钱给她,也帮了她很多忙,对于这份恩情,她一直是很感激的。 林雨嗤笑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说:“哎,你要真想谢我,就来给我当伴娘。” 黎初遥神色一囧,连忙拒绝:“不要不要,我去给你帮忙可以,伴娘就算了,我穿不来裙子的。” 林雨伸手帮服务员把端上来的食物摆好,把给黎初遥点的奶茶推给她:“别这样嘛,你总有一天要嫁人的。” 黎初遥怔了怔,接过奶茶的手停顿了几秒后,又恢复了原样,低头喝了一口,轻声道:“我可没想过嫁人。” “你怎么没想过嫁人了,当初韩子墨对你求婚的时候,你不是答应……”林雨说了一半忽然住口,嘴巴里塞着满满的芝士炒饭,两腮鼓鼓的,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有些抱歉地打量着黎初遥。 黎初遥喝着奶茶,安静地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未变,好像那个名字在她这儿已经泛不起任何波澜一样。 林雨真想抽自己两巴掌,她是傻了吗?一定是好不容易嫁出去,高兴傻了,居然口没遮拦地提起这个人! 明知道这个名字在黎初遥面前杀伤力有多大,那个男人骗光了黎初遥家里所有的钱,抛弃她远走美国,还给她欠下了巨额高利贷,差点儿害死她的弟弟。 那两年,在她心里一向坚强的黎初遥都差点儿崩溃了,整个人暴瘦三十多斤,她本来就不胖,一瘦下来似乎就只剩下了皮包骨头,脸上连一丝血色也没有,整个人就像一个僵尸一样,除了那双漆黑的眼睛还在转动之外,真的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林雨用力地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挺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该提他。” 黎初遥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没事啦,你不提,我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林雨静静地和她对视,见她的眼神里一丝波澜也没有,脸上的表情也并不紧绷,松了一口气。 也许,黎初遥真的看淡了吧,不是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吗? 六年,也已经够久了啊。 可为什么她还觉得,那件事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那无助的初遥,抱着她号啕大哭的初遥,那在抢救室里濒死的初晨,那两年的牢狱之灾…… 居然,就这样熬过来了。 小聚结束,两人并肩从咖啡馆走出来,外面的风很大,吹得林雨的长发四处乱飞,林雨裹着身上的皮草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还得去公司。”黎初遥指了指就在咖啡店对面的公司大楼说。 “那好吧,我先走了哦。拜拜。”林雨抱了抱黎初遥,踩着她的高跟靴子,在风中摇曳着走了。 黎初遥浅笑着目送她离开,然后转身,踱向人行横道,红灯,高高的读秒灯一秒一秒地往后倒数着。寒风很大,黎初遥从咖啡厅出来时只是穿上了大衣,并没有系纽扣,风吹着她的衣摆剧烈地摆荡,额前的刘海儿也被吹得向后翻飞。她笔直地望向前方,脸上的浅笑渐渐消失,神色安静而冰冷,眼神空洞而漆黑,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层黑暗的雾霾之下…… 韩子墨啊…… 时隔多年,我已经快要记不清你的样子了,却依然记得你总是一副好像没有我就会死的虚伪模样。 我已经记不起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却依然记得你留给我的羞辱。 我已经记不起你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只记得你不辞而别后留下的那些债主,他们的谩骂声吵得我好几年都无法安睡。 我以为一切已经过去,噩梦已经清醒,却没想到,一直到现在,只要听到你的名字,依然会像是被人当街扒光了衣服一样,那么难堪与愤怒、委屈与不甘。 韩子墨啊,这辈子,你一定要躲得好好的,一定不要回来!不然,我一定会…… 黎初遥缓缓抬起头,那双空洞的双眼里,已经填满可怕的恨意。 (二)出界 “姐。”忽然,一声深切的呼唤传入黎初遥耳中。 嘈杂的世界忽然安静下来,杂乱又刺眼的车灯也瞬间变得柔和,黎初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缓缓转过身去,望着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的那个漂亮男孩儿。 哦,他已经二十六岁,不能再叫男孩儿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在她眼里似乎永远是那个满眼闪着渴望的男孩儿。 他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她走过来,就像这些年来,他一次又一次地向她走来一样。记得有一次他说过,每一次向她走去,就像是一条变成人类的美人鱼,一步一步踩在刀尖上,疼得刺骨,疼得钻心,可因为前方的人是她,所以,再苦也能忍。 他走到离她只有一步的地方,轻轻伸手,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手里,柔声问:“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当他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将她冻僵的手指暖得有知觉的时候,黎初遥才如梦初醒一般,轻轻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初晨……” 他低下头,轻轻扬起嘴角,给她一个暖暖的微笑,轻声应道:“嗯。” 人行横道上,行人依旧神色匆匆,红绿灯也在轮番变着颜色,车水马龙,笛鸣四起。即使在寒冷的冬夜也显得那么嘈杂,可奇怪的是,黎初遥的世界里因为他的出现,缓缓变得安静了。他总是有这股魔力,很轻易地就将她从可怕的情绪里拉出来。 黎初遥定了定神,望着他冻得有些红的鼻子,皱着眉心疼又责备地说:“这么冷的天你跑出来干吗!” 黎初遥不等他答话,立刻反过手,将他的手拉在手里,拉着他走到路边,挥手拦下一辆的士,将黎初晨塞进了温暖的车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车上的暖气热得她吸了吸鼻子,她搓着手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去龙井中心小区。” “好嘞。”出租车司机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开着车就走了。 “你怎么跑到我公司楼下了?”黎初遥倚在车座里,转过头,奇怪地问黎初晨。 黎初晨笑:“我就是去前面的书店买书,顺路就想来看看你下班了没。” “书呢?”黎初遥怀疑地看着两手空空的他问。 “没买到。”黎初晨耸耸肩,抿着嘴唇笑了。他的笑容干净又清澈,棉服帽子上毛茸茸的人造毛蹭着他白皙的皮肤,清瘦俊秀的脸颊上还透着被寒风吹红的色泽。 黎初遥伸手,将他外套上的拉链往脖子上拉了拉,不满地嘀咕道:“真是的,出来也不知道多穿点儿衣服,一会儿回去腰腿疼,又有你受的。” “你还说我,你穿得就多吗?”黎初晨也伸出双手,帮她把大衣的纽扣一粒一粒扣上。 “我没事,我再穿少点儿也不会觉得冷。”黎初遥无所谓地躺在椅子上,任由黎初晨帮她扣着扣子,无事闲聊地说,“对了,林雨要结婚了。” “这么快?上次见她不是还在和你哭诉自己嫁不出去了吗?” “现在流行闪婚,你懂吗。”黎初遥伸手在电脑包里面掏了掏,拿出一盒红色的喜糖,望着他说,“吃吗?” 黎初晨点点头,黎初遥打开盒子,挑出一粒巧克力剥开,很自然地喂到初晨嘴里。黎初晨张口轻轻咬住巧克力,然后双手抓起她的大衣领子,将她微微扯起来一些,让她俊秀的脸庞面对着他。他就这样,毫无声息、毫无预计地,猛然俯下身去,用嘴巴将巧克力喂进了黎初遥的嘴巴里。黎初遥愣了一下,有些慌张地望向司机的方向,司机正在专心地开车,似乎没发现后排的乘客在做什么。黎初遥有些恼怒地推了推黎初晨,黎初晨却强硬地伸出舌头,将她的牙齿撬开,然后将圆圆的巧克力顶了过去。黎初遥脸颊微红,挣扎地推开黎初晨:“你干吗呀!” “想让你先吃啊。”黎初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 黎初遥抿着嘴巴,皱着眉头,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她实在是无法弄懂这家伙,他好像总是热衷于从她的嘴巴里面抢食物,或者把自己嘴巴里的食物强塞给她,好像这样才能证明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小时候她和初晨经常这样,也不觉得恶心,但是,真的从没想过长大后还要和一个挂着自己弟弟名字的男人,继续玩这种口水混口水又混食物的游戏啊。 黎初遥单手托着腮,有些懊恼地看着窗外,嘴巴里的巧克力化开来甜甜地弥漫在口腔里。 黎初晨安静地低着头,看着林雨的喜帖,大红色烫金龙纹花边,打开喜帖,里面用漂亮的楷书写着新郎新娘的名字,旁边还贴着一张他们甜蜜的婚纱照。新郎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个子比林雨高上很多,林雨在他怀里显得那么小鸟依人。 车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目的地,黎初遥付了车费,和黎初晨下来,一前一后往小区走着。忽然,黎初晨一个大跨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黎初遥,眼神特别渴望地望着她问:“姐,我们会结婚吗?” 黎初遥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问一个这么突然又爆炸的问题,她皱着眉头,张了张嘴,用简直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反问:“你觉得呢?” 他和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还是名义上的姐弟啊,而且自从亲弟弟早夭后,爱子如命的母亲受到巨大打击,神志不清,怎么也不肯接受初晨去世的现实,把来家里做客的李洛书当成了儿子。而李洛书本身就是孤儿,便默默认下了母亲,成了黎家的养子,改了姓名。 这一改,就是十二年,别说母亲了,身边的亲戚朋友,全都早已忘记了李洛书原来的名字,甚至忘记了这个人,他们记得的,只有黎初晨。 有的时候就连自己,如果不是特意去想,也不会想起李洛书这个名字。 所以他们别说结婚了,连现在的关系都偷偷摸摸不敢见人。就连和她关系最好的林雨,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黎初晨紧紧抓着她胳膊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慢慢松开,抿了抿嘴唇,有些难过地垂下手臂。 黎初遥有些心疼,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转过身去,紧了紧手里的电脑包,沉声道:“回家吧,天冷了。”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黎初晨没答话,只是垂着头,双眼微红地跟在她身后走着,一步、两步、三步……他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么熟悉,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这样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走着,总是期盼着她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对他笑一笑,那他就能忘记所有不愉快。 可是,随着得到的越多,自己却越来越不满足,总是想要更多、更多。一开始不管不顾地放弃自己的姓名,只为了代替她死去的弟弟抚平她的伤痛,得到她的关爱,后来又不知不觉地爱上她,想要得到她的爱,强烈地渴望着得到…… 后来,她终于给他了,允许他靠近,允许他亲吻,允许他拥抱……允许他一切想要的。 可是自己现在居然想要和她结婚…… 想要永远地、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 李洛书…… 你真是太贪婪了。 “对不起……”黎初晨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道歉。 黎初遥停下脚步,紧紧地握紧双手,微微地皱眉,又来了,这个该死的小鬼,总是一副欲求不满又渴望到死的样子和她说话,每次他一这样,就会让她莫名地烦躁,烦躁得想把一切都给他,想填满他的渴望,抹去他眉宇间的忧伤。 黎初遥满眼怒火,猛然转身,一个大跨步走到他眼前,然后抬手,一把拉下他,踮起脚,用力地、深深地吻住了他。她的吻像狂风暴雨一般碾压过去,一点儿也不像黎初晨亲吻她时总是带着小心翼翼,像蝴蝶展翅一般轻柔。她用力咬着他的嘴唇,舌头探进他的口腔里和他的纠缠在一起,她拉住他脖子的手也非常用力地将他使劲儿贴近自己的身体。 黎初晨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闭着眼睛的黎初遥,她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她的手紧紧攀附着他,她那么主动,那么强势,似乎在安慰他,又似乎在责怪他。他能感受到她那狂暴的吻里的怒火,却也更清晰地感觉到,那埋在怒火下的一颗很温柔很温柔的心,一颗,自己终其一生,付出所有,都想要得到的心…… 黎初晨闭上眼睛,伸出双手,将黎初遥紧紧抱住,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样,将她揉进身体里,揉进骨头里,揉进血液里。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实地感觉到,这一刻,她真的,在他身边。 黎初遥直到脚踮得酸了,才结束了这个吻,放开紧紧抓住他衣领的手。黎初晨有些不舍地弯下腰来,抱着她用微热的脸颊在她耳边磨蹭着。黎初遥伸手,拍拍他的脊背,用哑了的声音说:“回去吧。” “嗯。”黎初晨点点头,放开抱紧她的手,直起身子,用闪着喜悦光彩的眼睛紧紧地望着她。他轻轻扬起的嘴角有一丝红肿,似乎是被她刚才咬的,黎初遥脸颊上闪过一丝尴尬,抬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儿,然后转身往家走。黎初晨很快跟上,抿着嘴唇,伸出右手,轻轻牵起她冰冷的左手。黎初遥微微挣扎了一下,可他握得更紧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随他去吧,只要他高兴就好了。 (三)伤痕 两人手牵手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黎初遥甩了甩相握的手,轻声说:“到家了,还不放手?” “哦。”黎初晨有些不舍地轻轻放开手。 黎初遥用被他握得发热的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家门钥匙,熟练地旋开大门。屋子里的人听到门口的动静,连忙往门口走来,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到了跟前:“晨晨回来啦。” 屋子里走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满头白发,身材瘦削,穿着厚重,脚上蹬着一双墨绿面的绣花棉鞋,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子朝黎初晨走过来,用粗老的手紧紧地拉起他的手问:“你上哪儿去了啊?也不打声招呼,外面这么冷你出去干什么呀,冻着了吗?哎呀,怎么就穿这么点儿啊……” 慈母一般的关怀问话接连说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黎初晨离家很久了呢,其实他刚刚只出去不到三个小时。而初遥的妈妈,似乎完全没看见在初晨身边,比他穿得还要单薄的黎初遥。 “妈,我出去买个东西,这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吗?我都饿了,你有没有做好吃的给我啊。”黎初晨特别温柔地安抚着母亲。黎初遥对这样的情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打开鞋柜拿出两双棉拖鞋,一双扔在自己脚边,一双扔给黎初晨换上。 “做了哦,晚上我给你炖了鱼汤。那个鱼啊,是你爸爸去外面钓的呢,可新鲜了,熬的汤和牛奶一样白呢。你爸就钓到了三条,今晚给你做了一条,还有两条明天给你炖。”黎妈听到儿子喊饿,连忙说着自己给他准备好的晚饭,说到这里还忍不住白了一眼黎初遥,“你可不许吃,没有你的份。” “妈!”黎初晨忍不住不满地叫了一声。黎妈好像自从六年前那件事后,就越来越偏心了,而且对黎初遥似乎有很大的意见,在家里几乎不怎么和她说话,就算说话也总是在挑刺。 黎初遥低着头换拖鞋,一脸风平浪静,似乎对母亲这样偏心的行为也早已习惯,脸上连一丝不快的表情也看不出来。 吃完晚饭,黎妈吃了药早早就睡了,黎初晨吃完饭也早早回房间去了,黎爸还有一年才能从警队退休,今晚又是他值班,晚上值完大夜班就睡在局里的宿舍。 黎初遥洗好碗筷,将厨房收拾干净之后,端来一个铁盆,放了一块毛巾进去,往里面倒了满满一盆开水,又把剩下的水灌了一个热水袋,才端着盆推开黎初晨的房间门。 黎初晨正躺在床上,整个人蜷曲在被子里面,房间冰冷又黑暗。黎初遥放下水盆,把热水袋往他被窝里一塞,才腾出手来打开灯,又从他书柜上面拿起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将温度调到27摄氏度。 “别开空调了,我睡被窝里不冷。”黎初晨蒙在被子里说。 黎初遥没理他,放下遥控器走到床边,拉开他蒙着头的被子,只见他紧紧皱着眉头,一头的冷汗,她心疼地凑上前问:“今天疼得厉害吗?” “还好。”黎初晨咬着嘴唇笑,连眼睛也没睁开,只是那表情一点儿也不像还好的样子。 “你就别逞强了,你要不是疼得厉害晚上会不和我抢着洗碗?”黎初遥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弯下腰从冒着热气的热水盆里捞出毛巾。毛巾特别烫,她连换了几次手指拎,才勉强捞起来,把热水拧干,握在手上,然后将黎初晨的被子直接掀至腰间。 黎初晨穿的蓝色格子睡衣露了出来,黎初遥伸手就去掀,他连忙一手抓住她的手,刚才闭着的眼睛都睁开了,他半个脸颊埋在枕头里,露出的半个脸颊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的,有一点点泛红:“我来,我自己来。” 黎初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拜托,都帮你做过多少次了,还害什么羞啊。” 说完,她掀开他的睡衣,腰间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同时一条横在右边腰跨之间的刀疤也狰狞地露了出来,刀疤上爬着像蜈蚣一样的缝合线。黎初遥记得,一共三十六针。黎初遥的心脏微微一阵刺痛的感觉,她屏住呼吸,紧紧皱着眉头,将热毛巾敷在上面,用手心按住,倔强的嘴唇用力地抿着。 黎初晨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让她看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她每次看见这个伤口就会难过、自责…… 他不想她这样,一点儿也不想。 黎初遥用热毛巾细心地为黎初晨敷了好几次之后,又动手给他按摩了腰部和腿部,缓解他在湿冷冬天的酸痛。 随着她的按摩,以及屋里的空调越来越暖,黎初晨额头的冷汗渐渐消失,疼痛也得到了缓解,他漂亮的五官也不再纠结在一起,安静地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黎初遥将热水袋放在他的腰上,然后给他盖好被子,关上灯,轻轻地走出他的房间,带上门,身后,似乎听到黎初晨用非常轻柔的声音说:“晚安,初遥。” 这一次,初遥没有立刻纠正他,在家里一定要叫她姐姐,而是关上门,站在门口,静默了一会儿,低下头,闭上眼轻声说:“晚安……” 黎初遥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放在床头柜上的台灯只照亮小小的一个角落。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可是想到初晨腰上的伤痕,心里又难受起来,这种难受的感觉让她有些窒息了。黎初遥裹着被子,用力地呼吸了一下,长长出了一口气,其实,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算很好的了。六年前,她甚至没想过,他还能再次站起来,六年前,她更没想过,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 说是男女朋友,却连最亲的亲朋好友也不敢告诉。 说是姐弟,却又做了一些姐弟不该做的事情。 对初晨的内疚和这段隐秘的关系,有时候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得这样不清不楚的呢? 那些记忆太久远了,可闭上眼睛,总是能清楚地出现在眼前…… 第二章:初晨,那些回忆多么可怕 (一)医院 六年前。 那天晚上,黎初晨为了保护黎初遥,被要高利贷的人用匕首捅伤了,被送进医院抢救。医生说他被捅了两刀,都在腰腹部,命是抢救回来了,可腰部以下一直没有知觉。 医生用遗憾的语气告诉黎初遥:你弟弟已经确诊为神经横断,也许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黎初遥听到这个消息,全身冰冷,就像掉入一个冰窖一样,冷得刺痛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直直扎入她心里。 她疼得整整一个下午没说话,一个人坐在医院病房外的长廊上,用力地咬着手指,死死地瞪着前方。 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她简直恨死自己了!她为了一个男人,一个骗光她所有钱财、感情的男人,把弟弟一个人留在危险的地方自己走了!那晚要不是摆夜宵的老伯收摊晚,想早点儿回家,从小巷子抄近路时发现了昏迷的黎初晨,可能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里,黎初遥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揪在一起了,疼得没办法呼吸,眼泪疯狂地往下掉着! 如果没人发现,如果没人发现,初晨可能、可能真的会一个人死在那冰冷又黑暗的小巷里,真的会像初晨一样离开她,再也看不见了!再也! 想到这些,黎初遥死死地捂着脸,哭得无法自已。她恨死自己了!一想到那晚她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就恨不得抽死自己! 黎初遥忽然抬起头,恨恨地在脸上抽了几巴掌。 都怪她,都怪她! 初晨那样出色的人啊!光是站着就美好得像是一道风景的人啊,就这么被她害废了呀。 不、不可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想办法治好他。一定要想办法! 黎初遥拼命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将自己哭到有些哽咽的喉咙清了清,拿起手机给认识的朋友打电话,询问有没有认识的好医生或者医院的时候,医院的病房里忽然传出骚乱的惊叫声。黎初遥回头,只听声音是从黎初晨病房的方向传来的,她连忙挂上电话,推开安全出口的门跑出去。 跑过走廊,只见黎初晨的病房门口围着好几个彪形大汉,黎初遥疯狂地跑过去,对着带头的光头吼:“你们干什么!” “姐,你快走!快走啊!”病房里,黎初晨焦急的声音传出来! 黎初遥用力推开堵在病房门口的人冲进去,只见病房里,两个男人正拽着黎初晨,往病房外面拖,吊瓶被打倒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针头还插在黎初晨的手背上,鲜血被针管吸出来,滑过皮管往外滴着。黎初遥瞪大双眼,尖叫一声疯狂地冲过去,推开拖着黎初晨的两个人:“你放开他!放开!放开啊!” “干什么!来找你还钱啊。” 黎初遥紧紧把黎初晨抱在怀里,抬手扯掉黎初晨手上的针管,用手指紧紧地按住伤口,她已经有点儿崩溃了:“我昨天晚上说过了!韩子墨的债务和我没关系!你们要找找他去,再这样我报警了。” 要债的光头明显不信:“和你无关?你不是他老婆吗?” 黎初遥疯狂地喊道:“我不是他老婆!我没和他结婚!” “没结婚?当初韩子墨见人就说你是他老婆!你还说没结婚!我信吗!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还钱,要不把韩子墨找出来,不然我弄死你。” “你们弄死我也没用,我真没钱。” “没钱?你弟弟不是还在住院吗?住院的钱哪里来的?既然没钱,那医院也不用住了!”光头老大一挥手,两个打手又往黎初晨身上扑去。 黎初遥要疯了,使劲儿地和那两个大男人拉扯着:“你们干什么!放开他!放开!” 黎初晨刚做完手术,脸色苍白,腰部的伤口在拉扯中似乎裂开了。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不让自己疼得叫出声,双腿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可双手还是不停地帮黎初遥挡住大部分攻击。 “住手啊!住手!”黎初遥大喊着,可是没有人理她,也没有人帮助她,她感觉到黎初晨正被一点点地从她怀里拖出去,沿着破碎的玻璃路拖出病房,拖到走廊上,被那些好事的人围观。 她不要,不要这样!不要再伤害他了! 黎初遥忽然放开死死抱住黎初晨的手,快速地爬到光头的腿边跪了下来:“大哥,大哥你别这样,你要钱嘛,公司真的还有钱,你容我缓两天,我把工地上的材料还有机器卖了,钱都给你好不好,那也有好几百万的!我都给你!你别伤害我弟弟了,求你了大哥。” “姐!你起来!你干什么呀?”黎初晨半躺在地上心疼地看着这一幕!他忽然伸手,一把握紧地上的玻璃碎片,拿起来对着抓着他的人疯狂扎下去,由于碎片四面都有尖锐的刀口,他扎别人的时候,自己的手也被狠狠戳穿,鲜红的血洒了一地,被刺到的人尖叫着放开了手。黎初晨对着他们的手和腿,连着扎了十几下,玻璃碎片深深地割进了他的手心,他抬起双眼,平日里像春水一般温柔的眼睛里,都是同归于尽的狠决!吓得抓着他的两个人连连后退。 黎初晨死死地瞪着光头老大,光头老大心里一惊,这小子的眼神他混江湖的太懂了,这是要和他玩命了! 他心里有点儿毛,可这么多小弟在这里,他也不能后退。 “妈的!一个躺地上的废物你们怕什么!”光头老大一脚踢开黎初遥,走上前去想踹黎初晨。 “住手!”黎初遥站起来想拦住他,却见他扬起手,一个巴掌就要扇过来,黎初遥别过头,紧紧闭着眼睛。可奇怪的是,等了好一会儿,预料中的疼痛却没如期传来。她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穿着一身得体黑西装的男人,握住了光头老大的手:“熊光头,你这样好像太难看了吧。” “哎呀,是单老板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脏了您的眼睛,我收拾赖账的呢。”光头老大指着黎初遥姐弟说。 单老板低头瞄了一眼黎初遥,挑眉道:“熊光头,今天给我一个面子怎么样?” “单老板,您的面子我能不给嘛。”光头老大一挥手,让手下的兄弟们撤,他瞪着黎初遥道,“今天算你运气好,有单老板给你出头,哼,老子明天再找你。” 黎初遥松了口气,马上爬到初晨身边蹲了下来,拉起他的左手,只见已经血肉模糊,整块玻璃碎片已经被他的力气捏碎,一小片一小片地扎进肉里,黎初遥看着都疼得直皱眉头。她用力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必须使劲儿憋着才能不哭出来。 “姐,我没事,不疼。”黎初晨小声在她耳边说。 “骗人,你当你是木头啊!从小就这样,你这双手,是不想要了!你看你,割了多少疤痕在上面!”黎初遥含着眼泪,一边念叨一边为他把大的玻璃片拔出来。 黎初晨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疼一样,任由她弄着,抬头,看着和他靠得很近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心疼地说:“姐,你的脸伤了。” “这点儿伤,能和你比吗?” “我没事。”黎初晨不在乎地笑笑。 “喂,你们不应该谢谢我吗?”站在一边的单老板对于他们姐弟俩的无视很不满,忍不住出声提醒。 黎初遥这时才缓缓抬头,清冷的双眼望着面前这个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乱的男人,语气不敬地说:“单依安,别在我面前装好人,一点儿也不像。” 单依安笑了,咧着嘴角,笑得特别邪恶:“黎初遥,你别每次见到我都这么凶。” “要幸灾乐祸的话请滚远一点儿。”黎初遥站起身来,叫来护士把黎初晨扶上床,又帮他包扎手上的伤口。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浪费时间幸灾乐祸的人吗?”单依安摸着下巴问。 “你当然不是,不管你想和我谈什么生意,都给我出去等着,我现在没空。”她要看着护士帮黎初晨包扎好才能放心。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谈生意?”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黎初遥抬手,看了看手表道:“十五分钟,你在我面前已经站了十五分钟,对于你这种人来说,十五分钟可以创造巨大的经济效益,你根本不屑拿这十五分钟来看我笑话,除非在我身上有着比这些效益更可观的价值。” 黎初遥对这个男人还是有一点儿了解的,他是她前任未婚夫韩子墨家的商业对头。S市地产业的两大龙头,一个是韩家,一个就是单家。她还没毕业的时候,单依安就来拉拢过她,但当时她被爱情迷住了双眼,义无反顾地进了韩氏企业,韩子墨接手韩氏后,大事小事都让她做主,而她曾经为了韩家,和单依安在商场上较量过几次,抢了他不少生意。 比起什么都不懂的二世主韩子墨,单依安简直是另外一种。他高中毕业就拒绝上大学,直接进入家族企业,他说比起无用的知识,他更看重的是实战经验,更喜欢的是社会这所大学。 “呵呵呵呵呵……”单依安轻声笑起来,声音里带着愉悦,狭长幽暗的双眼,贪婪地紧紧盯着黎初遥,“我真是佩服韩子墨,他居然可以蠢成这样,为了两千万就抛弃你,哈哈哈哈,你可比两千万值钱多了。” “认识这么久,这是我唯一听到你说的人话。”黎初遥淡淡地说。 “那么我在楼下的花园恭候大驾啦。”单依安说完,弯腰,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黎初遥对黎初晨微微点头,转身退出了病房。 (二)恶魔 医院住院部楼下,有一个专门提供给病人散步休息的小花园,花园里种着常见的桂花树,还不到开花的季节,绿油油的枝叶正长得茂盛。花园的中心有一个不大的人工湖,湖边建着一个小八角亭,亭外种着鲜艳的蔷薇,在夏季的夜风中轻轻摇曳。 黎初遥走进凉亭,往石凳上一坐,抬头望着单依安。单依安走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得笔直。他从来不会在公共场合靠着或坐着,他不喜欢一点点灰尘碰在他身上。 “说吧。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黎初遥早就知道他这个洁癖,知道他不会坐下,所以故意坐着,想占他一点儿便宜。 单依安何等聪明,她那些小心思他看得通透,歪着头盯着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 “最近发生太多事了,脑子已经糊涂掉了,猜不到。”黎初遥打着哈哈,在谈判中,先亮底牌的人总是吃亏的。如果真如她所猜的一般,单依安就会断定,她既然肯跟他出来,就是愿意为他做那件事,那他给的价码将会比他拿不准她是否愿意做这件事时给得低。 而黎初遥,必须争取最高的价码。 单依安精明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黎初遥,可她冷静的脸上连一丝破绽也看不出来。 单依安笑了,这个女人,一直是这么不简单,她本身聪明又冷静,几乎很难找到她的弱点。可往往这种人,总是把自己爱的人照顾得很傻很天真,于是她爱的人,成了击败她的弱点。 “刚才我去见过你弟弟的医生,他很好心地跟我聊了聊你弟弟的病情。”单依安扬起嘴角,挑着双眼微微弯下腰来,由高处俯视着她,用缓慢低沉的声音说,“真可怜,这么小小年纪就残废了,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吧?” 黎初遥“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死死地瞪着他说:“我弟弟的事不用你担心!我一定会找医生治好他的!” 单依安用手指关节抵着鼻子笑,那笑声瘆人得让人恨不得掐死他。他忽然停住笑,残酷地说:“腰部神经横断,还想治好?除非发生奇迹。” “如果你只是来和我谈我弟弟的病情,那就算了吧!我没时间!”黎初遥怒极,转身就想走。 单依安也不阻止她,只是在她快走出凉亭的时候才开口道:“别生气嘛,我都说了,除非发生奇迹。难道你不相信奇迹?” 黎初遥转身,盯着单依安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单依安笑:“我不但相信奇迹,还见过哦。” 黎初遥不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一个朋友,以前跟人打架的时候也伤了腰部神经,当时国内的医生也说没得治了,连美国方面的专家都摇头,但是他父亲不愿意放弃,从德国找了个退休的老医生来做手术,手术非常成功,现在已经又开始开着跑车去泡马子了,我们都说这就是奇迹。 “黎初遥,我不保证那个老医生能治好你弟弟,但是我能肯定地说,这个世界上能给你弟弟奇迹的人,只有他了。” “好,我答应你。”黎初遥望着他的双眼说,“你要我做的事,我会帮你做。只要你能帮我把这个医生请来。” “你不是说你没猜到吗?”单依安得逞地笑了,他就说吧,这种人的弱点,往往就是她身边的人。 黎初遥冷冷地看着他说:“你的狼子野心,怎么可能猜不到。” “需要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吗?怎么说这件事也是犯法的,说不定要坐牢的哦。” 黎初遥想都不想,一口回绝:“不用,你只要赶快帮我把医生联系好就行,还有,高利贷的那些人,我不希望他们再来烦我。你知道的,他们让我心情不好,绝对会影响我为你做事时候的心情!最后,捅伤我弟弟的人,我要让他坐牢!最少二十年。” 单依安皱眉咂嘴:“哇,好麻烦。” “麻烦?我可是在拿自己的人生换呢。”黎初遥冷哼着低下头来,眼里都是决绝的恨意。 “成交。”单依安优雅地戴上了雪白的手套,对黎初遥伸出右手道,“合作愉快。” 黎初遥瞥了他一眼,抬手与他的手心拍了一下后,转身走出凉亭,右转往住院部走去。 急着回病房的黎初遥,没有注意,在八角亭边上的蔷薇花丛中,有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年,正紧紧地咬着嘴唇,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他残废了,治不好了,再也不能走了! 而他的姐姐要为了他,为了虚无缥缈的奇迹,和一个贪婪得像魔鬼一样的男人做不法交易? 夜晚八点,医院的小花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昏暗的路灯下,一个少年推动着轮椅,缓缓地碾过开得正旺的月季花丛。那些长着刺的根茎从他的手背上、脸上用力划过,留下一道道血痕,而他好像毫无知觉一样,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工湖,眼里满是绝望和黑暗。 这一刻,他想不出任何……活下去的意义。 这一刻,他想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勇气。 轮椅离人工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意思…… 一个小小的下坡,再也由不得他停止,轮椅飞快地滑了下去,“扑通”一声……岸上再也没有他的身影。 (三)噩梦 黎初遥回到病房,却没看见黎初晨的身影,连忙摇醒在隔壁床铺休息的病人问:“我弟弟呢?看见我弟弟了吗?” 那病人揉揉眼睛,困意十足地说:“刚刚不是跟着你出去了吗?” “跟着我出去了?”黎初遥呆呆地重复了一句他的话,猛然睁大眼睛,飞快地往电梯跑去!她使劲儿按了按,可电梯一直没来!她等不及地冲向楼梯口,一口气从七楼跑了下来,跑到刚才和单依安谈判的八角亭,却一个人都没看见! “黎初晨!”黎初遥焦急地喊了一声!没有声音回应,黎初遥又急得往前跑,丝毫没有注意到人工湖上浮起的泡泡。黎初遥一口气跑到医院门口,四处张望着,抓住看门的保安就问:“你有没有看见我弟弟,腿不方便的!自己推着轮椅!” 保安摇头说:“没看见有单独推着轮椅出来的年轻人。” 黎初遥又急着跑回八角亭附近找! 黎初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黎初晨一定是听见自己和单依安的对话了!所以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和单依安谈话的时候,是站在这边,前面是湖,他不可能躲在这里,她坐在左边,他不可能躲在右边,她转头回去的时候也没看见他!那么他当时一定是躲在左边! 对!黎初遥连忙跑向八角亭的左边,果然看见了被轮椅碾坏的月季花,是了,在这里! 黎初遥借着昏暗的灯光,顺着痕迹往前看,断掉的月季花丛被劈开了一条路,一直通向人工湖! 黎初遥猛地睁大眼睛! “啊!”她近乎崩溃地大喊一声,飞快地跑过去,跳下人工湖。湖水并不深,只到她的肩部,混浊的湖水、黑暗的夜色,让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沉到湖底,一点点、一寸寸地摸着他的身影!第一次没摸到,她浮上来换了口气再沉下去摸!第二次!第三次! 她终于摸到像是金属一样的东西,她顺着金属杠摸着,确定了是黎初晨的轮椅!黎初遥激动得差点儿憋不住气,她使劲儿用手捏着鼻子!不能上去!上去了再下来就不是同一个位置了!黎初遥拼命憋着气,不停地围着轮椅的四周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再摸了几下,确定是个人体,她顺着他的身体摸到了他的手臂,然后是肩膀。她用力地托起他的双肩,双脚在湖底用力一蹬,带着他往上游去! 黑暗的夜色中,黎初遥拖着黎初晨破水而出,焦急地将黎初晨推上岸,自己随后爬了上去。她将黎初晨翻了过来,用膝盖抵住他的肺部,然后用力地拍他的背,可这样并没有让他把水吐出来,黎初遥又将他翻过来,开始给他做心肺复苏!她用力地按着他的心脏,一下一下,一边按一边还在大声喊:“来人啊!有没有医生!救命啊!医生!护士!” 可这个小花园本来就在住院部比较偏僻的地方,而住院部的医生都在值班室里,根本听不见黎初遥的喊声。 就在黎初遥要放弃,跑去病房求救的时候,黎初晨终于吐出一口水来! 黎初遥见有了成效,又用力地开始按压!很快,黎初晨又吐出几口水。他落水的时间并不长,前后不过几分钟。一连串咳嗽声之后,他终于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望着黎初遥,习惯性地叫着:“姐……” 这一声姐,将已经陷入疯狂按压中的黎初遥唤醒,她有些呆滞地望着黎初晨。这一瞬间,她才知道她有多害怕,她差点儿失去他了,差点儿就再也听不见他叫她姐姐了!黎初遥一想到这里就害怕得不行,她忽然抬手,一巴掌使劲儿打在黎初晨身上:“你是不是疯了!去自杀!你是不是疯了!你疯了啊!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为什么想不开啊!” 黎初遥骂到最后,终于泣不成声,再也忍不住趴到黎初晨身上,放声大哭:“初晨,初晨,你不要死。你不要再丢下我了!求求你了,我再也受不了了,你别再这样吓我了!求你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我再也不说你恶心了,再也不拒绝你了,再也不惹你伤心了。” 黎初晨呆呆地睁着眼睛,似乎还没从死亡边缘彻底清醒过来。他缓缓抬手抚上黎初遥的头发,轻轻地拍着,像是哄着伤心哭闹的小女孩儿一样,温柔地说:“姐,你别哭了,我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以后不会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的病情。”黎初遥终于冷静下来,吸了吸鼻子,用湿透的衣服擦了擦脸,轻轻扶起黎初晨,从后面用力地抱着他的肩膀说,“我只是想找到了解决办法再告诉你,这样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我没想到你会跟来。初晨,你别怕,没事的,我已经找到好医生了,他会治好你的。你别放弃啊,知道吗?” 黎初晨无意义地笑了一下,被湖水泡得惨白的脸上,依然满是绝望。他摸了摸自己的双腿,轻声说:“姐,你知道吗?你每次给我按摩,我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一个人的时候连坐也坐不起来。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我的腿废了,可我还是抱有幻想,我相信你说的,相信你一次次安慰我,会好的,会好的,我还可以走路。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再也不能走了。” “没有,没有失去!会找回来的。初晨,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找人治好你,就像……就像单依安朋友的父亲一样,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不管是中国、美国、德国,不管那个能治好你的医生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他,我会找到他治好你。”黎初遥哭了出来,使劲儿拉住黎初晨的手,近乎疯狂地说,“再不行……再不行我改行啊,我去学医,你知道的我从小学习就好,我过目不忘的,我学医一定能学得又快又好的。初晨,你相信我,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 黎初晨缓缓闭上眼睛,轻声说:“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你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黎初遥打断他说,“为什么要这么悲观,不试试怎么知道?” 黎初晨摇头道:“姐,现在的医疗水平连根腰部经脉损伤都治不好,何况是被切断了。” “可以治好的!可以做手术接回去的!那个德国的医生可以治好你的!”黎初遥连声说,一声比一声坚定。 “单依安是骗你的,他就是骗你为他做事,为他犯法。你不是一直很聪明吗?全世界都说你聪明,可是我怎么看你这么笨呢?你居然答应帮他做事,就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奇迹吗?”黎初晨一把推开黎初遥,气恼地责问着。 黎初遥固执地说:“我没有疯,凭什么别人身上能发生奇迹,你就不能!” “我不需要!不需要这种奇迹,不需要你去犯法换来的奇迹!” “我没有犯法,单依安他乱说的,哪里来的犯法!我怎么可能会犯法?”黎初遥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不让他推开,“他只是想要韩氏的一些工程资料而已啊,对,这是有些游走法律边缘,但是韩子墨他已经跑了,他的那些东西放在那边也是没用的,单依安要就给他,就算韩子墨回来,他也没有脸告我。” “只是一些资料,他需要让你去拿,需要答应你那么多条件?”黎初晨别过脸,轻轻闭上眼睛说,“姐,你别骗我了。” 黎初遥却不听他的劝,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德国的医生,她绝对不会放弃的! 黎初遥紧紧地抱住他,眼里满是坚定,在他耳边轻声说:“初晨,只要能治好你的腿,别说去犯法,杀人我都敢做。” “姐!”黎初晨用力地闭了下眼睛,扭过头说,“你根本不用为了我做这么多,我又不是你亲弟弟。” “对,你不是我亲弟弟。可是这么多年,你住在我家里,叫我父母爸妈,叫我姐姐,你做了初晨应该做的所有事,除了弟弟我不知道用别的什么称呼叫你。”黎初遥用力地按着他的肩膀,扭过他的头,用力地望进他的眼睛,坚定地说,“可是不管你怎么想,在我心里,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我知道你当我是亲人,一开始我也只是想每天见到你,叫你姐姐,跟你在一起就好了。后来我发现,我那个时候真的太小了,我的愿望只是你对我笑一笑就满足了。可是现在已经不行了,我不想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想看你们拥抱,不想看你对着他笑,不想看见你们亲吻。我甚至恨自己当年为什么非要跑去你家当你弟弟。”黎初晨有些激动,“我把自己爱你的资格剥夺了,我简直是一个傻瓜。” “不,我不是傻瓜,我是贪婪的自私鬼,我明明得到了你的亲情,却还想得到你的爱。”黎初晨痛苦地闭上眼睛说,“就像你说的,我真是一个恶心的家伙。” 黎初遥一句话也没说,忽然一声不响地伸过头,亲吻住他的嘴唇。她的眼睛并未闭上,望着黎初晨干净的双眼里满满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忽然好了。 “才不是,你才不恶心。”黎初遥轻轻地咬了下他的嘴唇,退开来,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为那天晚上说的所有的话道歉。 “和你亲吻,一点儿也不恶心。 “我一点儿也不讨厌你。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所以,留下来,永远陪着我。 “要健康、快乐。” 黎初遥说一句,亲吻他一下,眼睛、额头、鼻梁、嘴角、耳垂,每一处都留下她温柔的吻。 黎初晨像是被蛊惑了,呆呆的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而她,像是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依然,轻柔地吻着他。她的动作有些生涩,有些僵硬,甚至从她半掩的目光下,看出了一些极力隐藏的羞涩。 黎初晨那冰冷又绝望的心,就这样,被她一下一下,温柔地暖热了。 他轻轻闭上眼睛,伸手,将她紧紧拥抱在怀中。 他现在一无所有,连健康的身体也失去了,未来可怕得像个巨兽一样等着吞噬他,可是,就算这样,只要能拥抱她,就好像,没什么可怕的了。 人的生命中,就是有这些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人,他们只要稍稍靠近,只要一个小小的举动,就会让我们觉得,这世界多美好,能活下去,真是太幸福了。 夜色下,花园里黑暗一片,只有天上皎洁的月色,将两人的影子照亮在地上,他们紧紧相拥,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在初冬的季节里明明应该冷得发抖,却因为彼此的拥抱、亲吻,暖透了心扉。 第三章:初晨,痛苦的日子都过去了 (一)蜜糖 清晨,黎初遥被手机闹铃吵醒,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脸上一片木然。她抬起手,用手背盖住双眼。她又做那个梦了,六年前的事,还是那样清晰地记在脑子里,连一分一秒都没忘记。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是她,先开始了这段不清不楚的感情,初晨只是跟着她而已。 那时的初晨,其实是想假装从来没有越界,也从来没有和她告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当她的弟弟,她却扑上去吻了他。 黎初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继续想着,其实过了这么久,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怎么会那么冲动地去吻他,只知道,当时的自己,真的很怕他会活不下去,真的很怕失去他。所以她想留住他,用尽全身力气。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冰冷的寒风进入温暖的房间,冷热的交替让她打了一个寒战,一下清醒过来。 其实……说全是为了初晨也不是,当时的她被未婚夫抛弃,被高利贷逼债,也觉得很痛苦,她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温柔的人,抱着她,爱她,告诉她,自己是被需要的,自己有多么重要。 想想,自己对黎初晨,好像自始至终都这么自私,觉得麻烦就骂他恶心,觉得他很重要的时候又想紧紧拥抱他,现在又觉得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让她很烦恼。 她简直是不能更讨厌的一种女人啊。 而且他,明明清楚她的德行,还总是这样,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由着她这般任性。 黎初遥有些烦恼地抓抓头发,唉!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回身,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刚一脚跨出去,就一头撞进黎初晨怀里。黎初遥俊挺的鼻子被撞得有点儿疼,她抬起头来不爽地瞪着他问:“大清早的又堵在我门口干吗?” 黎初晨抿着嘴角,笑意暖暖:“我看你上班快迟到了,来叫你起床啊。” 即使看了很多次,黎初遥却依然觉得,黎初晨的笑容总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风姿无双。 她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清早就笑得这么好看是想干吗呀,真讨厌。 她抓了抓头发,低着头推开他:“我怎么可能会迟到,我们老板死抠的,迟到一次全勤就没了。”黎初遥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走到洗漱间,拿起自己的牙刷,直接塞进嘴巴里刷牙。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连刷牙缸里的水也是兑好的温水,黎初遥已经习惯了这样。她埋着头刷牙,偶尔抬眼看看镜子,就能看见黎初晨站在她身后,靠着墙,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虽然只是简单地看着,却像是有什么在使劲儿撩拨她的心。 黎初遥有的时候真想回头去,把他的眼睛捂上,他的目光真让她受不了。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这么喜欢一个人,只要她出现在他身边,他的目光就一刻也离不开她,再这么明显地看下去,早晚会被父母发现的吧。 黎初遥郁闷地翻了个白眼,低头将嘴巴里漱口的泡沫吐掉,用毛巾擦干净,转身对着他,有些凶凶地问:“看什么看?我脸都没洗头发都没梳有什么好看的啊。” “呃……”黎初晨没想到她会忽然转头来凶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可这呆呆的样子特别萌,弄得黎初遥心里痒痒的。她侧耳听了听家里父母的动静,确定两人在别的房间之后,忽然转过身去,迅速在黎初晨嘴唇上偷了一个吻,很短暂的一秒,快得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黎初晨完全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舔了舔被她亲得有些痒痒的嘴唇,挺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问:“不是说好在家里要保持距离的吗?” 他的语意似乎在责怪,嘴角却挂着藏不住的笑容,连漂亮的眼睛也更闪亮起来。 黎初遥一边往脸盆里倒了些热水,一边瞅着他问:“干吗?有意见啊?” 黎初晨连忙摇头,有些讨好地靠上去一步问:“那我下次在家是不是也可以……” “你不可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可以。”黎初遥特别霸道地拍板之后,迅速洗好脸,吃完早饭出门上班了。以前她亲吻黎初晨,是为了让他高兴,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次亲完他之后,自己心里也会有一种甜甜的感觉…… 唉,她一定是疯了。 (二)消息 黎初遥撑着黑色的雨伞走到小区门口等车,雨水夹杂着雪子啪啦啪啦地打在她的伞上。今天特别冷,呼出的空气都变成白色的雾气,黎初遥打伞的手没一会儿已经冻麻了。 还好,没等五分钟,一辆金色的劳斯莱斯出现在路的尽头,由于雨天,车速并不快,在快到黎初遥身边的时候,车子打了转向灯靠边停车。坐在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见到黎初遥便隔着车窗向黎初遥招手,黎初遥走过去,打开副驾的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开车的中年男人见她坐定了,立刻特别客气地招呼道:“黎秘书,早。” “早啊,陈师傅。”黎初遥客气有礼地招呼道。 陈师傅是公司的司机,专门负责接送董事长的,自己今天有一份材料必须在开会前送去给董事长,所以司机先来接她。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黎初遥扭头看着车窗外神游,陈师傅咳了一声,拉回了黎初遥的注意。黎初遥转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询问。 陈师傅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有些小心地问:“黎秘啊,那个……你知道我们公司车队要裁员的事吗?” 黎初遥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这种事归人力部管。” “哦。”陈师傅有些失望,可语气里带着不相信,他觉得黎初遥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告诉他。这个四年前空降到公司的董事长秘书,深得老板信赖,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陈师傅开了一会儿车,又缓缓开口道:“我女儿刚上高中,开销可大了,我老婆也没工作,我年纪大了,也没什么文化,真不知道万一被裁了可怎么办……” 黎初遥转头看了陈师傅一眼,他的脸上满是焦虑和对未来生活的不安,这种情绪黎初遥特别能理解,因为四年前她刚出狱的时候也是这样焦急和恐慌。 一个有案底的精算师,一个被吊销从业执照的高级职称会计师,到底还有什么用,该去哪里找工作,该怎么照顾有精神疾病的母亲,和腿脚不便的弟弟? 从小到大一向自信骄傲的自己,在那段时间,真的特别害怕。不管投了多少简历都石沉大海,不管面试了多少家都毫无消息,最窘迫的时候,居然重操旧业,晚上去夜市摆地摊了。 一直到那个人……再次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依然是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甚至还能听到他在电话里取笑她的声音:“哎,黎初遥,听说你混得很惨啊。怎么样?要不要来帮我做事?” 黎初遥记得当时她蹲在夜市的天桥底下,穿着十块一件的T恤,二十块的牛仔短裤,踩着五块钱的夹脚拖,望着和她穿得一样廉价,还举着拐杖的黎初晨,她握紧拳头,眼神坚定地说:“可以啊。只要给我钱,我什么都能给你做。” 然后,她听见电话那头,单依安尖锐地笑着,那愉悦的声音刺痛了她的耳膜,却没有刺痛她的心。 从那天起,她懂了,当生活让你低下头的时候,你不得不低下头;当现实将你践踏到尘埃里的时候,你不得不好好躺在那里。 不要挣扎,挣扎无用;不要叫喊,叫喊也没人会听见,会帮助你。 陈师傅还在说着自己的苦处,他希望通过这些话,能让黎初遥心生怜悯,能帮他在董事长面前说说好话。 可是黎初遥一路上始终没有搭腔,陈师傅失望又沉默地开着车。 车子开进了本市最奢华的江景别墅区,水映豪廷。水映豪廷本来就是单家自己开发的地产项目,而单家老爷子自然是给自己留了最好的一块地,临江建了一个占地两千平方米,上下三层的观景别墅,这套别墅,一度被评为本市的地王。 车子稳稳地在别墅门口停下,自动铁门缓缓打开,车子开了进去,经过前庭的花园,停到别墅的车库。黎初遥下了车,从车库的偏门走了进去,刚进门就已经有帮佣阿姨等在那里,帮佣阿姨和黎初遥已经很熟了,小声地对黎初遥说:“董事长在西餐厅用早饭,你是在客厅等一会儿,还是去餐厅找他?” 黎初遥想都没想说道:“我去找他吧。” 说完,她换上拖鞋,脱掉了厚厚的羽绒服,然后从和车库相连的保姆房穿过,轻车熟路地走过富丽堂皇的客厅,经过玄关的时候自己打开玄关边上的柜子,将羽绒服挂了进去。别墅里很暖和,南方没有暖气,空调制暖效果又差,很多别墅都建了地暖,烧起来和北方的暖气一样。黎初遥走到西餐厅门口,就见装潢欧式的餐厅里,长长的餐桌尽头,一个人坐在主位上,桌面上放着很多样式的早点,主位上的人,一手拿着叉子,一手拿着今天的财经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他似乎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抬头望向她,扬起嘴角笑了笑,特别亲切地说:“来啦,吃早饭了没?” 黎初遥瞥了他一眼,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说:“你还有三分钟的早饭时间,不然就赶不上今天的会议了。” “别这样,每次见到你我就感觉见到了赶死鬼一样。”单依安嬉笑着说。 黎初遥不理他,继续报时:“还有两分钟三十秒。” 单依安依然故我,优雅地用着刀叉,像是要和她作对似的,故意慢慢吃着。 “哈哈,单依安,初遥姐叫你快点儿吃,你还在那边慢悠悠的!”忽然,黎初遥身后,窜出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一头漂亮的黑发,娃娃一般卷在耳边,大大的眼睛闪着少女特有的天真和纯美。她穿着白色欧式长袖花边睡裙,像舞动的精灵一样,从餐厅门口穿过,轻巧地跑到单依安面前,用手抓起一块培根塞进嘴巴,咀嚼道,“你别吃了,快上班赚钱去。” 单依安佯装要用叉子叉她手的样子说:“没筷子啊,脏不脏,就知道叫我去上班赚钱,你怎么不去赚。” 单依安似乎只有对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单单时,才会有这样真实又俏皮的表情。 单单鼓着一嘴巴的食物坏坏地笑:“反正你赚的又花不完,我勉强点儿帮你花花。” “你还真勉强。”单依安伸手在她脑袋上戳了一下,眼里净是疼爱。 单单用鼻子哼了哼,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像是报复一样,抢过他要喝的牛奶杯,一把端到面前,咕咚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又猛地放下,漂亮的五官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一副喝了毒药一样的表情把嘴巴里的东西吐回杯子里。单依安一脸嫌弃地往后退了退,动作优雅地拿起手巾挡在面前。 单单不爽地大叫:“什么啊。你又捣鼓了什么进去啊!难喝死了!为什么会有滑滑的味道!好恶心!哕!哕!” “我叫阿姨放了橄榄油进去,你知道的,橄榄油利肠道的嘛。”单依安笑着说。 “哕!单依安,你这个非人类!”单单一边大喊着一边跑向一楼的卫生间漱口去了。 黎初遥特别同情地望着她的背影。单依安是个养生狂魔,他喝的东西,都是用几十种不明物兑在一起的,黎初遥有一次不小心尝了一小口后,那可怕的味道,害得她三天都没有味觉。 单依安单手托腮,特别开心地听着卫生间里单单一边呕吐一边愤恨的骂声。 真是恶趣味,有人会因为捉弄了自己的妹妹就这么开心吗?好吧,自己也会因为调戏了自己的弟弟而开心,就不鄙视他了。 单依安忽然眼神一转,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开口道:“喂,黎初遥。” 黎初遥挑眉看他,一副叫我干吗的样子。 单依安笑容慢慢放大,嘴角咧开,露出牙龈。那表情,奸诈狡猾得让黎初遥知道,他接下来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只听单依安用非常愉快的声调说:“和你说件你一定开心的事,我听说韩子墨好像回来了。” 饶是黎初遥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却依然愣住了,久久缓不过来,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他还敢回来?” 单依安耸肩:“哟,听你这语气,好像对他还有点儿旧情难忘呢。” “你从哪一个字上听出了我的旧情难忘?”黎初遥恨恨地瞪着他,似乎他下句话再说错,就会扑上去把他撕了。 单依安抬手,安抚道:“好好,算我说错了,别这么瞪着我,怪恐怖的。” “我恐怖?”黎初遥轻蔑地望着他说,“我看你还是小心点儿自己吧,你害得韩家破产,又让我偷走了韩家所有的设备和客户资料,连工地上的一根钢钉都送给你了,你还是小心他来找你报复吧。” “不要这样说嘛,搞得我好对不起人家一样。”单依安抬抬眼皮,笑得极度纯良。 “哼。”黎初遥连看都懒得看单依安那无辜的表情,他心里在想什么,别人看不透,可她跟在他身边四年,清楚得很。单依安虽然长得清秀漂亮,戴着圆框眼镜,一副文弱和善的样子,可实际上是个从骨子里就利欲熏心的家伙。 他当年在商场上竞争不过韩子墨的父亲,就想了歪门邪道的点子对付他们,弄倒了韩家还不算,还利用她在韩家的职务,将韩家最后一点儿剩余价值全收入囊中。 当然,她也因为非法变卖公司资产,窃取公司材料,在韩家被银行清算的时候,被告判刑两年零八个月。 “其实我特别想知道,当年我让你去坐牢,你恨不恨我啊?”单依安忽然打破屋里的寂静,歪了歪头,认真地望着黎初遥问。 “无所谓啊,反正不卖给你,我也是要卖给别人的。”当年若是单依安不出现,她也打算把剩下的东西都卖了,换点儿钱,把一直找她麻烦的高利贷解决掉。 “那就好,只要你不恨我就行。”单依安笑,“韩子墨嘛,当年他被我骗得夹着尾巴跑了,现在他要是来找我呢,我就让他再跑一次,也许他又会丢下一堆财富让我捡呢。” 单依安说完,看着黎初遥,笑得十分愉悦,他当年接收了韩家所有的客户,最低价买了成堆的工程设备,还有,捡了韩子墨抛弃的未婚妻,一个又漂亮,又认真负责,工作能力一流的女人。 韩子墨啊韩子墨,我真觉得一个蠢字都不足以形容你啊。 (三)偶遇 单家集团的高层一整天都在总部大楼的顶层会议室里开会,到了下午三点,参会的人都面露疲态,整个会议室,唯一精神依然很好的人只有单依安,他聚精会神地听着经理们提出的议题,然后很快速地做出决定。 有的时候,黎初遥挺佩服单依安这点的,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几岁,比会议室在座的经理们更是小上一轮都不止,可他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想法,都能让所有人信服,信服到后面甚至会产生依赖,让人觉得,这个领导很强,跟着他一定会发财。 早上司机问她关于司机减员一半的事,人力部的经理果然提了出来,单依安同意了,黎初遥垂下双眼没说什么。她虽然也想帮帮那个生活艰苦的司机,但可惜她也只是个靠别人给她提供工作的小人物而已。 人哪,有的时候,不是不愿意帮助别人,而是,连自己的生活都快保不住了。所以,如果你想变得善良的话,首先你得要让自己强大,如果你弱小的话,你的那些善良,只是折磨自己良心的东西而已。 下午五点,会议终于结束,黎初遥两眼发花地走出会议室,疲惫地坐在办公室里,望着桌上成堆的文件累得揉了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 开了一天会,她也累积了一天的工作没有做,看来晚上又得加班了。 她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手机却在这时响了,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话筒里传出妈妈的声音,似乎有点儿激动:“喂!初遥啊,你在干什么呢?” 黎妈嗓门特别大,黎初遥把手机拿远了一些,软绵绵地靠在椅子上说:“还能干什么,上班啊。” “你几点下班啊?” “干什么?”妈妈这么积极地问她什么时候下班,绝对没什么好事。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黎妈在电话那头有些激动地说:“上次我托你二婶给你介绍对象嘛,她单位有个小伙子今天有空,答应和你一起吃个晚饭哎。” 黎初遥翻了个白眼,心想就知道是这个事。 她开口回绝道:“我要加班,下次再说吧。” “再说什么再说?再说你个头!你知道你二婶单位的男人多吃香吗?你今天不见,明天后天马上就有人排着队相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你。”二婶是市公安局的,听说局里的那些警察,个个吃香得不得了。 “轮不到就轮不到好了。”黎初遥翻开一本文件夹,心不在焉地审阅着文件。 黎妈一听她那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在电话里朝她吼:“什么无所谓!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情况,都快三十的人了,又坐过牢!人家能跟你见一面都是看你二婶的面子!” “既然我这么差,就不要去给二婶丢脸了。”黎初遥有些反感妈妈逼婚时的态度,好像自己就是一个烂了的商品,送给别人都没人要。 “你不要给我废话,你今晚不去,就别回家了!”黎妈脾气上来,嗓音更大了,连呼吸都急促了一些,“哎哟,我头疼死了,你这个讨债鬼,一点儿也不让我舒心啊……” “行行行,知道了。”黎初遥一听妈妈在电话那边要发病的样子,连忙投降道,“我去见,去见行了吧。” “那你准时去啊,晚上七点,在百大CBD的银色餐厅。”黎妈听她答应了,立刻报出了时间地址,“一会儿我把他的手机号发给你,听你二婶说这个小伙长得可帅了,个子也很高,家世也很好……” “嗯嗯,知道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忙,回家再说啊。”黎初遥敷衍地点点头,连忙挂了电话,把母亲的唠叨掐断在电话另外一头。 挂了电话,已经五点十分了,黎初遥又处理了一点儿工作,六点钟才慢条斯理地整理东西下班,坐公交车到了约定的地方。其实她对相亲没抱太大兴趣,首先自己和黎初晨之间的事没理清楚之前,并不打算找对象结婚,其次,出来相亲的男人,应该都没什么好的吧。 而且,她每天对着黎初晨和单依安两个人间绝色,看外面的男人就像看木头一样,完全记不住脸。 黎初遥到餐厅的时候正好七点多一点儿,餐厅里很多位置上,已经坐上了人,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独自坐在餐厅最里面的位置上。她拿起手机打了一下相亲对象的电话,那男人接起电话,站起来,转过身,张望了一下,对着黎初遥挥挥手。 黎初遥走过去,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身材高大结实,相貌英俊,眉眼精神,器宇轩昂,竟然意外的帅气。 嗬,真没想到,相亲还能遇到这样的帅哥。 黎初遥礼貌地笑了笑,走过去说:“不好意思,迟到了一会儿。” “没关系的。”那男人笑了笑,看上去脾气很好,“坐吧。” “谢谢。”黎初遥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那男人有些局促:“我叫唐小天。” “哦。”黎初遥点点头,“我叫黎初遥。” “我是一名警察。” “我知道。”来的时候,黎妈已经把他的基本情况告诉她了。 唐小天接着说:“那个,其实,我有爱人了,真抱歉,浪费你时间了。” 黎初遥挑挑眉,心想果然,这么帅的男人怎么可能单身,不是心有所属,就是取向有问题。 黎初遥看着紧张的唐小天,笑了笑:“没事,我也有。” “原来我们都是被逼来相亲的啊。”唐小天放松了下来,他本来以为她会和以前相亲的女孩儿一样生气地泼他水呢。 “来走走过场,给家里人一个交代。”黎初遥拿过桌上的菜单说,“既然都这个点了,要不要一起吃顿饭?我刚下班,有点儿饿了。” “好啊。” “你请客。”黎初遥补了一句。 唐小天笑:“那当然。” 黎初遥一边点菜一边好奇地问:“为什么你有爱人了,你家里人还逼你出来相亲?” 唐小天微微愣了一下,眼神飘远,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因为,她不在这里,不在我身边。” “嗯?” “只是暂时离开了一下,但是她会回来的。”唐小天用力笑了一下,“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但是我相信,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哦。”黎初遥点点头,并没有对唐小天的感情作出什么评价和祝福,只是低着头继续看菜单。 其实她很想说既然都离开你了,你又何必去等。凭什么我们的世界,可以允许别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而我们自己,只能像个悲伤的小丑,独自站在原地等待? 既然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你呢?”唐小天看着对面的女子问,“你为什么有爱人了,家里人还逼你来相亲?” “我?”黎初遥苦笑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道,“我的爱人,是一个家里绝对不可能同意的对象。” “为什么绝对不会同意?”唐小天问,“你试过吗?” 黎初遥摇摇头道:“不用试,绝对不会同意的。” “那你现在还跟他在一起吗?” “在一起。” “那就好啊。”唐小天笑了笑,眼神温柔地祝福她,“能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也许吧。”黎初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幸不幸福,但是也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讨厌。甚至,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的笑脸,也觉得特别温暖。 黎初遥发现她和唐小天居然挺聊得来,这个温和英俊的男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很认真地看着你的眼睛,他们两个话题渐渐扩展开,从工作到兴趣,从生活经历到成长经历,都聊了个遍,然后他们居然发现,他们上过同一个初高中连读的学校,市一中。 只是黎初遥比唐小天大一届,互相之间没见过。 再后来,她居然发现,那块被韩子墨骗来的金牌,真正获得它的主人,居然是唐小天。 黎初遥看着唐小天,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她不知道,如果自己的弟弟还活着,在那届运动会上,赢得最后冠军的人,究竟会是谁呢?也不知道,如果自己的弟弟能够长大,是不是也会像他这样,成长为这样高大阳光,又目光温柔的男人? 啊,他还是警察,初晨就一直很想当警察。 想想真是好笑,最想送金牌给她的那个人,早就已经离开她,去了另一个世界。而想方设法把金牌骗回来送给她,讨她欢心的人,也抛弃了她,背叛了她,去了另外一个国家。 现在,她居然在跟真正获得这块金牌的主人相亲。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的东西。 黎初遥深深地看着唐小天,眼神里带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些感慨,有些悲伤,有些欣慰,又有些释然,她不知道说什么,却只是笑了笑,眼里湿湿的。 唐小天也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那么多年过去了,初三时获得的那块金牌,本想送给雅望的,后来,给了一个在会场内哭泣的女孩儿。 那年他才十五岁,雅望也才十五岁,那年,他们都还不认识夏木。 那年,他们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年,她站在观众席上,拼命地为他加油,为他呐喊。 那年,她还是他的,他一个人的女孩儿,那时的他从未想过,她一瞬的转身,会成为他一生的彷徨。 (四)男友 餐厅这边两人似乎都想到动情之处,看着彼此的眼神都带着原来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的激动,他们相视一笑,气氛微妙。而餐厅另外一边的角落,忽然从两个座位上站起一男一女,男生眉眼清秀,俊逸出尘,女生明眸皓齿,灵秀可爱。 可他们两个居然都虎着脸,一脸防备地笔直往这边走,女生“啪嗒”一下坐到唐小天边上,男生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黎初遥边上。 “聊得挺开心的啊。”女生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满脸写着不高兴,“小天哥哥,你可得抓紧时间,你后面还安排了五个相亲对象呢。” “单单。”唐小天对她的忽然出现有些尴尬,小声道,“别闹。” “没闹啊,你看看,后面确实排了五个嘛。初遥姐,我跟你说小天哥哥今天见了十几个姑娘呢。” 黎初遥哧笑:“唐小天,你可真够忙的啊。” “反正都要见,所以干脆安排在一天见完算了。” “初遥姐,我跟你说,小天哥哥见所有相亲对象都只有三句话:第一句:你好,我叫唐小天。第二句:我是个警察。第三句:其实,我已经有爱人了。平均见一个只需要十分钟。” “哎,你够了啊。”唐小天见自己老底被揭穿了,忍不住抬手,敲了敲单单的脑袋,单单捧着头对他吐了吐舌头,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气势。 黎初遥忍不住笑道:“这也太敷衍了吧。” 黎初晨瞅了她一眼,小声道:“你就不敷衍?” 好吧,她承认,她相亲也是非常之敷衍的。不过她一般都是先把饭菜点了,然后才开始说重点:第一句:你好,我叫黎初遥;第二句:我坐过牢;第三句:我妈有精神病,但是不严重。我弟瘫痪了,但是已经好了。 嗯,基本只要这三句一出口,任何相亲对象都飞速埋单,然后绝尘而去。 唐小天忽然反应过来,指着单单问黎初遥:“你们俩认识啊?” “认识。”黎初遥答道,“她哥是我老板。” “哦。”唐小天点点头,看了眼坐在她身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黎初晨问,“这位是?” “我弟弟。” “她男友。” 两人同时回答。 唐小天眨眨眼,似乎在问,我到底听谁的? 黎初遥啧了一声,使劲儿皱了皱眉头,最后说:“好吧,就是那个见不得光的。” “哦。”唐小天看了黎初晨一眼,莫名涌上一股敌视感,“现在很流行姐弟恋啊。” “可是初遥姐,他不是你亲弟弟吗?”坐在旁边的单单吃惊地问,“你们……你们在一起?” 单单藏不住心思的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震惊感。 黎初晨默默抬眼,看着单单,如春水一般温文的眼神忽然变得像刀锋一样锐利,刺得单单怕怕地垂下眼睛,往唐小天身后躲了躲。呜呜,这个漂亮的男孩儿好可怕。 黎初遥似乎知道单单想说什么,低着头,面色有些难看,没辩解什么。气氛在这一刻似乎有点儿凝结住了。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黎初晨一字一句地说,“我是黎家的养子。” “哦。”单单点头,没说什么,只是那表情依然挺介意,看黎初遥的眼神也有点儿怪怪的。 黎初遥抬头看了一眼唐小天,他神色如常,并未有一分一毫的轻视。 黎初遥笑了笑说:“既然你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就不多打搅了。” 唐小天连忙挽留道:“没关系的,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了,下次吧。”黎初遥婉言谢绝后站起身来,对黎初晨说,“走吧,我们回家了。” 黎初晨每次听到她说这句话,就像听到世间上最动听的话一般,从心底涌上一股暖流,一直洋溢到脸上,怎么也藏不住喜悦。他轻轻笑了起来,俊眉舒展,双眸清澈,就像千里花朵嫣然绽放,层层叠叠,美得迷人心扉。 然后,他用特别动听的声音说:“好啊。” 第一次见到黎初晨的笑容的唐小天和单单都被惊艳到了,单单心想怪不得他们会在一起,如果自己是黎初遥,每天在家里对着这样的人间绝色,应该也会把持不住的吧。 不过她家的哥哥也挺好看的,就是脾气臭了点儿,心眼恶毒了点儿,但是对她还是蛮好的。 哎呀,她在乱想什么,他们可是真的兄妹啊! 单单拍了拍自己脑袋,一定是坏掉了! (五)约会 百大CBD在商业街的繁华地段,晚上八点正是热闹的时候,街边的商店里放着欢快的音乐,无数的男男女女结伴走在热闹的霓虹灯下,那些小情侣有的女生挽着男生,有的男生搂着女生。在夜色下,情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更加靠近了一些。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章 黎初晨也更靠近了身边的人,他和她的手因为甩动的频率,总是会轻轻摩擦到。黎初晨伸手轻轻握住她的,等了片刻见她没有拒绝,又张开手掌,合在她的手掌上,五指伸进她的指缝中,和她的五指紧紧交握着。 黎初晨抿着嘴唇笑着,就像偷到了一块不给你吃的糖一样,紧紧地握在手里,害怕被发现,又害怕丢掉,却依然觉得甜甜的像蜜一样。 黎初遥虽然一直目视前方,往前走着,却也知道他那点儿小小的心思,只要一点点举动,就能让他觉得幸福。 他就是这么单纯,又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啊。都多少年了,每次能牵个手,亲一下,就总会露出那种满足到死的表情。 她给他的感情,真的这么少吗? 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是这样,只要稍稍对他好一点儿,就一副偷着乐半天的死样子。 真是碍眼死了,碍眼得让她有一点点心疼。 “要不要一起去看个电影?” “呃?” 黎初遥有些别扭地望着前面说:“反正都出来了,这么早回去会被妈妈骂。” “好啊,就去看电影啊。”黎初晨连忙点头答应。 黎初遥笑了:“那走吧。” 两人就这样十指紧扣,像正常的情侣一样,走到电影院。电影院现在居然只放映一场3D电影,黎初遥看了看票价居然要120一张!贵得她差点儿当场就想拉着黎初晨走。 但是她看黎初晨一脸期待的样子,只能硬生生把那句“要不我们回家看电视吧”咽了回去。 黎初晨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拿出钱包,走上前对营业员说:“两张电影票。” “哎哎哎!”黎初遥连忙上前拦住他,“你干吗,我来买。” 黎初晨却凑到她耳边说:“我们现在是在约会啊,哪里有约会让女生付钱的,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 “是吗?” “是啊。” 黎初遥想了想好像也对啊,于是便放开拽紧他的手:“那好吧,你先买,回头我把钱还你。” 黎初晨好脾气地没和她争论,特别积极地去买了电影票,又买了爆米花和可乐,想到黎初遥还没吃晚饭,便去旁边的肯德基买了汉堡和鸡翅,然后两人捧着一堆东西,摸黑进了放映厅。 黎初遥戴着3D眼镜,一边看电影,一边解决自己的晚饭,吃饱了之后,就觉得困得不行,也许是白天开了一天的会太累了,也许是电影院本来就是一个容易让人犯困的地方,她眯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耳边电影里人物的对话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她完全放弃抵抗睡意,斜斜地靠在沙发椅上,无声无息地睡去。 蒙眬中,似乎有人将她的眼镜轻轻拿了下来,把她往右揽了揽,然后她靠上了一个人的肩膀。那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油味道,明明应该是刺鼻的味道,可是中和了他自身的味道,却变得好闻起来,给人一种很安心、很安心的感觉。 黎初遥就这样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睡一觉了…… 在梦里,再也没有那些悲伤无助的过去,有的,只是一片片软软的白云,翠绿的青草。她躺在那草地上,舒适地沐浴着阳光,耳边是鸟儿悦耳的啼叫声。 不知何时,梦里的草地上又出现一个人,他坐在她旁边,安静地看着她,笑得一脸温柔。 电影已经放完了一场,放映厅的人站起来,一个个走了出去,放映厅的最后一排,还有两个人坐在座位上,男生坐得笔直,一动不动,女生靠在男生的肩膀上,依然睡得酣甜。 没一会儿,电影院的工作人员走进放映厅简单打扫,看见两人还没走,便要上前去劝说,只见男生竖起手指在嘴唇上“嘘”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了钱给工作人员,轻声说:“补下一场的票。” 工作人员点点头,接过钱绕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第二个时间段的客人陆续走了进来,电影又从头开始放了起来,男生微微侧了侧头,脸颊在女生头顶蹭了蹭,软软的头发磨蹭着他的脸颊。他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与独处,他不愿去叫醒她,她睡得这么酣甜,一定在做一个美梦,而他不用睡去,就已经身在梦中了。 那天晚上,黎初晨续了三次票钱,两个人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黎初遥的心都在滴血! 太贵了!真的太贵了!这些钱,够她去五星级酒店开一间房,在软软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了。 黎初遥有些肉痛,却不忍责怪黎初晨,只能说:“下次我要是在电影院睡着了,还是叫醒我吧。” 黎初晨云淡风轻地说:“好啊。” “对了,你哪里来的钱?”黎初遥奇怪地问。 “给别人做网站的钱啊。”黎初晨理所当然地回答,“你不会以为我在家里,就真的一分钱都不赚吧。” “哦!”黎初遥笑道,“怪不得,你总是一副不缺钱的样子。” “我本来就不缺钱。”黎初晨忍不住点了点黎初遥的鼻子说,“缺钱的是你的心。” 六年前,黎初遥经过那场变故之后,本来就对钱看得很重的她,更加看中,更加缺乏安全感。明明早就月薪上万,年底分红也不薄,却总觉得自己好穷好穷,赚的钱全存起来,完全舍不得用。 以前黎初晨接单子赚的钱,都会交给黎初遥,后来发现她舍得给他花钱,给父母花钱,却完全舍不得给自己花一分钱后,他就不再交钱给她,而是帮她花钱。 想到这儿,黎初晨忍不住说:“你啊,要学着对自己好点儿了。” “你好意思讲我,你自己才是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儿的那个人吧!”黎初遥不服气地说。 黎初晨却忽然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黎初遥的眼睛说:“可是,我对自己好,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你对我好,才感觉得到……” “幸福……” 最后两个字,撞击在黎初遥的耳朵里,像是激起了一阵耳鸣。那一瞬间,她看着他的嘴唇轻轻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觉得,自己忘记了呼吸。 第四章:初晨,我们会被祝福的 (一)婚礼 时间过得挺快的,一晃眼就到了林雨大婚的日子,农历元月二十二,周一,宜嫁娶、乔迁、开业,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那天消失了将近半个月的太阳公公也特别给面子,大清早就跑出来透气,大地一片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黎初遥答应了要去给林雨帮忙,可是公司年底又忙得脱不开身,好不容易用半天时间把手里的事都处理好,就立刻跑去和老板请假。 单依安也忙得扑在办公桌上,连头都抬不起,他看着请假条特别不乐意地说:“又不是你结婚,用得着请假吗?叫人带个红包去不就完了。” “我好朋友,闺密。”黎初遥只得强调一下。 “闺密?闺密又怎么样?”单依安冷哼一声,拿出了Boss的撒手锏,“你一定要请假的话,我按规定扣你一天工资。” “你敢!”扣黎初遥的工钱简直就是扣她的命,她立刻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奓毛了,“你要是敢扣我工资,我就掐着秒表跟你算加班费。” “啧啧,看你这爱钱如命的样子,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被人骗去了八千万。”单依安拿起笔,低头在请假单上签上自己潇洒的名字,然后递给她。 黎初遥伸手唰地抽过请假条,没好气地说:“单依安你不戳别人痛处会死啊?” 单依安闭眼,睁开,微笑,特优雅温善地回答:“会。” 黎初遥白了他一眼,懒得再搭理他,转身走人。 原本这件事对于黎初遥来说,就像是戳在心里的可怕尖刀一样,碰也不敢碰,可是这几年被单依安没事拔出来又捅下去,拔出来又捅下去,居然已经习惯了。 不会像以前一样,那么让她难堪,那么让她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了。 也许,有些伤口,真的需要暴露在阳光下,才能让时间这道灵药,快速地帮你治愈吧。 黎初遥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手还没摸上把手,就见门一下从外面推开,一个少女穿着粉红色的大衣,纯白的兔毛围巾围在脖子上,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整个人显得特别可爱又粉嫩,像只小兔子一样跳进来:“嘿,初遥姐。” “你好,单单。”黎初遥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侧身让她先进去。 单单向前跨了一步,对着办公室里的人说:“单依安,我来找你吃午饭啦。” “啧,我家小妹怎么可能这么好来找我吃午饭,不会是又没钱了吧。”单依安坐在黑色皮椅上,脚尖着地,轻轻往左右两边来回转动着椅身,脸上一贯招牌式的优雅笑容都变得明朗了几分。 “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来找你就只是为了要钱吗!哼!不吃算了,我走了!”单单佯装发怒,转身要走。 “哎哎,说两句就生气啊,什么狗脾气。”单依安仰头看着她,笑得优雅又明艳,“过来,坐着等我一会儿。” “好吧,是你求我留下的哦。”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单依安的语气里充满了怜爱,那声音温柔得连已经走出办公室的黎初遥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单依安整个人都变得更加生动鲜活,不像平日里完美得那么假模假样。她微微愣了一下,一闪念似乎察觉了什么,皱了皱眉头,抬手轻轻将门关上。 黎初遥到达举办婚礼的酒店的时候,林雨正脱了婚纱,裹着红色的羽绒服在休息室里躺着休息,身边还有四个伴娘陪着。 黎初遥看了眼被她丢在一边的婚纱问:“你怎么不穿婚纱啊?” “这个婚纱穿着就不能躺下来啊,而且好紧啊,勒得难受,等入场的时候再穿。”林雨已经被折腾了一个早上,累得躺在椅子上说,“你一个人来的啊?你弟呢?” “我从公司直接过来的,初晨应该晚上到吧。”黎初遥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黑色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给你,说好的大红包。” 林雨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交给身边的伴娘,笑嘻嘻地说:“谢啦!你也抓紧点儿啊,不然这个红包你可拿不回头了。” 黎初遥笑笑不说话,她还真没想过这个红包能不能拿回头。她和初晨应该走不到这一步吧…… 黎初遥抬眼,望着挂在眼前的白色拖尾婚纱,纯洁得像是能发出光一样,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又怕玷污了它。 六年前,她答应韩子墨的求婚的时候,自己也曾偷偷在网上浏览了很多婚纱店,看过很多样式,她不想要太华丽、太性感的婚纱,也不喜欢有着复杂花纹和无数钻珠,她只想选一件纯白到底,白纱曳地的婚纱。可还没等自己选到中意的,那个说要娶自己的人,居然偷偷地溜走了。 她还记得,他和她求婚的时候,跪在地上,一脸认真又深情地说:“初遥,嫁给我吧。” 她记得他拿着他父亲当年向他母亲求婚的钻戒说:“我父亲宠了我母亲一辈子,我也会像我父亲对我母亲那样对你。” 她记得他说:“也许你还没考虑好。没关系,我等你。等你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反正我会一直在的。” 黎初遥低下头,用力地闭上眼睛。自己真是傻瓜,居然到现在还把他的谎言一字一句记得那么清楚,可笑的是,当年哪一句话打动了她,现在就哪一句伤她最深。 他说:反正我会一直在的。 会一直在。 黎初遥讽刺地笑了一下,这世界上最大的谎话也许就是这句了吧。 “初遥,初遥?”林雨叫了两声,才将陷入混乱思绪里的黎初遥叫醒。 “嗯?什么?” 林雨拉过黎初遥,在她耳边悄声说:“等一下我们出去拍外景,我丢花球给你,你一定要接到啊。” 黎初遥立刻摇摇头:“我看还是算了吧,一屋子伴娘都在等着接花球呢,我就不和她们抢了。” “不行!”林雨跺了跺脚,“你不抢我就不和你好了。” “好好好,我抢,我抢。”黎初遥哄着她,希望林雨这个大孩子,在大喜的日子能开心顺意。 (二)重逢 下午两点的时候,一对新人,带着他们浩浩荡荡的伴娘伴郎团来到了酒店外面的草坪上,拍摄婚礼日当天的外景。 室外的阳光虽然很灿烂,可温度依然很低,新娘和伴娘们都穿着露肩礼服,却依然热情不减,十几个人在草坪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拍了将近半个小时摄影师才喊:“好,来拍丢花球。” “丢给我,丢给我。”伴娘们激动地在新娘身后自动站成了一排,黎初遥还在低头弯腰,任劳任怨地给林雨铺裙摆。林雨转身一看,催促道:“你别弄了,快站到后面去!” “好好。”黎初遥连连点头,把裙摆的最后一点褶皱铺平,才转身,小步跑过去,站在所有伴娘的后面,然后一步、两步、三步,退开,微笑地看着背对她的林雨,一脸的祝福。 林雨似乎知道黎初遥的想法一样,在喊了“一、二、三”之后,用力地跳起来,将花球往后面使劲儿一抛,直直地往黎初遥飞过来。 花球抛得太高,黎初遥抬头看着,没有伸手去拦截,只看见它伴着前面伴娘们心疼失望的叫声,划着漂亮的弧度,飞过她的头顶,然后,落在她身后,“啪嗒”一声,花球被接住了。 “啊啊。”面前已经转身的伴娘们都忽然停住了追逐花球的脚步,全目光闪闪地望着黎初遥身后,有两个脸上居然带上了一丝羞涩和可疑的红云。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章 黎初遥莫名,微微侧身,转头看去,身后,离她两步的地方,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双手捧着白色的玫瑰花球,手指根根分明,漂亮得像白玉似的。目光慢慢向上,厚实的胸膛和宽阔的肩膀,看着很有安全感,让很多女人会有想要依靠的冲动,再往上是优雅白皙的脖颈,漂亮尖尖的下巴,以及一张熟悉的英俊脸庞。 当他的样子完全出现在黎初遥眼前时,她忽然连呼吸都忘记了,一种久违的窒息感紧紧包围着她,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她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扑上去尖叫、厮打、怒骂!她紧紧地握着双手,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用目光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那英俊的男人却好像无知无觉一样,用飞扬的神采紧紧地瞅着她,对她笑得和从前一样阳光灿烂,眉眼弯弯的像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样,对着她挥挥手说:“嘿。” 黎初遥的理智和冷静差一点儿崩塌!如果说她没有幻想过这个人回来的样子那是骗人的! 她想过,想过无数次他回来时的样子、他们再见面的第一个场景、第一次对话! 可没有一次,让她想到,他会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他不曾离开,好像他不曾欺骗,好像他不曾做什么错事一样! 男人双手捧着鲜花,浅笑嫣然,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将花递到黎初遥面前问:“你要吗?” 此时的黎初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然挥手,一巴掌打掉了他手里的花球!花球掉落在草坪上,滚了几圈,娇嫩洁白的花瓣散落了一地。 “呀。” “干吗呀这是。” 黎初遥的这一举动引起了伴娘们的骚动和不满。林雨这时候也拖着豪华又厚重的婚纱杀了过来,她一脸愤怒地冲过去,将黎初遥挡在身后,芊芊玉指指着男人的鼻子说:“呸!韩子墨!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还敢到这里来!信不信我弄死你!” “啧啧,林雨,都要结婚了,还这么粗暴。温柔,温柔点儿,别把你刚骗到的老公吓跑了。”韩子墨嫌弃地挥挥手,单手插在裤兜里,歪着头,痞痞地笑着。 “滚!老娘温不温柔关你鸟事!”林雨毫不客气地说,“韩子墨我告诉你啊,你别在这里和我贫!你快滚!不然我叫人把你赶出去!” 韩子墨一脸无辜:“我为什么要滚,这个酒店是你开的吗?” “你!”林雨气得就要上去动手,黎初遥却快她一步,挡在她前面,抬手就给了韩子墨一巴掌。 韩子墨微微愣住,在场的人也被这响亮的巴掌声吓住。 黎初遥紧紧握住微微发麻的手,头也不回地对林雨说:“林雨,今天你是新娘,不要弄脏了手。” “初遥……”林雨看着眼前的好友挺直着脊背站在她前面,心里满是担忧。 黎初遥回头安慰地看了她一眼:“你先进去吧,这种人留给我收拾就好。” “好吧。”林雨看了眼韩子墨,又看了眼黎初遥,有些不放心,可初遥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强拉她走,只能小声对她说了一句,“那你小心点儿啊。” 说完,林雨带着她的人马一步三回头地走回酒店。 下午三点多的阳光依然明亮而暖和,可冬天刮起的北风一点儿也不小,卷着地上的花瓣,在草坪上翻滚着飘远了。 黎初遥的黑色羊毛大衣被风吹开了衣摆,厚重的刘海儿被吹开,露出饱满的额头、清冷的眉眼,和俊秀的面容。 韩子墨盯着她的眼睛,她那双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她似乎已经做好了武装,双眼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就连他以为的愤怒和仇恨都没有看见,有的只有不屑和鄙视。 韩子墨被她这样的眼神激怒了,忍不住开口讽刺道:“几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冷静得不像个女人。” 黎初遥冷笑一声,淡淡地反击:“你也是,永远不知道什么叫面对,软弱得不像个男人。” 韩子默静静地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眼就能看穿他。 是的,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求她原谅,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她说第一句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已经回来一个月了,到今天才有勇气来见她一面。他想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来和她说说话,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想装作狠毒的样子。 可是不管他怎么装,在她眼里都只是个笑话! 可即使是个笑话,他也要装下去,如果真的哭着求她原谅,也只会更被她看不起而已吧。韩子墨抬眼,看着她笑:“看你这话说的,怎么,你不会在等着我跪下来求你原谅吧?” “跪下?你以为跪下就有用了吗?你就是跪在刀山火海上,我也不可能原谅你。”黎初遥死死地瞪着他,这几句话几乎是从她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她恨他!恨得完全无法掩饰! 韩子墨听她这样说,眼里闪过一丝疼痛,虽然早已知道,可从她口里说出,还是能准确地刺中他的心脏,让他疼到无法呼吸,可他依然戴着他的面具,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我压根儿没打算求你原谅。” 黎初遥紧紧握紧拳头,指甲用力地掐进肉里,只有那疼痛的感觉才能压制住她愤恨到不停颤抖的身体。她不想表现得那么在乎,不想让他看出她的仇恨、她的怨气、她的在意!她要让他知道,他韩子墨在她眼里,根本是个连被恨的资格都没有的人! 黎初遥高傲地抬起头说:“你求不求我原谅无所谓,但是你既然回来了,钱你是一定要还的。不然,当初你让我体验的那些乐趣,我也会照样还你一份。” 韩子墨摇头道:“这就要看我心情了,你这样威胁我,我可不高兴还。” “不还钱,赔命也行。”黎初遥最终还是没忍住,放下一句狠话。 “嗬。”韩子墨笑,不答话。 黎初遥不愿意再多说一句、再多停留一会儿,她怕自己再面对韩子墨这张无所谓的脸,会忍不住扑上去把他撕烂! 她用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目视前方,用低沉的声音道:“以后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希望只是为了两件事,一是还钱,二是去死,不然还是永生不要相见比较好。” 黎初遥说完,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酒店,将那个人远远抛在身后。 宽阔的草坪上,寒风萧瑟,他一个人站在一片绿色里,脚下白色的花瓣被风吹得轻舞。他低下头,过眉眼的刘海儿被风吹乱,挡住了他的表情,他笔直地站着,没有上去纠缠,只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原地,过了很久很久,才举步,落寞地离开。 虽然早已知道见面了就会是这个下场,可还是想来见见她,即使是被骂也好,被恨也好…… 就是想来见见啊。 (三)祝福 黎初遥沿着酒店花园鹅卵石铺成的坡道向下走,酒店绿化做得非常好,小道两旁种满了桂花树,可惜并不是桂花开的季节,空气中只有昨日雨后泡出的淡淡泥土味。 黎初遥没有回头,昂着头向前走着,脚步踩得非常重。她胸口那团怒火并未熄灭,反而随着转身离开而越烧越大,她后悔了,后悔对那男人这么客气!她应该上去打他两巴掌,应该恨恨地把他按在地上暴揍,应该打电话给他的债主,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围过来!一块肉一块肉地把他割碎! 黎初遥停住脚步,双手紧紧捂住脸颊,她不想自己变得阴暗丑陋充满仇恨,她不想自己还在乎他,更不想对着他控诉,不想在他面前变得那么软弱好欺。 她不是要放过他,而是还没想好怎么对付他! 黎初遥放下双手,有些疲惫地继续往前走着,远远地就看见初晨从酒店的大门跑出来,顺着大路往前跑,似乎要去上面的草坪。他穿着卡其色的长款羽绒服,衣服拉链敞开,跑动时带起的风,将衣服吹得鼓鼓的。黎初遥记得这件衣服是前年大过年前给他买的,早就过时的款式,可穿在他身上,依然显得亮眼而时尚。 他顺着主路跑,而她走在花园里的小路上,他没看见她,她却将他脸上焦急的神色一丝丝全收入眼中。 黎初遥连自己也没发现,她心中刚才还燃烧着的怒火瞬间被熄灭了,那可怕的怨怼也消失不见,就连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她在晚风中,对着那个男人扬声道:“初晨。” 像一阵风一样跑过的黎初晨忽然刹车,停住脚步,顺着声音看见了花园中的黎初遥,她对他笑了笑。 他连忙转身又跑回头,隔着一米宽的灌树绿化带,面对着她急忙问:“你没事吧?” 黎初遥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黎初晨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说:“林雨说韩子墨回来了?” “嗯。” “他人呢?” “走了。” “那……”黎初晨紧紧地盯着黎初遥想问什么,一时却又开不了口。 他求你原谅了吗?像从前一样,死皮赖脸地求你原谅。 他求你回到他身边了吗?像从前一样,死缠烂打把你捆在身边? 你呢?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会原谅他吗? 对我呢? 黎初晨肚子里有一堆问题想问,看着黎初遥的脸却一句也问不出来了。他没有自信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在这份爱情里,他从没有摸清楚,黎初遥对他到底有多少感情。 啊……也许,连爱情都不算吧。 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不愿放手的捆绑。 其实想想,自己和韩子墨,又有什么区别呢? 都是这样,用尽心机想留在她身边…… “什么?”黎初遥等了半晌,还没见他开口说话,忍不住追问道。 黎初晨摇摇头:“没什么。” 黎初遥见他不愿意说,也没有逼他,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转身道:“走吧,林雨的婚礼要开始了。” “嗯。”黎初晨跟上她的脚步,隔着一个绿化带,深深地望着她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走着。 林雨的婚礼会场布置得和她的性格一样,张扬又豪华。整个宴会厅摆满了落地的水晶灯,处处可见喜气的彩色气球,红色的玫瑰花瓣铺满了通透的玻璃T台,拱形的花门也由红玫瑰扎成,垂落着墨绿色的轻纱。 当新娘进场时,所有的灯全部熄灭,林雨穿着洁白的婚纱,走在鲜红的花海中,好像世间只剩下她那一抹白色。追光灯照亮她身上的钻石、她裙上的光珠,她整个人就像沐浴在圣光里,那么妙曼地缓缓走出来,她的新郎玉树临风地站在鲜花做成的幸福门里等着她。 观看婚礼的亲友们都用祝福的眼神看着这对金童玉女,看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主婚台,看着他们互相亲吻,看着他们为对方戴上戒指,看着他们宣布,正式结为夫妻。 黎初遥安静地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边上的黎初晨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当主持人说“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的时候,黎初晨低下头,很虔诚、很虔诚地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的新人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黎初遥却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像是被擂鼓敲响的节奏一样,怦怦跳个不停,脸上燥热不堪,手背上被他吻过的地方,像是被烧红的铁烙了一下那般炙热。 耳边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这是宾客们对新人的祝福,祝他们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而在这一刻,他们似乎觉得自己也被祝福了。 至少在当时,黎初晨是这样想的。 哪怕最后,他知道自己错得那样离谱…… 第五章:初晨,如果我们一直不要长大该多好 (一)还钱 已经到年底了,再过三天就要放年假了,空气里却弥漫着浮躁的气息,大家都没什么心思上班了,眼睛都盯着日历,希望这三天早点儿翻过去。有些员工甚至奢望老板行行好,干脆提前三天放假吧。可单依安那个立志要吸干员工最后一滴血汗的资本家,怎么可能会这么仁慈。 黎初遥也各种忙,年终总结、明年计划、年底报表、会议记录、档案归类,没事还得开个会,每天埋头钻进公司,不到月明星稀是不会再出来的。 做完了手里的一堆事,黎初遥站起身来给自己倒点儿水,刚喝了一口,手机就响了起来,黎初遥拿出手机,看了眼号码,松了口气。是个陌生号码,她还以为是老妈又打电话来叫她去相亲呢。 黎初遥接起电话:“您好,哪位?” 电话里传来磁性的男低音:“是我。” “你是谁?” “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 “……”黎初遥想也没想,直接挂掉电话。 嗯,快过年了,这种装熟人的诈骗电话也多了起来。 电话的另一边,韩子墨眨了眨眼睛,愣愣地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忍不住摸摸鼻子嘀咕道:“这家伙,挂电话的速度还和以前一样快。” 他拿起手机再打,里面已经是正在通话中的语音提示了。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章 这是被拉黑了? 这么快? 哼,还说没听出我的声音,没听出会拉黑我? 哈哈,我就知道,她还是记着我的。 韩子墨有些开心地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照片,那是一张黎初遥和他的合照。他们都穿着学士服,站在校园的小荷塘边,绿莹莹的柳枝垂在他们身后,他的右手紧紧地揽着她,一脸痞笑,她一脸不乐意地看着镜头,嘴角却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韩子墨看着照片笑了。 初遥,如果我们一直不要长大该有多好。 如果时光能倒回去让我再选择一次该有多好。 如果当时我能再坚强一点儿、成熟一点儿该有多好。 可是我知道,这世上没有如果的事,每个人后悔的时候都在想着如果、如果。 可又有几个人知道,就算时光倒回去,命运还是会给你别的考验,你不去改变自己,不去努力,依然不可能得到一切想要的。 黎初遥又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八点,走出公司的时候,天已经漆黑,覆盖了整座城市的亮化工程,将夜晚的城市点亮。 夜晚的寒风扑面而来,黎初遥将双手插在口袋里,疾步往最近的地铁站走着。 “黎初遥。” 黎初遥听到有人叫她,转过身来,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看了一眼,便立刻转头,加快步伐往前走。 躲在避风处的韩子墨见她不但没停,反而走得更快,连忙几个大步跑过去跟上,一把扯住黎初遥的手臂,用力一拉。黎初遥转了个圈,撞进他怀里,立刻像是触了电似的弹出来,脸色非常难看地甩开他的手,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然后,黎初遥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他:“滚,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韩子墨被打得“嘶”了一声:“你这抬手就打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以前不会,看见你就自动会了。”黎初遥瞪着他说,“你这张脸我看到一次抽一次。” “那可不行。”韩子墨捂着脸后退一步,“你知道你的手劲多大吗?我的脸都给你抽歪了。” 黎初遥眯着眼睛看他,这家伙还和以前一样,一点儿也没变,一副吊儿郎当大少爷的模样,她忍不住讽刺道:“韩子墨,你怎么能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嗯?到底是你脸皮厚,还是心肠黑啊?” “我……”韩子墨刚想开口说什么,黎初遥立刻截断他。 “我不想听你来找我干什么,刚才那一巴掌你记住,那是轻的。如果你非要惹我的话,我不建议抽点儿时间陪你玩一玩,就怕韩大少爷你细皮嫩肉,玩不起!你那些债主的电话,我可全有,我黎初遥就是再抠门,几个电话费还是舍得的!”黎初遥一口气放完狠话,再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当她走出十几米的时候,听到身后的韩子墨在喊:“你上次不是说,如果我再来见你,只能是为了两件事,一个是还钱,二是去死。” 韩子墨喊了一句,望着她的背影低声说:“我啊,还没活够,又想见你,所以……” “我是来还钱的哦!”韩子墨最后一句话是喊出来的,也是这句话,把黎初遥死死地定在原地,转身,挑眉,望着他。 那人穿着耀眼的红色,站在路灯下,望着她,笑得一脸得意。 (二)纠缠 韩子墨望着黎初遥一步一步走回他身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在他面前站定,伸出手来,仰起头望着他说:“还我啊。” “哎哟,肚子好饿。我还没吃晚饭呢。”韩子墨摸着肚子说。 黎初遥眯着眼睛,冷哼一声:“你不要给我耍花招。有钱就还,没钱就滚。” “马路对面有家川味馆,味道可好了,我们去吃吧。” 黎初遥扭头就走,似乎压根儿不想和他多待一秒。 “我真还你钱,真的。”韩子墨追上来,从红色羽绒服里掏出一张支票,在黎初遥面前甩了甩,“看看,我支票都准备好了。” 黎初遥伸手就去抓,韩子墨往后一缩,贱贱地笑:“嘿嘿,初遥,你不知道吗?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哦。” “你还不还?”黎初遥动怒了。 韩子墨笑:“陪我去吃晚饭就还你。” “滚。” “那算了。”韩子墨转身,走三步。 “你站住!” 韩子墨停住脚步,一脸得逞的笑容。 黎初遥气急败坏道:“吃完饭你不还我钱,看我不直接弄死你个贱人!” 晚上八点,川味馆里人已经不多了,大厅里只零零散散地坐了四五桌人,黎初遥习惯性地选择了靠窗的座位坐下。 韩子墨坐下后就拿起菜单问:“吃什么。” “我不吃。” “不用客气,我请客。” “呵呵,先把我的钱还了才是你请客。” “……”韩子墨摸摸耳朵,点了三个爱吃的菜和一个汤。 没一会儿菜上来了,韩子墨毫不客气地当着黎初遥的面大快朵颐起来,黎初遥冷冷地盯着他,他似乎一点儿也没被这冰冷的目光影响食欲,就着菜吃了满满两碗白米饭。 吃完饭,他摸着肚子打饱嗝。 黎初遥不耐烦地道:“现在应该可以还钱了吧。” 韩子墨打量了黎初遥一眼,知道自己这会儿要是再敢拖一下,她一定掀起桌子来揍他,他也没打算彻底激怒她,便乖乖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她:“哪。” 黎初遥接过支票,有些不敢相信他这么轻易就还了,放在眼前一看,果然! “韩子墨。”她拍了一下桌子,轰然站起来,对着他吼,“你当我不识数啊?八万?你打发要饭的啊?” “别激动别激动啊。”韩子墨连忙安慰她,“我说还你钱,没说全还啊,你不得等我慢慢挣啊?我挣到的钱都还你,蚊子再小也是肉,八万再少也是钱,对不对?” “呵呵,我信你的鬼话!今天不弄死你!你就真当我好欺负!”黎初遥上去就想揍他。 韩子墨连忙站起来跑,他离门口近,很快就跑了出去,对黎初遥挥挥手道:“别生气嘛,我明天再来找你还钱啊!记得把饭钱付了。拜拜!” “凭什么我付饭钱!老子一口没吃!”黎初遥气得要死,可是韩子墨已经跑了,服务员又拦住了她的去路。 该死的韩子墨!她气得深呼吸三口,最后自认倒霉地从钱包里拿钱埋单。 韩子墨吃得饱饱的,全身暖洋洋的,在寒风里奔跑着,脸上的笑容又顽皮,又愉悦。 哈哈哈,初遥还是和从前一样,凶起来那么可爱。 黎初遥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半了,她在门外轻轻地拿出钥匙,蹑手蹑脚地插进钥匙孔,还没旋钥匙,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只见黎初晨轻笑着望着她,漂亮的眼睛里总是闪着点点星光。他打开了一半门小声说:“没事,爸妈已经睡了。” 她轻手轻脚地进屋,坐在客厅的板凳上换拖鞋,肚子饿得有点儿疼,她皱着眉毛抬头问:“家里还有饭吗?饿死了都。” “就知道你还没吃晚饭,给你在电饭锅里留着呢。”黎初晨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就不能在外面买点儿吃的啊,饿着好受吗?身体都给你饿坏了。” “外面的东西哪里有你烧的好吃。”黎初遥见他有点儿生气了,连忙笑道,“吃过你做的菜,任何食物在我嘴巴里都如同嚼蜡。” “你今天是怎么了?心情这么好。”黎初晨有些古怪地看着她,她平时并不是一个嘴甜的人。 “什么怎么了?表扬你不行啊。”黎初遥确实心情很好,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被韩子墨气得要死,可是后来想想,韩子墨说得也对,本来以为已经掉到水里的钱,忽然退出来八万。其实也挺高兴的,只要家里能多一点儿钱,她都高兴。 她走进厨房,打开电饭锅,将里面保温着的饭菜端出来,放在餐桌上,大口大口吃起来。她真的饿了,一下吃得猛了,居然噎到了。 贴心的黎初晨适时递了一杯水过去,黎初遥端起水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水喝下去,胃里一下暖和了起来,噎住的感觉也瞬间消失。 黎初遥抬头看了一眼黎初晨,他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看着她,安静温柔,像深夜里绽开的白色昙花一样美好。黎初遥的心莫名地紧了紧,从上次在婚礼上被他亲了一下手背之后,每次他这样看她的时候,她总有一些心慌意乱。 黎初遥抿了抿嘴唇,低下头继续大口吃饭。黎初晨见她吃得这么起劲,有些相信了她的夸奖,眼睛亮亮地问:“真的那么好吃吗?” 黎初遥嘴巴里塞得满满地点头:“好吃,你去开个小饭店的话绝对赚钱。” “我才不开饭店,我和我同学准备一起开一个手游公司,他出钱我出技术。”黎初晨说起自己的职业计划,漂亮的眼睛变得更亮了,“我去年做的一款游戏,被投资商看中了,愿意投资我们开发,前期可能赚不到什么钱,不过等游戏上线了之后收益应该不会差。” “虽然不是很懂,不过听上去很赚钱啊。”黎初遥一听收益不会差,贪财的眼睛也和黎初晨一样亮了起来,“我们家这是要转运了啊。” 黎初遥从口袋里掏出韩子墨还她的八万块支票:“韩子墨那小子也回来还钱了,你也马上要开公司了,我呢,单总说明年给我加薪,这是要发呀。” 黎初遥越说越激动,脸上的笑意完全挡不住。这么多年了,穷了这么多年了,这是终于送走穷神迎来财神的节奏吗! “你今天又见韩子墨了?”黎初晨的声音很轻。 “嗯,他来公司找我的。”黎初遥还一边吃饭一边沉浸在要转财运的喜悦中。 “他找你说什么了?”黎初晨又问。 “没说什么,就是来还钱。”黎初遥答,“虽然还得有点儿少,但是他说会一点一点慢慢还的。” “一点一点慢慢还?”黎初晨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低下头,过长的刘海儿掩盖住了他有些可怕的表情。 “是啊。”黎初遥听出他的声音有点儿不对了,放下碗筷,望着他说,“一点一点还,总比不还好吧?” “呵呵。”黎初晨冷笑一声。 这种冷笑声是黎初遥从来没听过的,她觉得这一刻的黎初晨有些陌生:“你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黎初晨快速地否认了一句,别过头,站起来,阴沉地将黎初遥吃好的碗筷收拾到水池里,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倾泻下来,他将双手浸在刺骨的冷水里,紧抿的嘴角有些颤抖。 韩子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既然扔下她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钱你想借就借,人你也想夺就夺吗? 想也别想!想也别想! “啪”的一声,黎初晨手里的碗被他捏碎,瓷片刺入他的掌心,鲜血在水流的冲击下,瞬间就染红了水池。 黎初遥听见声音,立刻站起来,跑到他身边一看,吓得连忙把他的手从水里捞起来,急切地说:“你的手!” “你个笨蛋!洗碗都能洗成这样!”黎初遥转身想回房间里拿药箱,却被黎初晨一把拉住,他忽然抬起冰冷的手捧起黎初遥的脸颊,猛地低下头来,对着她的嘴唇用力地吻了下去。 黎初遥抗拒地推了两下,却没推开,他今天晚上好像特别执着,有些疯狂地啃咬着她,不似以往那么温柔。他冰冷湿润,甚至还在流血的双手冻得她脸颊很冷,她心里焦急想要去拿纱布包裹他手上的伤口,可是他火热又疯狂的吻让她无法离开他一步。他吻得她全身发烫,这种冰与火之间的感受,让她有些迷失了。她轻轻地闭上眼睛,身子紧紧地靠在他怀里,双手扯着他胸口的衣服,像是一个没接过吻的小女孩儿一样,被他带领着、亲吻着,弄得整个世界都眩晕了。 水龙头里的水还在自上而下放着,敲打着瓷碗,发出哗哗声。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还在静悄悄地落着,厨房的玻璃窗上,隐约映出一双叠得密不可分的人影。 这个长吻是那么安静而又火热地进行着,谁也没注意,房间里有一扇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停顿了一会儿,又匆匆地关上了…… 半夜,黎初遥躺在床上,枕着手臂,想着黎初晨晚上的那个吻。今天的他,和平时很不一样,平时的他总是那么安静、温和、柔软,像是一只野生的小鹿一样干净而纯洁,让人心生怜爱。可今日的他,疯狂、固执、霸道,像一只饿狼,狂野地想给自己的物品做下记号! 黎初遥抬手,摸了摸嘴唇,她的嘴唇被咬破了,到现在还痛呢。 她想了半天,怎么想也想不出,黎初晨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夜越来越深,黎初遥抵抗不住睡意,翻了个身沉沉地睡去。 就在她隔壁的房间,黎初晨也还没入睡,他房间的小台灯开着,他坐在书桌前,望着手上白色的纱布,这是黎初遥刚刚为他包扎的。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章 她为他包扎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地吹着他的伤口,怕他会疼。 其实她不知道,他啊,早就不知道什么叫疼了。 是的,四年的复健,每次站起来,每走一步路,都疼得像是整个人都要废了一样!那疼痛的地狱就像没有尽头一样,每天每夜折磨着他。 有的时候他想,干脆放弃吧,何必要站起来,何必要受这样的罪!可是每次想到初遥内疚的表情,想到初遥会难过,就一次次忍了过去。 一直到有一天,他居然再也感觉不到疼了。 是的,他麻木了,也可能是自己催眠了自己,他再也感觉不到痛,不管是失去知觉的双腿,还是被自己划烂过无数次的手掌,都再也感觉不到疼。 他的身体,失去了疼痛这个感知…… 黎初晨知道,自己有病,从小就有,他的心上空着一个很大的洞,他没有家,他的家,只有在强烈地想和黎初遥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给他归属感,才能温暖他。 而一想到韩子墨会回来抢走她,那好久不知道疼痛的身体,又开始了剧烈的疼!那个叫心脏的地方,疼得他快要不能呼吸了一样。 这可怕的窒息感,让他感到恐惧,让他崩溃,让他疯狂。 他不可以失去,不可以失去…… 第六章:初晨,我不忍心看到你有一丁点儿难过 (一)试探 大年三十前一天,公司终于开始放年假了,黎初遥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这些年,她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能名正言顺地放下一切,好好休息几天。 刚放假的第一天晚上,黎初遥就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动也不想动,看着电视,手里不停地换着台。黎妈坐在她边上,皱着眉头说教道:“看哪一个台就看哪一个,换个不停干什么。” 黎初遥又换了几个台,才让电视停在了一个综艺类的节目上。 黎妈一边打着毛衣一边瞅着自己的女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忍不住问:“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相亲对象就没有一个看上你的?” 黎初遥眼一抬,有些不爽,这叫什么话,敢情在她妈心里只有人家看不上她啊。 “也有我看不上人家的。”黎初遥忍不住辩解一句。 “什么,你还看不上人家?你眼光不要太高了,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姑娘?我把你的年纪说出去,好多人见都不见。”黎妈白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女儿太不争气了,到现在还没嫁出去,“上次我好不容易请你二婶给你介绍的姓唐的警察呢?你二婶不是说他对你印象挺好的嘛,你们继续联系没有? “没有。”她和唐小天那天是聊得不错,不过双方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彼此无意结婚,那自然就不用再联系了。 “那你主动点儿!人家不联系你,你联系人家啊。现在都是女追男,你不要不好意思。”黎妈急切地说。 黎初遥敷衍地嗯了声。 “你嗯什么嗯啊!现在就给人打电话,就新年问候,问问他家住哪儿,你可以去拜个年。” 黎初遥简直无语了,看着她那已经走火入魔非要把她嫁出去的老妈说:“妈,你开玩笑的吧?我跟他就见了一次面,去人家里拜什么年啊,我有毛病差不多。” “什么有毛病没毛病,我就是让你主动点儿。”黎妈急得自己就抓起了沙发旁边的固话,非要黎初遥打。 黎初遥简直快被逼得没办法了,黎爸忽然从房间里走出来,拽过黎妈手上的电话,挂了回去,皱着眉说:“打什么打,哪有这样上赶着的?” “就是。”黎初遥忍不住附和一声。 黎妈不服气道:“我不是为女儿好吗?她这样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能找到人啊。” “好了,别说了。”黎爸看了黎初遥一眼,眼神有点儿古怪,“初遥,跟我出去一趟,单位发了些年货,跟我去搬。” “哦,好的。”黎初遥从沙发上站起来,和爸爸一起走出门。她心里有些奇怪,平常这种重活爸爸一般会找初晨陪着去。 但是想想,又觉得,也许是因为初晨出去了才叫她的吧。 父女俩走到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没见到出租车的影子。 “快过年了,出租车不好打,我们往前面路口走走吧。”黎爸说完,转身率先往主干道的方向走去。 “嗯。”黎初遥答应了一声,将衣领竖起来,双手使劲儿插在白色的羽绒服兜里。 黎爸走了几步,忽然开口说道:“你现在在公司干得怎么样啊?” 黎初遥有些疑惑,没想到寡言的父亲,会主动开话题和她聊天:“干得挺好的啊,还蛮顺手的。” “和同事上司都相处得好吧?” “还行。” “过年记得去你上司家拜个年。” “啊?给他拜年,算了吧。”黎初遥一想到自己拎着礼物跑去单依安家里拜年的样子,就觉得羞耻得不行,一定会被嘲笑的。 “你别不好意思,和上司搞好关系还是很重要的。”黎爸知道自己女儿脸皮薄,便耐心劝道。 “好好。”黎初遥敷衍地应了下来。 黎爸叹了口气道:“你别嫌弃爸妈烦,这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马路上已经张灯结彩,挂满灯笼,年味十足,不时传来的炮竹声,提醒着人们,辞旧迎新的时候又快到了。 两人走到主干道路口,站在亮的地方等车,黎爸垂着眼睛,似乎满怀心事。他看了一眼一直在伸手拦车的黎初遥,忽然开口道:“初遥啊。” “嗯?”黎初遥转头看向父亲,父亲的表情很严肃,似乎想要说什么重要的话。 “你从小就很懂事,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黎爸皱着眉头说,“你谈对象这事本来我不该管。” 黎初遥不解地看着父亲,他今天晚上是怎么了? “我也不想管。”黎爸叹了一口气道,“我巴不得你能带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回家,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黎初遥皱着眉头,看着父亲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爸,你到底想说什么。” “初遥啊。”黎爸认真又严肃地看着她说,“不管你带什么样的男人回家,只要你喜欢,爸爸都不反对。但是……” 黎爸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淹没在刚刚开过的一辆大货车的喇叭声里,黎初遥没听见,可是看父亲的嘴唇似乎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她瞪大眼睛,有些恐慌地望着父亲问:“你说什么?” 黎爸张口,刚想再说一遍,忽然一辆出租车靠边停在他们身边,车门打开,黎初晨伸头出来:“爸,姐,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黎爸说:“没事,我让初遥跟我去单位搬点儿东西。” 黎初晨看了眼没精打采的黎初遥,扬声道:“爸我跟你去吧,姐姐好不容易放假,让她回去休息吧。” “行,你跟我去吧。”黎爸说完就想上黎初晨坐着的出租车。 “爸。”黎初遥忽然一把抓住父亲,紧张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眼神带着恳求。她想求求父亲,如果他真的发现了她和黎初晨的事,想骂的话骂她就好,想发火的话对着她发就好,那些难听的话,全都说给她一个人听。 只是求你,不要伤害黎初晨…… “怎么了?”黎初晨有些奇怪地看着黎初遥,他刚从朋友家回来,路过公交车站牌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了。 “没什么。”黎初遥连忙摇头,然后说,“我也一起去吧,反正都出来了。”她真的很担心,父亲会和黎初晨说些什么。 黎父叹了口气,来回看了看自己的这双儿女,摇头道:“那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出租车里,车门关上,车子从车道上滑行出去,行驶在夜间的城市里。车内一片沉默,黎初遥望着车窗外,紧紧皱着眉头,满腹心事。 (二)父子 黎爸是S市分局夜间巡逻队的民警,经常上夜班,今天是年前轮休最后一天,从明天年三十开始一直到大年初七都得在队里待命,越是过节的时候,越是他最忙的日子。 晚上八点,正是队里人多的时间,黎爸带着自己一双儿女刚走进去就引起了注意,一个二十多岁的小警察上前去搂住黎初晨的肩膀,笑得特别亲切:“哎,初晨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给哥哥们送夜宵来了?” “我跟爸爸来拿东西,不是来送夜宵的。”黎初晨浅浅笑着,一贯温柔的模样让小警察们都很喜欢。黎队长的儿子大家都很熟,他经常会到队里来给黎队送吃的,而且每次都带很多,够大家分的。所以队里的人一见黎初晨来,就像见到自己的亲兄弟一般高兴。 黎初遥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小警察立马觉得寒风飕飕的,连忙把放在黎初晨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 “初遥姐……你也来了啊,嘿嘿,嘿嘿。”小警察每次见到气场强大、面容冷峻的黎初遥都特别拘束,压根儿不敢和她开玩笑。明明是一家人,这姐弟倆差得也太多了。 “小董,你真是的,每次见到初晨就要吃的,食堂没饭给你吃啊?”另外一个警察打趣着说。 小董不服气地说:“食堂的饭哪里有初晨做的好吃!” 黎初晨没接话,笑容满满地看着他。 小董有些脸红,每次他见到黎初晨都有一种被惊艳的感觉,总是想着,一个男人怎么笑起来能这么好看呢。 黎初遥又瞟了一眼小警察,然后瞟了一眼黎初晨,心里有些不爽地想,这个家伙到哪里都笑得这么引人犯罪,真是够了。 “初遥,好多年没见你了,都变样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端着茶杯笑眯眯地走过来。 “李伯伯好。”黎初遥礼貌地打着招呼。 “真是越长越标致啊,对象找好了没?我们队里可一堆单身小伙呢,要不要挑一挑啊!” “去去去,老李,别瞎牵线,怎么和我家娘们儿一样。”黎爸连忙过来挡住,这个老李是警局的工会主席,经常操心手下那群单身民警,总想着给他们牵线搭桥。 “我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老黎啊,我说你真是福气啊,你看你这双儿女,长得可真好啊,还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真是才貌双全啊。”老李来回看着这两个孩子,黎初晨就不说了,一等一的美男子,黎初遥虽然不爱笑,可长得确实俊秀清逸,微微上挑的眼角若是笑起来,也很有风情。 “行啦行啦,你就别当着孩子们的面夸了,回头该骄傲了。”黎父原本板着的脸,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他虽这样说,却还是喜欢听的。 “你看你,是真的好我才夸的嘛。”李伯的眼神一直打量着黎初晨,“初晨是真不错,估计好多小姑娘跟在后面追吧。” “不不,没有。”黎初晨有些脸红,不自然地望了黎初遥一眼。黎初遥一脸平静地望着前方。 “怎么可能没有。”李伯明显不相信,“我们队那个秦小子,长得还没你一半好呢,走在街上执勤都经常有小姑娘上来要电话。” “真没有。”黎初晨有些窘迫了。黎初遥瞥了他一眼,心想骗人,明明有,而且还很多,当她不知道呢。 “好了好了老李,别在这儿闹了,赶快去宿舍睡一会儿,晚上还要起来巡逻呢。”黎父好心地给黎初晨解了围,把爱八卦的李伯赶走,然后带着黎初遥和黎初晨把单位发的好几箱水果和干货全都拿出来,一起搬上院里刚刚借来的小轿车上。 搬完东西,黎爸坐在驾驶座上,黎初晨也上车,坐在副驾,黎初遥坐在后面,黎爸打着发动机,车子动了起来,拐了个弯开上了马路。 也许是因为临近过年,马路上的车子多了起来,黎爸开得很慢,前车灯照着前方的路,将黑暗破开,车里一片寂静。 黎爸若有所思地开着车,双手紧握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坐在后座的黎初遥,自己的女儿确实像同事说的那样,长大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忍不住地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你们都已经长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黎初遥抬眼,从后视镜里和父亲的目光对上,她紧张地握紧双手,不知道父亲要说什么,可是心里隐隐知道。她望了眼黎初晨,更是害怕了起来。 黎爸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也老了,你们看,我队里除了老李,都是一些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跟我一起入警队的那些老家伙要么退休了,要么就调走了。” “爸,你说什么呢。”黎初遥双眼有些红。 黎初晨转头望着父亲,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也不知道后面的话怎么接。 “初晨,你来我们家十几年了吧。我都记不清多少年了。”黎爸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用嘴巴咬出一根,把烟盒放回口袋里。 “十二年。”黎初晨准确地回答,拿起车座边上小方格里的打火机,给黎爸点上。 “是啊,过完这个年,就十三年了。”黎爸深吸了一口烟,像是叹息着一般说,“你都来了十三年了,他也走了十三年了……” “爸……”黎初遥听到这句话,鼻子瞬间一酸,双眼立刻涌上了泪水。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章 “除了我们三个人,也不知道还有谁记得他。”黎爸深深吸了一口烟,衰老的面容依然坚毅,眼里却染着伤痛。 黎初晨知道父亲说的他是谁,他低下头,轻声道:“爸,我们记得就好了。” “是啊,我们记得就好了。”黎爸重复了一遍。 黎初晨望着在这个夜晚显得有点儿悲伤的男人,他似乎有很多心事,却习惯性地闭口不言,绝口不提,这样的性格和黎初遥一模一样。 黎初晨转头望了一眼坐在后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初遥,也没再说话。 一刻钟后,车子开到小区楼下,三人搬着东西回家,黎初晨将手上的箱子放到地上,看着已经摞了一米高的水果箱说:“姐,今年你可要多吃一点儿水果,不然又全烂掉了。” 黎初遥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不要,冬天吃水果太冷了。” 黎初晨好笑道:“用热水烫烫不就好了。” 黎初遥皱眉:“太麻烦了。” 黎初晨忽然凑到黎初遥耳边说:“麻烦什么,我帮你烫。” 两个人中间本来隔着齐腰高的水果箱,可他忽然半个身子趴在水果箱上,凑到她耳边。也许是用力过猛,有一瞬间似乎连他的嘴唇都碰到了她的耳朵,说话时的气息都能吹动她耳边的发丝,那痒痒的感觉,让她全身一阵酥麻。她整张脸忽然一下热了起来,心脏怦怦直跳。 黎初遥连忙退后了一些,有些慌张地看向父亲的方向,黎爸背对着她们,姿势却出奇的僵硬。 黎初遥心脏怦怦跳着,脸色非常难看。黎初晨看她这样,也吓得马上回头看去,可这时黎爸已经走到家门口,背对着他们说:“车上还有些东西,我去搬上来。” “我去搭把手。”黎初遥紧紧握住双手,跟了上去。 黎初晨拉住了她的胳膊:“我去吧。” “你腿不好,别来回跑了,回来晚上又疼。”黎初遥说完,甩开他的手跑了出去。 黎初遥一直以来都很疼他,很多重活累活都不让他做,所以当她飞快地跑出去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是以为,她又一次怕自己和她抢着干活而已。 后来,当他知道那天晚上的事之后,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自己。他总是被一点点开心的事冲昏头脑,总是看不见即将到来的危险,总是让那个看着很坚强的人,挡在他前面! 那些可笑的幸福感,从头到尾,都是她用自己的纠结、苦难、自责和悲伤换来的,直到最后一刻他才懂得…… 他的幸福,就是她的灾难。 他的爱,就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三)摊牌 黎初遥走下楼道,越快走到底,步伐就越慢,走到最后还剩几步的时候,她停住了。她第一次有些胆怯了,她不是怕父亲骂她,而是害怕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从小到大,父亲一直是她最尊敬的人,她不想看到他鄙视的眼神,她想在父亲眼里永远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手,走了下去,走到院子里,看见黎爸正站在后备厢被打开的小轿车旁边吸烟,烟头在黑暗的夜色里一明一暗的。黎初遥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像是踩在刀尖上。 “爸。”黎初遥有些艰难地开口叫了一声。 黎爸紧紧皱着眉头,没答应,用力地吸了一口烟,低着头,微微弓着背。院子里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寒风在小区楼与楼之间穿堂而过,发出呜呜的呼啸声,黎初遥被风吹得打了一个寒战。 黎爸将抽完的烟头扔在草地上,用脚踩灭火头,然后说:“上去吧,天冷。” “爸……我……”黎初遥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无措又委屈地看着父亲,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儿。 黎爸叹了口气道:“本来想过完年再说你,可是现在看你们俩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早一点儿说也好。” 黎初遥用力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手指甲用力地抠着手心的肉,脸上羞愧得烧了起来。爸爸果然知道了,她和初晨的事…… “你们这样多久了?”黎爸问。 “挺久了……”黎初遥声音像蚊子一样小。 “挺久是多久?” 黎初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回答道:“五六年了。” “荒唐!”原本平静的黎爸听到女儿的回答,忍不住斥责了一声。他还以为只是刚开始,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女儿在他眼皮底下已经好了六年了。 他看着从小就很懂事的女儿,用力地吸了几口气,他从来没骂过她,更没凶过她,可是这件事,他真的没法忍住! 黎爸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大,有些哆嗦地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按了开门锁,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对着黎初遥低喝道:“上车!” 黎初遥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两人关上车门,黎爸才用正常的音量问:“谁先开始的?” “我。”黎初遥没有犹豫就回答了。 黎爸简直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满眼都是震惊和气愤,甚至还带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失望。 黎初遥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父亲一眼,还好她不敢抬头看,不然那一个眼神,必然会叫她心都碎裂掉。 黎爸看着使劲儿低着头不敢出声的女儿,忍不住叹了一声,紧紧地皱着眉道:“初遥,你一直是一个特别懂事的小孩儿,你做什么我都放心,可在感情这件事上,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黎初遥咬着嘴唇一句话不说。 黎爸皱着眉头道:“初晨是什么人?是你弟弟啊,跟你一个姓,连户口都在一个本子上的人啊。” 黎初遥小声辩解道:“可是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户口可以迁出去,姓名可以改啊,他可以叫回李洛书啊。” “他改得回去,别人呢?你今天到我单位去了吧,谁还记得他不是我亲儿子?你这些话,除了能说服你自己,还能说服谁?”黎爸有些急切地说,“就算你昭告天下,黎初晨是养子,就算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你妈怎么办?你能和你妈说吗,说初晨早就死了,说这个陪了她十几年的儿子是假的?你想要她的命差不多!” 黎初遥连忙摇头道:“我没有想要昭告天下,我没有想要公开啊。” “那你们在一起干什么?难道你们想就这样偷偷摸摸一辈子吗?”黎爸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个分贝。 黎初遥紧紧握着双手,满脸纠结,她有些痛苦地扯了一下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难道这样偷偷摸摸在一起一辈子吗? “初遥。”黎爸语重心长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苍老的脸上满是对女儿的无奈和心疼,“爸爸不是想阻止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你跟他在一起能有什么结果?你自己都不敢面对未来,不敢公开,何必还纠缠在一起?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家的时候了,找一个可靠的男人,好好过日子吧,别再耽搁青春了。” 黎初遥低着头不说话,默默地掐着手指,双眼微红。她知道父亲说的都对,父亲说的每一句她心里都清楚明白。这六年来,每一句在她心里都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想过无数次了!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办,要是能断掉,她早就和初晨断掉了。 可是不行啊,每次看到他那双渴望的眼睛,那张漂亮的脸,那清浅的笑容,就想着,再陪陪他吧,再多陪陪这个命运坎坷、总是遭遇不幸的漂亮少年,再多陪陪这个总是因为自己一点小小的举动,就幸福得眼神都发亮的少年…… 再给他多一些时间,再多一些!多一些! 就变得自己也无法离开了!她没办法凭着自己的力气,离开他了。 黎初遥忽然抬起双手,用力地捂住了脸,难过地哭了起来,一边哭泣,一边小声地说:“可是爸,初晨他……他很喜欢我,他离不开我。这些年他什么都为我做了,他为了我放弃姓名到我们家来当儿子,代替弟弟孝顺妈妈,他为了我把全部家产都拿出来了,为了我连腿都被人打断了,连命都差一点儿丢了,我……我没办法丢下他,就算知道今生和他纠缠在一起可能是一场无望的结局,我还是没法丢开他呀。” 黎初遥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手心里,细碎的哽咽声飘荡在狭小的轿车里。 黎爸见女儿哭得伤心,心疼急了。在他心里,黎初遥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从小就很少哭,总是懂事得让他忽略掉她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女孩子。 他记得她六岁的时候,他和妻子都要上班,就把小初遥和小初晨锁在家里,让小姐姐带着弟弟玩。他上班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担心家里的孩子会出什么事,因为初遥细心得像个大人一样。 后来因为妻子的病,家里欠了无数债务,自己的一点儿工资根本不够还的,初遥在上大学的时候,一直在打工,给家里减轻了不少负担,这些年也吃了很多苦。 “我知道,初晨是个好孩子,他对你的好、对我们家里的好,我心里一本明账。”黎爸紧紧皱着眉头说,“可是初遥,爸爸问你,你是因为他对你好所以才想回报他,还是真的爱他?” 黎初遥猛地抬起头来,她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心里一直很清楚,自己没办法拒绝黎初晨,自己想要对他好,想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可是爱呢? 真的爱他吗?如果爱他的话,为什么面对他深情的眼神时总是有一种焦躁又心虚的情绪在心里? “我觉得没有区别,他对我好,所以我也想对他好。”黎初遥想了半天后才回答,“他爱我,所以我也想把爱给他。” “初遥,我们家里已经经历太多事了,家里的情况刚好一些,你要是和他在一起的决心并不是那么坚定,就算了吧,我和你妈老了,经不起折腾了。”黎爸语重心长道,“你自己的年纪也经不起蹉跎了。你从小就聪明,我也不想多说了,你自己想清楚吧。” 黎初遥默默地低着头,似乎听见了父亲说的话,又似乎没听见。 黎爸轻声道:“过完年,你先搬出去住吧,等你们感情淡了再回来。你们两个在家里那个样子,迟早被你妈发现。” 一直沉默的黎初遥缓缓抬起头来,轻声问:“要是淡不了呢?” “如果你真觉得他是你认定的那个人,就带他一起走,然后永远别回来了。”黎爸说完打开车门走下去,关门前沉声道,“你妈我会照顾。” 说完,黎爸啪地关上车门,黎初遥一个人坐在车子里发着呆。她的脑子里很乱,她知道父亲的意思,父亲希望她能和黎初遥分开,可如果他们一定要在一起的话,他也不反对,只是不要再出现在这座城市里,不要被母亲发现,不要被亲戚朋友说闲话,最好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这是父亲的底线。 而对她来说,就是抛弃自小生长的城市,抛弃做了好几年的工作,抛弃相处默契的上司、从小到大的朋友、最爱的家人,抛弃一切,只为了和他在一起。 黎初遥抬手,将脸埋在双手间,用力地揉了揉。她脑子里像有一团被抽乱了的毛线一样,纠结地搅在一起。 抛弃一切吗?为了他? 为了那个也为自己放弃一切的男人,似乎很公平啊…… 可是她居然在犹豫,不,她不是在犹豫,其实很早以前她就可以这么做,可她犹豫了五年,现在依然在犹豫。 黎初遥紧紧地闭上双眼,有些愤怒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这一刻她开始恨自己了,黎初遥,你这个自私的家伙,你真的爱他吗?真的爱吗? 如果爱的话,为什么犹豫了这么多年还是做不了决定?也许你只是一直在享受着他的好、他的付出,而随时准备逃跑的人。 怎么办初晨,你为什么会爱上我这样一个女人? 你真是一个傻瓜。 (四)烟火 黎初遥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回家,家里爸妈正和黎初晨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摆着刚拿回来的各类水果,气氛很是融洽。 黎初晨见她进门,便忍不住出声问:“怎么才上来?我都要下去找你了。” “去小区门口买了两支笔,晚上要写点儿东西。”黎初遥随口敷衍了一下,看了一眼父亲,什么话也没多说,转身走回房间,关上房门。房间外,听到黎妈用有些不满的声音说:“这孩子,性格真独,大过年的也不和家里人坐在一起说说话,一回来就往房间跑,真是一个闷种。” “妈,姐都说了要写点儿东西了,肯定工作还没弄好呢。”黎初晨为她说着话,用温和的声音安抚着母亲不满的情绪。 黎初遥回到房间,也没有开灯,直接往床上一躺,习惯性地看着天花板发呆。她每次有烦恼的时候都会这样做,明明很多事情没解决,生活乱成一团,可就是想能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也许她本身并没有外人看上去那么坚强可靠,那些她伪装的虚假面具,只是为了掩饰她的懦弱和彷徨。 她就这样发着呆,房间外面的电视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房间变得很安静,静得好像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清醒着一样。 忽然,手机响起了短信的提示音,她懒了半晌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看了看,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写得很简单,只有三个字:“看窗外。” 黎初遥眨了眨眼睛,缓缓坐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上向窗外看。忽然一束烟花从楼下直冲上来,冲到空中炸开一朵绚丽的五彩花朵,紧接着一束又一束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漆黑的夜空,瞬间被那五彩斑斓的烟火点亮,漂亮得像是下着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黎初遥微微愣住,上次看到像这样不要钱一般的烟火还是好几年前,有一个人每到过年前都会买一车礼花炮竹,然后拉着她去河堤上放,燃得整个天空都被点亮他才开心。 她记得那个时候他对她说:“初遥,你看,就算烟火燃烧得再快,绽放时间再短暂,可只要我每年都这样放给你看,那美丽的烟火也算是盛开了一辈子吧。” 她记得那个时候的他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寒风吹着他的发丝,他英俊的脸庞在烟花的映衬下,忽明忽暗,帅气得让她心动不已。 那时候的她,明明想说一句,你要是每年都这样放,还不如把烟花的钱给我呢,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自小吝啬的她居然默许了他这样烧钱的行为,只是觉得,若真能这样看一辈子烟火,该有多好。 阵阵烟花声中,手机又响了,黎初遥打开短信,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上面写着:“要不要下来一起玩?” 黎初遥有些愤愤地瞥了一下窗外,用力地拉上窗帘,将手机丢到床头,自己也重新躺了回去。窗帘外烟花继续燃放着,不时照亮黑暗的房间和黎初遥冰冷的面容,手机还在不停地闪烁着,短信的声音被窗外的焰火声掩盖住了,屏幕上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不时闪现。 “初遥,我有话想对你说。” “你下来,我还你钱。” 黎初遥一把抓过手机,用力地按下了关机键。如果是平日里,黎初遥可能会下去抽他两个巴掌,骂他几句,好好收拾他一顿。可是今天,她真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根本不想和他纠缠。她的脑子已经够乱了,她需要好好静静,像父亲说的那样,把事情理清楚,下一个决定,然后好好去走未来的路。现在的她不想去见韩子墨,不想去和他说话,不想去猜测他为什么回来,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隔壁房间里,黎初晨也被这忽然冲天而起的烟花雨吸引住了目光,他打开窗子,往楼下看,果然看到楼下的空地上有一个男人弯着腰在点燃一排排礼花,像是不要钱似的点了一地。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可这样的行为也足够让他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章 他抿了抿嘴唇,侧耳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可隔壁的人似乎安静得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出来。 也许她已经睡了吧,刚才她进房间时脸色很不好,似乎有些不高兴。他不敢打扰她,因为每次她心情不好,总喜欢把自己藏起来,不愿意和人说,也不需要别人安慰,好像在房间里关一晚上,自然就会好了一样。 其实他多希望她不开心的时候,能找他说一说,哪怕只是抱怨吐糟都行。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虽然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可是他的心离她的还是好远,不管他怎么伸手,都摸不到…… 如今韩子墨回来了,又为她燃起了烟火,她会去看吗? 黎初晨抬头望着漫天的烟花,明亮的双眼里映着浓烈的悲伤。他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关上窗子,退回了房间里,坐在椅子上,垂着头,安静地听着隔壁的动静。一直到烟火声结束,隔壁房间都没有动静,他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有出去,要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真的很怕自己像个无理取闹又醋意横生的男人一样,在她开门出去的同时,一把打开房门,然后把她拉进房间,紧紧地抱住她,不许她出去,不许她下楼,不许她去见那个男人。 他真的很不想做这样不优雅的事,不想变得这么暴躁,可是他知道,如果她出去的话,他会这样做的,会像一个疯子一样阻止她。 小区的楼下,那个像是不要钱一般放烟火的男子坐在草坪上,抬头望着四楼的房间,从塑料袋里抽出最后一根仙女棒,用手里的香烟点燃。小小的烟花在他眼前闪烁着,他知道她不会出来了,可是依然不愿意离开。 他撇了撇嘴笑了笑,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初遥,这些年我不在,你有没有放烟花?哈哈,你那么抠门一定没有放吧。” 他抬起头,望着楼上黑漆漆什么也看不清的房间继续说:“我放了,每年过年我都放了好多,就算穷得要死,就算没人看,就算不在你身边,我依然每年都放那么多的焰火。”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我和你好像还联系着。”韩子墨苦笑了一下,手里的仙女棒燃尽了最后一丝火花,他那微红的双眼,被泪水划过的英俊面容,在火花熄灭时,也被隐藏在了漆黑的夜里。 这一夜,这个年,这些人的心,似乎都像冬天的夜一样,不管燃尽多少烟火也照不亮,烧不暖,冰冷冷地割得人全身都疼。 第七章:初晨,命运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残酷 (一)坦白 春节一整个假期,黎初遥除了和家人出去拜了几次年之外,基本都窝在家里休息,懒懒的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大年初五的时候,高中的班级开了一次同学会,林雨身为同学会的组织者早早就通知她了,黎初遥一想到可能会在同学会上遇到韩子墨,便直摇头,一副打死都不想去的样子。 林雨在电话里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怕什么呀,又不是你对不起他,是他对不起你,要不来也是他没脸来,你干吗不来啊。” “不是怕,是不想破坏心情。”黎初遥无力地辩解道。 “哦?你现在心情很好吗?”林雨问。 黎初遥往床上一躺,阴沉着脸,翻了个身道:“不好。” “那正好啊,万一韩子墨那小子来了就拿他出出气!”电话那头林雨的声音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得了吧,别我没气着他被他气死了。”黎初遥没好气地说。 “他敢!我在这儿呢!再说,我都没通知他,他不一定会来的!”林雨霸气地放出狠话,也不管黎初遥答应不答应直接就决定了,“就这样说定了啊,我晚上五点去你家接你。” “哎,我……”黎初遥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已响起了忙音,她忍不住低咒了一声,松手把手机扔在床上,心想林雨都结婚了,这风风火火的性格啥时候能改。 黎初遥在家睡了一下午,下午四点的时候爬起来洗了一个澡,将好几天没洗的头发洗得干干净净的,对着镜子用吹风机把短发吹干,刚吹好的头发蓬蓬松松地盖了下来。好久没剪的头发已经到了齐耳的长度,平日夹在耳朵后面的长刘海儿,也放了出来顺着脸颊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将她原本硬朗的五官修饰得柔和了起来。只是一点点改变,就让她变了很多,平日里那股冷漠又硬邦邦的气质好像被淡化了一样。黎初遥拨弄了一下刘海儿,好像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自己,又把两边的头发全都挂在了耳后,将头发理得一丝不乱才离开洗脸台,回房间换衣服去。 她换好衣服出来,见黎初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着手机。他见她穿戴整齐的样子,有点儿诧异地问:“要出去啊?” “嗯,同学会。”黎初遥眼神没看他,笔直地走到门边,打开鞋柜拿起自己外出的鞋子。 黎初晨跟在后面问:“什么同学会?高中同学会吗?” “嗯。”黎初遥嗯了一声,低下头开始换鞋子。 她没看见黎初晨在她身后默默地握紧了双手,她打开家门走了出去,反手刚想关上门,忽然有一股力量从里面拉开,然后一个人影闪出来,一手将门带上,一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表情有些固执地说:“你等我一下,我也跟你去。” 黎初遥皱起了眉头:“我同学会,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啊?” 黎初晨一言不发地望着她,神情没有一丝松动。 “初晨……”黎初遥有些无奈地叫着他的名字,“别闹了好不好?我总不能跟人说我这么大个人了,还带着弟弟来参加同学会吧?” “我不是你弟弟!”黎初晨压低声音,可他语气里的愤怒一丝都没有减少。 黎初遥抬头望着他,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我弟弟,可是黎初晨,那你究竟是我什么人呢?我的男朋友吗?我的另一半吗?” “我不敢承认,真的不敢。”黎初遥疲惫地说,“这么多年了,我到现在也弄不清你到底是我什么人。我们再这么拖拖拉拉不清不楚地下去到底有什么意思,不如……” 不如算了吧,不如互相放过吧,我真的累了。 为什么一段感情会被她走得这么辛苦呢?她真的不懂啊,她并不是没有勇气的人,也不是介意世俗眼光的人,其实说到底,说到底,她只是一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啊…… 在自己心里,这个男人,他的存在依然是亲人大过情人的存在,依然寄托了她对弟弟的思念,对弟弟深刻的爱,依然……没办法把他完全当成一个可以不顾一切去爱的男人。 这几天,她终于想明白了,这么多年了,不是没办法解决他们的状况,而是她一直不想解决,她兜兜转转一直停在原点,一直就没走出来过。 黎初遥用力地闭了闭眼睛,这一刻她想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想和黎初晨说算了吧,他们还是好好地做姐弟,算了吧,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她花了六年时间依然走不出来,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还需要多久,她不想这个善良的男人一直无望地等待着,她不想把他逼疯,把他逼得崩溃,可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她爱他,心疼他,想给他最好的一切,却给不了他最好的爱情…… 黎初遥痛苦地睁开眼睛,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黎初晨用手用力捂住。他慌乱地看着她,捂着她的手微微发抖,他这样玲珑剔透的人,似乎已经明白她想说什么了,他不想听,不想! 黎初晨双眼微微泛红,连忙说:“好好,我知道了,我不惹你生气,我不去了还不行,我不跟了。”他说完,像是想逃跑一样,慌忙拉着家里的门,可门被他刚刚关上了,他又没带钥匙,只能用力又慌乱地拍着门,一边拍一边叫着,“妈,妈,开门,开门啊。” 仿佛门外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他拼命地拍着门。 “来了来了。”黎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他连忙推开门,冲了进去,然后“啪”的一声用力地关上门!身子死死地抵着铁门,他脸色苍白地用力喘息着,嘴角微微发抖,眼泪瞬间从他俊逸的脸颊滑落,他用力地仰起头,死死地咬住嘴唇。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了?怎么哭了?”黎妈看儿子哭了,心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连忙过来扶着他的胳膊关怀道。 黎初晨用力地摇头,微微弯下腰来,用特别痛苦的声音说:“妈,我肚子疼。” “肚子疼?肚子哪儿疼啊?晨晨啊,你可别吓妈妈,快告诉妈妈,哪块疼啊?”黎妈紧张地在他肚子四周乱按着,想知道到底哪里出了毛病。 黎初晨咬着牙,痛苦得一言不发,他也说不清哪里疼,只知道他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用力地揉捏碾轧过一遍,疼得他都快没法呼吸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段感情,他不知道这感情多脆弱吗?他知道,他比谁都清楚,他一个人用尽全力维系的感情,脆弱得就像透明的冰锥一样,看着好像很坚固很锐利地插入了她的心房,可是但凡有太阳微微一照,就会化得无影无踪,一切又会回到原点,他的感情会变成水,变成空气,变成蒸发过后再也不存在的东西。 “晨晨,晨晨,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啊。”黎妈声音都变了,黎初晨却摇着头说:“没事,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啊……”黎妈跟着黎初晨走回房间,看着他关上房门,一脸担心地在外面叮嘱道,“不舒服一定要叫我啊,别撑着啊……” 黎初晨靠着房间的墙壁,身体慢慢滑落,笔直地坐在冰冷的地上,一声不吭地垂着头,周身围绕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黎初遥站在家门口,久久没回过神来,直到林雨的电话打来催她,她才有些僵硬地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去,刚才她伤害到他了吧?每次都这样,想也不想地伤害他。 明明不是打算好了,先让他开开心心地过个年再来整理感情的事吗? 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忍不住呢?为什么自己承受的压力和困扰,就总是想也不想地成倍发泄在黎初晨身上呢? 明明说好了要好好爱他的啊,为什么又让他受伤,又让他难过了呢? 黎初遥狠狠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甚至控制不住地用头撞着坚硬的墙壁,可是就算这样的疼痛也无法减轻她对黎初晨的内疚,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家去抱住他,和他道歉,和他说,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废话,都是乱说的! 可是她不能,就算反悔了又有什么用,她还是迈不出这一步,曾经她以为,黎初晨带着万分的诚意走完了九万九千步来到了她面前,她只要下定决心去走最后这一步,她以为她走出去了,却没想到自己只是迈开了腿,却没有落下。 她骗了黎初晨,也骗了自己,她根本没有走完这一步,没有…… 她一直是一个留在原地的傻瓜啊…… (二)同学会 黎初遥坐上林雨的车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林雨吓了一跳,发动了车子,有些小心地问:“你怎么了?谁惹你了?苦着个脸。” 黎初遥望向车窗外不说话,马路两边四处铺着炸过的鞭炮红纸屑,车子开过,掀飞一片,在半空中飞舞着又落下。 “你要真不想去就不去呗。”林雨和黎初遥认识十几年了,黎初遥的情绪她总是摸得很精准,她能感觉到,这一刻,黎初遥心情很不好。 “没事。”黎初遥有些有气无力地说,“我去。” 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想太快回家,有个地方躲躲也是好的。 林雨不再说话,闷声开车,没一会儿就开到了市里最大的酒楼,把车交给泊车小弟,便和黎初遥一起下车往预定的包厢走。今年是他们高中毕业十周年的同学会,班上同学来了二十多个,一半同学都来了。 黎初遥她们进到包厢的时候,里面有三个大圆桌,已经有十几个人了,分坐在两个桌上,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男生围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打着斗地主,包厢里一片热闹的声音。两人一进去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几个相熟的女同学叫着她们的名字,让她们坐过去,林雨拉着黎初遥走过去坐。 一个女同学看见黎初遥就说:“黎初遥,你真的一点点都没变,和以前一模一样,连表情都一样呢。” “是呢,是呢,你高中的时候就这样一副酷酷的表情,隔壁班不认识的女同学还叫我给你递过情书呢,你可记得?”另一个长鬈发的女同学说。 黎初遥扯出一抹笑容,回复道:“不太记得了。” “你居然不记得了啊,当时韩子墨还抢你的情书来着,说那个女生瞎了眼,还当众念那封情书,被你满教室追着打呢。”长鬈发的女同学用力提醒着。 “哦,好像想起来了。”黎初遥机械地点头附和,其实她什么也没记起来,高中的很多事,都被初晨的忽然离世覆盖了,好像一点儿开心的记忆都没有,最深刻的便是最黑暗的那个高三的夏天。 身边的同学都在回忆着高中的趣事,饭桌上一片闹哄哄的景象,黎初遥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喝着,将所有烦恼隐藏在这热闹的气氛下。 “林雨,我记得你们以前还闯过男生厕所呢……” “哈哈哈,对对,秦云和韩子墨还在里面蹲坑被看个正着……” “哈哈哈,秦云那个小腊肠今天来了吗?” 林雨的话刚说完,门口就响起一个男同学的声音:“林雨,我一进来就听见你在造我谣,谁小腊肠啊,你试用过啊?” “秦云你个不要脸的,几年没见怎么变成臭流氓了。”林雨被口头调戏了一下,泼辣地指着刚进门的秦云骂道。 “你都流氓那么多年了,还不许我流氓一下啊。”秦云笑着走进来,还和高中时一样,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只是稍微壮硕了一些。他穿着得体,手腕上戴着一块钻表,一看就价值不菲,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听说他这几年混得非常好,今年同学会聚餐的费用,就是他一个人赞助的。 “秦云来了,可以上菜了。”一个男同学对着服务员叫道,“起菜吧。” “你们等我干吗呀,早就该起菜了呀。”秦云笑得客气。 “你万一不来谁付账啊。哈哈。”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饭桌上摆满菜肴,酒杯倒满美酒,气氛更加热闹起来。 黎初遥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和男生喝着,谁来敬酒她就喝一杯,来者不拒的样子。 林雨捣了捣她的手臂:“少喝点儿。” “嗯。”黎初遥答应了一声,又一杯喝下了肚。 “你!”林雨瞪大眼睛,然后指着来敬酒的男生说,“去去去,别和初遥喝,她脑子不好,过完年就得做手术。” 黎初遥瞥了她一眼:“你脑子才有病呢。” “你没病你这么喝啊?你倒了我可不送你回家。”林雨不服气地反驳。 黎初遥想想,是啊,她要是喝醉了林雨这个懒鬼肯定会叫初晨来接她回去,可是现在的自己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他呢? 她叹了一口气,放下酒杯,连想喝醉都不行啊,人生为什么这么艰难…… 她刚这么想着,一抬眼就看见了一个把她人生变得这么艰难的罪魁祸首走进包厢,那人依然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韩子墨走进来,言笑晏晏地说道:“这么多人啊,你们太不够意思了啊,开同学会居然没人叫上我,都不当我是同学了吧?” 包厢的同学都愣了一下,韩子墨家的事当年在市里闹得挺大的,几乎没人不知道他家破产了,谁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有些八卦的同学眼神偷偷地望向黎初遥,这两个人的事,当年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林雨在桌子底下用力地握了一下黎初遥的手,黎初遥一脸无动于衷,手却紧紧地握着酒杯,心想韩子墨要是敢撑着那张嬉皮笑脸的样子走过来,她非泼他不可。 韩子墨却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径直往坐在上位的秦云走去。秦云原本笑着的脸变得有一丝僵硬,眼神左右移动,似乎在害怕什么。 “秦云啊,好久没见了,听说你现在仕途一帆风顺呢。”韩子墨好兄弟一般搭着他的肩膀说,“以后兄弟可要靠你照顾了啊。” 秦云嘴角抽了抽,有些僵硬地点头道:“那必须的。”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2章 “真的吗?”韩子墨垂下眼帘,嘴角浮上一丝冷笑,“你可不能骗我。” 秦云的表情甚是古怪,大冬天的额角居然微微冒出一丝汗,干涩地笑道:“不会,不会。” “我也觉得你不会。”韩子墨站直身子,推了推坐在秦云边上的人,让他让开后,自己坐了下去,继续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道,“毕竟你从小学到大学的学费都是我们韩家赞助的,你大学的时候你妈病重,你跑到我学校来找我借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哎呀,黎初遥这事你记得吗?当时你也在的吧?哈哈哈,当时我把钱给这小子,他都跪下了,那千恩万谢的,就差许诺来生给我做牛做马了。” 饭桌上的人目光都从秦云和韩子墨身上转到黎初遥那儿,只见黎初遥瞥了一眼,没搭话,这件事她确实知道,是大三的时候发生的。那个时候,韩子墨依然是一副散财童子的模样,秦云来借钱,他二话没说把卡里的十几万都提给了他,接下来一个月,天天缠在她身边哭穷,让她请吃饭,她请了,韩少爷还嫌弃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好,非要她买菜给他做,后来这念头被她一巴掌打散了。 韩子墨眼神深沉,似乎也回忆起了这些事,他看了黎初遥一眼,眼里有万般的留念,但只是一瞬间,他又转头,继续对着秦云,嗤笑一声道:“你说,我们这样的关系,就算有天大的诱惑摆在你面前,你也不会骗我的吧?秦云?” 秦云那干涩的笑脸有些挂不住了,脸色渐渐冷下来,瞪着韩子墨说:“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明说吧,不要拐弯抹角。你要觉得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你说出来,正好今天同学们都在呢,都给评评理,看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在这儿阴阳怪调的!” “我阴阳怪调吗?我有吗?哈哈哈。没有的事,我不过是和你叙叙旧嘛,怎么生气了。”韩子墨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揽住秦云的肩膀,“来来,大家一起举杯,为我们的同窗之情,喝!” 饭桌上的同学也大都觉得此刻气氛尴尬,纷纷举杯,希望揭过这茬。黎初遥也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再抬眼看去,只见韩子墨冷笑着在秦云耳边说了一些什么,秦云居然双手颤抖地掉了手里的杯子,猛地站起来,惊恐地瞪着韩子墨,一张斯文的脸似乎被愤怒憋得有点儿变形,他忽然拿起外套,仓皇地往包厢外走去。 “秦云。”韩子墨没有回头,面无表情地叫住了秦云,缓缓端起白瓷酒杯,放在眼前,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回家好好睡一觉,你的好日子也过不了两天了。” 说完,他独自喝完了手里的酒。秦云猛地转过身来,对着韩子墨叫嚣道:“韩子墨,你除了有一个好老子之外还有什么?现在你连老子都没了,我还怕你这个丧家之犬?你自己走夜路小心一点儿吧!” 秦云说完,大跨步地走了出去,没再和任何人打招呼。 包厢里的气氛再次尴尬诡异起来,林雨有些不高兴了,好好一个同学会被韩子墨搅成这样,她忍不住瞪着韩子墨道:“韩子墨,你要找秦云不能改天啊?你非得今天来,你把他气走了,谁付账啊?” 韩子墨有些邪气又自信地笑笑:“自然是我付,我们班的同学会,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埋单。” “有你这句话就好。”林雨豪爽地拍着桌子道,“同学们啊,埋单的人落实了,大家不用担心,继续吃啊,喝啊,不够再点啊!咱班的散财童子又回来了。” 饭桌上的气氛在林雨的招呼下,又热闹了起来,本来不管是谁的恩恩怨怨,大家也就是想八卦一下,并不会真的影响心情,一顿饭你来我往地敬酒聊天,吃了将近两个半小时。 一群人飘飘然走出饭店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黎初遥一路上都低着头走,林雨晚上不许她喝,自己却喝了不少,脚步虚浮地走在前面。组织同学会的两个同学在酒店门口给拦了出租车,把喝酒的同学一个个塞进去,每辆车再找一个清醒的陪同,务必把每个同学都安全送到家。 林雨先被塞上了一辆出租车,晕乎乎地靠着边上的车门就睡了,黎初遥刚准备也跟着坐进去的时候,韩子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把她往后一拉,然后从边上拉了一个清醒的女同学往车上一塞,顺手“啪”的一下关上车门,对司机说:“走吧。” 黎初遥喝了一点儿酒,反应有点儿慢,车都开了好一阵了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狠狠地盯着韩子墨。韩子墨拉住她的手腕,冲着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有些讨好地叫了一声:“初遥。” “干吗?放手。”黎初遥瞥了他一眼,使劲儿挣脱他的手腕, “我有事和你说。”韩子墨紧紧拉住她不放。黎初遥挣了半天也没挣开,有些气恼地想破口大骂,可边上还剩下的几个同学,都盯着他俩看好戏呢,她又不好意思在人前骂人,只能憋着一股气。 那几个同学都知道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见他们两个都不说话了,便特别识相地打了招呼遁走了,走的时候,纷纷特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心里想,同学会是旧情复燃的罪恶场所什么的,果然不只是传说而已啊! (三)复仇 冬夜,饭店门口不时有酒足饭饱的人从里面走出来,黎初遥和韩子墨两人站在马路边,谁也没动,一个固执地看着前方,一个固执地看着她。 “有事你赶快说吧,我要回家了。”黎初遥又用力挣了一下被紧紧抓住的手。 韩子墨似乎怕她真的恼了,也不敢再拽着她,轻轻放开手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你要不说,我就走了。”黎初遥根本不想和他多纠缠,别说换一个地方,就是在这里,也不愿意多留一会儿。 “初遥,你一定要对我这样吗?”韩子墨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受伤,似乎被黎初遥的冷漠和绝情刺到了心头。 “不然呢?我看你对秦云也没什么好脸色吧?”黎初遥冷哼一声道,“你对欺骗你的人都那么极力嘲讽,凭什么要求我对你就和颜悦色?” “你知道他骗我的事?”韩子墨有点儿吃惊地问。 “不知道,不过猜也猜得到。”黎初遥一向聪明,对韩子墨身边的朋友也特别熟悉,当年他和秦云关系特别好,他父亲出事之后,很多内部消息都是秦云告诉他的,而最后一次,他见完秦云后,就卷款跑路了,一定是秦云跟他说了什么,把这个当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骗了。 “不错,他是骗了我。他骗我说我们韩家最后在做的那块地马上会被政府规划在景区内,根本不允许我们过度开发,我们家的工程才做了一半,钱也套进去了,工程也做不下去,只能等着破产倒闭。”韩子墨惨笑一下,“我真是白痴,当年我居然一丝也没怀疑过他。” “嗯,对,你一丝也没怀疑过,所以你第一时间就把公司剩下的钱全卷走了,带着你爸妈去国外避风头,留下一笔烂账给我这个更白痴的未婚妻对吗?”黎初遥冷笑一声,“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件事,就不用说了,我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不管是前奏,还是后续。” 黎初遥说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再理睬他,转身就走。 “那你知道是谁指使秦云这么干的吗?”韩子墨站在黎初遥身后高声问,黎初遥脚步微微一顿,似乎在等着他说出答案,韩子墨也没有卖关子,咬着牙道,“是你的好老板,单依安。” 黎初遥微微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仰起头,点了点说:“哦,想象得到。” “那些害得我韩家破产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韩子墨低下头,一字一句道,“我一定要让他们偿还欠我的债!” 黎初遥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此时的他似乎已经陷在仇恨里,连英俊的脸庞都染上了深深的黑影,似乎平日里那嬉皮笑脸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此刻的他,才是经历过一切突变后,最真实的模样。 可这个样子,却一点儿也不适合他。 命运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残酷,非要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把人变得面目全非,一点儿也找不到当初自己喜欢的样子了。 “所以你是回来报仇的?”黎初遥问。 “对。我就是回来报仇的。”韩子墨点头,眼里都是仇恨,可当他看向黎初遥的时候,却带着深深的眷恋,“所以,黎初遥,你从单依安那里辞职好不好。” 黎初遥看着他,眼神疑惑。 “我不想看见你站在我的对立面。”更不想你看到我报仇时那些龌龊的手段…… 最后一句韩子墨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黎初遥,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哀求。他不敢幻想她还能站在他身边帮助他,却希望她离开战场,离得远远的。 “对立面。”黎初遥气极反笑,她挑起眉头,深吸一口气,特别尖锐地望着韩子墨,“你觉得你凭什么站在单依安的对立面?你凭什么去和单依安斗啊?凭你那为负数的智商还是你外债满满的财力?真是笑话。” 韩子墨深深地看着她:“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不然呢?难道你做了什么让我看得起的事吗?”黎初遥依然一副嘲讽的模样。 韩子墨居然没有生气,而是忽然笑了起来,那抹笑容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疯狂和阴沉,连周围的气温似乎都因为这个笑容而变得冰冷了几度。 “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做出什么让你看得起的事。”韩子墨抬头,睨着黎初遥,慢悠悠地说,“不过那是以前,以后,我会为了你这句话让单依安加倍付出代价的。” “韩子墨,你别发疯了好吗?”黎初遥见他有些走火入魔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地道,“人生的路还很长,干吗要把自己束缚在仇恨里,重新找一些更有意义的事干不行吗?” “意义?”韩子墨重复咀嚼着这句话,有片刻的失神,似乎在想什么,可过了一会儿又回头望着黎初遥,缓缓地摇摇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失去了一切,所以我也要让单依安和我一样,失去一切。财富、名誉、地位、亲人……”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最后很认真地望着她突出最后两个字:“和爱。” 寒风中,两人相隔数米默默站着,谁也没再说话,就这样互相对望着,静静地看着面前那个人,明明这么熟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分离 年假之后,黎初遥几乎近一个月没在家里再见过黎初晨。听妈妈说他和朋友一直在筹备的游戏公司已经开起来了,新公司事情很多,几个年轻人都在公司住下了,每天忙得热火朝天的。黎妈疼孩子,总是在家里煲好了汤给送去,有时候还经常跑去黎初晨的公司帮着打扫打扫卫生,做饭,把钟点工该做的事都给做了。 黎初遥晚上回到家,看到家里一盏灯都没亮,一丝热气也没有,便知道黎妈又去黎初晨的新公司帮佣去了。她走到厨房转了一圈儿,碗柜里只有一些冰冷的剩饭,她拿出来,放在微波炉里转一下,随便吃了一些就当是晚饭了。 一个人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电视,玩着手机,怎么都觉得特别无聊又冷清。她忽然想起来,以前每次回到家的时候,黎初晨总是会帮她开门,会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跟着她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只为了和她多说两句话。 那时候,她总是嫌他烦、黏人,现在他不在家了,整个房子好像忽然变得特别大,空荡荡的,让人从心里觉得冷得慌。 黎初遥知道,其实这些日子,他是在躲她,怕她将那天没说完的话说完吧。 唉……黎初遥叹了口气,歪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蒙眬中听到房门被钥匙转开的声音,她的思绪还是清醒着的,她立刻坐起来,直直地望向门口,却只见黎妈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盒,黎初遥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睛。 黎妈一进门就看见了沙发上的人,扬声道:“今天下班早嘛,晚饭吃了没有啊?” “吃了。”黎初遥有些有气无力地回答。 “吃什么了?” “就家里的剩饭热热吃了。” “那怎么能吃饱啊,来来,我刚在初晨那边烧了好菜,给你带了点儿新鲜的回来,过来吃吧。”黎妈摇了遥保温盒招呼自己的女儿道。她虽然疼儿子,可也舍不得女儿吃不好。 “不用了,吃饱了。”黎初遥再次躺下,抬起胳膊,捂住眼睛,挡住因为母亲回来开灯后的刺眼光源,耳边传来母亲在家里收拾的动静,和不时劝她再吃一点儿的声音。 黎妈有点儿不耐烦地问:“哎,你这丫头,到底吃不吃啊?吃我就给你热热。” “不吃。” “不吃算了。哎呀,我和你说,你弟弟开的那个公司啊,真不错,你去看了没?”黎妈走到沙发边,把她的脚打过去,自己挑了一个地方坐下,看样子是想和女儿好好唠唠嗑。 黎初遥闷闷地回答:“没去看。” “怎么没去看呢!我不是和你说了嘛,就在世贸大厦里,租了两层办公楼呢,可宽敞明亮了,招了十几个大学生呢,哎呀,我家儿子真能干啊!”黎妈得意扬扬地说着。 “嗯。”黎初遥敷衍地嗯了一声。 “嗯什么嗯啊,你也是当姐姐的人,弟弟创业了,一点儿也不关心。”黎妈忍不住抬手打了她一下,“回头赚钱了,你可别想着沾光。” 黎初遥没说话,耳边传来妈妈继续絮絮叨叨的声音:“我听说现在做游戏的可赚钱了,今天还来了一个老板,和你弟谈投资的事,说要投资好几千万呢,你说你们年轻人赚钱怎么这么容易呢……” “是他赚钱容易,我赚钱不容易,我累了,先睡了。”黎初遥说完,起身往房间走去。 “你累什么累啊,现在才几点啊?”黎妈盯着她的背影嚷嚷道,“这孩子,没有你弟一半乖巧懂事!” 黎初遥关上房门,坐到书桌前,书桌上的相框里放着一张全家福,她拿起相框,摸了摸黎初晨的脸,过了好久才放回去。 这样也好,他有自己的事业,就不会总是想着她了,总有一天,会忘记这段感情的吧…… 黎初遥想到这里,心居然沉沉地刺痛起来,一下下绵绵不绝地扎着她,也不是难以忍受的疼,却足够让她难受到想哭…… 第八章:初晨,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一)出招 年后,黎初遥公司的事也很繁忙,虽然大家都还在刚休完长假的疲惫状态,可工作依然无情地压了下来。一年的开始公司总是有各种新的项目,为了项目能顺利进行,黎初遥身为总公司的秘书,总是有无数的合同、对接、会议行程等事宜需要她去帮单依安打点妥当。 黎初遥坐在办公室里面,飞快地扫着一份由公司律师拟好的和本市一家城建公司的合作合同,公司和这家公司合作过很多项目,这种合同已经不是第一次签了,律师那边都已经有了模板,打印出来给两家老总签字就可以了。可是黎初遥依然非常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这份用过很多次的合同,确定连个标点符号都没错了之后,才打印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内线电话响了,黎初遥接起电话,非常礼貌地说:“你好,单总。” “进来一下。”电话里单依安的声音听起来很性感。 “好的。”黎初遥挂上电话,马上起身,从自己的单人办公室走出去,笔直往前走到董事长室门外,轻轻叩了两下门板,里面的人有些懒懒地说:“进来。” 黎初遥推开办公室的房门,走进去,站到办公桌前面,毕恭毕敬地望着坐在黑色沙发椅上的男人道:“单总,找我?” “嗯。”单依安轻轻嗯了一下,从文件中抬起头来,靠在沙发椅上,抬头望着黎初遥,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柄上轻轻敲击着,过了一会儿,他对着面前的椅子抬了一下下巴说,“坐。” 黎初遥挑了一下眉,拉开椅子坐下,做好长谈的准备。平时她到单依安办公室里来,时间都非常短,让他签文件或者听他各种吩咐,基本都要不了五分钟,每次都是站着迅速解决完就出去。 但凡叫她坐下,就是要给她开小会了,那时间将非常长,事情也是非常严重的。 黎初遥没先开口,等着单依安先说,结果单依安一直安静地打量她,有点儿像是毒蛇见到猎物时的那种眼神。 黎初遥被他看得有些沉不住气,先开口问道:“单总,有什么事吗?” 单依安笑,抬手摸了摸下巴,终于出声道:“你手里和艺龙公司的签约合同不用弄了。” “为什么?”黎初遥皱眉问。 单依安挑挑眉道:“他们公司的赵总打电话来说,要开会讨论一下,过一阵子再给我回复。” “呵呵,是吗?东城区这块地共同开发高档小区的事情,不是赵总去年找了你好几次,你才同意让他投资的吗?他现在说要讨论一下?”黎初遥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容说,“一定是发现什么更好的项目,看不上我们这个了吧?” “也许吧。”单依安点头,脸色有点儿难看。 “他不投无所谓啊,有的是公司想投,就算我们公司自己吃下来也没什么压力吧?”黎初遥不明白为什么单依安看上去挺生气的样子,其实这块地单依安买下来已经五六年了,一直捂着没建,不是公司缺钱开发,而是想等它升到更高价值。当初单依安让姓赵的投资,完全不是为了钱,而是看上了他背后的势力。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3章 “公司独自开发当然没什么问题,不过……”单依安话风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冰冷,“从过完年开始,我们公司去年谈成的三个项目都黄了,今年刚准备接洽的两个项目也莫名没有了下文,你说这奇不奇怪?” 说完这些,他紧紧地盯着黎初遥,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上判断出什么来。 黎初遥微微皱眉想了想,公司连续几个开发案都被人截和,这当然奇怪了,不但说明有人在蓄意针对公司,而且公司可能还有内鬼把消息透露给对方。 黎初遥眼神一抬,直接问:“你怀疑我?” 单依安摇摇手指,神秘又轻声地说:“我怀疑每一个人。” 黎初遥耸肩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我没做过对不起公司的事,你相信我就继续工作,不相信就炒了我。” 单依安啧了一声:“那不行,我要是炒了你,不就正合了那家伙的心意。” 黎初遥猛地抬头,疑惑地望着单依安,同学会那天晚上韩子墨和她说的话,他是怎么知道的?啊,是了,一定是有同学听见了告诉了秦云,秦云告诉他的。 单依安皱着眉头想了想,出声问:“那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你的前未婚夫。” 黎初遥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沉声回答:“韩子墨。” “哦,对,韩子墨。”单依安用力点了点头,一副终于想起来的模样。 黎初遥凝视了他一会儿,才恍然惊觉,这家伙真的不记得韩子墨的名字,也许在他心里,韩子墨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当年用尽心机去对付扳倒的人,只是韩子墨的爸爸而已。 “他胆子倒是挺大的,美国回来都快一年了,一直偷偷摸摸地藏着,在背地里给我使绊子。”单依安呵呵笑着,嘴角明明弯起了弧度,却让人觉得那笑容特别阴险狠毒。 “他回来快一年了?”黎初遥有些诧异地问,她一直以为韩子墨是年前林雨结婚前回来的,却没想到已经回来那么久了,那他这一年都干了什么? “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他了,他去年三月份就回国了。”单依安冷哼一声,“你说他回来干吗?给他父母报仇吗?他父母又不是我杀的,是他们自己作死的。” “他父母……死了?”黎初遥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瞪大眼睛,震惊得连指尖都在颤抖。 单依安点头:“听说到美国没三个月就相继去世了。” 一瞬间黎初遥愣住了,心整个往下沉,似乎连呼吸都有点儿困难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韩子墨为了保全家人抛弃韩家的基业,抛弃了她,可结果,连家人也没保住吗? 她已经有些想不起来韩爸韩妈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韩爸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长相平淡无奇,却聪明得出奇。记得他非常溺爱自己的妻子,就算他的妻子赌博输光了他的家产,他也没舍得骂一句重话。 而韩妈是韩子墨最爱的人,那个女人时时刻刻都精致漂亮得像电视里的女明星一样,她虽然很娇气,却对人很好,当年她和韩子墨谈恋爱的时候,还送过她一套非常昂贵的首饰。 “怎么?你心疼了?”单依安忽然出声,打断了黎初遥的回忆,似笑非笑地问。 黎初遥望着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有点儿酸涩甚至有点儿怨恨,她用力地压下这种感觉,开口道:“没有,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哦。”单依安看似满意地点点头,“那我现在想玩死他,你不会阻止我的吧?” 黎初遥握紧双拳,用力深吸一口气,冷言道:“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余情未了,没事偷着帮他呢。”单依安笑着提醒,“你可别忘了,当年你最落魄的时候是谁拉了你一把。” 黎初遥听了这句话,实在忍不住开口嘲讽道:“你这个幕后黑手也好意思和我提当年,我那落魄是拜谁所赐啊?” “哟哟哟。”单依安转着指间的笔,挑眉问,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还恨我呢?” 黎初遥看了他一眼,并未犹豫地摇头:“没什么好恨的,你开我工资,我给你做事,哪天你开不了我工资了,我就去给别人做。” 单依安笑了笑:“你放心好了,我愿意给你开一辈子工资。” “那就先谢谢单总了。”黎初遥站起来,点了一下头,“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单依安挥了下手,示意她可以走了,黎初遥转身出去。单依安转着手里的笔,紧紧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 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坐在韩子墨身边,代表韩家和他谈判,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一般,闪着耀眼的寒光在他身上划下一道血痕。那时候,他就决定,一定要收服这个女人,放在自己身边做自己的下属。 后来他做到了,她做事也确实细致认真,从不出错,他却再也没看见过她身上那如虹的气势和冰冷的寒光。 不过没关系,现在的黎初遥依然让他很欣赏,是他唯二不讨厌的女人之一。 (二)醒悟 黎初遥回到办公室,心情还是不能平静,她的脑子里依然闹哄哄地想着单依安刚才和她说的事。这六年来,她无数次猜想,韩子墨卷走了最后的钱,带着他的父母在美国潇洒过日子,自己却在牢里过得这么辛苦,只要每次想起来,就会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出狱后偷渡到美国去,把他们全家大卸八块。 这种黑暗的、可怕的、偏执的恨在她入狱的那一年,几乎累积到差点儿爆发! 可是出狱后,她陪着黎初晨复健腿部肌肉,每天都陪着他去医院、回家,扶着他、推着他、背着他。很累,却也刚好,没时间想那么多的恨。看着黎初晨那么坚强地一步一步重新站起来,重新迈开步子,重新变得健康,似乎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的恨,一切的损失,一切的苦难都不算什么,只要他平安健康就是最大的幸运和福气了。 黎初遥深吸一口气,靠在椅子上,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原来他也过得不好吗?那么深爱父母的人忽然失去两个亲人,又活在异国他乡,就算手里有钱,可是心灵上的折磨,又能让他过什么样的好日子呢? 韩子墨,六年前的你,那时候单纯、懦弱又善良的你,一定无数次后悔,当时没有带我一起走吧? 黎初遥静静地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拿起放在桌面的手机,翻到短信记录,找到韩子墨的那个未被保存的陌生号码,看了半晌,似乎在犹豫什么,可是最后,又放弃地将手机按灭,然后又按亮,又按灭。 反复几次之后,她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她最终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单依安已经发现他了,让他自己小心。 可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她啧了一声,收了电话,想过一会儿再打。 黎初遥揉了揉太阳穴,将精神收了收,继续工作,可还没等她把手里没完成的工作全部处理好就已经到了午休的时间。她也不是很饿,便懒得出去吃午饭了,从包包里拿出早上没来得及吃的面包,就着牛奶一边吃一边继续工作。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她抬头望去,愣住了,一个让她不敢相信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她瞪大眼睛,抬头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是你打电话找我吗?” “我打电话给你你回一个不就行了,跑到我公司来干吗?”黎初遥简直服了。 韩子墨没答话,忽然走到办公桌面前,弯下腰来,一手撑着桌面,一手伸过去把她手里的面包一把夺走,转身,往墙角的垃圾桶一扔,成功命中,动作潇洒流畅:“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吃垃圾食品。” 黎初遥愣了一下,恍惚中,她脑海里忽然闪现少年时,他似乎无数次在她面前做过这个动作。高中时的教室里、大学时的图书馆里,他总是这样,好像她手里的食物就是垃圾一般,每次都惹得她快和他吵架了,他又嬉皮笑脸,满眼星光闪烁地说:“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时候的他,身上满是阳光的味道,连一丝阴霾也无处可寻。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眼前的他,也这样说道。 黎初遥抬头看着现在的韩子墨,他穿着黑色西装,里面的白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头发向后梳起,用啫喱微微抓了一点儿翘起,整个人看上去潇洒从容,俊秀非凡。 他依然笑着,可他微微眯起的双眼,用力弯起的嘴角,却怎么也寻找不到少年时那种透亮的阳光和暖人的炙热。 他变了很多,重逢以来,第一次认真观察他的黎初遥这样想道,可是,哪里有人是永远不会变的呢?我自己,不是也变了很多吗? “走吧。”韩子墨又出声邀请了一次。 黎初遥不知道为什么,本想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她转身,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包包说:“走吧。” 韩子墨有些吃惊地望着黎初遥率先走出去的背影,他真的没想到他的邀请会成功,他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其实,只要能找个借口来看她一眼,他就满足了。 韩子墨的俊脸笑开了,跟在她身后出了公司,就近选了日式料理店,里面环境清幽,格调很高,中午店里的客人很少。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黎初遥端着玻璃水杯慢慢地喝着水,对桌上的菜单视而不见。韩子墨翻着菜单,点了一桌子的日式料理。 韩子墨点完菜,浅笑着找着话题:“不知道这家味道怎么样,没来吃过,我知道市里面有一家日式料理特别不错,有机会带你去尝尝。” “哦。”黎初遥敷衍了一句,没怎么接话,她对日式料理并不是特别喜欢,只是偶尔吃一次调剂一下胃口的食物。 “对了,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韩子墨见她不愿意闲聊,便切入了正题。 “也没什么。”黎初遥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就是单依安知道你在背后破坏他的生意了,可能会找你麻烦,你自己小心点儿吧。” “哦?这么快就知道啦。”韩子墨缓缓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黑暗而又冰冷的笑容,“挺好,既然他知道了,那就明着来呗。” 黎初遥看着这样的韩子墨,有些心惊,她低下头,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韩子墨,你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不好吗?何必要拿所有的精力和他斗呢?除了浪费时间你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嗯……”韩子墨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他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 黎初遥皱着眉头,没说话,韩子墨看着她,缓缓地道:“况且,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什么好处可以让我心动了。” “当然……除了你。”说完这句话,韩子墨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矛盾和卑微的期望。他在情感上幻想着黎初遥能说句什么好听的话出来,理智上却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黎初遥低着头,躲开了他的目光,紧紧地抿着嘴唇,倔强得什么话也不愿意说。如果是今天之前,她可能会说一些狠话,可是在知道他父母的事之后,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心里虽然有些怜悯他,却依然不能原谅他。 “你不用为我担心了。”韩子墨将上的菜微微往黎初遥的方向推了推,轻声道,“这个仇我能报就报,报不了就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云淡风轻的味道,好像他的生命在他自己眼里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你……”黎初遥瞪了他一眼,对他这样的语气很不满,想要骂醒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憋着憋着居然说出了一句,“你就算死也要先还我钱。” “噗。”韩子墨忍不住笑了,看着她说,“你放心好了,我会写好遗嘱,死了之后我的钱都是你的,保证比找你借的多。” 黎初遥忍不住瞪他:“为什么要死了之后,现在不能还我吗?” “还了你之后,你一定会跟我说,我们之间就此两清吧。”韩子墨苦笑了一下,垂下头,望着桌面,有一点儿伤感地说,“那样,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黎初遥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被他低落又悲伤的情绪感染了,自己也变得有些惆怅起来。是啊,他若是把钱还了她,她一定会这样说的。 饭桌上的气氛沉闷到了极点,韩子墨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抬手夹了一块炸虾放在她的碗里:“来,吃个虾,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的吗?” 黎初遥看了眼碗里的虾子,过了一会儿,缓缓把它夹出来,放到一边。 韩子墨看着她的动作,眼神特别难过,可是没一会儿,他又好像没什么一样,装作不在意地问:“怎么,已经不喜欢了吗?” 黎初遥点点头,抬眼,望着他,一语双关地说:“早就不喜欢了。” 韩子墨像是听懂了什么,忽然转头望向窗外,微微抬起头,压抑着鼻子里的酸涩。虽然他也知道她是这样想的,可是当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杀伤力居然还是这么大,大到就像有人偷偷拿锤子在他头上砸了一下,又晕又疼,疼得他一瞬间都窒息了。 黎初遥说完,慢慢拿起放在旁边的包说:“我好了,要回去上班了,你慢用。” 说完,她站起身来,从座位上离开。韩子墨坐在外面,当她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忽然伸手,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腕,低着头,没看她,咬着牙,沉声问:“初遥,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黎初遥垂下头,望着他紧紧拉住自己手腕的手,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知道答案的,何必再问。” 说完,她不再停留,甩开他的手,笔直向外走着,似乎听见韩子墨在身后低声说:“可是我不想放弃,怎么办……” 黎初遥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想回头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算了,推开店门走了出去,将所有的想法藏在了心里。 他说他不想放弃,可是他不是早就放弃了吗?在六年前就放弃了啊,凭什么他现在后悔了,装作一副深情的样子,就还能把她找回去? 很多时候,人们总是期待完美的爱情,期待自己不管做错什么事,自己深爱的那个人还会在原地等你。可事实上,等你回过头来时,你认为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这时你再后悔、再惊觉,自己有多爱他又有什么用呢? 黎初遥想到这里,忽然停住了脚步,她忽然想到了黎初晨,自己是不是也在将他越推越远呢?也许等有一天他真的离开了,会不会也再也找不回来了? 黎初遥想到这里,猛然感觉到一阵恐慌甚至害怕。 她忽然很想去见见他,想听听他的声音,想拥抱他,想用力地感觉到他还是属于她的。 (三)出差 黎初遥本来想下午一下班就去找黎初晨的,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了,两个人连电话也没打过,他所有的消息都是从妈妈那边听来的,就这样互相躲着也不是办法。可没想到,她刚到公司就被单依安火急火燎地召唤到办公室,单依安见到她头也没抬,就一句话:“北京那边的分公司出了点儿问题,你去订今天的航班,跟我去一趟。” “好的。大概去多久?”黎初遥问了一下时间。 “嗯,最少半个月吧。”单依安淡淡答道。 “知道了。”黎初遥点头,出了办公室,订好了晚上八点半的机票,下班后连忙回家把出差的行李全部收拾好。由于时间太紧迫,又不确定要去几天,她便带了好几套衣服,她的衣服本来就少得可怜,这样一装柜子里的大半冬装给她带走后,夏秋季的衣服又早就收在了别的地方,所以柜子瞬间就像是空了一样。她收拾完之后,便急匆匆地拎着行李出门,上了公司来接的车和单依安会合。 黎初遥订的是头等舱,所以过安检和上飞机都不用排队,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单依安在一家机场商店里看中了一条挂在模特脖子上的粉色丝巾,拎起丝巾问道:“你说这条丝巾配我上次给单单在英国买的白裙子怎么样?” “不清楚,我没穿过裙子。”黎初遥实话实说道。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4章 “啧。”单依安看着一身黑衣短发、身材高挑的黎初遥说,“你真无趣,女人啊,要穿裙子才漂亮。” 黎初遥抿着嘴唇,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单依安今天心情似乎很好,一脸笑容地走在前面,转头说:“下次给你买一件。” 黎初遥面无表情地一口拒绝道:“不用了。” 单依安耸肩,像是没听见一般,买下了丝巾丢给黎初遥交代道:“到了北京快递回来给她。” “是。”黎初遥接过丝巾,仔细地放在随身的挎包里。 两人在贵宾室等飞机的时候,黎初遥想了想,出差半个月还是应该和黎初晨交代一下,电话那头嘟嘟了好几声,却没人接听。她挂了电话,莫名有点儿气闷,甚至还有一丁点儿失望,其实冷战了这么多天,她有些想听听他的声音…… 旅途很短,只有不到三个半小时,黎初遥上了飞机,想了想还是给黎初晨发了一条短信:我去出差了,大概半个月,勿念。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身边的单依安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精力,飞机飞平稳后,便开了平板电脑,看着里面的资料,不时有漂亮的空姐过来温柔殷切地询问他是否需要饮料、食物、靠枕的时候,他都一一微笑着拒绝了。 但是当空姐问到要不要毯子的时候,单依安却点了点头说:“要一条吧。” 然后过了一会儿,黎初遥忽然感觉到有什么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薄薄的,一点儿也不重。其实飞机上空调开得很足,她并不觉得冷,可是盖上了毯子之后,却觉得意外的暖和。 黎初遥没睁眼,心想其实单依安这个人真的挺奇怪的,虽然大多数时候非常惹人厌。但有时候,也挺不错的。比如,他会在出差的时候,偶尔给她带一些小礼物。虽然大都是给他妹妹买东西的时候,买多了店里送的赠品,他不愿意让妹妹用赠品,便每次都便宜了她。 可就算是赠品,也是打着名牌Logo的赠品啊,她放到网上的二手市场卖总能卖个千把块钱回来。 好吧,她绝不承认自己会被这样的小恩小惠打动。 黎初遥微微翻了翻身,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飞机上睡得并不舒服,她迷迷糊糊地一直睡到着陆。 也没劳烦单依安叫她,飞机一落地她就睁开眼睛了,转头看着神清气爽的单依安问:“单总,今晚的会议还开吗?这都快十一点了。” “怎么,你累了?”单依安问。 “不是,我是怕你累了。”黎初遥否认道。 “我?我可不累。”单依安笑得一脸优雅,“我每天只要睡四个小时就足够了。” 黎初遥默默咬了咬牙,心想亏自己刚才还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呢,结果马上就开始展现恶魔体质了,完全无视别人的需求啊。你睡四个小时就够了,我还要睡八个小时呢。 她真的非常非常讨厌跟着单依安出来出差啊,每次都是高体力高强度的折磨啊。 黎初遥跟着单依安在北京分公司开高层会,原来去年年底分公司的工程经理克扣了工程队的工资和年终奖金,私下装了腰包。今年过完年之后,那批工人全不来了,而且这两年来本来就用工荒,公司一个拖欠,被人传了出去,那些包工头也不愿意接公司的活儿。所以过完年以来工地上的人特别少,还不时地被人挖脚,导致现在工程进展非常缓慢,眼见着交付期就要到了,分公司高层见兜不住了,才告诉单依安。 单依安的脸色也很难看,会议室里的气氛非常紧张,单依安已经把分公司老总和城建部经理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了,然后一起商议了怎么解决这个事。分公司的高层们说,实在没办法只能去别的城建公司借人来做,承包给别人。会议一直开到了凌晨一点多,黎初遥整个人都困得不行了,可是又碍于形象,硬睁着眼睛,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她本来气质就清冷,面无表情的样子更让人觉得这个女人特别严肃冷漠。 回到酒店,黎初遥连澡都没洗,就疲惫地躺在床上了。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现自己下飞机后直接开会去了,到现在也没开机。 她一边想家里人应该都睡了,就不打电话了吧,一边又想看看黎初晨有没有回电话给她。 就这样想着,手也按上了开机键,没一会儿手机亮了,清脆的开机音乐回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她等了一会儿,手机没有短信提醒,也没有未接来电提醒。黎初遥垂下双眸,特别失落,她还以为黎初晨最少会打两三个电话找她呢。 看来,自己在他心里也没这么重要啊。 人哪,真是奇怪的动物,天天绑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那孩子每天缠着自己,渴望着得到自己的感情,烦人得要死,可是这刚分开一会儿,他没有找她,她又觉得无比失落。 黎初遥有些气恼地翻了翻通讯录,找到了黎初晨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有些赌气地想:你不找我,我也不找你,看谁憋得住。 黎初遥这样想着,用力地按下了关机键,然后翻了个身洗澡睡觉去了。 (四)寻找 清晨。黎初遥七点准时被闹钟吵醒,因为今天不用准时去公司打卡,便没有起身,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清醒了一下。穿着酒店的浴衣用电吹风对着镜子吹着头发,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一头齐耳的短发,湿漉漉地盖在刀削一般的脸颊两侧,立体的五官,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眼神,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点儿女人该有的柔和温婉。 真不知道这样的她,到底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她闭上眼睛,低下头,将头发用力翻了翻,加快了吹干的速度,没一会儿,半长不短的头发已经被吹得半干。 她放下电吹风,回到室内换好干净的职业西装,然后从床头拿起手机,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开机,手机没几秒就打开了,在她将手按在房门把手上的时候,手机发出一连串的短信声,她微微扬起嘴角,淡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小小的得意。 她站在门口打开手机短信,居然连着几条都是垃圾广告,一条是北京市欢迎您的到来。一条是10086发的,还有几条是售楼垃圾广告。 黎初遥一眼扫过去,默默地咬牙,用力地将短信箱里的所有短信都清空了! 她将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猛地拉开门,却没想到,一道黑影忽然扑了进来,直接将她推得往里倒退了好几步,她差点儿尖叫出声,并因为承受不住那黑影的重量跌倒,还好那人拽了她一把,将她的身子稳住。可还没等她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就听见那人用脚猛地将门踢得关上。 “你……”黎初遥刚要开口责问他,就感觉身子被人猛地往旁边一甩,撞到了墙上,那人迅速欺身过来,双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按在了墙上! 黎初遥感觉到他的力量,大得让她在撞到墙上的时候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心里惊慌无比,可从小就不服输的性格,让她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狠狠地看着压着她的人! 可没想到,当她看到那人的时候惊讶得好一会儿没能发出声音,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一下眼睛,看着他问:“初晨?” 眼前的男人和平时那温和如玉的初晨很不一样,他整个人都糟糕透了,平时柔顺服帖的头发纠结在一起,杂乱无章地翘着。那双像是能溢出清泉一般的漂亮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黑暗,那漂亮得让人心暖又惊艳的笑容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让她觉得有些可怕的愤怒与狂躁。 “你……你怎么了?”黎初遥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黎初晨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她,眼神疯狂而又偏执。他紧紧按在她肩膀上的双手似乎又用力了一些,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力量,和那微微颤抖的幅度。 “初晨?”黎初遥微微挣扎了一下,却又被他用更大的力气按住了!他一动也不许她动,就像盯上了猎物的豺狼,绝不允许自己的猎物跑掉一般! 这样的初晨让她有些陌生,甚至有些害怕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在黎初遥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一个特别温柔、内敛,甚至有些羞涩的少年。他不会用这样锐利的眼神盯着她,不会这样一言不发地用可怕的气场考验她,更不会用绝对的力量压制着她! 这究竟是谁?真的是初晨吗? “你到底怎么了?”黎初遥忍不住了,皱着眉头惊慌地挣扎了起来,“你先放开我。” 她刚刚挣开一些,又被他压了回去,刚逃脱一些又被他拉了回去!他似乎对她的挣扎不闻不问,整个人冰冷偏执得像是一个陌生人。 黎初遥抬头盯着黎初晨,发现他真的很不对劲,眼神黑暗空洞,面容憔悴苍白。她放弃挣扎,忍着肩膀上被他用力按住的疼痛,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胸口,轻声地问:“你怎么了?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好吗?” 黎初晨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更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总是习惯性地压抑着自己,渴望的也好,讨厌的也好,他从来不会跟人说出来。他就是这样,看似很温和,其实在心里筑起了高高的围墙,那围墙里,只有一个在他小时候,不小心走进来的人。 自进来后,就和他的心被紧紧圈在一起生长了,连着经脉、血液,再也放不出去了。 黎初遥温柔的声音、轻柔的抚摸,似乎让他从紧绷的情绪里拔出来一点儿,他的眼神微微一闪,紧紧地咬着嘴唇,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黎初遥,像是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一般,用特别委屈的声音说:“你又想丢下我对不对?” “什么?”黎初遥有些不解。 “爸爸都跟我说了,说是他让你走的,让你和我分开,让你不许再联络我!让你丢下我!离开我!你答应了对不对?你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收拾包袱走得那么快!你又想丢下我对不对?”黎初晨激动地低吼着问。 黎初晨的眼里满是被刺伤的疼痛,他紧紧皱起的眉头暴露了他有多在乎。他已经把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她了,却还是一点儿回应都没有感觉到,真的不喜欢我吗?黎初晨心里涌上一股酸涩,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他甚至像个乞丐一样,可怜兮兮地开口问道:“黎初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一丝丝喜欢我吗?还是把我当成你的弟弟,可怜我、敷衍我,对吗?”黎初晨有些愤怒了。 黎初遥看着这样的初晨,心痛得连忙想解释,可嘴笨的她又不知道从哪一句说好:“不是的……” “够了!”黎初晨打断她,忽然一扫刚才的颓废,特别蛮横地低下头道,“我告诉你,就算你对我没有感情!你也别想甩开我!我不会让你再抛弃我的!黎初遥你别想跑,你跑到哪里我就追到哪里!我这辈子就算绑着你!捆着你!也要和你在一起!”黎初晨特别霸道地低下头,用额头使劲儿地顶着黎初遥的额头,深邃的双眸紧紧望进她的眼睛,一脸严肃认真,甚至带着些凶狠的表情,和平日的他那么截然不同。 可是就是这样的黎初晨,让黎初遥心里忍不住甜得想要笑出来。她抿了抿嘴唇,却压不住从心底泛出来的蜜意。她一直知道自己对于这个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是不可代替的存在。可是每次他这样让她深深体会到的时候,还是能震撼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她忽然抬手,圈住黎初晨的脖子,往下用力一拉,抬头轻轻地在他干燥的嘴唇上啄了一口,有些调皮地眨眼说:“哦,知道了。” 黎初晨愣住了,他没想到黎初遥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以为她会激烈反抗,或者对他冷言冷语,或者会苦口婆心地劝他,可就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松地亲亲他,然后满脸笑意地和他说:知道了。 “你……”黎初晨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点儿,钳制黎初遥的力道也松开了一些。 黎初遥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说:“我没有跑啊,我只是跟老板出趟差而已。” “真的?”黎初晨有点儿不相信。 黎初遥皱着眉头说:“当然是真的,我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吗?” “短信?我没收到。”黎初晨放开黎初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翻看着。 黎初遥也盯着他的手机看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自己的短信,抓了抓脸颊说:“可能是急着登机,没发出去吧。可是你也没打电话找我啊。” 黎初晨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神色疲惫地说:“我以为你走了,查到你的手机信号在北京,就开车过来找你了。” 昨天晚上他回到家里,看到黎初遥的衣柜几乎空了,然后父亲又和他说:“初遥终于想明白了,你们两个早点儿分开比较好。” 这一句话直接把他吓住了,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他们的事,而且还找黎初遥谈过一次,怪不得黎初遥过年的时候忽然又缩回原地了!难道她又要丢下他再走一次吗? 黎初晨当时就慌了,疯了一样跑出家,回到公司用电脑查了很久以前植入在黎初遥手机中的定位软件,是的……其实他总是怕黎初遥丢下他,所以,他总是给她买最新款的手机,然后偷偷在手机里植入定位软件。 他知道自己卑鄙、变态,可是没办法,他真的离不开她啊。 从定位软件上知道黎初遥的地址后,黎初晨不敢打草惊蛇,借了朋友的车,连夜开到北京,就为了在她今早退房前堵到她。 “你开车来的?你是不是疯了,从家里开车到北京高速上最少也要走十个小时啊!”黎初遥心疼急了,连忙拉着黎初晨往房间里面走,把他按在床上坐下,“你的腿吃得消吗?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还好,没事。”黎初晨身子一沾到柔软的床,才知道自己有多累,整个人都僵直又酸疼,特别是腰腿的位置,酸痛的感觉更加明显,可是明明这么疼、这么累,但看到黎初遥那担心的样子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且,知道她并没有想要抛下自己,心里的害怕与担忧都不见了,身体轻得似乎连一丝疲惫都感觉不到了。 “你这家伙,脑子真是坏了,大晚上进京高速上多少货车啊!要是出了危险怎么办?”黎初遥说着说着都有些害怕起来。 黎初晨见她担心得眼睛都红了,心里开心了起来,疲惫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温和的笑容。他抬手用力抱住了黎初遥,用轻柔而又坚定的声音回答:“我没想这些问题,我只要一想到如果我慢一点儿,可能就找不到你了,就会忍不住开得再快点儿,再快点儿,直到把油门踩到底。” “你疯了!下次不许这样了,出事了怎么办!”黎初遥急了,语气还是很凶,可声音里的焦急和关心一点儿也藏不住。 “只要你不要这样忽然消失不见了,我就不会这样满世界疯狂找你。”黎初晨用力地深吸一口气,闻着黎初遥身上熟悉的味道,安心地闭上眼睛。 “傻瓜。”黎初遥忍不住回抱他,轻声道,“我以前不是说过吗?再也不会抛下你走了。” “你说过吗?”黎初晨声音很轻,很疲惫。 “当然啦。”黎初遥用力点头,“六年前你住院的时候。” “是吗?我居然记不得了……”黎初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太累了,就这样坐着,双手紧紧抱着黎初遥的腰,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呼吸平缓地睡着了。 黎初遥见他安静了,也不再说话,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等他睡熟了,才将他的双手拿开,轻轻把他放倒在床上躺好,然后弯下身,为他脱了鞋袜。看着他穿着厚厚的棉服怕他睡得不舒服,便上前帮他把外套也脱了,脱到衣袖的时候,发现他手腕上有一根红绳编织的手环,手环上有一块小小的金色的塑料片护身符。护身符已经很旧了,那是很多寺庙里随处可见的东西,价值低廉到掉在地上也没人捡,他却像宝贝一样挂在手腕上。 只因为这是她送的…… 黎初遥特别心酸地笑了一下,心里又甜蜜又难过。她在黑暗中,轻轻地抬手,温柔地抚上黎初晨的脸颊,细细地描绘着他脸上的轮廓,忍不住叹息道:“傻瓜,很久以前我不就说过吗?我再也不会丢下你的。” (五)回忆 六年前。黎初晨做手术的那天,医生已经提前跟家人说了,手术的成功率很低,让家人做好黎初晨会瘫痪的准备。 黎爸黎妈虽然心里都清楚,可依然围在黎初晨病床前安慰他,黎妈满眼泪水,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说:“晨晨别害怕啊,等下进手术室不要紧张啊,一会儿就好了,打了麻药就不会觉得疼了。” 黎初晨回握住母亲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他望着母亲笑了笑,在这种时候还反过来安慰她说:“没事的,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嘛。” “对对,就是个小手术。”黎妈连连点头,跟着黎初晨说。 黎爸一向少言,只是站在病床旁边鼓励地说了声加油。黎初晨点点头,依然笑着。 黎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哎,初遥,赶快把昨天下午求的护身符拿出来给晨晨戴上,快快。” “哦。”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的黎初遥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叠成三角形的黄色护身符,上面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绳子。她弯下腰拉起黎初晨的手,把护身符上的红绳子缠绕在他的手腕上。黎初晨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她的手指有些冰凉,轻轻地握在他的动脉上,他能感觉到自己血液隔着皮肤从她的指腹中流过。她低垂着眉眼,平日里看着淡漠又冷情的脸颊上,居然有着一丝温柔,紧紧抿起的嘴角透露着她现在紧张的心情。明明她手里的红绳只是一圈一圈地缠在他的手腕上,他却觉得,似乎全身都被这红绳张开的网给缠住了,黎初晨就这样紧紧地看着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黎初遥把绳子系好,轻轻地将他的手翻过来,用手指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指,将护身符放在黎初晨的手心,抬眼望向他:“好了。一会儿害怕的话就紧紧抓着它。” 黎初晨抬了抬眉,握住手里的护身符,拿到眼前看了看,是很普通的黄纸,里面隐约透着红色的笔迹,应该是符文类的文字。 黎妈在他边上说着:“这是我昨天特地让你姐姐去道观里求的平安符,可灵了,你戴着,可以消灾解难的。” 黎初晨有些惊讶地望着黎初遥问:“你去求的?” 他记得黎初遥一向是个无神论者啊,甚至记得,她亲弟弟去世的那一年,她咬牙切齿地和他说过,她憎恨所有神灵,不管是上帝还是佛祖,因为她跪在他们面前苦苦哀求了很久,却没有一个神灵肯怜悯自己,赐一个奇迹给她。 他记得当时只有十七岁的她,一脸愤恨地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拜佛,更不会再求神! 现在她却为了他…… 黎初遥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别扭地别过头嘀咕道:“是妈妈非叫我去的。” “胡说什么呢?什么叫我非叫你去的,你这么说就不灵了!”黎妈急得在黎初遥身上拍了一下,呵斥道,“明明是你诚心诚意求来的!快说,是你诚心诚意求来的。”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5章 黎初遥见妈妈生气了,妥协道:“好啦,是我诚心诚意求来的。” 黎初晨忍不住抿着嘴角笑了一下,静静地瞅着她。黎初遥别过脸不看他。 黎妈见黎初遥妥协,满意地笑了,继续拉着黎初晨的手说:“这庙里的护身符特别灵,隔壁家老赵,胃癌啊,做了那么多次手术,每次都去庙里求护身符,全都顺顺利利的,现在全都好了……” 黎妈说到这里,看见黎初晨只是呆呆地望着黎初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忙拉了拉他的手告诫道:“晨晨你可千万不要不信啊,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相信神灵。” 黎初晨回过神来,抓紧手里的护身符,深深地看了眼黎初遥,转头望向母亲,笑靥如花地说:“别人给我求的我不信,但是姐姐帮我求的,我就信。” 黎初遥回过脸来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样满足又漂亮的笑颜,竟然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黎初晨将握着护身符的手放在胸前,抬眼望着病床边围着的家人,母亲不停地偷偷擦着眼泪,却一直很努力地笑着安慰他,父亲虽然没说什么话,可他的眼神里都是关心和疼爱,还有她,那个自己最爱的人,她没有回避他的眼神,任由他肆无忌惮、满腔爱意地看着她。 黎初晨笑了,忽然觉得活着真好啊,他已经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了…… 就算手术不成功,余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他也不会觉得难过。 因为他感受到了,这个家,这些亲人,他们是真的爱他,真的需要他。 而他,也终于找到了,活着的理由…… 黎初晨到了手术的时间,护士准时把他推进了手术室。黎爸黎妈焦急地在手术室外面等着。黎初遥等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这种等待的感觉,让她有些慌张,甚至有些不好的感觉。她用力地握了下手指,借口出去买点儿东西,走到医院大楼外的石椅上坐了下来。她微微往后一仰,整个人靠在石椅上,抬头看着天空。今天的天气好得过分,天蓝风清,云朵白白,石椅后面的一排梧桐树,光秃秃的挂着几片枯黄的叶子,脆弱得好像无风就能掉落一样。 黎初遥伸出手,挡在自己眼前,轻轻闭上已经好几天没合过的眼睛。她的脑子现在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敢想,只要一去想手术结果,她就心慌得不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样强迫自己发呆一直到手术结束。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她一定要表现得冷静而强大,她一定要让他相信,不管结果怎么样,她一定会照顾他一辈子,她真的很怕,再次看见黎初晨那样决绝地放弃生命。 风吹云流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管是在外面等待的人,还是在手术室里的人,都在煎熬着。 手术室里的初晨,因为伤口在腰胯部,所以只打了半身的麻醉,他能清楚地听到医生用手术刀切开他皮肤的声音,听到手术剪咔咔的声音,听到医生和护士偶尔的交谈声,以及很多他分辨不出来的声音。他就像一块砧板上的肉,任由医生切切缝缝,虽然感觉不到痛,却依然全身冰冷。他忍不住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护身符,那是初遥亲手给他系上的,他试图从这小小的护身符上吸取一些她余留下来的温度,似乎这样,就能消除一些他心里的紧张和恐惧。所谓度秒如年,形容现在的他一点儿也不过分。 六个小时后,手术终于结束了,当手术灯熄灭的那一刻,黎初遥第一个站起来,大步跨到手术室的门口,黎爸黎妈也先后跟了过来。德国医生走出来,用英语对黎初遥说:“手术很成功,被切断的腰部神经已经接回去了。” 黎初遥听到这句,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无法呼吸顺畅的系统似乎终于恢复供养。她忍不住大口喘了几口气,有些激动地上前,用颤抖的双手握住医生的手,眼睛似乎都有些湿润了,她不停地感谢着医生:“谢谢医生,谢谢您!” 德国医生爽快地笑了笑:“不用谢我,他站不站得起来,还得看他自己后期的努力,后面的复健过程才是最重要的,谁也帮不了他。” “我知道,我知道,但还是要谢谢你。”黎初遥激动得连英语发音都不太标准了。黎爸黎妈也上前去,不停地对医生说着谢谢,直到护士推着黎初晨出来,才把他们隔开。 一行人连忙围上去,帮着护士把黎初晨推回病房,让他侧躺在床上后,黎初遥望着面露疲色的父母说:“爸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照顾就行了。” 黎妈舍不得地看了眼黎初晨,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给他炖点儿汤,煮点儿鸭血,晚上叫你爸送过来,给他补补。” “嗯。”黎初遥点头。 黎爸黎妈三步一回头地走了,黎初遥将他们送到门口,然后目送着他们走下楼梯,才退回病房,关上房门。这个病房是单依安特地帮她弄到的单人VIP病房,条件比原来住的三人间好多了,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小茶水间。病床放在窗户旁边,阳光透过窗户晒在白色的床铺上,那上面的漂亮少年,已然安静睡去,柔柔的刘海儿乖顺地伏在额前,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一样盖住眼帘,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漂亮得让人想伸手触摸,却又害怕那只是一幅海市蜃楼一般的美景。 他睡着的时候,真像一个干净又圣洁的天使。 不管看到几次这样的景象,黎初遥心里都会这般感叹。黎初遥走过去,微微弯下腰来,伸手轻轻推了推黎初晨:“初晨,初晨,现在还不能睡啊。” 刚刚出手术室的时候,医生说了他的麻药药效还没过,三小时之内不能熟睡。黎初晨的眼睛紧紧闭着,似乎没听见她的声音,她又稍微用了点儿劲拉了拉黎初晨的手,黎初晨才微微皱起眉头,眼睛睁开一条缝嘀咕道:“姐,我好困。” “我知道,可是现在还不能睡啊。”黎初遥坐到病床边的板凳上,双手握着黎初晨的手说,“过一会儿再睡好不好?我们聊会儿天。” 黎初晨又微微睁开一些眼睛,眼神迷离地望着黎初遥,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地嗯了一声,然后又重重地闭上眼睛。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眼皮就像有千金重一般,完全抬不起来,脑子也迷迷糊糊的,可是黎初遥的声音依然能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还有她手心的温度,他终于可以清晰感觉到温度了。他的身体冰冷得完全没有知觉,眼前也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手里的温度,可以将他牵向有光的地方,他微微在她的手掌中动了动手指,她似乎察觉到他给的暗号,更加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好,我知道你累了,睁不开眼睛,也不想说话,那我说给你听好不好?”黎初遥微微低下头,将脸放在黎初晨的手上,温柔地望着黎初晨说,“你要是听到,就稍微动动手指就好了。” 黎初晨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黎初遥笑了笑,望着深深闭着眼睛的人说:“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我知道,不管是抱歉也好,感谢也好,都是你不想听到的,对不对?” 手指又微微动了动,原本冰冷的手掌,已经被她的双手和脸颊捂得温暖起来。病房里安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好像只有她一个一样。窗外的阳光到了下午已经不那么刺眼,带着一丝晚霞的红色,染得远处建筑物上的玻璃闪着五色的光彩。医院那特有的消毒水味,依然萦绕在鼻间。 黎初遥垂下眼帘,沈默了一会儿,低头轻声说:“医生说,后期的复健工作会很艰难很艰难,我真的很想陪着你一起走过难关。我想扶着你慢慢坐起来,我想看着你慢慢站起来,鼓励你一步一步往前走,我想在你跌倒的时候抱住你,亲吻你,想给你勇气,给你爱,想帮你驱逐疼痛和绝望……初晨,我想陪着你重新站起来。” “可是……”黎初遥眼眶微微红了起来,心沉沉地痛着,“可是初晨,对不起,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一直被麻药的药力折磨得闭着眼睛的黎初晨,忽然用力地睁开眼睛,紧紧地望着她,眼里夹杂着愤怒和伤心,还有激烈的焦急。他用力地反握住黎初遥的手,用乏力的声音,特别伤心地问:“你要去哪儿?别走……” 黎初遥也特别难过,可是她也没办法,她和单依安的交易她不能不去完成。 “对不起,我答应了单依安去帮他做些事情,不会太久的,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答应我,就算一个人,也好好地复健,好好地站起来,好不好? “如果疼的话,你就想想我。你就想啊,这个卑鄙的家伙说不定不回来了,如果我不站起来,我怎么去找她呢?如果想放弃的时候,就想想我,你就想,黎初遥这个浑蛋,就这么把我甩在这里,我一定要站起来去找她报仇……你就这么想,就这么想,好不好?” 黎初晨摇摇头,他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她离开了,不管是单依安,还是黎初遥,现在的他既抗衡不了,也保护不了。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愿意…… 黎初晨漂亮的眼睛里,微微闪着泪光,他仰起头,望着天花板,用低沉好听的声音说:“我不愿意这么想,如果你不回来,我会去找你,但是不会去报仇。如果你把我甩在这里,不管要跨过多少障碍,我都要去追上你。所以我会去找你,我会站起来,一定只是因为,我想你了,想跨越千山万水,去见见你。” “对不起。”黎初遥愧疚不已,忍不住痛哭地将脸埋在手心里,“又丢下你一个人,真的对不起。” “你会回来吗?”黎初晨轻声问。 “会,我当然会回来。” “那我们约定吧。”黎初晨伸出手,微微弯起手指,望着黎初遥说,“等你回来的那一天,我一定已经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这一刻,黎初晨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他想就这样把她牢牢地记在脑海里,记在心里,在今后的每一个没有她的日子,都能想起她,想起今天,想起这个约定。 黎初晨多想再说一句:等再回来的时候,就别再走了。 可是他没有说,他不敢逼她做出太多承诺,他怕她嫌烦,怕她会有压力。 没关系,这样就好了,只要知道她还会回来,只要她还会回来,他愿意等,多久都愿意…… 黎初晨的眼皮越来越重,不管他怎么努力,眼前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慢慢地世界变得一片黑暗,只听见她在耳边,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初晨,初晨…… 三个小时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似乎很漫长,却又好像弹指一挥而已。夜幕已经降临,病房里黑暗一片,黎初遥没有开灯,她一直坐在黑暗里,看着病床上的人。直到刚刚她才不再打扰他的美梦,让他深深睡去,黑暗里他的样子已经看不清楚,可她依然,清楚地记得他睡着时的表情,微微皱着的眉头看起来那么忧伤。 她抬起手,在黑暗里抚上他的眉宇,轻轻地揉了揉,初晨,别难过,等我回来,再也不会离开你。我答应你,这是我给你的约定…… 第九章:初晨,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一)雅望 北京的空气似乎没有电视里报道的那样差,空气里并没有被形容得非常可怕的雾霾,天空蓝得就像一块美丽的云景图,在繁华热闹的城市中,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从希尔顿酒店驶出,没开十分钟就被堵在车海中,一步都不得动弹。 半个小时后,坐在车里的单依安有点儿不耐烦了:“这还要堵多久?” 司机实话实说道:“这就不知道了,有的时候堵一个小时,有的时候三四个小时,这条路一到这个点就堵,您要是早出门半小时,可能就过去了。” 单依安听了这话默默地瞥了一眼黎初遥,黎初遥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她似乎感觉到单依安在看自己,抬起头,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单总,是我迟到了。” “你迟到我倒是挺稀奇的,你居然也会迟到。”单依安定定地盯着她问。自己这个秘书,别的不说,自律性是非常强的,给他工作了四年从来没有迟到过,可是今天她不止迟到了,而且当他去敲她房门,她开门的时候还双眼通红,似乎刚刚哭过的样子。不止如此,她还用身子挡在打开的门缝前,生怕他看见里面有什么秘密。 单依安对别人的私生活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对于黎初遥的却有些好奇,这个总是把自己包裹在严丝合缝的黑色衣服里,性格冰冷,像机器人一样甚少出错的无趣女人到底能有什么私生活。 “抱歉。下次不会了。”黎初遥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打开手中的平板电脑,将话题带到了工作上,“单总,今天我们去找德林城建公司借人,能借到吗?” “德林的林总也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才不会轻易借人给你。”单依安单手托着下巴道,“估计我们会被狠狠敲一笔。” 黎初遥点头:“那肯定的。” 这年头哪里还有活雷锋会免费帮你,全是乘火打劫的。 “中午吃饭的餐厅订好了吗?”单依安问。 “订好了。林总喜欢吃辣,我已经叫餐厅把菜做得辣一点儿了。”黎初遥订餐之前已经向分公司的经理打听过林总的口味了,知道他喜欢吃辣,便订了川菜馆。 “姓林的那家伙,何止喜欢吃辣,还很能喝酒,每次见面都给我灌得够呛。”单依安摸着胃部,皱着眉头心有余悸地说。 “我给你带了解酒药,等会儿先吃两颗。”黎初遥自知道有饭局,所以早早就给单依安备好了解酒药。 单依安摇头:“这种药吃了没用,喝完酒一样难受,回来想吐还吐不出来,更恶心。” “没事。”黎初遥说,“我已经让分公司的程总安排了两个公关部的姑娘来,到时候让她们给你挡。” “嗯。”单依安靠在软软的车座里,满意地点点头。他出差最喜欢带着黎初遥,因为她什么事都能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连一丝细节都会考虑得很全面,从来不需要他费一点点神。 单依安转头望了眼黎初遥,她依然低着头,看着平板电脑上的工程资料,侧脸虽然算不上漂亮,却很清俊,不爱笑,看着很冷酷,却又意外的细致体贴,身上也没有很多女人爱涂的香水味,和她坐在一个车厢里不会觉得讨厌,反而觉得,挺舒服的。 到达德林建筑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德林的林总在办公室等着单依安。林总五十多岁,保养得很好,一点儿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很多男人,任由自己发福成一颗球。 “单总,我听说你今天要来啊,把所有事都推掉了,专门等着你呢。”林总一副热情的样子使劲儿握了握单依安的手。 “林总,您太客气了。”单依安也一脸笑容,像是见了亲兄弟一般,“您看我昨天才来的,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带了点儿家乡小玩意儿给您,您可得笑纳啊。” 黎初遥上前,将包装精美的礼物送了上去,一看就价值不菲。 “哎呀,太客气太客气,人来就行了,带什么礼物啊。”林总这样说着,轻轻推拒了一会儿收下了。 三人在办公室里面坐下,单依安说明了来意,林总先是一副自己家工地上也很缺人,实在借不出来的样子。单依安知道他有一个园林工程这个星期就竣工了,工人可以直接拉去他们工地。 两人拉扯了半天,单依安开出了不少好条件,林总终于痛快答应了:“好!你单总要人还不是一句话嘛,你什么时候要?” “当然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能开工。”单依安着急地说。 “你等等啊,我马上给你安排。”林总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小舒,你过来一下。” 没一会儿,开着的办公室外响起礼貌的敲门声,黎初遥转头看去,门口站着一个长相非常文秀干净的女子,她素雅地站着,海藻般的长发简单地在脑后扎成一束。 “小舒,过来过来。”林总见她来了,连忙招手让她进去,“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单总,这是我们公司的工程设计师舒雅望,后天竣工的园林工程就是她在做,你们要人,得让舒工给你们安排。小舒,你配合一下单总的工作。” “好的。”舒雅望微微点头。 “舒工,这次要麻烦你了。”单依安特别有礼貌地和舒雅望握了一个手。 “哪里哪里,单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直接和我说。”舒雅望笑了笑,特别和善地回复。 “林总,这事我太感谢您了,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吧。”单依安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我地方都订好了,舒工也一起来。” “好,今天中午跟你不醉不归。”林总见有酒喝,心情更好了起来。 四人分两辆车开往餐厅,早就订好的包厢里,可口精致的菜已经上齐了。分公司公关部的两个姑娘长得也特别标致,劝酒挡酒的功力也非常了得,林总喝得很尽兴。 黎初遥在餐桌上和舒雅望聊了两句,发现舒雅望居然也是她们那座城市的人,舒雅望见遇到了老乡,高兴得眼睛都亮了,两人聊了聊,发现居然还是一个高中的,不过黎初遥比舒雅望大两届。 黎初遥和她聊了一会儿,便挺喜欢她的了,因为她和黎初晨有同一种魔力,就是笑起来,特别好看、温暖,让人恍恍惚惚的,给人一种能将周围点亮的错觉。 黎初遥第一眼见舒雅望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好看,可是等吃完饭之后,却觉得她长得挺漂亮的,相处起来也非常舒服。 一顿饭从中午十二点半吃到了下午三点多才结束。 林总晕晕乎乎地被两个公关姑娘扶出餐厅,塞进车里,一顿拉扯告别之后终于走了。单依安虽然没喝多少,但是架不住他酒力浅,白皙的脸颊通红,戴着眼镜的双眼里像是能滴出水来。 黎初遥拿起手机给自己公司司机打电话,单依安晕晕乎乎地四处望着,脚步有些不稳。舒雅望小心地在边上护着,生怕他冲到马路上去。 “呃,那个人,好眼熟啊……”单依安歪着头,望着餐厅门口站着的一个男子。 黎初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餐厅大门口的右侧安静地站着一个高瘦的青年,戴着鸭舌帽,看上去很年轻,面容精致到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都无法忽视他,频频回头看他,在茫茫人海中似乎都有一道光将他照亮一样。 “是谁来着!”单依安喝多了酒,声音有点儿大,“我怎么记不起来了?我一定见过他……” 单依安歪着步子想迎上去,那个男子似乎听见了单依安的声音,又似乎没听见,他墨黑的眼神只盯着一处,举步走了过来,从迎着他过去的单依安身边擦身而过,连余光都没施舍给他,只是望着眼前的舒雅望轻声说:“走吧。”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6章 “你怎么来了?”舒雅望脸上有微微的红晕,眼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甜蜜。 “你喝酒了,来接你。”夏木的话很简洁,却不会让人听不懂。 舒雅望连忙解释道:“就喝了一口。” “嗯。”没有责备,没有说什么以后不许喝了,只是嗯了一声,似乎只是在表示我知道了,你想喝也没关系。 舒雅望见他嗯了一声,忍不住笑起来,伸手牵起他的手,转头对着黎初遥和单依安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先回去了。” “哦,好,你去吧。路上小心点儿。”黎初遥招呼道,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他们紧紧牵着的手。 “好,单总,您要的人我后天就给您调过去,初遥,有事给我打电话。”舒雅望挥挥手,牵着她的男朋友走了。 黎初遥看着他们两个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居然有些羡慕,羡慕他们能这样毫不犹豫地握紧对方的手,羡慕他们能在陌生人面前说,这个是我男朋友。 就在黎初遥陷入沉思的时候,单依安忽然叫道:“夏木!我想起来了!他叫夏木,是我初中同学!你看我记性多好,初中同学都记得住。” “是是是,记性好,回去休息了。”黎初遥敷衍了两句,扶着单依安上了公司的车回酒店去了。 (二)羞涩 初遥回到酒店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扶着单依安进了电梯,然后把他丢回房间睡觉,自己也累得半死。她中午也陪着喝了两杯,头有点儿疼,便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走回房间,刷卡进去。 酒店的房间是一个直间,进门走不了三步就能看到卧室里大大的双人床。黎初遥走进去,发现初晨并不在床上睡觉,床上整齐地堆放着一摞衣服,洗手间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黎初遥猜到他应该是在洗漱,她也没吱声,放下手里的包,安静地坐在窗边等着。 过了一小会儿,卫生间的门打开了,黎初晨光着脚,只穿着一条内裤就走了出来,身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水滴,头发上的水珠也顺着发尖,一滴滴地往下落着,打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白皙却又紧实的皮肤在房间昏暗灯光的照映下,散发着一种男性特有的诱惑味道。 黎初遥不知为什么,心跳忽然加快了很多,她连忙别过眼睛,低着头,假装在玩手机的样子。 “呃,回来了?”黎初晨没想到她会忽然回来,有些措手不及地拿手里的毛巾往下遮了遮,漂亮的面容上浮起一丝红晕。 “嗯。”黎初遥嗯了一声,低着头假装很镇定的样子问,“午饭吃了吗?” “没有,我刚睡醒。”黎初晨见她好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己是个男人,更不好意思太过于扭捏,便光着脚从黎初遥面前走过。 “那你换下衣服,带你出去吃饭吧。”黎初遥使劲儿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手机的页面从一个跳到另一个,她只是无意识地划来划去。当黎初晨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因为房间的过道太窄,他的小腿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腿,明明隔着这么厚的衣服,黎初遥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将腿缩了起来。 黎初晨注意到她的举动,有些惊疑地看向她,只见她端坐在床头,头埋得低低的,看不见表情,双耳的侧边却是让人无法忽略的红。黎初晨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一下,原来她不是毫无所觉啊。 “好啊。那晚上带我去吃什么?”黎初晨抿着嘴唇笑,故意站在她面前不走了。 两人离得很近,她低着的头,好像只要再往前靠一点儿,就能碰到他光滑的腹肌。 黎初遥也不知道是因为中午喝了酒,还是怎么的,脸上越发烫了起来,连胸口都热得微微发颤。她有些僵硬地别开头:“你想吃什么?” “嗯,我不知道,北京你熟啊,你不是在这里上了四年大学,你说去哪里吃?”黎初晨忽然蹲下身,不允许她逃避地挡在她眼前,眼神炙热地望着满脸通红的她。 其实黎初遥对待男人的经历少得可怜,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在酒店的房间单独相处过,而且那个男人还几乎全裸,并且长相和身材都散发着一种诱人犯罪的味道。更可恶的是,这个家伙还使劲儿往她跟前凑,这种暧昧的气氛,让她有些紧张得呼吸不过来。 “你先把衣服换好,我们出门再商量吧。”黎初遥屏住呼吸,手里的手机已经快被她捏碎了。 黎初晨却不愿意这么快放弃这一刻,他伸出两只长长的胳膊按在床边,将黎初遥困在里面,倾身上前,漂亮的脸颊凑到黎初遥面前,和她只隔着一厘米的距离,在她耳边轻声说:“姐,你的脸好红啊。” 黎初遥的脸更红了,倔强的个性却不愿意承认,有些不爽地鼓着脸说:“废话,我脱光了站在你面前,看你脸红不脸红。” 黎初晨笑了,居然一改平日里那种温柔的笑容,有些坏坏的样子,凑上去,在她唇边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用闪亮的眼睛望着她说:“那就不是脸红的事了。” 黎初遥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忽然觉得自己蠢透了,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她有些恼羞成怒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嗔道:“你快去穿衣服啦!” 声音刚一出来,黎初遥自己都被自己震惊了,她居然用这种语调说话!这不是单单那种二十岁小姑娘,对着她哥撒娇时的口气吗?她是怎么回事,居然说出这种话,是脑回路出问题了吗? 黎初晨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黎初遥这样讲话很奇怪,反而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得一塌糊涂,连连宠溺地投降道:“好好,不逗你了,我现在就去穿。” 黎初晨走到床边,开始往身上套衣服。黎初遥抬手,默默地捂脸,真是够了,好丢人。 (三)告白 两人从酒店出来,黎初遥还是有些别扭,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得飞快,黎初晨被她抛在后面,两个大跨步追上去,一手抢过黎初遥的包,一副讨好的样子道:“我帮你拎。” “不用了。”黎初遥不喜欢自己和十几岁小姑娘一样,还让男朋友给自己拎包,便想抢回来,伸出去的手却被他紧紧拉住,一副我的手给你拎的模样。 黎初遥看着他乐颠颠的样子,挑了挑眉毛,也没有太过于坚持,随他去吧。她算是看出来了,黎初晨属于服务型男友,是那种体贴入微,恨不得把女朋友的什么事都弄得好好的男人。可是黎初遥是特别独立的女人,并不需要别人为她服务,她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所以每次黎初晨要帮她做什么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可是这种反应,在这些年里,好像渐渐也被改变了,她并不排斥被他这样体贴入微地照顾,甚至有时候也能感觉到一丝幸福。 “想好晚上吃什么了没?”黎初晨牵着黎初遥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问。 “没有,要不我们随便找个饭店吃点儿。”黎初遥对于吃一向很随意。 黎初晨却很难得地反对了她的意见,转头望着她笑:“我想到要吃什么了,走!” “去哪儿?” “跟我来。”黎初晨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钻进车里。黎初晨对司机报了清大的名字,车子便往目的地开去。 “怎么想起去清大?”黎初遥不解地问,“大学吃了这么多年还没吃够啊?” “没吃够。”黎初晨笑,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捏着,“我前几天还梦到学校后门的烤串了,又好吃又便宜,可是每次你都不让我多吃,说不卫生。” 黎初晨的眼神雾蒙蒙的,像是陷入了从前那些美好回忆,扬起嘴角笑道:“其实我知道,你是抠门,舍不得给我多点儿。” 黎初遥瞪大眼睛,特别冤枉地道:“我什么时候舍不得你多吃点儿了,我自己不吃省下来的钱都给你点呢,你这小子太没良心了。” “哦,你眼巴巴地看着我,我一个人好意思吃吗?”黎初晨想起黎初遥当年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每次他们在外面摆完地摊,回学校都已经深夜了,也就只有后门的一些烧烤、小夜宵还开着门。黎初遥当时还在上大学,是最抠门的时候,每次走到学校后门的时候,望着生意红火的小吃摊,都用手捏着装钱的口袋,用一种特别艰难的眼神看着他问:“初晨,你饿吗?要不要吃点儿夜宵?” 每次当他回答不用了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她如释重负一般放开捏着口袋的手,然后拉起他的衣袖,快速从香喷喷的后门巷子通过,用轻快的语气说:“那就不吃了,你要是半夜饿了,我给你煮面吃,炒饭也行。” 黎初晨记得,当年的他总是浅笑着,被她拉着走,其实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吃到好吃的夜宵,对他来说,能回到房子里,吃黎初遥亲手给他煮的面条更让他期待一些。 不过他知道,黎初遥很喜欢吃那条街的烤肉串,每次生意好的时候,都会拿出十块钱,像是奖赏自己一样,去烤串摊买五根烤羊肉,给他三根,自己两根。 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在想,等以后有钱了,他要带她来,买一把一把的烤肉串给她吃,把她吃到撑为止。 “喂,你刚才是不是说我抠门啊?”黎初遥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唤醒。他转过头去,只见她挑着眉毛,眯着眼睛,一副“你想死吗”的表情看着他。 “没有没有。”黎初晨连忙否认,“我是说一会儿我请客,你敞开了吃。” “不得了了你,现在都敢说我抠门了,小时候可不敢这么说我。”黎初遥才不管他是不是承认,对着他手臂上的肉就象征性地扭了一下,以示惩戒! “我长大了嘛。” “长大了不起啊?长大也不许说。” “是是是,我错了。”黎初晨依然毫无原则地让着她。 黎初遥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便不再和他计较了。没一会儿,车子停在了学校门口,两人下车,抬头望着这所百年名校,它的外观依然没变,似乎连颜色都未褪去,只是学校大门外两边的商店、马路和大楼,已经变得让他们快不认识了。 黎初遥记得,黎初晨第一次来学校找她的时候,自己还在上大一。他一声不响地就跑来找她,在学校外面的IC电话亭往她的寝室打电话,她和室友急急忙忙地从学校里跑出来接他,看见了这个站在阳光下的白衣少年。那时他还只有十六岁,是男孩儿最好看的年纪,纤瘦白皙,干净得像是泉水一般温润透明,跟着她一起出来的室友,只那一眼便对他一见钟情了,日后天天缠着她叫姐姐,想着将来做她的弟妹。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当年你为什么好好的寒假不过,每年一放假就跑来陪我摆地摊呢?”黎初遥抬头望着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黎初晨,现在的他依然很好看,脸庞退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变得更加成熟和立体,气质也变得沉稳而温雅,站在学校门口频频有女大学生回头看他。 “你不会那个时候就……”黎初遥眯了眯眼睛,语调有点儿得意地问,“喜欢我吧?” “不是。”黎初晨否定了这个猜测,表情看着也不像撒谎。 黎初遥有些莫名失落,却觉得这也没什么,那么年少的孩子,懂什么叫喜欢呢。她耸了耸肩,刚举步往前走了一步,就听见身后黎初晨轻声说道:“还要更早。” “嗯?”黎初遥没听清,疑惑地回头问,“什么?” 黎初晨紧紧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用好听的声音说道:“比那个时候,还要更早。” 黎初遥呆住了,望进黎初晨的眼睛,感觉全身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也不能动,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将她紧紧吸住,吸进他那深不见底的情意里。 黎初晨在她的注视下浅浅地笑了,一如平常那样温和干净,他上前一步,轻轻拉住黎初遥的双手,低下头说:“其实,能把这件事告诉你,我真的挺高兴的。” “我爱你,爱了很多很多年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在你觉得不可能的年纪,在你的目光压根儿注视不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黎初晨说完这句话,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无法再和黎初遥对视。他上前,用力地将她拥抱在怀里,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她的肩膀。 他真的很高兴,当他第一次来到这所大学找她的时候,从没想过,十年后的今天,自己居然能将深埋在心底的感情认真仔细地说与她听。那时的自己,傻傻地觉得,只要在她身边就好了,只要能见到她,只要能在她身边就幸福了呢。可那时候的自己,明明笑着,却总觉得很心酸,很难过。而现在的自己,拥抱着她就像拥有了全世界,拥有着整颗心都被填满了的幸福感。 真好…… 黎初遥僵直的身体被他温暖的体温唤醒,她这才反应过来,抬手,也紧紧抱住了黎初晨。 这个人,总是能给她更多的感动,更多的爱。 这个人,总是能让自己感受到,自己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这个人深沉的感情,就像海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将她打翻,将她卷入深海中,再也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 (四)求婚 晚饭两个人并没有如愿找到那家烤串摊,听周边的人说那个卖烤串的早就发财了,已经在北京买了房,还租了店面卖烧烤了,连锁店都开了,早就不出摊了。 黎初晨还想去找那家烧烤连锁店,黎初遥却懒得跑了,在学校后门随便买了很多吃的吃了一个饱,什么麻辣烫、肉夹馍、麻辣小龙虾,各种卤味小吃,多得一个桌子都摆不下了。黎初晨还想继续到处去买,直到黎初遥拉住他说:“真的够了,再买就浪费了。” 黎初晨见状便坐下来,和她一起吃,一边吃一边感叹自己早就想这么吃一顿了。 黎初遥睨着他:“看你说的,合着我以前虐待你了?” “没有没有。”黎初晨用漂亮的双手剥着油腻腻的小龙虾,将虾壳丢在桌子上的垃圾盆里,把鲜美的肉蘸了点蘸料喂进黎初遥嘴里,嘴角带着笑,好像比自己吃进嘴里还开心。 黎初遥连吃了两个他剥好壳的虾,第三个送到嘴边的时候,侧头让了让道:“你自己也吃啊。” “先给你剥几个。”黎初晨固执地把虾肉送进她的嘴里,笑吟吟地继续剥着壳,他知道黎初遥很喜欢吃麻小,却又懒得剥壳,所以每次都是连壳咬着吃,但是那样吃虾线没有抽掉,吃到肚子里以后容易闹肚子。 以前他也总是给她剥,可是不敢喂到她嘴边,只敢放在她面前的调料碗里。现在这样的相处,让他真的感觉到了,他们是在谈恋爱,而不是一个人的单恋。 晚饭两个人都吃得很满足,黎初遥更是撑得肚子都有些圆了,两人在校园里散了一会儿步,看了看以前的宿舍,以前的教学楼,以前一起跑过的学校操场,想起了很多在大学时候发生的事。其实人很奇怪的,不去想的时候,好像那段时间的记忆全都消失了,认真想的时候,却有那么多回忆。 在黎初遥的记忆里,大学不过就是上学、打工,偶尔和韩子墨出去约会而已,对黎初晨的记忆特别的少。 可是仔细想来,大学里她也和黎初晨一起去图书馆看过书,一起摆过地摊,一起在食堂吃过饭。他会把打到的鸡翅夹给她吃,他不管买了水果、零食,都会送一份到她寝室,后来她早早毕业了,而他,因伤没有读完大学。 想到这件事,黎初遥转头看了眼和她并肩走在校园里的人,忍不住轻声问:“你伤好了之后为什么不愿意回来读大学啊?” 黎初晨当年腰部以下瘫痪了之后,从清大计算机系休学,用了将近四年才能自己慢慢走路,当时她叫他去把大学读完,他却不愿意回去了。 黎初晨垂着双眼,漫不经心地说:“不是和你说了吗?那些课程我在家都自学完了。” “可是你自学完的没有文凭啊。”黎初遥道。 黎初晨好笑地问:“干吗,嫌我文化低啊?” “不是啦。”黎初遥连忙想解释。 “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黎初晨见她那慌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很自然地紧紧握住她垂在身边的手,细细地磨蹭道,“如果我回来读书的话,那我今年还没毕业。我不想浪费时间在学校里,更不想一直让你照顾,用你的工资给我交学费,我想给你依靠,赚钱给你用,让你过得轻松点儿。” 黎初晨就这样一句一句地说着,他的嘴角轻轻抿起来,说完后,有些自嘲地笑笑:“其实就是不想离开你,一步也不想离开。” 说完,他转头很认真地望着黎初遥:“初遥,我的IT公司已经开起来了,新开发的游戏也在免费试玩阶段了,市场反应挺好的,等到了收费期肯定能赚不少钱。到那个时候……到那个时候…… “我们结婚好不好?” 黎初晨忽然就这样丢出这个问题,炸得黎初遥愣住了,她睁大眼睛望着黎初晨,刚刚这个算是……求婚? 可是哪里有人这样求婚的,又没有戒指也没有鲜花,有的只是这个面如冠玉的男人,以及满面通红的紧张和真诚。 黎初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也有了一丝紧张:“呃……可是家里……”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7章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交给我。”黎初晨有些急切地拉着她的手说,“就算解决不了,哪怕只是偷偷注册也好,不给别人知道也好,不被祝福也无所谓,我就是想让你真正属于我,不用总是担心有一天,你会甩掉我离开。” 黎初遥的眼角有些湿润,她看着这个男子,他眼里的期望和急切让她感动不已,也让她一颗心脏热得想从胸口跳出来,她一点儿也不怀疑这个男人是多么想要拥有她、需要她、渴望她,真心想和她厮守一辈子! 那她还有什么好求的呢?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求一颗真心吗? 他一直捧着自己的心,求她收下,她为什么要拒绝? 她也早已受够这样遮遮掩掩止步不前的关系,如果分不了手,那就抛开一切顾虑,狠狠地在一起吧! 这样想着,黎初遥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又抬起头,微微点了点头,说:“好。” 黎初晨简直不敢想象这是她说出的答案,他高兴地张开嘴笑了起来,眼睛里还带着激动的泪水,他忽然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你答应了,你答应了!不能反悔,不能反悔!。” “嗯。”黎初遥在他怀里,微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不反悔,永远。 (五)沉迷 两人在校园里逛到九点多才回宾馆,情绪都有些小甜蜜和隐隐的激动,但是一旦做了决定,定下来之后,又觉得特别安心,好像以前害怕的那些障碍、困难,都有勇气去面对了。 其实黎初遥心里也清楚,她以前总是想一个人去扛,可是今天,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身边这个男人,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拼命努力着,想为她建一个安全港,想给她依靠。 两人手拉着手,走进房间后,才意识到,房间里只有一张双人床,看着孤孤单单的双人床,黎初遥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头发。 “要不……”黎初晨也感受到了她的不自然,便体贴地说,“我再去开一个房间吧。” “嗯,也好。”黎初遥连忙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有些受不了和他待在一个密封的空间里,总感觉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这样的状态让她感到很恼火。 “那你先借我一点儿钱。”黎初晨伸手道,“我来的时候比较急,没带钱包,身上带的钱刚才都用完了。” “哦。”黎初遥从手提包里拿出钱包道,“要多少?” “我刚才在楼下的时候看了一下挂牌价,普通单人间一千二一个晚上。”黎初晨笑眯眯地伸着手说。 “这么贵!”黎初遥捏着钱包的手变得有点儿颤抖,脸色也默默狰狞起来,心里嘀咕道,就睡一个晚上要一千多块,抢钱啊!哦,也对,这里是五星酒店,又是寸土寸金的北京城,一千多一晚是正常的,可是真的好贵啊,要不给他两百块让他去隔壁快捷酒店住一下?不行,快捷酒店不干净怎么能让初晨去住呢,还是我去住吧!不行啊,他今天已经说了我小时候挺抠门的了,现在还这样,会被鄙视的吧。 黎初遥在心里抗争了半晌,拿出自己的信用卡,又看了看两米宽的双人床,默默地说:“其实这个床也挺大的,要不然,我们……” “好啊。”黎初晨特别爽快地点头同意。 “好什么?”黎初遥警惕地盯着他看。 “我们挤挤啊。”黎初晨笑着说,“放心,我不会挤到你的,而且我睡了一天了,一点儿也不困,与其花一千块去开一个房间发呆,我宁愿在你房间里,坐在椅子上看着你。” “唔……”黎初遥犹豫了一下,盯着黎初晨那善良温润的脸和小白兔一样的纯洁眼神看了半晌,觉得他说得也对,一起凑合一晚得了,何必浪费钱。再说,他们又不是没有一起单独住过,只不过不是一张床而已。 “那好吧。”黎初遥想通了之后,快速收回了自己的信用卡,想到能省下一千块便无比开心。 而黎初晨也在抿着嘴唇笑,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他就知道,这家伙抠门的脾性一辈子都不会改的。 黎初遥在外面跑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洗完澡之后换上睡衣,坐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汇总了一下工作文件,没一会儿,困意就浓浓地袭来,她连打了两个哈欠,抬手揉了揉有些困顿的眼睛。 “早点儿睡吧,别忙了。”黎初晨坐在床的另一边看着无声的电视,两人中间还隔着近一米的距离。 “马上弄好了。”黎初遥睁大眼睛,坚持把所有资料都整理完毕,才关机睡觉,身体一躺在柔软的床上,就让她舒服得忍不住翻了一个身嘟哝道,“我先睡了,晚安。” “嗯。”黎初晨也关了电视和床头灯,卧室里一下暗了下来。 漆黑的空间里,黎初遥感觉到床的另外一边陷了下去,那人和她面对面躺了下来。 空气中传来他浅浅的呼吸声,等她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后,便对上了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依然闪着魅惑的光芒。黎初遥莫名有些紧张起来,绷直了身子小声道:“你不是说不睡的吗?” “是不睡啊,但开着电视怕你睡不着啊。”黎初晨在黑暗里稍稍动了一下,似乎往她身边更靠近了一些。 “哦,那我睡了。”不知道为什么,黎初遥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的智商整个都掉线了,她紧紧地握着双手,用力地闭上眼睛。 “睡吧,晚安。”黑暗里,她感觉到他伸出手来,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温柔得像是哄着可爱的小女孩儿入睡一般,掌心的温度也暖暖的,让人觉得很舒服。黎初遥微微翘起嘴角,她非常喜欢这样的温柔接触,有种被深深疼爱着的感觉。 黎初遥闭着眼睛,明明很困却睡不着,她感觉到身边的人又靠近了她一些,虽然并没有接触到,却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上炽热的温度,虽然没睁开眼,却依然感觉到他那双亮亮的眼睛,正在黑暗里,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黎初遥有些心慌,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叫他出去再开一个房间了。 黎初遥又屏住呼吸坚持了一会儿,感觉他更靠近自己了,虽然他挪动的动作很轻,可在寂静的房间里,弹簧床垫发出的微弱声音,却格外响,让她想假装忽视都忽视不了。她甚至感觉到他呼出来的空气已经轻轻地吹到了她的脸颊上,让她本来就躁动不安的心,更加心慌意乱。 终于,她感觉到他的手臂轻轻地环在她的腰上,明明只是一只手臂而已,压在她身上却觉得特别重,重得她无法再装睡下去。 黎初遥睁开眼睛,却见初晨的那双眼睛离自己只有一指之隔,鼻尖和自己的鼻尖几乎已经靠在了一起。黎初遥连忙别过脸去,有些慌张地问:“你干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开心。”黎初晨的声音压抑着浓浓的幸福感,“像是在做梦一样,你答应我的求婚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那么随便,戒指都没有。”黎初遥不满地嘀咕道。 “怎么会没有,等我回去就给你买,买最大最好的钻戒。” “十克拉那种吗?”黎初遥好笑地问。 “有十克拉的吗?”黎初晨对钻石不太懂,但是如果黎初遥喜欢的话,怎么也要去买来。 黑暗中,黎初遥听见他的声音满是认真,忍不住笑道:“噗,我也不知道。” 黎初晨听见她笑了,忍不住又抱紧她一些,脸靠得更近了,连他呼吸的温度,她都能感觉到,烧得她全身发烫,连手心都在微微冒汗。 “你……你过去点儿,你这样我睡不着。”黎初遥忍不住微微推了推他,再这样下去,她剧烈鼓动的心跳声一定会被他听见的。 “好吧。”黎初晨乖乖地收回手,放在脸颊边上,头也往回退了一些,只是那双眼睛,依然盯着她。 黎初遥忍不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好像这样就能躲开这暧昧到让她心都痒痒的感觉。其实说起来他们也是成年人了,又是男女朋友,感情也不错,如果真发生一些什么也不奇怪,好吧,这样的情况下不发生什么才有点儿奇怪,不是男的不行就是女的不行。 其实以前也不是没这样和黎初晨单独相处过,他瘫痪的时候,她帮他擦过身,也没这样脸红心跳的啊。好吧,她承认,以前黎初晨在她心里就是一个阳春白雪一般纯洁干净的少年,光想着和他发生点儿什么,都会有玷污了他的感觉。可是现在,自己特别喜欢他的靠近,喜欢他炙热的胸膛靠在她的背上,喜欢他的手臂紧紧环绕在她的腰上,喜欢这种让她连心尖都颤抖的甜蜜和亲近。 记得和韩子墨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每次看到韩子墨那张笑得贱兮兮的脸往她身边凑的时候,就忍不住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看他郁闷到死的表情。 身后的黎初晨很听话,稍稍离她远了一些,只是手臂依然从背后抱着她。 黎初遥抿了抿嘴唇,其实这一刻,她居然希望发生一些什么,希望他能更霸道、更主动一些…… 可是,等了半天,他也没进一步的动作,他总是这样,什么都听她的。 唉,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黎初遥也不好意思主动,就这样僵硬地背着身子,纠结了半晌,终于睡着了。 黎初晨在她边上安静地等了很久,等听到她平缓的呼吸声的时候,才微微地又往前靠了一些,伸手将快要睡得掉下床去的人往回拨了一点儿,她一个翻身躺进了他的怀里。他在黑暗的房间里轻轻笑了笑,收回手,将她揽得更紧一些,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很轻很轻地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在心里温柔地说:“晚安,初遥。” 安静的房间里,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他们都睡得那样安稳,那样甜。 第二天清晨,黎初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扒在黎初晨身上睡的,脸舒服地埋在他优雅的颈弯,嘴唇就靠在他的耳垂旁,更夸张的是,自己的一只手居然伸进他的衬衣里,摸着他光滑的肌肤,手心热热的触感让她像触电一般连忙缩回手来,整个人弹坐起来,从蒙眬的刚睡醒状态强制开机了。 黎初晨感觉到身上轻了不少,在睡梦中低沉地轻哼一身,缓缓睁开弥漫着水雾一般的眼睛,躺在洁白的床铺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慵懒地看着她。 黎初遥真心觉得自己捡了个绝色美男在身边啊,如果以后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她一定再也不想起床去上班了,好想把他扑倒了,盖上被子再睡上一轮。 “早啊,初遥。”黎初晨早起的嗓音哑哑的,特别低沉又迷人。 “早。”黎初遥还处于一副被美色所迷惑的恍惚中。 “能给我一个早安吻吗?”黎初晨伸出双手张向她,语调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感觉。 “我还没刷牙。”黎初遥红了脸颊,有些局促。 “没关系,我不介意。”他的话还没说完,双手已经抓住了她的两臂,有些强硬地将她拉了下来,紧紧搂在怀里,按住她的后脑,手指插进她的发丝中,闭上眼睛,用力地在她嘴唇上吻下去。 这个吻和从前的都不一样,霸道中还带着一丝急切,他的手臂将她死死地压在他身上,抱得她都疼了。他的牙齿咬痛了她的嘴唇,他的唇瓣用力地吮吸着她的,甚至这样紧密的接触还不够似的,他猛地翻了一个身,将她压在身下。黎初遥忍不住低叫了一声,他的舌尖找到了入口,急不可耐地钻入了她的嘴里缠上她的,不停地辗转反侧,不停地加深着这个吻。 黎初遥被他吻得全身发软又燥热不堪,忍不住扭动着身躯,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低吟。而黎初晨像是被这个声音鼓励了一般,双手也开始加入战场,他用漂亮的手指一颗颗解开她睡衣上的纽扣,嘴唇也跟着向下探索。他的嘴唇像是带着火星一般,吻到哪里,哪里就像被烙印了一般滚烫又有一种诡异的舒适感。 黎初遥觉得自己脑子都被烧糊涂了,不知道也忘记了要去推开他,只是觉得这样急切地向她索取一切的黎初晨也是她喜欢的、渴望的,她无法不沉沦在他炙热的进攻下。一切那么快又措手不及,当她感觉到下身的疼痛时,一切已经都不重要了,她只想紧紧地抱住那个在她身上驰骋的男人,那是她爱的人,是她想把一切都奉献给他的人。 一切就这样水到渠成地发生了,一直到几天之后,黎初遥都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纯良如小白兔一般的无害男子,会在大清早一句话不说,就化身为狼。 男人,果然是永远也猜不透的物种啊。 第十章:初晨,时间会治好所有的伤口 (一)思念 三月底的北京,晚上还是特别冷,室外的风也特别大,走在路上总是有种脸皮都要被吹掉一层的错觉。 黎初晨在那天之后就先回去了,他的公司刚刚开业,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他走的时候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让黎初遥又觉得肉麻又觉得甜甜蜜蜜的。 北京公司的事还没处理完,黎初遥跟着单依安又跑了几个建筑公司才借够了人,工地上的事单依安也亲自盯着,就怕到期了竣不了工,两人每天早出晚归,累得要死要活的。 这天两人准备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单依安忽然来了兴致,非要明天早上去天安门看升国旗,把黎初遥吓一跳。 “看升旗,那得凌晨三点就爬起来啊。”黎初遥大学在北京上了四年也没来看过升旗,实在是因为懒得早起,何况现在还是大冬天! “三点就三点呗。”单依安丝毫不在意,“怎么,你不想去啊?” “我才不去,累死了,我宁愿多睡一会儿。”黎初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说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怕累?”单依安非常瞧不起她这样动不动就说累。 “不,我老了,和您这样的年轻人不能比。”黎初遥宁愿自我丑化也不愿意早起。 “呵呵。”单依安嗤笑道,“你老了?那你怎么满足你的弟弟小情人呢?” 黎初遥被他这样一说脸瞬间爆红,那天早上,她和黎初晨一起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在走廊的单依安,他先是微微吃惊,然后很快一副“我懂,我都懂,不用解释了”的样子挑挑眉,从他们身边走过,还丢给她一个暧昧的眼神。 黎初遥想起那天早上的事,忍不住又和他重申一次:“什么弟弟?都和你说了他不是我的亲弟弟。” “啊啊,我知道。”单依安无所谓地摆摆手,“亲不亲有什么关系,爱上了就在一起好了,管别人说什么。” 黎初遥诧异地盯着说出这句话的家伙,他一脸洒脱和坦荡,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刚才说出的话已经刷新了道德底线。 算了,这家伙连道德都没有,哪里来的底线。 负责接送他们的车子,将他们送到了下榻的酒店,两人刚走进酒店大门,就听见有道清脆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叫:“单依安。” 两人一起回头,居然看见单依安的宝贝妹妹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一脸不爽地快速跑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单依安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的小妹。 “哼,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单单在她哥面前,永远是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你能来北京,我就不能来啦?” “当然能,大小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单依安笑着哄她。 “我心情不好,你让初遥姐陪我在北京玩。”单单一副霸道的样子。 “不行。”单依安连连摇头,“她是来给我工作的,不是来玩的。” “我不管,我都说我心情不好了,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你都不关心我。” “你还能为什么心情不好。”单依安幸灾乐祸地取笑道,“我用脚都能想出来,肯定又是告白失败呗。” “单依安!你最坏了!”单单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气得直跺脚! 单依安见她哭了,心情似乎非常好,终于拉住掉头就要跑走的单单哄道:“好啦,我的大小姐。我亲自陪你玩还不行吗?”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8章 “哼!不要你陪,我要初遥姐陪!”单单甩开他的手,上前一步挽住黎初遥,可爱的小脸气鼓鼓的。 黎初遥默默在心里回复了一句:可是我不想陪啊…… 不过她知道,她可以和单依安顶嘴,没事打击一下他为乐,可要是驳了单单的面子真让单单不开心了,单依安可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和她笑笑就过去了。 因为单单的忽然出现,工作结束后,三人还留在北京玩了一个星期,等黎初遥回到T市的时候,冬天已经过去,万物苏醒的春天悄悄降临了。 (二)誓言 T市的机场依然人来人往,航班在下午四点准点落地,出站口人流多了起来,单依安和黎初遥拉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出站口外的铁栅栏前已经站满了来接站的人,黎初遥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黎初晨。黎初晨似乎也同时发现了她,眼神闪亮了起来,立刻绕过栅栏迎了上去,双手微微往上抬了抬,看见黎初遥身边的单依安时又用力地克制住,放下了双手。他知道黎初遥不喜欢在熟人面前和他显得太过亲热,他不想惹她不开心,所以不管此时此刻的他再怎么想拥抱她,也努力克制了下来。 “累吗?”他走上前去,接过黎初遥手里的拉杆箱和挎包,声音特别轻柔地问。 “还好,不是很累。”黎初遥的表情未变,眼神却不太好意思看他。那天早上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虽然这些天在外面也天天和他打电话发短信,但是一到见面的时候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烫。 “呵呵,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飞机上说要请一个星期的假休息。”边上的单依安打趣笑道。 “我怎么能叫请假,我这一个月休息了吗?我这叫补休,调休。”黎初遥口齿伶俐地反驳道。 “我不批准。”单依安一副我是老板我最大的样子道,“想休息就得扣钱。” “你……”黎初遥狠狠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对着站在一边的单单道,“你看你哥,就是一个吸血鬼。” “他本来就是,可讨厌了。”单单很认同地点点头。 单依安听单单这样说,忍不住笑着抬手敲了一下单单的脑袋:“没心肝的丫头。” 单单对他吐了吐舌头,特别可爱又俏皮,那股青春的活力怎么也挡不住。黎初遥看着她,就有点儿不懂,那个传说中拒绝了她一百零一次告白的男人眼睛是怎么长的,这么漂亮又可爱,还家财万贯的女生都不喜欢,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单依安和黎初晨打了一声招呼,四人寒暄了几句便分开了,单依安带着妹妹上了来接他的车。 黎初晨见外人都走了,便再也忍不住,偷偷地牵起黎初遥的手,转头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似乎没有不高兴,便又握紧了一些,两人相视一笑。 “走吧。”黎初遥率先迈开脚步,拉着黎初晨穿梭在人流中,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妈妈最近怎么样啊?”黎初遥一边往前走,一边问着。 “挺好的,天天晚上都出去跳广场舞。”黎初晨想了想,忍不住笑道,“还给你准备了好几个相亲对象,等着你回来呢。” “又来?”黎初遥一听这话,忍不住苦了脸。 “没事,我跟她说了,你已经有对象了。”黎初晨连忙安慰她。 “啊?”黎初遥吓了一跳,“你不会和她坦白了吧?” “还没有,我觉得我们的事还是慢慢和她说比较好。”黎初晨自然知道轻重,不敢随便刺激黎妈,“我就是跟她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只是刚刚开始,等关系再好点儿,自然会带给她看的。” “她相信?”黎初遥有点儿不信自己老妈那么好糊弄,她以前也这么说过,结果每次都被戳破谎言,在她妈眼里她就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嫁出去的女人。 黎初晨笑:“我说的,她自然相信。” “那爸爸呢?”黎初遥还是有点儿害怕父亲,过年的时候,她甚至都答应爸爸和黎初晨断了,可现在不但没断,还更进了一步。 “爸爸我已经和他说过了。”黎初晨宽慰地笑了笑,“你回来之前,就已经和他说了,等我设计的游戏上线,公司有钱了之后,打算在北京开一个分部,到时候我会过去,带你一起去。以后过年过节都会回来,平时,就当我们俩一起在外面当北漂了。” 黎初遥紧张地问:“那爸爸怎么说?” “他说……”黎初晨笑了笑,“他答应了。” “答应了?这么简单?”黎初遥有点儿不敢相信。 “嗯。”黎初晨低下头,低垂的双眸中,缓缓回忆起了那天,父亲抽完了整整一包烟,才站起来对他说:我努力了一辈子也没让你妈和初遥过上好日子,我老了,挣扎不动了,这个家以后就交给你了,只要初遥愿意,你想带她走,就带走吧,我不拦着。 好好对她,那孩子,命苦。 黎初晨想起父亲的话,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望着身边并肩而行的人,心里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人说她是一个命苦的人,他要让她的生命里,只有快乐、幸福和甜蜜。 (三)真相 两人谈话间已经到了车边,黎初晨打开后车厢把行李放进去,黎初遥先上车,坐在了副驾的位置上,疲倦地闭上眼睛小歇一下。没一会儿,她听见黎初晨打开车门的声音,坐进了驾驶位,车门关上,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见发动机响起的声音,她刚想睁开眼睛看看,只感觉到一个人影向她靠近,熟悉的味道将她紧紧包围,她的脸微微发烫,本想睁开的眼睛又紧紧闭上…… 可是等了一小会儿,她所以为的事并没有发生,他的手臂从她身边轻轻穿过,耳边传来安全带被拉出的声音,随着咔的一声,身体也感受到了安全带的束缚。 黎初遥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只见他还低着头,认真地帮她调整安全带的松紧,让她感觉更加舒适一些。奇怪,明明被这样温柔对待了,像是捧在手里的珍宝一样,却莫名觉得有点儿郁闷…… 好吧,她承认,分开那么长时间,她有些想和他更加亲近一点儿,想要他很热烈地抱住自己,亲吻自己,而不是这样,温柔得好像一点儿也不渴望她一样。 黎初晨帮她系好安全带,抬起头,眼神正好与她有些郁闷的眼神相遇。黎初遥先是微微躲闪,后来又像是有些不甘心一样,用力地盯着他,然后伸手,一把拉过他的衣领,在他嘴巴上恶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特别霸气地放开他说:“走吧,回家。” 黎初晨被亲得有点儿蒙,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抿着嘴唇,低低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黎初遥有些恼怒。 “没什么。”黎初晨说完之后,忽然侧过身去,双手捧住她的脸颊,然后深深地给了她一个足以让她窒息到灵魂都在颤抖的吻。 “下次这种事应该让我主动。”耳边,似乎听到黎初晨带笑的声音这样说着。 “哼,谁让你动作那么慢。”黎初遥佯装不快地扭头看窗外。 可是她没看到,车外不远处站着的韩子墨,瞪大了眼睛,满眼都写着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看到刚才那一幕! 韩子墨知道她今天出差回来,所以早早地就来接她,想装作偶遇的样子,和她见个面,就算听她骂骂自己也是好的。可是他看到了她和黎初晨手牵手走到地下停车库,就算这样他还为她找借口,他们两个人感情一向很好,就算牵手也没有什么,可是在车里,他们居然在亲吻,还是她主动的…… 他和黎初遥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主动亲过他,一次也没有,每一次都是自己死缠烂打地亲到的,没有一次她会主动拉过他的衣领亲吻他,没有一次在被他亲过后会露出那样一副迷离又陶醉的表情! 韩子墨抬手用力地捋了下头发,瞪大双眼,内心疯狂地质问着自己又像在质问她,黎初遥,当年的你,是否真的爱过我? 是否真的对我心动过?为什么,从来没有对我这般温柔过?原来不是你不会,而是……我不是那个人吗? (四)幸福 黎初遥回到家洗了一个澡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躺在沙发上休息。茶几上放着已经洗好的水果,她随手拿了一颗草莓丢进嘴里,摸索着从身下抽出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耳边满是电视的声音和黎初晨在厨房做饭的声音,这些声音让她那样熟悉又觉得安心。她微微一笑,按着遥控器搜索着好看的节目,没一会儿就被一道虎视眈眈的目光盯得受不了。她转过头去,见黎妈站在房间门口,表情很微妙的样子。 黎初遥被看得受不了,投降道:“妈,你盯着我看什么呀,怪瘆人的。” “哼。”黎妈见黎初遥终于注意到自己了,端起姿态走过去,“听你弟说你处对象了啊?” “嗯。”黎初遥也没否认,她和黎初晨的事她想慢慢地和母亲说,一步一步走,总能有办法的。 “是谁啊?叫什么名啊?我认识吗?干什么的呀?哪里人……” “停停停!”黎初遥受不了地捂住耳朵,打断妈妈连珠炮般的提问,“你会关心这些事啊?你前阵子不是说是个男人就行,就算是大街上拉个乞丐你都没意见的吗?” “你扯吧!”黎妈不承认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闺女能送给一个乞丐啊!我傻呀?” “那你上次给我介绍的那个男的,矮也就算了,上面有四个姐姐一个妈,比乞丐还可怕呢。”黎初遥瞥了她一眼道。 “有姐姐怎么了?有姐姐就找不到对象了?你弟还有你呢,他以后还找不着对象了啊?”黎妈有些心虚,上次那个男的是不行,但是是自己小姐妹介绍的,她又不好一口拒绝,就叫初遥去了,结果被说到现在。 “说不定找不到。”黎初遥小声嘀咕。 “你胡说,你知道你弟多受欢迎吗?那些和我跳广场舞的老太太就没有一个没来和我说过媒的,哎哟我就在想啊,怎么都是说给你弟的,就没一个说给你的,愁死我了。” “是是是,我给您丢脸了。”黎初遥口不对心地承认错误。 黎妈愁得叹了口气,忽然想到自己家闺女已经有对象了,连忙继续问:“哎,你别转移话题,你对象到底是谁?什么时候带回家……” 黎妈的话还没说完,黎初遥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她像是看见救星一样,连忙接起来:“喂。” “喂,初遥。”林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哟,幸福的小新娘,有何指教啊?”黎初遥打趣道,林雨自从结婚后就和老公一起环游世界一般度蜜月去了,每天就见她在朋友圈晒各种幸福,IP地址定位在各种国家,和她这种每天加班的苦逼简直是一天一地的生活。 “你回来了吧,出来吃饭吧,正好把礼物给你。”林雨在电话里说。 “吃饭就算了吧,家里都做了。”黎初遥看了一眼厨房,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出来,油锅爆炒的声音听着就觉得今晚的菜应该不错,不过,“礼物是必须要的。” “行。”林雨在电话那边豪爽地说,“那你吃完饭出来吧,我在我们经常去的咖啡厅等你。” “好的,没问题。”黎初遥乐颠颠地挂了电话,林雨没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和她说了,说给她买了什么什么礼物,多得箱子都装不下了,叫她必须要到机场去跪迎接驾才给她。可惜她回来的时候她正好在北京出差,没能去跪迎,这不她一回来就约上了。 晚上的饭菜果然很丰盛,黎初晨的手艺本来就很好,今天接到了一个多月没见的人更是高兴,多炒了几个菜,甚至用小火炖了一个下午的瓦罐汤,腌制的牛肉从昨晚就涂满酱料腌了,今天做了黎初遥最喜欢吃的水煮牛肉。 黎初遥也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大碗饭,拍拍饱得不行的肚子,回卧室换了一身便服,和家人打了一声招呼便出门了。 黎初晨追出来,站在楼道上朝刚往下走了几步的黎初遥说:“你早点儿回来,玩得太晚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知道了啦。”黎初遥摆摆手笑着走了,心想其实他是想跟她一起去吧,但是女生的聚会真的不太喜欢带男生一起去,不过今天晚上,她可以和林雨说一下自己和黎初晨的事,估计那家伙会震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黎初遥一边想着,一边打车来到她和林雨经常去的咖啡厅,推开门就见林雨坐在老位置上等她,见她进来就使劲儿招手:“这边这边。” 黎初遥走过去坐下,愉快地笑着问:“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啊?” 林雨从双人沙发上拿起一个大购物袋递过去:“哪,都是给你的。” 黎初遥接过袋子打开,里面装了十几个小包装盒,她用手翻着袋子里面的东西问:“都是什么呀?” 林雨拉过袋子,一个礼物一个礼物地解释着:“这个是我在韩国给你买的湿粉,现在可流行用这个了,早上起来在脸上拍一层,特别透亮又白,都不用打隔离也不用打粉,特好用。” “我本来就不打隔离也不打粉。” “啧,你打扮打扮会死啊。”林雨瞪了她一眼,继续介绍道,“这个是彩妆,也是韩国买的,这个香水是在法国买的,你看这个装香水的水晶瓶多漂亮。啊,这本《灌南高手》是我在日本的一家书店淘到的,上面还有井上雄彦的签名呢!” “你给我买这么多东西啊。”黎初遥看着她摆出的一桌东西,有些感动到了。 “那当然,每到一个地方我都给你买礼物了,我好吧?”林雨明媚地笑着,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嗯!当然好了!爱死你了。”黎初遥真心感谢道。 “哈哈,你还是不要爱我,我都结婚了,你也赶紧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吧。”林雨笑道。 黎初遥低下头,将礼物一件件地收回购物袋里,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也打算结婚了。” “什么!你有男朋友了?”林雨大叫一声,惊得咖啡店里所有的客人都看过来,她缩了缩脑袋,狠狠地瞪着黎初遥说,“好啊,你真是不得了,都快谈婚论嫁了也没和我汇报过一次!我老公当年追求我的时候,我可是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还让他请你吃饭,叫你给我把关!轮到你了,你就做保密工作了啊?真不够朋友!” 林雨性子急,越说越生气,一把扯过购物袋:“不送你了!” “好啦,别生气了。”黎初遥连忙安抚道,“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有些……有些开不了口。” “为什么开不了口?”林雨奇怪地看着她问,“那个人很差吗?见不得人?啊!难道你给人当小三了?你不会吧?” 黎初遥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你想象力能不能别这么丰富啊?” “那是什么原因啊?” 黎初遥闭了下眼,索性直说了:“那人你也认识。” 林雨配合地问:“谁啊?” 黎初遥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嘴唇道:“李洛书。” “啊?”林雨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傻呼呼地问,“谁啊?” 黎初遥放弃了,深深吐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坦白道:“就是黎初晨。” “……”林雨一阵静默,张开嘴巴,呆呆地望着她,极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会吧?” 黎初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柠檬汁,很认真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9章 林雨往沙发上一靠,眼睛向上转着,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怪不得你们两个都这么多年没有男女朋友,而且天天黏在一起,我以前一直以为是黎初晨喜欢黏着你,原来你们是互相黏啊!” “不是啦。”黎初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天天黏在一起好吗?” “怎么没有?每次你休息的时间和我出来玩,不到三个小时他就会打电话过来问问你啥时候回家,我还说他的恋姐情结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严重,啊,原来你们两个早就有一腿了。” “嗯……”虽然有一腿这个词很难听,不过黎初遥还是承认了。 “你们偷偷在一起多久了?”林雨八卦地问。 “六年吧。” “我嘞个去,怪不得我以前每次给你介绍男朋友的时候,他都会出现,而且眼神还特别可怕,敢情我在挖他墙脚啊。”林雨摸着下巴说道,“那你们两个要在一起,你父母怎么说啊?” “我爸勉强同意了,我妈还不知道。”黎初遥说完,看了眼林雨道,“你呢,你会觉得我们奇怪吗?” “还好吧,我又不是不认识你亲弟。”林雨笑了笑说,“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呗。” “那你会祝福我吗?”黎初遥紧张地伸出手,在桌面上紧紧握住林雨的双手。 “当然啦。”林雨理所当然地点头,“如果是黎初晨的话,我承认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 黎初遥听了这句话,忍不住笑了,笑容在她一向冷峻的容颜上,显得那么耀眼和甜蜜。她低下头,轻声道:“我也觉得。” 能得到好朋友毫不犹豫的肯定和祝福,黎初遥真的很高兴,以前她觉得这份爱情有没有祝福都无所谓,见不得光,偷偷藏起来也没关系,她不觉得委屈,只要能跟他在一起,继续望着他温柔的笑颜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能得林雨的祝福,能和她分享和恋人相处时的快乐,就好像那些经历过的幸福瞬间又重演了一遍,再一次让自己心里充满了甜蜜和被深爱着的快乐。 好开心,也许,这件事,真的没有自己想的那样难以让人接受。 (五)诅咒 黎初遥和林雨聊了好久,一直到黎初晨打电话过来问了,林雨才开车送她回家。 林雨的视力特别不好,晚上开车戴着眼镜,还开得特别慢,市区里挂着30码慢慢往前挪着,急得后面的车子不是打喇叭催促,就是纷纷超车。一段二十分钟的路程,她足足开了四十多分钟,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黎初晨又打电话过来了,黎初遥接起电话,在他开口之前就连忙说:“我已经到小区了,马上到家。” “好,那你上楼慢点儿。”黎初晨在电话里嘱咐道。 “嗯,知道。”黎初遥答应了一声,心里甜甜的,连脸上都挂着一抹微笑。 林雨打开靠边停车的方向灯,方向盘往右打了打,一边踩着刹车在小区门口停了车,一边有些忌妒地说:“真是够了,一个晚上打两个电话催你回家,是有多不放心你啊,我老公一个都没打,完全不担心我去外面野啊。” “你老公那是不敢打,他要是催你回家,你还不得骂死他啊。”黎初遥好笑地拿起东西,准备下车。 林雨点点头:“也是,我不喜欢被人这么管着,哎,我怎么记得你也讨厌被人管来着啊?” 黎初遥抿着嘴唇笑:“别人管我就讨厌,他管我就不讨厌。” “天哪。”林雨震惊地望着黎初遥,“这是我认识的黎初遥吗?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啧啧,爱情的魔力啊。” “不跟你说了,我回家了。”黎初遥拎好东西,打开车门下车,“拜拜,谢谢你的礼物。” “客气啥。”林雨降下车窗和她挥了挥手,笑得贱贱的,“等你出去度蜜月的时候,记得还我。” 黎初遥听到这话,眼前居然忽然出现了一幅自己和黎初晨牵着手在海边漫步的景象。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么远,总是把自己困在一块小小的天井里,可是这些天,她终于走出来了,看到了外面的美好,未来的幸福。 黎初遥摸了摸鼻子,对着林雨扬了扬手,铿锵有力地承诺道:“没问题,加倍还。” 林雨听了这话可开心了,乐呵呵地开着车子走了,黎初遥也转身往小区里面走去。皎洁的月光下,她晃悠着手上的购物袋,心情雀跃地哼着小曲,她平时不会唱什么流行歌曲,哼的也是自己随口编的,没调子,挺难听的,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哼哼,连步子都轻快得好像在飞,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就在她走到自己家那栋楼,刷了门卡拉开铁门准备走进去的时候,忽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影,一把将打开一条缝的铁门按了回去。那人长得很高大,将一米七的黎初遥困在他与铁门之间,黎初遥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吓了一跳,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转,手里的购物袋使劲儿打在那人头上,“啪”的一下发出很大的声音。 那人被打了个正着,有些晕乎乎地往后退了一步,门口的路灯将他的样子照亮,很熟悉的一张脸,却也很轻易地就能破坏掉她一个晚上的好心情。 “你怎么在这里?”黎初遥皱着眉头,望着喝得醉醺醺的韩子墨。 韩子墨用手掌揉了揉有些晕的额头,嘟囔道:“那我还能去哪里?” “初遥,你说,我还能去哪里?”韩子墨眼神里带着七分醉意三分悲痛,他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般望着她,“我没有家了,没有地方去,我想回到你身边,行不行?你让我回来吧,求求你了。” 韩子墨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一步,特别无助又可怜地抱住了黎初遥,用力地将她揉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地咽呜着:“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丢下你,我好后悔,真的,这六年来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当年真的只是想先出去把父母安顿好就回来的,可是我父亲一到美国就去世了,母亲也没熬过去,我耽误了三个月,再回来,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每一件都无法挽回!我不敢见你,我怕看到你,没脸去找你!这么多年了,我终于鼓起勇气回来面对你,我知道晚了,可是我不甘心啊初遥!我不能失去你……” 韩子墨一连串将自己憋在心里六年的事全说了出来,他清醒的时候一句也不说,因为他不愿意让黎初遥看不起,不愿意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懦弱又无能的男人,可是他现在喝醉了,他所有的脆弱、所有的痛苦,一股脑全抛了出来。 黎初遥安静地听着,心里也有些难过。她能感受到韩子墨的痛苦和懊悔,可是,这一切都跟她无关了啊,他们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说什么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 黎初遥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推开了韩子墨,望着他说:“别再说了,当年的事不管是谁的错,都已经不重要了,时间已经治好了我心里的伤口,等再过久一些,也会治好你的。” “治不好的,除了你,没人能治好我。”韩子墨不愿意面对现实,更不愿意清醒。今晚的黎初遥比平日里温柔很多,他竟忍不住又像从前那般对着她耍赖,好像这样,她也能像从前一样,不再计较他所有的过错和不成熟。 黎初遥望着他,望着这个曾经爱过的人,她对他的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变得淡了,看他这样痛苦,想起他以前的那些好,忍不住轻声劝慰道:“韩子墨,往前走吧,我们都已经往前走了,你也往前走吧,一个人留在原地会很孤单的。” 黎初遥说完,不想再多做纠缠,转身又用门卡刷了门,门禁系统发出嘀的一声,她拉开铁门想往里面走,可韩子墨又一次按住了铁门。他低着头,声音极度沉闷甚至带着可怕的忌妒:“你们?你们是指谁?你和黎初晨吗?他有什么好!他不过是个命中带克……” 韩子墨的话没说完,却被猛然回身的黎初遥一巴掌打在脸上,打断了他还未出口的恶言恶语,黎初遥怒视着他:“韩子墨,你真的是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迷信。” 韩子墨被这一巴掌打得冷静下来,他抬起通红的脸颊,眼里含着泪水,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你也一点儿没变,还是这么护着他。” “我以前护着他,是因为他是我的亲人,现在护着他,是因为他是我爱的人,如果你还想和我好好说话,就别再侮辱他。”黎初遥的表情很严肃,她真的很讨厌韩子墨这一家子,总是这么迷信,用可笑的克命之说将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韩子墨淡漠地望着她,眼神幽幽。他知道他输了,他什么也无法挽回,甚至连垂死挣扎都做不到,面前的这个女人,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冷静,冷静得像是从来没有爱过他一样。韩子墨紧紧地咬着嘴唇,用力地将自己心里那个可笑的问题压了下来。 黎初遥躲开他那咄咄逼人的视线,转头道:“太晚了,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她转身想走,可韩子墨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什么话也不说,就是拉着她,不让她走。他知道,如果今天放开了手,他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勇气,像这样没有尊严地过来找她,纠缠她了。 “你放手。” 韩子墨摇摇头,身体还带着醉意,动作僵硬得很,可抓着她手的力气一点儿也不小。黎初遥气得没有办法,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门口的铁门忽然打开了,黎初晨从里面走了出来,淡淡地望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初晨……”黎初遥有些担心地叫他的名字,怕他误会什么。黎初晨却宽慰地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去,用力将韩子墨的手从黎初遥的手腕上掰开,然后抓住韩子墨的手,转头对黎初遥说:“你先上去吧,我送他回去。” 黎初遥看了一眼黎初晨,见他好像真的没有介意,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醉醺醺的韩子墨,叹了一口气,转身拉开铁门跑上楼去。 韩子墨见黎初遥走了,连忙想追上前去,醉醺醺地喊着:“初遥,初遥,你回来,你回来,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啊!” 黎初遥像是没听见一般,一溜烟跑回了家。 黎初晨拉着韩子墨,让他发了一会儿酒疯,然后架着他的一只胳膊,扶着他往外走:“走吧,别闹了。” “李洛书!你把初遥还给我,求求你了,我把借你的钱都还你,你把初遥还给我吧!我真的不能没有她!你还给我,还给我好不好?”韩子墨深深地恳求道。 “那些钱你还不还都行,她,我是不会放手的。”黎初晨低下头,轻声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傻瓜,当年那么轻易就放弃她。现在,就算有人用全世界来和我换,我都不会换。你死心吧,不用幻想能从我这里抢走她。” “对,我是傻瓜,我是天下第一大傻瓜。”韩子墨哈哈大笑了两声,踉跄地往前走,忽然回过头来,对着黎初晨说,“可是李洛书,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真以为你能得到幸福吗?你知道吗?我妈临死的时候,一直在说:都是因为收养了你,都是因为我们家收养了你这个天煞孤星,才会家破人亡!” 韩子墨残忍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别忘了那老道士给你批的命,你的命硬,注定孤身。你也不用幻想,能得到幸福!” 韩子墨说完,不再看他一眼,又哭又笑地发着酒疯走了。黎初晨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地用力握紧双手,掌心里那两条长疤,割得他生疼,他紧抿着嘴角,俊美的侧颜显得那样孤独与倔强。 他不会再被命运困扰,他会用自己的双手,改变一切,会用自己的力量,去抓住他最爱的人! 第十一章:初晨,你的爱真的真的很美好 (一)新家 那天晚上之后,韩子墨再也没主动来找过黎初遥,黎初遥自然不会主动联系他,可奈何他在本城的建筑行业忽然间声名大噪,走到哪里,同行都在说他的八卦。听说他在美国发了一笔大财,带了大笔资金回国投资,年后注册了一个城建公司,招回了当年他父亲的一些下属,专门和单依安对着干,两人互不相让,斗得如火如荼。本来较量了几个回合互有输赢,可韩子墨像是个疯子一样,宁愿自己亏损赔本,送给别的公司捡便宜,也不让单依安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让同行都觉得,这已经不是什么商业竞争了,完全是你死我亡的搏命博身家。 单依安这些日子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依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似乎丝毫不受韩子墨攻击的影响。但是黎初遥身为他的贴身秘书,还是感觉到了他浮躁的情绪,直到一个他亲自跟了半年的合同被韩子墨搅黄了之后,他终于怒了。 “你说韩子墨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这么大的工程,他报价三千万就给别人做,他成本不要钱啊!人工不要钱啊!他用纸给别人糊一座楼吗?”单依安气得摔了手里的文件,靠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又何必生气。”黎初遥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张和文件夹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他现在的策略不就是宁愿自己不赚钱,也要让我们公司接不到生意吗,这又不是长久之计,他迟早撑不下去的。” 单依安眼神一转,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眼里满是算计:“你说得对,他既然喜欢抢,我就让他抢个够好了,我看他有多少钱和我斗!” 黎初遥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唉,这两个人看样子是都不会收手了。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在这场斗争中,她早就举白旗中途退出,远离战场了。 她现在在场外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爱她的人,她觉得生活过得很幸福,所以不管场内的战役打得多么热火朝天、如火如荼,都和她无关,她不想参与,更不想关注,也许,她该听黎初晨的,干脆先辞职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好了。 说到黎初晨,他从北京回来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迅速在市里买了一套房子。然后她每天上班时间,就不时收到他发来的设计方案,有的是网上找的设计图,有的是他根据房型自己动手画的。他画得虽然简单,却也明了,黎初遥看着就能想象到那些柜子放置在那些角落的样子,有时他还会一次性发很多种墙纸、瓷砖、地板等装修材料的样式给她选,直选得她头疼。 黎初遥有选择障碍症,连衣服都不知道选哪一件所以一直很少买衣服,一时间叫她选那么多东西,她暴躁了:“随便啦!你觉得好看就行了,干吗老问我,明知道我选不出来还让我选!” 黎初晨发来一个笑脸:“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不让你选,你不是一点儿参与感都没有了吗。” 黎初遥快速在键盘上敲击着:“我谢谢你哦!我不需要参与感,请拿出霸道总裁的范,直接装修好把我抓进去住好吗!我敢说不满意就啪啪啪打我脸好吗?” “原来你喜欢这款,我懂了。”黎初晨对着电脑屏幕笑笑,“下次我会霸道的。” 黎初遥满意地点头:“嗯,没什么事就跪安吧,我还有好多工作要处理。” “喳,小的告退。”黎初晨爽快地回复。 就在黎初遥要关闭对话框的时候,黎初晨又发来了一句:“姐姐,么么哒。(づ ̄3 ̄)づ” 黎初遥看着这个萌得不得了的表情,忍不住吐槽:“说好的霸道呢?” 那边回复:“按住,强吻!么么么么。” 黎初遥扭头,默默无语。算了,他的细胞里自带萌属性,看样子这辈子是霸道不起来了,总裁还是有希望的。 两个月不到,黎初晨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家具是他拉着黎初遥陪他去买的。两个人就像快要结婚的普通情侣一样,手牵手逛着家具城,一家家地看,一件件地比较,听着老板推荐各种品牌,然后黎初晨选出最漂亮实用又符合自家装修风格的。 家里很多挂画、小摆件,都是他一件件从网上淘回来的,他还从花鸟市场选了好几十盆漂亮的盆栽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整个屋子被他布置得精致又温馨,处处透着充满爱的小细节。墙上挂着照片框,照片框里放着他和黎初遥还有家人的照片,他想着以后和初遥偷偷去拍婚纱照,然后再把照片放进去。书房里放了一张大大的双人摇椅,想着没事的时候,他和黎初遥一起窝在摇椅上看看书,让她枕着他的肩膀睡觉,摇啊摇地就过完一辈子。 其实黎初晨的公司刚开起来,事情也很多,每天都加班到半夜一两点,可不管再怎么忙,他还是会抽时间去网上淘各种东西。他爱上了这种布置家的感觉,只要想到以后他会和黎初遥在这里住一辈子,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劲一样,从一个网页翻到另一个网页,从一家店跑到另一家店,直到选出最满意的为止。 房子空了三个月,等空气里新装修的味都散了之后,黎初晨才带黎初遥第一次过来看。那时已至盛夏,日光灼灼,蝉声绕耳,小区的环境非常好,算是本市最高档的小区了。黎初遥三年前买房的时候也看过这里,可惜那时她的钱连这里的首付都给不起,最后只能买了一套十几年房龄的老房子。 没想到没过三年,身边的这个男人已经能不动声色地全款买房了,而且似乎一点儿也不吃力的样子。黎初遥摸了摸下巴,对黎初晨的收入情况非常好奇,她虽然知道他以前给人做编程,后来给人做游戏,好像都挺赚的,可是具体多少她真不知道,下次有机会好好打听一下!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黎初晨感觉到了黎初遥看他时那古怪的目光,一边拉着她往前走,一边转头问。 黎初遥忍不住说:“看着你心里高兴呗。” 黎初晨听她这样说,忍不住低头闷笑。 “真的!”黎初遥使劲儿点点头。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棵会动的摇钱树一样,而且这棵摇钱树还长得这么帅,又是自己种的,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如果黎初遥这种高兴的心情只是一时兴起而已的话,那当黎初晨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牵着她的手走进去的那一刻,喜悦、激动、感动、幸福,这无数种让她不知道怎么去表达的情感,就像滚滚洪水一般,汹涌地将她整个人淹没了! “喜欢吗?”黎初晨站在她身后问。 黎初遥望着干净明亮的客厅,欧式的简装风格,从墙上到柜子里那些精致的小摆件,忍不住抬起双手捂住嘴,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她感觉到有一个人从她身后轻轻抱住她,将脸颊埋入她的颈窝,温柔又动情地在她耳边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们俩的。” 黎初遥不知怎么的,鼻尖酸了酸,眼眶微红了起来。她抬起双手,叠在他的手背上,用力抬起头说:“嗯,我们俩的。” 黎初晨轻轻笑了,侧着头,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亲,又亲了亲她的耳垂、她的发丝。情到深处,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抽开双手,用漂亮的指尖从背后轻轻地挑开她单薄的T恤,修长又宽厚的手掌探了进去,轻抚在她滚烫的肌肤上。他睁着眼睛,像是对待价值连城的珍宝一般,用最轻柔的力度,抚摸着她的身体,用最虔诚的亲吻,一下一下亲着她洁白的肌肤。 他们就像无数初尝情欲的男女一般,怎么都要不够对方,好像对方的眼神带着电,指尖带着电,声音都带着电,连发丝里的香味都带着电,只要一个小小的触发点,就能让彼此全身酥麻,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二)身份 自从两人新家布置好之后,黎初晨就以工作太忙,很多事情需要私人空间的借口从父母家搬出去住。黎初遥也经常找借口不回家,留宿在新家里,有的时候一留就是好几天,每去一次,留的时间就会更长一些,每去一次,就会更舍不得离开一些,就像是上了瘾的毒药一般,根本无法戒掉,只能越陷越深。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0章 几个月以后,黎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儿子搬出去住快小半年了,到现在连新家的钥匙都没给她,甚至连看都没带她去看过。 夜晚,星星稀疏地点缀在漆黑的天空,孤零零洒下些许光辉。窗户内,黎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忍不住伸手推了推黎爸:“老黎,老黎。” 黎爸闭着眼睛打着呼噜,睡得香甜。 “醒醒。”黎妈不耐烦地又推了一下,“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你也睡得着,真是什么个心眼。” 黎爸闭着眼睛,睡意浓浓地嘟囔道:“哪里有什么事,净在这里瞎操心。” 黎妈一听这话立刻就火了,“唰”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拍打了一下黎爸露在被子外面光着的手臂:“没事?没事初晨那孩子为什么要在外头买房子住?买房子住就算了,还不给我钥匙,我跟他要了好几次了,他都不给我。” “初晨都二十五六了,这么大个男人不想和爹妈住一起有什么不对的?给你钥匙干吗?给你你还不一天去三次啊。”黎爸吃力地睁开眼睛,瞥了自己的老婆一眼。 “我当然要去啦,我不去谁给他洗衣服,谁给他打扫卫生,他能照顾好自己吗?啊?我就奇怪了,先是初遥说找了男朋友,三天两头不回家,接着就是初晨也跟着三天两头不回家,你说他不会也找了个女朋友吧?好吧,找就找啊,我也没拦着,找了怎么一个两个不带回家给我看看啊,都藏着掖着干什么?是不是找了什么不靠谱的对象啊?” 黎爸听她这么一说,便失了睡意,叹了一口气,没说话,撑起身体,从床头摸索出一根烟点燃,火光在漆黑的室内一闪而没,烟气从咽喉进入肺腔,心也像个秤砣,跟着一路沉到胃里。 “老黎,干什么不说话?你听到我刚刚说的没有?”黎妈不满地问黎爸。 “听见了,你就是想太多了,孩子们那么乖,真找到了要结婚的对象,会跟你说的,你也别瞎操心了……”黎爸随口敷衍,起身找拖鞋。 “你干什么去?”黎妈问。 “去厨房喝杯水。”黎爸说,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和门内一样黑黢黢的,黎爸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女儿和儿子的房门,今晚他们两个又没有回来,家里似乎变得冷清了不少,黎爸知道他们去哪儿了。看着房里操心着儿女的老婆,却什么也不能说,等有一天,一切都能说开了,这个家还会和原来一样热闹吧。 黎爸回房间后,又被黎妈唠叨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上班的时候,觉得简直比值了三个大夜班还累。他到了单位以后,想了想还是给黎初遥打了个电话,让她下班后来单位找他,准备和她好好聊聊,不能一谈起恋爱,就连家都不要了吧。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等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来找他的人不是黎初遥,而是黎初晨。 “爸爸。”黎初晨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外,温声叫着他。 “哎。”黎爸答应了一声,让他进来,“你怎么今天有空跑来看我这个老头啊?” 黎初晨笑着走进去,坐在父亲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已经渐渐西下的夕阳余晖,正好从窗户外边照进来,映在他的面容上,像是缓缓揉入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让他本就俊秀精致的五官更加好看起来。其实黎初晨和黎家人长得一点儿也不像,黎爸年轻的时候长得刚硬帅气,黎妈长得柔美秀丽,初遥长得像父亲,一双剑眉美目英气十足,而小时候的初晨长得像母亲,漂亮得像个小女孩儿。可是现在的初晨长得斯斯文文的,英俊中透着一丝温雅,秀美中又带着执拗的刚劲,眼角微微向下,笑起来温柔十足,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总是带着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可就是这个明明和自己家人一点儿也不像的孩子,硬是把自己变成黎家人,自己每次带他出席一些场合的时候,总是有人说:“你儿子长得和你真像啊,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久而久之,他也渐渐认为,这个孩子和他长得一样一样的。 黎爸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些年自我欺骗得有些可笑,耳边,传来黎初晨的声音:“爸,有件事,想请您成全。” 黎爸抬起双眼望着他,上次他来和自己谈初遥的事时也是这样紧张和严肃,眼里透着的全是不顾一切的认真和坚定,这次也一样。黎爸心里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却还是开口问:“什么事?” “我想……请你解除对我的收养关系。”黎初晨轻声说,他心跳得像鼓点一样快,双手也汗津津的,但他坚定地对黎爸说,“我想换回我原本的名字,我想重新叫回李洛书,我想有新的身份,我想跟初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黎初晨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想法,黎爸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可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微微一颤,有些酸涩。他打开抽屉,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从缭绕的烟雾中望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少年的时候,个子只到自己的胸口,那时他初中刚毕业,忽然就跑到了自己家里,成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疯了的老婆天天抱着他就跟抱着宝贝一样不撒手,自己的女儿也默认了这件事。他是最后一个被告知的,他记得那个小小瘦瘦的少年,睁着一双漂亮得像黑色雨花石一样的眼睛,局促地握紧双手,第一次叫他爸爸的样子。 那时候,他的心情是愤怒的,他不愿意认这个儿子,不愿意这个孩子代替他原来的初晨。可是为了自己的妻子,为了让女儿安心去上大学,他接受了,默默无声地点了头。那之后,他便带着他跑了好几个政府部门,办好了收养手续,将他的名字改成了黎初晨。 他记得第一次将改好名字的户口本给他看的时候,那孩子小心翼翼地一页一页翻着户口本,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看着,一直到最后一页——自己的那页时,那上面写着:黎初晨(曾用名李洛书),与户主关系:父子。 那孩子用他小小的手,细细的手指,从那些字上一个个地轻抚过去,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笑,眼里却闪过泪花。他迅速地用手背在眼睛上一抹,然后抬头望着他,明亮地笑着说:“谢谢爸爸。” 那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心软了,妥协了,放下心里的成见,决定接受这个新的儿子…… 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小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这样优秀的男人,当他再一次开口请求的时候,虽然心里有万般不舍,却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 黎爸深深吸了一口烟,从漫长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望着他问:“你确定吗?” 黎爸轻声说着,并没有注意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下午被他电话召唤的黎初遥正站在房门外,静静地听着里面的谈话内容。 黎爸继续说道:“如果你真要和我解除父子关系,我也没话说,毕竟这些年来,是我们黎家亏欠了你……” “你们没有亏欠我!变成初晨,是我自愿的,不,应该说是我奢望来的。”黎初晨苦笑地说,“小时候我天天和初晨在一起玩,爸爸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他,他家人那么疼爱他,他的姐姐那么好。爸爸,其实我可能并没有那么无私,我到家里也许并不是为了成全你们的幸福,而是为了成全我自己,我阴暗的内心希望自己能够代替他生活在这个幸福的家庭里。这么多年来,你们还有初遥,给了我太多的爱……” 黎初晨说到这里,眼中有晶莹的泪花闪过。 “明明给了我这么多,我却还是那么贪心,享受了这么多年的亲情还想要爱情。爸爸,我想要初遥的爱情,太想要了。我想跟她在一起,想保护她,不想让她再过得那么辛苦!我想让我对她的爱能变成她的快乐,而不再是负担,不再是见不得光的感情…… “爸爸,我对你发誓,我会用一生去保护初遥,会在今后的日子一直为她遮风挡雨,请你相信我。”黎初遥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望着黎爸说,“求求你,请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爱她的名字!” 房门后,黎初遥用力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她的口腔中尝到了血的滋味,但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疼,就像她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却一点儿都不觉得难受。 傻瓜…… 她抬手快速地擦着模糊的眼睛,里边,传来了父亲妥协的声音:“好。找个时间跟我去办吧……” “谢谢爸爸。”黎初晨在房间里面开心地感谢着一直严厉又宽容的父亲。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黎初遥却悄悄将房门关上,蹑手蹑脚地走出办公室,在公安局外面的小花园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她抬头望着天空,忽然觉得天空的火烧云那么的美,她已经很久没觉得有什么风景美过了。可是今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美极了,连耳边嘈杂的车鸣声,听起来都像乐章一样好听。 她今天,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没说出口的苦恼,那个人会发现得那么及时,当她和他的关系进展到亲密无间的时候,叫他初晨总是让她那样难以启齿,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办。而他,在几天后就出现在父亲的办公室,请求改回原来的名字。 原来,真的会有一个人,时时刻刻替她打算;原来,真有一个人,这样小心地把她珍藏在手里心里…… 真有一个人,这样爱她,让她连心尖尖都软了。 黎初遥在小花园坐了一会儿,就看见黎初晨从父亲的单位走出来,隔着一条马路,她依然能看见他脸上那满满的笑容,一边走一边抬头望着天空,似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重担一般。 他似乎想起什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黎初遥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道:“喂。” “喂,你在哪儿?”黎初晨一边走一边问。 “我在……在回家的路上。”黎初遥也站起身来,隔着一条马路,跟在他身后走着,望着他的侧脸,微笑地回答着。 黎初晨说:“我也在回家的路上。” 黎初遥笑笑,还没等她接话,那边又急急地问:“你是在回我们家的路上吧?” “唔……不是哎。”黎初遥实话实说道。 “啊,你回爸妈家啊?”黎初晨有些失望地说,“不要嘛,你今晚过来好不好?我特想你。” 黎初遥忍不住笑话道:“想什么想,早上不是刚从你那儿走的吗?” “那也想,每天都想。” “嘁,越来越不会说正经话了。” 黎初晨停下脚步,有些央求又撒娇地说:“初遥,你过来吧,我今天晚上心情特别好,你过来吧。” “那你跟我说,为什么心情好?”黎初遥明知故问道。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反正我就是心情好。”黎初晨神秘兮兮地说。 黎初遥望着对面的他,忍不住笑了笑:“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过去。” “哎呀,你这人真是的,就不能让我有点儿秘密啊。”黎初晨抗议道。 “不能。”黎初遥故意逗他,“有秘密的男人不靠谱。” “那我这不叫秘密,叫惊喜。”黎初晨狡猾地笑笑。 “好吧,我等你的惊喜。”黎初遥笑着看他坐上了出租车,没再坚持让他说出秘密。黎初晨又在电话里吵着让她过去,黎初遥不忍拒绝他,又一次答应了,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五次留宿他家了。 她也知道这个频率有点儿高,可是……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声音,那个“不”字,真的说不出口。 黎初遥虽然被迷惑了一下,却没有忘记老爸的召唤,收起电话,低着头往父亲单位走,想着刚才父亲和黎初晨的对话,还是忍不住在脸上扬起了笑容。 (三)起点 黎初遥走到父亲办公室,一边敲门,一边推开门道:“爸。” 黎爸办公室烟雾缭绕,也不知道抽了多少烟。黎初遥连忙打开窗户道:“你能不能少抽点儿啊?你都不怕得肺癌啊?” 说完,她走到父亲面前,一把夺下他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叫我来干吗呀?” “也没什么事。”黎爸本来想跟黎初遥谈谈她和黎初晨的事,可是现在事情都这样了,人家孩子都要改名了,也没啥好谈的了。孩子们大了,自己做主,他也拦不住什么。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冲了冲嘴里的烟味:“你跟初……你跟李洛书天天不回家是怎么回事?” 他看女儿在自己说完后脸就红了,忍不住训斥道:“你谈恋爱归谈恋爱,家不能不回对不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没结婚呢,天天住人家男的那边,像什么话。” 黎初遥没想到老爸说的是这件事,忍不住羞红了脸,尴尬得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才好了。 黎爸见她一副低头乖乖挨训的样子,忍不住道:“我不是想说你,你们的事,我是不反对,但是我也说过,前提是低调一点儿,不要刺激你妈妈。你看看你们,天天不回家,你妈天天晚上在我耳边念叨,再下去,她保不齐哪天就跟在你们后面看看你们的男女朋友是谁了!” 黎初遥抿了抿嘴唇,知道父亲担心的也不是没道理,自己和黎初晨最近是太过了,完全沉迷在恋情的甜蜜中,看不见周围的危险了。 黎爸见女儿没吭气,继续道:“不是不让你们黏在一起,是让你们稍微克制一些。等再过个两年,如果你妈的病有好转了,那最好,实在不行,到那个时候李洛书的公司也起来了,你就跟他到外地结婚,天天住在一起我也不管你。” “我知道了爸爸。”黎初遥连忙开口承认错误。 “初遥,爸爸老了,没别的想法了,就想这个家能像现在这样,平平静静地继续过下去。”黎爸语重心长地说,“爸爸以前就跟你说过,你肩膀上那些家庭的重担啊、责任啊,都别去想了,只要爸爸还活着,就让爸爸扛。 “你妈也是,如果她一辈子不清醒,我就照顾她一辈子,不用你担心。你和洛书,以后逢年过节回来看看我们就行了。” “爸。”黎初遥忍不住叫道,眼眶湿润,“我怎么能丢下你和妈妈呢?” “什么叫丢下。鸟大了还离巢呢,孩子大了,自然会飞走的。”黎爸笑了笑,“行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你得听我的,你和洛书啊,多回家住住,慢慢和你妈疏远,不要一下子就让她看不见你们,她会心慌。” “我会的。”黎初遥听着爸爸恳切的话语,心中一酸,注意到黎爸的黑发中已经夹杂了白发,皱纹也悄悄爬上他的额头。 她忽然觉得,父亲在她不经意间老了许多,她从未发现这个转变,自己印象中的父亲,依然是那个刚劲挺拔,穿着警察制服的壮年男子。可这一年,她好像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看着他变老,老得那样快,那样突然。 她好想求求时间,不要这样,不要在她父亲的脸上留下这么多皱纹,他年轻时是那样英俊帅气,可现在只能看出衰老的五官、混沌的眼睛、斑白的鬓角和皱起的皮肤,唯一不变的,还是他那深沉厚重的父爱。 人们年轻的时候,好像任何事都比陪伴父母重要,工作比父母重要,恋人比父母重要,朋友比父母重要,有时候甚至莫名其妙的事也比父母重要。可是当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父母真的老了,想好好陪伴他们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留给你的时间,已然不多。 和父亲长谈过之后,黎初遥也和初晨说了这事,两人最后商量了一下,除了周末的两天,平时还是回家住,这样一个星期回家住五天,妈妈也不会太过于惦记他们。 黎初晨自然不会反对初遥的任何决定,况且他对黎家父母的感情也非常深厚,对黎爸更是感激得不得了,虽然舍不得那甜甜蜜蜜、夜夜缠绵的日子,却也强迫自己忍耐了下来。 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愿意让黎初遥因为他们的感情,有一丝为难和困扰,他只想让她在这段感情里,享受到无限的爱和温柔。 一个星期之后,黎初遥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正是饭点,黎妈正在厨房里烧菜,黎初晨则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他有点儿心不在焉,拿着遥控器乱按频道,一个频道还没看两分钟就换了台。 等开门的声音响起,他看见黎初遥回来,眼前顿时一亮,忍不住以眼神催促对方快点儿过来。 黎初遥接触到黎初晨的眼神,她就是受不了对方这个,每次都像被豢养的小动物似的期待地看着你,如果你不回应他,他就会瞬间可怜兮兮得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本来打算回房间换衣服的黎初遥忍不住坐到他身旁,还没等她完全坐下,一只手就悄悄抓住了黎初遥的手。 黎初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用力甩了几下也没有甩开,忍不住瞪了黎初晨一眼,眼神却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道:“干吗,快放手,不是说好在家里不这样的吗?” 黎初晨被骂了却一点儿也没生气,满脸笑容又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黎初遥,轻声说:“你看。” 黎初遥接过本子,还没有打开,就从红褐色的封皮上得知这是户口本。 她打开新的户口本,看见上面的第一页写着:户主,李洛书…… 里面还夹着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是一张黎初晨的近照,也写着:李洛书。 黎初遥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容,这家伙动作真快,爸爸刚答应他,他就已经拉着爸爸去派出所办好了手续。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1章 “以后别再叫我初晨了。”李洛书这时候凑上来,跟黎初遥咬耳朵,气流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吹到黎初遥的皮肤上,让她的身体跟着一阵战栗,“从今天开始,重新叫我李洛书吧。” 黎初遥抬头望着他,他也用深情的眼神望着她:“等我们结婚之后,就把你的户口也迁进来,和户主的关系就是夫妻,和我的连在一起,那样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黎初遥没有说话,只觉得眼里湿湿的,脑海里似乎都能展现出,以后这本户口本会是什么样子,以后的日子会有多美好。她忍不住笑了,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抑住自己上前去拥抱他的冲动。 沙发上,两人的手静悄悄握着,十指紧扣,在电视与炒菜的喧闹声中,李洛书的身子微微前倾,在泪水已悄然落下的黎初遥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四)错误 第二天是周末,黎初遥一觉醒来已经上午十点。她在床上呆滞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两天前就和林雨约了周末陪她逛街,现在就只剩下半个小时了。黎初遥匆匆忙忙地换好衣服跑了出去,在林大小姐规定的时间到达了指定地点,但是看着眼前的婴幼儿用品城,忍不住望了一眼林大小姐的肚子,这家伙结婚也快一年了,不会是…… “你叫我陪你逛这里?不会是……有了吧?” “你说呢?”林雨笑得像一只偷鸡贼。 黎初遥看着林雨笑得这么贱,就知道自己没猜错,连忙祝福道:“哇!恭喜恭喜,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本来早就想告诉你了,不过我妈说有了孩子要等满三个月才能和别人说。”林雨说话的时候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抑制不住地流露出得意与幸福的表情,她叽叽喳喳地对黎初遥说,“我觉得,我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男孩儿,我以后一定要把他打扮成小帅哥,让他从小开始就有源源不断的小女朋友,到时候我要挑一个最好的当未来的儿媳妇。” 黎初遥受不了地看着林雨,她现在也才二十几岁,居然就想好了二十几年后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对方是一个想得这么长远的女人? 说话的时候,林雨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黎初遥进了商店,她本来就是一个购物狂,买起自家孩子的东西来,更是毫不手软,从头到尾就三个字,买买买!而且只买男童装。 黎初默默地看着她花钱如流水,忍不住阻止道:“你这是疯了吗?万一生下来是个女孩儿怎么办?” “那就再来买!”林雨毫不犹豫地回答。 黎初遥无奈地摇摇头,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忍不住想如果她自己有了孩子,那她和李洛书也会像林雨一样,过来疯狂地采购吗? 黎初遥想到了李洛书,心里忍不住有些甜甜的…… 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林雨扫完了两个人绝对拎不动的货,最后索性让每一家店铺都直接给她寄送到家,上门服务! 当两人坐在饭店中,林雨一口气点了一桌子的菜和一杯冷饮的时候,她才问黎初遥:“你最近怎么样?和我见面都能迟到,我看过得也挺好的嘛!” 黎初遥就像李洛书一样抿了抿嘴唇,片刻之后,悄悄地和林雨说了昨晚的事情,说的时候还有点儿羞涩,就像是刚刚开始谈恋爱的小姑娘被男朋友呵护的感觉。 林雨一边听一边大呼小叫:“什么,他把名字改回来了! “还是去找你爸说的? “哇!感觉好酷,好有担当! “你当时在外面偷听怎么没冲进去说:走!改完名就去登记呢?” 黎初遥大感不好意思,忍不住看向周围:“行了行了,你别激动,别人都看着我们呢!” “你管别人什么,别人还能代替你过日子吗?”林雨不屑道,“我跟你说真的,韩子墨那个人渣,我们就干脆利落地把他扫进垃圾桶;李洛书这样的绩优股,我们就要速度抓住,免得小鲜肉被‘小婊砸’给拱了。” “我知道,不过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妈的病,还是不能急……” “有什么急不急的?阿姨的病是一天两天的事吗?当年的事你们连提都不敢提,不敢刺激她,什么时候才能让她正视现实啊?我看你们也不用做梦了,早点儿离家出走打证结婚生娃算了。”林雨正色说,“还有啊,初遥,从小到大我都不赞成李洛书取代黎初晨的位置,在我心里,初晨就是初晨,是我的初恋,我会记得他一辈子。” “可是你们呢?在你们心里初晨的身影早就被李洛书覆盖了,你有没有想过初晨,有没有想过,他一个人在地下,会不会因为被妈妈忘记了所以在哭?你妈要是有一天清醒了,发现自己忘记了自己儿子那么多年,会不会内疚会不会难过?你想过吗?” 黎初遥听着林雨的话,想说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林雨抬了抬头,将眼泪逼了回去,不愿意它流出来花了她的睫毛膏,继续沉声道:“我真的觉得这个错误很不公平,对你、对初晨、对李洛书,还有对你妈,都不公平。难道你觉得公平吗?” 很多年了,林雨终于将黎初晨是她初恋这件事说了出来。她一直记得小时候的黎初晨长得特别漂亮,可爱又乖巧,总是跟在她和黎初遥身后,小雨姐姐小雨姐姐地甜甜叫着她,记得他是个很温暖的孩子,记得他跑步很快,记得他的头发很软,记得他和她睡过一张沙发,记得他死后,她无数次幻想他长大后的样子。 虽然这是一场没人知道的暗恋,却也是一场陪她走过全部青春的爱情,回忆和思念,直到今日回忆起来,依然酸涩得让她的眼帘湿润。 第十二章:初晨,我们的梦被打碎了 (一)生命 自从那天和林雨见过面之后,黎初遥就一直在想她的那些话,她说的好像都对,好像自己真的一直做错了,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贪图一时安稳,让李洛书到家里来代替黎初晨,结果就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变成一个谎言,最后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去圆这个错误、这个谎言。 黎初遥想着想着,想得头都疼了,最近身子一直不舒服,肚子经常疼,精神也不太好,晚上还总是起夜七八次上厕所,搞得她睡都睡不好,连这个月的大姨妈都没来。她觉得自己又一次钻牛角尖了,这样的状态是很不好的,必须打断掉,阻止掉! 等一下,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周五晚上,李洛书下班了就一刻也不耽搁地开车回家,周末是他和初遥约好一周里能住新家的日子,他总是连一分钟都舍不得浪费,每次打开房门看到那个人在家里等他,就仿佛感觉到心在寒冬里被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到一样。 可今天回家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在客厅看见黎初遥,心头不由自主地慌乱了一下,直到在卧房里看见睡在床上包裹得像茧子一样的黎初遥,才感觉悬在半空的心落地了。 从小到大,从成为初晨开始,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唯一害怕的就是黎初遥不要他了。 李洛书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拉着被子:“初遥……” 黎初遥不理他。 李洛书又拉了一下被子,拉长声音,还有点儿委屈:“初遥……” 黎初遥……忍住不理他。 李洛书第三次拉了被子,声音好像已经泫然欲泣:“姐姐,我做错了什么……” 黎初遥忍不住了!她一下掀开盖在头上的被子,用力地瞪着面前的李洛书,看见对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脸笑意,哪里有一点儿委屈的样子。 黎初遥挫败地捂着脸,她就知道是这样,对方根本不委屈,就是来撩拨她的,但是偏偏这招屡试不爽,她根本舍不得李洛书有哪怕一点点的委屈。 “你当然做错了!”黎初遥闷闷地说。 “我做错什么了?我都改。”李洛书连忙问。 “这事你估计改不了。”黎初遥破罐子破摔。 “改改改,只要你说我错了,我就改。”李洛书特别诚心地说,一副黎初遥的话就是圣旨一般。 “改改改!改什么改?你搞出人命了怎么改!你个笨蛋!”黎初遥抓起枕头打李洛书,说一句打一下,像是气得不行。 “什么?”李洛书被打得有些蒙。 “我怀孕了!笨蛋!”黎初遥羞愤地又用枕头在他头上砸了一下,虽然他们两个也避孕,但是就这个家伙一天到晚缠着她的劲,还真说不定有漏网之鱼…… 所以自己身体一不对劲,她就立刻跑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回来验,果然中奖了! 李洛书不闪不避,被枕头砸到了脑袋,就像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大礼包砸中了脑袋一样。 他傻傻地看着黎初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但是黎初遥最后的那句话,变成回音一直萦绕在他的耳际。 我怀孕了,我怀孕了…… 我和初遥的孩子,我们一家子三口人…… 他猛地将坐在床上的黎初遥抱起来,大声说:“初遥!” 黎初遥被吓到,惊呼道:“快放我下来!你的腰不痛吗?” “不痛!”李洛书果断说完之后,又对着黎初遥傻笑,“初遥,初遥……” 他在心里将黎初遥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念着,念了无数遍。一次次的复健之中,身体早已感觉不到疼痛,现在充斥着他身躯和脑海的,只有幸福。 他小心翼翼地将黎初遥放到床上,像是在碰着什么特别珍稀的东西,贵重到只要稍一用力,马上就会碎掉。 李洛书跪在地上,将手放在黎初遥的小腹上,还平坦的小腹根本摸不出什么东西。 黎初遥看着身前的男人,看他低头专注的模样,觉得自己的心正被泡在暖水里,热热的,胀胀的,想要一辈子都不离开…… (二)破绽 怀孕之后,李洛书对黎初遥的态度就更加紧张了,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她黏在一起。他的公司明明刚草创,忙得不得了,但他还是每天下班准时回家,把所有工作都带回家做,而且每次黎初遥要试玩他设计的游戏他都不让,一直说电脑有辐射,对宝宝不好。黎初遥忍不住瞥他一眼,心想自己天天上班,办公室里三台电脑开着辐射她,也没觉得怎么样啊。 不过这种被满心呵护的感觉,让她挺开心的。但是自己和李洛书的事显然已经瞒不住,他们两个人都希望能赶紧打证结婚,然后把宝宝生下来,好好把他养大,给他最多的疼爱,最温暖的家。 两人商量了之后,决定让黎初遥先去试探一下黎妈,看看情况,要是真的不行,就直接先打证,然后黎初遥找借口说公司要调她去外省工作,先躲起来待产再说。 这天下午,黎初遥软磨硬泡地将黎妈带到市中心的商业区,说是快要入冬了,帮黎妈买一件新大衣。黎妈和黎初遥是一模一样的性格,抠门得不得了,衣服只要能穿就不会买新的,也不在乎款式好不好看,只想把所有的钱都省下来,说是以后给初晨娶媳妇用。 “得了吧,初晨娶媳妇还用得上你那两个钱。”黎初遥每次听她这么说,都忍不住鄙视一句。 “他用不用我的钱是他的事,当妈的给他准备好了是当妈的心意。”黎妈特别理所当然地说,“这是当妈的应该做的。” “那你给我准备嫁妆了没?”黎初遥问。 “那当然。”黎妈白了她一眼,“我会少了你的吗?你倒是把你对象带回来给我看看啊,天天藏着掖着是不是怕我和他要礼金啊?你放心,我不要他的钱,把你娶走我就谢谢他了。” “什么话。”黎初遥不爽地跟在后面小声嘀咕,“搞得好像我没人要一样。” 黎妈走在前面,目光被一件灰色的毛大衣吸引住了,稀罕地用手摸着大衣上软软的貂毛。旁边的导购员小姐看见了,连忙走过来推荐道:“阿姨眼光就是好,这是一件整貂的衣服,不是那种七拼八凑的毛攒起来的,您看着这毛感觉就不一样!” 好东西确实能用眼睛分辨出来,那衣服上的毛一根根软软的,稍微有风吹过就一忽儿抖了起来,别提多精神。黎妈心动不已,翻开衣服的吊牌一看,却顿时被那大几万的标价给惊到,惊呼道:“抢钱啊!” 导购小姐专业素质特别好,面不改色道:“阿姨,现在这衣服打八折呢。这样好的貂皮大衣,买一件少一件,以后市面上说不定就没有了。” 黎妈才不管她说什么,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可眼睛又有些不舍地望着那件衣服。黎妈是东北女人,对貂皮大衣有着特殊的执念,她老家的女人们,但凡家里有点儿家底的,结婚的时候家里都会给准备一件上好的貂皮大衣,可她年轻的时候家里穷买不起,结婚了之后跟着黎爸来了S市,有了两个孩子,日子过得更加紧巴巴。 这件貂皮确实好看,黎初遥见她喜欢也劝她买了,可她死活不肯,拉着黎初遥往前走。结果逛了一下午,再也没有一件衣服入得了她的眼。 母女俩逛了一下午,两手空空地坐在咖啡店里休息,黎妈看了半天菜单才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原味奶茶,黎初遥随便点了一些,借口去上厕所,速度回到商场三楼,把那件貂皮大衣买了下来。 回来的时候,黎初遥直接把购物袋丢到黎妈边上的椅子上,黎妈看见了衣服,惊得咂舌:“哎呀,你怎么买了呀,多贵啊!你一年才赚多少钱啊,这不要去掉一半啊,这么糟蹋钱你不心疼啊!” “我刷的洛……初晨的卡。”黎初遥笑眯眯地说着,“不心疼。” “初晨的啊。”黎妈点点头,松了一口气,想想不对,“初晨的钱就不是钱啊,你这个当姐姐的也好意思,说带我出来买衣服,敢情叫你弟埋单啊?” “是他非要我刷他的卡的,他想孝顺孝顺你都不给机会啊?”黎初遥劝道。 “那是,初晨是孝顺的,现在很少有男孩子像你弟一样孝顺了。”黎妈听到黎初遥这样说,便也释怀了,美美地打开购物袋,摸着貂皮大衣上软软滑滑的绒毛,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满意的笑容。 黎初遥见她心情正好,便凝视着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妈,你还记得我高三时候,家里发生的火灾吗?” “什么火灾?”黎妈皱起眉头,有些迷惑,“我们家什么时候发生火灾了?你这孩子瞎说什么,火灾也是能乱说的吗?” 黎初遥心中猛地一沉。原来妈妈连火灾都不记得了,那肯定也不记得初晨已经在火灾中死亡的事情…… “那我们家原来住的城东的大院你记得吗,四楼那家有个老奶奶,你不是总说她阴森古怪、不讲卫生吗?你还经常和她吵架的?”黎初遥不愿意放弃,循序渐进地问着。 “哦,那个老太婆,我记得。”黎妈点头,那是个非常矫情的老太太,住在黎家楼下,黎家两个孩子,在家里玩耍难免吵吵闹闹,弄出点儿动静,一般人都不会说什么,可是这个老太太就不,上面一有点儿响动就上楼来骂,黎妈也不是好欺负的,一来二去就经常吵上了。 “对,就是她家没关煤气引起的火灾,那个老太太,还被烧死了。”黎初遥轻声说道。当年那场火灾,除了初晨之外,楼下的老太太也没能逃过。 “火灾?火灾?”黎妈的神情有些怪异,她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头疼得不行,她忽然伸出手紧握成拳,使劲儿地敲打着头部,有些疯狂地叫喊着,“什么火灾!什么火灾!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黎妈的动作大得咖啡厅的人都吓了一跳,目光齐齐射来。黎初遥连忙站起来,拉住母亲安慰道:“没有火灾,没有火灾,我乱说的,妈你别激动,你先坐下来。” 黎妈被黎初遥安慰了一阵才安静下来,眼神特别偏执怪异,嘴巴里一直小声叨咕着:“没有火灾,没有,没有。” “对,没有。”黎初遥叹了口气,小心地安抚着母亲。 她一直以为母亲病情早就稳定了,只是每天要吃一些精神药物而已,却没想到,只是稍稍提醒她一些当年的事情,就能刺激得她当场就要发疯。也许,这辈子指望母亲清醒,是不可能的了。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2章 黎初遥用勺子搅着杯子里的牛奶,心中纷乱,心头涌上疲惫。她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却没想到,刚喝进肚子里,就恶心得干呕了好一阵子。 “你怎么了?”黎妈清醒了一点儿,看女儿身体不舒服,连忙关心地问道。 “没事,有点儿恶心。”黎初遥随便找了个借口,其实她怀孕初期反应特别大,几乎吃什么吐什么。 黎妈似乎也察觉了什么,有些怀疑地看着黎初遥:“你最近老是恶心吧?” “没有。”黎初遥打哈哈地笑道,“就这两天吃坏肚子了。” “是吃坏肚子了吗?”黎妈有些不相信,女人对一些事情总是那么敏感。 “哎呀,是啦,过两天就好了。”黎初遥假装有条不紊地埋单,“我先走了,晚上还得去公司加班呢,你自己打车回去啊。” 黎初遥说完,拿起座位上的包包,起身往外走,她虽然极力装作镇定,可脚步比起平常快了很多,走到咖啡厅门口的时候,更是像逃一般离开。慌乱中的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背后黎妈那狐疑的目光。 (三)曝光 黎初遥坐上出租车后,就给李洛书发短信,说她马上就回来了,李洛书回复了两个字:等你。黎初遥看着这两个字,特别窝心地笑了,望着窗外有些萧条的冬景,心情却格外阳光。 出租车在新家的小区门口停下,车还没停稳,她就一眼看见了等在小区门口的李洛书,只见他站在路边,望着车里的她浅浅地笑着,等车停稳了,便信步走来,帮她付了打车费后,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出来。 黎初遥呆呆地望着他问:“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李洛书紧紧握住黎初遥的手,将手拉到唇边轻轻哈气,又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给黎初遥围着,撒娇说:“不是说等你的吗?” “你可以在家里等啊。”黎初遥听着李洛书微翘的尾音,简直觉得身体都酥了半边。 “想早点儿见到你嘛。”李洛书看着她的眼神,深情得像是能滴出水来,平日里觉得肉麻的情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却显得那么好听又真实,让她整颗心都跟着飞扬了起来。 黎初遥嘴有点儿笨,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忍不住扑进他厚实的怀抱里,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用行动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多喜欢听他在自己耳边说着情话,多喜欢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暖暖的温度,和带着淡淡水果香气的清爽味道。 李洛书也低下头来,用力地抱了抱她,然后在她头顶亲了一下才放开她问:“今天和妈妈谈得怎么样?” 黎初遥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失望地说:“完全不行,别说初晨的事了,就连火灾的事她都想不起来,逼问得紧了头还会疼。” “算了,想不起来就别逼她了,妈妈也不容易。”李洛书安慰着有些失落的黎初遥,本来他也没奢望过这件事会很顺利,现在的情况,他早就预料到了,“我们还是先登记吧,然后你就安心在家里住着养胎,其他的谎都让我来说。” 黎初遥抬头望着他那坚定的眼神,心里的不安都放下了,她笑着点头:“当然应该让你去帮我和妈妈说我调任外地,你说什么妈妈都信。” “好好好,我去说。”李洛书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走吧,我们回家。” “嗯。”黎初遥用力地点点头,然后问,“晚上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因为他们一周只有周末两天才住在这边,所以每次过来,李洛书总是提前买好很多食材,变着法子给黎初遥做好吃的。 李洛书手艺本来就好,又用心去做,这些日子厨艺又精湛了不少,已经牢牢抓住黎初遥的胃了。 “嗯,我买了新鲜的排骨,用冬瓜给你炖汤喝,还有小河虾,用辣椒给你爆炒一下,你可以连壳一起吃了,好好补补钙,你知道的,怀孕的女人啊,要多补钙……”李洛书一手拿着黎初遥的挎包,一手搂着黎初遥的腰,一边说着晚上的菜,一边带着她慢慢往前走,一步一步,从小区门口到家楼下,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两人一路走,一路笑着,男人总是忍不住低下头来,亲亲女人的脸颊,女人也一直仰着头,望着他,满眼的甜蜜和爱意,两人周身弥漫着幸福的味道,吸引着和他们擦肩而过的路人,频频回头。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小区大门的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手脚抖得就像风中的落叶,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肮脏的东西…… (四)地狱 新家在四楼,黎初晨买的时候着急了一些,已经没有高的楼层了,虽然是电梯洋房,两人却从来用不上电梯,每次都是走楼梯上去的。李洛书让黎初遥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小心护着她,楼道间还是像过去一样安静,对门并没有住人,连装修都还没开始,会到这一层来的就只有他们两个而已。李洛书像往常一样打开门,先让黎初遥进去,看着黎初遥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子,这才跟着进入家中,准备关门。 但就在这个时候,楼梯间又传出厚重的脚步声,李洛书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一个老年妇女扶着楼梯的扶手缓慢地走上来,只一眼,他便心惊得不行。 她短发,头发花白,鼻梁上架着一副老人镜,穿一身灰蓝色的衣服,手中还提着一个装着貂皮大衣的购物袋。 李洛书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他扶着门把直挺挺立在门边,叫了一声:“妈……” 走在前面的黎初遥猝不及防,仓促回头,只看见黎妈忽然像炮弹一样,一口气冲了上来,推开挡在门口的两个儿女,冲进房间,从客厅绕到厨房,又从厨房绕到卧室! 黎初遥就跟李洛书一样,整个人都木了,她甚至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了起来。她的目光跟随着母亲的目光,从那些摆放在屋子里的双人照片,挂在阳台混着晾晒的衣服,和屋子里唯一一张双人床上掠过,随着母亲的气息越来越急促,表情越来越惊恐,转头望向她的眼神充满迷惑愤怒恐惧甚至恶心! 黎初遥整个人打了一个冷战,害怕地小声叫道:“妈……” 黎妈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恍惚之中。从看见初遥和初晨在一起亲亲密密地走进小区的时候她就一直恍惚着。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她尾随两人来到楼上,却看见了再也无法逃避的东西:他们两个人住在一间屋子,睡一张床!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黎初遥的声音,将黎妈从恍惚中唤醒,她颤抖地举起双手,蓦然旋身,用尽全身力气甩了黎初遥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房间内回响,黎初遥被打得趔趄了一步,脸也重重偏向一边,脸上火辣辣地疼,白皙的面颊上很快浮出五个指印来。 这一巴掌来得又快又猛,李洛书完全没来得及过来阻止,他一把扶住黎初遥,心疼地望着她脸上的伤痕,忍不住对黎妈吼道:“你干什么呀?” 黎妈被李洛书吼了一声,整个人都崩溃地望着他。她的儿子居然吼她?一直以来温和孝顺的儿子居然吼她?她疯了一样将手里的购物袋向两人砸去,李洛书连忙抬手,护住黎初遥,购物袋先砸在李洛书的手臂上,又掉在地上,里面新买的貂皮大衣露出一角,黑漆漆的就像黎妈现在的心情。 黎妈像是疯了一样,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干什么?是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在这个房子里干什么?你们说啊!你们要不要脸啊!这样的事都干得出来!要不要脸?” 黎初遥看着愤怒的黎妈,开始害怕。初晨死的时候,黎妈就是这样愤怒恐慌得不能接受,然后就疯了!她不能再让黎妈这样,林雨说得对,让李洛书扮演初晨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不管是对初晨还是对黎妈和李洛书! 她再也忍不住喊了起来:“妈,你冷静一点儿,不是你想的这样。” “不是我想的这样还是怎么样?你还想骗我?你是不是还想骗我?”黎妈上前去想一把抓住黎初遥质问,却被李洛书挡住,黎妈甩开李洛书的手吼,“你们两个是姐弟啊!怎么能干这种事!黎初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了,是不是?” 黎初遥咬了咬嘴唇,看着母亲有些艰难却又倔强地点头:“是。” “啊啊啊啊啊!”黎妈疯狂地大叫着,这尖叫声一直持续了一分多钟,怎么也停不下来。黎初遥怕她疯过去,连忙从李洛书身后跑出来,拉着她的双肩,直视着她,用力地吼着:“妈,你醒醒,你不要这样,你看着身旁的人,他不是初晨啊!初晨已经死了,他死了好多年了,你醒醒吧!别再这样了。” 黎初遥的声音就像轰隆隆的车轮声碾压过黎妈的脑海,黎妈在一瞬间变得狂怒,她上前劈头盖脸地打着黎初遥,好像那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仇人!她叫道:“你乱说,你乱说!你怎么这么毒的心肠,你弟弟好端端地在我面前,你怎么敢咒他死!你还勾引他,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敢勾引他!” 黎初遥抬手挡着黎妈的拍打,她不敢还手,只能一步一步地后退。 李洛书快步从后面抱住黎妈,试图安抚:“妈,妈……” 黎初遥这时候终于能够喘上一口气了,她的性格一向要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说开算了,她再一次大声说道:“妈,你醒醒!陪着你这么多年的不是初晨,是李洛书,是初晨的同班同学!初晨已经死了,死在那场火灾里,你记得的,你只是不愿意想起来而已。” “初晨死了?”黎妈停了下来,用特别小的声音问道,眼里净是破碎的混乱。 “妈,你醒醒吧。”黎初遥特别难过地看着母亲,哭着点头,她最不想看见的一幕还是出现了,最不想伤害的人,还是被她伤害了。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让妈妈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打击,再次去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 “妈,十三年了。你就让初晨安心去吧,别再抓着李洛书当影子了。”黎初遥哭着安慰着母亲。 可黎妈一直嘀咕着:“初晨死了,初晨死了,不不不,他没有死,没有。” “妈,我是有了孩子,你马上就有外孙了,会有一个新的亲人,我们一家重新开始,重新过新的生活好不好?”黎初遥小心地走过去,拉住母亲的手,希望用新的血脉唤醒她的意识。 黎妈好像听进去了,直愣愣地望着黎初遥的肚子:“孩子……孩子?” “对啊,妈,我有孩子了。”黎初遥小声地说着,就怕惊扰母亲。 黎妈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黎初遥的肚子,忽然抬起头,一把将她推开,拿起放置在餐桌上的水果刀,疯狂地对着黎初遥的肚子捅过去! “啊啊啊啊!这孩子是孽种!不能要!不能要!不能要!”黎妈一边吼着,一边一刀一刀往黎初遥肚子上捅去,似乎想要破开她的肚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剁碎一般! 黎初遥被母亲的疯狂吓到了,几乎忘记了反击,也忘记了阻挡,连疼痛都忘记了,只觉得那刀一下下地捅进来,拔凉拔凉的,鲜血像是打开了水龙头的自来水一般,从肚子上的伤口上疯狂涌出,在洁白的衣服上洇开,好像一朵鲜艳花朵的盛放。 黎初遥愣愣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她的妈妈……竟然真的将刀刺入她的身体? 还有…… 她怔怔地摸上自己的小腹,湿漉的、黏腻的触感沾满手掌。 她的宝宝……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眼泪就这样唰地从她的双眼里流出,混着溅在脸上的鲜血,河流一般淌下。 “初遥!”李洛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那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那刀像是捅入自己的身体一般,疼得他每个细胞都发出尖锐的吼声。他大叫了一声,声音尖锐得好像要划开空气。他一把推开黎妈,扑向黎初遥,用手紧紧按着黎初遥的伤口,慌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看着她满脸的泪水、满身的鲜血,害怕得哭了出来,抬起头,对陷入疯狂的黎妈吼:“你疯了吗?她是你的女儿啊!” 他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嘶哑,他忽然站了起来,拉着黎妈的手,对着自己的心脏,眼睛里满是恨意:“你要杀就杀我,要捅就捅我!来啊!对着我捅,对着这儿捅!对着我啊!是我要缠着她的,是我勾引她的,是我爱她!是我想要她!是我!你捅我啊!” 李洛书哭喊着的声音,拉回了黎妈的一丝神志,她疯疯癫癫的眼神,望向躺在血泊中的黎初遥,脑海仿佛炸开了一般,她触电一样放开手里的水果刀,哆嗦地抱着头,疯狂地大叫一声,转身什么也不顾地踉踉跄跄向外跑去! 她干了什么?她干了什么?黎妈乱成一团,整个人觉得天旋地转一般向下倒去,“砰”的一声,整个人从楼梯间的楼梯上摔了下去…… 摔下去时,那沉重的声音,传进了李洛书的耳朵里,李洛书怔了一下,缓缓转身,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过去,越过房门,走出通道,来到楼道间。 他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世界在这一刻又变成幼年的黑白。 地狱扑面而来。 黎妈躺在半层楼之下,身体扭曲,像一个被摔破了的娃娃,头颅枕着的地面,是一小摊血迹。 他就这样站着,房间里的黎初遥,楼梯下的黎妈。 那一片片的鲜红,刺得他连呼吸都困难了,他张大嘴,却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用双手用力地抓着头发,干吼般高喊着,那痛苦简直像无形的尖刀一般,在一下下地将他凌迟处死! 忽然间,韩子墨醉酒后的话,像诅咒一样在他耳边回荡:“别忘了那老道士给你批的命,你是天煞孤星,克六亲死八方,注定不得善终。你不用幻想,能得到幸福。” 不用幻想,得到幸福……吗? 第十三章:初晨,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爱你 (一)绝望 医院雪白的天花板下,急诊室代表急救的红灯已经亮了一整个晚上。 两扇紧紧闭合的急救室大门隔绝内外,坐在走廊休息椅上的李洛书双手微微颤抖,刺骨的寒意正在不断侵蚀他的身体和脑海,但这些寒意不是从外穿透皮肤进入骨髓,而是从心底一点一点渗出来的。 他脑子里很乱,眼前血红血红的一片,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幼年的时候,父母的死亡,少年的时候,韩家夫妻从楼上摔下,今天,是自己养母和最爱的人…… 还有对他恨之入骨的奶奶,最好的朋友黎初晨…… 他明明才活了二十六年,却亲眼见到那么多亲人朋友从他眼前离开! 李洛书直愣愣地望着自己不停颤抖的双手,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难道,他真的是天煞孤星吗?难道,他真的进了谁家,谁家就家宅不宁吗? 难道他真的不可能得到幸福,不可能得到家人吗? 耳边又响起年少时,黎初遥对他说的话:以后谁要是说你是天煞孤星,说你命不好,你就吐谁口水! 那时的自己,是多么高兴,终于有一个人告诉自己,自己不是…… 可是初遥,初遥…… 正当李洛书思绪混乱,快要绝望的时候,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那仿佛要关一辈子的门随之打开,戴着口罩穿着白袍的医生护士先后出来。 李洛书连忙站起来,迎上去:“医生,医生,里面的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带着一丝沉闷与特有的冷酷:“李先生,病人腹部被捅了四刀,失血过多,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一会儿还需要去妇科做清宫手术。” 李洛书踉跄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医生的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将他完全压垮了,白色的天花板在他眼前旋转起来,人的面孔跟着扭曲,门、窗、椅子,世界上的一切,一切的人和事,好像都被卷入了这混沌不清的漩涡之中! 他什么也看不清了,只知道,又有一个亲人离他而去了,虽然那只是一个没有成形的孩子,却是他盼望了无数个日夜的孩子…… “李洛书!”疾步而来的黎爸冲过来,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愤怒地质问着,“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这个畜生!我就不该相信你!” “爸……” “不要叫我爸,我没你这个儿子!”黎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恨意,“你说要进我们家我就给你进了,你说要脱离关系我就让你走了!你说你会好好对初遥我也相信了!你说你不会让你和初遥的事刺激到孩子她妈,我也相信了!可是现在呢,你就是这样回报我对你的信任!” “我真是瞎了眼!”愤怒中的黎爸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这一生,最疼的儿子早夭了,就剩下老婆和女儿了,一下子就让眼前这个男人都害了!他恨啊,恨自己从前心软,恨自己当时怎么就不死拦着他们!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3章 李洛书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他就像一个罪人,垂着头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他想说对不起,可是对不起有用吗? 他想跪下给黎爸磕头认罪,可是磕头认罪又有用吗? 这一刻,他们都想时光倒流,想着这一切都没发生就好了,想着他不那么贪婪那么自私就好了。 一个小时后,为黎妈做手术的医生也出来了,宣布了黎妈的情况——高度刺激下引起中风,已经全瘫了,而黎妈本来就患有精神病,现在更是连一丝意识都没有了。 黎爸颓然坐倒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爆发出一声崩溃的哭声。李洛书摇摇晃晃地想上前去扶他,却被他甩开手,低吼着:“你滚!滚!不要再出现在我们家!滚!” 李洛书颤巍巍地收回手,像是一个无主的游魂一样,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往外走着……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现在充满了悲凉的绝望和深深的恐惧! 他有些窒息地抬起头,望着医院走廊上明晃晃的日光灯,那灯圈的光晕里似乎闪耀出黎初遥秀丽的面孔。 李洛书双眼通红地流着泪,死死地盯着那灯,用力在心里呐喊着、质问着:初遥,初遥,如果这天煞孤星命运的人,真的是我该怎么办? 真的是我……该怎么办? 我早该离开你,早该离开这个家,一个人活着,我不该奢望那些温暖,那些爱!我早就该认命了才对啊,我死赖着不走,死赖着你爱我,是在犯罪啊! 我爱你,我想要得到你的爱,就是我的原罪…… 而我,早已罪不可恕。 李洛书闭上眼睛,满脸都是绝望…… (二)着魔 黎初遥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噩梦中的一切都让她恐惧颤抖,她猛然清醒过来,慌忙地四处张望,只见黎爸坐在病床边,正守着她,佝偻着肩膀,好像有一座看不见的大山正压在他的背上。 “爸……”黎初遥看着这样的黎爸,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舔了下嘴唇,满嘴腥咸与刺痛,“妈……怎么样了?” 黎爸低着头,沉默地望着她。 “爸?”黎初遥焦急地问。 “你妈,还没醒。”黎爸疲惫地说着,“医生说……以后也不会醒了。” 黎初遥震惊地望着父亲,有些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可还没过去的麻药让她用尽全身力气,却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她睁大眼睛,望着苍白的天花板,紧紧地咬着嘴唇,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黎爸望着女儿,看着女儿痛哭的样子,心里也难受了起来,过了好久,他才再次开口说:“初遥,你和李洛书分手吧。” 一声清脆的碎响在黎初遥心中响起,将她痛哭的声音打断,黎初遥以为自己在太过于震惊的情况下没有回应,但她的耳朵听见了自己尖锐的声音在问:“为什么?” 黎爸面上泛起怒色:“我就是不许你和他在一起!他就是一个丧门星!” 黎爸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没办法恨自己的女儿,只能将所有的恨转嫁在李洛书身上。 黎初遥动了动嘴唇,眼眶发红,但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她对黎爸轻轻说:“爸,你为什么这么说?你以前不是一直耻笑这是无稽之谈吗?你以前不是一直说这是封建迷信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黎爸怒从心生,瞪视着黎初遥吼:“我为什么要这样?你看看你和你妈都被他害成什么样了?啊?世界上的好男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要选他?我都和你说了你们的事不能给你妈知道,你们还搞成这样!现在你还要和他在一起,你有没有良心!你就一点儿也不内疚吗?” 黎爸的指责让黎初遥心里难受极了,她怎么可能不内疚,她内疚得都快死了!一想到妈妈被自己气得再也起不来,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去谢罪。 可是,可是都这样了,她都已经失去妈妈了,失去宝宝了,难道还要她失去李洛书吗? 那她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啊? 她不想这样,她用一切换了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她不想让自己后退,也不允许自己后退! “不要,我不要和他分开,我爱他!”黎初遥躺在床上,用尽全身力气喊着,“我爱他!” 黎爸狂怒起来:“爱?你拿什么去爱!拿你妈的命去爱!拿我的命去爱!拿你自己的命去爱吗?我看你是魔怔了!” “对,我是魔怔了,我就是要拿我自己的命去爱!就算他真的是天煞孤星!我就是被他克死了我也愿意!”黎初遥将心里的话大声喊了出来。 黎爸气得上去就打了她一巴掌,打完后又心疼得红了眼眶,半晌说不出话来。 病房里只听得见黎初遥闷闷的抽泣声,病房外,李洛书一个人站在那里,单手紧紧握着门把,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儿遮住眉眼,身影显得那样寂寞而悲伤…… (三)决裂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之后,黎家一家人终于从医院离开。 黎妈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躺在床上不能言不能动。她还能睁开眼睛,但这样无意识的睁眼恰恰是最恶毒的诅咒,如同要每一个和她对视的人都不得好死! 每当黎初遥接触到黎妈的视线的时候,就有一种几乎不能呼吸的感觉。 那样的视线就像黎妈摔下去之前的谩骂,满满都是“你们疯了”“初晨没死”“你才该死!”…… 黎初遥帮着黎妈擦身体,仔仔细细地把黎妈身上弄得干干净净的,她的眼神很专注,专注得几乎执拗。 也许我才是真正该死的,如果没有我那一天让初晨回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我还活着。 妈妈,我还活着……我就一定要让剩下的人都过得幸福! 夜晚,黎爸从警局回来之后,两人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餐,然后黎初遥收拾完碗筷,就走了。 黎爸对李洛书的意见很大,不许他进家门,不许他照顾黎妈,所以黎初遥每天为黎妈擦洗按摩过后,会回到自己和李洛书的家中。 事情发生之后,他们的家,似乎变了一种味道,没有了原来的温馨甜蜜,总是给人一种冰冷昏暗的感觉。李洛书最近也沉默了不少,不再时时刻刻缠着黎初遥了,只是在她回来的时候,紧紧地抱着她,一言不发,就那样抱着,像抱着世界上最后一丝希望。 这些天,黎初遥特别容易疲惫,刚刚回到家连澡也不想洗,就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李洛书知道她累了,便走过来,温柔地帮她把外衣脱了,拉起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还将热水都倒好了放在桌子上。 “很累吧?”李洛书低垂着眼帘,轻声问,他上了床,双手习惯性地紧紧抱住黎初遥。 黎初遥摇了摇头,转身,无声地回抱住他,像他紧抱着自己那样,紧紧抱着他。 她睁着眼睛,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这样的温度,这样的气息,是她拼尽所有换来的,她不累,也不后悔。 房间内的灯光熄灭了,只有月光照亮他们。 她在黑暗里用眼睛描摹着自己熟悉的面孔,用力握着对方的手,不用言语,李洛书已经知道黎初遥想说什么。 我们要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李洛书闭上眼睛,俯下身,将轻吻密集落下,落在黎初遥的额头、脸颊、鼻梁、嘴唇,他温柔地吻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样子狠狠地刻在脑子里,每一点每一滴,都烙印进他的心上。 这样的吻带着那样浓烈的哀伤,连疲惫的黎初遥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还没等她开口确认,就听见李洛书用极其压抑的声音说:“初遥,我们分手吧。” 轰的一声,世界都在黎初遥面前炸开! 黎初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见了什么,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你说什么?”黎初遥紧紧地盯着他问,“你再说一遍?” 她不相信这样的话,他能说两次。她不相信这个时时刻刻渴望着她的爱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分手吧。”李洛书看着黎初遥。清冷的目光中,黎初遥看出了他是认真的,他真的决定要离开她…… 黎初遥低下头来,似乎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她舔舔嘴角,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这是被抛弃了吗? 被一个她认为失去自己就会死的人? 被一份她差点儿用母亲的性命换来的爱情? 被这样的人抛弃了吗? 黎初遥几乎有些崩溃了,一个月以来压抑在她心中的内疚、难过、悲伤、沉痛在瞬间爆发出来,她忽地从床上站了起来,疯了一样对李洛书大喊,把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得一干二净: “李洛书,你凭什么和我分手,凭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已经失去一切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失去你! “是你要跟我在一起的!是你非要跟我在一起的!你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 “你不能这样对我,不可以。 “我不,我不分手,我不要离开你” 黎初遥哭喊着,疯狂地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砸碎在脚边,就像将从前的那些美好日子也统统砸碎了一般。 李洛书一动也没动,任由她砸着,任由她打着,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滴落在他曾经认为能让他幸福的家里,滴落在他的美梦里,滴落在清醒后的绝望里。 他看着面前已经陷入疯狂的初遥,他多想上前去抱住她,多想告诉她,他不想走,不想和她分开,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给她幸福的! 可是……可是他忘了,自己从来只是一个只能带来噩运的人…… 他被世界抛弃了啊,他被上天诅咒了啊!他不能拉着她,让她也跟着自己堕入这可怕的噩运里。她那么好,那么喜欢孩子,那么喜欢家人,他早就应该放她走才对。 也许,现在放手,让她很疼。 可是,终究,还能活着不是吗? 她说她愿意被自己克死,可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了怎么办?不在了怎么办? 他会和她一起死,可是,就算这样,他也舍不得…… 他舍不得她死,他宁愿,自己走,自己死。 窗帘被扯下了半边,墙壁上的挂画杂乱地摔在地上,桌面上的所有小东西散乱地铺了一地,桌子是歪的,椅子全部四脚朝天,吃饭回来时买的鲜艳的玫瑰早被踩扁,踩出了一地泥泞。 也许这就是誓言最终的模样。 肮脏混乱得让人憎恶。 黎初遥终于茫然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她看了看周围,竟然认不出这是自己和李洛书一心一意布置的房间。 她的目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扫视着,最终落在了房间中的李洛书身上。 李洛书像脚上生了钉子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衣冠楚楚,人模狗样。 黎初遥一下子笑了起来。她又变成那个冷静、刚强,仿佛不能被任何事打倒的女人。她轻轻说:“如果你要走,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但她想说的是,如果你要走,我就死给你看。 李洛书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就这样,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地离开。 离开的时候,李洛书小心地替对方关了门。 一扇不足五公分的门,关掉了他和她的路。 门外,李洛书抬起手来,想要按下电梯的按钮,但刚才紧紧握成拳头的手指已经僵硬,费了一番工夫才将手指张开。 张开的五指下,掌心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4章 电梯叮的一声,上来又下去。 李洛书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离开了。 过去所有的坚持和亲昵,全是一个滑稽的笑话。 黎初遥突然丧失了支撑自己的力量。 她跪倒在地,散落一地的玻璃碴儿轻易地刺入了她的双腿。 但她感觉不到疼痛。 月亮依旧柔美地挂在天空,月华照下来,将一地的玻璃碎片照得闪闪发亮。 第十四章:初晨,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一)囚笼 三年后,隆天集团。 下午五点半,窗户外头一派灰蒙蒙的,像一个大型垃圾制造厂正倒罩在天空上,源源不断地将垃圾与废渣倾泻而下,于是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尘埃与雾霭之中,无休无止。 黎初遥本来正在办公室中将一件事情交代给下属小刘,但随着下班时间的到来,哪怕只剩下最后几句话了,她也停下吩咐,说:“行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明天再说。” “好的,黎秘。”小刘乖乖地应了一声,拿着东西离开办公室。回到外头格子间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其他职员交头接耳,全在说黎初遥: “你看我就说了吧,甭管事情做完没做完、还差多少,黎秘肯定在下班的时候就放小刘出来了,比北京时间都还准时!” “我进来也三年了,就没一天看见黎秘没准时上班、准时下班的。” “你们知道公司都说黎秘什么吗?都叫黎秘机器人,她对谁都冷冰冰的,对单总也这样,我好几年了都没看过黎秘笑过,也不知道单总是不是口味独特。” 说笑之间,还有人问小刘的想法。 小刘腼腆地笑了笑,嘴里含混过去,最后也没有说自己的想法。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窃窃私语的办公室忽然安静下来。 小刘回头一看,不意外地看见黎初遥从办公室走出来,背着背包往电梯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小刘看着对方挺拔的背影,只觉得这样的背影说不出的孤单和沉寂…… 黎初遥在六点的时候回到了爸妈家。 家里的门微微敞开,属于韩子墨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缝隙中流淌出来,间或夹杂着黎爸的笑声,开心得像是屋子里头的他们才是一家人,她只是个外人与过客。 三年来,韩子墨经常不请自来地跑到家里来,帮她照顾母亲,陪着父亲聊天下棋。她不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对这份感情完全无动于衷。 她已经不是那个对她好一点儿、温柔一点儿,就会陷进去爱上别人的黎初遥了。 现在的她,整个人、整颗心都是冷的。 黎初遥推门进去。 韩子墨这时正好炒完了晚上的最后一盘小炒肉,他围着围裙将炒肉端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走进来的黎初遥,连忙说:“你回来了?时间刚刚好,我果然算得一分不差,快去洗个手,洗完手就能吃饭了。” 坐在沙发上的黎爸同时帮腔:“回来了就洗个手吃饭。” 黎初遥淡淡地点点头,洗完了手,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去房间里喂黎妈吃饭。 三年过去了,黎妈一直像个活死人一样,用直挺挺的躯壳证明黎初遥当年的罪。 黎妈现在住的房间是黎初遥当年的房间。 房间的墙壁上还贴着张放到海报大小的照片。 那是李洛书的照片。 这么多年来,黎初遥从来没有粉过明星,也不爱打扮,房间里唯一贴在墙上的照片就是李洛书的。 一开始,她将李洛书当成弟弟掏心掏肺,后来她将李洛书当成爱人掏心掏肺。 她现在抬一抬眼睛,还能和李洛书深情的目光相对。但她低垂下眼帘的时候,就只能看见黎妈不肯合上的怒目。 我的罪…… 黎初遥想。 如果这不是罪,宝宝为什么会没有,妈妈为什么会出事? 李洛书,又为什么会走?这一走,便无音信,再也找不着了…… 啊,三年了,一想到他,心里还是像用刀搅过一样疼。真没用,黎初遥冷冷地嘲讽了一下自己。 喂完了黎妈之后她走出房间,这时距离她回家刚过半小时,这几年来,她做什么都是一个时间,吃饭、睡觉、上班、下班……她的生活不再是“想要做什么”,而变成“该要做什么”。 她就像一个钟摆那样,按着既定的方向前行,精密但没有生命。 饭厅里,两个男人并没有吃饭,都坐在饭桌边等她。 黎初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沉默地装饭,吃菜,整个房间的气氛似乎也因为她的到来而显得沉闷。 也许我不应该回来。黎初遥百无聊赖地想。我没有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气氛多愉快?等我回来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吃完饭,要将碗筷拿到水池的时候,韩子墨立刻蹿上来夺走她手里的碗,笑着说:“我来我来,洗碗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干呢。” 黎初遥没有和韩子墨抢,她早就无所谓,抬眼看着黎爸,说了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爸,我回家了。” 黎爸看着黎初遥欲言又止,想对女儿说些什么,但黎初遥已经站起身,背起包包,离开了这里。 黎初遥离开的时候,韩子墨提着湿淋淋的双手从厨房中走出来。 黎爸看向韩子墨,话就说得自然多了:“小韩,你也不用洗了,你就……” “我去追初遥!”韩子墨特别麻溜地接口说,“叔叔你别担心,我一定把她好好送到家里!” 黎爸还没来得及说话,韩子墨已经扯下了厨房门上的擦手巾,胡乱擦了两把手之后就飞快追着黎初遥而去,在出门时他还不忘大声说:“对了叔,你别洗碗,等我明天再洗!” 话音都还没有落下,人就已经走到再也听不见声音的远处。 黎爸摇摇头,从兜里掏出根烟来点燃抽着,这些年来,他的烟瘾越来越大,都大到了一天不抽就手抖的地步。 戒不掉喽。 黎爸安静地想着。坐在他现在的位置,既能看见房间里的黎妈,又能看见走廊上的灯光。 也再没有人会藏起他的烟,劝他抽烟不好,有害健康了。 这三年是个什么日子啊? 老婆成了植物人,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了;女儿倒是还活着,但活得像是下一刻就要死了一样。 他忍不住苦笑一下。 如果当年知道这个结果,也许……也许他不会非要李洛书离开了。 “初遥,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就是之前我说过的,你到我的公司上班的事情,只要你过来,我开给你的工钱绝对比你现在的工资高十倍! “初遥,我和你说话呢,你吱一声啊。” 一路上韩子墨就跟苍蝇一样围在黎初遥身旁嗡嗡嗡嗡。 黎初遥这么多年来都习惯韩子墨的唠唠叨叨了,她一声不吭,径自往家里走去。 三年时间,足以让当时门可罗雀的新小区变得热闹起来。 森森的树木包围着幽幽的绿水,挺立在道路旁的路灯像是一只只放大了的萤火虫,在黑夜里吝啬地点亮着自己跟前的那一块地儿。 黎初遥一路走过大门走进门厅,眼看着马上就要乘电梯上楼了。 韩子墨终于大喊一声: “好呀,你还是不回答,那就是逼我使出绝招了!” 说着,韩子墨变戏法一样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个支票本,拿出钢笔一本正经地对黎初遥说:“你吱一声我就还你一块钱,这笔生意怎么样?” 黎初遥走进电梯前冷冷地瞥了韩子墨一眼。 韩子墨立马跟上,连忙说:“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初遥的话,怎么也得一字千金,那你吱一声!” 电梯到了,黎初遥又瞥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按开门,走了进去,按关门,将自己锁在里头,将韩子墨锁在外头。 电梯缓缓上升,面对着紧闭的电梯门,韩子墨叹了一口气,脸上痞痞的笑容渐渐落下来。 孤零零的灯照着孤零零的他。 他对着紧闭的电梯门,喃喃着说:“三年了,初遥……” 这是你的避风港,还是锁着你的囚笼? 什么时候你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 (二)出局 翌日上午,黎初遥刚要前往公司,就被单依安一通电话叫到了医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黎初遥越来越不爱前往医院,每当见到医院的白墙,闻着无处不在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听到来来往往的呻吟、哀号,以及救护车的嘀嘟声的时候,黎初遥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身体里跟翻江倒海一样难受。 也许是因为她在这里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所以才连看一眼、闻一下、听一声,都无法承受。 单依安所在的地方是医院的特护病房。这间单人病房布置得像酒店一样漂亮,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被束缚在床上的单单。 黎初遥知道,单单有一个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她经历了不下一百零一次告白,终于要和男人结婚了,结果那男人在最后时刻又反悔了。 那之后,单单就得了抑郁症,总是不停地伤害着自己。 病房里传出单单虚弱的声音:“哥,你为什么要救我?我真的活得好辛苦,你不要管我了好不好?” 黎初遥恍惚了一下。 有点儿熟悉啊。 她在心中想道,目光落到单单身上,看见娇美的女孩子披头散发,脸上泪痕斑驳,被束缚住的左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但还是有点点血迹从白纱布底下渗了出来…… 有点儿像她三年前的时候……黎初遥刚刚这样想,就自失一笑。不,一点儿都不像,单单还有可以哭、可以闹、可以谩骂的人和力气。 她已经没有了,早就没有了。 不管是这样的人还是这样的力气。 黎初遥走到单依安身旁,叫了一声:“单总。”示意他自己已经来了。 单依安似乎没有听见黎初遥的声音,他依旧坐在单单的床边,双手虚虚交握,目光晦涩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5章 他将手抬起来,手指碰到单单面颊上的泪痕,指尖在上面流连不止,似乎舍不得离开。 单单瑟缩了一下,下意识侧头避开单依安的手指,却对上单依安仿佛被背叛的斥责眼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单依安做这些亲密的动作的时候,单单总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看出了单单的回避,单依安的手指如同被火燎着似的抖了一下。片刻后,他忍耐的声音响起来:“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单单,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如果你再伤害自己……” 他盯着妹妹,一字一顿:“我就去弄死唐小天。” 床上的单单霍然抬起头来,目光中透出比单依安更加坚决和冷酷的色彩,她说:“不要!你不要伤害他!”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每次说到唐小天,他乖巧的妹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和他作对! 就好像她为了唐小天,能够什么都不顾,不要哥哥不要自己,只要唐小天一句话,她就如同飞蛾扑火一样甘之如饴地振动双翼,奔向绝境。 黎初遥眼睁睁看见单依安额头上爆出了一根青筋。 她事不关己地垂下眼睛,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考虑。 最终,单依安也没有再放出狠话,只是用力喘了一口气,霍然站起来,对着黎初遥说:“你劝劝她。” 黎初遥点点头,单单之前没什么朋友,有时候和黎初遥还能聊几句,所以每次单单住院,单依安总是让黎初遥来劝劝她。 可是,自己又能劝她什么呢?其实黎初遥心里最清楚,被情所伤的人,谁都劝不好,因为那些伤,是她们自己心甘情愿去受的。 “上次不是说好了不这样了吗?”黎初遥坐下来,望着单单手腕上猩红的绷带问。 单单憔悴地望着她,早已不复最初认识时那单纯可爱、青春靓丽的样子了,单单哑着声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受,特别难受,总觉得活着好辛苦…… “初遥姐,你说唐小天究竟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那么用力地喜欢他,可是他就是不喜欢我…… “我好难受,好难受。 “我想杀了唐小天,又想杀了我自己,但是我舍不得……”单单哭着问黎初遥,“初遥姐,我是不是很傻?” 黎初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浮在脸上的笑容,像水面上的波纹,风一吹就了无痕迹。 “谁知道。”黎初遥低着头,轻声道,“也许女人这辈子,总会为了某个人这样傻一次吧……” 黎初遥离开病房的时候,单依安已经在病房外等了五分钟。 这世界上能够让单依安耐心等待的女人,大概只有单单一个了。 “单单跟你说了什么?”单依安问。 “说她爱唐小天。”黎初遥回答。 单依安神色阴晴难辨,在原地踱着步,像困兽在笼中一遍一遍地转着圈,却毫无挣扎的办法。 单依安确实不知道究竟要拿单单怎么办才好。 他试过了所有的方法,利诱、威胁、转移注意力,结果统统没用!单单就是着了迷地追逐着唐小天,哪怕撞到头破血流也不肯停下。 而他更不可能对单单放手。 单单是他在世界上唯一不愿意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人,可是……却被另外一个男人这样伤害着。 每次想到这里,他都愤怒得不可抑制,却没办法做出任何报复,因为单单会伤心,会恨他! 他在这时候也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心力憔悴,他问黎初遥:“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到底有什么好爱的?” 黎初遥微微握紧双手,轻声道:“谁知道,感情的事,谁也不能控制。” 单依安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了,似乎在想些什么…… “单总,下午召开的年度会议即将开始,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走吧。”单依安也不愿意再多想,打起精神和黎初遥回了公司。最近为了单单的事,他到处求医,公司的事都没怎么上心去管,不能再这样了,得打起精神来。 路上堵了一下车,单依安最后迟到了十分钟。这是一个可以容忍的时间,在刚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单依安已经春风拂面地微笑着向众人点头致歉: “各位抱歉,路上稍微堵了一下,我们现在就开始……” 但一位新任的大股东决定不助长老总的坏习惯,于是毫不给面子,施施然站起来,对走进房间的单依安说: “单总贵人事忙,连每一年召开的股东大会都可以迟到,我都有点儿不敢再让单总管理我的财产了。” 单依安瞳孔紧缩,说话的人是韩子墨!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韩子墨有了他公司的大量股份,成了大股东之一? 他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黎初遥,看见了一张同样震惊和茫然的面孔。 黎初遥根本没有想到韩子墨会出现在隆天集团的股东大会上。 韩子墨和单依安的公司早在三年前就针锋相对了,韩子墨衔恨而来,重新创办公司的唯一目的就是搞垮单依安,但单依安毕竟根基深厚,本身也是一个商业人才,韩子墨过去的事事针对并没有搞垮单依安,反而将自己的公司也拖入泥泞。 真要再拼下去,单依安固然不好受,但韩子墨绝对会先破产。 也许是看出了这一点,韩子墨后来也变得理性多了,第一目的赚钱,第二目的才是搞垮单依安。 等到再后来,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她连自己的事情都不在意了,更没有精力去注意韩子墨和单依安……根本没有想到,韩子墨居然能够进入隆天,成为隆天的主要股东之一。 她微微恍惚地看着韩子墨。 韩子墨今天穿了一套很帅气的深色西装,却没有打领带,而是特意将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再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侧着头,微仰下巴,连发尾都仔仔细细地烫出弧度来,力求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黎初遥和单依安面前。 对黎初遥是开屏,对单依安是宣战! 他等这一天等得已经太久了,在好多年前,李洛书还在的时候,韩子墨就已经畅想着这一天……畅想着他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单依安面前,打败单依安,挽回黎初遥。 想着他能够再一次牵起对方的手。 就一次。 因为牵起之后,他就再也不会放开了。 短暂的恍惚之后,黎初遥平静地挪开目光,跟在单依安身旁,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觉得自己身体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她明明应该冲上去,抓他,挠他,咬他,谩骂诅咒他,骂韩子墨的自以为是,嘲笑韩子墨的一厢情愿,极尽憎恶与发泄。 但她一点儿那样的感情都没有。 她看着韩子墨,像看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也像看一个局外人。 (三)念头 韩子墨手持隆天逾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成为隆天举足轻重且具有决策权的股东之一,已经成为事实。 最近因为单单成天闹自杀的事,单依安不免疏忽对公司的管理,其结果就是被韩子墨敲了这当头一棒。 年度股东大会之后,虽然单依安立刻醒悟过来,加紧对公司的内部控制,但有了韩子墨这么大一枚钉子在,他的种种举措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也就勉强保持着自己剩下的统治权不动摇,十分被动。 可就算这样,单单出院的那天,单依安为了让她能开心点儿,还是带着她乘着私人飞机前往国外的精品街扫货。 单单喜欢买衣服、包包、首饰,家里一层楼全是她的衣帽间,单依安以为她会开心,可是就算他刷爆了卡,单单也没露出一个笑容。 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受挫,晚上入住了他订好的总统套房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憋在心里一天的问题:“单单,唐小天究竟有什么好的,让你这样神魂颠倒?有什么事情……”单依安慢慢说,“是他能做到,而我做不到的?” 为什么你喜欢的偏偏是他,而不是…… 就算是在自己的脑海中,单依安也没有把这句话给想完。他心脏不由自主地缩紧,一面感觉到隐秘的快乐,一面又有根深蒂固的惶恐。 单单正要说话,但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一声悠远的、轻微的开关跳动的响声。 然后“呼”的一下,室内的灯光齐齐熄灭,黑暗突兀降临! 单单吓了一跳,转身查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绊到了椅子腿,整个人一下子往旁边倒去! 她不由得惊呼一声:“啊——” 但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沙发上的单依安早就算准单单的位置一下子上前抱住对方。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黑暗中,他们身体紧贴,呼吸纠缠。 这样尴尬又暧昧的气氛袭击了单单,她全身僵硬,没法说话也没法动弹,瞪大眼睛望着单依安。 黑暗里,单依安的心脏也跳得很快,有什么东西,似乎明朗起来,却又让他觉得特别可怕…… 两人谁也没说话,仅仅过几秒,“唰”的一下,整栋楼又来电了。 只是几秒而已,他们却觉得过了很长时间,电一来,单单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离了单依安的怀抱。 单依安也重新坐回沙发上,用力地按下激烈跳动的心脏,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刚才的尴尬:“都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刚出医院就想再跌回去吗?” 单单没有回答单依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问了一句:“哥,你也不小了,你有没有想过……娶个大嫂回来?” 单依安没有生气,也并不觉得突兀。 他用幽深漆黑的眼睛望着单单。单单别开头不敢看他,过了好一会儿,她听见单依安说:“我早就有人选了。” “你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谁啊?”单单听到他这样说,刚才心里奇怪的想法也忽地没有了,好奇地拉着他问,“谁啊?” “黎初遥啊。”单依安淡淡地说出了一个名字,“让她当你的大嫂,怎么样?” 单单眨了眨眼,想了想,用力点点头:“初遥姐虽然冷了一点儿,但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四)交易 当今年的第一场大雪从天空飘下的时候,点点霜白欺上枝头,为来往的行人与车辆点缀装饰。 黎初遥站在董事长办公室中,灰色的玻璃作为背景立在她身旁,雾蒙蒙的,让站着的女人更显得寡淡单薄。 她定定地看着单依安,好像没有听清楚他刚才在说什么。 单依安又签下一份文件,在看合同的空隙气定神闲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黎初遥,你嫁给我怎么样?” “为什么想娶我?”黎初遥不能理解单依安的想法。 “我暂时需要一个妻子,单单也需要一个大嫂。”单依安淡淡说着。 “跟我无关。”黎初遥冷冷说,“我没有理由嫁给你。” “你有。”单依安放下手中的合同,往前倾了倾身,在黎初遥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就是这一句话,黎初遥好像永远罩了张面具的平静面孔突然碎裂,无数复杂情绪从裂纹下迸溅而出。 黎初遥猛地抬起眼来,死死地盯住单依安,因为感情太过于强烈,她的眼神几乎流于憎恨。 单依安泰然自若。 几秒钟后,他看见黎初遥别开头,恢复了之前平静的模样,但他同时也听见了对方的回答。 这个回答就像主人本身一样干脆利落: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6章 “好。” 果然答应了。单依安扬唇一笑。 黎初遥,你知不知道,你看上去精明强干,冷酷无情,实际上就和单单一样傻,甚至比单单还傻。 他说:“既然你答应了,那你不反对我在待会儿的公司会议上将这件事情宣布吧?” “随意。”黎初遥面无表情地说。 单依安满意颔首。 上午九点,会议室里陆续坐满了人。 单依安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笑容可掬地听着董事会上众人的汇报与建议。 从年会到现在不过小半个月的时间,但坐在单依安身后的黎初遥惊讶地发现,公司中居然有一半的股东若有似无地站到了韩子墨身旁。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韩子墨,正好和韩子墨含笑的视线对上。 椭圆的会议桌边,单依安坐在最开头的位置,韩子墨坐在最后的位置,两个位置正好遥遥相对,看上去就仿佛两个男人正隔着一张桌子对峙。 但韩子墨这时候有点儿跑神,主要是黎初遥正坐在单依安身旁,有黎初遥在的地方,别说一个单依安了,就算十个单依安捆在一起,那也是比不上黎初遥的一根小指头的! 韩子墨不遗余力地在会议上用眼神表达着自己对黎初遥的感情,他随时按需求变换,一会儿更温柔一些,一会儿更霸气一些,一会儿又缠缠绵绵,一会儿又深情不悔,总之能表现出来的都被他给表现了出来! “韩总,韩总,韩总?”旁边的人一连叫了韩子墨三声。 韩子墨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黎初遥:“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属意韩总出任公司的副总,不知道韩总意下如何?”那人含笑说。 韩子墨眨眨眼睛,总算将视线给调了回来,屈尊施舍给单依安一个眼神:“这事我说了不算,大家还是要尊重单总的意思。” 坐在一旁的黎初遥看得清楚,韩子墨和刚才说话的人完全是一唱一和地向单依安逼宫。 但单依安很有风度:“股东会议一向是投票制,我们按照大家投票的结果说话,毕竟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公司有更好的发展。” 说完,他做了个示意投票开始的手势。 投票的结果很快出来,韩子墨以63%的选票成功通过副总选举。 单依安没有行使董事长的一票否决权,他一直微笑地等待事情落幕,还率先鼓掌恭喜韩子墨成为公司的副总。 韩子墨到了这个时候倒是挑挑眉毛,猜不透单依安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但他旋即在心中冷笑一声。 不管你卖的是什么药,这都只是一个开头,我会慢慢把你身旁的东西都夺走,让你尝到一无所有的滋味,体会到我当初天崩地裂一样的痛苦! 单依安这时候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斯文俊秀,露出笑容的时候总是显得十分亲切:“既然大家谈完了公事,那我就占用一点儿时间,宣布我个人的私事。” 他身体从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转为前倾,两肘压在桌面,双手跟着交握,仅一个姿势的变化,就让与会众人不得不在意起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来。 “就在开会的前五分钟,我向黎初遥小姐求婚成功;三个月后,我将和黎初遥小姐共结连理,到时希望诸位能够赏光参加婚宴。” 单依安说完就握着黎初遥的手,示意大家可以鼓掌了。 会议中的众人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对他们来说单依安要娶谁都和他们没关系,和他们有关系的只是公司的股份以及权力。 但就在掌声响起的这一刻,韩子墨的怒吼和椅子被撞翻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不可能,你骗我,初遥怎么可能跟你结婚! “单依安,你用了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逼迫初遥!” 嘈杂的惊呼接二连三地在这个时候响起,黎初遥抬眼看着韩子墨。 隔着半个会议室,韩子墨早就没有了刚才的智珠在握与游刃有余,他正用力推开身旁试图拦着他的盟友又或者是挡着他的敌人,他勇猛地冲向单依安,就像下一刻就要掏出枪来将胆敢伤害他最心爱女人的单依安打死。 但下一刻,单依安慢条斯理地按下桌面上的紧急按钮。 会议室的大门霍然被撞开,早就守候在外面的保镖一个个如狼似虎地冲进来,抓住韩子墨的胳膊与腿。 一步,两步,三步。 最后三步,韩子墨走得一步比一步艰难。 他的胳膊被人抓住,他的腰被人抱紧,他的整个上半身连同脑袋都被人重重地按到桌面上!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韩子墨也还不服输。 他的脑袋向单依安所在的方向侧着,眼神就像恶狼一样凶残幽绿,恐怖得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要跳起来将单依安撕碎! 但单依安理也不理韩子墨,他转头体贴地问黎初遥:“有没有被吓到?” 黎初遥缓缓摇了摇头。 她的手还被单依安握在掌心。 她没有挣扎,这是两人早已约定好了的交换。 但黎初遥和韩子墨的眼睛对上了,她看见韩子墨凶狠的眼神在发现到她和单依安紧握的双手之后,一下子被兜头击溃。 那是固有的认知被打破,熟悉的世界被颠倒,一切,都变成从前未曾想过的坏与恶。 黎初遥的心脏突然被前所未有的悲哀所笼罩。 她看着现在的韩子墨,仿佛看见了李洛书离开后的自己。 她在这一刻终于原谅韩子墨了。 她知道至少现在,韩子墨疯狂地爱着她;因为她也……疯狂地爱着李洛书。 就算活着比死更难受也无所谓啊。 黎初遥咧嘴一笑。 谁让她就是着了魔地爱着李洛书呢? (五)遗失 突如其来的婚礼给黎初遥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变化。 婚礼在三个月后,但公司里的同事已经先一步把她看成了董事长夫人,行事间都特别小心翼翼。 单单估计是最先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了,她在单依安宣布的那一天就来公司找黎初遥,漫无边际地扯了好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看着黎初遥,憋不住问:“初遥姐,你真的……想要嫁给我哥哥吗?” 黎初遥淡淡一笑。 有什么想不想的,她不都答应了吗? 单单不等黎初遥回答,又急急说:“虽然我哥哥确实又坏又邪恶,做事不择手段,平常还爱欺负我,看上去什么优点都没有,但是——” “但他还是我哥哥。”单单的声音慢慢小下去,她看着黎初遥,大大的眼睛中依稀闪烁着亮光,是希望与生命的色彩,“初遥姐,你会爱上哥哥的吧?” “初遥姐,你要嫁给我哥了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当初就要嫁给唐小天的时候,真的特别开心,感觉就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大宝藏的地图一样。”她坐在椅子上苦笑了一下,“可是等我到了地图所在位置,却发现,宝藏早就被人挖走了。” 黎初遥看着沮丧的单单,片刻后才说:“至少你还知道去哪里找宝藏……” 我呢,连通往宝藏的地图都没有。 再也找不回我的宝藏…… 单单离开之后,黎初遥回了家。 今天韩子墨并没有过来,黎爸已经习惯了韩子墨天天按时准点前来报到,猛然有一天没看见韩子墨,十分不习惯,还问黎初遥:“初遥,小韩今天是不是有事情?” “他没有事情。”黎初遥说,顿了顿,又说,“爸,我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让黎爸猛地一呆:“是和谁?”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中一连闪过了两个人选,是李洛书还是韩子墨?他们各有各的好,又各有各的不好—— 黎初遥说:“是我公司的老板,单依安。” “单依安?”黎爸迟疑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为什么会是他?你之前从来没有和他交往过……” 他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 黎初遥平静无波的面孔说明了一切。 韩子墨不可能,李洛书不见了。 女儿要嫁给谁?能嫁给谁?谁还能带给女儿幸福? 黎爸的心猛地一抽,连带着手也微微抖动起来,居然没有夹紧手中的烟头,让香烟连同灰白色的细屑一起掉到了地上。 “初遥。”黎爸叫着女儿的名字,停了很久很久,才把那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话补全,“你要幸福。” 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深的祝愿与期许。 就算幸福已被生活折磨殆尽。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 婚纱,婚纱照,婚礼的请帖,婚礼现场的布置……当所有事情差不多敲定的时候,时间也来到了结婚的前夜。 黎初遥在家中准备明天结婚要用的东西,但其实没有任何好准备的,在东西拿到的时候它们就被放置在该放置的位置,动都不曾被主人动过。 寒风送着晚上九点的钟声进入室内。 一朵紫色的亮光倏然划破窗户外头的黑夜,在深蓝近紫的天空上炸亮! 这时烟火划破空气的“咻”声才姗姗传来。 黎初遥下意识地随着光亮与声音的方向抬起头来,更多的烟火接二连三地蹿上天空,姹紫嫣红的色彩在小院的上空开了个遍,闪着光点的,散成长条的,像星星,像绒球,像一切绽放着艳丽的美好。 夜空是烟火的布幕,眼瞳倒映着烟火的绚烂。 黎初遥站在窗前,静静地看了烟火好一会儿后,走出家门,来到小院底下。 韩子墨正坐在小院的花坛边,身前用一桶一桶的烟花摆出了一个大大的心形。从过去到现在,韩子墨都没有遗忘这个小小的习惯。 他对着黎初遥露出笑容:“初遥,你下来了。” 也许是冬天太冷的缘故,他的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像个在寒冬里瑟缩的大兔子。 “韩子墨。”黎初遥连名带姓地叫了对方。 或许是黎初遥下来,也或许是黎初遥终于和他说话的缘故,韩子墨的眼神里一下子闪出希冀来,他忍不住站起来走到黎初遥身旁,对她说:“初遥,这么多年了,不管你信不信,不管我多没钱,过得多艰难,我都会记得在过年前放好多好多的烟火……初遥,我一直记得你,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忘记过你,我……我只是,太懦弱——” 他的眼中慢慢泛起泪光,所有的遮掩与伪装出来的坚强在这个时候已经无以为继,他放下一切,只有一个乞求:“我对不起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恨自己。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再给我一个让你幸福的机会?” “我们已经结束了。”黎初遥公式化地回答韩子墨。 时间仿佛在这一时刻停滞。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7章 无从判断究竟过了多长久的时光。 韩子墨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在说:“就算李洛书已经离开你,就算你根本不爱单依安,我也……不行吗?” 黎初遥没有回答,她冷淡的表情告诉了韩子墨一切。 韩子墨最终笑了一声:“初遥,我知道了,我不行,这个世界上谁都行,只有我不行,因为你始终还在恨我……” 大概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丢失了就是丢失了。 我曾不慎将你遗落,于是哪怕未来百般努力千般追逐万般乞求,终究没法将你再次拾起。 你所有的残忍最后都归我所有。 “我突然觉得这样子挺好的。初遥,你不爱我,但至少恨我;你不跟我在一起,但至少永远记住了我。这样一看,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也赢了吧?” 他说着抬起手来,想要摸一摸黎初遥的头发,但黎初遥先一步别开了脸。 韩子墨的手最终落入了自己的口袋。 他眼中的泪光已经消失了,一只手插在兜里,重新抬起下巴,露出之前刚刚回来时候的那种漫不经心的骄傲。 “初遥,既然你真的决定要嫁给他了,那就让我再给你放一次盛大的烟火,送你一份最厚的嫁妆,来祝福你吧……” 初遥,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我愿意用我有的所有换取你未来最微小的幸福。 第十五章:初晨,我还是失去了你 (一)美梦 第二天晴空万里。 黎初遥坐在化妆间中,化妆师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拿着粉扑仔仔细细地为她上粉。 三年前林雨生了个女儿,三年后林雨又一次怀孕,挺着个大肚子就快要生了,本来不管黎初遥还是林雨的丈夫,都考虑到孕妇行动不便,让林雨不用特意过来了。 但女人一辈子就嫁这么一次啊! 林雨和黎初遥多少年的同学兼闺密,怎么能够缺席这么盛大的场面,因此义无反顾地挺着大大的肚子来了,并在看见黎初遥的第一眼哀叹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这不是成了你这朵兰草旁的狗尾巴草了吗?” 这时候的黎初遥已经换上了婚纱,纯白的婚纱拖曳着长长的尾巴,从腰部开始,珍珠与碎钻密密麻麻,星罗棋布。 黎初遥端坐在椅子上神色还像过去一样冷淡,但在精致的妆容之下,这样的冷淡反而变成另外一种高贵与凛然。 就算是身为同性的林雨,看到的时候也忍不住怦然心动,油然生出一种想要征服对方的欲望。 黎初遥扬了扬嘴角,从镜子里扫了一眼林雨,虽然怀孕已经快七个月,但林雨身材高挑,又会保养和打扮,看上去和刚刚结婚时候也没差多少,连怀孕都不太显得出来。 这三年来林雨也习惯了黎初遥的沉默,她贫了这么句话之后又开始唠唠叨叨:“我说你三个月前突然跟我说要和单依安结婚,我还当你脑袋抽了呢,没想到三个月后还真就结婚了。说认真的,如果你现在反悔那我们就立刻逃婚,总好过你婚都结了第二天一想不对再离,那是分分钟从未婚变成已婚,身价顿时从专卖店主打变成路边摊爆款,那可是相差马里亚纳海沟那么长的能量级啊!” 黎初遥哭笑不得,她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开口说:“你想太多了,我怎么会反悔呢……” 让我反悔的那个人……根本不会再出现了啊。 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的镜子下边。 从公布婚讯到现在三个月了。 她的手机从来没有关机过一分钟。 她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的手机,希望有哪怕一条短信、一个电话来自对方。 但并没有。 一丁点儿的声息都没有。 他消失在人海里,消失在世界上。 从她的生命里,彻彻底底地,离开。 黎初遥看着手机的时间太长,眼神太过于露骨,让一旁的林雨也明白了什么。 林雨跟着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愤愤不平道:“我当初简直瞎了狗眼!韩子墨是个浑蛋,李洛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个个全是该死上一百遍的贱人!” “别说了。”黎初遥低声说。 “初遥!你现在还帮他?!”林雨怒道。 “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说他坏话。”黎初遥打断林雨的话。 林雨气得差点儿抓狂,为防止自己在结婚日和黎初遥大吵起来,她恨恨起身,快速离开化妆间冷静冷静。 这时化妆师屏息凝神地将面妆最后的部分给处理完。 像是掐好了时间,门被轻轻敲响。 黎初遥穿着婚纱向前走去,长长的拖尾在她身后迤逦,晨光在门被推开的时候射入,珍珠与水钻吸纳光源,熠熠生辉,像是天空中的太阳碎成了无数光点,落在这一裘华美裙摆之上。 她走到婚礼会场的门外,等待着父亲的到来。按照习俗,黎爸将站在门外,牵着黎初遥走过红毯,将黎初遥交到单依安手上。 她呆呆地望着紧闭的门,忽然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她低头看去,那只手年轻苍白,显然没有属于黎爸的苍老遒劲。 黎初遥茫然地顺着这只手的方向往上看。 一路沿着胳膊、肩膀、脖颈,直到对方的面孔。 倥偬一生,停滞于此。 风的脚步,人的脚步,连世界的脚步都停了。 一切都静悄悄的。 黎初遥在不知不觉中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带出的动静会吹碎面前这一幕。 如果这是梦境,那一定是她此生所做过最美的梦。 从不能接受到怨恨痛苦,从怨恨痛苦到心如死灰。 可是不管最初还是最后,不管在什么时候,黎初遥唯一想的只是——只是再见到李洛书。 她以新娘子的身份参加这场婚礼的唯一原因,只是为了再见到他…… 三年的时间,他似乎一点儿也没变。他的眼睛还像从前一样,闪烁着最美的光彩,他的气质依然温文如玉,他的脸庞比从前瘦了很多,却显得更加深邃俊秀,雅致斐然。他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似乎为了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他看上去明明成熟了很多,可黎初遥还是一眼看穿了他的脆弱和脸上那深深的眷恋。 黎初遥死死咬着嘴唇。 “你今天很漂亮。”她听见他这样轻声地说着,“以前,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你穿上婚纱,挽着我的手,走过红地毯的样子……” “没想到今天以这种方式实现了。”李洛书用力地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像从前一样好看,只是他眼里闪烁着的泪光,让看着他笑容的人,心都碎了。 他抬起手,轻轻牵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挎住。 然后用特别轻特别轻的声音说:“姐,让我送你出嫁吧。” 黎初遥瞬间就哭了,豆大的泪珠在一瞬间顺着脸颊滑下来,打湿黎初遥的前襟与手上的捧花。 蓝白相间的花朵上沾染了尤带热意的泪珠,轻轻一颤,似乎承受不住其重量。 黎初遥泪眼模糊。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模糊的色块,蒙眬着闪烁着摇晃着,就像离开李洛书之后她的生命,那样混沌成一团。 会场的门,“唰”的一下被拉开,会场里刺眼的追光打来,宾客们的笑容在模糊的视线中闪过。混沌之中,也唯有李洛书的声音还如同往昔一样鲜明与清亮,像一束光,像一柄剑,轻而易举地进入她的生命,分割她的生命。 她还能够感觉到李洛书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他们靠在一起,正相互依偎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她转头望向他的侧脸,辉煌的灯火将他的面孔照得熠熠生辉,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就像是奔赴战场的骑士。 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第一步,又像是最后一步。 痛苦与幸福在同一时间涌入她的身体,她有多幸福就有多痛苦,有多痛苦,就有多幸福。 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李洛书说,但正因为太多了,她反而发不出一丝声音,甚至连哭泣所带来的哽咽都无法冲出喉咙。 混合着刺目的灯光,模糊的泪水,迷蒙的白纱,她似乎在这一刻看见了李洛书用刀狠狠地割着双手上的掌纹,看见了他谨小慎微地跟在自己身后,看见了他第一次在大学校门外等她的样子,看见了他们曾经亲密地在一起…… 只是百米,却像是走尽了一生! 过去成为过去,现在踱步而来。 黎初遥心脏都空落落的,好像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正有冷风不住地往里头灌。 他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相爱也是不可饶恕的错吗? 为什么一定要所有人都不幸才是终结? 如果可以…… 黎初遥恍惚地垂下眼。 地上的鲜红开始放大,扭曲,而后突然腾跃而起,铺天盖地地染了整整一个屋子。 如果可以……她在一切的最初,和初晨一起葬身火海那该有多好…… 宾客之中,韩子墨穿着灰色的西装,远远地看见了所有。 他对身边的律师说:“你再说一遍……” 律师平板地将韩子墨说了无数遍的话重复一遍:“将我在隆天持有的所有股份,无条件赠送给黎初遥小姐。愿黎初遥小姐和单依安先生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韩子墨“嗯”了一声:“没错,就是这样。然后……” 他转过了身。 他也该走了,哪怕前方无路可走。 这短短的距离已经走到了尽头。 李洛书牵着黎初遥,来到了单依安和满堂宾客面前。 他没有放开黎初遥的手,就这样挺拔地站在黎初遥身边,坚定得仿佛能替黎初遥遮所有的风,挡所有的雨。 黎初遥转向李洛书,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想让李洛书带自己走。 我们的生命中总有这样一个人。 不管他高矮胖瘦,不管他对你好还是不好,不管他究竟爱你还是不爱你。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8章 你总会原谅他。 你永远需要他。 但在黎初遥开口之前,李洛书已经垂下眼,珍而重之地将黎初遥的手交到单依安手上。 他只说了一句话:“请好好对她。” 单依安接过黎初遥的手,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优雅:“我会的。” 李洛书离开了。 他来这里的所有目的,不过是为了送黎初遥这一路。 头纱下,黎初遥的妆容已经被泪水糊得一塌糊涂。 李洛书离开之后,被阻隔在喉咙里的哽咽终于冲破关隘,细碎的哭泣在婚礼会场与宾客之中蔓延。 婚礼上气氛奇怪极了。 单依安却泰然自若,牵着她走完最后一段红毯,悄声和黎初遥说:“我刚才还以为他会把你抢走。” “他是个胆小鬼。”黎初遥说,“是个不敢再爱了的胆小鬼……” 这个胆小鬼,他不敢再爱了,也不敢再奢求爱,他被命运打败了,他回来了…… 却又那么绝情地,走了。 他真的来送自己出嫁了,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可真到了最后,却依然疼得快要死去了…… 教堂外,圣歌空灵响起。 还没有走远的李洛书已经走不动了,他身上的西装已经被虚汗打湿,他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挪,每一步都用了全身所有的意志,但就算如此,也不知道自己将在哪一个下一刻倒下。 今天的这个下一刻来得有点儿快。 又一步之后,李洛书意识中段了片刻,等他恍惚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摔倒在了地上,脑袋的两步之外,就是一盆土陶盆栽。 他用力撑着身体,但撑了半天也没能让自己从地上重新站起来。 他索性放弃了。 因为忽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坚持的理由。 初遥已经走了。 带着他的心一起走了。 一个没有心的人,还能怎么继续活下去? 他躺在地上,一抹冰凉突然碰触脸颊。 下雪了。 他仰起头来。 点点雪花在空中纷扬,他似乎在这飞扬的雪花中想起了大学寒假的时候,那时候也是下着这样的雪,他一个人在步行街摆地摊,而初遥从风雪中跑来,拉着他的手,对他说:“走,回家吧。” 回家吧…… 回家吧…… 他再也不会有家了,再也不会有了…… 李洛书全身的骨髓都在翻滚着疼痛着,为这一事实,为这既定的命运。 (二)心死 结婚的半年之后,黎初遥与单依安从民政局出来,结婚证变成离婚证。 两人和平离婚。 没有争执,没有吵闹,结婚时没有感觉,离婚后也没有感觉。 这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交易而已。 现在交易结束,交易的双方都无意续订合同。 黎初遥往家里走去。家里就只有退休了的黎爸一个人在,半个月前,植物人了三年半的黎妈去世。去世的那一天晚上,黎初遥恍惚做了一个梦,梦境中,黎妈变回了初晨还没有去世之前的模样,清醒精明,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说谢谢她,说谢谢李洛书,还有老头子的照顾。现在她走了,让他们好好照顾自己…… 黎初遥醒来之后就发现黎妈彻底闭上了眼睛,身体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凉了下去。 黎初遥的脸也是凉的,还有些痒。 她抬手一摸,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泪痕爬了满脸。 同样大小的房间,人越来越少,屋子越来越空阔。 黎初遥回到家中,黎爸正在客厅里看着黎妈的照片发呆。听见开门的声音,黎爸连忙转开视线,生怕黎初遥因为自己的失态而更加不放心家里:“回来了?” “嗯。”黎初遥应了一声。 “婚……”黎爸顿了顿,“离了?” “离了。”黎初遥说。 父女俩无话再说。 黎爸看着黎初遥像过去一样走进厨房,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地煮饭做菜,收拾家务……他知道自己女儿是真的感觉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她结婚的时候没有期待,离婚的时候没有想法。 一个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她早已熟视无睹,置若罔闻。 这三年半的时间里,越知道李洛书对黎初遥的重要性,越沉重的悔意就加诸在黎爸身上。 黎初遥结婚前,黎爸以为一切等结了婚就好;黎初遥结婚后,黎爸才知道,对女儿而言,这个世界上哪怕有无数男人对她好,她也只需要李洛书一个。 他终于开口:“初遥,要不然我们将李洛书找回来吧,爸爸之前的徒弟在公安局管出入档案,托他找找,说不定能够找到……” 正收拾桌子的黎初遥有点儿晃神。 去找李洛书吗? 她想要见李洛书吗? 她想啊…… 但她对着爸爸淡淡摇了摇头。 李洛书不是失踪。半年前,单依安向她求婚的时候就问了她想不想见李洛书,如果想,那就用结婚来将李洛书逼出来。 正因为有这一句话,她才答应了和单依安结婚。 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个人,让你都低到了尘埃里,还于尘埃中希冀眷恋,不改初衷。 李洛书果然来了。 但来了又走了。 他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黎初遥心如死灰。 她的爱让她依旧不能将他忘怀,可她的尊严让她无法再走上去。 人与人就是如此。 他无声走来,又突然离去。 于茫茫人海中,他们相遇,相交,却终究背道而驰。 直到未来也许有也许没有的那一日,他们再次相见,却连叫出对方的名字都嫌生涩与尴尬。 (三)灰烬 时间一年年过去,她都已经快记不清失去李洛书多久了,过去的每一天都和明天一样,每一个明天又都和过去一样,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黎初遥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打来陌生电话的也是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在电话里对黎初遥说:“您好,请问您是黎初遥女士吗?” “是。” “我想通知您一个消息,李洛书先生因骨癌病发去世了,他的遗产继承人填写的是您……” 电话里的人很客气,之后又说了些有关遗产的事情。 但在听清楚“李洛书”与“去世”两个词语之后,黎初遥脑袋“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李洛书死了,骨癌,因为早期下半身瘫痪的并发症引起的,当年只是骨炎,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怎么糟蹋自己的,最后竟然恶化成了骨癌,死的时候刚过三十六岁。 离开她,整整十年,他真的应了那老道士给他批的命,客死他乡,孤苦一生…… 黎初遥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直浑浑噩噩的,别说处理丧事,就是平常和人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这一次黎爸做了所有的事情。 收敛尸体,联系殡仪馆,邀请亲朋好友,了解遗嘱内容,以及在亲朋怀疑微妙的眼光之中,坚定地让李洛书用自己的名字下葬。 生前当了那么久的别人,死后总要做回真正的自己。 李洛书安详的容颜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跟来送李洛书最后一程的黎初遥愣愣地看着,觉得自己好像也在大火的轰鸣声中,渐渐消失,渐渐离开,永远不再存在在这个可怕的世界里。 李洛书的所有遗物都被摆到了黎初遥的桌子上。 这已经是葬礼的三天之后了。 足足三天时间,黎初遥才从那种连自己都感觉不到的空虚之中回过神来,她开始接手李洛书的遗物,去看看他这些年,一个人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她去了他住的地方,却发现那个房子,和他们曾经住的房子装修得一模一样,连挂着的照片、摆放着的小摆件、墙上贴的墙纸都一模一样。 黎初遥走进这个房间,就像走进了曾经那个幸福的家。 可是这个家里,没有那个让自己幸福的人…… 黎初遥紧紧地皱着眉头,站在玄关处,一点一点地摸着家里的每一件东西、每一个摆饰,忍不住又哭又笑了起来。 这些年,她以为他被命运打败了,他变成胆小鬼,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直到时间的洪荒吞没他生命的那一刻,也依然没有夺走他对她的爱情。 “傻瓜,真是一个傻瓜。”黎初遥哭着骂着,“你这辈子,就不能做一件聪明的事吗?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不放下呢? “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回来? “我在等你啊,一直在等你……” 黎初遥哭着跪倒在房间里,这么多年从没哭过的她,一次哭个痛快……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9章 她觉得自己因为这个房间,一点一点活起来,又一点一点地死去。 这个世界再没有了她爱与爱她的那个人。 过去的记忆与未来的时光一同被埋葬于此。 李洛书,我终于失去你了。 后记 从此以后,我的故事你都不会缺席 “初晨2”可能是我写的时间最久,间隔时间也最久的一本小说了,“初晨1”我是从2012年底开始写的,到我今年1月份开始写2已经过去了近两年时间。说真的,要不是内容没写完,我真的不会开2,但是当时写1的时候,字数已经远远超出出版字数,我问猫猫怎么办,爆字数了,猫猫问我:你后面还有内容要写吗? 我说:还有好多好多好多。 她说:那你先结尾吧,结了再开2。 我说:好的。 当时我们是准备出版后立刻就开第二部的,因为当时在我脑子里有好多“初晨2”的内容要写,我觉得再写个两三本都没问题。 可是,事不遂人愿,我出版完“初晨1”之后,“夏木”居然运气非常好地卖了影视版权,于是我又全身心地扑入了“夏木”的坑里,写了“夏木”的剧本,写了“夏木3”,写了“夏木”影视书,写写写,“初晨2”就此搁置了。 等我忙完一切,回想起来“初晨2”还没写完时,原来在我脑子里塞满的内容,早就已经忘得不知道去哪一个国家了,但是大体的我还是记得的,他们的命运,我一开始给他们设置的结局,我还是记得的。 我在假装“初晨”已经写完了和捞出来真正写完它之间犹豫了几个月,还是决定,捞出来写了吧。 于是,我从今年1月份开始写“初晨2”,开始写了之后我才发现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任务,两年前的稿子,两年前的人物和感情,让我有点接不上,我把“初晨1”翻出来,看了好几遍,把脑子清空,融进去想了好久好久才开始下笔。 饶是这样,开头还是重写了七八遍,有一次我在微博晒了“初晨2”的开头,我当时觉得:嗯,这版应该不用改了,结果和现在出版的开头连一个字都不一样。就这样以写两万字重写三遍、写两万字重写三遍的进度往前走着,到了3月的时候,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很不好,腰间盘突出,颈椎也疼,每天从床上爬起来腰都要抽筋一下,坐在椅子上没十分钟就酸疼得难受,注意力极其不集中,我真觉得写稿子对当时的我来说太艰难了,不想写了,想休息一年半载养好身体再写。 可是这个时候,我得知猫猫得了肺癌的消息,原来她从去年11月就查出来了,只是一直瞒着我,不想我知道,到今年3月,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医生也说很危险了的时候才告诉我。她说她一疼就是一整夜,睡不着一分钟,她说她吃不下任何东西,却又很想吃。 她说她没有什么愿望,唯一的愿望就是少一点疼痛,能好好吃顿饭。 她说她想看完“夏木”电影,想看完“初晨2”,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她说已经不能再帮我做书了,她把我交给了公司最好的编辑邵年,让我以后好好跟着她。 我特别难过,真的,但是我不知道和她说什么,我不能说加油,不能说坚持下去,因为她不想听这些话,我只能说,猫猫你等着,我快写完了,电影快出了,你等着我。 于是我又重新打开Word,拼命地写“初晨2”,我就想快点写完,可是有时候越急就越写不好,总是写着写着自己很不满意,然后删掉重写。我以前写稿子,写两万字就会给猫猫看一下,她说好,我才继续写,说不好,会让我重写。我经常为了重写不重写的事和她争论不休,有时候还会吵上半天。现在她没力气管着我了,我居然自己每写满两万字就检查一下,觉得不好,自己就主动重写了。习惯有时候是挺可怕的一件事。 但是六年了,我不后悔养成这个习惯,这个习惯让我很有底气,我能挺着腰杆和我所有的读者说,你买到的这本书,每一个字都是我认认真真写出来的,是经过三四次重写,筛选出来的最好的句子和内容,我不愧对每一个买书的人。 就这样写着写着,写到7月底,“初晨2”终于写完了,我想给猫猫看,但是又不想发给她看,她的精神非常差,每天连手机都很少用,我怕她累着,可是又怕她想看,这毕竟是她跟着做的书,是我的书。 我知道,对于我们两个来说,我们对于彼此,都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存在,我在她眼里不是普通的作者,她在我眼里,不是一般的编辑。 我们是互相搀扶,从小透明,一起往上走的朋友、知己。 纠结了好多天之后,最终还是发给了她,不管她有没有力气看完,“初晨2”这本书她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她缺席了,并没有。 以后我的每一本书她都不会缺席,因为她留给了我最好的习惯。 不管别人会不会记住她,我这辈子一定会牢牢记住她的。 她是我的编辑,我的朋友,她是我投稿八九家出版社不中之后,第一个说我“夏木”写得非常好的编辑,她是我的伯乐,陪我从最底层一步步往上爬的人。 籽月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章 楔子 深夜,B市的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偶尔有几辆汽车在马路上飞驰而过,忽然空旷地街道上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声:“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四字路口北边的马路上,一个年轻的女人被六个男人半推半抬的拉进一个小巷里,那女人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短发,穿着黑色的工作服。 那巷子是B市有名的老建筑了,里面弯弯绕绕的很多条路,长长的小巷里,昏暗的可怕,一盏路灯下,一个身材粗壮,剃着光头,脖子上还纹着蛟龙纹身的男人一把拽过女人的头发,恶狠狠的问:“黎初遥!说!你未婚夫在哪里?” 叫黎初遥的女人低垂着头,瑟瑟地往角落里躲:“我…我不知道。” “你还敢嘴硬!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男人毫不留情地一个巴掌甩过去,巨大的力量将她单薄的身子打的撞向墙上,她痛的低叫了一声,火辣地疼痛在全身散开。 “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你和他感情这么好,你会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告诉你,他躲不掉的,我迟早会把他挖出来!他敢骗走老子的钱,老子就杀他全家!”光头男人一把拽起她的头发,凶狠得瞪着她的眼睛说:“喂!黎初遥!他带着他全家跑路了,就留下你一个人在这啊?” 另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淫笑着舔了舔嘴唇,猴急的凑过去,摸了一把她的脸道:“他倒是大方,把这么漂亮的未婚妻留给兄弟们享用。” “别碰我!”黎初遥一把拍开他的手,往一边躲去。 “你再不说出他的下落,可别怪兄弟们对你不客气了。”身边的六个男人猥琐地笑着,慢慢朝她靠拢。 “我真不知道。”黎初遥身子贴着墙壁,害怕地往地一缩再缩,却无处可躲了,她紧紧地抱住自己,颤着声音说:“你们…你们不要过来。” “这小妞虽然长的不漂亮,却俊的别有一番风味啊。我喜欢。” “我也喜欢。” “哈哈哈哈” “走开!”黎初遥尖叫着,一把推开离她最近的男人:“不要碰我!” “黎初遥,现在说还来得及。”带头的光头老大似乎在给眼前的女人最后一次机会。 可她却依然摇着头,咬着嘴唇,倔强地说:“我不知道。” 光头老大轻轻一挥手,身为的男人像是放出笼子地野兽一般兴奋地对着自己的猎物扑了过去,黎初遥尖叫道:“走开!走开!” 光头老大摇摇头,似乎再同情这个可悲地女人一般问:“为了他那种丢下你独自逃走地男人,值得吗?” 值得吗?黎初遥一边挣扎,一边痛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值得不知道值得不值得,她只知道,小的时候,她从未想过像自己这样小气自私脾气古怪的人会这样地爱上另一个人,可是…事实却就是如此。 她就是愿意这般,为了一个人,苦苦付出,不求回报。 林雨说:这就叫贱,就叫犯贱。 她也觉得自己挺傻的,可是,她却只能安慰自己,越是小气自私脾气古怪的人,动了真心,越是惊天动地,至死不渝… 就在她快要被拖倒在地,想要咬舌自尽的时候,阴暗的巷子里窜出一条火龙,砸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男人惨叫一声:“好烫!” 火龙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一股白酒味扩散开了!地上迅速被点着了一片!原来是装着白酒的燃烧瓶,接着又是几个燃烧瓶丢过来,每个都砸在他们身上,而黎初遥却因为被围在中间,而没受伤,被烧着的男人们尖叫着到处乱跳。 火海中,黎初遥听见了一道熟悉地声音真叫:“姐!快冲过来!快呀!” “初晨!”黎初遥激动地叫着他的名字,她想也没想,便顺着他的声音,从炙热滚烫地火焰上跳过去!身边有个男人想抓住她,一个燃烧瓶又飞了过来,正好砸在他手上,白酒撒了出来,烧着他的手臂,他惨叫着收回手,在地上打滚。 黎初遥冲过炙热地火焰和浓浓的烟雾,就看见那站着一个漂亮地少年,正满眼担心地望着她,她张开双臂,飞扑过去,一把紧紧地抱住他:“初晨,初晨。”她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惊慌,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姐,别怕。我在这,我在这呢。”黎初晨紧紧地抱了一下黎初遥,然后将脚下的篮子里拿出剩下的两个燃烧瓶点着,一起丢了出去,挡住了那些男人追赶的道路,然后一把拉起黎初遥,转身就跑:“姐,快跑!” 黎初遥被他紧紧地拽着往前跑,她知道,他不会像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可转脸就背叛她的男人一样,那么轻易地放开她的手,将她独自留在危险中,她是他最疼爱的弟弟,最亲近的人。 他已经长那么大了,已经可以保护她了,就像小时候她保护他那般… 第一章:初晨,你是否记得我们的童年 小的时候黎初遥就是一个男孩,她没有穿过女孩的碎花裙,妈妈为了省钱给她买的都是男孩衣服,她穿过之后丢给弟弟黎初晨穿。弟弟也是可怜,她这人特调皮,穿过的衣服就没一件是完完整整没破洞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妈妈打补丁的技术非常完美,有时候黎初遥好好的衣服也喜欢缠着妈妈打上和弟弟一样的小熊补丁。 那时,她和小她三岁的弟弟,在父母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过着美好的童年。 黎初遥的父亲是一名警察,母亲是个护士,两人经常上夜班,没空照顾两个孩子,年长的姐姐自然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孩子们身上都没什么零用钱,黎初遥揣着自己和弟弟的伙食费在学校里也算的上个大款了,每次她买了零食给弟弟送去的时候,他班里的孩子都特羡慕的看着他们姐弟俩。 黎初遥觉得最羡慕弟弟的应该是个叫李洛书的小孩,因为他总是偷偷看着他们分吃零食,那羡慕的眼神热络的让她无法忽视,可是每当她转头过去的时候,他又会迅速撇开,装着没事发生一样。 黎初遥想,这孩子,估计也很想吃她手里的零食吧。只是,黎初遥特别小气,除了弟弟,谁也不能分食他们的零食。 那时的黎初遥从来没想过,这个总是在教室里偷看着她的孩子,会成为她通往苦难的一扇大门。 如果,再回首,她真想这一辈子都不要和他相遇。 只是,很多时,命中注定要遇到的人,是怎么躲都躲不掉的。 时间过的很快,黎初遥小学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重点中学,她的性格活泼,很快就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她的发小林雨也是个古林精怪的女孩,脑子里总有很多乱七八糟重口味的东西。她一开学就给同学们出了一道变态杀人狂的测试题,题目是,两姐妹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在葬礼上遇见一个帅哥,葬礼完后,回家妹妹就把姐姐杀了!问妹妹为什么把姐姐给杀了?答案是说:妹妹认为姐姐死了那帅哥还会去参加姐姐的葬礼,这样她就又能见到帅哥了。 当然,能做出这个正确答案的人都是变态。 当时黎初遥对这样的答案完全无法理解,觉得这肯定是林雨无聊编撰出来瞎胡扯的,直到那天的来临,她才发现,原来,她也会为了一个男孩,成为一个有变态潜质的人。 那天,黎初遥像往常一样去弟弟学校接他放学,那时小学的放学时间比初中早半个小时,黎初遥道弟弟学校的时候,学校里只剩下弟弟黎初晨和他的同学李洛书。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弟弟和他成为了好朋友,每天放学一起做作业,打球,在操场疯玩。每次黎初遥到学校的时候,都会站在操场的台阶上大叫:“黎初晨——,回家了!” 黎初遥叫了不止两声,就会看见两个人影朝黎初遥飞奔过来,跑在前面的一定是黎初晨,后面跟着李洛书,黎初遥看着黎初晨那一脸一身的汗和泥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边用力的拍着他身上的泥,一边骂道:“你多大了,还在地上滚,晚上回家自己洗衣服,咦你看你脏的!恶心死了。” 每次她骂黎初晨的时候都特别顺口,从来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比他更脏更恶心。 弟弟都被黎初遥骂的次数多了,倒也不在乎,不痛不痒的任黎初遥在他身上拍着,并要姐姐给他买烧饼吃。 “回家吃饭了,吃什么烧饼。” “买吧,买吧,我饿了,李洛书也饿了,买给我们吃嘛。” 黎初遥受不了弟弟的吵闹,只能答应了下来,其实黎初遥挺不喜欢李洛书的,他有点像弟弟的跟屁虫,还是默不作声的跟屁虫,每天上学跟着弟弟,放学还要跟着弟弟,不到8、9点不愿意回家,像个没人要的小孩一样。可是看他的穿着打扮,又不像是这般可怜的孩子,每次问他都闭口不言,总是默默的垂着头,阴沉沉的样子让人很不舒服。 其实这些都不是黎初遥讨厌他的主要原因,主要的原因是,他总是分吃自己和弟弟的零食和晚饭,之前说过,黎初遥是个很小气抠门的人,除了黎初晨,没人能分她吃的东西。 但是,看在弟弟的面子上,她忍他了。 每次接他们放学,黎初遥就像一个偏心的小妈妈一样,让疼爱的孩子黎初晨坐在前面的大杠上,让不疼爱的李洛书坐在后面,买了好吃的,一半分给他们吃,一半藏起来,一会偷偷给疼爱的孩子黎初晨吃。 现在想想,黎初遥当时的行为其实挺受自己鄙视的,可当时的黎初遥就是那样的偏心,偏的就像心只长在黎初晨身上一样。 那天黎初遥像往常一样带着两个人回家,其实黎初遥一开始带两个人的时候,根本骑不动,歪歪扭扭的差点摔倒很多次,最郁闷的是李洛书这个实心眼的傻小子,在黎初遥龙头歪到不能再歪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后面跳下来保全她们,只会一直扯着黎初遥两边的衣服,深怕掉下去。所以结局经常是,三个人一起撞倒在树上墙上或者摔到地上。 有时候黎初遥会让他跟着自己的自行车小跑到家里去,但是跑了一半黎初遥又觉得这样做实在太虐待他,终究不忍心,今天也是一样。 “李洛书,上来吧。”黎初遥转头望着跟在一边小跑的李洛书叫。 李洛书抬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白皙的脸庞,他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只是从人行道上下来,绕到黎初遥车后座边上,跳了上去。 他一跳上来,黎初遥就用力的把住龙头,过了一会终于稳住,晃晃悠悠的往家骑着。傍晚的阳光微弱,路灯在微弱的阳光下也显得若有若无,夏天的夜风吹着一阵凉爽,黎初晨坐在前面吃一口烧饼,然后腾出一只手喂黎初遥一口,黎初遥一边咬一口一边说:“坐好,别乱动。” “姐,烧饼好好吃哦,你能不能把你多的那个分一半给我?” “不行!” “姐姐最小气了。” “闭嘴。” “…” 等到家之后,黎初遥趁李洛书在写作业的机会,把黎初晨叫到厨房,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没舍得吃的两个烧饼递给他:“呐拿去吧。” 黎初晨捧着烧饼,像往常一样,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黎初遥道:“姐我好爱你哦!” “得了,别拍马屁了,快去写作业。”黎初遥笑着将他赶走,熟练的将妈妈留好的饭菜放在煤气灶上热。 弄好后黎初遥回到客厅,只见黎初晨和李洛书正一人拿着一个烧饼,一边啃一边做作业,黎初遥不爽的撇撇嘴,忽然觉得自己枉做小人了。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李洛书看见黎初遥出来,拿着烧饼的手微微一顿,这敏感的孩子好像能感觉出来什么,望着黎初遥,动也不动,黎初遥上前拍怕他的脑袋,什么也没说,他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又吃了起来。 “姐姐,这题怎么做?”弟弟拿了一道数学题问黎初遥。 黎初遥瞟了一眼,发现李洛书同样的题目早就做完了,她看了看题目,拉下脸:“这么简单都不会啊?你上课有没有听啊?” “我听啦,可是数学好难啊。” “黎初晨,数学都学不好的男生最逊了,你以后肯定交不到女朋友。” 黎初晨嘟着嘴,将作业本拿回去,抓着头发,在草稿纸上算了又算还是算不出来,黎初遥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去指导了一下,他豁然开朗,没一会将题目解了出来。 在他做完题目的时候,饭已经好了,黎初遥去厨房将菜端出来,他们两人将课本收拾到沙发上去,李洛书很主动的帮忙做事,去厨房拿了筷子盛了两碗饭出来,黎初遥将一碗给了黎初晨,让他先吃,准备去盛自己的,只听李洛书低声道:“我去盛。” 说完直接去了厨房,黎初遥也没有阻止他,拿起筷子和弟弟先吃了起来,她习惯性的将菜里的肉和大的虾子先夹进弟弟碗里,吃了两口饭,还没见李洛书出来,黎初遥疑惑的像厨房里望了望,又吃了一会,他还没出来。 黎初遥放下碗,走进厨房,只见李洛书背对着自己,双手放在前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洛书。”黎初遥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好像没听到黎初遥的声音一般,依然背对着黎初遥,黎初遥又叫了一声,同时走过去,扳过他的肩膀,一看,吓的黎初遥睁大眼睛,差点尖叫出来,眼前的孩子双手一片鲜红,一只手掌不停的往外淌着血,另一只手掌也满是鲜血,可手中还死死的握着黎初遥家的菜刀,黎初遥慌忙夺过菜刀,拉过他的手,只见他在双手手掌上狠狠的拉出两道血口子,从虎口一直斜切到手腕,那么的深,那么的用力,像那不是他的手,而是可以雕刻的木根。 黎初遥看着他那不停流血的双手,急的喊:“你干什么呀!你脑子有问题。” 黎初晨听到姐姐的喊声,连忙跑过来,看到这一地一身的鲜血,吓的差点哭出来,黎初遥连忙叫道:“快去拿毛巾来!” “哦,哦。”黎初晨连忙跑到卫生间,拿了两条毛巾递给她,黎初遥慌忙的用毛巾将他的两只手都紧紧裹住,然后拉着他,开了自行车,带着他向妈妈的医院冲去。 妈妈接到黎初遥的电话,还以为是黎初晨出事了,急的在医院外面安排了推车等着,看黎初遥后车坐上坐的不是黎初晨,狠狠的松了口气,连忙跑过来数落黎初遥:“你这小鬼,你讲电话也不讲清楚,你想急死我啊。” “妈,你别说了,快带他进去包扎吧!”黎初遥将李洛书推过去。 妈妈带着李洛书进了急诊室,打开黎初遥给他裹着的毛巾一看,伤口深的像是婴儿的嘴巴一样大:“这伤口怎么割的这么深!光包扎怎么行呢!通知黄医生,准备缝合手术。遥遥,你赶快去通知他家里人来。” “啊,还要手术啊。”黎初遥一听这么严重,内疚的想哭了,看着李洛书疼的有些煞白的脸,有些心疼的摸摸他的头:“你干嘛呀,干嘛把手割成这样。” 黎初遥叹了一声气,用从未对他有过的温柔声音道:“告诉姐姐,你家里电话多少?” 李洛书低着头,依然沉默,过了一会,他忽然出声叫黎初遥:“初遥姐姐。” “恩?” 他摊开双手,手心向上,露出血红血红的绷带,轻声问:“姐姐,你说我的手会留疤吗?” 黎初遥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么严重的伤口,那肯定是要留疤的了,但又怕他难受,只能往好里安慰他:“不会的啊,一会医生叔叔给你开点药涂涂就好了,肯定不会留疤的。” “是么…”李洛书显得失望,默默的望着手心,周身都被笼罩在昏暗的灯光里。 “喂,李洛书,快点告诉我你家里电话!”黎初遥大声叫着他,不乐意他一直垂头丧气的。黎初遥觉得小孩子就应该像黎初晨一样,开开心心,充满朝气,不要像他这样,像一只在岸上已久,快要死去的鱼一般。 最终,黎初遥还是没从李洛书嘴里要出他家的号码,后来是黎初晨打电话给他班主任,才辗转弄到他家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黎初遥像她说明了情况后,女人表示会叫人来接李洛书,然后就挂了电话。没过多久,医院门口开来了一辆黑色的小汽车,那年头,有辆自行车就算不错了,很少有人家里能有私家车。 黎初遥好奇的靠近窗边,看见车上下来了一个和黎初遥一般大小的少年,只是天色已晚,黎初遥看不清他的容貌,他越往里走就越接近灯光,等灿如白昼的日光灯将他的脸庞全部照亮时,黎初遥被呆住了,那时的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去诠释他的美好,即使是现在,她大学毕业,她学富五车,却依然无法从自己的脑海里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可以拿去形容那个眉目清俊的朗朗少年。他并非一般形容的英俊或者是漂亮,他并的五官并没有那么的精致,可整个人就是散发出一种让人惊艳,让人眼前一亮的气质,那是一种特张扬的帅气。 黎初遥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她越看越觉得他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使劲的想了想,却还是想不起来,可能是像那个明星吧,怪不得长的这么帅气。 黎初遥摇摇头,决定不纠结了,反正和这个少年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没想到,等她从食堂买好晚饭,回到李洛书病房的时候,居然再次见到他,他坐在李洛书的病床边笑眯眯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李洛书却面无表情的望着病房门口,房间的气氛好像有些凝重。 黎初遥偷偷往里望了一眼,就被一直盯着门口的李洛书看见,他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暖色,连声叫黎初遥:“初遥姐。” “哎。”黎初遥答应着,推门进去。 “我以为你走了。”李洛书抬头望着黎初遥,因为是仰躺着,他总是被刘海遮住的眉眼也露了出来,这时黎初遥才发现,他有一双不比黎初晨逊色的双眼,眼若流星,眸清似水。 “我去买饭啦,饿死了。”黎初遥走过去,忍不住拨开他额前细碎的刘海道:“眼睛露出来多好看呐,干嘛总是遮起来?” 他微微一愣,抬手想干些什么,却被坐在一边的少年拦住:“哎哎,手别动。” 李洛书只得放下手,忽然猛的使劲的摇摇头,将头发摇的一团乱,过长的刘海又一次将他的双眼遮住。 “哈哈,李洛书,你不会是在害羞吧。”床边的少年取笑道:“哎呦,人家夸你好看,你脸红咯。” “韩子墨!你乱讲,我才没有。”李洛书生气的反驳。 韩子墨?黎初遥又一次用力的皱眉想着,这个名字真的很熟啊!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你居然干直接叫我名字?我是你堂哥哎,真没礼貌。”韩子墨佯装生气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李洛书转过头,不满的嘀咕道:“不就比我大三岁么。” “大三岁也是大啊。”韩子墨自来熟的对黎初遥伸出手,笑容满面的说:“哎,我是这小子的堂哥,韩子墨,你叫什么?” 韩子墨?韩子墨!原来是他! 她终于想起来了!这家伙不就是小时候嚷嚷着要找自己报仇的家伙么? 黎初遥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小时候瘦瘦的,被她一扑就倒的身子现在长高了,也长壮了,小时候看着显小的眼睛,现在长开了,变成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挑,特别迷人。 只是这家伙智商似乎还没涨?到现在还没认出她来。 黎初遥忍不住了笑起来。 不过,也不能怪他,她和他结怨的时候,也就只有8、9岁,而且,也只见过两次。 记得当年,6岁的黎初晨长的特别可爱,皮肤雪白,眼睛忽闪忽闪的,那张苹果脸更是可爱的人见人捏。韩子墨就是那个手痒的,一次在公安局大院里,看到了新搬来的黎初晨,见他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掐他的脸,可小孩子下手不知道轻重,一掐就掐疼了他,黎初遥嚎啕大哭了起来。 黎初晨一哭,那在一边堆沙子的黎初遥就像猛虎出山一样,刷地扑过去,直接把他按倒在第,爪子拳头全呼拉上去了。 韩子墨从小娇生惯养,还从来没被人打过,实战经验更是差,被黎初遥打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谁叫你欺负我弟弟!” 韩子墨又被打了两拳,才开始奋力反击,两人谁也不让谁,就在地上滚来滚去,你抓我挠,你咬我掐,但凡能使出的招数,一样没漏,双方都使出浑身解数势要将对方打倒! 黎初遥打架经验丰富,将韩子墨死死的压在身下,忽的就听“咯噔”一声,小韩子墨发出杀猪般的大哭声:“哇啊啊啊!手断了,手断了!我的手断了!好疼啊!” 韩子墨面朝上躺着,右手臂被压在身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黎初遥骑在他身上,不以为然道:“装什么装!我都没打你的手。你要是认输了,我就饶过你。” 韩子墨倔强的扭头:“我不认输!不认输!” “那你和我弟弟道歉!” “我也不道歉!不道歉呜呜呜!” “那以后还敢不敢掐我弟弟脸了?” “不掐了…呜呜呜。” “哼,算你识相。”黎初遥放开他,从地上站起来,望着躺在地上护着手哭的男孩,他一脸泥土又瘦巴巴的,像只难看的泥猴一般。 他红着眼睛瞪着黎初遥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回家告诉我爸!叫我爸去抓你!抓你进监狱!” “打不过我,还叫爸爸来,羞不羞!”黎初遥牵着弟弟转身跑了,就听见身后的男孩大叫:“有种你告诉我名字!我韩子墨是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呜。” 那天,回家的路上黎初晨不安的问她:“姐,他不会手真的断了吧?” 当时的黎初遥特别笃定地告诉他,不会的,这世上那有这么娇贵的人。 好吧,事实证明,黎初遥错了,错的离谱,韩子墨就是娇贵了,从小到大都娇贵!打不得,骂不得。 那天,他的手真的断了,黎初遥记得很清楚,当天晚上6点,她们一家正在吃晚饭,黎爸一脸惶恐的接到一个电话。挂上电话后,愣了半天,把她抓过来骂道:“黎初遥!你能不能不闯祸!” “她又干什么坏事了?”黎妈在厨房听到动静,连忙走出来问。 “她刚才把人家韩局长家儿子手打骨折了!”黎爸拍着桌子怒道。 黎妈愣了愣,问:“不会吧?” “怎么不会,人家韩局刚才亲自打电话来告状了!” 黎妈气的一把扯过黎初遥,狠狠收拾了一顿,一边打一边骂:“你个死小鬼啊!你个砍头的!你谁不好打!你打人家公安局局长的儿子!我打死你!打死你算了!你个闯祸精!” 黎初遥不服气地辩解说:“不是我的错,谁让他先打我弟弟了!” “打你弟弟你就把人手打断了!你真了不起啊!”老妈继续吼。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的手这么脆,他也打了我好多下啊,你看我的脸,都被抓破啦。”黎初遥指着脸喊冤。 黎妈一个巴掌扇过来,正贴在脸上,疼得黎初遥双眼直冒金星。 “你还有理了,你还有理了!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就跟你姓!”黎妈气的跑到厨房,抄起扫帚回来就对着她的腿使劲抽! 黎初晨跑出来,抱着黎妈的腰喊:“妈妈不要打姐姐,不要打姐姐。哇呜呜。” “晨晨回房间去!”黎妈拉着弟弟扔回房间,将门关上后,又摞了摞衣袖气势汹汹的又回来收拾我,扬着扫把柄在黎初遥的腿上屁股上连抽了好几下,疼的她的小脸都发白了。 黎爸看着也心疼了,起身劝道:“好啦,打几下就行了,你别把孩子打坏了。” 黎妈气的一扔扫把:“你就护着护着吧,这不成材的东西,以后指不定成什么样呢!” “好了,不就是小孩子打架嘛,没事的。遥遥,你把人家韩子墨手都打断了,是不是该去道歉啊?” “我才不道歉…”黎初遥嘴硬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黎妈又扬起扫把,她连忙改口道:“我去我去我去道歉…” 于是,她在老妈的淫威之下,带着她买的水果,据说是韩子墨最爱吃的香蕉,牵着弟弟黎初晨,被黎妈压着去韩子墨家道歉。 到了韩子墨家楼下,黎妈脸皮薄,不好意思上去,就打发两个孩子自己去道歉,黎初遥纠结半天后,终于敲开了门,堆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说:“阿姨,你好,我是黎初遥,我来道歉的,呵呵。”黎初遥将水果篮往上举在面前。 韩妈一听她的名字,自然没有好脸色,表情迅速变冷:“要道歉叫你们父母来,你们回去吧!” “哦…”黎初遥和弟弟无措地站在门路,不敢走也不敢进去。走,楼下有凶悍的老妈,进去,也有冷脸的韩妈。 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房间里传出韩子墨的声音:“妈,我要吃香蕉!” “哎,儿子哎。”韩妈像是变脸一般,冰霜般的容颜迅速融化,变的一脸笑意于宠爱,她连忙转身快步走回房间说:“香蕉没有了,妈妈明天给你买?” 韩子墨坐在沙发上,右手臂被白纱布吊在脖子上,他耍赖打滚道:“为什么没有香蕉了!你明知道我最喜欢吃香蕉还不帮我买好放家里!我不要明天吃,我现在就要吃!” “好好好,妈妈现在就去给你买。”韩妈连忙哄道:“儿子别乱动,小心碰着手。” “那个,阿姨…我带香蕉来了。”清脆的声音让一哄一闹的母子俩同时回头望去,只八岁的黎初遥,牵着五岁的弟弟,两个孩子,剪着一样的发型,穿着差不多的衣服,缝着一样可笑的熊宝宝,举着装满香蕉的水果篮,站在玄关处,望着他们笑的一样的无辜又灿烂。 韩子墨愣了愣,眨眨眼睛,立刻认出黎初遥来,激动的用没受伤的手指着她们吼:“是你们!是你们!你们来干什么!” “我来道歉的,对不起哈。”黎初遥说的非常的溜,只是语气里真的缺少很多点诚意啊。 “道歉?”韩子墨一听这两个字更加来气,他怒气冲冲的冲到黎初遥面前,使劲的将她和黎初晨往外推:“你们走,我才不原谅你们。” “你刚才不是要吃香蕉吗?我带来了。”黎初遥依然举着水果篮,坚持不懈的请他原谅:“你收下吧。” “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别这样啊?你吃香蕉吧!吃了就原谅我好吗?”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不好!不好!不好!”韩子墨大声的吼着,死命的将她们推出门外:“别以为拿几根香蕉就能收买我,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说完,“碰!”的一声,紧紧的关上门。 黎初遥叹了一口气,黎初晨望着厚厚的铁将军,小声问问:“姐,现在怎么办?” “…”黎初遥摸摸鼻子,沮丧的说:“还能怎么办,回家呗。” 黎初晨提醒道:“可是他没有收下香蕉,也没原谅我们,妈妈还会打你的。” “也是哦。”黎初遥顿住脚步,一想起等在楼下的老妈,她就不寒而立,她死死的皱着眉,望了望黎初晨,又望望身后的铁门,又望望手里的香蕉,表情凝重的想了想,表情凝重的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道:“初晨!” 黎初晨见姐姐这么认真,也认真的望着她,用力的点点头说:“嗯!” 黎初遥扬起嘴唇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小声说“干脆我们把香蕉吃了,一会下楼就和妈妈说,他原谅我们了,也收下礼物了。” 黎初晨一想到可以吃香蕉,咽了下口水,想也没想的使劲点头:“好耶。” “那我们吃吧!”黎初遥开心的拉着他,也不挑地方,直接坐在韩家门口的阶梯上,一边拆开漂亮的塑料包装纸,一边说:“一会可千万不能说漏嘴啦。” 黎初晨眼巴巴的望着姐姐,使劲的点头,伸手接过黎初遥递给他的一根香蕉,拨开吃了起来。黎初遥见弟弟吃的开心,自己也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姐弟俩你一根,我一根,我一根,你一根。吃的不亦乐乎,也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铁门忽然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的声音一字一顿,饱含怒气,几乎压抑到了扭曲的地步。姐弟两对看一眼,僵硬的回头望着,只见韩子墨像是幽灵一般,低着头,乌着眼睛,咬牙切齿,话语从齿缝里蹦出来:“你们…居然在我家门口,吃我的香蕉!” 说完,还未给姐弟俩反应的时间,一抬头,猛地大喊:“谁让你们吃我的香蕉的!”他暴怒的叫声差点掀翻了房顶! 黎初晨给他吓的手一抖,香蕉掉在了地上,黎初遥堵住耳朵,无辜的望着他说:“你不是不要么?” “就是呀。”黎初晨小声附和。 “我不要的东西也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们吃的!”韩子墨大步走过去,伸手就抢黎初遥手里剩下的香蕉:“不许吃!” “你不要我为什么不能吃?” “就不行!给我!我拿去丢也不给你们吃!” “什么!你要丢掉的话我就不送你了!” “你已经送过了!” “你又不原谅我!我为什么要送你!” 我们两个一人拉一边水果篮,争抢着剩下的香蕉。 “你们在外面吵什么?”韩子墨妈妈听到声音也出来了,黎初遥一见大人,便不敢放肆,吓的连忙缩回手,不敢再跟韩子墨抢,韩子墨冷哼了一声,仰着头得意的说:“我丢掉都不给你们…” 他的话还未说完,忽然的就踩到刚刚黎初晨掉在地上的香蕉皮,整个人猛的一滑,咕噜咕噜就往下滚。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的让人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黎初遥和弟弟能做到的只是瞪大眼,傻傻的看着他滚下去。 而他的妈妈也愣了好几秒后,才出发彻响云霄,呼天抢地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儿子啊!” 那晚上,情况真的很混乱,混乱到黎初遥都不敢带着弟弟回家,在黑漆漆的楼道里躲了半天之后,才被妈妈拎着耳朵拽回了家,回家后自然是一顿好打。 黎初遥想到了这,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耳朵,那天,自己的耳朵都快给老妈拧下来了,疼的晚上都睡不着,后来听说韩子墨的腿也跌骨折了,心理才平衡了不少。 “喂,喂,你发什么呆呢?”韩子墨戳了她肩膀两下,才将她从回忆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黎初遥抬头问:“嗯?什么?”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想这么久?”韩子墨问。 黎初遥扬起嘴唇,笑着望他:“你真不知道我叫什么?” “不知道。”韩子墨摇摇头。 黎初遥眯着眼睛笑:“我叫黎初遥,你认识我了么?” “我认识你?”韩子墨皱着眉头,使劲的盯着她看,可却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个女孩在哪里见过。 黎初遥见他用力回忆的样子,抿着嘴偷笑,这家伙真呆,连自己发誓一定要报复的仇人都忘了。 第二章:初晨,那个叫李洛书的孩子挺可爱 那天之后,黎初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会想起韩子墨,他鼓着嘴巴气恼地抗议自己叫他呆子。他央着她说出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时的样子,他傻傻地不停着猜着自己是他的同学,同学的姐姐,他的邻居?而她只是不停地摇头。 黎初遥想到这里就会笑,林雨取笑她说:“你这不会是情窦要开了吧?” “去去,是情窦初开,拜托你多看看书吧。”黎初遥瞪她一眼,然后又否认道:“谁情窦初开了,你别乱用成语好吗?我这是想,这家伙怎么能这么笨呢,这都想不起我来。” 林雨笑着扬扬拳头道:“那是因为你当年下手太轻,要是我,直接再打断他三根肋骨,这样绝对能保证他记得我一辈子。” “噗!你真是太狠毒了。” “必须的。哎,对了,那韩子墨伤好了之后没去找你报仇?” “没有,他爸爸当时弃政从商了,没过多久全家都搬走了。” “怪不得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了。” “是啊。”黎初遥歪着头,望着窗外明媚地阳光,微微地闭上眼睛。心想,要是当时他没搬走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估计伤一好就会杀上门来报仇吧。 可是现在他连想也想不起来了。 若是他想起来,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再来报仇呢? 她猜来猜去,这一切的猜测,渐渐地,都演变成了一种莫名地想见他的执念。 想见他,想见他,想再见他一次。 为了这个目的,年纪小小的黎初遥,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利用李洛书,以前黎初遥对他并不是太好,甚至还带着三分嫌弃和厌烦,可为了见到不是一个学校的韩子墨,黎初遥开始用各种方法,让李洛书在她家里多留一会,这样时间晚了,韩子墨可能会来接他回家。每次黎初遥干这事的时候,都会想到那道变态测试题里的妹妹。 黎初遥觉得自己挺卑鄙的,可是转身又会很啊Q精神的安慰自己,每个人年少的时候,总会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产生一种执念吧。 “姐,你在发什么呆?”弟弟黎初晨打断黎初遥的沉思,黎初遥眨眨眼睛,笑道:“我在想数学题,你要帮我解吗?” 弟弟连忙往后靠了靠:“才不要,你的题我哪里做的来,何况还是数学。” “哼,做不来还打扰我想解题思路。”黎初遥点着他的鼻子佯怒道:“本来都想到了,你一打扰就又忘记了。你说,怎么办吧”。 “那你再想想呗。”黎初晨陪着笑脸道:“这种小题目,我相信姐姐你眨眨眼就能解开了。” “贫嘴,去,下去给我买袋瓜子上来就算了。” “哦。钱呢?” “恩?”黎初遥眯着眼睛看他,跟她要钱? 弟弟缩着脑袋,自认倒霉的鼓着嘴巴下五楼买瓜子去了。 “初遥姐,你看的好像是物理书。”李洛书独特的声音传来,黎初遥转头,挑着眉望他,一副又怎样的表情。 李洛书摸摸鼻子,装着什么都没说的样子,继续写作业。 黎初遥满意的笑笑。 弟弟没一会就跑回来,大气都不喘一下,就将一包瓜子扔在桌面上:“姐,瓜子。” “乖。”黎初遥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开心的拆开袋子,倒了一把给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把,然后给李洛书倒了一把。 黎初遥和弟弟都习以为常的一边吃瓜子一边看书,只有李洛书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那一滩瓜子,一动不动的。 黎初遥不在意的磕着瓜子问:“你怎么不吃?” 李洛书抬起眼,望着黎初遥,忽然的,就那么毫无预计的笑了,黎初遥磕瓜子的动作停住,连弟弟都愣住,然后不敢相信的擦擦眼睛。 “姐,我好像看见李洛书笑了。” 黎初遥点点头,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呐,而且不经常笑的人,忽然笑起来的感觉和那些每天乐哈哈的人的笑容完全不一样,像昙花一般的惊艳美丽,让人措手不及。 “李洛书,你在高兴什么?和我说说。”黎初晨拉着他的手臂问:“难道你喜欢吃瓜子?那我多给你点。” 弟弟将自己面前的瓜子抓起来都堆到他面前。 李洛书连忙将自己的那一把护住,不让黎初晨手里的瓜子和他的混淆:“不用的,够了。” “那你高兴什么呢?”黎初晨追问道。 李洛书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他轻轻看了黎初遥一眼,然后撇开眼神,抿着嘴唇说:“因为,姐姐给我们的一样多。” 黎初遥微怔,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黎初遥的心忽然软了下来,甚至有些小小的内疚,之前那么那么的偏心。 “以后都一样多,好了吧。”黎初遥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说的好像自己之前虐待你一样,哼。” “哈哈,姐,你对李洛书是没对我好。” “废话,你是我亲弟。”黎初遥瞪他:“不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从今天开始,我要对李洛书比对你更好啦。” “不行!姐姐要永远对我最好!”黎初晨大声叫。 “多大人了还撒娇,给我好好写作业,今天的数学题解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黎初遥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严厉的说。 黎初晨摸摸脑袋,咬着笔头继续写他的作业去了,房间里再没有人说话,都安静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课本,偶尔有轻轻的嗑瓜子和翻动书页的声音。窗外,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时针也指向九点,李洛书收拾书本,准备回家,黎初遥却给黎初晨出了一道特别难的奥数题,黎初晨自然解不出来,黎初遥便让李洛书解解看。 李洛书花了一小时也没解了出来,黎初遥嘴上骂他们真笨,其实心里清楚,这是初一的数学竞赛题,他们当然解不出,黎初遥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将解题过程和答案写了出来,这时时针已经指向十点半了。 “好啦,这题就该这么解,懂了吗?”李洛书沉思着点点头,黎初晨一副完全不懂的样子,黎初遥敲了敲他的脑袋:“笨啊。” “李洛书,时间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吧。”黎初遥一本正经的,缓缓说出最终的目的:“要不要打个电话,叫你哥哥来接你啊?” 啊,你们一定不知道,十四岁的黎初遥,是这样一个思虑慎密又心机颇重的孩子吧,可就是这个年纪,黎初遥用尽所有小聪明,只为见那个漂亮的少年一眼。 可是,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厉害,也没有李洛书这孩子的固执厉害,他总是淡漠的拒绝一切对韩子墨的联系,不管是求助也好,找麻烦也好,但凡黎初遥说到韩子墨,他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不用、不要、不好。 总之,就是不。 无奈之下,黎初遥只能放任这个刚满11岁的孩子,在深夜12点,独自走路回家。 “你真的不怕吗?”黎初遥站在小区门口,不放心的望着马路上昏暗又悠长的前方:“真的不要我骑车送你?” “不要。”李洛书的拒绝依然干脆。 “为什么?” “我不怕。”李洛书将书包背好,望着黎初遥说:“真不怕。” “那你路上小心。”黎初遥将口袋里剩下的一些瓜子抓给他:“呐,这个给你路上吃。” 他伸出双手摊开在黎初遥眼前,前几日割出来的两条疤痕赫然出现在黎初遥眼前,黎初遥猛的皱眉,用空出来的手,伸出手指轻抚他手心的疤痕,那疤痕刚结痂,像两条丑陋的黑色蜈蚣,斜在虎口和手腕之间,疤痕硬硬的,有些刺手。 黎初遥皱着眉,心想着这该有多疼啊:“为什么要这样呢?” 夜色下,黎初遥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李洛书抬起手掌,轻轻抓住黎初遥的手摊开,他认真的望着黎初遥的手,用手指轻抚黎初遥手心中的掌纹,用特有的清冷声音道:“因为想和大家一样。” “什么?”黎初遥不懂。 他没在解释,转身说:“初遥姐,我走了,瓜子你留着自己吃吧。”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说完,他不再等黎初遥说话,一溜烟的跑进昏黄的马路上,小小的身影,却跑的特别快,一下就没影了。 而黎初遥,却在小区门口站了好一会,看着他的背影一直想着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来,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一晃眼黎初遥马上就要初中毕业,而黎初晨也要小学毕业了,一直对我们实行放养政策的爸妈也开始关心起她们的学习来,妈妈找了一天休息日特地去了黎初遥和弟弟的学校,向老师了解了她们的情况,黎初遥从小成绩就是拔尖的好,老师自然没话说,只是可怜了弟弟,老师说他成绩差爱讲话,还喜欢打架闹事,一番话把黎妈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直接从学校扯着弟弟的耳朵拖回家,回来后恨恨收拾了一顿,并且决定亲自抓弟弟的学习,以后黎初晨放学直接去医院的值班室学习,她亲自教导,什么时候门门考到90分,什么时候才放他自由。 黎初晨是哭天抢地的闹了一番,可惜没效果,这事就这么定了,也因为这样,黎初遥小妈妈的责任便暂时交了出去。 晚上不用去弟弟学校接弟弟放学,也不用煮三个人的饭菜,黎初遥一开始觉得挺好的,乐得轻松,可是没过半个月就有点不习惯了。 她有点想弟弟了,实在是因为弟弟每天跟着妈妈回到家都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她早就睡了,姐弟俩连面都很少碰上。 一天放学,天空开始下去细雨,慢慢的凝结成雪子噼里啪啦的打在行人的身上,黎初遥看着天色,担心初晨没有带伞,便骑着自行车往医院去了,顺路还给他买了最爱吃的烧饼,踹在大大的羽绒服口袋里,骑到了医院。 由于是风雪天,又是晚上,来看诊的病人不是很多,黎初遥一会就在妈妈急症室后面的一个小办公室里找到了黎初晨。 他正埋着头认真看书,黎初遥悄悄的推门走了进去,将口袋里的烧饼拿出来,放在他的课本上,他抬起头,看见黎初遥,满眼的惊喜:“姐!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带伞了没。”黎初遥笑着说。 “我又不是李洛书那个笨蛋,怎么可能会出门不带伞呢。”弟弟拿起烧饼,开心的吃起来。 “哦,李洛书没带伞么?”黎初遥笑了笑,忽然想起这个孩子她也好久未见了。 “是啊。李洛书最近就像没魂了一样,经常忘记带东西。”黎初晨亲热的拉着自己的姐姐,滔滔不绝的说着话,黎初遥含笑的听着,不时陪着他哈哈大笑起来。没一会妈妈进来了,见黎初遥来了也没生气,领着黎初遥和弟弟去医院食堂吃了晚饭,才让黎初遥回家,黎初遥走的时候妈妈嘱咐她路上小心点。 骑上车,发现雪已经停了,从医院到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黎初遥将车子在楼下停好,一边走,一边脱下围的厚厚的围巾,步伐轻快的爬上五楼,因为是老式的单元楼,楼道上的路灯灯泡被没公德心的住户私自下了去,到了家门口,黎初遥拿出钥匙摸索着钥匙孔,忽然感觉到右边楼道上好像有人?她家明明在五楼,楼上已经没有住户,楼上的阶梯上怎么可能有人呢? 黎初遥蹬着一团黑漆漆的楼道,紧张的问:“谁在那边?” 过了好一会,无人回答。 就在黎初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发出:“初遥姐…” 毫无预计的声音吓的黎初遥手中的钥匙叮当一声掉在地上,等黎初遥辨认出声音的主人后,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望着楼上的阶梯问:“是李洛书吧?” “恩。”阶梯上传来微弱的应答声,黑暗中黎初遥听见他扶着墙壁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下阶梯,黑暗中他的轮廓渐渐清晰,一个月余未见,他好像长高了很多,12岁的孩子,已经快和黎初遥一般高了。 李洛书没说话,弯下腰来,将落在地上的钥匙捡起来,递给黎初遥,黎初遥伸手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冷的像冰块一样。 黎初遥轻声问:“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这儿啊?来找初晨吗?他没和你说他最近都在医院学习吗?” 黎初遥一边问一边打开房门,伸手将家里靠门边的开关打开,温暖柔和的灯光一瞬间照亮了黑暗的楼道,黎初遥转头望着李洛书,他正低着头,身上还背着书包,好像还没回过家去。 “李洛书?”黎初遥轻声叫着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恩。”他轻声应黎初遥,抬起头来说:“我有些事找他,忘记他不在家了。” “哦。那你明天到学校在和他说吧,他要到11点多才能回来呢。” “恩。”李洛书点点头,没动,过了一会,抿着嘴抬起头来看了黎初遥一眼,然后说:“那,那我走了。” 他额前的刘海湿露露的,身上的衣服颜色也异常的深,像是进了雨水,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像是攥紧手心最后一点温度一样,他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往下走着,步伐好像因为身上的雨水变的更重一般,他走的那么慢,那么沉重。 黎初遥也不知怎么的,忍不住开口道:“李洛书,你要不要进来暖和暖和再走?” 李恋听到黎初遥的话,顿了一下,也没说话,只是忽然转身过来,以和刚才截然不同的速度咚咚咚的跑上楼来,从黎初遥身边擦过,钻进她温暖的家。 他从她身边过去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了他弯弯的唇角,带着一丝曾经让黎家姐弟惊艳的笑容。 回到屋里,黎初遥将书包和围巾放下来,从房间翻出热水袋装了满满一袋热水递给他捂着,又翻出黎初晨的厚棉袄披在他身上:“你衣服都湿了,先换初晨的穿吧,别冻感冒了。”也许是因为有弟弟的缘故,黎初遥总是不自觉照顾人。 李洛书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接受着黎初遥递给他的所有东西,他被冻的苍白的脸色,因为暖意,也渐渐有了血色:“谢谢。” 他虽然话很少,但是礼仪还是周到的。 “不用。”黎初遥笑了笑,打开书包翻出课本,开始写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他抱着热水袋,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黎初遥怕他觉得尴尬,一直不停的试图找话题和他聊天,可是效果不佳,少了初晨这个润滑剂,他们的相处变的更加干涩。 黎初遥翻着英语课本找到今天要抄写的单词,一边抄一边问:“最近这段日子,放学后你都是直接回家的吗?” “没。” “那你去哪了?” “没去哪。” “没去哪是哪?” “学校。” “一个人在学校玩啊。” “恩。” “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 李洛书不说话了,黎初遥也不知道说什么,在找到下一个话题前,黎初遥努力的埋头抄单词,抄了一整页的英语单词后,黎初遥听见他小声的叫:“初遥姐。” “恩?”每次他这样叫黎初遥,黎初遥都会觉得,他好像在像黎初遥求助一般,但是他的样子却还和平时一样,那么的安静漠然。不像黎初晨,求她的时候总是扯着她的衣袖,抱着她的手臂,漂亮的眼睛闪亮闪亮的看着她,软软的叫着:“姐姐,姐姐,求求你了。” 那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每次用出来,每次奏效。 他叫了黎初遥一声,又不吭声了,咬着嘴唇,将手里的热水袋揉来捏去,好像在挣扎,在犹豫,在琢磨着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怎么了?”黎初遥放下手中的笔,认真的看着他,他抬起头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发型变了,刘海依然很长,却已经不会将眼睛全部遮住,只是斜斜的盖住眼角那一点,五官也变的立体清晰起来,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刀刻一般的脸庞,混合着还未长熟的英气和少年特有的俊秀,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是李洛书么,只是换了个发型而已,怎么感觉变化那么大? “初遥姐,我能不能…”李洛书看了黎初遥一眼后,撇过眼神继续说:“能不能以后继续到你家里来。” “耶?”黎初遥疑惑的望着他。 “我,我不会要你去接的,我…我自己来,自己走来就行了。”李洛书急着说:“也,也不用在你家里吃饭,你也不用特地早点回来…我,我可以在门口等…”李洛书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声音黎初遥几乎听不见,只能从他的嘴型判定道:“这样…可以吗?” 黎初遥眨眨眼睛,有些不解的回答道:“可是初晨又不在家…”你来干嘛?后面半句黎初遥在他失望的眼神下,默默地咽了回来。 李洛书抿抿嘴巴,有些干涩的道:“也是。”他说完又低下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手里的热水袋。 黎初遥有些懊恼的抓抓头发,后悔刚才那样没用大脑又直接的回答,其实想想,他这么想来自己家,肯定是因为没地方去啊,不然自己家有什么好的,值得他念念不忘的想来。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黎初遥笑着补救道:“你想来就来嘛,我很欢迎你的啊。” 李洛书抬起头,盯着黎初遥的眼睛看,好像在问黎初遥是真的吗一样。 黎初遥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啦。” 于是,他望着黎初遥,终于又笑了。 当时,黎初遥想,也许他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又很爱笑的孩子呢。 “啊,对了,你吃饭了没有?”黎初遥忽然想到,他也许还没吃饭呢。 果然,李洛书摇摇头,特期待的望着黎初遥。 黎初遥放下书本,郁闷地想,自己果然是天生的劳禄命,刚走了个弟弟,老天又丢了个弟弟给自己伺候:“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黎初遥进厨房翻找了一下,找出妈妈留给自己的晚饭,打开炉子,放了个大锅在上面,将菜和饭一起倒了进去,加了点水,用筷子拌了拌,盖上锅盖等着。 做这种咸稀饭,又简单,又省时,味道也还不错,等了一会,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稀饭在锅里冒着泡。 黎初遥用两块布包着锅把,端到客厅叫道:“弄好了,快过来吃。” 客厅里无人应答,黎初遥放下锅,抬头看去,只见李洛书窝在沙发上,紧抱着热水袋睡着了。 “李洛书。”黎初遥走过去,摇了摇他:“你不能在这里睡啊,会感冒的。” 李洛书的眼睛依然紧闭着,可看上去并不安详,原来苍白的脸色不知何时变的红晕起来:“李洛书?”黎初遥怀疑的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手心刚碰到就觉得异常的滚烫。 “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黎初遥又使劲的摇了他几下,他幽幽转醒,双眼迷蒙的看着黎初遥,清澈的双眼也变的通红一片。 “初遥姐。”他望着黎初遥,迷迷糊糊的叫黎初遥的名字。 黎初遥拉起他道:“不能在这里睡,去床上躺着。” 他的身子很软,根本站不起来,黎初遥蹲下身,将他背在背上,他的体重意外的轻,一点也不费力的就将他弄进初晨的房间,让他躺在床上,将他身上的外套脱掉,伸手解他裤子的时候,昏迷中的他居然醒来,紧紧提着裤子不让黎初遥脱。 黎初遥满脸黑线道:“你裤子都湿掉了,不能上床,快脱掉。” 他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紧紧的提着裤子动也不动,黎初遥上前强硬的拉开他的手,一边手脚麻利的将他穿在湿漉漉的外裤脱掉,一边说:“有什么呀,黎初晨天天叫我帮他脱裤子。” 李洛书像个小毛毛虫一般,蜷缩着,像床里面滚了滚,白皙的脸颊更加红了一些,黎初遥拉开被子将他整个人裹住,把四周压的不透风后,又找来温度计给他量了量体温。 “38°5。”黎初遥皱着眉,担忧地望着他说:“看来,要找你家里人来了。” 找你家里人…找你家里人啊…想到这几个字,黎初遥的心头就一阵暗爽,终于能见到韩子墨那个傻子了。 黎初遥对天发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一点私心都没有,只是,只是打电话的时候,偷偷的期待了一下,希望接电话的人会是韩子墨。 结果,接电话的人果然是他。 太久没听见他的声音,忽然在电话里听到感觉有些不像他的声音,他喂了好几下,黎初遥才问:“啊,你是韩子墨吗?”,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黎初遥,还记得吗?就是李洛书同学的姐姐。”黎初遥连忙说着,就怕他说忘记了。 “啊,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啦。”韩子墨的声音很欢快,让人听着就觉得开心。 “呵呵,是呢。”黎初遥在电话这头笑了。也不知为什么,他连说的几个记得,让她心里有些开心。 “有什么事吗?”韩子墨问。 “那个,李洛书发烧了,在我家躺着呢,你能来接吗?” “啊,这小子真是的,昨天就病着,让他今天别去上学了,他还跑去。” “是吗?昨天就病了呀,那还不淋雨,怪不得烧的这么厉害呢。” “好啦,麻烦你照顾一下,我马上就到,你家在哪啊?” “啊,我家在琳阳路34-1号,2幢501室。”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黎初遥挂了电话,就去卫生间弄了一盆凉水,将毛巾放进去,浸湿了再捞上来拧干,冰冷冷的敷在李洛书额头上。 李洛书被冰的轻哼一声,很不安稳的伸手想把毛巾抓下来,黎初遥连忙将他的手拉住,按了下来:“乖,没事的。忍一下就不冰了。” 他好像听见了黎初遥的声音,又沉沉睡去,只是手却反过来紧紧的抓住黎初遥的手,没有放开。黎初遥等他睡熟了,才将手抽了出来,抽出来的时候,感觉到他手心那道伤口突起。黎初遥好奇的将他的手翻开,他的手心的伤口,已经痊愈,只留下了一条扭曲的肉虫从虎口一穿过手心直到手腕,长长的一条,摸上去软软的,看着也并不可怕,只是,黎初遥清楚的记得,那个伤口有多大,缝了多少针,留了多少血。 “这孩子,傻傻的。”黎初遥忍不住感叹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未察觉的怜惜。 韩子墨是在半小时之后到的,他穿着大红色的长款羽绒服,就像冰天雪天里的一抹火光,照着人心头暖洋洋的,他跳着脚儿进门,一边摇着头上的雪花,一边吐着舌头说:“哇喔,好冷。” 黎初遥抿着嘴唇笑了,其实她平日里也不是这般爱笑,只是见到他就忍不住想笑。 “有这么冷么?我怎么没觉得?”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你出去走一圈试试。”韩子墨抖了两下问:“李洛书呢?” “在里面睡着呢。”黎初遥指指房间里面。 “严重不严重啊?”李洛书一边往里屋走一边问黎初遥。 “还好吧,我给他吃了退烧药。” 韩子墨走过去,一手掀起李洛书头上的湿毛巾,一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凝神了一会:“唔,感觉不那么热了,等我爸开车过来了再送他去医院。” “你爸什么时候来?” “等一会吧,他还没下班。” “哦。”黎初遥点点头。 两人站在床边,一时无话,黎初遥指指客厅道:“我们先出去吧,别吵着他了。” 韩子墨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黎初遥请韩子墨坐在沙发上,韩子墨没坐一会就开始不停的跺脚,黎初遥家里没开空调,呆惯了空调房的韩子墨自然是呆不惯。 黎初遥见他冷的吃不消,便起身给他装了个热水袋,韩子墨接过热水袋,拉开羽绒服塞了进去,热水袋的温度一下暖到他的心里,他舒服的深吸一口气,被冻的皱在一起的五官也舒展开来,神采奕奕地笑着。黎初遥抿着嘴唇,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去,不再直视他,耳边,听见他用懒懒地声音,享受一般地说:“好暖和,谢谢你啊。” “不用。”黎初遥没说话,明明天气这么冷,可是她却感觉脸上有些燥热起来。 韩子墨抱着热水袋四处看了看说:“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我爸爸妈妈经常要上夜班,弟弟在妈妈单位。” “那你爸爸妈妈是不是都不管你的啊?” “算是吧,我和他们之间有时差。” “你真幸福!”韩子墨激动起来,一脸羡慕的望着黎初遥说:“我真羡慕你!”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哎呦,你不知道啊,我爸爸妈妈天天盯着我,烦死了。”韩子墨皱着眉说:“我都初三了,我妈还天天送我上学,丢死人了!” “噗!不是吧!” “就是的啊!”韩子墨说:“还有我爸,也老是跑去学校接我放学。” “那你让他们别去啊!” “我当然让他们别去了,为这事我还发了好大一次火,结果后来你猜怎么的?” “怎么的?” “我妈妈扮成保姆开车送我上学,我爸爸装司机接我放学。” “哈哈哈哈!”黎初遥大笑:“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我小学一年级就不要我爸妈送了!” “哎,没办法,我爸四十多岁才有的我!本来就重视我,小时候我还被人打折过手脚,那之后,就更重视我了,重视的我都受不了了。”韩子墨说道这里的时候,黎初遥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特别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感情自己给他造成过不小的麻烦呢。 “你爸妈也是爱子心切嘛。”黎初遥安慰道。 “我倒是希望他们少爱我一点。”韩子墨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只见他掏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黑色手机,在那个年代,真心少见。 韩子墨接电话的神态很不耐烦:“是啊,我已经到他同学家了。” “没有冻到啦,不冷啦,你真啰嗦哎。” “哎呦,我不是叫你来接我的啊,我是叫你来送李洛书去医院啦。” “什么?小病不用去医院,你是医生啊,你不看就知道不用去医院?” “现在是不太热了,但是万一晚上复发呢?” “行行行。随便你吧。”韩子墨和电话另一头的父亲争执了半天,最后似乎被劝服了,他抬头无奈地望着黎初遥说:“我爸说不用送李洛书去医院了,外面冷,跑来跑去会加重病情的,如果明天早上还烧,再送去,我爸说,李洛书晚上就放你家里睡了,可以吗?” 黎初遥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心里却在为李洛书抱屈,那孩子病了两次,上次手上缝针在医院呆了两天,可他家人却一次也没来过。这次,他伯父人都到楼下了,却连看也不上来看一眼。 “那李洛书晚上就麻烦你了哦,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到了玄关处,他挂了电话,扶着墙穿上鞋子,微笑的和黎初遥道别,打开门走出去后,忽然回过身来说:“对了,我把我手机号给你吧,下次你有事可以直接打我手机。” “啊,好啊。”黎初遥握着拳头,使劲压抑住脸部的表情,不让自己笑的太开心。 “139xxxx1120。”韩子墨很快的报出了他的手机号:“你拿纸记一下,别忘记了。” “不用,我记的住。”黎初遥天生的记忆力就好,特别是对数字,记的牢又算的快,小时候还凭着这招,被选送到省里参加过一个叫“小神童”的电视节目。 韩子墨刚出门,黎初遥便连忙走到窗边,探出头往下看,雪子不时的打进黎初遥的衣领,在黎初遥的颈间化开,冰凉冰凉的,只是这凉意压不住她心中的欢喜。 楼下,还是那辆黑色的轿车,轿车里走下来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人,他撑着伞,小心的踩在潮湿阴滑的路上,稳步向前走着,当他看见从单元楼里出来的韩子墨时,连忙小跑上前,给他撑着雨伞,将大半伞面打在他的头顶,自己的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雪中,韩子墨也挺孝顺,使劲的将伞往父亲那边推,看父亲坚持给他打着,就快速从伞下跑出来,冲到车边,打开门钻了进去。 那微胖的中年男子也跟着进了车里,没一会车子发动了,缓缓地,缓缓地,消失在黎初遥的视线里。 黎初遥收回脖子,关上窗户,将后脖颈上的雨水擦干净,心里想,韩子墨的父亲对他可真好。说到老爸,黎初遥忽然想起,黎初遥已经快三天没见着他的面了。黎初遥连忙来到电话机旁,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过去,爸爸接了电话,黎初遥特关心的问他冷不冷,吃了没,饿不饿,结果老爸不耐烦的回答黎初遥一通,叫黎初遥做完作业就早点睡觉吧!那语气,那音调,简直和韩子墨敷衍他爸爸的语气一模一样。 黎初遥有些恼怒的挂上电话:“哼,臭老爸!关心你你还嫌我烦。” 回到弟弟房间,望着床上睡的并不安稳的孩子,用手心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是有些微热,收回手,轻轻地叹了口气。韩子墨的父亲对他可真好,可是对李洛书却未免有些太过无情,不过,他又不是他亲生儿子,倒是也可以理解。 只是,李洛书的父母呢? 为何从来未听他提起过,也从来没见过,即使这些年,他在她家里流连的再晚,他父母也从来没找过他… 这孩子,明明和初晨一样小,一样漂亮可爱,却没有一个人,像自己疼爱弟弟这般疼爱他呢。 第三章:初晨,你笑一笑我便忘记所有不愉快 第二日,正是周末,黎初遥睡的正香的时候,弟弟已经被妈妈扯着耳朵拎起来,带着一块上班去了,睡梦中黎初遥听见弟弟及其不情愿的哭声和讨饶声:“妈,妈,今天周末,你就让我在家呆着嘛,我会好好学习的!外面冷死了!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黎初晨我告诉你,你别找打啊!快走!”妈妈严厉的态度毫不松动。 “姐,姐——!”弟弟的求救声传进黎初遥的耳朵,黎初遥翻了个身,捂着被子继续睡,黎初遥知道,黎初遥就是起来也没用,妈妈的在家的地位和权威是不容挑战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安静了下来,迷迷糊糊的黎初遥又睡了好一会,等黎初遥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黎初遥捞起床边的闹钟一看,早晨10点36分,黎初遥抓抓张长了很多的短发,坐起身来,只见李洛书侧着身站在窗边,身后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他迎着光亮微微的低着头,细碎的刘海垂在额间,漂亮的双眸半垂着,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中扇动,他的手中握着一团雪白,唇角带着一抹温和的微笑,这样的李洛书,纯净漂亮的和窗外的白雪一样。 他像是知道黎初遥醒了,转过身来,望着黎初遥,轻声叫:“初遥姐。” “呃。”黎初遥一怔恍惚,傻傻的打招呼:“早啊。” 他走过来,伸手,将手中捧着的一团雪白递向黎初遥,黎初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小雪人,雪人虽小,却做的很精致,黑色的玻璃球眼睛,长长蓝色鼻子是用笔套插上去的,微笑的嘴巴,是一条红色的布条,它还带着用纸叠好的红色帽子和围巾。 “哇!好可爱!”黎初遥忍不住赞美道,伸手接过,一阵冷冽透心的冰凉感让黎初遥的睡意彻底全无。“好冷。”黎初遥苦着眉头道。 “那给我吧。”李洛书连忙伸手来接,黎初遥躲过:“不用不用,给我在玩玩。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啊?”黎初遥看着小雪人奇怪的问。 “呃…恩。”李洛书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 不过黎初遥也已经习惯了他这般寡言少语,黎初遥自行猜测他在这里的原因一定是饿了,想来叫自己起床做饭给他吃,又不好意思叫自己,所以在自己房间等着。 “你是不是饿了?”黎初遥问。 李洛书看了黎初遥一眼,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你身子怎么样了?还发烧吗?”黎初遥对他招招手,他弯腰下来,黎初遥伸手探向他额头,刚触碰到,他就微微向后让了让,黎初遥疑惑的望着他,他抿抿嘴唇,又主动贴了上来。黎初遥用手量了量温度,感觉并不是很烫:“等下再用体温计量一下,你先出去,我换好衣服就起来给你做饭。” “好。” 早上,哦,不,应该说中午吃完饭,李洛书坐在沙发上和黎初遥看电视,没有一点想回家的意向,下午两点的时候,林雨到黎初遥家里串门,看见李洛书到也习以为常,她来黎初遥家的次数并不比李洛书少,和李洛书也算是熟人了,只是两人并未说过多少话。 林雨说她没有黎初遥这般耐心好,能照顾这种阴阳怪气有自虐倾向的小孩,比起李洛书她更喜欢黎初遥弟弟黎初晨。 林雨说,如果黎初晨像春天的晨光一般温暖的话,那么李洛书就是冬天的落日般毫无温度。 下午两点的时候,韩子墨打电话来说,他一会来接李洛书回去,黎初遥点头说好,心里为又一次能见到他而开心,就连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林雨看见黎初遥的笑容,非常八卦的扑过来问黎初遥:“怎么了,发生什么好事了,笑的这么淫荡!” 黎初遥捂着脸瞪她:“什么叫淫荡!哪里有了!” “咦咦本来就有,别不承认了快说快说。” 黎初遥被她弄的没办法,只能如实说出韩子墨要过来。 她一副恍然大悟加果然如此的表情道:“哈!我就知道!少女怀春总是那个那个什么?” “少女怀春总是诗” “哎,不管啦,反正啊!你也算是守得明月见明开!总算没白对李洛书那小子好!” “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拜托,你学点文化好吗?” “哎呀!你别总是纠正我的成语!不就是你经过很久的努力,终于靠李洛书又再次见到了韩子墨!” “喂!”黎初遥皱眉:“你别说的这么…” 黎初遥的话还未说完,眼角的余光忽然瞄见初晨房间的虚掩着的房门微微地颤动了一下,门缝里黑暗黑暗的,什么也看不清,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黎初遥就是感觉到了,他在门后。 他就在门后… 黎初遥开始慌了,脸上燥热燥热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偷东西被现场抓住了一般,特别的尴尬,想解释却又无从说起,黎初遥向门边走了一步,但是房门却从虚掩状态缓缓关上。 黎初遥的心开始缓缓往下沉,一点一点的,难受的紧。 那之后,李洛书再也没出房间门,直到韩子墨来接他,他低着头,没看黎初遥一眼,就那样走了。黎初遥想,这个自尊心极强的男孩,再也不会来自己家了,再也不会用那种清冷却异常温柔地声调叫黎初遥初遥姐,再也不会可怜巴巴的望着黎初遥问: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到你家里来? 就算那时的黎初遥还很小,很小,却也懵懂的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那之后过了很久,李洛书再也没有来过黎初遥家,一直到黎初遥上了高中都没再见过他一次。黎初遥的高中还是在一中上的,他们那届,学校为了建塑胶跑道,放宽了政策,特地在初中高中各开了两个特长班,专门招收成绩不达标却有其它体育音乐美术等特长的学生,其实说是特长班,但实际上却是为了让分数不够却有钱的学生买进来,记得那年,差一分要交一千块,当年的黎初遥看着自己那超出分数线200多的成绩单想,要是这些分能卖就好了,或者,分给黎初晨也好啊。 黎初晨差了二十八分,没能考进一中,老爸在家抽了两天的烟,和妈妈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给弟弟一个好的教育环境,开学那天他骑着老式自行车,去银行把家里存折里的钱都取出来,厚厚的一包,带着姐弟俩一起去一中报名。 黎初遥记得爸爸交钱的时候,黎初晨的眼睛通红通红的,拉着她的衣摆,躲在她身后,特小声特小声的说:“姐姐,对不起。” 黎初遥愣了下,心中一片柔软:“傻瓜,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呢。”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弟弟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后悔还有着沉沉的决心:“我再也,再也不会让爸爸妈妈为我花这么多钱了。” 黎初遥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过身去安慰他,黎初遥觉得上了初中的黎初晨,已经是个大男孩了,大男孩的眼泪,不可以轻易被女生看见的,对不对? 黎初遥微笑的望着前方,轻声说:“恩,姐姐相信你。” 只要你有这个决心,爸妈花这笔钱,就不冤枉。 正式上课前,爸爸妈妈特地给黎初遥买了两套新衣服和一辆时尚的自行车,黎初遥的那辆二四大杠的自行车,终于淘汰给了黎初晨。 阔别了3年,黎初晨终于又盼到了和姐姐一起上学的日子,可每次黎初遥骑着闪亮的新自行车,弟弟骑着嘎吱嘎吱的破自行车时,黎初遥都觉得有些不好意。但黎初晨却无所谓,他早已习惯姐姐用新的,他捡旧的。 “姐,我在初一八班呢。你原来在几班的?”弟弟心情很好,一路和黎初遥问着问那的。 “我以前在一班。”黎初遥笑着回答。 “啊,李洛书现在也在一班,一班都是成绩最好的学生吧。”弟弟问。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章 “恩,好像是,年纪前30名吧。”听到李洛书的名字,黎初遥心中有一种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感觉。 “李洛书最近怎么样啊?”黎初遥忍不住问。 “还是老样子啊,不爱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暑假的时候我叫他来我们家玩,他就是不来。” “哦。”黎初遥默默的垂下眼帘,微微叹气。 弟弟还在黎初遥耳边说了些什么,黎初遥没再细听,忽然听见他大喊一声:“李洛书——!” 黎初遥心中一惊,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前方有个骑着红黑相间山地车的少年在蒙蒙的晨雾中回过头来,那漂亮的眉眼一如从前,只是比原来更加清瘦了一些,他望向他们,眼神漠然。 黎初晨兴冲冲的骑过去:“上个星期的聚会你怎么没来?” “不想去。”李洛书回答。 “额,都最后一次聚会了你也不来,太不够意思了。” “哦。”李洛书无所谓的哦了一声,对于黎初晨这个太不够意思的评价,一点也不介意。 “姐!你快点啊。”黎初晨发现了黎初遥没赶上来,而是在后面龟速的骑着。 “哦。”黎初遥也哦了一声,用力踩了两下,和他们并排。 黎初遥以为李洛书会连看也不看自己,却没想到,他扭过头,用那双清亮的眼睛,盯着黎初遥望了许久。 弄的黎初遥都不好意思了,心虚的扭过头去,尴尬的笑笑道:“李洛书,好久不见啊。” 他:“恩。” 黎初遥:“…” 弟弟依然在一边笑嘻嘻地说:“我姐刚才还念叨你怎么好久都没来我们家玩了呢。”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说的!”黎初遥连忙否认,担心的望向李洛书,却发现他依然面无表情,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哎,黎初遥无奈的抓抓额头,心想他一定讨厌死自己了。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黎初遥迅速的与他们挥手告别,灰溜溜的跑去高中部,进了教室,刚想松一口气,却被一个闪光体紧紧的吸引住,别说松气了,连眼睛都忘记眨了眨。 教室的最里面,靠窗的地方,坐着一个穿着红色T恤的男生,黎初遥发现,他非常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他单手托着腮,有些懒懒地望着四周,阳光在他栗色的发丝上跳跃,漂亮的眉眼早就引的周围的女同学一直在偷看他,可他却毫无知觉,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眯着的眼眸里挤出了泪水,他抬手揉了揉,只一个动作就让周围的女生砰然心动起来。 他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女孩,那百无聊奈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就像是盛夏的阳光,炙热的让你全身都发着烫,让人有晕眩的感觉。 “黎初遥,黎初遥,这里这里。”他站起来,大声喊她的名字。 黎初遥抿了抿嘴唇,按住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气后,才走了过去。 “你也在这个学校啊!真好,终于见到一个熟人了。”韩子墨开心的说。 黎初遥用力的握着拳,才能不让自己的笑容变的特别明显:“我一直在一中的啊,倒是你,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我爸说要给我找个学习氛围浓的地方读书,就把我弄来了呗。”他摊手道:“哎,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来,这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我不是人啊。”黎初遥笑着说。 “哈哈,除你之外嘛!”韩子墨从书包里掏出纸巾,站起来擦着他前面的一个课桌道:“你坐我前面吧。好吗?” 他问的时候已经在帮黎初遥擦桌子了,黎初遥连忙走过去抢过纸巾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韩子墨却推开黎初遥,固执的说:“没事,都快擦好了。” “哦。”黎初遥微微有些红了脸,站在一边望着他帮自己把桌子板凳都擦了一遍,这种感觉很奇怪,让她觉得,自己忽然金贵了,忽然像个女孩了,她甚至有些后悔,今天没有穿妈妈给自己买的新裙子。 黎初遥刚坐下,就听见教室外面有人叫她,她抬头望去,就见黎初晨急冲冲的跑进来说:“姐,姐,我们家的详细地址是什么?老师叫我们填表格呢。” “笨蛋!连自己家的地址是什么都不知道吗?”黎初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凶巴巴地教训道。 黎初晨捂着头,委屈的撇着嘴:“我知道啊,就是记不得详细的嘛。” “得了,笨就承认吧。”黎初遥一本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本子,在上面写着地址。 韩子墨坐在后面,随意的打量着黎初遥的弟弟,这男孩长的真好看,特别是皮肤,白里透红,像桃花瓣一样,真想伸手掐一下… 掐…一下?! 啊!啊! 韩子墨脑子里像是打雷一样,轰隆隆地作响!小时候那个可爱到让人想掐一下的小男孩和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几乎长的一模一样! 他那个凶神恶煞打折他手脚的哥哥呢! 韩子墨刷地一下站起来,低着头乌着眼睛问:“喂,小子,你哥哥呢?” “哥哥?”黎初晨歪了歪头,奇怪地说:“我没有哥哥啊,我就只有一个姐姐。” 说完,看向了黎初遥。 韩子墨也随着他的眼神看向了黎初遥。低着头写字的黎初遥用力的写下了最后一个字,硬着头皮抬起头来,将字条递给黎初晨说:“呐,拿去背下。” “知道啦,姐姐再见。”黎初晨抓过字条,又像旋风一样刮了出去。 黎初遥淡定地收好笔,抬头,悄悄瞟了一眼韩子墨,只见他似乎还在震惊地回忆里,嘀咕着说:“原来你是女的。原来你是女的?” 感情他一直以为,小时候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顿的家伙是个男孩,所以一直没认出黎初遥来。 “呵呵呵。”黎初遥尴尬地笑笑:“小时候不懂事,你不会介意吧?” 韩子墨黑着脸,咬着牙,瞪着她说:“你说我介意不介意!你害我坐了一个月的轮椅!” 韩子墨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全班同学都被他吓的一震! 黎初遥捂着耳朵,干笑着说:“冷静,冷静,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激动就用吼的?” “我能不吼么?我能不吼么?我怎么冷静,你害我坐了2个月的轮椅,我刚还给你擦桌子!我…我擦!我还给你擦桌子!”韩子墨气地直跳脚:“你这家伙,还和小时候一样坏!” “呵呵呵呵呵。是么。”你还和小时候一样笨。 不过,这个笨家伙,终于认出她来了! “这么说,他终于认出来了?”林雨永远是那么地八卦。 黎初遥点点头:“是啊,他气的脸都绿了,吼地整个教学楼都快倒掉了。” “哇,那有没有掀桌?有没有打你啊?”林雨激动了。 黎初遥瞅了她一眼问:“你这么希望他打我吗?” “不是不是,我关心你嘛。” 黎初遥摊手道:“他什么都没做,就是气的要死,每天都用眼神杀死我无数遍。” 黎初遥随手拿起一本书,挡住自己的脸,隔断身后那像刀锋一般锐利刺眼地视线。 “哎呦,哎呦,原来是深情的凝望。”林雨大笑着接口,顺便对着韩子墨吹了个口哨,得到了韩子墨的一记眼刀。 “你就幸灾乐祸吧。”黎初遥顺手用书敲了她一下道:“走,上体育课去。” 林雨抬头,望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说:“这么大太阳,真不想出去上体育课。” 黎初遥毫不客气的揭穿道:“嘿,你何止不想上体育课,我看你什么课都不想上吧。” 林雨眯着眼睛笑:“还是你了解我。” “得了,快走吧。”黎初遥拉着她往操场上拖。 学校的塑胶跑道还没做好,操场上依旧是黄土漫天,经过一个夏天的太阳暴晒后,只要有人在上面跑动,就见尘灰四起,黄沙滚滚。四百米的操场没有一处遮挡物,唯一阴凉的地方就是在靠近绿化带的一条跑道,跑道上方种着一排高大的梧桐树,碧绿的枝叶将炙热的阳光全部挡了下来。 黎初遥和林雨到操场的时候,发现除了她们班之外,还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课,大家都挤在绿荫下,或坐,或站,或顽皮打闹。 黎初遥被林御拉着往她们班占领的地盘走去,还未走到那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叫声从后面传来:“姐姐。” 她转身望去,只见黎初晨站在一片树荫底下对她招手,欢快地叫:“姐姐,姐姐,你也今天上体育课啊!” 黎初遥见到弟弟,原本一张极其不乐意上课的面孔上浮出了笑容:“是啊。” 黎初遥走过去,还未走近就发现李洛书坐在弟弟背后的台阶上,半垂着眼睛,对她们的到来毫无反应。 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咦,李洛书,你也在啊。” 李洛书抬起头,安静地看着她,那双清冷的双眸里,连一丝暖意都无,她心中暗暗心惊,她已经忘记了他以前是怎样望向她的了,是否也是这般冰冷与沉默。 黎初晨并未发现两人之间的变化,欢快的问:“姐,你还有一节体育课什么时候上?”学校里每个班级一星期都有两次体育课,黎初晨自然希望每次体育课都能和姐姐一块上。 “好像是周五下午。”黎初遥想了想,轻声回答。 “真的!我也是周五下午。”弟弟笑的可灿烂了。 “哦也,我也是周五下午。”走在后面的林雨学着黎初晨地语气,取笑道:“你小子也该长大了吧,天天粘着你姐也不害臊。” “哼,我才没有呢。”黎初晨望着她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又拉着黎初遥的衣角撒娇道:“姐,一会给我买雪糕吃吧,好热。” 黎初遥依然笑的温和:“好啊,上完课给你买。” 林雨啧了一声道:“真是好姐姐。” “谢谢夸奖。”黎初遥坦然接受。 谈笑间,一直安静的坐在台阶后面的李洛书,无声的站起来,招呼也没打一声,便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黎初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不忍,特别想叫住他,可是叫住他又说些什么呢? “姐,你是不是惹李洛书生气了?”黎初晨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黎初遥瞪了一眼林雨,要不是这家伙口没遮拦,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雨见她瞪她,陪着笑容,毫无愧疚的摊手道:“我的错,我的错。” “哎!”黎初遥叹了口气,自首道:“还是我的错,是我惹他不高兴的。” 黎初晨想了想道:“那你去和李洛书道个歉不就好了,李洛书最喜欢姐姐了,肯定会原谅你的。” “是么?”我扯了扯嘴角,不相信的笑笑。 “是啊。”弟弟很肯定的点头。 黎初遥抓抓头发,很认真的考虑这个提议,她并不是脸皮薄的人,去道歉对她来说毫无压力,只是李洛书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实在让他有些不好意思靠近。 “下次遇见再说吧。”黎初遥回答地有些敷衍。 弟弟不满的皱眉道:“姐,不能等下次,等会你就去和他道歉好了。” “急什么?” “不是急,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黎初晨望着远方李洛书的班级,小声的对黎初遥说:“其实,李洛书很可怜的。” “可怜?”黎初遥疑惑的问。 “你还记得当年他在我们家把手心划烂的事吗?”黎初晨问。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章 “恩。”当然记得,那艳丽的颜色和心惊的场面谁也无法忘记,还记得当年她问过他为什么,他说,只是为了和大家一样。 那句话让她费解了很久。 “我也是偷偷听到小学老师聊天才知道的…”黎初晨开始缓缓诉说李洛书的故事。 原来,李洛书生下来,双手的掌纹就很特殊,他的掌心只有智慧线和生命线,而没有感情线的人,这种手相,在中国叫做“断掌”,拥有这种掌纹的人,通常被称为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一生孤苦,孤独终老。 这种封建迷信的思想在现代社会自然是没人相信的,可巧合的是,李洛书母亲是难产去世,而之后的几年,一向身体健康的父亲,因为爱妻的离世,伤心过度,精神不济之下失足摔死。 李洛书四岁的时候,被交给奶奶抚养,本来就很迷信的奶奶,请了大师给他算命,那掌相自然是大凶,大师说,他的父母都是被他克死的,如果奶奶想长寿的话,就不能收养他,即使收养也不能把他当家人,当孙子养。 李洛书的奶奶自然深信不疑,自小就对他极其苛刻,苛刻到近乎虐待的地步。后来被邻居发现,报了警,法院剥夺了奶奶的抚养权,将李洛书送到他的大舅家,也就是韩子墨的家里。 黎初晨说完这些后,林雨皱着眉头,八卦地问:“那韩子墨家里人对他好吗?” “不知道。”黎初晨摇摇头道“肯定是对他不好呗,不然他为什么总是喜欢往我们家躲,我们家又没什么好的。” “也是。”林雨摊开自己的手心看看,不可思议的说:“不过就是手心少了两条线而已,有这么夸张么。” 黎初遥也垂下头,望着自己掌心,干干净净的三条纹路,一通到底,她的掌纹又能代表什么?代表她一生平安通顺么? 将一个家庭的不幸归根于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真是太过分了。 李洛书他一直承受着这样莫名其妙的怨恨和罪孽么? 黎初遥垂下眼,忽然想起他最后一次到她家里去时的情景,他那样小心翼翼地望着她问:“初遥姐,以后我能不能到你家里来。” 原来,那时的他那么希望有一个地方,可以收留他。 想到这,她特别内疚的皱起眉,转眼,望向远方,在人群里寻找着李洛书的身影,只一眼就看见了他,他总是站在人最少的地方,安静淡然地望着这个和他无关的世界。 没法一会呆,上课铃就打响了,体育老师姗姗来迟,一米八的大个子,黝黑的皮肤,一看就很像体育老师的男青年站在太阳底下,双手插腰,对着全班的同学说:“男生3000米,女生1500米,跑完自由活动。” “啊!这么多啊!”队伍里发出惨叫声。 “老师,男女平等啊。” “老师,会中暑的。” “谁在叫?”体育老师望着队伍说:“叫的最大声的加一圈。” 吵吵嚷嚷的队伍瞬间安静下来,在老师一声令下,全部像赶出笼的鸭子一般,刷刷的跑出去。一开始的队伍还保持着一堆一堆的形状,没一会,就渐渐拉开距离,跑的快的已经跑到第二圈去了,像黎初遥这样毫无运动神经的,跑个400米就开始大喘气了,林雨第二圈跑下来,遇到黎初遥的时候,依然精神抖擞的叫道:“黎初遥,加油啊!” 黎初遥白了她一眼,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最后一圈,她基本是走下来的,到终点后,她累的几乎瘫倒,老师不给他们坐,吆喝着刚跑完的学生们再走走才能休息。 黎初遥沿着林间小道,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半死不活的走着,一片树荫下,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哪,背着光,好像在她,却又看不真切。 她挪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用力的深吸一口气,特别困难的在他旁边坐下。 他没说话。 她也没说话。 安静的树荫下,只能听见她厚重的呼吸声和不远处操场中心那些不怕晒的男孩踢球的呼喝声。 汗水不停的从黎初遥的额头上往下流,她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狠狠的吐了一口气,终于把那种快断气的感觉赶走,捂着跳动的巨快的心脏,站起身来,转头望向依然坐在那的男孩道:“走,买雪糕给你吃去。” 他抬头,静静的望着她,没答话。 黎初遥又问:“去不去?” 他垂下头,好像在犹豫,她耐心等着,没一会他抬起头来,望着她轻声道:“去。” 黎初遥笑了,有些得逞的笑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笃定他会跟她走。 炙热的骄阳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树荫下,她背着手,不急不慢地走着,偶尔回头望望跟在身后的少年,他总是安静的跟在她身后,明知道她在看他,他却依然低着头不看她,就这样,一直跟着她的脚步,走着,走着。阳光依然那样炙热,而有些人的心情,却终于平静了下来,那般的宁静安详。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她不停的触碰你的底线,而你却没办法记恨她。 只要她对你笑一笑,你便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第四章:初晨,你没他那么体贴 日子过的很快,一晃眼,高一已经过半,经过半个学期的相处,班上的同学有意无间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这种氛围特别奇怪,可就是打不破,谁都很难到另外一个圈子里去,在这些圈子中自费生是成了大家看不顺眼的存在,他们大部分挥霍,高调,奢侈,上课从来不听课,总是带着最时尚的电子产品,缩着脑袋,在课桌下玩的不亦乐乎。 而韩子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这些自费生的老大,他为人热情又非常讲义气,而且视钱财如粪土,一到下课就请他的兄弟们在学校的小卖部随便点吃的,不到一个月就得外号:善财童子。 每次韩子墨挥金如土的时候,黎初遥都忍不住嘀咕:“我要是他爸妈,宁愿生个叉烧包也不愿意生他,真是个败家子。” “就这点小钱也叫败家?”林雨哼声说:“你知道他多少分考进来的么?” “多少?” “170多分。” “哇,我用猜的也不至于考这点分啊,什么智商。”黎初遥从小被心算训练有素的大脑一下就得出了他爸爸要给他交十几万才能买进一中,这一算,都为算的肉痛了。 课堂上,带着高度近视眼镜的班主任老太太,双手叉腰,站在讲台上,喋喋不休的说:“下星期就要期中考试啦,你们要抓紧复习,不要以为是高一就不努力学习,高一是基础,是关键的一年,想等到高二高三再来学就晚啦,考个好大学比什么都有用…” 每次老师说到这里的时候,班上很多学生都会疑惑的望着班里的自费生,考上好的大学,真的会比他们有个好爹更有用吗? 黎初遥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她知道,她好好学习,至少能为父母省下不少钱。 期中考试前的两头,正好是周末,黎初遥带着弟弟和李洛书在家复习功课,李洛书根本不需要她管,拿到书就能安静的看上一天,弟弟就比较让她头疼了,不但要看着他学,还得教他学。 为了偷懒,黎初遥就让李洛书和弟弟做一样的试卷,让做对的教做错的,都错的话再来问她。实行这个方法后,她基本闲着了,教弟弟这活就变成李洛书的了。 黎初遥越看越觉得李洛书顺眼多了,对他也越发好起来。而李洛书却总是宠辱不惊的样子,没多大反应,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做出贴心的举动。 很快,周末过完了,周一就是期中考试,教室里的课桌拉的很开,从讲台跟前,一直到教室最后面,桌子全部反过去,抽屉空空如野的对着讲台,平日里挤得满满当当的教室陡然变得空阔而宽敞。 考试的座位是按学号排的,巧的是,黎初遥的后面就坐着韩子墨。 她刚跨进考场时,就看见他已经坐在考场里,正坐在座位上笑著对她招手。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他难得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衣服,干净清新,帅气逼人,远远的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和煦的气息。 只不过他在干的事就让人有点看不懂,他正埋着头,用透明胶把裁成一块块的纸片贴在桌角下、铅笔盒里、矿泉水瓶底下等等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甚至还在光滑的课桌上用铅笔抄着书上的内容,抄啊抄啊,奋笔疾书地样子,抄的黎初遥都忍不住探过头去问:“你在抄什么呀?” “笨蛋,当然是抄答案了。”韩子墨头也不抬的回答。 黎初遥笑了:“笨蛋,你怎么知道这题要考呢?万一不考你岂不是白抄。” “对哦!”韩子墨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万一不考这题怎么办? “而且抄的这么明显,老师会发现的。”黎初遥继续说。 “对哦。”韩子墨停下动作,看着满满一桌密密麻麻地铅笔字。 “还连作弊都不会。”黎初遥忍不住摇头道:“笨的没药救了。” “你!”韩子墨生气地抬起头来,一看是黎初遥,便更加恼火,嚷嚷道:“要你管。” “谁管你啊,你自便好了。”黎初遥不理他,转身将自己的考试用具摆在桌子上。 身后传来橡皮摩擦桌面的声音,黎初遥偷偷回过头去,见韩子墨正在擦桌子,俊俏地脸上满是焦虑。 “平时不好好学习,现在才来在乎分数,你这人,真好笑哎。” “谁在乎分数了?”韩子墨瞪着她说:“是我爸说,这次我再考不好就把我送出国,我才想考高点的啊。” 原来韩爸觉得儿子不学无术都是韩妈太宠的缘故,所以想把他送到国外锻炼一下,但是韩子墨却不愿意出去,出国,简直开玩笑嘛,他英语单词还认不出一百个呢,怎么出啊。 “出国?”黎初遥猛然回过头来,望着他问:“去哪里?” “不知道啦。”韩子墨皱着眉头,一下一下地用力擦着桌面上的铅笔字,呐呐地说:“我哪里都不想去啦。” 黎初遥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地问:“韩子墨,小时候我打伤了你,你…你怎么都没找我报仇啊?” 韩子墨抬头瞪了她一眼道:“我怎么报仇啊,你是女生哎,我怎么可能打女生。” “那,那你可以作弄我,或者用别的办法啊?” “那还不是一样吗?那还不是欺负女生?”韩子墨气哼哼地嘀咕道:“可恶,小时候一直以为你是男生来着…” 黎初遥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忽然觉得韩子墨这家伙好可爱哦:“哎,韩子墨。你知道吗?我是年纪第一哦。” “切,你在和我炫耀什么啊,有什么了不起。”韩子墨扭过头去。 黎初遥笑,凑过去小声道:“一会要不要我帮帮你?” “什么?”韩子墨惊住。 “我可以给你抄一点哦。” “真的?”韩子墨睁大眼,不敢相信的问。 “不过,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你不能再生我的气,也不能老是瞪着我。”黎初遥说。 “好!好啊。”韩子墨连忙点头笑:“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我本来就不怎么生气,哈哈哈。” 黎初遥笑着瞟他一眼,这家伙可真是… 光长了一张看着很聪明的脸,其实就是一个笨蛋嘛! 很快,考试开始了,黎初遥做完考卷,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将卷子悄悄往下拉了拉,身子让开一些,单手托着腮,假装在检查试卷。韩子墨自然抓住机会,大抄特抄起来。 没一会听见他在后面叫:“翻一页。” 黎初遥紧张的看了眼老师,确定他们没注意到这边,才装作很自然的翻了一页,等他全部抄好后,才交卷出考场。 全部科目考试结束后,韩子墨笑的特别灿烂,他回家和父亲夸下海口,说这次这次他一定考的好极了!让他等着看成绩吧! 韩爸非常高兴,承诺他如果考的好,就给他增加零花钱。 韩妈不削地说:“还说我宠儿子,自己呢,儿子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快比一般人一年的工资还多了。” 就在韩子墨胸有成竹地时候,意外却发生了。书旗小说网提供,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发成绩的时候,高一一班那原本慈祥的班主任老太太,气的银发都竖起来了,她颤巍巍地拍着桌子厉声道:“我就不相信了,我们班的成绩是见鬼了还是怎么了,居然有八个同学对的一样!错的一样!分数都一样!!我教了这么三十多年书!没见过这么蠢的!这么贪婪的学生!” “丢人!真丢人!作弊做的连改都懒得改!真是一群废物!我点到名字的!都给我站到讲台上来!”班主任气呼呼的拿出一张成绩表,开始点着名字:张琳、唐君、吴超然…韩子墨…何影杰… 当她点好韩子墨的时候,韩子墨的脑袋嗡的一响,慌乱地低下头,心中怦怦只跳!完了完了!他考试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同学见他抄了黎初遥的卷子,就和他要答案,他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就给他看了!没想到一个传一个,居然传了这么多人! 被叫到名字的人一个个垂着脑袋走上讲台,韩子墨路过黎初遥座位的时候,见到她的脸色惨惨白的,聪明的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老教师气的挥舞着教鞭逼问道:“说!你们的成绩为什么考一样的!每个人数学选择填空题全对!物理、化学选择题都错2个,还都错一样的啊!语文错一道填空题!还是错的一样!其它科目选择填空都全对。哈,你们本事嘛!选择填空能做全对后面的题目怎么一题也做不出来!” 台上的八个同学全部把头垂地低低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大气也不敢喘。 “不说是吧?不说。哼!倒是很讲义气啊。”班主任忽然她猛的转头,瞪着黎初遥的方向,大喊:“黎初遥!” 笔直地坐在最后一组的黎初遥猛然睁大眼,一向淡定自信的脸上带着一丝慌张和害怕。 班主任瞪着她,冷声说:“你也给我站到前面来!” 黎初遥地心咯噔的往向一沉,缓慢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望讲台上走着,她无数次的走上过这个讲台,不是领奖,就是上台演讲或者解题,只有这一次,今生唯一的一次,像一个犯人一样,在老师拷问的目光下,在同学们不敢相信和轻视地眼神下,走上讲台,垂着头,站在离那八个人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就算只有一点点距离,她也想和他们撇清关系。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章 “黎初遥同学,恭喜你,又考了年级第一,为我们班争光了。”班主任的声音冰冰冷,一点也听不出恭喜的意思:“不过,我们班有8个同学作弊,已经被取消成绩,现在总分是十个年纪的倒数第一!” 黎初遥将头垂的低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地面。 “黎初遥同学,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些人所有科目的选择填空题,都和你错的一样?”老师向前走一步,面色已带着暴怒的边缘,这个教学认真负责的老教师,她的班级从来就是年级里最优秀的,可这次,这个班,却让人的教师生涯,在快退休的最后一年里染上污点!她绝对无法容忍,她绝对无法原谅这样的学生!这几个作弊的孩子!全部都要狠狠惩罚! “我…我不知道。”她低着头,不敢承认这事于她有关,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班主任冷笑一声:“不知道你的答案会长腿跑到他们的考卷上吗?会吗!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学生!太让我失望了!” 黎初遥咬着嘴唇,鼻子微微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使劲的忍着才能不掉下来。 “叫你父母到学校来!”班主任瞪着她说:“你不要上课了!现在就去叫!” 黎初遥站着不动,只是低着头。 班主任扯了一下黎初遥,将她往教室外面推:“你站着不动干什么!快去!你什么时候叫来,什么时候回教室!没见过你这种学生!成绩好了不起了是吧!啊!?到处给别人看!” “老师,不关黎初遥的事,是我偷看她的考卷的。”就在老师怒气滔天的时候,韩子墨站出来,直视班主任说:“是我偷看她的试卷,然后传给大家看的。” “偷看?”老师不信的转头望着韩子墨。 “是的,考试的时候,我坐她后面。她翻考卷的时候,我就能看到。”韩子墨认真的解释道。 “偷看能每道题都看见吗?” 韩子墨连忙说明道:“能的,老师,考试时间这么长,我时时刻刻盯着她的试卷,总能找到缝隙抄全的,抄她的卷子,肯定比自己考成绩高多了。” 班主任怀疑的来回看着我们:“黎初遥,韩子墨偷看你考卷你知道吗?” 黎初遥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睁着眼睛用力地盯着地面。 “老师,她坐我前面,肯定看不到我在看她试卷。”韩子墨极力地帮她辩解,将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真的是我一个人偷看她的,和她没关系,你不能冤枉好人。” “我冤枉好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包庇她!是不是在讲义气!”老师明显不信韩子墨的说辞:“考试的时候要把自己的试卷盖好!这是一年级小孩都知道的常识!不管你们谁是故意给别人抄,还是无意给别人抄,两份考卷只要答案一样,就是零分!就是作弊!” “黎初遥!这次你全部成绩零分!你也当当年纪倒数第一!”班主任手上的教鞭用力的敲在桌上:“下次谁再敢把卷子给别人抄,全部零分!绝不姑息!我们一中一百多年校史,从来就没有作弊事件!你们这届一进来就干这种事!真是耻辱!耻辱!” 黎初遥死死的低着头,眼前被泪水浸湿成朦胧的雾色,她无措的站在讲台上,被老师用最大的肺活量教训着。 “你们作弊的全都回家去,什么时候叫你们父母来了,什么时候再进教室。”班主任懒得再说什么,一挥手便让他们几个全都收拾书包离开。 “老师,真不关黎初遥的事!”韩子墨还在为黎初遥求情:“真的是我偷看她的,她没犯错,你不能惩罚她!” “我不能惩罚她啊?我不惩罚她一下她记不住!下次考试说不定又一不小心把答案给你们这些人看了!”班主任白了黎初遥一眼,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黎初遥低着头,一句话不说,身边已经有同学从讲台上走下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书包,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也走回座位上,缓慢的将桌子上的书本收进书包,然后背起书包在大家的注视下离开教室,她能感觉到林雨正焦急又担心地望着她,可她却不敢回看她。 出了教室,沿着走廊往下走,在楼梯口遇上了等着她的韩子墨,他站在楼梯上,内疚的望着她,她低着头,不言不语地从他身边走过,韩子墨连忙拦住她的去路,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你别怕,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解决的!” 黎初遥甩开他的手,笔直往前走着,完全不理他,不看他,甚至捂上耳朵不愿意听他的声音。 “黎初遥!”韩子墨猛的拉下她捂住耳朵的手,紧紧地望着我说:“你别这样啦,我错了好不好。” “你错了?”黎初遥冷哼一声,像是爆发了一样猛地回头瞪道:“你错了?你怎么错了?是错在太脑残还是错在太贪心啊?你有没有智商啊?嗯?我给你抄,你就不会改几道题吗?这世界上有没有像你这样笨的人啊!你怎么这么贪心啊!你怎么可以全抄呢!你怎么不把我名字也抄到那个空里!反正名字班级什么的!也是填空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真没想这么多,我以前的学校老师都不管的,我们一个班的卷子都一样也没事啊,我真没想到一中的老师这么严!对不起,真对不起,我要知道是这样,我肯定不能抄你的。”韩子墨连忙解释道。 “一中从来没有人作弊的!从来没有!你知不知道,我会被原来的同学鄙视死!你害死我了!”黎初遥用手背插着脸上的眼泪,忍不住哭出声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你别哭了好不好。”韩子墨抬手,用力抓着她的手打他的脸:“你打我,你打我好不好。” 黎初遥猛的将手抽回来,冷冷的望着他说:“我才不稀罕打你,你滚开!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黎初遥不在看他反应,转身跑下楼去,冲进车棚拿了自行车,一边骑一边哭出声来,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般丢人过。 黎初遥回到家里才下午两点,她将书包放下,愁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午,老师说让她叫家长,她怎么敢叫呢,想到她老妈那凶悍的样子她就全身发抖,可是不叫的话,老师又不给她去上课,这不是要她命么! 黎初遥左右为难的抓头皮,就是想不到好办法,回到房间,担惊受怕的睡下,直到晚上听到房外弟弟说话的声音,才从床上坐起来,用力的拍拍脸颊,将脸上的愁容拍掉,才起身走了出去。 “咦,姐你怎么回来这么早。”黎初晨见她从房间里出来,有些奇怪的问。 “哦,今天下午肚子很疼,就请假回来了。”黎初遥撇开眼,随口撒谎。 “啊?肚子疼?怎么搞的?现在还疼吗?”黎初晨关心地走过来问,就连李洛书也默默地望着她,眼里带着关切。 黎初遥连忙摇摇手,解释道:“没事啦。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哦你又背着我买好吃的了!”黎初晨一脸我知道的样子控诉道。 黎初遥瞪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背着你买过好吃的了?” “上次就是的,背着我买雪糕给李洛书吃,都没给我买。”弟弟嘟着嘴,一脸不乐意。 黎初遥斜他一眼:“你就这点出息。” 黎初晨吐吐舌头,忽然眼睛亮亮的跑去翻书包,拿出成绩单一脸邀功的跑到我面前:“姐,姐,我成绩进步了呢!” “是吗?我看看。”黎初遥打开他的成绩排名表,黎初晨连忙指着他所在的名次说:“看,看,我在第221名!” “噢!真不错!考进中等成绩了。”黎初遥点头夸奖道,弟弟刚入学的时候,成绩是排在三百多名,现在确实进步了不少。 黎初晨仰着脸,一副快表扬我吧的样子。黎初遥笑笑,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如他所愿的说:“不错,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黎初晨嘿嘿地笑起来,拽着姐姐的手问:“那你奖励给我什么。” “进步这点就想要奖励啊?”黎初遥敲了敲他的头,继续翻看着成绩单问道:“李洛书,你在哪呢?” 李洛书将名次表翻回第一页,指着他所在的位置说:“这。” “呦,不错嘛!第二名!真厉害。”黎初遥又一次连连夸奖。 “还好吧。”李洛书依旧是一副平静无波的口气,没有一点自得和炫耀。 “看看人家李洛书,你也好意思和我要奖赏。”黎初遥将名次表卷成长桶形,敲了敲弟弟的脑袋说:“考进前一百名再来说吧。” “唔…我不要了还不行。”黎初晨一脸挫败地说,忽然想起来问她:“姐,你考的怎么样?” 黎初遥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撇撇嘴道:“不怎么样。” 弟弟追问道:“不怎么样是多少分呀?” “0分。” “不可能。”弟弟完全不相信:“你别开玩笑了,到底多少分啊。” 黎初遥闭口不言,他不相信,她就敢相信了么。哎!黎初遥忍不住叹气。 “黎初晨,姐姐不想说就算了,别问了。”李洛书走过来,将他拉开,趁黎初遥不注意的时候悄声道:“姐姐肯定考的不好,你看她眼睛都哭肿了。” “啊,是啊。”反应迟钝的黎初晨到现在才发现,姐姐红肿的眼睛明显哭过了嘛。 “她不想说就别问她了。”李洛书的声音依然那么清冷,却透着丝丝暖意。 黎初晨被李洛书点醒,自然不敢在追问成绩,安慰的跑到姐姐面前,轻声细语的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他给她买。 黎初遥却有气无力的说道:“什么都不想吃。我肚子还是有点不舒服,进去睡一会,你们要吃什么自己解决吧。” 说完,她便回到房间,关上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她愁的慌,她实在不知道晚上要怎么和妈妈说,让她去学校一趟。还有学校里的同学们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呢?老师一定恨死她了吧? 黎初遥的脑子里乱急了,也不知道胡乱想了多久,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黎初晨走进来,小声问:“姐,你睡了吗?” 黎初遥没做声,装作睡着了的样子,弟弟在她床边无声的站了一会,忽然整个人压了下来,把她压的猛的吸了一口气,他任性的爬起来又压下来,爬起来又压下来:“叫你不理我,叫你装睡。” “好了好了,我醒了!”黎初遥求饶道:“被你压死了。” “谁叫你不理我!”弟弟横压在她身上,像小时候一样的抱怨。 “黎初晨,我拜托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多重啊!”黎初遥无奈的起身推他,他动也不动的压着,爱娇的道:“重吗,重也是你弟弟,哼。” “好啦,好啦。快起来!”黎初遥抬手打了他的后背好几下,他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坐在床边,认真的看着她道:“姐,你以前不是说成绩不代表一切吗?考的不好没关系,心里知道自己考的不好,会认真努力就好了。” “我以前经常考的不好,都没像你这样。”弟弟一副我对考不好很有经验的样子说:“你要是怕妈妈知道骂你,我们就把期中考试卷都藏起来,不让妈妈知道我们考试了,不就完了。” 黎初遥嗤笑道:“你这次进步这么多,不想拿成绩单去妈妈那边领赏?” “不去,我才不要为了领赏让你被妈妈骂呢,万一她把你带到医院去学习怎么办。”黎初晨点着头,深情严肃道:“那不是没人烧饭给我吃了。” 黎初遥刚刚累积起来的一秒秒感动,瞬间就被他这句话打败了,脑怒的揪着他的耳朵,恶狠狠道:“滚滚滚,懒得和你说话。我要睡觉啦!” “唔…”弟弟捂着耳朵灰溜溜的走了,黎初遥还没躺下,门又被推开,她极其不耐烦的转头过去:“你又来干什么!” “啊…”房门口,李洛书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东西站在门口,被她一凶,吓的楞住:“我看你起来了,就给你端晚饭来。” 好吧,黎初遥瞬间就感动了!黎初晨这个笨蛋,亲弟弟还没干弟弟一半体贴呢! 李洛书走进来,抬手将她房间的灯打开,明亮的灯光下,一碗打了两个荷包蛋的面条递到她面前。 “哎呀呀,还是李洛书好。”黎初遥感动的端过碗,挑起一筷子,吹了吹,啊呜吃了下去,味道好的让我惊奇:“真好吃!” 李洛书紧紧的抿着嘴巴,抬手揉了揉鼻梁,望着她大口大口吃的时候,淡漠的眼神里露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第五章:初晨,那些回忆为何这么美 清晨六点,闹钟准时响了。一夜未眠的黎初遥乌黑着眼圈从床上爬起来,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弟弟房间,叫他起来上学,弟弟洗漱完,背上书包在门口等着,平日里动作迅速的黎初遥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磨磨蹭蹭的半天没弄好。 “姐,你快点,要迟到了。”学校7点20开始上早读,从家里骑车过去最少45分钟,6点半不准时出门的话,路上碰上两个红灯就会迟到。 黎初遥还在对着镜子刷牙,满嘴泡沫的说:“你先走吧,我还有一会。” “那我等你好了。” 黎初遥从卫生间探出身子,叼着牙刷说:“你等着我会便秘的。” “…”黎初晨无语,打开门扭头走了。 黎初遥仰头喝了一口水,将嘴巴里的泡沫漱掉,擦了一把脸,转身走到父母的卧房前,轻轻的打开一道门缝往里看去,黎家夫妇正睡的酣甜,黎初遥在房门口挣扎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叫醒父母,让她们跟她到学校去一趟。 她磨磨蹭蹭纠结了半小时,还是张不开口,见黎爸翻了个身,好像快醒了,黎初遥吓的连忙关上房门,背着书包出去了。 黎初遥推着自行车出了小区,不急不慢的走着,早读课和一二两节课都是班主任的,她自然不敢出现在教室,又不能在家附近晃荡,犹豫了一会,骑上自行车,往离家不远的一个公园广场去了,她再路边停下自行车,坐在绿化带前的台阶上,呆呆的望着前方。 广场上有一群老大妈正伴着音乐跳着扇子舞,花白的头发,洋溢的笑容,比她这个满腹心事的高中生还显得硬朗矍铄。 黎初遥低着头,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忽然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垂在她眼前,她定神一看,袋子里装着两盒牛奶和几个面包,黎初遥抬头,只见韩子墨正站在台阶上,拎着袋子,一脸笑容的望着她,眉眼弯弯,精神十足的招呼道:“嘿!好巧!你也在这呢。” 黎初遥白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的扭过头去,韩子墨自来熟的窜到她身边坐下,打开塑料袋说:“还没吃早饭吧,我买的多哦,分你一半好不好?” 黎初遥还是不理他。 “喂,你别不理我,我可是来帮你的。”韩子墨笑:“你昨天晚上回家没敢和你爸妈说吧?” 黎初遥恨恨瞪他一眼。 “我就知道。”韩子墨拿出一盒牛奶,用吸管戳了个洞,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别担心,我都帮你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黎初遥奇怪的问:“什么意思?”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章 韩子墨神秘的笑笑:“嘿嘿,早上我花了1000块钱,在菜市场找了大妈,冒充你老妈,待会我们一起去学校,老师要告状就让她告好了,没事儿。” 黎初遥皱眉道:“你说什么?”你找人冒充我妈?” “是啊。”韩子墨点头:“你不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么?” “好什么呀?”黎初遥差点一巴掌呼在他的俊脸上:“就算这次蒙混过关了,下次怎么办,每学期都要开家长会的,到学期末老师一看,得,前后两个妈不一样,到时候怎么办。” “也是。”韩子墨吸着豆浆,一脸沉思,忽然他的眼睛一亮,一脸笑容的说:“有了!我们可以长期包下她,出席一次家长会就给她1000,等高中毕业不就好了么?” 黎初遥冷哼道:“你不如把七千块钱给我,我回去给我妈打一顿得了。” “行啊,只要你不生气就行。”韩子墨倒也爽快,拿出钱包就想掏钱,被黎初遥一巴掌打开:“你傻不傻啊,我开玩笑呢。” 韩子墨愣了愣,有些不高兴的道:“我哪里傻了。” “随随便便就要掏7000块钱给人家,不叫傻叫什么?” 韩子墨不削道:“不就是钱么,我又不差这点。” “…”黎初遥彻底无语了,你看他说的多轻松,不就是钱么!真是视钱财如粪土了! 韩子墨见她不语,凑过去问:“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哎,你走开啦,没看见我在烦恼么!”黎初遥瞪他一眼,这家伙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事不解决她连学校也不能去。 韩子墨低下头来想了想说:“要是你不想找人冒充你妈妈,那就老实和她说吧,我陪你一起去,我和你妈承认错误,就说是我偷看你的,你不知道,你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妈妈要打的话就打我好了。” 黎初遥看着他犹豫道:“这样真的好么?我妈妈可能真会打你的。” “没事,我皮糙肉厚不怕疼的,本来就是我害你的,打我也应该,男人嘛,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承担。” 黎初遥低头,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事也不能都怪你,我也有错,是我要给你抄的,班主任说的没错,我是应该得些惩罚的。” “惩罚你什么呀,都惩罚我好了。”韩子墨一把拉起她说:“哎呦,走啦,别想了,快点开车载我去你家负荆请罪去。” “干什么要我载你,你不能载我么!”黎初遥有些不爽了,凭什么呀,只要是骑自行车就是她载别人。 韩子墨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想载你啊,可是我不会骑自行车。” “什么,这么大人了还不会骑自行车?”黎初遥有些鄙视。 “不会骑自行车怎么了,我会开轿车,下次我开车带你兜风啊。” “不用了。”黎初遥认命的骑上自行车,带着韩子墨回家。 其实她心里也希望有个漂亮的少年骑着自行车来接她上学,她穿着裙摆飘飘的裙子安静地坐在后面,双手抓着少年的白衬衫,额头轻轻的靠着他挺拔的背脊。 唔…好吧,虽然她长的很像男生,经常被人叫男人婆,其实她的心还是很萝莉的。 忽然,身后的人将头靠在她的背上,还一晃一晃的,黎初遥连忙抖动了一下身体,叫道:“喂!你干嘛靠着我!” “唔…”韩子墨朦朦胧胧的声音,他居然坐在后面打瞌睡了! 这个笨蛋,这样一点也不梦幻好不好。 期中考试后,黎初遥班上的纪律越来越差,有些男同学坐在后面扎堆聊天,女生也喜欢偷偷摸摸的看小说,班主任老师没办法,在班上选了一个成绩比较好,又讨她喜欢的女生苏晴当纪律委员,她的主要职责就是把不听课的同学名字记下来,老师每个月检查一次,被记下名字的同学就要罚抄课文,记下几次名字就罚抄几遍。 老师第一次检查课堂纪律本的时候,林雨十二次,高居榜首,黎初遥七次名列第二,她们两个话唠,果然难逃一死。虽然班主任是英语老师,但是半本书的课文全部抄七边,真不是一般的多。 被罚抄的同学们都把三只圆珠笔并成一排写,写一遍本子上能显示出三遍,林雨比大家都猛,她把五只笔用透明胶带固定成一排,然后再一排的上面扎了一根笔杆,握着笔杆就能五只笔一起写。 “你们都无敌了!”黎初遥一脸佩服啊,也学林雨的方法,可用了一会就发现这技术难度太高了,还没三只笔一起写省力。 她们俩从昨天就开始抄,上课抄下课也抄,眼看今天最后一节自习课就要下课了,可她们不管她们怎么抄都抄不完,越抄就越对记她们名字的苏晴产生不满。 中午放学,林雨提议要作弄一下苏晴,她及其兴奋的要将她的自行车搬进了男生厕所,她说这样苏晴等下找自行车的时候就要进男生厕所啦,进男厕所会掉牙齿,看见男生小便会尿床的。哦哈哈哈哈。好可怜哦。 黎初遥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吃着雪糕看着林雨哼哧哼哧的往里搬,其实她一直想问林雨:“那你呢?你不是也进去了么?” 可是显然,单纯的林雨并没想这么多,一身劲的将自行车搬进了男生厕所,没过一会就听见“啊—”—的一声尖叫,只见她惊慌失措的从男厕所里面跑出来!跑到黎初遥面前的时候,满脸通红,眼神中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 黎初遥坏笑了一下,靠过去问:“怎么了?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她红着脸说:“看见两个男生在蹲坑。” 黎初遥笑:“真可惜,居然是蹲着的。” 林雨红着脸点头:“是啊。” 黎初遥又问“认识么?” 她又点头。 “谁啊?”作者:籽月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苏晴风风火火的跑来问:“我自行车呢!?” 黎初遥和林雨一起摇头,装不知道。 “被她们俩藏男厕所了。”边上另一个女生告状。 “你们两个真无聊。”苏晴瞪了她们一眼,因为已经放学了,她大概可能是以为男厕所里没人,也没多想,就虎头虎脑的冲了进去,没一会果不其然的“啊——”的一声,她闷着头,哭着从里面跑出来,连自行车都没拖。 她跑到黎初遥和林雨面前,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雨见她哭的这么夸张,深怕她把老师引来,连忙道歉:“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你们太过分了!我要告诉老师”苏晴一边哭一边威胁着。 “喂,都多大的人了,还找老师告状呢!”林雨不削的说。 苏晴抹着眼泪说:“你现在就去把我车拖出来!不然我马上就去找老师。” 林雨皱着眉头说:“好好好,我去帮你拖出来。” “你真去啊?”黎初遥连忙拉住她。 “无所谓啦,一回生二回熟。”林雨说完一摞袖子,又一次勇敢的冲向男厕所里面,这一次,发出惨叫声的不是她,而是两道男声,没一会只见两个少年提着裤子,慌不择路的从厕所里面跑出来,阳光下,两个少年的样子清清楚楚的落在黎初遥眼里,一个是班长秦云,另一个是满脸通红的韩子墨。 也不知道为什么,黎初遥一看到他那囧样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下午上课的时候,苏晴还在一直哭,哭了一节课,班长秦云和林雨都跑去安慰她,林雨说:“你别哭了,我也看见了,我还看见了两次,我都没哭。” 秦云说:“我被沾便宜的都没哭,你沾便宜的哭什么。” 林雨说:“对不起歪,苏晴,我不该把你自行车藏进男生厕所,你打我吧,别哭了。” 秦云特别郁闷地说:“对不起歪,苏晴,我玷污了你的眼睛,你打我吧。别哭了。” “苏晴,不就是看见了两根小腊肠么,有什么呀,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林雨继续安慰着。 旁边的秦云不干了,蹦起来说:“林雨你是不是想死啊!你才是小腊肠,你全家男人都是小腊肠。” 林雨也蹦起来:“秦云,我要你的命” “看谁先死!”两人吵着吵着终于打了起来。 坐在一边的韩子墨一脸郁闷的抱着头:“哎,我今天真倒霉,我本来不想去上厕所的,是秦云非拉着我陪他去,刚上一会就见林雨冲进来,还没缓过神来呢苏晴又冲进来,好不容易吓醒了,擦完屁股提裤子走人的时候,林雨又冲进来!我说你们这些女生怎么没脸没皮的呢?要是我们男生闯女厕所,你们还不大叫色狼啊,拿扫把打我们啊!苏晴你还好意思哭!我还想哭呢!我都被你看光光了啊啊!这年头,上个厕所都不安全!” 黎初遥捂着嘴巴,笑的快要疯掉了,坐在一起的同学也笑的前俯后仰,只有苏晴一个人从上课哭到下课,从下课哭到放学,后来就再也没来上学,没一周老师便说她转学去了二中,并单独找了我和林雨谈话,警告我们不要再欺负同学。 黎初遥和林雨一直不能理解,她们只是开了一个玩笑,怎么这样也算校园暴力事件? 后来,当她们慢慢长大,便慢慢了解到,一些她们觉得难过的肝肠寸断,难以启齿的事,在别人眼里,也只不过是像当初,她们看着苏晴哭一样,完全不能理解,甚至觉得是个笑话而已。 苏晴虽然走了,但是她记录的次数还是要抄的,林雨人缘好到处找人帮她抄课文,黎初遥人缘倒是一般,唯一关系蛮好的韩子墨,自从林雨开始也叫了他小腊肠二号之后,便一幅以她们俩为敌,一副随时会扑上来咬死她的样子。 “哎,韩子墨,帮我抄一遍吧。”黎初遥难得有求于韩子墨。 可韩子墨却不领情,韩子墨不能淡定的扬起书拍了黎初遥两下:“你还好意思来求我!” “不抄就不抄,你激动什么呀?” 韩子墨跳起来说:“我怎么能不激动!你和林雨都是混蛋!混蛋呐!给我起了这么难听的外号,还有脸来叫我给你抄书!你知道么!自从这个外号传出去之后,我就一封情书也没收到过了!” “为什么?”黎初遥抬起他的下巴,上下瞅了瞅道:“还是和原来一样帅啊。” 韩子墨一脸生气的面容在听到她说帅后,马上转变成强忍笑意,真是禁不住夸奖的家伙。 “你就是说我帅我也不会高兴的!哼!现在全班都叫我小腊肠!每次有人叫我的时候,就会有不明就已的同学问,哎为什么要叫我小腊肠啊?为什么为什么?然后知道的人就滔滔的和她解释一番!解释以后,他们都会用很诡异的眼神看我的…我的那里…” 韩子墨说道最后脸又红了,想了想,又扑倒在课桌上,哭诉道:“要知道我是从幼稚园就开始收情书收到手软的超级帅哥啊,现在我都变成没人要了!女生都不喜欢我了!都是你的错!你要负责任!” “负责?虽然我很想,但是我也不喜欢…”黎初遥暧昧的看了他一眼,坏笑道:“你懂的。” “黎初遥!你去死!”韩子墨气的大叫起来。 黎初遥连忙站起来往门口跑,一边跑还一边奸笑着。 “黎初遥,不许笑!”身后韩子墨的叫嚣声如影随形。 回到家,弟弟和李洛书还在客厅里写作业了,黎初遥眼珠转了转,走过去问:“初晨,晚上作业很多呀?” 黎初晨摇摇头:“不多呀,我已经做完了,在复习明天的内容。” “这样啊!”黎初遥望着他笑的一脸灿烂,黎初晨忍不住往后让让,怕怕的说:“姐,你笑的这么奸诈干嘛?” “弟弟啊,姐姐被老师罚抄书了。好多好多,都抄不完,你帮我抄点呗。” “哦,好啊,抄多少遍啊?” 黎初遥连忙拿出英语课本,将书翻到中间:“我要从头抄到这里抄7遍,你帮我抄2遍好不好?” “这么多啊。”黎初晨看着那厚厚的书有些不愿意了。 黎初遥点点头,恳求的望着他。 “好吧。”黎初晨一向听话,姐姐叫他抄,他自然会乖乖的抄。 “初晨最好了。”黎初遥嘉奖一般地抱抱弟弟。 这时,坐在一边的李洛书说:“那个,我作业也写完了。” 黎初遥抬头望着他,不解,你作业做没做完干嘛和我汇报? 李洛书轻轻握紧手指,抿了抿嘴唇,轻声道:“我也可以帮你抄。” 黎初遥眨眨眼睛,有些没听明白,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一脸热络的笑:“真的?你真愿意帮我抄?” 李洛书点头,黎初遥开心死了,深怕他后悔,连忙拿出一本抄着所有课文的笔记本丢给他:“呐呐,你对着这个抄就行了,能帮我抄多少遍就帮我抄多少遍吧,谢谢啊。” “嗯。”李洛书接过笔记本,轻轻的翻开,笔记本里写着龙飞凤舞的英文,他拿出一本空白的笔记本,低下头,认真的抄写着。 只是,他每抄几个单词,总会停下来,认真的辨认一下笔记本上写着的是“as”还是“os”,是“hu”还是“ho”。 有时他想拿起本子问问黎初遥,可看着她手握两支笔疯狂抄写的样子,他又不敢打扰她了,只得照着她的笔划,她怎么写的他就怎么写。 黎初遥抄着抄着有时会抬头望望另外两个孩子,只见他们望着她抄好的笔记本,很久才能写一句。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章 她摇摇头,心想,真是抄的太慢了!还不如她多加两支笔。 夜,很静,三个孩子就那样认真的趴在餐桌上抄着英语课文,谁也没说话,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明明是很普通的声音,却有一种让人沉静又安心的魔力。 随后几日,黎初遥就带着她的两个弟弟,一起抄着她的英语课本,在两人的强烈要求下,她将书让给了他们对着抄,自己对着笔记本抄,这下她终于知道那俩孩子为什么写的那么慢了。那些字写的,实在是连她自己都认不得。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黎初遥像往常一样6点20就从家里出来上学,骑出小区的时候,似乎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她转头望去,只见薄雾中,李洛书骑着他深蓝色的山地车冲了过来,骑到她身边的时候,一个刹车停住。 黎初遥歪着头望他,这孩子的发梢上粘着雾水,一缕一缕的垂在额前,他自小就让人惊艳的双眸,似乎随着时间的增长,变得更加清冷迷人。他抬起头,望着黎初遥,抿了抿嘴唇,像平日一般,轻声叫她:“初遥姐。” 黎初遥眨了眨眼睛答应了一声:“嗯?” “给。”李洛书将一本厚厚的练习册丢进她的车篮里,然后骑着车转个弯又飞快的消失在白茫茫的薄雾中。 黎初遥疑惑望着来去如电的身影,低头拿起练习册,翻开一看,本子里字迹工整的写着满满的英语课文,里面的英文字母每一个都写很清楚漂亮,不像她的连成一片,连她自己都看不懂,她数了数居然完成的抄完了4遍。 “这孩子…”黎初遥合上笔记本,紧紧的抱在胸前,一脸感激地说:“人真好。” “只是人好么?”下午的体育课上,林雨不相信的靠在黎初遥的肩膀上说:“你有没觉得李洛书这孩子对你特别好?” 黎初遥想了想,否认道:“有么?他的性格本来就满体贴的呀。” “是吗?为什么我都没见他体贴过我。”林雨皱着眉,感觉非常的不公平。 “你和他又不熟,他怎么体贴你。”黎初遥说。 “也是。”林雨点头。 “他也没体贴过我呀。”身后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韩子墨坐到她们俩身边道:“那小子回家从来都闷不吭声的,别说体贴了,好像连体温也没有。” “小腊肠,你不去踢球跑我们身边来干嘛?”林雨抬头调笑道。 “林雨,我警告你,你再叫我小腊肠我就弄死你!”韩子墨伸手,从黎初遥背后绕过去扯林雨的辫子,林雨被注意被扯了个正着,疼的直叫唤,可又因为中间隔了个黎初遥打不到他,只能又气又急的喊:“黎初遥,快帮我揍他!” 黎初遥自然不需要林雨吩咐,伸手在韩子墨的胳肢窝挠了几下,韩子墨立马痒痒的收回手,缩成一团,林雨一重获自由,立刻跳起来,将韩子墨按在地上用九阴白骨爪恨恨的收拾了一顿。 韩子墨一遍躲着她锋利的爪子一边说:“你再打我可就还手了。” “哎呦,好疼,你抓到我的脸了!” “住手,我请你吃雪糕还不行么!” “黎初遥,你快救救我,快拉开这个疯婆子!” 黎初遥淡定的坐在一边打了个哈欠,完全不理会韩子墨那凄惨的叫声,眯着双眼看着操场上的孩子们正在比赛跑一百一十米栏,弟弟黎初晨正准备上场,前面一组的孩子们跑完,老师挥了挥手,黎初晨站到起点线前,老师口哨一响,排在跑道上的四个孩子箭一般的飞驰出去,黎初晨冲在最前面,飞驰的速度让他的头发向后飞起,脸上满是朝阳般的活力。 黎初遥望着奔跑中的弟弟,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弧度,轻轻的微笑着。 “你弟跑的真快。”林雨已经轻松愉快地收拾完了韩子墨,拍拍双手重新坐回黎初遥身边。 黎初遥转头望向韩子墨,只见他的俊脸因为被林雨按在地上所以沾上了泥土,头发上还搓着好几片树叶,他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一边特别哀怨的回看着她,像是在控诉她见死不救的行为。 黎初遥好笑的伸出手,指着他的头说:“头上好多叶子。” 韩子墨哼了一声,低下头,像小狗一样使劲甩甩,几片叶子飘了下来,却还有好几根细长的干草留在发间不肯掉落,韩子墨低着头凑到黎初遥面前问:“还有么?” 黎初遥点头:“还有。” 韩子墨又疯狂的甩甩头,将他帅气的发型甩的凌乱的横在头上,黎初遥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知道笑,快帮我捡出来。”韩子墨猛地将头凑到黎初遥面前,黎初遥心间微微一颤,忍不住往后让了让,这样的距离,让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带着一怔清新的香味。 “快点啊。”韩子墨又把头往前凑了凑,黎初遥抬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发丝,可能是因为刚在剧烈运动过的原因,发根有些湿湿的,很光滑,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在他的眼睑留下阴影,他总说黎初晨的皮肤好,却不知道,他自己的皮肤也细致的如同初生的婴儿。 树荫下,她缓缓地拨动着他的头发,许是那草削太多太难找,她的动作很轻也很慢,时间像是在他们身边静止了一般,身边是热闹的操场,嘈杂地叫好声,夏日的蚕鸣声,在这一刻都变的微弱起来。她只能听见自己浅浅地呼吸和剧烈地心跳,猛然间,他忽然抬起头来,就那样直直地望着她,黎初遥动作一顿,像是什么心思被发现了一般,脸颊迅速红了,韩子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然后又往前凑了一些。黎初遥地心脏就像打鼓一样,蹦蹦蹦地敲着。她有些慌张地在他头上随处拨弄了一下,然后说:“好了。” “没了吗?”韩子墨抬起头,似乎有些失望。 “没有了。”黎初遥点头。 “再找找。”韩子墨又低下头来,缠着黎初遥再给他找找。 “你叫林雨给你找。”黎初遥撇过脸去,躲开他的纠缠。 “我才不要她给我找。”韩子墨见黎初遥不愿意,只得缩回去坐好,自己拍打着头顶。 “你求我我都不给你找。”林雨对他吐了吐舌头。 韩子墨瞪着她说:“下次再弄乱我的发型我可就不客气了。” 林雨切了一声:“你有什么发型可言么。” 黎初遥垂下头,偷偷的将刚刚拍过韩子墨的手紧紧握住,心还在不停的砰砰直跳。靠的太近什么的,果然让人紧张啊。 “呀,初遥,你弟跑第一了。”林雨兴奋的大叫一声:“好厉害呀!” 黎初遥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弟弟正高兴的满场飞舞,她特自豪的接茬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弟弟,上个星期省体校的老师来选人,都看中我弟了,说要带去重点培养,明年让他参加全国青少年短跑比赛准拿第一,不过我妈舍不得,没让他去。” 林雨惋惜道:“为什么不让他去啊,培养培养,说不定以后能当世界冠军呢。” 黎初遥笑笑:“我妈说等他再大点,好歹要到十四五岁能照顾自己了才行啊。” 韩子墨不赞同地说:“你妈这可就不对了,人家练体育的都是五六岁就开始跟着教练了,你弟现在去都晚了,还等十四五岁,黄花菜都凉了。” 黎初遥扭头看他,眯着眼睛说:“小腊肠,你敢说我妈妈不对?” “你妈本来就不对,还有不许叫我小腊肠!”韩子墨气的快抓狂了,他真是恨透了这个外号! 黎初遥和林雨对看一眼,勾肩搭背,相视奸笑,特别贱特别贱的望着韩子墨道:“我们就要叫!小腊肠小腊肠小腊肠” “你们!太过分了!”韩子墨猛的站起来,转身走了,懒得在搭理那两个坏丫头。黎初遥望着他的背影笑的很开心,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叫他,只是看见他生气的样子真的好可爱,羞愤的表情,白净的双颊上染着的两抹红晕,总是让她忍不住想继续欺负他。 那时候的她不知道,小腊肠这个外号让这个少年耿耿于怀了一辈子,很久之后,但凡他想起这个外号,就开始脱裤子,耍流氓。 后来,她是多么怀恋现在这个会羞愤逃离的男孩啊。 第六章:初晨,你永远不知道你有多重要 天气就开始渐渐变冷,深秋的讯号频频传来,学校主干道上的两排银杏树和梧桐树开始莎莎的往下落叶子,早晨起来雾越来越浓,天色也黑的越来越早,同学们的衣着也开始厚了起来,林雨更是保重的穿上了保暖内衣。 而黎初遥却从小就不怕冷,大冬天也就只穿一条牛仔裤。她弟弟和她一样,也不怕冷,初冬的季节穿着小短裤,在操场上跑。这孩子的速度和爆发力简直让学校里的老师欣喜若狂,如获至宝,专门派了体育老师每天晚上一放学就在操场上训练他,黎初晨这孩子也不怕吃苦,在高强度的训练下一句怨言也没有。 就这样,他在老师的教鞭下,一圈一圈的绕着学校的操场奔跑着,嚎叫着,挥洒着他的青春和汗水,而操场边上,总会坐着几个人,帮他看着书包,拿着矿泉水,有说有笑的看着他跑,当他从他们面前跑过的时候,他们就会大声喊:加油,加油哦! 每当他听到这样的声音的时候,本来疲惫的身体,就又像上了发条一样,仰着头,奋力的往前奔跑着,西边微黑的天色下,闪烁着刚刚升起的星星。 一圈圈,一年年。时光流转,光阴飞逝,跑道旁的梧桐树叶落了又长,长了又落。为他加油的人从冬装脱成了夏装,又再次穿上了冬装。 很快的,黎初晨升上了初三,终于满了母亲说能离家的年龄,若他能在今年的全国青少年运动会上能得到第一名的话,黎妈就同意他去很远的省体校念书。 天色已经漆黑了,黎初晨终于跑完今天训练计划里的最后一个圈,他停下来,往操场边上,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少年安静的坐在昏黄的路灯上,双眼笔直的望着前方,明明是一双灿若星河的眼睛,却倒映不出任何东西。 “喂,李洛书。你又在发什么呆呢?”黎初晨走过去,气喘吁吁的问:“我姐呢?” 李洛书回答道:“去上晚自习了。” 高三的课程已经到了不容你喘息的时刻了,连黎初遥这样的尖子生都忍不住紧张起来,每天争分夺秒的看书做题。 黎初晨走过去,抬手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嘟咕嘟的喝掉半瓶,用力吐了一口气道:“呼,累死了。” “明天就要比赛了,你不该跑这么久。”李洛书的声音很低沉,总是显得那么的沉静。 “没事,多跑跑我才不紧张。”黎初晨拍嘘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教练说以我的速度,只要发挥正常,明天拿第一绝对是没问题的。” 李洛书点点头,依然和从前一般沉默寡言。 好在黎初晨早已习惯,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么?我从小到大都没拿过第一,而我姐姐不管做什么,总是拿第一名,你知道么,她十岁的时候拿过省里的小神童心算比赛第一,还有她还参加过全国奥术比赛,珠算比赛,都是第一名。”黎初晨说起自己姐姐的时候,满脸的喜欢和自豪,就连身边听他说话的李洛书似乎也被他传染了,那不染人间烟火的双眸里,也闪出了点点亮光,似乎是在想象,黎初遥得奖时的样子。 “哪怕一次也好,我也想得个第一名。”黎初晨笑着说:“我想和姐姐一样优秀。啊,如果我得了第一名,领了金牌,就把它送给我姐,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啊。”意外的,话少的可怜的李洛书居然回答了。 见他赞同,黎初晨兴高采烈拍手说:“你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对不对,呵呵,我姐姐一定会高兴的。” 李洛书坐在一旁,微微垂着头,安静的听他说着,那神情,带着十四岁少年刚刚觉醒的成熟和一丝淡淡的温柔。 第二日,便是黎初晨比赛的日子,学校老师非常重视,大清早就派车子来把他接去赛场,黎初遥对这次比赛也下了不少功夫,提前一个月就在班上拉人去给弟弟加油,可惜很多同学都说马上要高考了,没时间来。 黎初遥只得跑去找韩子墨,韩子墨拽地和大爷一样,说帮忙也可以,不过以后不许叫他小腊肠! 黎初遥自然连连点头。 韩子墨在班上一向人员极好,振臂一挥,那是应者如云啊。 比赛当天,韩子墨不但拉来了班上的同学,还拉来了很多外班的同学来为黎初晨呐喊助威。 “嘿,你的号召力还蛮强大的嘛。”黎初遥看着几百人的啦啦队那强大的阵势,高兴的拍着韩子墨的肩膀说。 “那当然,我可是包中饭的。”韩子墨高高地仰着头,一脸神气。 “韩少爷,你果然财大气粗!”黎初遥竖了竖大拇指,恭维道。 韩子墨一听韩少爷这个称呼彻底开心了,她终于不再叫他外号了,他手舞足蹈的站起来,对着黎初遥说:“那是,必须的啊,你看我组织的这个啦啦队不错吧,我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两瓶可乐,里面装点石子,等下比赛一开始我们就一起摇,光在声势上我们就能压倒对手。” 黎初遥感激地说:“谢谢你啊,真费心了。” “光谢谢就行啦,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得还的啊。” “行,一定还,大不了考试再让你抄几次。” “得了吧,你敢给我抄我还不敢抄呢。” 几人说说笑笑之间,比赛开始了,今天只是市里的全国少年杯运动会选拔赛,黎初晨参加了110米栏的项目。要赢了第一才能进入省里比赛,在省里得第一才能进如全国赛场。 比赛分为预赛,半决赛,决赛,都在一天比完。预赛前的三小组都没有黎初晨的影子,到了第四组才看见黎初晨穿着白色蓝条的运动服走出来,在那组的四个孩子中个子只能算是中等,皮肤白皙的一点也不像是跑的快的孩子,他仰起头,望着观众台挥挥手,黎初遥激动的站起来:“晨晨加油!加油!加油!” “喂喂,别激动啊,还没开始呢。”林雨拉住已经不受控制的某人。 可这边拉住了,韩子墨那边却站起来了,他一站起来,哗啦啦几十号人一起站起来,大家双手举着可乐瓶,在他的指挥下,噼噼啪啪的敲起来:“黎初晨!加油!啪啪啪!黎初晨!加油!啪啪啪!” 那声音,整齐又统一,清脆又响亮,站在场上的黎初晨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阵势,惊的怔住了,大家都做好起跑准备了,他还愣愣的站着。 林雨默默捂住脸,轻声道:“得,把晨晨给吓倒了。” 场上的裁判员叫了黎初晨一声,他才惊醒过来,满脸通红的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半蹲下做好起跑姿势。 “啪!”的一声枪响了! 黎初晨像冲出枪膛的子弹一样,刷的就窜了出去,起跑后就占据了第一位,观众台上的啦啦队们已经不受控制了,跟着场上运动员跑步的速度疯狂的敲击着瓶子,嘴里也快速的喊着:“黎初晨,加油啊!加油!加油!” 黎初遥早就紧张的站起来,紧紧的捏着拳头,使劲挥舞着:“晨晨加油!冲啊!冲啊冲啊冲!” 比赛场上,黎初晨牢牢的占据着第一名的位置,将同组的第二位甩在十几米以后,眨眼间,他已经冲过终点线,举高双手在跑道上欢呼,轻松进入决赛,黎初晨依然在他那组遥遥领先,将对手甩在了十米开外。随后的半决赛,决赛,黎初晨都以绝对的优势冲在最前面,轻松的捧回了全市110米栏比赛第一名。 那天,黎初遥激动坏了,黎初晨每赢一场,她跳起来兴奋的大叫,开心的和身边的人拥抱,又叫又跳的分享她的喜悦:“啊啊啊!晨晨赢了!晨晨赢了!” 一会左抱抱,一会右抱抱。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章 左边的林雨跟着她一起兴奋的叫着,右边的李洛书安静乖巧的被抱着,怎么摇晃他也只是紧紧的抿着嘴唇,身子僵硬的坐地笔直的。他垂着的脸颊让人看不见表情,只是耳朵却已经红的像是熟透了一样。 体育馆里,呼声震天,身边的矿泉水瓶的敲打声震的他有些耳鸣,他微微有些恍惚,只是身边传来的温度,又让他清醒,那样温暖,那样用力地将他拥抱。 黎初晨如愿以偿的得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第一名,只可惜市里的比赛没有颁发奖品,只给了一张奖状,他举着奖状高兴的飞奔到姐姐面前给她看,黎初遥笑的合不拢嘴,比她自己得奖还高兴一百倍,她决定用自己存了好久的零用钱买点好吃的,找朋友们一起为弟弟庆祝一下。 黎初晨自然拍手叫好:“好啊!我也要去。” “你别去了,你今天早上跑了这么久,累死了,先回去洗洗澡休息一下,等着我们回去给你庆祝吧!”黎初遥一向疼弟弟,见他累的满头大汗,哪里舍得让他再跟着上街。 “那好吧!姐姐,你可要给我买蛋糕哦!”黎初晨即使已经十四岁了,个子都已经比黎初遥高上一个头了,可在她面前依然像个爱撒娇的小孩子。 黎初遥点头答应:“我知道,我知道,蓝莓味的。” 黎初晨举高双手,欢呼道:“姐姐最好了。” 他那开心的样子,闪亮亮的双眸,深深的刻在黎初遥的心里。 黎初遥叫上了林雨和李洛书一起去,还邀请了帮她组拉拉队的韩子墨。 韩子墨喜滋滋地拖出一把崭新的山地车,骑在林雨和黎初遥面前显摆道:“看,我会骑自行车了。” “切,我小学一年级就会了。”林雨好笑道。 “我就神气,就神气怎么滴了。”韩子墨得瑟地扭着龙头,他可是学了三年才学会的。 “行啦,你好好骑,别撞着人了。”黎初遥出声提醒。 “知道啦。” 阳光下,四个人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城市中,有时候一前三后,有时候两前两后,一路上洒下欢声笑语,她们先去市中心的蛋糕房买弟弟最爱吃的蓝莓蛋糕,又去了城北的烤鸭店买味道最棒烤鸭,再去菜市场买了很多新鲜的菜和水果,最后还去烟花店买了很多烟火,她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和期待,他们都觉得晚上的庆祝会一定会很有趣。 回程的路上,黎初遥看着四个人的自行车上都挂着满满的东西,开心的笑眯了眼。 韩子墨一边骑车一边说:“哎,黎初遥,平时见你买个面包都犹豫半天,今天倒是大方,花钱都不眨眼啊。” “噗,韩少爷,你还没发现啊,她也就对她这个宝贝弟弟大方。”林雨笑着接口道。 “林雨,你可别没良心,我对你还差了?”黎初遥哼了一声:“你那年过生日我不送你礼物,圣诞过年情人节我有差过一天么?” “得得,你大方,圣诞一个苹果,情人节一块巧克力,过年一个红包,里面装了100块超市代金券,我还得先消费满五百才能用。”林雨伸手推推她的肩膀:“你还好意思说呢。” “哈哈哈哈。”韩子墨听了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黎初遥你也太抠门了。” 黎初遥红着脸嚷嚷道:“笑什么笑,那是误会,我真不知道那个代金券不能直接用,哎,李洛书,你说,我对你怎么样?小气吗?”黎初遥不服气的找李洛书评理。 李洛书默默抬头看她一眼,还未开口,林雨就叫道:“李洛书,你别怕她,凭良心说,她抠门不抠门。” 黎初遥追问道:“是啊,凭良心说,我对你差吗?” 李洛书轻咳一声,被她直直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轻声说:“不差,挺好的。” “听见没,还是李洛书有良心。” “得了吧,他说你对他挺好的,没说你不小气,人家是映射你确实很小气呢。” “才不是。” 两人吵吵嚷嚷的往黎初遥家里骑着,远处的十字路口忽然飞快的窜出两辆救火车,拉着让人心慌的警报闯过红灯往左拐去,黎初遥停下和林雨的争吵,不知道为何她忽然心慌了起来。 心脏砰砰砰的直跳,额头甚至微微冒出冷汗,她忽然猛的一蹬脚踏,站起身来,飞快的往家里冲去,因为加速太快,篮子上堆的满满的菜掉了几颗在地上,她却不去捡。 “黎初遥,东西掉了。”林雨跟在后面,停下车来捡起她掉的菜。 “她怎么了?”韩子墨不解的问。 “不知道,跟去看看。”林雨将菜丢回篮子,骑上车也骑的飞快起来,四个少年一前三后的在马路上飞快的穿梭着。 穿过十字路口,左转后没骑多久,就看见黎初遥家住的小区那冒出浓浓的黑烟,黎初遥当下心就凉了半截,当她骑进小区看见正是自己家那栋楼着火的时候,更是吓的车龙头的扶不稳,她跳下车来,将自行车甩开,冲进人群。 人群里的人正一人一句谈论着:“这火怎么烧的这么大啊?” “四楼那家煤气灶没关好,爆炸了。” “哎呦,五楼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这么大的火,恐怕是跑不出来了。” 她奋力的挤进人围观的人群,抬头往上看,只见她家楼下的那户大火烧的正旺,火苗疯狂的串向自己家里,黎初遥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她仰着头对着楼上大喊:“黎初晨!黎初晨!” 她想也不想的就往楼道里冲,却被维护现场持续的消防员拉了回来:“干什么!往后退!” “我弟弟还在里面!我弟弟还在里面!”黎初遥疯狂的大叫:“你让我进去!你让我进去!我要去救他!” “里面太危险了,我们已经有消防员进去营救了。”消防员将她推回人群:“你进去只会妨碍我们的工作。” “不!不!”黎初遥哭着往前挤,她听不懂那个消防员在说什么,她只知道黎初晨还在里面,她要去救他,他从小就胆子小,总是躲在自己身后,腼腆文静的像个女孩子一样,他现在一定很害怕,她要进去!她要去救他! “黎初遥!你冷静一点!现在火烧的这么旺,你进去也没用啊!”林雨和韩子墨,李洛书也随后赶到,他们连忙帮助消防员拉住黎初遥。 黎初遥却依然不管不顾的哭着往前冲,三个人在她身后紧紧拉住她。 “黎初遥,你看已经有很多消防员进去了,黎初晨很快就会被救出来的。”韩子墨拉着黎初遥的手臂,指着消防员道:“你看,你看,进去了五六个呢,你要是进去了,他们又要救你,又要救你弟弟,会分心的。” “初遥,冷静点,冷静点,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林雨紧紧抱住黎初遥不停的安慰她,黎初遥终于被劝服下来,她无力的跪在地上,紧紧的望着单元楼的出口处,她忽然抬手,用力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又一巴掌! “初遥姐!”李洛书连忙拉住她的双手:“你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带弟弟一起去买东西,我为什么要叫他回家休息!我真笨!我真笨!”黎初遥哭着说。 “初遥,你别这样,初晨不会有事的。”林雨也哭了出来:“你别责怪自己啊。” “你们看,出来了出来了!”韩子墨指着单元楼的出口处,只见一个消防员背着一个全身裹着防火被的人出来,黎初遥连忙站起身来,想靠过去,却被维护次序的消防员挡开,那消防员叫道:“让开让开!救护车!快救护车!” 早就在一旁待命的救护人员连忙推着担架过来,消防员将背上的伤者放下来,防火被被拉开一点,黎初晨的脸露了出来,虽然已经被烧伤了大半,可黎初遥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疯狂的冲过去叫道:“晨晨!” “你是家属吗?”医生问道。 黎初遥使劲点点头:“我是他姐姐。” “那快上车。”医生打开救护车的门,黎初遥帮着救护人员将黎初晨抬上去,自己也跟着上了救护车,韩子墨等人被医生拦住。 救护车飞快的往医院开去,而去的正好是黎初遥妈妈的医院,救护车一到,急救中心的护士们就过来接收,黎妈穿着白大褂站在车外,刚打开车门,就看见自己女儿满脸泪水的坐在里面,而救护床上,躺着的正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她的腿一软,磅铛一声从救护车上摔了下去,其它同事惊叫一声,连忙把她扶起来,她的头正好磕在救护车的尾翼上,破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刘姐,你没事吧。”同事关心的问到。 “没事,没事。快,快,快送抢救室!”黎妈也不管自己的伤,冲上救护车,就将儿子的担架车推了下来,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方,额头的鲜血盖住了她半只眼睛,她的世界变成了模糊的红色,她看不见,可她依然疯狂的推着担架车往急救室跑,这条路,她这一生跑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觉得,怎么这么远!怎么这么远! 黎初遥跟在后面跑着,道了急救室门口,门被紧紧关上,她笔直的站在外面,全身不停的颤抖着,脸上满是干枯的泪痕,没一会,急救室的门被打开,黎妈被一个护士扶了出来,黎妈不停的说:“我没啥,我真没啥,你让我在里面帮帮忙。” “刘姐,你这样的情况不适合手术,你还是在外面吧,里面是黄医生,他知道那是你儿子,我们都知道,同事们会尽力的。”那个带着口罩的护士安慰道:“我还是先陪你去包扎一下吧。” “不不不。”黎妈吸了吸鼻子,哭着说:“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看着。” “那我去拿东西,给你在这里包吧。”护士说完又进了手术室,拿了一些绷带和碘酒,为黎妈包扎,她动作利落的弄完,收拾好东西说:“我进去帮忙了,你可别胡思乱想,遥遥你照顾好你妈妈。” 黎初遥机械的点点头,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她走过去,坐在妈妈的身边,伸手握住妈妈的双手,两双手同样冰冷,同样颤抖。 黎初晨的情况很糟糕,吸入大量二氧化碳,身体烧伤面积高达40%,已经陷入重度昏迷,医生急救过后,将他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黎初晨和黎妈从急救室外面搬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面,重症监护室是不允许家属进去探视的,监护室的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让外面的人站在那看一眼。重症监护室外面有很多人,像她们一样,绝望又无措的在等待着,等待着亲人能从里面出来。 可是每天,总有被医生宣布死亡的名单,那悲痛的哭泣声,瘆的人心慌。 黎初遥除了那天在现场痛哭了一次之外,再也没哭过了,她相信,弟弟会熬过去的,弟弟会从里面出来的,她用力的相信着。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 重症监护室住一天一万块,住一天一万块,短短三个星期,黎家已经把能借的亲戚都借了一个遍,学校和父母的单位也组织捐了款,可是,那高昂的医药费还是愁白了黎爸的头发。 黎爸一直拍着黎初遥的手说:“放心,不管多少钱,不管多少钱…” 黎初遥使劲的点点头,是的,不管多少钱,都要把弟弟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后来,一个微胖的男人送了一大包钱过来,黎初遥认得,那是韩子墨的父亲。 黎初晨入院的第六周,医生单独叫了黎爸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什么,黎初遥站在门外偷看着,医生不停的说着什么,黎爸那样爽朗的铁血男儿,居然捂着眼睛失声痛哭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悲痛的点点头。 黎初遥使劲的仰起头,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弟弟会出来的! 她转过身去,走回重症监护室外面,坐回妈妈身边,再一次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弟弟会出来的。 她不停的这样告诉自己。 当日下午,黎初晨盖着白床单被推了出来… 3月16日,下午十五点十四分,黎初晨被医生宣布死亡,终年:十四岁半。 那一刻,黎初遥的世界崩溃了,天都塌了,那种悲痛无法言喻,无法宣泄,只觉得全身上下从头皮到脚尖,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一个细胞,都像被人在用巨大的石轮缓慢地碾压着,碾压着,鲜血淋漓,疼痛不堪。 可她却一声都叫不出,哭不出… 对于黎初晨的忽然离世,家人完全无法接受,黎妈在医院等了一个多月,在听到儿子没救了的消息后,彻底跨了,直直的倒在地上。黎爸也瞬间老了许多,当兵出身的他一直身姿挺拔,可就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背部微微的陀起来,满头的白发与憔悴的脸庞,再也看不见当年美男子的样子。 黎初遥也好不到哪里去,利索的短发悄悄张长,由于好几天没洗的原因,贴在头皮上,将她轮廓深刻的脸庞显得更加冷俊,她的双眼呆滞,只有在黎妈倒下去的那一刻闪过一丝惊慌,那之后便再无反应。 黎家的房子被大火烧的漆黑,已经不能住人,黎爸本来想把黎初晨的灵堂设在新租的房子里,可又怕黎初晨头七的时候找不到回家的路,只收拾了一下烧的面目全飞的房子,放了需要用的东西,简单的设了个灵堂。亲友陆陆续续的前来吊念,房间里满是锡箔纸燃烧后的檀香味,哭泣声遮掩了人们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出惋惜话语: “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就这么短命。” “是啊,从小这孩子就最讨人喜欢,又漂亮又伶俐。” “听说跑步跑的可好了,都要选进国家队了。” “哎,可惜了了。” 黎初遥木然的跪在一边烧纸钱,半垂着的双眼里满是血丝,不时有人走过去和她说着宽慰的话,她一一点头。 黎初遥的大姨走过去拉了拉她的胳膊:“遥遥,去休息休息去,这里大姨给你看着。” 黎初遥没动,依然跪着:“没事,大姨,我不累。” “大姨知道,你们姐弟两感情打小就好,你疼你弟弟往心坎里疼。”大姨叹了一口气道:“姨知道你难受,可是你看看你妈,都伤心的说胡话了,你爸爸也累的够呛,家里总得有人要撑住啊,遥遥,坚强点。” “大姨。”黎初遥轻声说:“我撑的住。” “乖。大姨知道你懂事。”大姨摸摸黎初遥的头,抹着眼泪说:“老天爷怎么就不长眼呢,这么好的孩子,就去了,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姨心疼的慌啊。”说完便呜呜的哭起来。 黎初遥垂着眼睛,机械的往火盆里丢纸,火光一跳一跳的应在她的脸上,应出一片阴霾。 房间里吊念的人越来越多,来来回回的哭声不止,黎初晨班上的同学都来了,李洛书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支白菊花,轻轻放在案台上,对着黎初晨的照片叩了三个头,站起来走道黎初遥边上,轻声说:“初遥姐,我来帮你。” “不用。”黎初遥摇摇头:“你不是他的亲人,烧钱他收不到的。” “那我帮你叠。”说完也不等黎初遥同意,就拿起篮里锡箔纸,叠起一只只的银元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韩子墨和林雨也来了,也默默地加入叠元宝的行列。 韩子墨不会叠元宝,他跟着林雨叠的手势学着叠,叠的有些丑还不成型,他连续叠了几个,便偷偷抬头望了眼黎初遥,她穿着一身黑衣,脸色却显得比纸还白,她垂着头,木讷地叠着元宝,俊秀的脸上是深不见底地沉痛,眼睑下的黑眼圈已经又深又重,嘴唇也干燥地裂了口子。 韩子墨鼻子一酸,张嘴想说些什么,劝些什么,可话到嘴边,有觉得这些劝解的语言是什么苍白无力,什么节哀顺变,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这么单薄的句子,怎么可能安慰得了那么沉重的伤痛。 是她弟弟啊,她最爱最疼的弟弟。小时候,自己只是捏了她弟弟一下,她就像一只老虎一样扑过来和他干架,长大后,为了弟弟的一场比赛,她那么高傲的人,却一个个拜托同学去给弟弟当拉拉队。 这世界上还有比黎初遥更好地姐姐吗?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2章 没有了,她那么那么地喜欢他,那么那么地疼爱他… 可是现在,他却离开了。 韩子墨的双眼红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他转过头去,用衣袖擦干,然后又转过头来,用力地叠着‘金元宝’。他现在能帮她做的,只有这个而已。 黎初晨的丧事办得很体面,纸人纸钱纸别墅,纸汽车,纸家电家具一应俱全,三十多辆黑色小轿车组成的车队,炮竹放着,鞭炮响着,两条纸元宝串成的银龙一字摆开铺出了小区门口。人间一切的奢华,一切的享受,他从未碰过的用过的,都给他送了过去。 即使黎家已经家徒四壁,倾家荡产了,可黎爸依然借了一大笔钱,为黎初晨风光大葬。 在中国,人死后的头七天,是回魂夜,死去的人会回到人间的家里,去看亲人最后一眼。弟弟的头七,黎初遥决定一个人住在被烧的漆黑的房子里为他守夜,亲友们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子怎么敢住在没有灯火,还死过人的房子里,纷纷劝她回新租的房子里设灵台。 可黎初遥却固执的说:“我不怕,我只怕弟弟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亲人。” 黎家亲人还在劝,林雨却站出来说:“你们都别劝了,你们不让她守着她会惦记一辈子的,我陪她在这呆着,没事。” “你们两个女孩在这里太不安全了,我也来陪你们吧。”韩子墨说:“男生阳气重,震的住。” 李洛书没说话,却站着一动也不动,看样子也是想留下来了。 亲友们只得作罢,黎家大姨从自己家拿来棉被为四个孩子简单的打好地铺,抹着眼泪走了。 亲戚们一走,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韩子墨揉揉鼻子,望着只跳跃着烛光的房间,搓搓双臂道:“林雨你还不赶快把黎初遥拉起来,她都跪了好久了。” “哦,对。”林雨点头,过去拉起黎初遥,扶她坐在地铺上,温柔的说:“你睡一会吧” “我睡不着。”黎初遥回答。 “不行,你必须睡。”韩子墨也坐在地铺上,认真的望着她说:“习俗上说,要是初晨回来了,看见你醒着就会舍不得离开,会影响他投胎转世的。” “是吗?”黎初遥抬眼望着他,漆黑的双眸里带着彷徨与无助,还有深深的疲惫和哀伤。韩子墨忽然觉特别些心疼,这个总是不可一世,骄傲又优秀的女孩,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变的这么可怜,这么脆弱。 脆弱到好像他大声点和她说话,她就会碎掉一般,韩子墨蹲下来,轻轻地望着她,用特别轻柔的声音说:“是啊,我不骗你。” 黎初遥咬了咬嘴唇,垂下头,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可是,我也想再看看他。” 林雨听到这话,鼻子一酸,猛的抱过好友拍着她的背说:“初遥,你别惦记了,你就让他安心走吧。” 黎初遥埋头在林雨温暖的怀抱里,哭着说:“可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我想再看看他。” “我知道。”林雨紧紧的抱住她:“哭吧,哭出来好受一点。” 李洛书站在一边,紧锁眉头,特别难过的望着她们。 房间里,悲痛绵绵不绝的蔓延开来,不管过了多久,黎初遥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最爱的弟弟就这么走了。 人家都说父亲是女儿上辈子的情人,那弟弟呢?那一定是比情人更重要的存在吧。 亲爱的初晨,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我想,我多想,一辈子都呆在小时候,我们不要长大,不要遭遇那些不幸,我们一直穿着一样的衣服,打着一样的小熊补丁,找同一个理发师剪一样的发型,活在美丽的记忆里,好的让所有的孩子都羡慕。 第七章:初晨,有些人不可以被替代 时间不会因为谁的悲伤就挺着脚步,日子一天天过着,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转眼就来了,一项排在年纪前三的黎初遥考砸了,她瞬间从顶峰掉入低谷,落到了一百名之后。 班主任老太太将黎初遥叫道办公室说:“你的成绩一直很好,这次呢肯定是因为家里的事分心了。可是,黎初遥啊,高考马上就来了啊,不到三个月就是决定你命运的时候了,你要收拾好心情,好好努力。” 老太太说了几句,抬头望了望黎初遥那张苍白又憔悴的脸说:“当然,也不能蹦的太紧,哎…以你原来的成绩全国的学校随便你选,就是想考香港大学也没问题,你的未来是光明的,调整好心情,不要放弃自己。” “我知道的,谢谢老师。”黎初遥低着头,眼神依旧空洞无光。 出了办公室,黎初遥笔直地走回教室,韩子墨难得想学习的拿着作业本跑过来问:“黎初遥,教教我这道题到底怎么做啊?我看着答案都算不明白。” 黎初遥回过神来,望着他问:“什么?” “这道题,教我。”韩子墨点点作业本说。 “哦。”黎初遥低下头来,看了看题目,很快的就在纸上解答出来,逻辑思维清楚,公式运用熟练。 韩子墨特稀罕的拿回笔记本道:“哇,你还是这么的强,佩服!你怎么可能考100多名呢,比我还低五名呢,你考试的时候在睡觉吧?” 黎初遥说:“哦,那你进步了。” “那是,为了不让你再看不起我,我可卯足了劲学习,我爸一见我学习可乐了,给我请了7个家教,一门课一个,真学死我了。” 韩子墨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却见她心不在焉的听着,便顿了顿,凑过去望着她的脸说:“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睛变大了?” “怎么会?” “就是的。”韩子墨凑的更近了,望着她说:“哇,你的黑眼圈浓的和烟熏妆一样了,怪不得显得眼睛大。” “是吗?”黎初遥摸摸眼睛。 “你最近有没有好好睡觉啊。” “没有。”黎初遥刚说完又马上改口道:“哦,有。” 韩子墨坐直身子,望着她,忧心地说:“黎初遥,你要好好的。” “我挺好的。” “我是说真的好,就是,真的好,不要憋着,不要装着好。”韩子墨有些着急道。 “我是真的好。”黎初遥咬着嘴唇固执的说:“我真的没事。” 韩子墨皱着眉头看她,眼里隐隐露出担忧:“黎初遥,你要是撑不住了就来找我帮忙,不管什么事我都愿意帮你。” “我知道。”黎初遥点点头:“上次你让你爸送了那么多钱来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呢。” 韩子墨吃惊:“啊!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爸?那个笨蛋,我叫他不要留名的!” “以前,很久以前,他去我家接你的时候,我看见过。” “你的记性真好。”韩子墨说:“早知道我就叫我妈送去了。” 黎初遥笑笑说:“我会还你的。” “谁要你还了啊?”韩子墨不高兴的说:“你啊,做人别和做数学题一样,做的这么清楚明白。” 黎初遥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不高兴了。 “哎!韩子墨,你个不要脸的,又坐在我座位上。”这时林雨跑回来,适时打断了这瞬间的尴尬。 “谁不要脸了,我来问道题的。” “哼,找我家初遥解题是要付费的。”林雨看了看他问的题目,一脸痛苦的说:“靠,这道题我也不会,昨天晚上推算了一晚上都没解出来。” “是的,最近老师们疯了吧,把我们往死里逼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起数学老师太变态了,出的题目都逆天的难了,语文老师太无耻了,布置的作业写到天亮也写不完,英语老师太贱人了,天天考试听写背全文轮着去。 两人狂叫着,高三实在太苦逼了。 黎初遥坐在边上,安静的听着,韩子墨不时的偷偷看她,满眼都是担忧。 放学后,黎初遥拒绝了林雨的同行,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行在街道中乱转,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原来的小学,小学还和以前一样,一栋教学楼,一个操场,一些绿植,小的一眼就看尽了。 学校里的学生早就放学了,教学楼里一片漆黑,黎初遥走到教学楼一楼的第二个教室,呆呆的站在窗口看了很久,眼前像是产生幻觉一般,天色忽然明亮起来,教室里坐满了孩子,第一组最后一位坐着李洛书,弟弟坐在第二组中间,幼年时的黎初晨依然漂亮的整个教室的女孩都比不上,他似乎看见她来了,转过头望着窗口冲她甜甜的喊:“姐姐,姐姐。” 黎初遥抬手,捂着心脏退后了一步,那疼痛刺穿全身,她扶着墙走开,顺着台阶,走到操场旁,望着操场,忽然像从前那般双手拢在嘴边,冲着操场尽头大喊:“黎初晨!回家了!” “黎初晨——回家了!” “黎初晨——回家…了…”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她无力的放下双手,缓缓的坐下来,空旷黑暗的操场上依然寂静无声,她再也等不到,像只小雏鸟一般飞奔过来的黎初晨了。 再也等不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越来越暗,黎初遥还是没有起身的打算。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初遥姐。天太晚了,回去吧。”那声音里满是担忧。 黎初遥回过头去,有些恍惚,微黄的灯光中,那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是你啊,李洛书,好久不见。”他依然还如记忆里那般好看,只是和他形影不离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黎初遥垂下眼去,依然坐着不动。 “初遥姐。起来吧,地上凉。”李洛书上前扶她。 黎初遥伸手推开,垂着头说:“我想再坐一会。” 李洛书并没有强迫她,转身在她旁边坐下。 黎初遥望着校园,轻声说:“这里还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嗯。” “小时候我每天都带着弟弟走路上学,他小时候可懒了,走几步就不愿意走了,非赖着我背他。他还可好吃了,我买什么零食他都要和我分,就是买一块泡泡糖,我都吃进嘴里了,他还要凑上来要我分一半给他。” “嗯。我看见过。” 黎初遥低下头来,不在说话,其实李洛书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却是一个好的听众。 黎初遥说着说着,又发起呆来,她并不是故意要这样,也不是故意想让成绩下降的这么厉害,只是,她这些日子,她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她的眼前总是一片模糊,脑子总是恍恍惚惚,记忆也断断续续。 你看,她现在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等到家门口才发现,自己的书包居然没带回家。 她叹了一口气,使劲的摇摇头,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打开家门走进去:“妈,我回来了。” 房间里,黎妈走了出来,一脸慈爱的望着她:“遥遥回来啦。”然后望了一眼她的身后,皱着眉头问:“晨晨呢?” 黎妈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高兴的说:“你怎么没去接他放学?” “妈,你忘记啦,晨晨去国家队参训了,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呢。”黎初遥安慰的笑着。 “哦,对,我们晨晨去国家队了。”黎妈像是想起来一般,开心的拍拍手掌,然后又一脸愁容的说:“哎,我就说不给他去什么国家队,这么远,看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吃不吃的好,睡不睡的好。” “妈,没事的,我去给您烧饭。”黎初遥洗洗手,去厨房收拾起饭菜来,没一会就听见母亲在外面惊喜的叫着:“哎呦,晨晨,你回来啦。” 黎初遥奇怪的皱眉,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出去看,只见黎妈抱着李洛书,亲热的说:“怎么回来也不和妈妈说一声,妈妈好去接你啊。” 李洛书提着黎初遥的书包被黎妈抱着,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又看看黎初遥:“我…我…”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哎,妈,弟弟刚回来,你让他先坐下来喝杯水。”黎初遥连忙走过去解救李洛书,顺便给他使了个眼色,小声道:“麻烦你了。” 李洛书点点头。 黎妈拉着李洛书又是问这又是问那,憔悴的神情瞬间焕发出光彩,黎初遥在一边轻轻的叹气,李洛书回答着黎妈的问话,不时的转头望着黎初遥。 晚上吃完饭,黎初遥给妈妈吃了药,扶着她睡下,黎妈拉着李洛书的手,一直不让他走,就这样含着笑容睡着了。 李洛书等她睡熟了,才抽回手回到客厅,黎初遥不好意思的致歉:“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吧,我妈妈她伤心过度,脑子有些不清楚了。不过医生说过些日子就会好的。”黎初遥说这话的时候,红着眼眶,却没有哭,一脸倔强的笑着。 李洛书看着她,没有说话,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喜欢将自己遭遇的一点点不幸遭遇无限放大,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而有些人却恰恰相反,他们倔强而内敛,他们把所有的悲伤都压在心底,他们不喜欢任何人的任何一点点同情和怜悯。 黎初遥,正是属于后者。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3章 而恰恰是这样的人,最让人放心不下。 “初遥姐。”李洛书望着她,轻声说:“明天早上十点你能到市体育馆来一趟吗?” “嗯?”黎初遥疑惑的问:“什么事?” “初晨有一件东西放在我这了,我想明天我拿给你。” “什么东西?” “你来就知道了,初遥姐,我先走了啊。明天我在体育馆等你。”李洛书说完,连忙拿起放在沙发上的书包,甩在背上后就跑了出去,也不管黎初遥在后面追问的声音。 “这小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黎初遥望着他的背影嘀咕。 可是,弟弟到底有什么东西放在他那边了呢? 黎初遥低下头思索了半天,却丝毫没有头绪,不过,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弟弟送的,她总是要去拿的。 那天晚上,因为李洛书丢下的那个悬念,黎初遥一晚上都没睡着,一闭上眼就又回到了弟弟出事那天,满眼火光,浓雾冲天,周遍的人们慌乱一片,消防车的警笛声悲鸣不止。 只能睁开眼睛,怔怔地瞪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蒙蒙亮起来,她坐起身来,走进卫生间洗漱,爸爸昨晚又没回来,为了多赚一点夜班费,他已经连续上了三个大夜班。 打开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流出,她伸出双手接了一捧水,猛的往脸上扑去,冻的她直哆嗦,困意瞬间消散。 水滴顺着她的脸庞,鼻尖滑落,望着镜子里脸色越发惨白憔悴的人,用力地告诉自己,她不能倒下,妈妈已经倒下了,她必须得撑着,她撑的住。 早上10点,她准时到达了体育馆入口,却发现那里彩旗飘飘,人声鼎沸,锣鼓震天,热闹的就像弟弟出事的那天上午,她忽然全身变得僵硬,紧紧地攥着手臂,呼吸缓缓变大,心脏因为害怕猛烈的跳动着,额头的冷汗不自觉的往外冒。 她猛的转身,使劲深呼吸了几下,还是压抑不住自己想逃离的心情,她迈开脚步刚想走,就听见身后林雨在大声的叫她:“初遥,初遥,这里!” 黎初遥缓慢的转过身去,脸色苍白的往林雨的方向望去,只见她站在体育馆入口前面的台阶上对着她挥手,韩子墨坐在她身后的铁围栏上,迎着灿烂的阳光,神采奕奕地望着她着笑的像是被春风吹绽的鲜花,漂亮的惹人频频回首,不忍离开。 也不知是因为看见了林雨,还是因为看见了韩子墨,黎初遥稍稍放松了下来,可僵硬的腿脚依然迈不开步子,林雨见她半天不动,耐不住性子的跑下来,挽住她的胳膊道:“傻站在这里干嘛,走啊。” “嗯。”黎初遥淡淡地点头。 两人走到韩子墨面前的时候,韩子墨围栏上跳下来,跑到黎初遥跟前和她打招呼,林雨拉了拉黎初遥的手说:“初遥,这家伙刚才说你很…” “林雨,你就不能不打小报告吗?”韩子墨连忙上前想捂住林雨的嘴,可却被黎初遥手疾眼快地挡住,转头问林雨道:“他说我什么坏话了?” “他说你很脆弱,让人很想保护呢。” “…”黎初遥很无语望着韩子墨,韩子墨白皙的脸颊不自觉的染上了点点红晕,有些生气的撇过头道:“怎么了,不能说了,本来就是脆弱啊!女生弱一些不好吗,干嘛非得装的和真汉子一样!” 林雨扑哧笑了一声,贱贱的继续问道:“那很想让人保护呢?” “你很罗嗦耶,被人保护有什么不好。”韩子墨看也不看她们两个一眼,昂着通红的脸颊,笔直的往里面走:“快点进场啦,比赛就要开始了。” “什么比赛啊?”黎初遥一头雾水,她以为韩子墨约她来只是拿弟弟的遗物,没想道还要看比赛? “走啦,进去就知道了。”林雨拉着黎初遥往里走。 体育馆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靠前的位置都没有了,只能坐在后面几排看,体育场上,110米栏的十个栏已经被放好,请运动员就位的广播也已经响起。 黎初遥坐在位置上,不由自主的握紧双手,就在三个月前,他还在这个赛场上生龙活虎的迎风飞奔。可是现在,原本应该他站的位置已经被别人代替… 唉,等下,黎初遥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那个少年,那恬淡的气质让人如此熟悉,消瘦的身形也和他一模一样,只是他…为什么会站在哪里? 他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观众席,漂亮的眼睛似乎有些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着谁,林雨对着下面大声招手:“这里,这里,李洛书,看这里。” 可惜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李洛书低下头,干净俊秀的脸上满是失望。 林雨说:“这家伙真笨,叫了这么多声还没看见。” “他怎么会在那?”黎初遥呆呆地问。 韩子墨耸肩道:“这小子,自从你弟弟去世后就开始拼命练习110米栏,还求体育老师把你弟弟的参赛名额让给他。体育老师当然不干了,这小子就天天去缠他,你也知道这小子有多烦人,缠着你也不说话,就那样可怜兮兮的望着你。最后老师也是没办法,就答应了。” “可是他会跑110米栏吗?”黎初遥不放心的问。 韩子墨好笑道:“一开始当然不会,刚学那几天,每天走路那姿势,和僵尸也差不多了。” “是啊,我刚开始看见黎初晨在操场上训练的样子,老是跌跤,全身上下都没一处是好的。”林雨也焉有戚戚然的继续说道:“我觉得,他可能是想完成初晨的梦想吧。别看这孩子闷不吭声的,其实可重感情了。” 黎初遥听着他们俩的话,身边虽然嘈杂一片,可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楚的传进她的耳朵,她甚至能想象道李洛书在学校操场训练时跌倒的样子… 为了完成弟弟的梦想吗? 黎初遥的心,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 她静静地望着比赛场上的李洛书,他正做好起跑准备,裁判员的枪彭的一声响,起跑线上的运动员全部像离铉的箭一样飞奔了出去,很快的便跨过第一个栏。 李洛书起跑速度偏弱,在第一个栏的时候就已落后在后面,韩子墨和林雨都紧张的握紧拳头大声喊:“李洛书,加油!加油啊!” 黎初遥也紧张的看着,过了三四个栏后,李洛书渐渐追了上来,他腿长手长,身手矫健,像一直健硕的麋鹿一般,动作优雅又敏捷的跨过一个又一个栏。很快的,比赛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李洛书和两个少年并列在第二名,看不出谁更快,第一名距离他有一个栏的距离,接近终点了,李洛书拼劲全力最后一冲,终于冲出了并列的水平线,飞向终点! 比赛结束了,场上的观众们热烈的呼喊起来,跑第一的少年开心的满场飞奔,而取得第2名的李洛书却垂着双手,俊脸上看不见一丝笑容,学校的体育老师却很高兴的冲出来,紧紧的抱住李洛书,老师高兴的笑脸和他那失望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雨不解的说:“这孩子,对自己要求真高,拿个第二也不错了啊,笑都不笑一个。” “可能,他只想拿第一吧。”韩子墨轻声道:“如果是黎初晨在的话,那肯定是第一的吧?” 林雨和黎初遥都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场上的颁奖仪式。颁奖嘉宾给李洛书挂上了银牌。 李洛书拿着奖牌,失落的走出比赛场地,黎初遥他们在通道口等着他,希望安慰安慰他,让他别这么在意名次,体育馆的通道很阴凉,外面的阳光一点也溜不进来,李洛书缓步从刺眼的阳光中走过来,抬头望着他们三个人,嘴巴张了张,又抿了起来,一句话不说的低着头站在离黎初遥五步远的地方。 “李洛书,不用难过啦。你跑的很好了简直就是个天才!”林雨表扬道。 韩子墨也说:“就是啊,才训练了三个月就能跑第二,不错了,下次继续加油。” 李洛书低着头,没说话,直到黎初遥说:“李洛书,你跑的挺好。”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好一会才轻声道:“初遥姐…” 黎初遥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以前他这样叫她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很烦,想逃避,因为他声音里,他的的眼神里总带着那么多的期待,期待她对他好一点,期待她能像对待初晨一样对待他。 可是,她却一直那么吝啬的不愿意给,不愿意为他付出一分一毫,不愿意为他分薄了自己对黎初晨的疼爱。 哪怕,现在,黎初晨不在了。她也依然如此。 只是今天,在这人声鼎沸的体育馆里,听着他这样犹豫,这样内疚地叫着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心软了,真的心软了。 “嗯?”黎初遥很困难才从喉咙里发出这样的声音。 李洛书一直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对不起。我没拿到金牌。” “什么?”黎初遥不解地问。 “以前黎初晨和我说过,他想在这次比赛里得到金牌,送给初遥姐当礼物。”李洛书将紧紧勒在手里的银牌缓缓递出去:“对不起,我不太擅长跑步。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收下这个。”他抬头,用明亮的眼睛望着她,希望她能收下她手心中的奖牌,虽然它不是黎初晨想送的那块,可却也是他拼尽全力争取来的。 黎初遥望着他手心里的银牌,怔了半响,上前两步,抬手拿起他手心中的奖牌,黎初遥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他…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想变成像初遥姐一样优秀的人,想像初遥姐一样,得一次冠军,然后把奖牌送你,让你为他高兴,让你为他骄傲。”李洛书用他独特又清朗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黎初晨说,他最喜欢初遥姐了。” 黎初遥紧紧的将奖牌握在手心,按在胸口,她似乎能感觉到,弟弟在说这话时的样子,那漂亮的眼睛一定和从前一样闪亮,那软软的音调一定和记忆里的一样动听。 这是…这是弟弟想送给她的礼物吗? 这是他最后留给她的爱吗? 他说,他最喜欢她了? 是吗?他是这样说的吗? 黎初晨最喜欢黎初遥了,就像黎初遥最喜欢黎初晨一样… 黎初遥再也忍不住了,眼里的泪水夺框而下,一串一串的往下掉着,她紧紧的握着李洛书给她的银牌,使劲按在她胸口的地方,转过头,哭的全身颤抖。 李洛书咬紧嘴唇,眼里满是揪心的疼痛:“初遥姐,对不起,我没拿到金牌,你不要难过,我虽然跑步不行,可是我以后会得别的第一名,我得别的金牌送你好不好?” “初遥姐,以后…我来当你弟弟好不好?” 黎初遥没说话,只是忽然上前一步,用力的抱住他,在他耳边,不停的用哽咽的声音说着感谢,感谢他将弟弟的爱传达给她,感谢他愿意为她们姐弟两做到这一步,感谢他这样的善良,这样的贴心。 可是… 可是,她不能让他当她的弟弟,不能。 “对不起,李洛书。”紧紧抱着他的黎初遥松开他,缓缓的后退一步,望着她,特别难过却又坚定的说:“对不起,我的弟弟只有一个人,他叫黎初晨,没有人可以代替他。” 任何人都不可以。 李洛书愣愣的站在那,他似乎刚从天堂掉入地狱一般,毫无反应的望着她,茫然而意外,当他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之后,眼里那悲伤绝望的情绪无法遮掩的流露出来。 被拒绝了啊… 连初遥姐都会拒绝他。 他果然是没人愿意要的孩子啊… 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两人的林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固执,一个比一个温柔啊。 只可惜,性质一样,而对象却不一样。 那一天,李洛书独自在体育馆的操场上坐了很久很久,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般,满眼悲伤的望着前方,却连哭也不敢哭,因为哭的话,一定会被更加讨厌的… 不能哭,他不能哭,也不会哭啊。 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心,那幼年时割破的伤口现在依然留有疤痕,张狂的划过手心,他用指尖轻轻的触碰着那条疤痕,一下,两下,三下… 就那样,不停的,不停的轻抚着,好像这样心里的那个伤口也不会疼了… 那一天,黎初遥收下了李洛书送的银牌,可回到家打开书包一看,却看见看见一金一银两个奖牌安静的躺在书包里,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抓起金牌端详了半天,她完全搞不定这金牌是怎么出现在她的书包里的。她打电话问林雨,林雨说不知道,问李洛书,李洛书说不知道。问韩子墨,韩子墨也说:“不知道啊,说不定是初晨回来偷偷送你的了。” “你别胡说了,怎么可能。”黎初遥轻叱道。 “你真是的,管它怎么来的呢,既然它在你包里,就说明他本来就应该属于你。你就心安理得的收着吧。”韩子墨说完不等黎初遥多问,就挂了电话,笑眯眯的半仰在沙发上,心情出奇的好,闭上眼睛回忆起上午的事。 原来,这家伙听到李洛书说金牌是黎初晨想送姐姐的礼物的时候,就迅速飞奔到体育馆出口的地方,拦住今天拿冠军的家伙了。 拿着一叠钞票,恶狠狠地对那孩子说:“哥们,把你那块金牌卖给我吧。” “我…我不卖。”少年紧紧地捂着自己脖子前的金牌道:“这是我第一块金牌,我不会卖给你的。” “这小子怎么这么拧,嗯?我给你的钱够你打一块真金的了。你脖子上这块是镀金的,镀金的懂么?就是喷了一层金色的油漆,听哥的话,咱俩换吧。”当时的他不溃余力的说服着那个冠军,简直是口水都快说干了。 “不换!我不稀罕真金的,我就喜欢这块,这是有意义的。是钱买不到的。”少年正气十足,让人忍不住为他竖起大拇指。 “是么?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想我用这个和你换咯?” 少年依然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说:“除非你打死我,不然我绝对不会给你的。” “你你你,你真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简直快气死了,这家伙完全是软硬不吃啊。 少年一脸倔强:“我爸爸从小就教我,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我要是把金牌给你了,回家他会揍我的!” “好小子,报上名来。” 那孩子倒也老实,不卑不亢的说出名字:“我叫唐小天。”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4章 “行!”韩子墨站起来,将手上的钱揣进口袋里,然后又拉着唐小天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指着前面正哭的伤心的黎初遥说:“哥们,你知道么,不是我想要你的金牌啊,是她,你不知道她多可怜…”韩子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黎初遥的事说了一遍道:“这可是她去世的弟弟最想送她的礼物啊,你拿着虽然有意义,但是对她的意义更大啊,反正你以后还能拿很多金牌,你就当帮帮她…” “你拿去吧,送她了。”唐小天不等他说完,将金牌丢给他就跑了,跑的时候还用手使劲的抹了把眼泪。 韩子墨惬意地往沙发上一躺,翘着二郎腿得意地自言自语道:“买不到我就抢,抢不到我就骗,骗不到可别怪我去偷啦,反正我是一定会弄到手的,谁让那是黎初遥想要的呢。” “呃!不对。”韩子墨猛的坐起来,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想:“我干嘛在意她想要什么呢!真是!” “我一定是看她太可怜了才这样,嗯,一定是这样。”韩子墨如此这般想完,才安心的又一次躺下,仰着唇角进入梦乡。 第八章:初晨,我们家来了新成员 日子依然继续,眼瞅着毕业的日子久快到了,高三教室后面黑板报上的高考倒计时一天比一天少,红色粉笔写成的数字从三位到双位再到单位,值日生每擦掉一天,同学们的心情就更紧张一分,黎初遥强迫自己放下悲痛,开始拼命复习,她每天点着灯看书到凌晨两三点。由于熬夜太多,有一次居然在上课的时候流出了鼻血。 “你也太努力了!”韩子墨佩服的拱手道:“你这样的成绩都要学到流鼻血,那我这种成绩岂不是要鼻血横飞才行?” “你就是鼻血倒流也没用。”林雨在一边嘲讽道。 “说的也是,我估计我在学业上没什么前途可言。”韩子墨摸着下巴说:“不过我可以跟着我爸爸做生意。” 林雨撇他一眼,满脸不削:“切,你以为现在生意好做吗?那可是需要很多社会上的人脉的好不好?” “人脉啊…”韩子墨沉咛着,过了一会忽然眼神一亮,一拍手掌道:“对啊!人脉!” 韩子墨笑了笑,很兴奋的跑上讲台,拍着讲台桌叫道:“同学们,兄弟们,姐妹们,放下你们手里的课本,给我三分钟!我要和你们说一个超级伟大的计划!” 教室里学生们被他这么一叫,都放下课本,好奇的望着他,黎初遥也不例外。 “什么伟大的计划呀?快点说呀。” “韩子墨,你该不会是想组织我们去炸考场吧?” 台下的同学乱了起来,韩子墨好笑的看他们一眼:“我能有这么幼稚吗?我告诉你们,我这个伟大的计划就是,让我们班我们四十九个同学能在十年后,将这个城市掌握在我们手里。二十年后,我们要成为这个国家的顶梁柱。” “啊?” “什么意思?”台下的同学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韩子墨,你刚才上课没睡醒么?大白天的是想当市长还是想当国家主席啊?”林雨坐在台下调侃道。 “去去去,你这个没文化的,我懒得和你说。”韩子墨不耐烦的对她摆摆手,继续解释着这个大计划:“同学们,你们说在未来的社会里什么最重要?” 韩子墨没等大家回答,就继续说道:“没错,是人脉。在各个领域拥有自己的朋友,帮助自己的人脉。比如,你要是认识个医生就不用排队挂号,认识个警察就不会被坏人欺负,认识个老师就不怕自己的孩子没人教,认识个律师就不怕打官司,等等,我相信大家都懂我的意思。” 台下的同学都纷纷点头,这谁不懂呢? “有人会说,我不认识这么多人啊。”韩子墨笑了,深深的酒窝陷在两颊,阳光又迷人:“没错,我们现在是不认识,所以,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建立我们的人脉,我们自己,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班上同学们的人脉。而我们必须从现在起将触角伸入每一个领域。所以,我们要从现在,从考大学开始,就按才能分配每一个人应该去考的大学,应该去学的专业,毕业后谁都不许出去,全部回到这里,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打拼十年,就一定能将这个城市握在手中。” “同学们,人生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让我们组团辗压过去吧!”他意气风发的站在讲台上,说着这个幼稚的大计划,若是仔细推敲,漏洞何止百出,可是在高考那个档口,每个学生能想到的只是要考高分,考完高分后该干什么却一点也不知道,只能茫然的随着大军被动的走向独木桥。可这时,韩子墨的一声大喊,却好像让人看见了独木桥对面的那道光明,未来的路瞬间变的清晰,只要努力那条路就不难走,那条路上有自己这么多会帮助自己的同伴。 在那天,那个下午,韩子墨用自己充满魔力的语言,将大家都煽动起来,让教室里的所以学生都觉得,好像只要听他的安排,走他的计划,就真的能掌握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甚至掌握全世界。 离高考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已经不再耳提面命的要求学生们学习学习再学习,而是希望她们能放松心情,要多注意休息适当地看点书就好。可同学们哪里休息的下来,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为自己一个人而考的,他们是一个整体,一个团队,他们的同学需要他!需要他考上这个学校,这个专业。这种互相被需要的能量一下被放大很多倍,高三六班的同学,从未如此团结过,却在高中快要结束的最后几天,为了一个幼稚的计划,努力地,努力地冲刺着! 高考那两天黎初遥发挥的很稳定,对完答案后估分估上了680分,这个分数往年已经够上全国重点大学的数学系了,完成韩子墨给她分配的职位倒也没什么难的。只是,想着家里依然病的神志不清的母亲,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在志愿表上填了本地的T大。 望着桌上的志愿表,她烦躁的站起来,往身后的床上一躺,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她每次遇到烦事的时候总是喜欢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干,任时间流失,能逃避一会就逃避一会。 夜越来越深,上完夜班回来的黎爸走进家门,发现女儿房间的灯还亮着便走了过去,只见打小就很懂事的孩子已经睡着了,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似乎心思重重,他走过去,有些心疼的理了理她的短发,又拿起床上的绒毯为她盖上,转身走到电风扇旁,将风力关小了一档。 他走到课桌边上想为她将台灯关上,却见一张满是格子的志愿表上,被人用2B铅笔涂了又擦,擦了又涂,纸张都有些皱了起来,最后志愿定格在T大上。 黎爸拿起志愿表转头望了望女儿,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他那坚毅沉默的样子和女儿如出一辙。 第二天,黎初遥一起来就找不到自己的志愿表,吓的直冒冷汗,因为老师说一人只有一张志愿表,丢失不补的!她急急忙忙给老师打电话,老师却好笑的叫她不要急,她的父亲一大清早就把她的志愿表送来了。 黎初遥愣了愣,轻声问道:“送去了?填的哪啊?” “清大,数学系。” 黎初遥听老师说完,傻傻的挂了电话,坐在客厅里愣了半天,过了好一会父亲拎着菜篮子回来,黎初遥连忙走上前问:“爸爸,你怎么把我的志愿改了呀!” 黎爸瞅她一眼,一副不爽的样子说:“你还知道叫我爸爸啊,填志愿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要不是韩子墨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呢。” 黎初遥急着跳脚:“爸,你怎么能听他的呢,清大有什么好的呀。” “人家韩子墨也没说错,清大的数学系是全国最好的,你分数够了为什么不去?你窝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干什么?”黎爸叼着一根烟,从菜篮里拿出芹菜开始折叶子。 “爸!”黎初遥皱着眉头,特别愁的望着他:“清大那么远,我去了妈妈怎么办?” 黎爸吸了口烟道:“你一小孩子该读书的时候就读书,该玩的时候就玩,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黎初遥叫道:“怎么可能不操心呢!她是我妈哎!” 黎爸抬手,将烟按灭,特别深沉地望着她说:“你还是我们女儿呢,哪里有父母想拖累子女的。” “我和你妈,只要能走能动,就不想拖累你,何况爸爸还好好的,怎么就让你这么惦记着这个家?”黎爸皱着眉继续说:“爸爸知道你懂事,也知道家里现在难,但是初遥啊,这些都和你没关系,这些事情爸爸扛着,等那一天爸爸扛不动了,你在来扛,现在,你就好好的读你的书,该玩的时候就玩,在学校里遇见好男孩,想谈恋爱爸爸也不反对,爸爸妈妈不需要你操心。” 黎初遥低下头,紧皱的眉头中还带着一丝犹豫。 黎爸笑了笑,抬手慈爱的拍了拍黎初遥的头顶说“你放心,你妈是我老婆,我不会让她吃苦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黎初遥咬着嘴唇,眼里闪着泪花,猛的上前一步,紧紧的抱着父亲使劲点头道:“相信,我相信的。” 黎爸轻轻的拍着黎初遥的背,像是哄着小宝宝一样,温柔的说:“初遥最乖了,要开开心心的。你开心,爸妈就开心了。” 黎初遥蹭了蹭父亲宽阔的胸膛,警察制服的质地有些硬,却挺直光滑,温暖清爽,还有淡淡的烟味。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带着她和弟弟上学,每次她都会和弟弟争抢前面的位置,打小她就什么都让着弟弟,只是这个位置她不愿意让,她太喜欢坐在爸爸的怀里,闻着属于爸爸的味道,又温暖又安全。直到有一次,弟弟不小心从后座上摔了下去,摔伤了手,她被老妈恨恨的收拾了一顿之后,才再也不敢和弟弟抢前面的位置了。 真奇怪,明明是很小时候的事情,她却能记得这么清楚,她甚至能清晰的想起黎初晨微笑的侧脸,明净的眼神,可爱的酒窝,天真的表情,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他们都还在,他们依然鲜活,依然健康。 一个星期后,黎初遥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清大的录取通知书,黎家人都高兴坏了,亲戚们都打电话来祝贺,黎爸也高兴,沧桑刚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像从前一般夸奖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念叨的说:“我们家初遥最乖了,从来不要爸爸操心。我们家初遥真聪明。” 就连精神恍惚的黎妈也高兴的清醒了,嚷着让黎爸出去买些好菜,在家给黎初遥做顿好的。 黎爸高高兴兴的去买了,黎妈哼着小曲做了几道菜,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顿中饭,黎初遥见父母那么高兴的样子,心中那沉重压抑的感觉,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愁云惨淡的黎家,终于微微转晴了。吃完饭后,爸爸出门上班,黎初遥自觉的将碗筷收拾到水槽,倒上洗洁精开始洗碗,身后黎妈拿着饭盒晃荡晃荡的忙的不亦乐乎。 黎初遥转身问:“妈,你干什么呢?” 黎妈没转头,一边将中午没吃完食物的菜放入饭盒里,一边说:“烧这么多好吃的,怎么能不给晨晨送点去,我可特地给他留下来了,这天气热的厉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床上铺席子,正好今天我身子骨有劲,我去看看他。” “妈,弟弟在学校挺好的,你就别惦记了。”黎初遥赶紧擦了擦手上的水,走过去阻止黎妈道:“他这么大了会照顾自己的。” “大什么大呀,还没满十四呢。”黎妈有些不高兴的望了她一眼:“闪开闪开,别挡着我。” “妈。”黎初遥咬着嘴唇,特难过地望着忙碌的母亲,清瘦的身形,斑白的发丝,憔悴的脸庞,她每个动作都很缓慢,像是透支着身体里剩余不多的力量一样,可即使这样,还是掩盖不住她双眼中对弟弟的疼爱。 “妈。弟弟今天要训练,可能没时间见你呢。”黎初遥阻拦着。 “没事,他训练管他训练,我就去他宿舍给他收拾收拾,在操场旁边看看他就行。”黎妈自顾自的将排骨汤放在煤气灶上热好,放进保温杯里,又走回房间,在衣柜里挑了一件灰色的短袖衬衫和长裤,照了照镜子似乎觉得不满意,又换了一件胡兰色的连衣裙,转过头见女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哎,每次去你们学校都怕给你们丢脸,不知道穿什么才好看呢。” 黎初遥抿了抿嘴角,使劲的压抑着鼻子里的酸意,浅笑着说:“妈妈穿什么都好看。” 黎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转身回到厨房,拎着准备好的保温壶要走,黎初遥一把拉住她,哀求道:“妈,你今天就别去了好不好?” “你怎么搞的,老拦着我。”黎妈生气的甩开她的手:“你不想弟弟我还想儿子呢。” “妈,妈!”黎初遥知道自己拦不住了,只得一个跨步挡在门口:“你真不用去,晨晨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黎妈有些不相信的问:“真的?” 黎初遥连忙说:“是啊,他昨天不是打电话回来说了么?” “哦,对,你看我这脑子,现在还能记什么事啊。”黎妈拍了拍额头。 “妈,你身子不好,多休息休息,弟弟马上就回来了。”黎初遥将母亲扶回房间,让她躺下休息,可黎妈刚躺下又坐了起来,一脸不信任的望着黎初遥说:“不对,你这话都说过好多次了,上次你也说晨晨快回来了,结果我等了两天都没见呢,这次又想骗我?啊,我知道了,是不是晨成在学校又惹是生非了,你帮他瞒着我不给我去?” “妈,不是的。” “肯定是,我可不上你当,你这孩子就知道护着弟弟。”黎妈越说越觉得自己对,翻身从床上爬起来道:“不行,我今天必须得去看看。” “妈,弟弟他已经放假了,不在学校,真的马上就回来了。” “哈,我就知道吧,放假不回家又跑出去疯,你去把他找回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黎妈一副被我猜中了吧的表情说:“快去,再帮他骗我我连你一块收拾。” “哎,我现在就去找他。”黎初遥答应道,解开身上的围裙拿了沙发上的背包就往外走。 黎妈在她身后喊着:“找不到弟弟你也别回来了。” “知道了。”黎初遥说完就走出家门,站在门口,疲惫的靠着铁门缓缓的蹲下,仰头用力的闭上眼睛,想到中午那一下下的开心,就觉得快的像幻觉一样。 现在,幻觉醒了,她又要回到现实里生活了。 要找个人来代替黎初晨,想也不用想,人选只有一个。 想到那个孩子,黎初遥就忍不住想起他那双眼睛,明明那样美丽纯净却带着那样浓厚的忧伤于期盼,望向你的时候,总觉得沉重的无法负荷。 黎初遥捂着胸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又开始揪的慌。她用力地吐了一口气,却怎么也无法缓解心里的抑郁和烦闷。 找就找吧,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安静体贴的孩子,应该不会拒绝吧? 啊,一想道要去找他,却发现认识这么多年了,自己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电话号码也不记得。 黎初遥给韩子墨打了电话,那家伙居然关机了。便又给林雨打电话,好不容易打听到地址,便找了过去。 她虽然从没去过韩子墨家,却也知道这孩子家里不差钱,但是没想到这么不差钱,他家的别墅光从外面看就有三四百平,最夸张的是人家的别墅是建在郊区,他家居然深藏在闹市,这里的地价多金贵啊!居然没被人来把它拆了。 黎初遥抬头望望四周高耸的写字楼和不远处的商业街,在看看这栋独门独院带着一些中式风格的别墅,怎么都觉得不协调。 她伸手在门铃上按了下,没一会,铁门上的小窗口就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望着他问:“什么事?” “叔叔你好,我是韩子墨的同学,我来找他有些事。”黎初遥礼貌的说。 男子点点头,关上小窗口,将铁门打开,领着黎初遥进去了。 铁门内是个小院子,走了十几米远才进得屋子,刚到玄关就看见一个妆容精致女人,长及腰间的卷发被打理的一丝不乱,剪裁合体的白色紧身连衣裙将她的曲线完美的展示出来,摇曳着身姿,妩媚的像猫一般的迎面走来,她的手上拎着时尚的香包,看样子正要出门。 黎初遥呆呆的望着她,真觉得她是一个将女人味发挥至了极致的人。 “老张,这是谁啊?”女人瞅着黎初遥问。 “是韩子墨的同学。”老张如实回答。 “墨墨的同学啊,叫什么名字啊?”女人一听是韩子墨的同学,便热情起来,美丽的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容。 黎初遥张张嘴巴,想叫阿姨,可想想,她这么年轻,怎么看都不满三十,于是改口道:“姐姐,你好,我是韩子墨的同学黎初遥,请问他在家吗?” “姐姐。”女人捂着嘴唇娇笑了两声,满面笑容的说:“哎呦,我是韩子墨妈妈啦,他还在睡懒觉呢,你跟我来。” 黎初遥跟在韩妈身后走着,韩妈爽朗的笑着,似乎还在为刚才黎初遥叫她姐姐而高兴,她回头望着黎初遥说:“你就是黎初遥啊,子墨经常在家说到你呢。” “呃?”黎初遥有些吃惊:“不会吧?” “怎么不会啊,就是的,去年催着他爸爸给他找家教,说要好好学习,不能让你看不起,前几个月为了你的事还和他老子吵了一架呢。” “为了我的事吵架?”黎初遥被说的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她有什么事值得韩家父子吵了。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5章 韩妈捂着嘴唇娇笑道:“我老公啊,是个铁公鸡,除了我和儿子,其他人可一分钱不能用他的。上次子墨回家让他爸爸借钱给你们家,他爸死抠门,不肯借,两个人就吵起来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发火呢,那狠话放的一句比一句绝啊,连离家出走都说了,气的他爸啊,直拿鞭子抽他。” 黎初遥愣住了,她没想到韩子墨借钱给他们家还要挨打,他一直表现的很轻松,表现的就像他爸的钱他随便花随便用,没关系的一样,却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的。 韩子墨这家伙,到底在装什么好好先生啊,什么都不说,要不是她看见他爸爸去医院送钱,甚至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阿姨,钱我会还你们的,等我上了大学就开始打工,一定会还的。”黎初遥坚定的说。 “不用,不用,那点钱何必放在心上,我儿子从小就这样,讲义气心肠好,随我,反正啊,我老公赚的钱,就是要拿来给我和儿子败的嘛。”韩妈笑眯眯地带着黎初遥上了二楼,推开一间卧室的门,笔直走了进去,大声叫:“子墨,你同学来找你。” 韩子墨像是没听见,依然趴在床上睡的香甜,原来这家伙手机关机,是因为还没起床啊。 韩妈扯着他的被子说:“你这孩子怎么叫不醒呢!快起来,有人找你。” “谁啊?大清早的来干嘛呀?”韩子墨不爽的翻了个身。 “还大清早呢?太阳都快下山了!”韩妈一把扯掉韩子墨的被子,只见韩子墨光着身子,就穿着一条灰色小内裤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揉着眼睛,那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身体就躺在湖蓝色的床单上,纤瘦又结实,白皙又光洁。黎初遥本来心中还想着韩子墨装好人的事,可一看到这幅画面,脑子就不自觉的当机了。 韩子墨终于睁开眼睛,迷茫地望去,只见剪着一头利落短发的黎初遥站在门口,双手插兜,表情僵硬的望着他。 韩子墨一下就清醒了,猛的坐起来:“黎初遥,你怎么来了?” 黎初遥被他一叫,脑子立刻从死机状态中重启,她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双颊有些微微变红,韩子墨眨眨眼睛,忽然想到什么,猛的从地上抓起被韩妈扯掉的被子,严严实实的捂在身上,满面通红的吼:“黎初遥!你个臭流氓!快点给我出去!” 黎初遥红着脸,也没想道怎么反驳,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扭头就往外冲,身后的韩子墨还未平静,极其郁闷的对着他妈妈吼:“妈,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让女生随随便便进我房间呢!” “哪来的女生,刚才那个不是男生吗?”韩妈倒是一点也没发现黎初遥是女生。 “她哪里像男生了,她是女生好不好!你害我被她看光了啦!”韩子墨简直要哭了。 “你吼什么吼,哪里被看光了?你不是还穿着内裤吗?重要的地方还是掩盖住了啊。”韩妈依旧一副无所谓的调调。 “你你你!你根本不知道!”韩子墨简直快要哭了,他弯下腰的将被子从地上捞起来,用力地将全身都裹的严严实实的,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我重要的地方早就被看她过了!” “什么!”韩妈也尖叫了起来。 站在门外的黎初遥听到这话,脸更加红了,她真的很想冲进房间里解释解释,可一扭头就看见韩子墨爸爸默默地路过这里,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还用特别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叔叔好。”黎初遥尴尬的望着他笑笑,心里恨不得去把韩子墨的嘴巴用力堵住! 韩爸点点头,没说话,一脸严肃的挪动着肥胖的身子从她面前走过,走下楼梯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她。 黎初遥不动声色的仍他打量着,韩爸打量了一会,转头走下楼梯,嘴巴嘀咕道:“原来这个就是黎初遥啊,臭小子看女生的眼光太差,连老子的一半都没继承到。” “…”黎初遥一头黑线的站在门口,心中腹议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又在门口等了好半天,韩子墨才穿着可爱的机器猫睡衣,磨磨蹭蹭的从房间里面出来,一脸不爽的问她:“你来干嘛?” “我来找李洛书。”黎初遥说道。 “原来是来找他的啊。”韩子墨的表情更不爽了,连语气都变的怪腔怪调。 “嗯,他人呢?”黎初遥问。 “他住在后面的屋子里。”韩子墨一边说一边揉着眼睛往走下走,到了客厅叫一声:“刘嫂,去把李洛书叫来,还有,我饿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从一楼走出来,一脸笑容的说:“我就知道你一起来就会喊饿,中饭我都没收,全放在锅里保着温呢,我给你端上来,马上就能吃了。” “刘嫂你最体贴了,多弄一点,帮我同学也做一份。”韩子墨直直黎初遥吩咐道。 “好嘞。”刘嫂干脆的答应道,转身就往厨房走。 “不用了,我吃过午饭了。” “吃过就再陪我吃点嘛。”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韩子墨的声音里带着软软的尾音,像撒娇一样。黎初遥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再拒绝。 两人在装潢偏欧式的餐厅坐定,没一会刘妈用推车把饭菜推了上来,黎初遥瞪着眼睛看着,这家伙真够奢侈,就一个人吃饭还弄个十碗八碟的,连饮料都用漂亮的玻璃杯上了四种,刘妈给韩子墨上完菜后,又给黎初遥上了一份一模一样的,黎初遥连连摆手:“我吃不掉这么多,太浪费了。” 刘妈笑的依然和蔼:“吃不掉没关系,剩下的给院里的小狗吃,不会浪费的。” “哦。”黎初遥点头,有些不自在的坐在座位上。 韩子墨似乎饿的狠了,手里的刀叉筷子勺子交替使用的,一下没停,黎初遥撇了撇嘴,百无聊赖的拿着叉子叉了点蔬菜沙拉吃,又酸又甜的味道让她很不习惯,她抿着嘴,使劲把嘴里的那口吞下去,心道:什么嘛,一点也不好吃。 “你找李洛书干嘛?”韩子墨好奇的问。 “当然是有事了。” “什么事?” 黎初遥撇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么八卦,什么事都要问。” “什么叫八卦,我这是关心你,别人求还求不来呢。”韩子墨大声反驳。 “好好好,谢谢你的关心,我感到很荣幸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韩子墨满意的点点头:“快说吧,什么事?” 黎初遥叹口气,无奈的说:“你还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啊。” “那当然,我这个人最执着了。” 黎初遥放松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也没什么大事,我妈妈病了,把李洛书当成我弟弟,最近几天一直吵着出去找他,所以我来找李洛书到我家里去一趟。” “哎呦,那我劝你可真不要。”韩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她穿着高跟鞋,踩着大理石地板,风情万种地走过来,往餐厅长桌主座边的椅子上一坐,翘起腿来,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望着黎初遥说:“你要是真想你妈妈早点好,就千万不能找他去。” “为什么?”黎初遥问。 “哈,你不知道啊,怪不得。”韩妈甩着手,夸张的说:“我是说你怎么敢来请他去你家呢。” “阿姨,你什么意思?”黎初遥皱眉问。 “那小子,刚出身的时候,一个算命的老道士就说他是天煞孤星,命中带克,克夫克母,谁和他关系好,谁就会被克死。” “哪里有这么夸张,是迷信吧。” “迷信?哈哈,原先我们也是不信的。”韩妈翘起兰花指,稍稍拨弄了一下头发,睨着眼睛说:“再说了,这事儿一次是迷信,两次是迷信,三次还能是迷信么?你不知道,那孩子刚出身就克死了自己的爸妈,我们家的人都不敢和他亲近,就怕被他克着了,结果他天天在外面游荡,交了一个好朋友,听说是形影不离,每天都去他好朋友家玩,你猜,结果怎么着?” “妈!”韩子墨看了黎初遥一眼,小声打断自己的母亲:“你别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些是事实啊。”韩妈说的正在兴头上,并没有注意到她面前的听众已经手脚冰凉,脸色苍白的紧盯着她。韩妈继续说:“他的朋友啊,就在今年,连人带自己家房子一起被大火烧掉了,听说当场就死了,烧的面目全非啊,真是死的可怜…” “妈!”韩子墨用力的拍了一下餐桌,用力的站起来!生气的瞪着韩妈。 韩妈被吓了一跳,拍着胸部,仰头望着他说:“你干什么啊,想吓死妈妈啊。” “妈,你别在黎初遥面前说这种话了!”韩子墨看了一眼已经血色全无,用力紧绷着自己的黎初遥,心里微微有些心疼:“李洛书的朋友就是她弟弟。” “啊…”韩妈捂着嘴巴,一脸惊讶,眼里又是内疚又是同情的望着黎初遥说:“哎呦,真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那孩子就是你弟弟,哎,真是可怜啊。” 黎初遥低着头,没说话。 “既然这样,你就更不应该来找李洛书去你家了啊,小心他把你妈妈也克死。”韩妈说:“你啊就应该和我们家人学学,离那个丧命星远远的,他要是敢粘过来,你就一口唾沫吐过去,叫他滚。” “妈!”韩子墨的声音里带着无奈,想劝说什么,忽然语气一顿,有些尴尬的出声叫到:“…李洛书。” 黎初遥回过头去,只见李洛书穿着淡蓝色的格子衬衫,白色的七分牛仔裤,干净的像是远离尘世的精灵一般,他单手扶着门栏,静默地望着他们,漂亮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像是早已习惯有人在他背后这样说他一般。 李洛书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望着黎初遥,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你找我?” 黎初遥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转身望着他,轻轻地点头:“嗯。”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韩妈尖锐的声音打断:“谁叫你进屋子的,我不是说过,你只能呆在后院的小屋里,进出只能从花园走吗?” 韩妈拍着身上的衣服,指着门口叫道:“快给我滚出去。” “妈妈!你干什么呀!”韩子墨也生气了,站起来阻止母亲尖锐的叫声。 “儿子,你干嘛凶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每次见到你都要输钱啊!哎呦,今天真晦气!” “妈!你够了哦!” 李洛书没理会韩家母子的争吵,只是依然望着黎初遥,眼神一如既往带着温和与期待。 韩妈拉了黎初遥的手臂一把说:“孩子,我和你说真的,别看他长的像天使就想去拯救他,你要真把他找去你们家,肯定有你后悔的时候。想想你弟弟是怎么死的,你真的不怕吗?” 黎初遥望着她,皱起眉头,再次望向李洛书时,有些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她撇过眼神,微微低下头,眼神的余光,看见李洛书的双脚,缓步向后,一步,两步,转身,然后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韩妈得意的笑着:“这才对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真是听不下去了!”韩子墨气地摔了筷子:“只不过是少了两条掌纹而已,至于么。” “至于!当然至于!”韩妈不服气的反驳:“自从那孩子住进我们家,我打牌就没赢过,每天都几十万几十万的往外输,要知道,他来之前,我可是逢赌必赢的。” 韩家母子两还在争辩,却听见黎初遥忽然出声叫她:“阿姨。” “嗯?”韩妈转头。 黎初遥抬头,一眼清明,俊秀的脸上满是坚毅和固执,她望着她说:“你不打牌不就不会输钱了?我家楼下的邻居要是早点关掉煤气灶,我弟弟就不会死了。虽然我不知道李洛书父母是怎么死的,但是,事出一定有因,才会造成这样的果,这些错怎么能怪罪到李洛书一个人身上?只是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话?这不公平,也不合理,更不科学。” “你!”韩妈瞪着她:“你这是不相信我了?” “不,并不是我不相信您,但是我们家并不是迷信的人,也不习惯把自己的过错怪罪到别人身上。所以,我还是会邀请李洛书到我家里去。” “好,好,你叫他去,叫他去,等你们家出事了你就知道自己现在的决定有多蠢了。” “谢谢您的提点,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黎初遥微微欠身,彬彬有礼道:“谢谢您的款待。” 说完,她转身顺着李洛书刚才出去的门往外走出,韩子墨站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激动的说:“妈,你说她是不是特别正直啊?。” “正直有什么用,明明就是一个蠢货,以后要害死她一家子。”韩妈瞥眼说。 “妈!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初遥说的对,你为什么把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在李洛书身上呢?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在我们家连话都不敢说,还要人家怎么样啊?你总得给人家留条活路啊。”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说李洛书,一和你说他你就和我吵。”韩妈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韩子墨也摔了筷子,心理特别不舒服,他有些担心黎初遥会因为母亲对李洛书的态度而讨厌自己。 黎初遥走出别墅,刚打开房门,屋外刺眼的阳光和炙热的空气像热浪一样像她袭来,她眯了眯眼睛,向前走一步,反手关上房门,屋檐下的阴影处,那抹笔直的身影抓住了她的视线,她转头望去,看见了垂着头站在那的李洛书,他缓缓抬头,望着她的时候,双眼通红,满满的都是感激,他似乎是听见了黎初遥刚才在屋里为他辩解的话。 所以激动的眼眶都红了,一行泪水顺着他俊秀光洁的脸颊快速滑落,他慌忙垂下头去,他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狼狈的样子。 只是,当她那么铿锵有力地说:那些不幸,都与他无关,他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时候,他真的,真的忍不住了。 黎初遥垂下双眼,望向他握在胸口的双手,抬步走了过去,拉起他的手,用力的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搬开,将他手心里的刀片拿出来。刀片锋利的刃已经割破他的手掌,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出来,黎初遥没有像第一次看见他自残那样震惊和慌张,经历这么多事的她已经变的处惊不变了。 她观察了伤口,并没有多深,应该还未割下去就中止了,她掏出口袋里的餐巾纸,压住他的伤口,皱着眉说:“又做傻事了。” 李洛书抿着嘴唇,低着头,难过的说:“初遥姐,你看,等手心的伤口结疤,留下疤痕之后,我就也有感情线了,那样我就不是断掌纹路,不是天煞孤星了对不对?” “傻子,别人说你是天煞孤星你就是天煞孤星吗?你也太好欺负了吧,下次谁在这么说你,你直接就把口水吐在她脸上,看谁还敢说。”黎初遥看他那可怜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连教训他的语气都带了一点点温柔的味道。 李洛书微微睁大眼,他没想到黎初遥会这样教他这种幼稚的反抗手段,可是一想那些骂他的人被一脸口水恶心的尖叫时的样子,就好好笑。 李洛书忍不住笑出来,脸庞的泪痕还没干,可他就是这样被逗乐了。 黎初遥也笑了笑,然后像从前一样,很随意的邀请他:“要不要去我家?” 李洛书抿抿嘴唇,用力地点点头。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6章 下午四点,太阳正是热的时候,马路上车辆少了很多,人行道上行人更是寥寥无几,连两边的绿植都被太阳烤的恹恹的,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走着,穿过一个有一个招牌下的阴影。 走在后面的少年忽然停住,用漂亮又明亮的双眼,期盼地望着他的背影说:“初遥姐,我以后叫黎初晨好不好?” 前面的少年身子一僵,也停下了脚步,过了好一会,才又迈开脚步往前走,炎热的空气中传来她的回答:“随便,你高兴就好。” 后面的少年像是得到宝物一般,开心的跳起来,欢快的跑上前去,和前面的少年走在一排。 一路上,他一直用那样高兴又热切的眼神望着她,像是走失已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亲人的眼神。 “妈,初晨回来了…”推开家门,黎初遥向屋里叫着。 黎妈连跑带走的从房间出来,憔悴的脸庞在看见李洛书之后瞬间被注入了活力,她开心的将日思夜盼的儿子拥入怀中。 黎初遥望着相拥的两人,垂下眼,轻轻的想,从今天开始她将有一个新弟弟了,这个弟弟比原来的还要漂亮,还要体贴,还要…粘人。 第九章:初晨,独自生活真的好辛苦 那年的高三毕业生,也不知怎么的,流行起了谢师宴,考中大学的学生们一个个排着队请班上的老师吃饭,再叫上亲戚好友摆上几桌,倒也热闹气派,黎初遥在班上的人缘一般,就参加了几个朋友的谢师宴,其中属韩子墨的最气派。 韩妈是个很讲究气派的女人,在市里最好的五星酒店摆上几十座,邀请众亲友前来捧场,拉着韩子墨站在酒店门口迎宾,韩妈一脸春风得意的站在一边,听着来客羡慕的高呼:“韩太太真是好福气啊,儿子生的又聪明又帅气…” 韩家妈妈从头到尾嘴巴都没合上,占尽春风。 黎初遥和林雨绕过人群,走到韩子墨身后戳了戳他的后背,韩子墨转过身来,一脸笑容的望着她俩:“你们来了,快进去坐啊,我给你们留了好位置。” 韩子墨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一改平日里运动男孩的风格,身姿挺拔的站在那,看上去既成熟又稳重,仪表堂堂,英气逼人。 黎初遥忍不住调侃道:“你怎么打扮的和新郎官似的。” 韩子墨闻言不由面颊一红,瞪着她嚷:“我做新郎官,你来做新娘子啊?” “就你?”黎初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不好意思,我才不要小腊肠。” “…你你你!”韩子墨一下就被戳中死穴,也不管自己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原形毕露的伸出双手就要掐黎初遥脖子,黎初遥几个大步就跑到一边,韩子墨还要迎宾,不能跑去抓她,只能鼓着俊脸,哀怨的瞪着他,不时有老太太,中年妇女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脸,塞给他一个红包。好声好气的说:“娃啊,怎么气呼呼的,来,笑一个。” “子墨,快点笑,怎么这么没礼貌呢。”韩妈训斥道。 韩子墨扯了扯嘴皮,勉强笑个。 “扑哧,我以为他来当新郎官,原来是来卖笑的啊。”林雨捂着嘴巴嘲笑道:“你看他那样,真有趣。” 黎初遥也笑了,忽然想道一个问题:“哎,他考上什么学校啊?弄这么大的阵势。” “你不知道啊?他考上的是清大,和你一个学校。” “…”黎初遥静默了一会,叹气道:“清大都堕落成这样了,连他都能考上。” “亲爱的,你的嘴巴越来越恶毒了。”林雨中肯地评价。 “谢谢表扬。”黎初遥淡定接受。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走进宴会厅,胡吃海喝去了。 三个月的暑假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晃眼就过去了,开学前一天,黎初遥拖着一个大行李箱,背着一个大包,送她去火车站的李洛书还帮她拎着两个大包。火车站的人流很多,候车的位置早就被人坐满了,黎初遥和李洛书只能站在那等。 “初遥姐,你带这么多东西,一会下车怎么拿的动啊?”李洛书有些担心的说。 “没事的,我拿的动。”黎初遥可不是什么弱质女流之辈,这几个包还真不放在眼里。 黎初遥转头望了眼李洛书,他现在已经住进她们家了,每天陪在妈妈身边,会陪她去散步,会给她端茶,还会向她撒娇,每天妈妈,妈妈的叫着,就像真的黎初晨一样。 有时候就连黎初遥都有些恍惚,她觉得李洛书越来越像黎初晨了,不止说话的语气,动作,连笑起来都很努力的眯着双眼,想笑的和黎初晨一样灿烂美好。 你看,你看,他又这样笑了! 黎初遥皱着眉头问:“你在干嘛?” 可是他却站着笔直,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眯着眼睛笑:“什么?” 是的,初晨总是喜欢用这个姿势,这个语气说话,黎初遥转过脸:“为什么这样笑?很奇怪啊。” 他原来的笑容就像寒冬里的路灯,在黑暗里,偷偷的照亮着一点点地方,散发着一丝丝温度。可是现在,这种笑容,好假,好勉强。 李洛书身子一僵,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放下,高高抬起的头垂了下来:“黎初晨就是这样笑的啊…” 他只是想变成黎初晨啊… 黎初遥望着他,没说话,火车站的广播里播放着火车的班次,黎初遥乘坐的火车就要开了,她拿过李洛书手中的两个大包一个背前一个背后,一边试重量一边随意的说:“好难看,一点也不适合你。” 李洛书低着头,答应了一声:“哦。” 黎初遥试完了重量,觉得走起来并不怎么吃力,伸手拖起行李箱,准备走了,看着垂头丧气的李洛书,忍不住上前一步,揉揉他的头发:“你原来的笑容就很好看,不要把它藏起来。” 说完她收回手,转身道:“好啦,我要走了。在家要好好照顾妈妈哦。” 李洛书依然低着头,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黎初遥会这样说,她说…她很喜欢他的笑容? 他猛的抬起头来,这时,黎初遥已经走远,快要淹没在人群中,李洛书忽然很想叫住她,真的很想叫住她! 想跟她说! “初遥姐!”他听见自己这样大声的叫她,这是第一次,这样大声的叫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个刻在胸口的名字用力叫出来。 黎初遥回过头来,只见李洛书站在那,纤瘦的身形不时被人群挡住,断断续续的露出他那张俊俏的脸。 他望着她,双手合在嘴巴,大声的往她喊:“我也喜欢初遥姐!我也喜欢初遥姐的笑容!” 黎初遥挑挑眉毛,虽然没太听清楚他的话,但是看口型似乎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扬起唇角,笑着对他摇摇手。 李洛书站在那儿,紧紧的望着她,直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垂下眼,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低落啊,就连九月的艳阳天看上去都阴沉沉的。 黎初遥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正是凌晨四点,她在火车站等了四个小时才等到学校来接新生的大巴车,到了学校门口,找到数学系所在的摊位,跟着接新生的师兄先提着大包小包去了女生寝室,师兄人很好,帮她拎了两个大包上四楼,黎初遥自己拎着一个大箱子上去,进寝室放了东西后,又跟着师兄去办了入学手续,才真正算是尘埃落定。 和师兄道了谢后,自己顺着学校的小路往女生寝室走,清大的校园环境非常好,到处种满了枫树,黎初遥想,等枫叶红的时候,这里一定很美。清大的女生寝室是六人间的老式宿舍,一边是上下铺,一边是桌椅柜子,厕所在外面,三四个宿舍合用一个公用厕所,条件并不是很好。 宿舍里已经站了三个人,一个是新生,剪着齐刘海,扎着马尾辫,有点小胖,却胖的不难看。另外两个应该是来送她来上学的父母,她爸妈正爬上爬下的为她擦桌子、挂蚊帐、铺床、整理带来的东西,忙得满头大汗,女孩尴尬的站在那,刚想帮什么忙就被父母制止,新生的母亲叫她的女儿赶快把今天穿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干净的,她好把脏衣服洗了,女儿今天就不用洗衣服了。女孩嚷嚷道不用了,人多不好脱。母亲只能作罢。 黎初遥抿抿嘴唇,微笑的走进去,自己打开行李箱,拿出从家里带来的抹布,用学校领的盆接了凉水,开始擦自己的床和柜子,女孩的母亲问:“你怎么自己来啊,你爸妈没来送你啊?” 黎初遥笑着回答:“我妈妈身体不好,坐不了火车,我爸爸上班太忙了,没空来。” 那母亲特别慈善的说:“我来帮你擦,你擦不干净。” “阿姨,没事,我弄的好,谢谢了。”黎初遥客气的拒绝。 “没事没事,我帮你弄啊,我一下就弄好啦。”那母亲不由分说的连着黎初遥的桌子柜子也一起打扫起来,黎初遥尴尬的跟在后面,直说,不用了不用了。而那母亲就像是母爱泛滥了一样,手脚麻利的上串下串的收拾。 那母亲的女儿上来拉了拉黎初遥:“没事儿,你让我妈帮你弄好了,你饭卡办了没?” 黎初遥答道“没办。” “走,我们一起去办饭卡去。”女孩拉着黎初遥跑出宿舍,欢快的说:“我叫柳依依,你呢?” “黎初遥。” “你老家哪里的?” “杭州。你呢?” “青岛。”柳依依有些胖的脸颊,笑起来异常憨厚而可爱,她搂着黎初遥的手臂说:“以后你又机会可以去玩啊,很漂亮的。啊对了对了,我带了一个IPAD,下了好几部恐怖片,你喜欢看恐怖片吗?等会一起看呀。” “好呀。”黎初遥很快就被柳依依的热情打动,也表示出自己的友好。 等其它新生到寝室时,她们两人已经好的勾肩搭背了,女生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先来先得。 第一学期过的挺快的,学校的课程排的并不紧张,老师对学生更是放牛吃草,不闻不问,很多学生在试过逃课没有任何惩罚后,逃课的人数和次数开始渐渐增加,柳依依这家伙似乎对钱非常看中,刚开学就开始到处打工,哪里有钱就往哪里钻,有时候还带着黎初遥一起去。 黎初遥自然也很缺钱,母亲的病每天都要吃药,家里住的房子也需要交房租,还有自己的学费,父亲一个人的工资根本不够开销。两人这边发发传单,那边卖卖酸奶,倒也没多少钱,还累的够呛。 柳依依听说摆地摊很赚钱,便和黎初遥提议一起出去摆地摊,听说一个月一两千随便赚赚。 黎初遥心动了,将父亲给的生活费全部拿出来和柳依依一起跑到B市的服装城,进了一大包饰品,手机链,等等这些小东西,开始在天桥上面摆摊,可是生意好像并不像她们想象中的那么好,有时候蹲一个晚上也什么都卖不出去。 柳依依耐性不足,不到两个星期便开始厌烦了摆地摊,把货全部扔给黎初遥,自己又跑去超市卖酸奶了。 黎初遥虽然在学习上顶尖的好,可是在卖东西上确是完全没辙,因为生活费全部套进了货里,弄的她连吃饭的钱都不够。 清大的食堂还挺不错,什么吃的都有,就是价格贵,一到吃饭的时候黎初遥就发愁,因为要找到1块钱的菜还真有点困难,黎初遥捧着饭盒在窗口转了一圈,打了一个一块钱的水煮大白菜,问食堂阿姨多要了点菜汤,一会连汤带饭一起泡泡吃了。赶快吃完好继续出去摆地摊,那么多货卖不掉也真是愁人。 黎初遥就近找了个位置,刚准备吃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叫她,她转头看去,就见韩子墨抱着课本,拨人群跑到她面前,张嘴就控诉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不等我自己到学校报到!我不是和你说了,叫你等我家车一起走吗?你就这么喜欢坐火车啊!” 黎初遥解释道:“你不是跟你爸妈一起来么?我坐你家车感觉不自在。” “那你到学校以后也不联系我!开学都快两个月了,你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白眼狼!” 黎初遥打断他的抱怨:“我怎么白眼狼了,我没事干嘛联系你啊。” 韩子墨见她比自己还大声,气的牙痒痒:“你这家伙,真是无情!我不管,你今天算是给我抓住了,走,陪我吃饭去。” 黎初遥被强拉着,晃晃手里的饭盒说:“我已经打过菜了。” 韩子墨一把抢过她的饭盒,掀开后一脸嫌弃的表情:“怪不得你面黄肌瘦,吃的都是什么,走啦!” 黎初遥扭不过韩子墨,只能跟着他走,韩子墨拽着他到学校门口的一个小饭店,找了个包厢坐下,一连点了好几个菜,他还像以前一样奢侈,一个人吃饭,也弄个十菜一汤。 “你不是在数学系么?我怎么找了一个月也没找着你啊?”韩子墨趁着菜还没上的空档问。 黎初遥说:“我那知道,我天天都在教室上课。” “不可能啊,你们教室我都去过好几次了,怎么都没见过你。” “我哪知道,你人品不好呗。”黎初遥撇他一眼,可没好意思说她经常逃课跟着柳依依出去打工。 服务员陆续把韩子墨点的菜端了上来,韩子墨热情地招呼黎初遥吃,黎初遥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默默的打开饭盒,吃着自己在学校食堂打的饭菜。 “哎,你怎么还吃这个啊!”韩子墨有些恼火:“看不起我是不是。” “不吃怎么办,倒掉么?”黎初遥说:“我可不像你,有钱人,专门浪费粮食。” “你这家伙真是。”韩子墨刷的一下站起来,凑过去抢过黎初遥的饭盒,放在自己面前,就着饭盒里的勺子啊呜啊呜的吃起来,几大口就吃的精光。 黎初遥瞪大眼睛:“你干嘛呀?” 韩子墨塞着一嘴的食物,指着饭桌上的菜说:“我吃了你的饭,你得吃掉我的,你可不能浪费食物。” “你还给我!”黎初遥上前去抢。 韩子墨嘴巴大张,迅速的拨动着勺子,把饭盒里的饭菜全部扫进嘴巴里,鼓着嘴,敲着空空的饭盒当当的响。 黎初遥被逗笑了,嗤笑道:“噎死你。” 韩子墨嚼了半天才把嘴巴里的东西都吃完:“喂,轮到你吃我的饭了。” “真是的,点这么多,我哪吃得掉。”黎初遥只能在他殷切的眼神下,拿起筷子,‘勉强’的享用韩大少爷的大餐。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7章 韩子墨单手托着下巴,微笑的看着她吃:“让你吃就吃,这么多废话。” 吃过饭,韩子墨揉着肚子说不舒服,黎初遥问他怎么了,韩子墨皱着眉头说:“你那饭盒里的饭都快冷了,吃着能舒服么。” “谁叫你要抢我饭吃的!” “哎呦,不行,肚子疼!快走快走。”韩子墨催促着黎初遥,掉头就跑。 “干什么呀?” “回家上厕所!” “男生宿舍在那边!” “哎呀,你跟我走吧。”韩子墨一把拉过黎初遥,往饭馆后面的一个巷弄里跑去,没跑几步就跑到一幢老公寓楼前,一溜烟就上去了。 黎初遥跟在后面走着,走到三楼看见门开着,便走了进去,一进门便客厅,里面装修的挺简单的,只铺了地板,客厅的家具看上去都是崭新的,墙上的液晶电视干净的一点灰尘也没有,香槟色的真皮沙发上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几件外套,茶几上堆着一大摞崭新大一教科书。客厅的两边连着三个房间,黎初遥伸头看了一眼,三个房间里也只简单的放了几件家具,也是全新的,一个房间摆满了男生的衣物,黎初遥猜想,那应该是韩子墨住的房间。 厕所传出一阵动静,黎初遥回过头去,只见韩子墨从里面出来,见着她就开始抱怨:“黎初遥,我算是发现了,我见到你就没好事。” “那你还找我干什么?”黎初遥顶了回去。 韩子墨被一怔抢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嘟囔道:“我不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嘛,我只认识你一个人,我不找你找谁。” “谁让你没事要和我考一个学校,降低我档次。”转身走到那看着就很软乎的真皮沙发上坐下,顺手拿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晃悠着双腿笑眯眯的望着他。 “你你你!你会说人话吗?你不气死我你就不高兴儿,是吧。”韩子墨被气的抓狂,走过去扯开她怀里的抱枕:“不许抱,这是我的。” “小气。”黎初遥撇他一眼,拍拍手,瞅着四周问:“你一个人住在这啊?” 韩子墨点头:“是啊,我们宿舍6人一间,其中有三个男生天天晚上不洗脚,臭都臭死了!怎么住啊!只能让我爸给我在学校边上买个房子啊。” 黎初遥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说起买房子就和买白菜一样简单。要知道她家自从烧掉之后,都快两年了还在租房子住,看他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好想抽他! “干嘛?你那是什么眼神”韩子墨问,还不等黎初遥回答就恍然大悟的说:“哦,你羡慕啊!” 黎初遥切了一声:“我才不羡慕。” “羡慕就直说啊,我们关系这么好,我可以让你一起来住啊,反正我这里房间多。”韩子墨说着说着就来劲了,真觉得让黎初遥也住进来是个好主意,他拉起她的衣袖,拉她到一个房间门口,推开门说:“你看这间怎么样,还蛮大的,还带阳台,阳光也好,这间让给你住啊。” 黎初遥看了看,房间里配备着一张大床和桌椅书柜,粉白的墙壁,柔美的窗帘里还藏着一个飘窗,没事的时候坐在飘窗上晒晒太阳,看看书,应该很惬意吧。 “怎么样,不错吧?”韩子墨卖力的推荐着。 “是不错。”黎初遥点点头:“不过,我可不想和男人同居。” 韩子墨愣住,俊脸刷的红了起来,连连摇头否认:“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什么同居啊!我的意思是合住合住啦!我一个人住这里很无聊,你能住过来我们可以做个伴,再说你住6人一间的女生寝室也很难过啊,而且一到11点就断电了,会很无聊啊,我这里又有电视又有电脑…” 黎初遥看他那慌忙解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你激动什么啊,和你开玩笑的啦,你这里蛮好的,不过咱俩住一起总是不太方便,还是算了。” “哦。”韩子墨像泄了气的皮球,瘪瘪的应了声。 黎初遥抬手看看手上的手表,已经快7点30了,再不出去摆摊,好位置就要被人占光了,她走回客厅拿起书包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都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啊?”韩子墨跟在后面问。 “我去摆地摊。”黎初遥倒也没回避,如实回答。 “这么冷的天出去摆什么地摊啊,能赚几个钱。”韩子墨跟在黎初遥身后出了门。 黎初遥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几个钱也是钱好不好,你以为几个钱好赚吗?你一天到晚花那么多钱,有一分是自己赚的吗?你知道赚钱多难吗?几个钱,说的这么容易,你赚给我看看啊。” “你这么生气干嘛呀?”韩子墨被她这么一凶,有点莫名其妙:“我不就随口说说,赚就赚啊,我赚给你看,不就摆地摊嘛,有什么难的。” “说的容易,你去摆试试,我看你能赚到几个钱!”黎初遥接口。 “去就去,能有多难。”韩子墨不禁激,黎初遥一说就挺身道:“我好歹也是学国际贸易的,摆摊,简直是大才小用。” “你别后悔。”黎初遥好心的提醒一句,可韩子墨不听,非拉着她去寝室取货,然后去商贸城卖,韩子墨一出校门就想打车,被黎初遥敲了一下头:“还没赚钱就想花钱!你知不知道打车过去最少要三十块,给我坐公交!” “啊,公交?”韩少爷苦着脸,一脸不情愿。 “不坐你就回去哈。”黎初遥淡淡地丢下一句话就上了公交,韩子墨犹豫了一秒秒,也上了公交车,刚上去他就后悔了,车厢里满满的都是人,还因为是空调车,窗户紧闭,热的让人想脱外套却伸不开手,韩子墨因为比黎初遥晚上车几秒,所以落在她后面,其实也没差多远,只有几步的距离,可就这几步的距离,让他怎么挤也挤不过去。 他只得放弃的站在那,前后左右都贴着他站着,和这么多陌生人近距离的站着,让他全身都不舒服,公交车一个大转弯,韩子墨的身子不能自已的往右边倒去,他使劲的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压在别的乘客身上,可身后的乘客却毫不客气的压在他身上,韩大少一脸痛苦地皱着眉,他觉得自己都快被挤成纸片了! 黎初遥虽然也被挤的够呛,可看见韩子墨那张纠结在一起的脸,就忍不住偷笑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车子总算到了新街口,韩子墨几乎是被人流挤下车的,脚落地半天都找不着北,晕晕乎乎的被黎初遥拽着走。 两人到了天桥上,把货物摊开,并排蹲靠在桥栏上,韩子墨他冷地直往手上哈气:“黎初遥,你说我们面前要是没这摊东西,再放个碗是不是还蛮像要饭的?” “要饭?就你这样要饭是要不到钱的。”黎初遥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韩子墨说:“卖身的话倒还值几个钱。” 韩子墨听她这么说,一张方才还冻得快变成冰块的脸转眼就像洒了春雨,瞬间获得新生,他笑着她身边靠:“卖身?卖身好啊,就卖给你。” “走开走开,你别挤着我,我可没钱。”黎初遥挑眉,把他往旁边推推。 “挤挤暖和,我快冻死了。”韩子墨不管黎初遥怎么推他,就是往他身边挤,像是要把刚才在公交车上被挤的份都在她身上讨回来一样。 黎初遥拿他没办法,只能任他挤着自己。 “买不买人家嘛。人家好便宜的,十块钱还包邮哦亲。”韩子墨靠在黎初遥身上,努力地装出一幅卖身的样子。 “买,当然买。”黎初遥被他逗笑了,忽然抬起手抚上韩子墨的眼睛。 韩子墨愣住,她的手指冰冰凉的,却让韩子墨连呼吸都停住了,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女孩,却没想到,只是这样微微的靠近,就能让他的心跳的像闪烁的弥红灯,这一瞬间,连天桥上冷冽的寒风都伤不到他分毫,因为他的血液是沸腾的,他的心是火热的。 “不知道这么漂亮的眼睛里割出的眼角膜是不是能卖贵一点。”黎初遥的手指慢慢向下,按在他的胸口,有些惋惜的说:“这年头肾不值钱,听说只够换一个手机,不过心脏的话应该贵一点吧。” “…”韩子墨火热的心,瞬间又被寒风冻住,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黎初遥见他不说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生气了,我开玩笑的啦。” 韩子墨扭头不理她,连身子都往一边靠靠,不和她挤在一起了,黎初遥跟过去,主动贴着他:“哎呦,我们韩少爷长的这么帅,我怎么舍得把你拆开来卖呢,肯定是整着卖更值钱嘛!” 韩子墨刷的一下站起来,哇哇叫着扑上来掐她:“你这家伙,太坏了!你就这么对我?” 黎初遥扭着身子往后退,笑着说:“好啦,好啦,不卖了,不卖了,我自己收着好好疼行了吧。” “谁要你疼啊!”韩少爷暴怒!气恼地蹲回原处,带上军绿色棉衣帽子,一句话不说的盯着路人,寒风吹动他帽子上的绒毛,被冻得彤红地脸不断地往衣服里缩、缩、缩,恨不得整个头都缩进镶着毛边的帽子里。 黎初遥叹了一个气,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他:“那,给你。” “什么?”韩子墨特别委屈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粉红色的保温杯递在他眼前:“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吧。” 韩子墨哼了一声,扭过说:“我不要喝白开水,我要喝奶茶。” 黎初遥缩回手:“不要算,你冻着吧。” 韩子墨见她真要放回包里,连忙上前抢过杯子,不着声不着气地打开杯盖,按了下杯口的钮,将里面冒着热气的水倒在杯盖里,一口喝下去,身子瞬间就像是注入暖流一般,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了,眯着眼睛说:“啊,复活了,复活了,好暖和。” 黎初遥看他那夸张的样子,好笑地摇头道:“算了,算了,你还是回去吧,别在这受罪了。” 韩子墨喝了热水心情好了起来,又变的活跃起来:“我才不走,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是啊,是啊,快给我看看你的实力吧,我也期望奇迹发生啊。”黎初遥忍不住翻白眼,她真的很想把这些货全部清掉啊! 韩子墨说:“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跑了出去,黎初遥好奇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见他在天桥上的各个小摊上分别驻足了一会,然后跑回来,将黎初遥的货物一起打包一收,拉着她起来:“走吧。” “干嘛?” 韩子墨笑:“今天晚上收工,明天再来。” 黎初遥叫:“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卖出去。” “像这样卖你是永远卖不出去的,走啦。”韩子墨一脸神秘的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别管,你先拿着这些去我家,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回来找你。”韩子墨将家里钥匙丢给黎初遥后,转身就跑了。 黎初遥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只能听他的话去他家里等着,她看了大半个小时电视后,就听见韩子墨在门外敲门,跑过去打开一看,那家伙拎着大包小包跑回来,刚进门口就把东西往地下一丢,大喘气道:“累死了,你快看看我买了什么。” “你买的什么呀?”韩子墨笑的一脸神秘,黎初遥蹲下身,打开大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包装纸和亮片水晶绢花这些装饰物。黎初遥疑惑的问:“你买这些干嘛?” “哎,这都不懂还想做生意。”韩子墨摇头道:“我刚去天桥地摊都看了一遍,发现你们卖的玩意都差不多,基本都是手机链啊,破袜子破围巾破帽子什么的,而且连款式都差不多,这样你怎么能有竞争力呢。” “做生意嘛,一定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韩子墨一脸做生意我最拿手的样子说:“所以我们现在,就开始把我们的货包装成独一无二的的货物吧!” “就靠这些?”黎初遥有些不相信指着地上的那些装饰物。 韩子墨点头,激动的把东西都拖到客厅,把黎初遥的货全部倒出来,开始给女士棉袜加两个毛毛球,给单调的毛线帽串几个柳丁或亮片,白色的绢花缝在丝巾上,他随意的发挥着,任何普通的地摊货从他手里过一遍之后,瞬间就变得又独特又好看。黎初遥都愣住了,韩子墨推她两下:“别偷懒啊,我弄好的你用塑料包装袋包装一下,一定要挂一点韩文日文的吊牌上去哦。” 黎初遥点点头,将他弄好的东西都小心折好,再将原来的吊牌上贴上可爱的图案,然后放进透明的包装袋里,一个个的堆放整齐。 两人一个缝,一个装,时间一点点流逝,等他们弄完大半的时候,韩子墨伸伸懒腰说:“好累啊,不弄了。” 黎初遥指着剩下的一点货物说:“就还剩一点了,弄完吧。” “不用,这些就这么卖。”韩子墨看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是说我怎么这么困,都这么晚了啊,睡觉睡觉。你晚上也别走了,就在这住吧。” “不了,女生宿舍还没关门呢,我还是回去吧。”黎初遥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东西。 “你干嘛非要回去呢,你回去我还得送你还得走回来。”韩子墨说:“你就在我这住吧。” “你不用送我啊,我自己回去就是了。”黎初遥将东西一点点的理好放进大帆布包里:“你早点睡吧,我走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韩子墨跟在后面叫:“好啦,我送你啦,送你。” “真的不用送了。” “你是女生哎,我怎么可能放心你走夜路。” “有什么关系,我都习惯了。”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出了楼道,凌晨的夜晚更是冷,黎初遥一出来就冻的打了个寒颤,韩子墨立刻说:“你看吧,冷吧,所以说住我哪里多好。” “你干嘛这么想我住你家啊?”黎初遥在寒风中抖着声音问。 “我一个人住很无聊啊。”韩子墨的声音有些委屈,眼睛殷切的望着她:“你是我在学校唯一的朋友啊,陪我一下有什么关系。” 黎初遥转头,望着他有些落寞的脸说:“你不要装的这么可怜啦。” “我本来就很可怜嘛。” “好啦,好啦,下次去住好了吧。”对于韩子墨,黎初遥还真有些硬不下心来。 “真的哦!”韩子墨的俊脸瞬间亮起来,好像刚才的落寞都是假的一样:“你说的,一定要去哦!” “是啦。”黎初遥不耐烦的答应。 昏暗的灯光下,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并排走着,没一会,高个子的人将矮个子身上的大包裹抢了过来,背在自己身上。身影,慢慢远去,寒风中偶尔能听见两句细碎的拌嘴声,清脆地,欢快地。 黎初遥扛着一大包东西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室友们大多已经上床休息了,只有柳依依还坐在座位埋头抄着什么作业,她见黎初遥推门进来,抬头招呼道:“回来啦?今天收获如何。” 黎初遥摇摇头:“啥也没卖出去。”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8章 “干脆半价甩出去算了,看着这包东西都烦,坑死我了。”柳依依也有些愁了。 “半价甩估计都没人要。”黎初遥将东西方下,打开包包,想从里面摸出自己的保温杯喝口水,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杯子呢…” “哎,黎初遥,你弟弟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你。”柳依依说:“我一晚上坐在这里就光给你接电话了。” “哦。”黎初遥点点头,站起身来,拿书桌上的马克杯重新倒了杯水,捧在手上,低头吹着热气。 柳依依问:“你不给他回一个过去?” 黎初遥摇头道:“不了,太晚了,家里人估计都睡了。” 柳依依有些羡慕地说:“你弟弟真好,每天晚上都给你打电话,我那弟弟,我打回家叫他接他都不接。” 黎初遥笑笑,没搭话,她休息了一会,起身脱下外套,拿起洗漱用品去外面公用的水池洗漱去了,刚洗到一半,就听见柳依依在寝室叫她:“黎初遥,你弟电话!” 黎初遥放下擦干手,转身回到寝室,寝室里已经熄灯了,黑漆漆的一片,就着走道上的灯光走到阳台窗边的电话旁,接起电话:“喂。” “喂。”电话那头,响起李洛书的声音:“你刚回来啊?” “回来一会了,妈妈睡了吗?” “睡了。” “爸爸呢?” “爸爸今天晚上值班。” “又值班啊…”黎初遥有些担心的说:“他这个星期都值了三个大夜班了吧,身体吃得消吗?” “爸爸说他不累。”李洛书如实报告。 “怎么可能不累,天天加夜班。”黎初遥有些担心。 “你不也是么,天天出去摆摊。”李洛书在那头,似乎也有些担心她。 “我不累啊。”黎初遥嘟囔着说:“就是卖不出去。” “还没卖出去啊?” “嗯。” “姐,你是不是进的货都很难看啊?” “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吗?” 李洛书连忙辩解:“没有啊,只是你平时自己穿衣服都和男生一样,怎么卖的好女生的东西。” “看你这话说的,完全就是不相信我。” “没有,真没有。” “行啦,我知道你没有。我先挂了,我洗脸洗到一半,水等下冷掉了。”黎初遥打断他,她没穿外套,站在那和他说了几分钟,已经冷得受不了了。 “哦…你先挂吧。”李洛书的声音有些恋恋不舍,但却依然体贴。 “嗯,晚安。”黎初遥说就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一个清俊的少年蜷缩在沙发,他低着头,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话筒,话筒里传出“滴滴”的占线声,可他还舍不得挂,他维持着那个姿势,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姐,你什么时候放假…什么时候回来?” 第二天,黎初遥跟着柳依依去超市做了一天榨汁机促销员,负责人六点半才放她们下班,两人拿着微薄的日薪坐着公交车回学校,柳依依一路上板着手指算着她这个月的收入,算完后有些郁闷地抱怨:“黎初遥,你说,我们这个月,卖完香烟卖酸奶,卖完酸奶卖方便面,又发传单又当礼仪的,折腾来折腾去,还没赚到800块,我时候时候才能存够钱买手机啊。” 黎初遥倒是淡定:“再存七个月不就够了。” 柳依依哭着脸叫唤:“我等不及了。我想要手机啊,手机!啊,对了,初遥,我听说学校期末考试的一等奖学金有5000块呢!你入学成绩好像排前十吧,有希望竞争一把啊。” “那是必须的。”黎初遥一脸坚定,和钱有关的事,她是绝对不落人后的。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下了公交,沿着校园的小路往女生寝室走,绿荫葱葱的小道上不时有一对对校园情侣牵着手走过,柳依依有些羡慕,她抬手勾起黎初遥的胳膊,小鸟依人的靠在她身上,好像她就是她的男朋友一样。 两人走道寝室楼下,忽然一个黑影从路边冲出来,挡住她们的去路,柳依依一向凶悍,凤眼一抬就想骂人,可话刚到嘴巴,就愣住了,两眼直愣愣的望着眼前的男生,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啊,好帅… 柳依依不自觉地直起身子,放开勾着黎初遥的手,含羞带却地望着他。 那男生倒是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一脸怒气的盯着身边的黎初遥:“骗子!” 黎初遥歪了歪头,疑惑:“什么?” “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摆地摊吗?你人呢?” “这不才刚7点,现在去正好啊。” “我找了你一天了,你这家伙,连个电话号码都不留给我。”韩少爷生气了,他和傻子一样在女生寝室楼下等了半天。 “我不在寝室,你打也没用,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去你家找你的啊。”黎初遥顺毛摸道:“你再等一会,我上去拿了东西马上下来。” “快点去!”韩子墨一脸不高兴的催促道。 黎初遥点点头,连忙往寝室楼上跑,柳依依也跟着上来:“哎,黎初遥,那男生是谁啊?长的好帅,超级帅的啊!我们学校居然还有此等尤物,我怎么一直不知道,你怎么勾搭上的啊?” “他是我高中同学,长的帅吧,当年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可惜啊,就是没女生追他。”黎初遥笑着说。 “为什么?这么帅,为什么没人追?”柳依依奇怪的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总是有什么原因吧,你懂的。”黎初遥一副不好多说的样子。 柳依依停住脚步,心中暗暗猜想,莫非是有什么隐疾? 黎初遥走在前面,嘴角偷偷露出一抹坏笑,韩少爷啊韩少爷,凭柳依依这广播一般的传播速度,估计您在大学期间也别想找到女朋友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累的身体,却因为偷偷的欺负了一下韩子墨,就变得轻快起来了。 黎初遥背着巨大的帆布袋,冲下楼去,远处,那站着笔直的韩子墨还一脸不耐烦地再等着她,看见她出来就走过去,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抢过她的大包,两人又坐上公交,往商贸城去了。 今天晚上,果然如韩子墨说的一样,生意好了起来,韩子墨站在天桥上,卖力的叫卖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日韩代购来的的小饰品呐,只卖一天,卖完就没啦。” “真的是韩国代购来的?” “是啊,我上周去的,随便买了一点,赚点机票钱啦,哦,美女,这个围巾你带太漂亮了!” “我看这个和前面的小摊上的好像啊。” “你看错了那,那种便宜货我这里也有啊,你看你看。”韩子墨翻出没加工过的围巾给那女生看:“这种你要,十块钱一条拿走。” 那女生比较了一下,一个是镶着水晶珠子的围巾,一个是普通的,她犹豫了半天,还是要了那款带珠子的:“这个多少钱?” “80。” “这么贵?” “不贵了,你看这珠子,都是水晶的哦,这么亮,而且全是手工镶上去的,你看你看,排列的多整齐,手工多细致,你去哪里买啊,整个商贸城就我这里有,不信你去转转。”韩子墨一副诚恳到不行的样子继续忽悠着。 黎初遥默默地捂脸,还手工细致,她镶这条围巾的时候都快睡着了好不好。这家伙,简直是个大奸商! 一晚上,黎初遥就见韩子墨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了一个又一个女生,一个负责卖,一个负责收钱找钱,倒搭配的也默契,到十一点收摊的时候,黎初遥发现,他们两居然已经卖了不少货物,连没装饰过的货物都卖掉不少。 她兴奋的点着钱,简直快开心死了。 “怎么样,我厉害吧!”韩子墨凑过来邀功。 黎初遥使劲点头:“厉害厉害!” 韩子墨听到她的表扬,整个俊脸都笑开了花:“赚了多少?” “我算算。”黎初遥闭上眼睛心算道:“刨去成本,毛利估计在140块左右。” 韩子墨特别失望的说:“啊,才这么点钱?” “拜托,很多了好不好,要是每天都生意这么好,我就发财了。”黎初遥捏着钱包一脸笑容,韩子墨看着她笑,心里也特别高兴,原来赚到钱能让她这么开心啊。 韩子墨放下手中收拾的小物品,凑过去道:“以后我每天都来帮你卖好不好?” “你不怕冷啊?” “其实,也不是很冷。”韩子墨笑:“而且,我觉得摆地摊很好玩哎。” “是吧。”黎初遥笑:“我也觉得。那我要付你工钱吗?” “说工钱多俗气啊,再说,本少爷是缺钱的主么?”黎初遥一听他不要钱,要当义工,又开心了。 “不过。”韩子墨话锋一转:“黎初遥,我跟着你在寒风中吹了这么久,给你创造了这么多的营业额,你怎么说也得谢谢我不是?” 黎初遥撇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说吧,要我怎么回报?” “嗯,我还没想好,这样吧。”韩子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呐,你先拿着我的手机,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省得每次找你都找不到。” “我还是给你钱算了。”谁知道这家伙会要求什么。 “我不会要求太过分的,我保证,我发誓还不行。”韩子墨拉过黎初遥的手,将手机塞进她手里:“最多要你陪我吃顿饭,这样行了吧?” “那你打去寝室约我好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墨迹,我白天打到寝室你在吗?谁知道你又跑去哪里打工。我手机放你这一下怎么了?很占地方吗?”韩子墨眼看着又要发脾气了,黎初遥连忙将手机收到口袋里:“好啦,好啦,我先拿着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韩子墨笑了,继续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他收拾着收拾着眼角的余光就看见天桥下面的冰激凌店,店里的广告牌上写着,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 韩子墨的俊脸一下亮了起来,他捣了捣黎初遥:“哎,黎初遥,请我吃哈根达斯吧。” 黎初遥手上的动作一停,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少爷,我们今天一共才赚了140块。” “我知道呀。”韩子墨点点头,依然笑面如花:“正好可以买2个球的。” 黎初遥闭上眼睛,使劲的压抑住自己想上去抽他的冲动,手抖了抖道:“你还是别跟着我摆摊了,我养不起你。” 说完,她背起包包往前走,韩子墨连忙跟上:“你这家伙,真抠门。” “你这家伙,真烧钱。” 韩子墨跺着脚道:“我怎么烧钱了?这么冷的天,我都快冻成冰块了,请我吃个宵夜怎么了?” “冷你还要吃冰激凌!” “店里面不是有空调嘛。”作者:籽月 “烦死了,走开啦!”黎初遥终于忍不住,一拳揍了过去,韩子墨惨叫的控诉:“你这家伙,真冷酷,真暴力!” 到公交车站牌韩大少吵着要打车回去,又一次被黎初遥无情否决,韩少爷苦着脸被拉上公交,还好夜班车上的人很少,车厢里有大把空位,两人挑了后面的位置并排坐下,累了一晚上,谁也没力气说话,安安静静地坐着。随着车辆的启动、靠站、又启动,摇晃着脑袋。 随着车辆的又一次靠站,黎初遥觉得肩头忽然微微一重,转头看去,只见那人已经睡了,头颅就搁在在他肩上,下巴上长出了短短的胡渣,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圈淡淡的阴影,调皮的刘海随着车身的晃动一点点的掉下来,盖住清俊的眉眼,嘴唇因为吹了一夜的寒风,裂了几条白口子。 黎初遥静静的看着他,缓缓的皱起了眉头,心下想着,下次还是别带他来了吧,这家伙细皮嫩肉的,别冻坏了。 忽然,他紧闭的双眼毫无预计的睁开,直直地与她对视,让黎初遥心中猛地漏跳一拍,像是做了坏事一样,连忙别开眼,不知为何,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 她死死的扭着头,他依然靠在她的肩头,在她耳边轻声问:“我很帅吧?” “什么?” “不然你干嘛偷偷看着我?”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9章 “谁看着你了?”黎初遥地脸更红了,瞪着他说:“你不自恋会死啊?” “哼”韩少爷不高兴地扭头道:“你夸我一句会死啊。” “笨蛋…” 虽然不会死,但是就是夸不出来啊。 两人都死死的扭着头,一个望着左边,一个望着右边,互相不搭理对方,却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偷看对方。 这一刻,好像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经过一晚上的寒冷和风吹,慢慢开始变化了,发酵了。 第十章:初晨,是你回来了么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期末考试越来越近,黎初遥和韩子墨的每日摆摊计划只实施半个月期就暂时搁浅了,黎初遥开始进入复习状态,每天晚上泡在图书馆里学习,向着一等奖学金冲刺。而韩子墨自然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去摆摊。 学校的图书馆平日里没什么人,一到快考试的时候,就变成一位难求,黎初遥有时候去晚了找三层教室都找不到位置,她也不好意思把那些占了座,却没来的人的书移开。 每到这时候,韩子墨就像个招财猫一样在脑中出现,一直挥着手说:到我家来,到我家来,我家清静。 到我家里,到我家来,我家电齐全,带网线,24小时提供热水。 黎初遥使劲拍拍脑袋,将幻想出来的招财猫从脑中赶走,埋头继续苦读。口袋里的手机不时的亮起来,可黎初遥开了静音模式,自然是理都不理。 等她从图书馆出来,才打开手机看一眼,基本上都是韩子墨发的短信,这手机其实她早就想还给他了,可是他总是有无数个理由退再塞回来,然后每天无时无刻,乐此不疲的骚扰她,给他回了个短信后,没到三十秒,他的电话就来了。 一开口自然是毫无新意的指责她冷酷,都好几天没和他见面了。 黎初遥自然说自己忙着复习,韩子墨在电话那头打滚,非要叫她出来吃宵夜,黎初遥扭不过他,答应他明天晚上去,他才作罢。 回到寝室,室友们都在各忙各的,马上要考试了,寝室里的气氛也挺紧张的,黎初遥走到寝室最里面的位置上坐下,将书包里的高数拿出来,换了英语书进去。 “你复习的怎么样了?”柳依依坐在她旁边问。 “还行吧。”黎初遥回答。 “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懂啊,是不是我逃课逃的太多了。”柳依依苦闷的抓头:“下学期可不敢这么逃课了。” “嗯。”黎初遥点头,大学的课程确实难,平时学习又不抓紧,到考试的时候真有些玄。 “对了,黎初遥,我这有份好差事你干么?” “什么好差事?” “寒假给2个小学生当家教,一小时100,一天4个小时,我算了下,一个寒假可以赚七千多块钱呢,比你摆地摊强多了。”柳依依说:“本来我是想自己做的,可是我妈非叫我回家过年,怎么样,你做不做?” “嗯…”黎初遥有些为难的低下头,这价钱确实挺高的,她也很想做,只是她也想回家看看妈妈。 柳依依见她为难,便说:“你要不想做我就回了,没事儿。” “不不,你先别回,我考虑一下。” “行,你考虑好告诉我吧。” 黎初遥点头,考虑了半天之后,还是决定做了,毕竟这种薪酬高的兼职不是随便能遇到的,而且家里欠了这么多外债没还,自己赚点钱,能还一点是一点,总比欠着别人的,心里不安。 黎初遥决定了之后,就告诉了柳依依,柳依依爽快的为她联系了几个孩子的家长,第二天又带她去面试,黎初遥的高考分数一报出来,再加上清大的招牌,家长们自然是满口答应。 晚上,黎初遥没等李洛书,自己主动打了电话回家,电话是黎妈接的,黎妈的声音听着很有精神,状态似乎不错,她在电话里问黎初遥什么时候放寒假。 黎初遥说了时间,又把寒假要留在学校打工的事告诉她,黎妈有些不同意:“你这孩子,掉进钱眼了,大过年的打什么工啊,赶快回来吧。” “妈,我这是提早接触社会,对自己有帮助的。”黎初遥说:“再说了,这次薪水真的蛮高的。” “废话,大过年的,不出高价谁给他们家孩子补习啊。”黎妈说话依然利索明快,让黎初遥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一些下来。 “妈,那些家长说大年三十到初七那几天放假的,我到时候回去好不好?”黎初遥好声好气的问。 “哦,过年能回来啊,那你去呗。”黎妈听她说过年能回来便同意了,黎初遥刚想说话,就听见黎妈不耐烦的说:“哎呀,别动,我和你姐还没说完呢,一边呆着去。” “你弟哦,一见你打电话来,就不得了了,作业也不写了,眼巴巴在这等着。”黎妈似乎又抢回了话筒,继续和女儿唠嗑:“你说你弟弟怎么就这么粘你呢,像话吗?” 黎初遥笑:“他打小不就粘我嘛。” “是啊,是啊,我还记得他4岁的时候,你刚上小学,他在家里找不到你,哭的哦,房顶都要震塌了,没办法,我天天抱着他到你教室外面转,指着你说,看呐,姐姐在里面上课呢。他就不哭了。” “我记得呢。”黎初遥握着电话,微微地笑着,小时候的那个画面清晰的想起来,那时候弟弟长的特别漂亮,妈妈抱着他站在窗台上,他全身贴着玻璃,用葡萄般的大眼睛往里面看,看见她就开心的姐,姐的叫。 “遥遥啊,妈和你说,你弟今年期末考居然考了全校第一哎。”黎妈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骄傲:“哎呦,我就说嘛,姐姐这么聪明,弟弟怎么可能是笨蛋呢。” “是啊,是啊。”黎初遥一直微笑着听妈妈说着。 “你看,你一出去上大学,你弟成绩就突飞猛进了,我就说,以前就是你太惯他了,什么题目不会张嘴就问你,问完就忘记了,你看他现在,他没人问了,自己去学去研究,这成绩能不好吗?” “是是是,是我太惯他了。”黎初遥低着头说。 “哎呦,好了啦,给你给你,等不及的啊。”黎妈似乎又被身边的人打断了,不耐烦地说着,过了一会,电话里传来李洛书的声音:“喂,姐。” “嗯,弟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弟弟,这么顺畅,这么轻易的就叫出口了,几个月前她还那么排斥他替代了黎初晨。 “你寒假不回来吗?”李洛书在那边问。 “也不是,回来晚一点吧。” “那是什么时候呢?” “估计2月21号吧,肯定会回来过年三十的。” “哦…那还有好多天哦…”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失落。 “很快的啦。”黎初遥在心里算了算:“也就还有十七天而已啊。” “嗯。”李洛书轻声答应。 “哎,对了,妈妈怎么会以为你的成绩是初晨的,难道她现在已经糊涂的字都不会认了?”黎初遥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即使是李洛书考了全校第一,那成绩单上的名字也应该是李洛书的啊。 “我改名字了。”李洛书的声音很小,好像是深怕房间里的黎妈听见一样:“我一进高中就改名字了。” “呃?”黎初遥愣住。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要当黎初晨。”李洛书还在电话那头,轻声说:“现在班上的同学,老师,都叫我黎初晨,姐,我已经不叫李洛书了。” “…”黎初遥握着电话,久久不能言语,过了好一会才问:“这样…真的好吗?” “嗯,很好啊。”黎初晨说:“能当姐姐的弟弟,爸妈的孩子,真的很好啊。” “你不会…难过吗?”他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人叫他李洛书,那天在大火里烧死的人,似乎变成了李洛书,只是,那个叫李洛书的孩子,没有一场风格的葬礼,没有人为他哭泣,他就这样,就这样,被放弃了,消失了,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不会。”黎初晨的声音都像是很努力的在笑:“我喜欢当姐姐的弟弟,我喜欢姐姐和黎初晨的所有回忆,我喜欢,真的。姐,我不难过,只要想起你,我就一点也不难过。” 黎初遥也不知道怎么的,眼圈就那样湿润了,心里酸酸的,这一瞬间,她真的很心疼这个孩子,真的心疼这个完全放弃自己变成黎初晨的孩子,她很想和他说:不要这样,李洛书也很好,李洛书也有很多人喜欢。 可是…可是,她却自私的想,就这样吧,就这样。 她想要的孩子,确实是黎初晨啊… 期末考试如约而至,柳依依在寒风中控诉着学校的变态,大一第一学期本来只有8科考试,2天考完不就结了么,可学校非要考2门,休息2天,再加周末,一下就将考期拖至10天。 柳依依郁闷地说:别的学校都已经放假了,就清大,要比别人晚一个星期。 黎初遥倒是无所谓,反正晚放假她也不能回家,早放假她也不能回家,不过林雨她们确实已经放假了,连高中生都放假了,昨天晚上黎初晨打电话的时候就说已经放寒假了。 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已经习惯将李洛书叫成黎初晨了。 可能是因为,她已经从心里接受了,他变成他的事实了吧。 第一场考的是高等数学,黎初遥的拿手好戏,卷子并不算难,她做的很顺,柳依依就可怜了,她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文盲,两眼一码黑,什么都看不懂,看黎初遥奋笔疾书的样子,简直快羡慕死了。 收卷后,柳依依哭丧着一张脸出来,看见黎初遥就忍不住下狠手掐她两下:“我心里不平衡啊!我们明明逃了一样的课,为什么你会做一个我不会做呢?” “这个,我认真复习了。” “我也认真复习了。” 黎初遥抓抓脸颊,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柳依依像幽魂一般念念碎道:“怎么办,第一门就不顺,后面估计都得挂啊。” “不会的啦。”黎初遥宽慰道:“别难过了,要不,中午我请你出去吃炒菜?” “算了,还是我请你好了。”柳依依控诉道,每次她说请客吃饭,都扣扣索索的样子,让人恨不得自己掏钱买单算了。 黎初遥和柳依依正争执着由谁请客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黎初遥还没接,柳依依就说:“肯定又是招财猫打的。” 因为韩子墨最近出现的频率,连柳依依都不能忽略了,每次一打电话来就一直说:来啊来啊,我请你们吃饭。 来啊,来啊,我请你们看电影。 来啊,来啊,来我家玩。 诸如此类,真的很像一只招财猫不停的在来啊来啊。 黎初遥笑了,她也觉得柳依依这个形容非常正确,她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按下接通键,礼貌地说:“你好。” “姐,是我。”电话那边伴随着吵杂的闹市声。 “黎初晨。”这个名字很顺的叫出口,一点障碍也没有,黎初遥疑惑的眨眨眼,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真的是本地电话:“你在哪?” “我在你学校门口啊,你考完试了吧?”李洛书问。 “嗯,我考完了,你站那别动,我马上过来接你,”黎初遥挂了电话,拉着柳依依连忙往学校门口走。 “怎么了?”柳依依问。 “我弟来了。”黎初遥拉着柳依依小跑起来,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四处张望着,在学校右边,一座蒙着灰尘的公用电话亭旁,找到了那个安静漂亮的少年。 那少年的目光似乎早已等在哪了,看见她望过来,连眼角都染上了笑容,他拿起地上的背包,甩在背上,迈开大步像她跑来,这时,黎初遥的记忆像是出现了混乱一般,那向她跑来的少年,渐渐变小,渐渐变小,变成五六岁般的孩童,张着手,欢心雀跃地跑到她面前,“姐,姐。”地叫着。 黎初遥的眼泪就那么留下来,一粒一粒的,毫无预计的落下来,那样悲伤的表情,惊的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李洛书停住脚步,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的望着她。 他小心翼翼地叫她:“姐…” 黎初遥忽然张开双手,一把抱住面前的少年,轻声地,颤抖地叫他:“初晨,初晨…姐姐好想你…” “姐…”不知为什么,被她抱住的少年,也难过地哭了。 那表情,像是又痛苦,又幸福。 矛盾的,让人心碎… 吃饭的时候,黎初遥一反常态,居然主动点了好几道菜,其中还有两道是荤菜,柳依依啧啧地说:“果然弟弟来了就是不一样啊,哎,小弟,你知道她平时请我吃什么么?一菜,一汤,菜是青菜豆腐,汤也是豆腐青菜。” 黎初晨抿着嘴唇,低头笑了笑。 柳依依看呆了,她从未见过那个男孩能笑的这么好看,像瞬间点亮一片阴霾的阳光。 “去去,我有那么抠门吗?”黎初遥推了她一下:“尽胡说。” 柳依依被推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小声的和黎初遥说:“哎,你弟长的真好看,要是我弟,我也这么疼他。”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0章 黎初遥笑:“他打小就长的好看。” “比你长的好看。”柳依依又问:“你弟叫什么名字?” “黎初晨。” “初晨,初晨,真好听。”柳依依悄悄念了两声,转头和黎初遥小声说:“比你的名字好听。” 黎初遥点头承认,初晨这个名字本来就好听,寓意也好,初晨代表着希望,阳光和驱除一切黑暗的温暖。 柳依依望着眼前那个漂亮的少年,有些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才好,她大大咧咧惯了,对谁都吐糟过来吐糟过去,刚刚看见他们相拥而泣时,她本来想上去吐糟一句,你们姐弟俩到底有多久没见了,就哭成这样啊,可是当她看见黎初晨流泪的样子后,心就那么猛的一痛,虽然就痛了那么一下,可却疼的她也想跟他一起哭了。 “发什么呆呢?你最爱的鸡翅上来了。”黎初遥在一边捣了捣她,柳依依连忙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吃饭时,她发现黎初遥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平日总是淡漠的脸上,时不时流露出温柔的笑容,她会把碟子里最大块的鸡翅,最好的那块鱼肉,都夹到她弟弟的碗里。 而他弟弟,每次都是稍稍犹豫一下,然后头也不抬的把它们吃下去。 柳依依想,她们姐弟感情一定很好很好。 好的都有点让人羡慕了。 吃完晚饭,柳依依自己先回了寝室,黎初遥带着弟弟在学校晃着,感受着清大的百年底蕴,学校的小湖旁,有不少游客正拿着照相机拍照,学生们三三两两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黎初晨告诉她,是妈妈担心她寒假一个人呆在学校害怕,所以叫他来陪她,黎初遥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可怕的,寒假不回家的人多着呢。我要知道你过来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一个人坐火车,万一丢了怎么办。” 黎初晨说:“我哪有这么笨。” “这可难说了,多的是大学毕业了还被拐卖掉的人。”黎初遥转头望着身边的少年,他穿着一件洗的有些泛白的卡其色棉袄,简朴的都有些让人心疼了。 黎初遥上前一步,拉起他的衣服看看,皱眉道:“果然是我的旧衣服。” 黎初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妈妈拿给我穿的。” “妈妈也真是的,你都多大了,还让你捡我旧衣服穿。” “这衣服挺好的呀,又没破。”黎初晨拉了拉衣尾,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是没破,可是…”黎初遥看了他一眼,不好再说下去,可是他何时穿过旧衣服?以前每次见到穿的都是和韩子墨差不多样式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 黎初晨微微歪头,漂亮的眼睛像是洞悉一切一般,轻声说:“姐,初晨从来就不嫌弃姐的旧衣服。” 黎初遥也不知道怎么了,想也没想,拉着他就走:“姐给你买件新的去。” “不用了啦。”黎初晨连忙拒绝:“我有衣服穿的啊。” “走啦,买套新的好过年。”黎初遥不容拒绝地拉着他去新街口买衣服。 依然是挤的要死的公交,依然是新街口,可这次黎初遥带着的确是毫不抱怨的黎初晨,他总是安静地跟在她身边,人流多的时候,她怕和他走散了,很自然地伸出手去,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紧紧地拉住他的手。 她无知无觉,牵的顺手与自然,他六神无主,带着局促与欢喜。 这一天下午,黎初遥为了找又便宜又好看的衣服,拉着黎初晨逛了整个新街口,将所有的店都逛了一遍,因为临近新年,街上衣服的打折力度也很大,有的打7折,有的打五折,黎初遥选中了一件不打折的呢子大衣,黎初晨穿上后比海报里穿着同款衣服的模特儿都好看。 店里一票导购员都被惊艳了,全部靠拢过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着。 黎初遥站在黎初晨身边,看了眼吊牌上的价格,心里默默滴血,钱不够啊! “姐,我不喜欢这件。”黎初晨扯回她手中的牌子,脱了衣服,拉着她转身出去:“我喜欢刚才那家店的那件。” “那家那家?”黎初遥见他没有吵着要买,深怕他后悔一样,连忙跟着他走了。 黎初晨带着她往回走,街上的声音喧嚣不止,一家店的喇叭里喊着:“跳楼价!吐血价!新款羽绒服买一送一!买一送一了啊!” 黎初晨的步伐变得更加轻快了,拉着黎初遥走进店里,拿起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比在身上说:“姐,就买这件吧,又便宜又暖和还好看,而还送一件。” 黎初遥眨眨眼睛,也不知道是那衣服真的蛮不错的,还是因为穿在了黎初晨的身上,那普通的款式瞬间变得又简单又大方,白的有些暗的颜色也变的柔和了。 “是不错哎。”黎初遥走过拿起羽绒服,在手里摸摸,惊喜的说:“还挺厚呢!” “是啊。”黎初晨笑:“姐,你也试试。” 黎初晨把衣服拉开,让她试试,因为是白色女生穿倒也挺好看,黎初遥对着镜子照了照,开心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弟,真会挑东西,那就这件吧!” 黎初遥爽快的付钱,新衣服也没脱,直接叫导购员把旧衣服包起来,姐弟两穿着一模一样的外套,兴高采烈地走出去。 阳光下,黎初晨摸了摸身上的新衣服,转头,再看看那个和他穿的一模一样的人,低下头,无声地笑了。 真好… 变成黎初晨真好… 第十一章:初晨,我好像有男朋友了 从街上回来,天已经快黑了,黎初晨住宿的地方倒是让她头疼了,班上没什么相熟的男同学,不好意思让弟弟住在男生寝室,若让他一个人住旅馆的话更是不放心,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住到韩子墨家去。 反正他不是一直叫她去嘛,她就随了他的心愿好了。 门敲开的时候,韩子墨见着黎初遥,展颜一笑:“你怎么来了?” 他的身上传出烟味和酒味,衣服也有些乱,没有平日里干净阳光的模样,屋里还传出很多男生的笑闹声,黎初遥皱着眉头说:“你不是天天叫我来么?怎么,我来了,你不欢迎?” 韩子墨使劲摇摇头:“欢迎,欢迎!快进来” 韩子墨让开门,让黎初遥进去,这时他才发现,她身后跟着一个少年,和她穿着一模一样的外套,韩子墨微微一愣,记起小时候这对姐弟也是穿着一样的衣服,大摇大摆的到他家和他道歉,然后弄伤了他的腿。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原因,他的晕晕乎乎地问:“你弟怎么也在这?” “他来找我,晚上住你家行吗?”黎初遥问。 “行,当然行。”韩子墨爽快的点头答应,拉着黎初遥姐弟俩兴冲冲的走到客厅,大声叫:“兄弟们,咱们的聚会又多了两个朋友。” “欢迎欢迎。”客厅里四个男孩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语调不清的叫着。房间里四处散乱着啤酒罐和扑克牌,还铺着各种从饭店打包过来的食物,整个房间里烟雾缭绕,乱七八糟的,和黎初遥第一次来看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黎初遥撇了韩子墨一眼,心里叨咕道:这个骗子,还说什么只认识我一个人,很寂寞很无聊!结果呢!朋友多的一屋子都塞不下!她怎么会忘记他是个超级有人缘的家伙呢! 喝过酒的韩子墨有些兴奋,拉着黎初遥往地板上一坐,开心的揽着她的肩膀和屋里的男生们介绍:“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黎初遥,我老乡,我高中同学,数学系的天才。” 旁边的一个男生明显喝多了,看见剪着短发的黎初遥还以为她是男生,伸出手一把搂过她,靠在她的肩头问:“来,兄弟,陪哥们再喝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推开,两人之间插进了一个少年,男生跌到一边,怒气冲冲的坐起来问:“是谁!是谁推老子!” 少年坐在两人中间,好看的脸上有些怒意:“她是我姐姐,别动手动脚的!” 男生抓抓头发,瞅过去仔细看了看黎初遥:“女生?不像啊。” “哪里不像了!”韩子墨也推了他一把,指着黎初遥说:“你有没有眼睛啊?这不明摆着是女生么。” 那男生抓抓头,还是不相信的望着黎初遥,黎初遥淡定拿起一罐啤酒,打开拉环,喝了一小口,苦涩的味道让她直皱眉,嫌弃的又放回地板上,真不明白为什么男生喜欢喝这种东西。 韩子墨一边喝着酒,一边来回望着两个穿着一模一样外套的姐弟,他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生气的指着两人说:“你们俩都多大了,干嘛还穿一样的衣服,真奇怪?” “今天街上衣服做活动,我看挺便宜的就买了。”黎初遥笑着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便宜?”韩子墨来劲了,直起身子说:“你不是吃饭的钱都没了吗?怎么还有钱买衣服?”“上个月摆摊不是挣了几百块嘛。”黎初遥老实交代道:“正好够买一件的,还送一件呢,真划算。” “划算什么呀,买一送一?买一送三商家都不会亏。你忘记我怎么教你做生意的啦,等等…”韩子墨摇摇摆摆地说了半天之后,忽然瞪着被酒熏红的双眼问她:“你把我们摆地摊赚的钱都花了?” “嗯…”黎初遥抓抓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快过年了么…” “你太过分啦!你怎么能用那个钱呢!”韩子墨大怒,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所以人都停下动作,傻傻的看他,韩少爷,他…他难道是在为几百块钱而生气?这是要逆天了么? 黎初遥不解的顶嘴:“我怎么就不能用那钱了?” “不能不能就是不能!那钱我让请我吃个宵夜你都不干,给我打个车你都不肯。”韩子墨委屈地控诉道:“你怎么就舍得给他买衣服呢?” “衣服可以穿嘛,宵夜吃掉就没了。” “那我也要衣服,你也给我买。” “没钱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也要衣服。”韩子墨开始无理取闹起来。 “好嘛,我这件脱给你好了吧?”黎初遥有些郁闷的脱了外套丢给他:“干嘛呀,和个小孩一样的闹,有意思吗?” 韩子墨接着衣服,紧紧的拽在手里,憋着嘴,双眼通红,委屈地要死,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身边的一个朋友见气氛这样尴尬,拿起酒杯,哥俩好地揽着韩子墨的肩膀说:“兄弟,这么生气干嘛?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你韩子墨难道还缺这点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韩子墨气愤地喝了一大口酒,用袖子抹了下嘴唇说:“我就是不服气!黎初遥你太偏心了!你说,我陪你摆了半个月的地摊,每天都被冻的要死,回来悟半天都悟不热,我是为什么?为了那几百块钱吗?我每天和傻子一样在街头叫卖是为了什么,真的是因为我喜欢摆地摊吗?我每天晚上不睡觉,给你加工那些可笑的围巾手套,难道那是我的爱好吗?当然不是!我做这么多!还不是因为想你高兴!想讨好你!想对你好!可是你呢,赚了钱一毛也不给我花!你连个冰激凌都不给我买!你太过分了!” 韩子墨控诉到后面,委屈的都快哭了,他韩大少爷从小到大那被这般对待过。 一个男生说:“好像是有点过分哎,两个人赚钱一个人花。” 黎初遥用力要唇,哪里过分啊!是他自己说不要工资的。 另一个男生说:“怎么能这样呢,连个冰激凌都不给买。” 什么叫冰激凌啊!那是哈根达斯好不好!你以为是肯德基的甜筒吗? “等一下,这个…”终于有一个比较清醒的男生找到了重点,击掌道:“难道是在告白?” 房间里的人再一次全部静默了,然后集体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告白啊! “哦哦哦哦!”房间里的男生们一起发出狼嚎一般的叫声,吹口哨的吹口哨,拍桌子的拍桌子,起哄的一身劲:“告白了!告白了!韩子墨告白了!” 韩子墨也忽然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像怨妇一样的说了什么,羞恼着嚷嚷:“你们干什么啊!想死啊!不要吵醒邻居啦!” “韩子墨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 “哇唔!仔细看看确实挺好看的。” “是啊是啊。这么晚还到你家来,你们该不会是…已经在交往了吧?” “嗷嗷嗷嗷!”男生们又开始狼嚎了。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黎初遥淡定的抛出一句话,打断了男生们热血沸腾的幻想。 韩子墨羞红的脸色僵住,群狼们也安静下来,一个长的挺阳光的男孩挺不服气地问:“为什么啊,我们韩少爷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要钞票有钞票!你有什么不满的?” “就是啊,这世上还有比我们韩少爷好的男人吗?” “妹子,你眼睛睁大点看看好吗?” 黎初遥面对众人的围攻,为求快点解脱,只能随口抛出一个理由道:“他比我弱啊,我不喜欢比我弱的男生。” 众人齐声问:“比你弱?”书旗小说网提供,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黎初遥点点头:“嗯,他打不过我,小时候被我打到哭着求饶哦。” “哦”,众人齐齐回头看向韩子墨,全是你副怪不得的眼神。 韩子墨瞬间被激怒了,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拉起黎初遥,用力的往房间里拖,一边拖一边放话道:“黎初遥,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看看,谁比较厉害!” “喂喂喂,你干嘛?”黎初遥使劲往后赖着,却敌不过他的蛮力,被拖着往前走:“别激动嘛,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啦。”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1章 “嗷嗷嗷嗷嗷嗷!”众男们再次在她们身后欢欣鼓舞,鼓掌尖叫:“上吧!韩子墨!推倒她!” “上吧!韩子墨!一展男人雄风!” “干巴爹!欧吧!” “放开我姐!”一直安静坐着地黎初晨也跟着站起来,想上前去阻止韩子墨,却被一个带眼镜的男生抱住,拿起酒瓶就给他灌:“嘿嘿,小弟,陪哥哥喝一杯。” 黎初晨也不说话,一拳打过去,把那男生的被打个正着,眼镜被打掉下来,男生放开他,捂着脸颊到处找眼镜。 黎初晨刚要起来,又被人缠住,又被其他几个男生缠住,怎么也甩不开,急红了眼却无计可施,只能看着黎初遥被韩子墨拖进房间。 黎初遥被韩子墨拖进了房间,随着韩子墨碰的一声关上了门,落了锁她才有些紧张起来,她的手腕被韩子墨拽的紧紧的,她用另一只手使劲去扳都扳不开,她抬头望着他,只见他的双颊被酒劲熏的通红,眼里也带着几分醉意,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样子,丝毫没有平日里阳光爽朗的味道,而充满了魅惑和让人心跳不已的小性感。 “喂,韩子墨,你放开我。”黎初遥使劲挣扎着,韩子墨的手一丝一毫都没有松动,他猛的一用力,将黎初遥甩在床上,黎初遥被甩的有点晕,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就被他压住,手、腿、胸膛隔衣物紧紧相叠,重的她喘不过气来,黎初遥慌忙大叫:“你干嘛!你快起来啊!好重!我喘不过气来了!” 韩子墨听她这样说,微微的撑起了身子,身上的重量顺利消失了一半,她连忙呼吸了几下,瞪着他说:“你快放开我!” “有本事你自己挣开啊。”这时的韩子墨执拗的像个孩子。 “再不放开我喊了!”黎初遥威胁道。 “你喊吧,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进来救你的。”韩子墨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明明对答如流,可做的却是他清醒时绝对不会做的事。 “放开,放开!”黎初遥生气了,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韩子墨沉下身子,用力将他紧紧的压住,看着她气的通红的脸颊,得意地说:“翻不了身了吧,打不过我了吧,知道我比你强了吧?哈哈哈!” “韩子墨!我看你真是皮痒了!”黎初遥被他贱贱的笑声激怒了,开始奋力反抗起来,虽然说韩子墨力气大,可终究是个男生,不会真的下重手去欺负一个女生,而黎初遥就不一样了,一上手就对着韩子墨英俊的脸蛋抓了一下,韩子墨疼的哇哇叫,连忙用手将她的两只手按住,黎初遥张起嘴巴又对着他的耳朵一口咬下去,吓的韩子墨抬起身子往上一躲,黎初遥打架经验丰富,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空隙,刷的一下弯起膝盖,对着他的肚子猛的一顶! “啊!”韩子墨惨叫一身,疼的从黎初遥的身上翻下来,咕嘟咕嘟滚到地上,黎初遥冷哼一声站起来,一脚踩在他脸上,仰起头道:“废物,一辈子就在我脚下喘息吧!” 韩子墨捂着肚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黎初遥用脚揉了他的脸几下,他也没反应,是不是自己出手太重了?踢到要害部位了?她连忙蹲下身去,担心的望着他问:“韩子墨?你没事吧?” 韩子墨捂着肚子,蜷缩的躺在地板上,很可怜的样子。 “韩子墨?”黎初遥又担心的叫了一声,伸手推了推他,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用特别委屈的声音说:“你就知道欺负我。” “哪有?” “有,就是有。”韩子墨皱着眉头,爬起来,靠在床边,开始一条条细数黎初遥的罪行:“你看你,小学的时候打伤过我的手,害我跌伤过腿,高中的时候,还老是和林雨一起作弄我。” “都老黄历了,你还提那些事干什么?”黎初遥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内疚了。 韩子墨低着头继续说道:“我好不容易和你考上一个学校,你连找也不找我,我想给你买好吃的,好看的衣服,不想你这么辛苦每天到处去打工,可是我也知道,你自尊心强,你不会接受这些,我想,好吧,你不愿意用我的钱,陪我过舒服的日子,那我就陪你过苦日子吧,我陪你去摆地摊,陪你去打工,可就是这样,你还是不领情,有事没事就赶我走,好像很烦我一样。我给你的手机,你从来不用,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也不给我发短信。” 他特别挫败地说:“黎初遥,有时候我会想,你可能,可能一点点,一点点都不喜欢我。” “每次我这样想的时候,就好难过。”韩子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红了,他扭过头,努力的睁大眼睛,好像那样就显得不那么难过了一样。 黎初遥蹲在他边上,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烟酒味和萦绕在他身边的哀愁,让她有些心疼了,她觉着韩子墨应该是被大家宠爱呵护的少年,怎么能为她露出这样伤心的表情。 黎初遥抬手,轻轻捂着跳动的有些快的心脏,撇过眼神,望着地板,轻声道:“其实,我每次赶你走,是不想你跟着我去挨冻受累,并不是嫌你烦。” “我这个人话本来就少,打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很少主动给人打电话,并不是只不给你打电话。”黎初遥轻声解释。 “所以呢?”韩子墨转过头,满眼期盼地望着她。 “所以…”黎初遥有些犹豫。 韩子墨等不及她说了,激动的站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说:“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吧!” “诶?” 还没等黎初遥反驳,一直被人踹的咚咚作响的房门,终于被人从外面踹开了,门外的少年们像是叠罗汉一样,一起扑进来,每个都衣衫不整,满脸青紫,就像经历了一场大混战一样。 韩子墨看见他们几个,就像看见亲人一样,满脸笑容的拉住黎初遥的手,激动地对他们说:“黎初遥说她也喜欢我!黎初遥说她也喜欢我哦!” “哇!恭喜恭喜!” “韩子墨,你终于追到黎初遥了啊。” “嫂子,你弟弟好凶啊,把我眼镜都打碎了。” “是啊是啊,还咬了我好几口。” “哇,会咬人啊,不愧是你弟弟。” “韩子墨,你闭嘴,谁说喜欢你了!”她想说的是,所以我并不讨厌你啊!不是喜欢你呐! “哎呦,不要害羞啦!来,抱一个。”韩子墨上前要抱抱,黎初遥红着脸一把推开:“滚开啦。” “抱一个!抱一个!”群众们热烈要求着。 屋子里吵吵闹闹乱成一团,不时的传出哄笑和叫好声,谁也没注意,一个纤瘦的少年,从人群中慢慢地后退,慢慢地,慢慢地,退到另外一间无人的房间里,转身进去,锁上门,将屋外的热闹和繁华与自己隔离开来。他靠着门,有些呆滞地望着房间,漂亮的眼睛里毫无神采房间里灯光明亮,落地窗外一片漆黑,窗户上倒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他缓缓走到窗边,抬起手,摸着窗户上自己,那黑暗中倒映出的轮廓依稀在笑,也许的玻璃的影像太过模糊,那笑容,似乎比哭还难看。 安静的房间里,不时的传出隔壁欢快的笑声。 他垂下头,抬手整了整刚才被人弄皱的新衣服,一边整理一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没关系,我当黎初晨就好。” “我当黎初晨就好。” 他像是自我催眠一般,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第十二章:初晨,是我故意忘记你 那天晚上之后,韩子墨就开始以黎初遥的男友自居,他给每一个高中同学打电话说他们两个在交往了,不管黎初遥怎么否认都没有,韩子墨固执的认为那是她害羞了,就像他的那群朋友,固执的叫她嫂子一样,搞的黎初遥都抓狂了。好在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到放假了,韩子墨被家里派来的车子接了回去,黎初遥终于摆脱了那个烦人的家伙。 她觉得,他一走,世界瞬间清净了! 林雨笑着在电话里调侃:“你是有多讨厌他才会这么觉得?” 黎初遥想了想回答:“也没有多讨厌啦,就是觉得他有点烦而已。” “他就是那个性格,烦是烦了点,喜欢你倒是真心的。”林雨说。 “你怎么知道他是真心的?” “你当所有人情商都和你一样低呢?我高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林雨一幅什么也瞒不了我的语气说。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弟去世的时候,是他发动全校的师生去捐款和拜祭的,那时候你为了照顾你妈,把大学志愿填在本地大学,也是他去找你爸让他改的,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他对你过分热心了。”林雨似乎在吃什么东西,嚼吧两下继续说:“后来我听说他和你去了一个学校,我就确定了,那小子对你意图不轨啊。” 黎初遥嗤笑道:“都多大人了还乱用成语,这怎么叫意图不轨呢?” “那叫情有独钟好了吧。”林雨无所谓的修正。 黎初遥笑了笑没接话,林雨又在电话那头问:“哎,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想你了。” “还要过些日子。” “你也真够厉害的,女生宿舍的人都走完了吧,你一个人在寝室里不害怕么?”林雨佩服地问。 “我最近不住女生寝室,和我弟一起住在韩子墨的房子里。” “你弟?”林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哦,李洛书啊。” “…”这倒让黎初遥反应不过来了,这个名字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起了,抬头望了眼坐在地毯上,认真地串着水晶珠子的少年,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孩子也真够可以的,我听说他连姓名都改了,就这么死心塌地的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林雨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问。 黎初遥没注意听,又说了两句才挂了线,她握着手机直愣愣的看着前方,那孩子最近这几天一直在帮她加工自己进来的货物,不得不说他的手比韩子墨的巧多了,韩子墨只是胡洋的把蕾丝或珍珠水晶缝上去,让进来的货物与众不同而已,可那孩子却不是,他认真的按货物的颜色和款式搭配装饰,他做的很仔细,他缝的每一粒珍珠都很牢靠,打的每一个蝴蝶结都很紧凑,那些普通的帽子手套围巾,经过他的手之后,比正中的韩货日货还时尚可爱。 黎初遥走过去,蹲在他的身边,随手翻弄了一下他弄好的货物:“都做这么多了,休息一下吧。” 他抬头,望着她腼腆的笑笑:“姐,我不累,多做一点,晚上能多卖几个。” 黎初遥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皱着眉说:“今晚天气冷,你就别出去摆摊了,在家呆着吧。” 由于黎初遥白天晚上都得带家教,所以他自觉主动的接过了摆地摊的任务,还别说,这小子卖货的速度比她快多了,每晚的利润至少是她的三倍。 “没事,我穿着姐给我买的羽绒服呢,不冷的。”他依旧笑着,似乎对屋外的寒冷一点也不畏惧。 黎初遥扭不过他,吃过晚饭,便带着他坐上了公交,他去天桥摆摊,她去带家教,晚上她下课,去天桥接他,一起回家,这几天,他们都是这样过的。 公交车先停靠在市中心,他要先下车,黎初遥有些不放心的交代道:“太冷就先回家,知道吗?” 他点了点头,双手拿着大帆布袋子,吃力地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向公交车后门,黎初遥站在车上,向下看,过了好一会才看见他纤收的身体从人群中挤出来,公交车再次发动,车身从他面前缓缓开过,他刚转过身,使劲的对着公交里瞅,好像在寻找她的身影,还未看见,车子已从他面前开过,他跟着车子走了两步,身子前倾,傻傻的望着,望着,直到再也望不见了… 黎初遥来到带家教的小女孩家,那孩子挺乖的,她讲课的时候她总是一动不动,很认真的样子,可是眼睛却是直直的,黎初遥知道他在发呆,每教一会都要叫他两声,让他复述一下,她刚才说了什么。就这样一点点的教,黎初遥觉得自己对这孩子真是用尽所有耐心了,可是效果却一般,这孩子,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 “这道题我讲了三遍了,你还没听明白?”不知道为什么,黎初遥今天似乎没什么耐心了,也许是因为屋外的树枝被寒风吹动的越来越厉害吧。 小女孩有些胆怯的望着她,似乎被她不耐烦的语气吓到了。 黎初遥压下心中的急躁,柔声说:“那我再讲一遍,你仔细听好吗?” 小女孩点点头。 “这种类型的题目很重要的,考试肯定会考…”黎初遥拿起笔在纸上流畅的演算起来,题还未讲完,就听见身边的小女孩用惊喜的声音说:“老师,下雪了。” 黎初遥抬起头,放下笔,猛地站起来,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瞪着窗外飞舞的白雪,不可置信的道:“下雪了?” “是啊…”小女孩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己的老师拿起地上的书包,将她的东西全部塞进去,匆忙的对她说:“小茵,今天就到这里,老师有急事,先走了。” “老师你要走了啊?”小女孩开心起来,上课时木讷的眼睛瞬间变的活灵活现:“老师,再见。” “再见。”黎初遥小跑到客厅,和女孩的家长请了假,便急冲冲跑出去,在马路上焦急的等了好久才等到出租车,车子在风雪中缓慢地往前开着,雪花打在挡风玻璃上,被雨刷刷过,干净了一秒,一会又落满雪花,又被刷掉,就这样循环着,前赴后继,车子终于在商贸城前停下。 黎初遥付了钱,打开车门,冲进风雪里,她担心那个孩子,那个明明很体贴,很安静的孩子,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执拗,执拗的让人为他担心。 她快速跑上天桥的阶梯,放眼望去,天桥一个人也没有,她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看样子,那孩子,是回去了吧。 也是,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傻瓜也知道躲一躲的吧? 黎初遥一级一级的阶梯往下走,还未走下天桥,一个人影迎面向她跑来,在离她几个阶梯的地方站住,和她一样,带着满身风雪,急急的呼出白色的雾气,他仰着头,揉着有些冻僵的脸说:“姐,你今天这么早就下课了?” 黎初遥眨了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是啊,我看下雪了,就早点来接你,你去哪了?” “没去哪。就在天桥下面的奶茶店,你一来我就看见了。”站在台阶下的少年,扬着绝世美好的容颜轻柔地笑着,好看地似乎能融化了这场冰冷的风雪。他对她伸出手,轻声道:“姐,我们走吧。” 她怔了怔,望着他伸出的手,缓缓走下台阶,轻轻的握住,两只带着厚厚毛线手套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并肩走下天桥。雪,越下越大,她们都没带伞,雪花在她们身边顽皮的飞舞着,黎初遥转头,望着身边的少年,记忆中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这般满身风雪,来到她的身边,在黑暗的楼道里,静静的等着她回来。 那时,他还只是个让她觉得麻烦的小男孩。 而现在,黎初遥低下头,望着他们交握的手,不自觉的又用了些劲将他的手再握紧些。 而现在,他已经是她最重要的弟弟,最爱的亲人了… “初晨。”黎初遥轻声叫。 “嗯?” “初晨。” “怎么了?”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2章 “没事。”黎初遥低下头,轻声道:“我就是想叫叫你。” “姐…”黎初晨转头,望着身边的人,他漂亮的眉眼也不知何时,侵染了风雪,显得那般悲凉。 静默了一会,黎初遥随便找了个话题问:“今天生意怎么样?” “不好,街上没什么人,就卖出去几样东西。” “我就说天冷吧,你还非要出来,不听姐姐话的下场。” “没不听你话…” “还狡辩。”黎初遥敲了敲他的脑袋。 黎初晨抬手揉了揉,委屈地说:“不敢。” 两人说着说着,就上了公交,公交上的暖气让人瞬间暖和了起来,黎初遥脱下手套使劲的搓了搓双手,捂着冰冷的脸颊。 黎初晨也脱了手套,手伸进口袋里,过了好半天才紧紧的捏着拳头掏出来,递到黎初遥面前道:“姐,这个给你。” “什么?”黎初遥定眼一看,只见他的手心摊着一条粉色的水晶手链,手链由一样大小的粉色水晶珠穿起来,中间穿了一颗大号的紫水晶珠和一个圆形的银片吊坠。 黎初遥从他手上拿起来,惊叹的望着说:“哇,好漂亮哦。”黎初遥再仔细看了看水晶珠发现和他下午缝在手套上的很像,转头不确定的问:“这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黎初晨扭过头,抿了下嘴唇说:“这个珠子有的多,零散着放着容易掉,我就把它们串起来,结果发现满好看的。” “不是满好看的,是非常好看耶。”黎初遥立刻将手链带在手上,手链的长度刚好够绕两道在手腕上,既不会单调又不显累赘,真的非常好看! 黎初遥抬着手腕,对着公交车上的灯光看了又看,喜欢的不得了,开心的拍了拍黎初晨的肩膀,夸奖道:“初晨,你真能干!” 黎初晨抿着嘴唇使劲的忍着,他不想表现的那么开心,好像经不住夸一样的肤浅,可是为什么他这么努力的去忍,还是忍不住笑开了呢? 黎初晨低头,抬手,摸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开心全部藏起来。是的,要藏起来,要是老天爷看见他这么开心的话,会把这些都收走的吧?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黎初遥带着弟弟回到了老家,父亲骑着摩托车去火车站接的她们姐弟俩,黎初遥刚进门,黎妈就快步走出来,抱着他们姐弟亲热地说:“你们可回来了,想死妈妈了。” 黎初遥仔细的打量着母亲,她精神较好,眼神清明,笑容满面,一点也不像是生病的人,黎初遥高兴极了,用力的抱了抱母亲:“妈,我也想你。” 黎妈开心的拍拍黎初遥的头发说:“呦,出去半年嘴巴变乖了,会撒娇了。小时候就和你爸一样,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妈!”黎初遥不高兴的嘟起嘴。 “来,妈给你们做了好吃的,快来吃点饭。”黎妈拉着他们两个就往餐桌上一按,自己忙前忙后去给孩子们热菜,黎初晨主动上去帮忙,拿了筷子,给家里人都装了饭端上桌,黎爸见儿女们都回来了,心情也好,开了小酒倒在杯子里,黎初晨熟门熟路的从碗橱里拿出炒好的花生米,倒在碟子里端过去给他下酒。 黎爸点头赞道:“乖。” 黎妈听到这声乖便走过来:“那还用说,我们初晨是越大越懂事了,小时候连碗都不洗,现在都会烧饭了,遥遥,我和你说啊,你弟弟现在做菜可好吃了,比你手艺还好。” “是嘛,那明晚大年三十就让他发挥好了。” “我看行。”黎妈欣慰的看着黎初晨问:“你觉得呢?” “好,我来烧。”黎初晨笑着答应。 “真乖。”黎妈开心的摸摸他的头发,转头又对黎初遥说:“你看看,你一不在家,你弟功课也好了,也会做家务了,什么都能干…” “是是是,我不好。”黎初遥连忙承认错误:“我以前太惯着他了,什么都不让他做,我以后改,什么都让他做,好了吧。” “也不能什么都让你弟做…”黎妈又反悔了,生怕姐姐欺负弟弟。 “知道了啦。”黎初遥好笑的说,抬头看了看饭桌上的三人,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爽朗又泼辣的妈妈,少言而温柔的爸爸,乖巧漂亮的弟弟,一切,都没变… 她笑了笑,夹起碟子里最后一个鸡腿夹进黎初晨碗里,黎初晨望着她笑笑,低头不言不语的将鸡腿吃掉。 “看吧,说过不宠他,又把好吃的都让给你弟,你啊…”妈妈一边吃着饭,一边又絮叨开来。 吃过饭后,黎初遥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旅行箱里藏着的一万块钱拿了出来,偷偷地叫来爸爸,塞进他手里:“爸,这是我这学期赚的,你拿着去把小舅舅家的债还了,他们家也不容易。” “都给我了,你不用啊?” “没事,我有助学贷款,有特困生补助,还有奖学金,我再打点工,上学不用花钱还有的赚呢。” 黎爸拿着钱,皱着眉头:“你啊,别打那么多工,学习重要。” 黎初遥看着父亲日渐衰老的面孔,心疼的说:“爸也是,别加这么多晚班,身体重要。” “没事,爸能苦。”黎爸说:“爸今年升了大队长了,工资也加了,家里的债爸慢慢还,能还掉,你好好读书,别瞎忙乎。” “知道了,爸。”黎初遥笑着点头,像小时候一样,抱住父亲,赖在他结实而宽厚胸膛里,轻声说:“爸,我可想你了。” 黎爸有些吃惊,记忆中,自己的女儿一直是聪明而理智的,很少这般撒娇,他笑了笑,拍拍她的头发,慈爱地说:“这孩子,越大越会撒娇了。” 黎初遥安静的赖在父亲的怀抱里,闻着熟悉的烟草味,感受着父亲像哄小宝宝一样,轻拍自己的后背,那样厚实的手掌,温柔的力度。这一刻,黎初遥好像忘记了一切悲伤,似乎一切苦难都未发生,她的世界还像原来那般美好。 她的亲人都还在,她还是活在幸福里的孩子。 只是,只是…那时死去的人,是谁呢? 让她肝肠寸断般的悲痛的人,是谁呢? 亲爱的初晨,姐姐好害怕。 姐姐害怕,会像妈妈一样忘记你,真的真的忘记你,让另外一个温柔的孩子,彻底地…取代你。 亲爱的初晨,你会难过吗? 在天堂的你,会哭吧? “爸爸,我就要忘记初晨了。我就要忘记他了。”黎初遥在父亲怀里忏悔着:“我怎么能这样呢?弟弟会难过的,他一定会难过的!” 黎爸垂下眼,他望着自己聪慧懂事的女儿,连心尖尖都软了,他抬手,轻抚着她的短发,用最温柔的声音说:“不会的,初晨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他不会希望你活在悲痛里。” “爸爸…”黎初遥抬头,眉头紧锁,一脸自责。 “你看。”爸爸轻轻的拍着黎初遥的背,指着客厅里陪着妈妈看电视的少年说:“那就是初晨,就是你的弟弟,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还是那么健康,那么孝顺,他还是我们全家的珍宝。” “不是的…”黎初遥焦急的想抗辩什么。 可黎爸却拍拍她的背,轻声说:“初遥,忘记是好事。爸爸感谢他,能让你和妈妈都忘记。”黎爸吸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顶说:“初晨就由爸爸记住,爸爸会连着你和妈妈的份,一起记住,记得牢牢的,绝不会忘记,不会让他伤心的。” “所以,我们聪明的初遥,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爸…”黎初遥鼻尖微酸,眼框里涌上泪水,她久久不能言语。 她很感谢爸爸,这样对她说,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忘记黎初晨,真的好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晚她又梦见了黎初晨, 这次,不是在漫天的大火里,而是在学校的操场上,他从操场的另外一头跑过来,渐渐近了,近了,他还是十四岁时候的样子,他从她面前跑过,没有停下,她着急的大声叫他的名字,他回过头来,笑着对她挥手,像是在告别一样。 第二天,黎初遥醒来,躺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才坐了起来,穿好衣服从房间出去,庭院里阳光正好,她眯着眼睛享受着冬天的暖阳,院门被人推开,那人在她身后说:“姐,你起来了?” 黎初遥转过身去,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说:“嗯,起来了。” 他望着她笑,好看的不得了。 恍惚间,她想,是谁说过,世上最美好的事就是,早上起来,发现阳光和你都在。 从这一刻起,她真的释怀了。 三十那晚,林雨约了好多高中时候的朋友一起去河坝上放烟火,同学们都是用塑料袋从家里提了一些烟花炮竹出来,只有韩子墨,像个大爷一样两手空空的站在河坝上等着他们来。 “韩子墨,你的烟花呢?什么都没拿,可别指望我的给你放。”林雨依然是见到韩子墨就掐。 韩子墨眯了眼林雨提着的袋子,嫌弃地说:“你那也叫烟花,切。” 林雨单手叉腰,怒道:“那你说,什么叫烟花?” 韩子墨伸手一指,沿着河坝开来一辆小型货车停在他们面前,车上下来两个工人,打开货柜,从里面搬出一堆一堆的大型烟花。 林雨两个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尼玛,这土毙了的暴发户。 韩子墨说:“看见了吧,知道什么叫烟花了吧?” 林雨不服气地说:“我呸,你这哪里叫烟花,你这叫礼炮。 “哇,韩少,你这火力绝对能把河坝都炸了。”同学们纷纷走过来,嬉笑道。 韩子墨兴致正浓,高兴地说:“那就炸吧,炸坏了我赔!” 同学们都大笑着叫:“韩少,您还是这般牛气。” 韩子墨得意的大笑。 “光赔可不行,蓄意破坏国家重要公共设施,可是判十年以上的。”黎初遥带着黎初晨也不知道从哪走出来,淡定地泼着冷水。 “啊,真的么?”韩子墨惊道。 “同学,多读点书吧。” “初遥!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让我高兴会么?” “你的兴奋点不就是被我虐么?” “…” “哈哈哈,黎初遥,也就你能收拾这个臭屁的暴发户。” “你才暴发户呢。” 吵闹声中,绚丽的烟花冲上天空,在半空"轰"地一声绽开,然后,接二连三地,冲上去,重重叠叠地绽放在头顶上方,火树银花,照亮半边夜空。他们都被那美丽的烟火惊艳,可这美丽太过短暂,他们只有不停地点燃一桶桶烟火,才能将它留住。 天空,整个都被照亮了。 太美了…同学们仰着头看着,烟花将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面孔染上璀璨的色彩,他们停下动作,望着这壮丽的景象,这将是他们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场烟花雨。 黎初遥抬头看着,不同颜色的烟火从眼前交替着射向空中,然后再依次炸开,七彩斑斓,美不甚收。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她转头望去,韩子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边上,眉眼弯弯的望着她笑:好看吗? 他的声音被烟花升空的声音掩盖住了,可她却看懂了,点点头回答:“好看。” 韩子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贴近她的耳边,大声说:“以后我每年都放给你看。” 这一刻,黎初遥承认,她心动了,她笑着抬起头,望着美丽的烟花,任由身边的人,牵起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那之后的很多年,一到过年听到喧闹鞭炮声,看见美丽的烟花声就会想起,她总是会想起这场灿烂华丽的烟花雨,想那个在烟花雨下笑着对她承诺的少年… 可这一切,也就之余回忆,之余梦中。 寒假特别短暂,一周的时间瞬间就过去了,黎初遥又踏上了返校的列车,同行的,还有韩子墨。 “你干嘛坐火车?”黎初遥瞪着坐在对面卧铺上韩子墨问:“你家不是有专车接送吗?” “哦,我没有坐过火车嘛,哇嘞,这么窄的卧铺要怎么睡啊。电视里放的卧铺好像比这个要宽吧?”韩子墨皱着眉头测量着卧铺的宽度,担心地嘀咕:“睡上去会不会掉下来啊。” 黎初遥叹了口气问:“你的行李呢?” “叫我家司机送去学校啦。”韩子墨回答:“我昨天不是给你打电话,让你把行李给我吗?”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3章 黎初遥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只知道浪费钱的白痴。 黎初遥脱了外套,盖上被子,半躺在铺位上看书,火车一晃一晃的,对面的人,也躺下来,侧着身子,傻傻的盯着她看。 黎初遥被他盯着难受,合上书,转过脸去问:“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我怕我睡着了。” “卧铺就是拿来睡觉的。” “可是床太窄,我会掉下来的。”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坐火车!”黎初遥抓狂了! “坐火车很好啊,我们可以在这么小的车厢里呆上十二个小时呢,而且,为了不被别人打扰,我还把上铺的两个座位票都买了,嘿嘿嘿。”韩子墨说着说着奸笑起来,那简单的脑子里在想什么,黎初遥不用猜就清楚明白。 她默默地拿起书,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这种猥琐的想法放在心里就好,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韩子墨摸着脸颊,委屈地说:“好凶。” 黎初遥哼了声继续看书,而他继续看她,他看着看着就看见了她手腕上的那条水晶手链,他一下激动的坐了起来,指着她的手腕问:“你怎么带粉色水晶手链?” 黎初遥眼也没抬地反问:“为什么不能带?” “粉水晶是招桃花运的。”韩子墨生气的说:“你都有我了,还要什么桃花,快摘下来。” 黎初遥淡定地翻了一页书:“你们家人就是太迷信,什么招桃花,带粉水晶是招桃花,那紫水晶呢?” “紫水晶是去霉运的。”韩子墨一边回答一边起身,踩在鞋子上走过去,亲自动手把她的手链拿下来。 “别动。”黎初遥用另外一只手护住手链道:“这是我弟亲手做给我的,弄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韩子墨顿了顿问:“黎初晨给你做的?” “嗯,漂亮吧?”黎初遥炫耀般的摇摇手腕。 “漂亮个死,这臭小子从小就看我不顺眼,他什么心思,想给我招情敌么?” “得得得,别用你那小肚鸡肠想我弟。”黎初遥撇他一眼说:“你以为我弟和你一样啊,一天到晚不学无术,就知道研究迷信知识啊?” “这不是迷信,粉水晶招桃花很灵的,我一个小姑姑,40多岁了还嫁不出去,我妈给她一条粉水晶手链带着,不到一年,果然就顺利嫁了掉。”韩子墨信誓旦旦地说:“这事你弟也知道的,这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招就招呗,招桃花也没什么坏处。”黎初遥无所谓的说。 “摘掉摘掉。” “走开。” “摘掉嘛!” “再罗嗦我揍你了啊。” “…”韩子墨无比委屈的默默闭嘴,盖上被子睡觉。 火车行驶了几个小时,已到夜里,车厢里的大灯全部关上了,黎初遥打开铺位上的小灯,将书放在枕头底下,定好起床的闹铃才躺下休息,铺位对面的韩子墨早已经睡着了,他整个人挂在铺位的最外面,只要再稍微翻一点点身,就会整个掉下来。 两个铺位就隔着一臂的距离,黎初遥忍不住伸手过去,将他往里面推了一下,他又咕噜地滚进去,继续呼呼大睡。 黎初遥也困了,闭上眼睛睡了,半夜里似乎总是听见有重物掉落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想,这家伙要掉下去几次才够? 第二日,阳光刚刚升起的时候,黎初遥就被手机闹铃吵醒,她睁开眼睛,转过头去,就见韩子墨乌黑着一双大眼望着她,她抬手垫在后脑勺下面问:“昨天晚上掉下去几次?” 韩子墨摸着脑袋说:“没数,到后半夜都不敢睡了,跌的疼死了。” 黎初遥笑了:“看你下次还坐不坐火车。” 韩子墨揉着头,想了想说:“坐,当然坐,你看,我们的床位隔的这么近,其实就等于睡一张床上了,我伸手就摸到你的头…” 一本书飞过去,精准无比的砸在他脸上,某人淡定地甩手道:“跌死你算了。” 因为黎初遥是提前一个星期回校,学校里还没什么人气,女生宿舍空空如野,拎着行李箱走在楼道上,能听的见回声。 “要不,你还住我哪吧,这白天都这么阴沉,晚上可怎么办?”韩子墨拎着黎初遥的行李箱跟在她后面走着:“你想想,大晚上的一个人也没有,要有什么动静多可怕,不是说女生寝室最容易闹鬼么?” 黎初遥瞪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寝室钥匙,旋开门锁,寝室里经过一个寒假落满灰尘,六张床铺上的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的用报纸盖好,黎初遥放下东西,走进最里面的床位,爬上上铺掀开报纸,把被子和床垫都抱下来,拉到阳台上去晒,好在火车是清早到的,太阳刚出来,可以好好晒晒被子,不然晚上真没办法睡。 “你看,你还要打扫卫生,还要晒被子,我那边昨天就让钟点工去打扫好了,拎包入住哦。”韩子墨还在不菲余力的说服她。 黎初遥一边晒着被子一边说:“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去你那住的。” “为什么啊?你前段时间不是去住过了么?” “那是和我弟一起住,当然没问题。”黎初遥转过身来,指着他说:“和你,当然不能。” 韩子墨哼了声,嘀咕道:“卑鄙…” “你说什么?” “我说卑鄙的黎初晨!” “你干嘛骂我弟,又讨打。”黎初遥举了举拳头,吓的韩子墨缩着脑袋跑了。 黎初遥花了一上午时间把寝室收拾好,然后又给带家教的几家打电话,和她们约好开始上课的时间,才休息下来。晚上,黎初遥一个人住在女生寝室楼里,十一点之前,她开着灯看书倒没什么感觉,十一点之后寝室准时熄灯,寝室里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声响都没有,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确实有些心里发毛,她拿起手机开始和林雨发短信聊天,期间韩子墨的短信也不时的进来。 黎初遥一改平时不爱发短信的习惯,在黑夜里当起了拇指一族。 “过几天就是情人节了哎,我们一起过啊。”黎初遥打了个哈欠,看着韩子墨的最新短信,终于有些困了,刚准备回复说不,手机丁丁咚咚的响起来,她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号码,这么晚会给她打电话的只有一个人,按下接通键,轻声道:“喂。” “姐。”果然,黎初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睡了没?” “还没呢。”黎初遥回答。 “哦,路上顺利吗?” “挺顺利的,坐卧铺一点也不累,一路睡过来,下次你来也坐卧铺吧。”上次和黎初晨一起回家的时候,正巧赶上春运,没买到卧铺票,两人是坐硬座回去的。 “好啊。”黎初晨的声音很轻快。 “对了,初晨,你知道带粉水晶的意义吗?”黎初遥忽然想到韩子墨那义愤填膺的样子,便随口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犹豫,却还是老实交代:“知道。” “那你还给我带粉水晶?” “我…我没想那么多。”黎初晨想了想说:“串珠子的时候只剩下粉水晶了,你要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带了。”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黎初遥笑:“你亲手做给我的,我肯定带着,招桃花就招呗,你姐我除了韩子墨,还没招过什么桃花呢。” “嗯。”黎初晨轻声答应,静默了一会,又说:“姐,妈妈说,你刚走她就想你了。” “哦?真的?” “真的。”黎初晨低着头,手指在电话机按键的缝隙中来回的推着:“妈妈说,一想到你还要好久好久之后才回来,感觉天就像黑了一样。” 黎初遥哈哈大笑:“妈妈真是越来越爱我了。” “是啊,她很爱你,最爱你了。”黎初晨轻声呢喃着。 “才不是嘞,妈妈最爱的是你好伐,小时候她不知道有多偏心呢…” 夜,越来越静,黎初遥和弟弟聊了很久,直到真的困了,才挂了电话,手机里积攒着十几条短信,和未接来电。 打开一看都是韩子墨的,第一条还是接着刚才聊天的内容:“怎么我一说情人节你就不回话了?” 第二条:“喂,说话呀。” 第三条:“你干嘛不回我短信啊?” 第四条:“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第五条:北京移动来电提醒通知您:139xxxx0214曾拨打过您的电话 第六条:“打这么久。” 第七条:北京移动来电提醒通知您:139xxxx0214曾拨打过您的电话 … … … 第十四条:“还在打!” 第十五条:北京移动来电提醒通知您:139xxxx0214曾拨打过您的电话 … … 第二十条:“讨厌讨厌讨厌,一定又是黎初晨!” 第二十一条:北京移动来电提醒通知您:139xxxx0214曾拨打过您的电话 … … 第二十八条:“我生气了!” 黎初遥看我短信,哭笑不得,摇摇头,拿起手机正想给他回一个,可是刚按上拨通键,还没通,手机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黎初遥看着黑屏,眨眨眼睛,心想,韩子墨啊韩子墨,老天爷都叫你继续生气呢,我可管不着。 她将手机扔到床头,盖好被子睡觉去了。 离学校不远的小区里,住户们都息了灯,只有一户还灯火通明的,屋里的少年躺在床上,似乎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短信,他不时的拿起手机,看一眼,再放下,再看一眼,再放下。 想再给她打个电话吧,可是刚才自己都已经打了这么多了。 再打是不是太烦人了? 而且他原来的手机是设了来电提醒的,她看见了应该会给他回电话吧? 要是不回就证明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了。 嗯,不能再给她打电话了,再打就太丢脸了。 怎么还不打电话来?这可恶的家伙! 韩子墨恶狠狠的拿起电话,心想,我要打个电话过去骂她,他用力的拨出了黎初遥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快做出回应:“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韩子墨大叫一声,一把把手机扔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他气的在床上使劲扑腾:“臭黎初遥,臭黎初遥!” 第十三章:初晨,请原谅我这般不美好 黎初遥自然不知道韩少爷诅咒了她一个晚上,第二日依然早起去给人带家教,早上一家,下午一家,晚上一家,日子过的很充实,晚上一个人习惯了,也不觉得女生寝室可怕了,没两天,陆续有些女生提前回到学校,都是来过情人节的,黎初遥摸着下巴想,这似乎是个商机。 于是她跑去花市,买了一百多朵玫瑰让店员送去了韩子墨家,韩子墨看见这么多玫瑰,又知道是黎初遥买的,还以为那家伙是来道歉了呢,心中又是甜蜜又是不好意思的想,这家伙也真是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喜欢玫瑰嘛,不过,看她这么有诚意道歉,他就勉强收下吧。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4章 黎初遥跟在店员后面,捧着最后一束玫瑰花出现,韩子墨一见她就把脸涨得通红,人高马大的男孩两手仿佛怎么放都觉得别扭。 黎初遥走到他面前说:“喂,韩子墨。” “嗯。”韩子墨使劲点了点头,脸蛋红红的,特别期待的望着她。 “情人节那天…”黎初遥考虑了下韩少爷那不堪打击的玻璃心,斟酌了一下说:“我不能陪你过了,你也知道,我家里情况不是很好,我要多打些工才行…” 韩子墨使劲点头,嗯嗯,我知道,要多打些工嘛,我知道,没时间陪我嘛,我知道!所以要送我这么多玫瑰嘛我知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一直很支持你的事业的。”韩子墨特别大方的笑着:“你要打什么工,我陪你去啊。” “真的吗?”黎初遥睁大眼睛,高兴地拍掌道:“太好了,我还担心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花呢,你陪我的话就最好了。” “嗯?”韩子墨的笑脸僵了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拿花?” “是啊,情人节那天晚上,我们出去卖玫瑰吧?”黎初遥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双眼闪出“$”的形状:“你看,我现在从店里买来只要2块一朵,放在水里好好养着,后天出去就能卖十块一朵,暴利啊暴利!一个晚上能赚好几千呢。” “这些花…是要拿来卖的?” “当然了,不然拿来干嘛?” “是啊,不然拿来干嘛?呵呵呵呵。”韩子墨傻笑地学她说了一句,转身,悲伤的飘回房间,一下扑倒在软软的床上,又一次使劲扑腾:“臭黎初遥,臭黎初遥!” 这时,黎初遥正拿着水桶在厨房里接水,哼着歌儿好心情的把玫瑰花一朵朵的插进水桶里,再连水桶一起端到客厅,拿起剪刀将根茎上的刺剪掉,用单筒透明礼品袋装上,在系上彩带,一朵十块钱的精品玫瑰花就做完了。 她做这事的时候,忽然就想到,要是黎初晨在就好了,他一定会认认真真的帮她做的好好的。 晚上的时候,黎初遥给黎初晨打电话的时候就说道这事,黎初晨在电话那头轻声笑着,似乎被她需要是一件让他觉得最幸福的事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国人用近乎狂热的热情过起了外国情人节。其实中国也有情人节,很多年轻人算不清楚每年的农历七夕到底是几号,所以过起不去算的2月14似乎更方便一些。 黎初遥在高中的时候,并没有感受过情人节的魅力,只知道那天晚上放学走在街上,总能看见有女生一脸幸福的拿着玫瑰,身边陪着或丑或俊的男生。 那时候的她和林雨也幻想过,自己要是有了男朋友,绝对不要在情人节那天捧着花在街上走,因为那样,真的好傻。 只是今天,她将成为,制造傻气的人! 来买玫瑰吧先生,你爱她么?爱就买一朵吧! 帅哥,你有女朋友么?什么?没有?那买一朵送给喜欢的人吧! 黎初遥这个大花童,捧着花篮,一旁放着一把自行车,自行车上还有好几桶玫瑰花,她站在街口的集市上,努力地叫卖着。 只是,和她一样有生意头脑的人,真的不少,满条街到处都有像她这样卖玫瑰的。 竞争状况非常激烈啊! 不远处,韩子墨正坐在旁边的咖啡店里旁观,大少爷还在生气,才不要帮她呢。 咖啡屋里高朋满座,全是亲亲我我的小情侣,经常有后来的情侣进来找位置,看他一个人坐在那,都会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等一会,用无声的态度告诉他:喂,单身的,没对象就回家睡觉去,别占着座位啊。 韩子墨被等了几次,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干脆叫来服务员,点了满桌的食物,再点了一杯饮料放在对面,制造自己在等人的假象才不会显得太过尴尬。 咖啡店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他穿着白色的毛衣,单手托腮,小口喝着红豆奶茶就着精致的小蛋糕,悠闲地望着窗外黎初遥。 外面地天气很冷,那家伙的脸被冻的通红,不太爱笑的脸上今晚堆满了笑容,她真的很认真去卖了,可是已经一个小时了,她才卖了几朵。 韩子墨摇摇头,哎,他就知道卖不掉,可她兴冲冲的进货来,他也不好泼她冷水。 虽说情人节的玫瑰大涨价,只是她能想到卖玫瑰,和她一样缺钱的人都能想到,有女朋友不想被宰的男人能想到,不想男友被宰的女人能想到,真正不在乎钱就想在情人节收玫瑰的,也不会在路边摊买,肯定会去花店买包装精美的捧花。 所以情人节卖玫瑰,看似商机,其实,真得看运气。 他放下马克杯,转身对着邻座的男人说了什么,又指了指黎初遥,那个男人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钱便走出去,没一会那男人从黎初遥手里买走了十朵玫瑰,回来后,送给了身边的女伴。 韩子墨对他友好地笑了笑。 每隔十分钟,他就找一个人去黎初遥那买玫瑰,看着她卖出玫瑰时开心的笑容,他也跟着笑了,和她闹变扭的那些坏心情一下一扫而空。 又过了一会,黎初遥手里的玫瑰只剩下十几朵,咖啡店里的男士也被他找的差不多了,他只得走出店铺,在街角随便抓了个单身的男人,塞给他两百块钱,拜托他去把黎初遥手里的玫瑰都买了。 那个男人似乎怀疑这是什么骗局,警惕的望着韩子墨说:“你给我钱叫我去买玫瑰?然后花送给我?找的钱也给我?有这么好的事?” 男人大手一挥道:“我才不上当。” “大哥,我不是骗子,那姑娘是我女朋友,掉钱眼里去了,这么大冷天非要出来卖玫瑰。”韩子墨道:“您看她冻的,我都心疼死了,您帮我把她的花买了吧。” “你有钱还让女朋友出来卖花啊?”男人似乎信了,从韩子墨手里接过钱。 “她不听我的。”韩子墨委屈地向陌生男人告状:“我不让她卖,她会打我的,她凶着呢。” “你在说谁凶呢?”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问平静地问。 “我在说…”韩子墨猛地转头,一见那人,便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没说你,没说你。” “哈哈哈。”路边的男人忍不住笑起来,走上前望着黎初遥劝道:“小姑娘家家别对你男朋友这么凶,他可疼你了,给我钱叫我买你的玫瑰,想你早点收工和他过节哟。” “我没这么说啊。”韩子墨连忙否认。虽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黎初遥眯着眼睛瞪着韩子墨,心道怪不得自己卖的这么顺利,原来都是他叫人来买的? “我的玫瑰是不是都叫你给买走了?”黎初遥盯着他问。 韩子墨连忙摇头:“没有啊,我是看你就剩几朵了,才找人买的,之前的可不关我的事。” “真的?”黎初遥不信。 “真的!”韩子墨使劲点头。 黎初遥看着他那张显得特别诚实的脸,决定相信他一次,不过… “你跟我来。”黎初遥一把拉过韩子墨的手腕,气势汹汹地抓着他往前走。 “姑娘,别太凶,别太凶啊。”陌生男人在身后不停地叮嘱着。 黎初遥回头给了他一记眼刀,凌厉地眼神让他默默闭嘴,心道:这姑娘果然好凶。 黎初遥把韩子墨抓到自己卖玫瑰的地方,指着自己放自行车地地方说:“你给我呆在那,在我花没卖完之前不许乱动。” “哦。”韩子墨可怜兮兮地望了她一眼,乖乖地走到一边蹲下。 黎初遥眼神一撇,心中好笑,却强忍笑意,板着脸继续卖她的玫瑰。 只是,她卖玫瑰的速度明显减缓,黎初遥站的有些累了,转头望了一眼,只见韩子墨正蹲在那玩手机。 她越想越觉得是那家伙在捣鬼,刚刚的玫瑰肯定都是被这个散财童子找人买去了,她刚想举步上前逼问他,就被一个男生拦住,那男生很大方的掏出两张一百的,要把黎初遥剩下的花都买去。 黎初遥微惊,终于相信刚刚那些花都是自己卖出去的,她开心的将花递给男生,从腰包里掏零钱找给他。 蹲在一旁的韩子墨偷偷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抓抓头,继续玩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正在编辑信息,点击发送后,买花男生的上衣口袋里亮了亮。 韩子墨偷笑了一下,把手机揣进兜里,双手伸到面前哈着气,使劲地搓着。 就在这时,一朵玫瑰花忽然递到他的眼前,他眨眨眼,抬起头一看,只见黎初遥拿着最后一朵玫瑰,正望着他笑:“呐,这朵送你。” 韩子墨愣了一下,傻傻地问:“这花,不是拿来卖的么?” “嗯,是拿来卖的,可是,今天是情人节嘛。”黎初遥说:“我想,你收朵玫瑰,会开心吧?” 韩子墨看着玫瑰花,抬手缓缓接过,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地特别快。 一直以来,韩子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喜欢黎初遥。 现在,他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她了,这个表面冷漠,做事吝啬的女人,其实有着一颗,世界上最柔软地心。 让人想多一点,多一点感觉到她的温暖。 那天晚上,韩子墨特别开心的拉着黎初遥往商场跑,在一家家居精品店里抱起一款两万多的的紫水晶花瓶就往收银台跑,黎初遥一把拉住他问:“你买花瓶干什么?” “养玫瑰啊!这可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收到玫瑰呢,当然得好好养着,你看,插在这里多配啊!”韩子墨兴冲冲地将玫瑰插进花瓶里,开心地捧在手里,歪着头左看右看欢喜的不行。 黎初遥用力地扭过头,握起拳头,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和这种烧钱精计较! “怎么了?你觉得不好看么?那这款呢?”某只又拿起一款更贵的。 黎初遥深呼吸一口气,抬手,将他手里的花瓶拿下来,然后扯着他的手腕往外拖,一边拖一边说:“我既然送了你花,当然也要送你花瓶。” “真的吗?真的吗?初遥,你人太好了!” “那当然,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黎初遥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黎初遥一路拉着韩子墨走出了商场,在路边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将里面的水倒掉了一半,递给他:“呐,给你。” 某只接过:“这是什么?” “花瓶。” 某只整个呆住,半天未动。 待黎初遥走出老远后,他才回过神来追过去说:“就这个吗?这怎么可以!花瓶不是应该又美观又昂贵的么?” “啊啊,是啊,就和你一样。” “什么,你说我是花瓶?”某只跳起来要揍她。 黎初遥抬手拉住他辩解道:“说你又美观又昂贵有什么不好?” “对哦。”仔细想想,好像也没错。 黎初遥不动声色的走开了几步,摊手摇头的继续吐糟道说:“也最没用了。” “黎初遥!”韩子墨瞪大眼睛吼:“我就知道你最坏了。” 情人节的街道上一对年轻的情侣一前一后的追逐着,女孩的短发被风吹的翘了起来,她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吐着舌头一路逗着身后的男孩逃的欢快,男孩一手捧着矿泉水瓶,一手挡在瓶中的玫瑰花前面,怕跑起来的寒风将花朵吹谢,他虽一身被作弄过后的怒气,嘴里喊着幼稚可笑的威胁,可经常忍不住冒出的开心笑容,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多么喜欢前面的女孩,即便她总是使坏,总是作弄他。 这世上有些人总是特别执着,执着于某个人,某件事情,比如韩子墨,他不管黎初遥如何否认如何发飙都对外宣称她是他的女朋友,每年只要是叫的上名目的节日,不管是儿童节还是妇女节,劳动节或植树节,都会送黎初遥礼物,而那礼物却都是一样东西,那就是——手链。 林雨说,等黎初遥大学毕业,完全可以开一个手链展,把各式各样的钻石的宝石的水晶的金的银的玉的手链全部展出来,那效果绝对能亮瞎全城女性的眼睛。 黎初遥笑的不可置否,抬手拨弄了下短发,衣袖稍稍往下掉,露出手腕上那条粉色的水晶珠手链,唯一一颗紫色水晶珠光泽闪亮,夺目异常。 每次韩子墨看到这一景象就抑制不住自己去商场买手链的冲动,然后缠着黎初遥把她手上的那条换下来,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越是这样,他越买来送,他越送她就越不换,就这样恶性循环着,黎初遥柜子里精致的手链盒越积越多,当她的柜子快要塞不下的时候,他们大学毕业了。韩子墨送黎初遥的毕业礼物不出意外的又是包装精美的手链,黎初遥接过连拆都没拆就直接放进包里,闹的韩子墨好大不满意:“你现在连拆都不拆了。” “拆它干嘛,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黎初遥穿着黑色的学士袍,站在树阴下望着教学楼前摆着各种造型合影的同学们,七月的毕业季有些炎热,她拽着宽大的衣袖不停的扇着,想解解酷暑。 “这次的手链和以前的不一样,比那些好看多了,你打开看一眼嘛。”韩子墨也穿着同样的学士服,手里拿着方正的学士帽子,站在一旁一边帮她扇风,一边缠着她拆礼物。 “不看不看,看了你又得缠我带上。”黎初遥翻了个白眼道:“你到底是又多不喜欢初晨送我的这条手链,非要我换下来,嗯?你说它招桃花,大学四年,除了你这朵桃花,其它的我可一朵也没见着。” “那是你笨…”韩子墨嘀咕一声,心里默默的计算着自己偷偷赶走了多少朵想接近她的烂桃花,黎初遥身子男女比例20:1的数学系,即使一头短发,五官俊俏,帅气的不像个女生,却也因为学业成绩突出,性格淡漠,而更增显她的精英魅力。 这种魅力,在她大四获得国际数学比赛金牌后,更凸显出来,她的后辈们不论男女,只要能和她说上一句话,都能激动的哭出来。 “黎初遥,能跟我们一起照张像吗?”一个男同学走过来邀请道。 “好啊。”黎初遥大方答应。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5章 看吧,看吧,来了。韩子墨眼里寒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过去,插在中间,嬉皮笑脸的说:“我也一起照。”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镜头中留下了三个人的身影。 很多年后,黎初遥翻看自己大学毕业簿的时候,发现她的每张照片上都有韩子墨的身影,不管是她和男生照的还是和女生照的,他总是站在中间,拦着她的肩膀,笑的一脸灿烂。 后来,她的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告诉她:“这种行为是占有欲非常强的人才会做出来的。” 黎初遥点头说,她知道。 “并且,极度没有安全感,在他心里,认定你会被某个强大的对手抢走。” 朋友的最后一句话,让她恍惚很久,很久… 久到茶都凉了,灯都熄了,人都走了,她才垂下双眼,望着手腕上的手链,长长地叹了口气… 毕业后,黎初遥回了老家,她本来有更好的去处,只是弟弟黎初晨在去年也考上了Q大,离家很远,她担心母亲在家没人照顾,便在投简历时,往B市投了几份,却没想到,B市最大的龙翔房产公司看完简历,连面试也没面就叫她去上班,就连开出的工资也很可观。 黎初遥以为自己是撞大运了,可去公司进了老总办公室后,就火冒三丈的恨不得把桌子对面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撕成碎片! “是不是很惊喜啊?”某只好动的转着大皮椅得意地问:“是不是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呢?” 黎初遥淡淡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给点表情好不好?” “要不,您吱一声?” “生气啦?” “初遥,别生气嘛” “没事我走了。”黎初遥站起身来,转身就走,韩子墨连忙追过去拉住她说:“初遥,你去哪啊,你还没见我爸呢。” “不用了,我不想走后门。” 韩子墨拉着她不让她走:“谁说你走后门了,我爸可是从你高中的时候就盯上你了,说你是个人才,又聪明又能干,以后肯定是个好员工,我和他说你毕业了想回家找工作,他连忙叫你来我们公司上班,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真不是你在后面捣鬼?” “你还不相信你自己实力么?清大高才生,拿的奖牌奖状一大箱,谁不想请你啊。” “这么说,好像也对。”黎初遥摸着下巴道:“我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对吧!”韩子墨连连点头。 “不过,你在这干嘛?” “我也在这里上班啊。” “职位?” “董事长助理。” “噗。” “你笑什么。” “没。”黎初遥好笑道:“您那像助理啊,您是需要配助理的人。” “这话倒是没错。”韩子墨也赞同。 “你要助理就给你配,只要你在这里好好给我上班。”办公室里面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韩子墨的爸爸从里面走出来,他还像记忆中的那么胖,一头浓密的黑发全部往后梳着,穿着短袖白衬衫,腆着滚圆的肚子走过来,往皮椅上一坐,传出弹簧被重重压下的声音。 “爸,你真该减肥了。”韩子墨忍不住说:“你看你胖的都快走不动道了。” “你爸我都胖一辈子了,减什么减。”韩爸不以为然的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父胖。” “我哪是嫌弃您,我不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么。”韩子墨连忙辩解。 “行行行,你不用给我贫嘴了,一会和爸爸出去见见世面。”韩爸拿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望着黎初遥继续说道:“初遥啊,我已经给财务部的林经理打过电话了,工程预算风险预估那块一直都是他在管理,你跟着好好学,叔叔看好你。” “好的。”黎初遥点头应下了。 上班第一天,林经理将公司历年的财务报表和工程开资,以及流动资金走向,动产不动产等等所有材料都交给黎初遥,让她了解整个公司的运营情况。 那些数据材料,即使是聪明如黎初遥这般的人,也没日没夜的看了好几天。 这天,黎初遥又加班到晚上十点多,才从办公室钻出来,回到家就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便扬声问:“妈,你还没睡啊?” “嘘,妈妈睡了。”房间里走出一个少年,熟悉的身形,依然漂亮到发光的脸蛋,让黎初遥有些困顿的双眼猛的睁大:“哎,初晨,你怎么回来了?” “放暑假了啊。”黎初晨轻轻笑着,好看的不得了。 “你没留在学校打工啊?”黎初遥一边问,一边脱下皮鞋,换上拖鞋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黎初晨走到厨房,端了一杯水出来,递给她轻声说:“温的。” 黎初遥接过,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口后才道谢。 黎初晨坐在她边上,从茶几上拿起电视遥控器,按了一下,电视机里闪出画面,黎初遥推了他一下继续问:“哎,问你话呢。” “什么?”黎初晨问。 “你怎么没留在学校打工?你不是最喜欢打工的么?”以前她在学校的时候,他每年一放假就跑去清大跟着她一块打工。 “哦。这个啊。”黎初晨换了几个台,盯着电视,想了想说:“你不是工作了么?” “所以呢?” “听妈妈说你的工资很高。” “嗯哼。”黎初遥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黎初晨不停地换着台,轻咳一声,抿抿嘴唇继续道:“所以,你应该养的起我的吧。” 黎初遥先是一愣,眨了两下眼睛后,扑哧一下笑开了:“你是在求包养么?” 黎初晨俊秀白皙的脸上悄悄染上了一丝红晕,他连忙转头望着她说:“不是啦,我平时有打工的,赚的钱够学费了,所以暑假不打工也没关系,而且我还有好多专业课的书要看,所以就回来了,再说…” “好啦好啦。姐姐养的起你,你就在家好好呆着。”黎初遥连忙打断他,这家伙还和小时候一样,稍微逗他一下,他就一脸认真焦急的辩解一连串,真是可爱死了。 “不是啦,姐,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知道啦,姐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黎初遥笑笑,不再逗他:“好啦,我去洗洗澡睡觉了,上了一天班累死了,你也早点睡,别玩太晚。”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习惯性的伸手,疼爱的揉了揉黎初晨的头发才离开,黎初晨一直低着头,当她的手指随意地拨弄着他的头发时,他低着头,停住呼吸,轻轻闭上眼睛,十指微微卷曲着,指甲轻轻的抠着沙发上的布料,耳边电视的吵杂声被屏蔽掉,手指摩擦发丝时传出的丝丝声是那么的清晰。 当她的手指离开他的发梢,转身走开的时候,他轻轻睁开眼睛,安静又深沉地望着她的背影,那眼神似乎藏着太多的感情太多的话想说,却在她稍稍转头之间迅速撇开,用力隐藏起来。 她什么也为发觉,什么也未看见,而他过了好半响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样一直跟在她后面好不好,只是,他没办法,稍稍离她远一点,就总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好像有重量一样,压地自己快没办法呼吸了。 第十四章:初晨,那人对我挺好的 深夜,一向浅眠的黎初遥忽然发觉房间里好像有动静,似乎有个人在房间走动,而走动时发出的声音不像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她悄悄睁开眼睛,竖起耳朵听着,那人来到了床边,黎初遥并没有马上起来,她冷静的分析道,今天父亲上夜班,弟弟也是第一天晚上回来,可能是有小偷之前踩过点,知道这个家里只有两个女人,所以跑来作案。如果是小偷,床头柜的抽屉里还有几百块现金他拿了就走是最好的了,如果那小偷觉得不够,要逼着她起来的话,就说明作案的人不止一个,这时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必须先把自己的眼睛蒙住,然后把钱包里的银行卡给他,要他承诺在不伤害她家人的情况下,将正确密码告诉他。 一瞬间,黎初遥将所有将会发生的危险情况在脑子里演练了一遍,甚至连怎么谈判的说辞的想好了的时候,床边的床垫忽然往下一沉,身边多了一个人的体温,那人的大手悄悄的揽在她的腰上! 你妹!居然是个采花的!黎初遥的理智冷静瞬间全飞,她猛的将那人的手一抓,用力坐起来,将他的手臂往后一撇,用身体重量将他按的手臂按在背后,从小就和父亲学的很熟练的大擒拿手一下就使了出来。”哎呀呀。疼疼疼,初遥,是我,是我。”那熟悉的声音让黎初遥愣了愣,等她分辨出来是谁后,并没有马上放手,而是更加用力的撇住问:“你是谁?” “是我啦,韩子墨。” 黎初遥更加用力摁住:“哼,你别骗我了,韩子墨虽然人笨脸皮厚,可好歹是个正人君子,可不会像你这样半夜偷偷摸摸爬到女生床上来。” “啊哈,疼啦,初遥,你放开我。”韩子墨的手被撇的生疼的:“手快断了,我残废了,你可要负责照顾我一辈子的。” “照顾你一辈子?”黎初遥冷笑一声:“那不如现在就弄死你。” “哎呦,初遥,我错了,我错了,你绕了我吧。” “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去公安局找你爸要的,嘿嘿。” “我爸居然给你了?”黎初遥不敢相信地问。 “那自然,我是他未来女婿嘛。”韩子墨为了追到黎初遥,对黎爸自然是好的不得了,天天以未来女婿自称,找着名目给老丈人送礼,老丈人对他自然也印象极好。 “还撒谎!”黎初遥更加用力! “哎呦,好啦,好啦!是我骗来的,是我从你爸那里骗来的。”韩子墨被逼地说了实话。他骗黎爸说他有份重要的文件在黎初遥这里,必须马上拿到,但是黎初遥手机又关机了,敲门又怕吵醒黎妈,所以就来找他拿钥匙。 “我就知道。”黎初遥哼了一声,松手放开他,转身把床头的小灯拍亮了,韩子墨揉着手臂哼唧哼唧的叫疼:“你这女人也太凶悍了。” 黎初遥撇他一眼道:“你就偷着乐吧,要是我床头藏了一把刀刚刚你就挂了。你大半夜不在自己家呆着,跑我家来干嘛?” “我被我爸赶出家门,无家可归了。”韩子墨像个小孩一样,指着脸告状道:“你看,你看,我爸还打我呢。” 黎初遥见他受了委屈,不但不心疼,反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真没良心,白对你好了” “不是,你爸不是一直帮你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的宠着么,今个怎么舍得打你?肯定是你做错事了。” “哎,我说黎初遥,你看事情不要这么通透好不好嘛。”韩子墨一脸不爽得翻了个身,嘀咕道:“再怎么犯错也不能打我呀,哼,我再也不回家了,我要离家出走。” “多大人了,还离家出走,就这点出息。”黎初遥推了他一下道:“你做错什么事了?” “没做错什么。” “没做错什么你爸会生这么大气?” “真没做错什么。” “不说就算,赶快回家去。” “我说黎初遥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呢,上大学的时候,我收留了你四年,你冬天往我那放围巾帽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夏天往我那放指甲油凉鞋,一到寒暑假还带着你弟拎包入住,我说过一句话了么?我拒绝过一次么?我今个在你这住一晚就不行了?” “别转移话题了,说吧,你到底做错什么了。” “…这都被你都发现了。”韩子墨叹了口气,坐起来道:“我真没做错什么,是我妈。” 黎初遥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妈本来就喜欢打牌,我上大学这几年呢,她更是闲的没事做,牌瘾越来越大,经常和朋友去澳门赌场里玩,这几年她越输越多,越赌越大,我爸就火了,不许她再去赌了,为这事也吵了不少次了。昨天她又想去,被我爸发现了,我爸不让,把她身上的钱全部没收下来了,把她关在家里,然后就去上班了。”韩子墨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哎,我看我妈哭的可怜,心里怪不落忍的,就开门把她放出来了,还把我的卡给她了。” “然后你爸就对你发飙了?”黎初遥猜测道。 “嗯。”韩子墨点头,垂下眼来,有些难过地说:“我从来没见我爸发这么大的火,更别说动手打我了。” “这不能怪你爸,完全是因为你妈染了恶习,你爸在帮她戒,你不但不帮忙还拆他的台,要我我也生气。”黎初遥觉得韩爸生气的有理,要是她有这样的老婆儿子,绝对打死算了。 “不就是输了点钱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女人输钱,男人再挣就好了呀。”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6章 黎初遥摇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你爸只是在保护你们的家而已。你想,即使你们家家底丰厚,照你妈输钱的速度输下去,谁也保不齐有输光的一天。他阻止你妈赌博,是在尽他丈夫的责任,这是正确的,你不该责怪他。” “我没怪他,我知道他做的对,我不是看我妈哭的可怜么,她都快跪下求我了,哎,我也知道我不该放她出去。”韩子墨心里也很懊恼地垂着脑袋。 黎初遥拦住他的手说:“好了,你也别自责了,等你妈这次回来,你和你爸爸再好好帮她改。” “嗯。”韩子墨点头,望着黎初遥笑,心里喜欢的紧,自己的初遥真好,什么事和她一说,马上就能找明方向了。 “不说了,都三点了,你快回家去睡觉吧,我困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黎初遥躺了下来,懒懒的赶他走。 “你也知道都两点了,我回家还得一个多小时,到家天都亮了。我不回去了行不行。”韩子墨死皮赖脸地求着。 “不行。”黎初遥闭着眼睛,拒绝的斩钉截铁。 “初遥”某只半趴在她身上摇晃着撒娇。 “不行!” “遥遥” “滚蛋!” “上大学的时候…” “行了行了,你去外面睡沙发吧。”黎初遥挥手道,要是让他从上大学开始抱怨,估计今晚他们两个都别睡了。 “不要,客厅沙发太短了,我睡不下。” “那你想怎么样!”黎初遥猛的推开他,一下坐起来,凶悍的问:“难道你想睡我床上么?” 韩子墨被他一推一下之间,从床上滚了下来,拽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可怜兮兮地说:“我睡地板!我睡地板还不行么。” “出去睡地板。” “上大学的时候…” “行了,睡吧。”黎初遥啪的一下拍灭了床头的台灯,往床上一倒,黑暗中,韩子墨狡猾狡猾的笑了一下。 等了半响,等黎初遥睡着了,又一次偷偷的爬上床。 但结局依然是——被踹下来! 第二天早上,黎初遥哈欠连天的起来刷牙洗脸,吃早饭,饭桌上弟弟黎初晨问:“姐,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嗯。”黎初遥没什么精神的点头。 黎妈妈心疼的说:“工作太累了吧,以后少加班,早点回来睡觉。” “嗯。”黎初遥又点点头。 就在这时,黎初遥的房间门又打开来,走出一个睡眼朦胧的大帅哥,他穿着皱皱的草绿色T恤,棉质黑色短裤,光着脚趾丫踩在黎初遥的小拖鞋上,他走到餐厅从饭桌上提溜起一个小包子,塞进嘴巴里嚼嚼咽了下去,然后端起黎初遥面前的稀饭吸溜了两口,放下后望着黎初遥说:“昨天晚上没睡好,腰都疼死了,我今个不去上班了,在你这多睡一会,你下班早点回来哦,我在家等你。”说完,弯下腰来,在黎初遥脸颊上“MUMA”亲了一口。 从他出来,到他回房间,关上门继续睡这段时间,黎家人都像是在做梦一样,连黎初遥自己都忘记了房间还有这一号人物,因为他是睡在床里面的地板上,她出来的时候没看见他,所以… 所以… 黎初遥抬头,见妈妈和弟弟的眼神都是那么的…那么的让人尴尬,连一向镇定的她都微微不自觉的逃开他们的目光了。 黎妈咳了一声说:“那个…下次,还是出去比较方便。” 一向安静乖巧的黎初晨甩了碗,站起身来,一句话不说的回了房间,直到黎初遥去上班都没出来。 黎初遥一个早上都没心思上班,坐在座位上想,回家要不要去解释一下,可是这种事,越解释似乎越解释不清呢! QQ上,林雨的QQ头像一直在闪动,黎初遥点开一看,林雨在那头说她也要回老家工作了,明天晚上到,叫黎初遥去接驾。 黎初遥在对话框里输入:好。 林雨回复:怎么有气无力的。 黎初遥:你是怎么从我的一个字里看出我正有气无力。 林雨:我是感觉出来的,不是看出来的。 黎初遥:你真厉害。 林雨:必须的,怎么了,韩子墨欺负你了? 黎初遥:他做了一件让我觉得很丢人的事。 林雨:他什么时候不丢人了?【流氓兔大笑表情】 黎初遥:哎,你说我要不要回家和我妈我弟解释一下? 林雨:有什么好解释的,你都是成年人了,你妈不是说了么,叫你们下次去外面开房,哈哈哈,不是说明她的思想还是挺开放的呢。 黎初遥:我囧,那我弟弟呢。 林雨:你弟那是严重的恋姐情节。 黎初遥:别胡说。 林雨:本来就是,你弟不但继承了你弟的位置,还继承了他的恋姐情节。 黎初遥:… 林雨: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事。 黎初遥:没关系,在我心里,他们已经是一个人了,没有谁继承谁。 也许几年前她还能想起另一个名字,可是现在,她已经完全记不起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忘记了黎初晨,还是忘记了李洛书,十四岁前的黎初晨,十四岁后的李洛书,在她心里,天衣无缝的合并成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现在的黎初晨,漂亮又乖巧,温和又体贴的少年。 还未等黎初遥惆怅太久,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她接起来:“你好。” “黎初遥,到韩总办公室来一下。” “是。”黎初遥挂了电话,整理了下仪容,走到韩总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应答声,她推开门走进去:“韩总,您找我。” “嗯。”办公椅上胖胖的韩总一脸严肃,他抬头问:“工作还习惯吗?” “习惯。”黎初遥点头,上班半个多月,黎初遥早就发现,韩总在员工面前总是又严肃又精明,不能容忍一丝错误和谎言,像个暴君一样,说一不二,非常有魄力。而在韩子墨面前,却笑呵呵的就像个弥勒佛。 这种两极化的表现,让黎初遥觉得很诡异,甚至有些犯怵,总觉得这个中年男人有些人格分裂。 “对公司的财务状况,你怎么看?”韩总提出问题。 “韩总,即使您不问我,我也准备向您汇报一下,公司的流动资金从前年起就开始逐年减少,到今年六月只剩下一千万,而今年公司新接的两个工程,一个新城区建设就需要最少八千万的流动资金,再加上去年要结算的工程款,很可能会造成资金断链,资金一旦断链工程马上就得停工,前期几个亿的投资也会套牢,这对公司来说太危险了。”黎初遥一边说一边递出了一份报表:“这是我做的风险预算报表,您看一下。” 韩爸接过报表,没有马上打开看,只是点点头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不过,做生意经常会遇到这种状况,危机无时不在,我们没办法避免的时候,就要硬着头皮闯过去。” “韩总,恕我直言,您这是在赌博。” “不,我相信自己的能力,虽然我的账面上没有足够的资金,但是我知道哪里有。”韩爸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点起一根,抽了口道:“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如果每个公司都是有1千万就做1千万的生意,那怎么能发展。” “既然这样,那就当我没说。”黎初遥拿回报表,一手投进垃圾桶:“既然您不相信精算师,又何必花钱请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更相信我自己。”韩爸笑着说。 黎初遥耸耸肩,不可置否。 韩爸又深吸了一口烟,皱着眉头有些忧心地问:“你知道韩子墨在哪?” 黎初遥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说:“这个,我不太清楚。” 实在不是她故意要说谎的,不然怎么说呢?难道说你儿子在我床上?她敢这样说,对面那个恋子情节严重的胖子说不定就蹦起来劈了她。 “是吗?”韩爸眼里有些失望,嘀咕道:“这臭小子跑哪去了,又不来上班!” “可能还在睡觉吧。”黎初遥说。 “哎,这家伙懒懒散散的,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他…”韩爸刚想再说些什么,他桌上的手机响了,黎初遥瞟了一眼,来电显示上写着老婆,她礼貌的说:“韩总,没事我先出去了。” 韩总挥挥手让她出去,接起电话,黎初遥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韩爸站起来叫:“什么!他们扣留你!” 黎初遥停住脚步,关心的回头望去,韩爸满脸焦急,手里紧紧的握着电话说:“你别哭,你别哭,你好好说,你到底输了多少钱?” 电话那头的韩妈可能报了不小的数额。 韩爸气的脸都变了色,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个败家娘们!我早就应该让你被人砍死!你当我是印钞票的吗?我整个公司都给你输掉了!你还在赌!我懒得管你!你去死吧!” “哭!你现在知道哭了!你再哭也没用,我没钱救你,你该卖身卖身,该卖器官卖器官,我不管,你死在澳门最好,老子眼不见心不烦。” “你把电话给放高利贷的人…” 黎初遥听到这里,转开门把,轻轻的带上门出去,韩爸到底还是心软了,肯定又得巴巴的拿公司的钱去给韩妈还债,韩妈其实心里知道,她的丈夫不会不管她,儿子也不会不管她,所以才一直这么肆无忌惮的赌下去。 只是苦了韩爸了,娶了个不靠谱的老婆,生了个不省心的儿子。 晚上下班的时候,黎初遥偷偷的查了下公司的流动资金账户,余额:99元。黎初遥摇了摇头,心想,老话说的对,家里有个赌鬼,金山银山也会有输光的一天。 黎初遥今天下班特别早,她已经没有加班的必要了,出了办公楼,天色还很早,她去超市买了妈妈最喜欢吃的菜拎回家,打开家门一看,韩子墨居然还在,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黎初晨坐在另外一头,脸色也不好看,客厅的电视也没开,房间里有一股剑拔怒张的战火味。 黎初遥眯了眯眼,走进来,假装没感觉道的问:“韩子墨,你怎么还在我家啊?” 韩子墨站起来,笑的有些僵硬:“不是想等你下班一起吃饭么。” 黎初遥说:“晚上我在家里吃。” 韩子墨接的顺口:“那我也在你家里吃。” “行,今天晚上我做饭,你过来帮忙。”黎初遥使了个眼色,把韩子墨叫到厨房去,韩子墨屁颠屁颠的跟去了,黎初遥从购物袋里拿出青菜,丢进水里,韩子墨打开水龙头洗着。 “你怎么把我弟弟惹生气了?”黎初遥不经意的问。 “没有啊。” 黎初遥不信:“那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怎么知道呢?”韩子墨一边洗菜一边说:“我刚刚起床,看他在喂你妈吃药,我就说:哎呦,初晨啊,你真孝顺。以后也要一直这么孝顺,永远做你妈妈的好儿子,你姐姐的好弟弟。没了。” “就这样?” “就这样。” “那有什么好生气的?”黎初遥不解。 “就是啊。”韩子墨看见黎初遥迷惑的神情显得特别高兴,重复着她的语气说:“那有什么好生气的。” 厨房外,一个刚准备走进去的身影,闪了一下,又转身离开了。 黎初遥没看见,而韩子墨却看见了,他放下手里的青菜说:“我去拿个东西。” 黎初遥瞪着他的背影说:“有什么东西好拿的,就知道偷懒,晚上不给你吃饭!” 韩子墨没被她的威胁吓倒,还是跑出了厨房,黎初遥摇摇头,只能自己洗菜了。 韩子墨走到客厅,往前面的阳台上看了看,阳台上少年站在满天晚霞之中,满脸的没落,韩子墨走过去,推开门,少年看也没看他一眼,韩子墨站在他的身边,从口袋摸出一包烟,低下头点上,抽了一口问:“当年你改名换姓的时候,不是说不会后悔的吗?” “我没有后悔。”少年漂亮的脸上满是倔强。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7章 “那就好,没后悔就好。”韩子墨用力吸了口,又道:“不过,就算你后悔也没用。” 黎初晨轻轻握起双手,轻声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好心提醒你而已。”韩子墨说完,将烟灭掉,烟蒂丢在阳台上的花盆里,转身回到屋里,继续帮黎初遥洗菜去。 黎初晨依旧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发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屋里传来黎初遥的呼喊声,似乎是在叫他吃饭,他转过身去,见家里已经开了灯,他站在黑暗的阳台上,往屋里看,屋里的两个人端着碗盘走出来,摆在桌上,男生嘴馋的偷吃了一块,女生抽手拍了他一下,男生笑嘻嘻的,好像被打了也很开心。 他们两人靠的那么近,近的让他特别难过,就像又回到小时候,他完全被姐姐和黎初晨排除在外的那种感觉。 不管他多么多么的羡慕,多么多么的用力靠近,可是,就是得不到。 啊…别说得到了,连触碰,都不可能,连想都不可以。 黎初晨缓缓低下头,抬起手,在黑暗中,一边又一边地摸索着他手心中的掌纹。 其实,他早就认命了。 一世孤苦,这是他从出生就注定好的命运。 “初晨,进来吃饭了。”黎初遥见叫了弟弟一声,他还没反应,以为他没听见,便走到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前,推开门,让屋里的灯光渗进黑暗的阳台,照在黎初晨的身上,他木然的站在那,望着她的眼神似乎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黎初遥被他这样的眼神刺痛,心疼地走过去问:“初晨,初晨,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黎初晨撇过眼,摇摇头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难过?”黎初遥抬手,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仰头望着他漂亮的眼睛,不让他逃避她的追问。 黎初晨忽然伸手,猛地将她紧紧抱住,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问:“姐,我是不是一辈子都是你弟弟?” “那当然了。” “那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不要我?” “还用问,那当然了。” “这样啊…” “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这就好。”黎初晨歪着头,默默的睁着眼睛,靠在她的颈脖边,呢喃着说:“这样我就不后悔。” “好啦,好啦。”黎初遥觉得自己的弟弟是在跟她撒娇,便笑着抱着他,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摇晃着,拍着他已经长的很宽阔的后背说:“别胡思乱想了,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呢?除非你娶了老婆,不要姐姐了还差不多。” “我不会的。”黎初晨连忙说。 “这谁知道,说不定那天就带个漂亮妹子回家了。”黎初遥调侃道。 黎初晨还想再保证一次,可韩子墨却早已等不及了,推开玻璃门叫唤道:“你们两个还要抱到什么时候啊?菜都凉了。” 黎初遥听到他的叫声,便放开黎初晨,拍拍他的肩膀说:“走吧,吃饭去。” “嗯。”黎初晨抵着头,跟在她后面走,无视身后那道愤愤的眼神。 韩子墨有些不甘心的忽然冲上前去,从后面一把抱住黎初遥,吓的黎初遥大叫一声:“你干嘛!” “我也要抱抱。”韩子墨憋着嘴巴说。 “走开啦。”黎初遥拉着他的手,就是拉不开,只能让他用力抱着揉了两下才被放开。 她转身瞪他:“你真无聊哎。” “嗯嗯,人家吃醋嘛。”某只又开始卖萌撒娇耍赖了。 “吃醋你个头,吃饭啦。”黎初遥最吃不消他这套了,真不知道他这一米八的大个子,长的也挺英气勃勃的,为什么撒起娇来这么的…嗯,贱贱的,让人想揍两下。 “好啦好啦,吃饭。”某只狗皮膏药又粘了上来,搂着黎初遥往饭厅走。 几人还未坐下,韩子墨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他妈妈的电话,接起来道:“喂…” 他招呼还没打完,就听见电话那头有个女人焦急的说:“子墨!你赶快回家吧,你妈妈要跳楼自杀啊!” “什么,林姨你说什么?”韩子墨心中一阵乱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强烈向他涌来。 “你妈要跳楼自杀,你赶快回家来劝劝吧” “我马上回来!”韩子墨这次听清楚了,他连忙挂了手机,疯了似的往外跑去。 黎初遥和黎初晨对看一眼,都觉得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放心这样惊惶无措的韩子墨自己跑出去,便追了上去,在院子里看见韩子墨在发动车子,却发动了好几次都没打着。 黎初遥连忙打开驾驶室的门,把他拉出来推到副驾的位置上,帮他系好安全带后,熟练的打着轿车,开出了院子。 一路上,韩子墨都在用力的咬着手指,拨着电话,可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他急的眼眶都红了,黎初遥一手开车,一手握住他不停的颤抖着的手说:“没事的,没事的。” 黎初遥不停地安慰着他,可越是这样说,事情越是不顺,高峰时段的马路上堵的要死,车子停了半天一动不能动,韩子墨心急如焚地使劲按喇叭,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韩子墨推开车门,不管不顾的跑下车,沿着人行道往家里狂奔,黎初遥怕他太激动会出什么事,连忙叫黎初晨赶紧跟着去,自己把车开过去。 他们两个下车好一会后,车流才开始动了起来,黎初遥心里也很着急,不知道韩子墨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把车开到韩家市区的三层小别墅外,便连忙下车冲了进去。 别墅太大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她转不清方向的四处看了看,刚想选定一个楼梯往上走,就听见院子里传出两声巨响! 黎初遥吓的心里一惊!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往前走,打开直通后院的木门,只见种满名贵花草的庭院里,笔直地躺着两个人,一个身材肥胖,一个身材较小,身材较小的女人躺在男人的上面,男人的胖胖的手还紧紧的抱着她,似乎在掉落的最后一刻,还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去保护怀里的人。鲜血从那两个人的身体里渗透出来,染红了褐色的土地和白色的大理石走道。 黎初遥抬手,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唇,脚底像是灌了铅一般,一步一步沉重的挪过去,看了一眼,果然是…韩子墨的爸爸和妈妈。 “韩子墨…”黎初遥轻声地叫他的名字,四处张望,却找不到他的身影。她莫名抬头,只见三层楼的屋顶上,有个人大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伸着手,使劲的维持着往下捞的姿势。他的身后,有两个人紧紧地拽着他,才使他不至于也跟着掉下来。 “爸——妈——”韩子墨疯狂的哭喊着。 黎初遥似乎感觉到,那从空中坠落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颊上,让她感觉到心里一阵阵疼。 她多么希望,这个生下来就像被上天恩宠着的大男孩,永远永远不要遇到不幸的事。 他应该一直笑着,阳光灿烂,又有些贱贱的。 而不是像这样,撕心裂肺地哭喊。 韩氏夫妇的坠楼就像一颗忽然爆炸的炸弹一般,炸的所有人都晕了,韩父在W市也算的上是个大人物,黑白两道通吃,有不少人都将自己的积蓄放在韩家的公司投资,而韩氏夫妇坠楼的原因又是因为钱,以至于很多人都认定,韩家是要倒了。 不少人,第一时间就来医院找韩子墨要回放在他父亲公司的投资款,一群带动一群,发展到后来,不止投资的,集资的,借贷的,连银行的都来了。 韩子墨一瞬间就被他们围攻蒙了,在他印象里,他家有的是钱,怎么会忽然一下子跑出这么多人,说自己欠他们钱呢! 韩子墨捂着耳朵逃避着,不停的大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事等我爸爸醒了再说。” 可是人群不听他辩解,围着他要钱,韩子墨快要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人挤了进来,往他面前和要债的人中间一插,朗声道:“我们公司又没倒闭,你们急着要钱的话就去公司财务要,只要有凭有据,自然会按合约还你们钱。”黎初遥双手环胸,望了望四周要债的人说:“不过我们公司账上也没什么钱了,去晚了可就要等等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四周围着的人瞬间不见了,全部往公司跑去,黎初遥一把拉过韩子墨说:“快,马上转院。” “为什么?”韩子墨问 “你们家账上一百块都没有。”黎初遥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这句话彻底把韩子墨打倒了,可事情似乎还未就此结束,为了躲避追债的,父母不能住进最好的医院,病情又恶化了,本来从昏迷中稍微清醒过来的韩妈又陷入昏迷,而韩爸则是一直没醒。 另一面,公司空账的事被爆了出来,所有和公司合作的施工队都害怕拿不到工资而停工,因为账上资金不足以支付银行的利息,所以就连不动产都被银行查封,公司的股价也从那天开始一路狂跌,一系列黎初遥之前担心过的事正在一件件发生,所有的人都知道,韩家要倒了。 而一向不问世事,只知道玩乐的韩子墨别说是重新撑起公司了,就连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的,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他现在变成了过街老鼠,连面也不敢露,他父亲病前欠了太多人的钱,黑道白道都有,谁都想找他讨债。 可他现在穷的,连父母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要不是黎初遥帮忙垫付一下,他父母早就被赶出医院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种从天上跌进泥里的感觉,让韩子墨崩溃了!他不知道怪谁!他不知道怪谁! 他明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少爷,可是现在呢? 为什么他会落到快要家破人亡的地步!他害怕,他不解,他接受不了! “都是你!都怪你!”韩子墨疯了,他失去理智一般的拉过黎初晨的衣领,大声冲他喊着:“都怪你!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我们家收养了你!才会变成这样!才会家破人亡的!是你!都怪你!都怪你这个丧门星!都怪你!” “韩子墨!你在胡说些什么!”黎初遥走过去,使劲拉住韩子墨,把他往后拖,不让他伤害黎初晨。 “我没有胡说!我妈说的,他一生下来奶奶给他批命就说他命中呆克!会克死身边所有的亲人!他爸妈不信还养着他,结果没两年就全死了,后来又到了奶奶家,奶奶怕他一直把他赶在院子里住,却还是被克死了!现在你又来克我们家了!又来克…”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和刺痛感让疯狂的韩子墨安静了下来。 他抬起疲惫到通红的双眼,望着眼前的人,那人说:“清醒一点吧,韩子墨。他早就离开你们家了,他现在叫黎初晨,是我的弟弟,要丧也是丧我家,和你们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韩子墨笑了,特别冷,特别残忍的笑容,指着黎初晨说:“你以为你家没被他克么?你以为你家没家破人亡吗?你弟弟早就死了!十四岁就死了!你妈也早就疯了!你爸爸已经被累的不成人形全身是病!你还你还把他当弟弟?我看应该清醒的是你吧?” 黎初遥紧了紧双手,气的全身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一字一句的说:“只有没用的人,才会总是怪罪他人,推卸责任,迷信命运!” 说完,她顿了一顿,轻声说:“韩子墨,我瞧不起你。” 说完,黎初遥拉着黎初晨头也不回地走了,韩子墨低着头,抬手,缓缓摸上脸颊,过了好久好久才特别委屈地说:“你看,你总是维护他。我都这样了,你还维护他…” 医院外,黎初遥和黎初晨一前一后的走着,医院地处偏僻,路上没什么人,黎初遥抬头望着远方,似乎想起,很久以前,他们也是这样一前一后的往前走,那次,是她正式决定把他带进黎家,接纳他成为真正的亲人。 黎初遥放慢脚步,回头望了黎初晨一眼,有些担心这个心灵脆弱的孩子,在刚才韩子墨的大声谴责中受到了伤害。 可是好像并没有,他的神色如常,动作也不僵硬,眼神也干净清澈毫无怒气,黎初遥虽然稍稍放下心来,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别把韩子墨说的话放在心上,他受的打击太大了,现在脑子不清醒,说的话都是废话。” “姐,我没事。”黎初晨抿着嘴唇笑了下:“我早就不会为他们的言论难过自卑了,你以前不是教过我,下次再有人这样说,就要对他吐口水吗?” 黎初遥眨眨眼睛,有些不信的说:“我教过你这么不文明的行为吗?” “教过呀。” “亲爱的弟弟,你一定是记错了。”黎初遥使劲摇头不承认。 “亲爱的姐姐,你和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记错的。”黎初晨眯着眼睛笑。 “好吧,姐姐告诉你,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对人吐口水了,不爽的话就直接揍他。” “嗯。我记住了。”黎初晨使劲点头。 马路对面的红灯亮着,黎初遥望着显示器上的数字读秒,当字数一点点变小最后变成零的时候,绿灯亮起,人行道两边的人纷纷冲冲往对面走,黎初遥也举步向前,可是身后的人却停住了,黎初遥转头望着他:“怎么了?” “姐姐,你有没想过,也许我真的是克星呢?” 黎初遥愣了一下,笑了,伸手拉过他,一边过马路一边说:“如果你是克星,那我就是你的克星,咱俩可以比比看,是谁比较厉害。” 黎初晨垂下双眼,望着他们交握的手掌,轻声说:“那自然是你厉害。”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刺耳的车鸣声中,走在前面的人一点也没听见,只是觉得,那只她握着的手,也正用力地握着她的。 医院三楼,是脑神经科的住院病房,这里住的都是脑部受伤的患者,韩子墨的父母就住在三楼最里面的病房,病房里有三个床位,还有一个床位上住着一个高中生,听他父母说,那孩子是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不小心甩下了楼,跌到了后脑勺,过了好几个小时才送进医院,之后,就一直没醒,至今已经一年了。 孩子的父母倾家荡产给他治,就希望他再睁开眼睛看一眼,可是…就算睁开眼睛看了又能怎么样,隔壁病房的一个病人,昏迷了四个多月才醒的,醒来后四肢瘫痪,口齿不清,连智力都退化了。 韩子墨坐在病床中间,望着一左一右躺着的两个人,他们的头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紧紧的闭着双眼,好像携手去了同一个地方,可就是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这像噩梦一般的现实。 韩子墨伸出手,一手握住了父亲胖胖的手掌,一手握住母亲涂着艳丽指甲油的手,在盛夏的季节里,他们的手居然冰冷的可怕,韩子墨用力地握住,想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他们,可是没用,一点用也没有,连他都觉得冷了。 全身,冰冰冷的。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8章 韩子墨使劲地咬着嘴唇,双眼瞬间蓄满了泪水,哽咽的声音从喉咙传出又被他使劲咽下,他不想哭,他是男子汉啊,怎么能哭的像个傻瓜一样,要是被黎初遥看见,又要骂他没用了。 可是他忍不住啊,他害怕啊,他真的害怕! 韩子墨使劲低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他歪着头,用肩膀上的衣服胡乱擦着。 就在这时,一张纸巾抵到他的面前,韩子墨睁开模糊的双眼,转头望去,黎初遥正笔直的站在他身后,韩子墨立刻放开父母的双手,一下子站起来,背着身子用手背使劲的在脸上擦了擦,愤愤的说:“你回来干什么?你不是走了吗?” “你不是看不起我吗?还回来干什么?”韩子墨转过身来,爆发一般的冲她喊:“看见我哭是不是很高兴啊!是不是觉得我特没用?” “是,我没用,我不知道怎么救公司,我眼看着老爸几十年的基业就快要毁掉也束手无策。” “是,我没用,我连个好医院都不能让爸妈去住。” “是!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没用的人了,没有了老爸老妈,我只是一个废物而已!你不用管我这个废物!你走!你走吧!” 黎初遥淡定的站在等着他把一连自暴自弃的话吼完,然后从他身边擦过去,拿起放在里面的背包说:“我只是回来拿下包而已。” 说完,她背起包包,洒脱的转身就走,韩子墨眨眨眼睛,脸上还挂着刚才没擦干净的泪珠和愤慨,呆愣着看着她的背影,似乎不相信她真的就要走了。 “黎初遥!”韩子墨气的大叫。 黎初遥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过了一会,身后传出脆弱的、压抑的声音说:“你别走…” 她愣了愣,缓缓转过身去,身后的那个家伙,就像是个失去依靠的孩子,乞求着最后一个会陪伴他的人,不要离开。 黎初遥心软了,叹了口气,走过去,弯腰将背包放回原来的地方。 随着她一系列的动作,韩子墨眼眶红了起来,黎初遥直身子,背对着他,轻声说:“以后不许无理取闹了。” 韩子墨点头,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她,紧紧的将她搂入怀里:“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很害怕。” “我知道。”黎初遥没有像往常一样拒绝韩子墨的靠近,而是抬手,拍着他的手背,柔声安慰他:“别怕,会好的。” “嗯。”当韩子墨紧紧的抱住怀里的这个人时,烦躁而恐惧的心灵终于平静下来,那绝望的阴霾也被这温暖暂时驱散开来。 很多事情,你越是希望它往好的地方发展,它就越是坏的一发不可收拾,十天后,韩子墨的父母还是没有醒来,这已经是医学上的临界点了,代表着今后也将很难醒过来,甚至可能很快死亡。 日子一天天的增加,韩子墨越来越焦虑,他开始绝望,他不敢想象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庞大的债务,昏迷不醒的双亲,无能的自己,前途的黑暗,这一切的一切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随着医疗费的告急,黎初遥在病房外面偷偷打电话和林雨借钱,他又一次崩溃了,爆发了。他不能自私地拖累这个努力活着的女孩,一路上他看着她辛苦艰难地赚钱,看着她一分一分的攒下来,而仅仅半个月,就为他一扫而空。 他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很可笑,居然会因为她不愿意给自己买冰激凌而生气,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多么的幼稚。 以前的自己,总是信心满满的觉得能给她幸福的人只有自己,可是现在呢? 现在的自己,除了会拖累她,还能干什么呢? “分手吧。”韩子墨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冷静的说出这句话,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会对她死缠烂打,就算她不愿意,也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韩子墨听见自己特别沉稳的说着,以前他特别羡慕黎初遥,总是那么的冷静,沉稳,处惊不变。他总想着,他什么时候也这样来一次就好了。现在,他就这般,对着她不喊不叫,冷静自持的说:“反正,我们在一起,也是我单方面决定的,你从来没答应过我,也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所以,就算我们分手你也不会难过吧。” 黎初遥并未动容,淡定地说:“你又开始无理取闹了。” “那你说,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韩子墨紧盯着她问。 黎初遥有些无奈了:“喂,韩子墨,你是女人吗?只有女人才喜欢这样问。” “行,我知道了,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没用的女人!”韩子墨点点头:“我这个女人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你走吧走吧!” 黎初遥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暴躁全部压下,她不习惯和人吵架,也不会为自己辩解,她总是觉得大声说话是很不理智,很不优雅的一件事,自她长大以后,就不削去做。 所以,面对韩子墨的质问,她总是无言以对,她总想着,等他冷静下来再谈。 可这样的冷处理方式,显然不适合正处于极度不安的韩子墨。 他害怕拖累黎初遥,也害怕一个人,他在矛盾的深渊里不停的来回着,挣扎着。 理智告诉他应该放手的,但放手后又觉得害怕,觉得自己一个人无法挺过去,喝醉酒又哭着给黎初遥打电话,求她不要离开。 就这样反反复复,清醒的时候要分手,醉的时候要和好。 黎初遥都被他搞的没脾气了,林雨说:“真佩服你能忍他这么多次,要是我,早就大嘴巴子使劲抽丫的了。” 黎初遥低下头,用小银勺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浓厚的咖啡香萦绕在鼻尖,她叹了口气:“也不能都怪他。” 林雨瘪瘪嘴说:“说的也是,他爸妈已经昏迷二十多天了吧?现在怎么样了啊?” 黎初遥皱着眉头说:“他妈妈有时候能扯扯他的手,和她说话也会流眼泪,有时也会睁开眼睛,医生说情况不算太糟,他爸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老妈还真是个祸害。自己没啥大事了,还得老公儿子变得这么可怜。”林雨忍不住评价道:“你说,韩子墨接下来可怎么办啊?一个好好的家现在弄成这样,他从小就娇气,没受过什么打击。你说,他会不会撑不过去啊?” 黎初遥紧紧的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夏天的夜晚,正是沿河路边大排档生意好的时候,很多老板在店铺外摆上几张桌椅,让出来吃夜宵的客人们临河边坐着,又凉快又惬意。沿河边的座位上,坐了大半客人,很多客人正在划着拳,劝着酒,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一个高瘦的年轻人沿着河边的大排档一家一家的走过,那年轻人虽然剪着一头帅气的短发,面容也刚毅俊俏,可从身形上依然看得出是个女生,排挡的老板热情的招呼她进去吃点,她仔细张望了一会,摇摇头走开,看样子是在找人。 黎初遥找了大半条沿河路,才在一家烧烤店发现她要找的人,那年轻的男人看上去有些糟糕,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似乎好几日没洗,身边满是喝空的啤酒瓶,却依然醉眼朦胧的一口一口的喝着,嘴里嘟囔着什么。 黎初遥撇了下嘴,直接走过去,一把拉起他往外拽,可他喝多了酒脚步不稳,直接扑倒在地上,打着酒隔,甚至吐了出来。 黎初遥死死的皱起眉头,转身,走到大排档的厨房里,拎起一桶水,笔直的从他头上浇下去,黎初遥扔掉手里的水桶,居高临下的说:“你闹够没有,再这么折腾下去,别怪我真的抛弃你!” 韩子墨摇着头上的水往上看,嘴里念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初遥…初遥!” 看见她,他似乎瞬间清醒了,她说的话也清楚的传进他的耳朵,他半坐起来,抱着黎初遥的大腿:“别啊,别啊,我不折腾了,我不折腾了,我不能没有你。” 黎初遥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他:“你妈在医院躺着呢,你对着我哭没有用,你给我站起来,像个男人的样!” “我不知道怎么站起来,我还能站起来吗?我有什么能力站起来?”韩子墨毫无干劲的摇头。 黎初遥蹲下身来:“如果你不站起来,你就去拔了你爸妈的氧气管,这样你还能活的轻松点。” 韩子墨震惊的看着她,这句话太可怕了,可怕的他似乎都认不得面前的这个女人了。 “做不到吗?觉得很可怕很恶毒吗?”黎初遥笑了,特别冷酷:“可是韩子墨,你正在这样做,你正在慢慢的拔掉他们的氧气管,把他们往死路上带。” 韩子墨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问:“黎初遥,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不,韩子墨。”黎初遥摇头否认:“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我从来不认为,你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人。你只是被你父亲的财富蒙住了双眼,你觉得失去他们你就一无是处了?其实不是的,在我眼里,你仗义,开朗,聪明,执着。” “韩子墨,我相信你可以站起来的。”黎初遥半蹲着,向他伸出手:“别让我失望。” “你真的这么认为?” “嗯。我真的这么认为。” 他的手颤抖地递了过去,他先站了起来,在用力的一把拉起黎初遥,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说:“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你今晚说的话。” 黎初遥轻轻地笑了起来:“你是该牢牢记着,因为这一生,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在黎初遥的鼓励下,韩子墨清醒了,他不再躲在医院里每天看着呼吸机,等着母亲偶尔的一个抽动,他在黎初遥的帮助下,花了三天,将公司的债务和困境全部了解清楚。 三天后,他偷偷爬窗,回到被银行查封的韩家别墅,洗了澡,去父亲的房间拿了他经常用的发蜡,将长的盖住眉毛的刘海整齐的梳到后面,换上了母亲为他打点的一套黑色西装,对着镜子一粒粒地扣上衣扣,系上笔直的领带。 这一身行头,似乎也为他增加了不少勇气一般,让他用力的挺起胸膛,从这一刻起,韩家的重担,就由他挑起吧! 当他走出去的时候,黎初遥想起当年他高中毕业的时候,也是穿了一身西装,像个小新郎官,当时的他一点也撑不住西装的气场,而现在,终于退去了少年的青涩明朗,变得干练沉稳起来。 第十五章:初晨,我梦见你长大了 韩子墨从父亲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拿出一张欠条,这是以前一个老板和父亲借的八百万,因为那老板一直和父亲哭穷说没钱,父亲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也没逼着他要,其实混一个商业圈的人,谁不知道,那个老板早就咸鱼翻身发了大财。 现在,他自然得和他全部要回来,那老板闭而不见了几天,终于在家门口被韩子墨和黎初遥逮住,老板满脸笑容的请他们俩进去坐,先掉了两滴眼泪表示了一下对韩爸韩妈的同情,然后说自己生意怎么不好,怎么没钱,哭穷了半天。反正就是一句话——没钱还。 韩子墨笑了,他早就猜到会这样,爽快的借条一收起身就走,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叔叔,您没钱还我没关系,我呢,准备把这借条半价抵给我爸在外面欠的那些债主,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接收的。” 韩子墨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转头问黎初遥:“你说,抵给谁好呢?” 黎初遥淡定地回答:“刚才那个高利贷老板不是还说再不还钱就砍死你么?先抵给他挡一阵吧。” “不行不行,那群人太凶了,叔叔又没钱还,弄伤了叔叔的家人可怎么办?可是,我再不还点钱给他们,一定会被砍死的。”韩子墨状似内心斗争了一番,抱歉地望着老板说:“哎,那也只能这样了,真是对不起啊。” “喂!你们!”老板一下从真皮沙发椅上站起来:“你们敢。” “你看我敢不敢。”韩子墨遥遥手里的借条,眼神一撇,望着墙上的老板家的全家福挂相说:“哎呦,那是叔叔的女儿么,几年不见已经长的这么好看了。” 说完,他坏笑一下,转身就走,黎初遥站在他前面为他打开门,他刚迈出第一步,老板就在身后叫:“你们给我回来!” 两人一起转身,老板咬牙道:“我还钱,给你爸妈买药吃。” “谢谢您。”韩子墨也不生气,信步走回去道:“等我父亲醒后,我一定叫他亲自登门道谢。” 韩子墨拿到了钱,第一时间将父母转会大医院,并从国外请了三名脑科权威过来会诊,黎初遥有些担心的问:“你搞这么大动静,不怕债主们全都跑来么?” “怕什么,就算他们不来,我也要去找他们的。”韩子墨的脸上重新燃起了斗志。 九月的天气依然闷热,龙翔集团因为老总忽然发生意外,以至于整个公司陷入困境,员工们在不明前途的情况下,有的自认倒霉拍拍屁股走人,有的心有不甘,抱走了单位的电脑、桌椅抵自己当月的工资。 韩子墨没有经历当时的混乱,可在次回到公司,看见人去楼空,杂乱无章的办公楼,忍不住紧紧的握紧了双拳! 黎初遥早就来过几次,一边轻车熟路的跨过乱七八糟的障碍物一边说:“你干嘛约那些老板在这里谈?去外面的商务酒店定个会议室不是更好么?” 韩子墨摇头:”我就是要他们看见这幅光景。” “你想哭穷?”黎初遥问:“有用么?” 韩子墨笑:“当然没用,我对着你哭你都一脚踹开我,何况对着他们。” 黎初遥郁闷道:“你就非要记着那一脚吗?”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一辈子都要记得的。”韩子墨靠近她,贱贱地在她耳边说:“记得你踹了我一脚,然后又给我一颗甜枣。又痛又甜,喜欢死人了” 说着说着他就凑过去,一口亲在黎初遥脸上。 黎初遥自然不会像少女满面红霞的捂着脸,只是淡定地撇他一眼道:“正经不了两天又开始耍流氓了。” “人家喜欢你嘛。”阔别多时的韩子墨的粘粘功又出现了,紧紧的抱着她,不顾她的挣扎反对,使劲往怀里揉。 初遥受不了的推他:“哎呀,你真讨厌。”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很清楚,你喜欢我。”韩子墨满足的笑:“我以前总是感觉不到你是不是喜欢过我,可是我现在知道了,你喜欢我的。” “黎初遥,虽然你很不会表现,但是我能感觉的到,你是爱我的。” “哼。”黎初遥不削的哼了一声,心里嘀咕道,这个白痴,现在才知道么? 若是不喜欢他,怎么会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发脾气,还像个女人一般分手和好分手和好的折腾个不停呢。 公司原来气派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一个椭圆形的大长桌,椅子都给人搬空了,若不是这个实木的大长桌太重,估计也早就不见了吧。 “真是被搬的干净。”韩子墨乐天的说:“也好,反正那批办公用品都旧了,全部换新的也好。” 黎初遥忍不住调侃道:“你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改散财童子的本性呐。” 韩子墨刚想接口,就听见空荡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他收起嬉笑的样子,严阵以待的望着门口,没一会,走进来两个中年男人,他们身后都跟着两三个纹着纹身的年轻人。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9章 韩子墨有礼地招呼道:“两位叔叔来了。我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真是招待不周啊。” “我们不需要你招待,我们对你就两个字,还钱。”中年男人中个子稍微矮一点的开口道。 “钱自然是要还的,我请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事。”韩子墨依然笑着,无害中带着真诚:“叔叔们也知道的,我老爸为了新城区建设的工程借了不少的钱垫进去,现在工程做了一大半,你们的钱都套在里面,拿不出来。你们现在要我还,除了一条命真没什么好给你们的。” “你的意思是想赖账?”那矮个子的中年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请你们宽限一年,等一年后工程完了,公司收到了钱,我保证不但如数还你们本金,还按月息四分利还你们。” “小子,你别忽悠我们,你们家的资产都被银行冻结了,那工程没有后续资金注入,肯定得烂尾了,一年后别说利息了,老子连本都得打水漂。” “就是。老子知道你从姓田的老板那要了几百万,识相点今天交给我,不然有你好看的。” 两个人说完都目漏凶光的看着,身后的打手们也蠢蠢欲动。 韩子墨不慌不忙地说:“这几百万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够你们分的。我既然能从姓田的哪里要到几百万,就还能从姓张姓李的那边继续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你们容我一个月,我借到钱盘活我们家的生意,还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们现在把我们韩家逼进绝路,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我父母都那样了,没钱还不如一家子都死算。” 韩子墨一字一句说的狠绝,让两位债主也不禁有些犹豫。 两人互看一眼,矮个子的债主问:“你确定你能借到钱?” “你们看着好了,一个月后,工程肯定能继续开工。” “好!”矮个子的债主点头说:“我们就给你一个月,反正你爸妈都在医院,我不怕你跑掉,要是一个月后发现你骗我们,定有你好果子吃。” 两人说完,带着自己的手下走了。 那天下午,韩子墨就这样打发了三批这样的债主,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他才松了一口气,一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用力的呼出一大口气:“终于把他们都解决了。” “只是拖延了一个月而已。要启动被银行冻结的资产,你最少还需要八千万的流动资金。”黎初遥皱着眉头说:“这可不是小数目,你能借到吗?” 韩子墨摇头:“我借不到。” “…” “但是你借的到。” “我?” “是的。我知道有一个人有钱,只要你开口,就会借。” 黎初遥诧异地问:“我有这么有钱的朋友?” “有。” “谁啊?” “你弟” “…” 旁晚,黎初遥下了公交车,缓步往家走,到家门口,习惯性的一边叫:“我回来了。”一边抬手敲门, 没一会,门从里面打开,望着门内穿着简朴的T恤短裤,笑容清雅的弟弟,她忽然感觉一阵恍惚。 她忘了,真的快忘记了,这孩子原先也是个富家公子啊。 他父母死后,给他留下了高达八千万的巨额的遗产,只是要等到他十八岁以后才能从银行取出来。也就是因为这笔遗产,所以那么讨厌他的韩家妈妈才会收养他。 “姐,你站门口发什么呆呢?快进来呀。”黎初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黎初遥回过神来,换了拖鞋走进屋去,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轻声说:“好累啊。” 黎初晨笑着说:“累了就休息一会,冰箱里给你冰了水果沙拉,放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苹果和草莓哦。” “真哒,我去吃。”黎初遥一听就站起来,要去厨房拿,但黎初晨比她快一步说:“我去拿给你。” 说完飞快的跑去厨房,端出一个大大的水晶玻璃碗,里面装着一碗自己做的水果沙拉,其实说是沙拉只是拿买好的酸奶拌了水果而已,这是他们大学时,黎初遥经常做给他吃的。 “呐。”黎初晨递过去,黎初遥接过,一瓢一瓢的吃起来。 “好吃吧?” “嗯嗯。” 黎初晨笑了,好看的像是漫画里的美少年笑起来一样,四周都被点亮了闪烁的星光。 黎初遥眨眨眼睛,心道,这孩子越长越好看了,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啊,要迷死人了。 就在这时,黎妈从房间里走出来,指着黎初遥数落道:“黎初遥,我看你是越大越活回去了。小的时候还会照顾弟弟,现在还要弟弟照顾,你好意思啊?赶快给我烧饭去,一回来就往沙发上一躺,像什么样。” “是是是,我烧饭。”黎初遥叹气道,老妈才是吧,越来越重男轻女了。 黎初晨连忙说:“妈,姐姐上班上了一天好累了,我去烧饭,菜都洗好了,很快就能做好的。” 黎妈切了一声,不削地说:“那个快倒闭的公司有什么去头,不是说工资都发不出来,员工都扛着椅子走了吗?” “妈,你怎么知道的?”黎初遥惊奇的望着老妈,她有时候都怀疑老妈到底有没有病。 “我怎么不知道,那么大一公司倒了谁不知道。”黎妈天天在公园散步,天天和老头老太太们聊天,家长里短的事她知道的最快,黎妈走过去往沙发上一坐说:“我看啊,你也赶快重新找份工作吧。” 黎初遥啧了一声,舀了个草莓吃下道:“没外面流传的那么可怕,公司也就是资金断链了,只要借到启动资金,就能起死回生的。” “那要借多少钱啊?”黎妈问。 “八千万吧。” “切,谁有那么多钱借给你哦。” 黎初遥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说:“总会有办法的。” 黎初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偷偷看了弟弟黎初晨一眼,黎初晨并无反应,他拿来了个勺子,递给黎妈,让她和黎初遥一起享用那盘水果沙拉,黎妈接过勺子,慈爱地夸奖道:“真乖。” 得到夸奖的黎初晨笑了,黎初遥也笑了,心里真心喜欢这个弟弟。 晚饭最终还是黎初遥做的,黎妈自然是舍不得让她的宝贝儿子被油烟熏到。吃完饭,妈妈叫黎初晨去给值班的爸爸送饭,让黎初遥洗碗。 黎初遥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开口问黎初晨借钱,她心里自然是想帮韩子墨的,可是这毕竟是弟弟全部的财产,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黎初遥打开水龙头,让干净的水流将盘子上的污垢冲洗干净,洗好碗用布将盘子上的水迹擦干,放进碗橱,把厨房全部收拾干净之后才回到房间。 打开房间的灯,走到书桌边坐下,电脑键盘上一本金色的存折和一块小小的玉石印章吸引住了她的目光,眨眨眼打开来一看,里面居然有八千万,开户人的名字赫然写着:李洛书。 李洛书,这个名字在现在看来是那么的陌生,可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能清楚的想起,那孩子的眼睛,总是压抑着满满的期待。 黎初遥用力的将玉石印章握入手心,玉石上用工整的楷书刻着“李想”。 黎初遥猜,这应该是李洛书父亲的名字。凭这枚印章和存折上写的秘密,就能把里面的钱都取出来。 这孩子,是什么意思? 不声不响就要把钱都借给她吗? 知道她不好意思开口,所以直接送到她的面前吗?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体贴的人。体贴的让人心都痛了。 隐约中,听见外面黎初晨已经回来的声音,她连忙站起来,走出去,只见他已经回了房间,刚要关门,她一把抵住,侧身钻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黎初晨愣在门边,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姐,有事吗?” 黎初遥点头,抬眼望了望黎初晨的房间,因为是租来的房子,房间里还只有房东留下的旧家具,一张单人木床,床上铺着凉席,放着几本厚厚地专业书,一米五的书桌上摆着一台台式电脑和一排茂盛的盆栽。整个房间简单、干净、陈旧。 而他,守着巨大的财富,却心甘情愿地在这样的房间里住了五年。 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留恋? 黎初遥转头,望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年,她好久没有认真看过他了,他长高了很多,应该已经有1米83了吧。 “你睡这张床,会不会太小了。”黎初遥走到床边,望着那不到一米二宽的床问。 黎初晨摇头:“不会啊,我睡觉又不乱动,所以无所谓大小,躺的下就好。” 黎初遥笑了:“你真的很好养活哎,吃也无所谓,穿也无所谓,住也无所谓,连这么多钱都随随便便借给别人,你这样无欲无求真的好吗?” 黎初晨笑了,没答话。 其实,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无欲无求呢? 黎初遥走过去,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住,抬头望着他,扬起手里的存折问:“这么随便就借给我,也不要我给你打个借条么?” 黎初晨摇头:“我们是一家人,我的钱就是你的。” 财迷的黎初遥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的钱就是我的?” 黎初晨点头,毫不犹豫。 黎初遥睁大眼睛,她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最视金钱如粪土的家伙就是韩子墨了,没想到这里有一个更加视金钱如粪土的家伙。这么简单地放弃了八千万的遗产。 “也就是说,这是我的钱咯。”黎初遥舍不得地捂着存折道:“怎么办,忽然不想借给韩子墨了。” “姐。”黎初晨对他这个财迷姐姐都无奈了。 “开完笑的啦。”黎初遥将存折收进口袋,望着他严肃地说:“我会还你的。” “给利息么?” “当然”黎初遥肯定地点头。 黎初晨低下头,腼腆一笑:“那,利息给姐姐买衣服。” 黎初遥望着他的笑容,瞬间觉得心都被这一笑融化掉了,她伸出双手,上前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拍着他的后背感动地说:“好乖好乖,爱死你了。” 黎初晨安静地被她抱着,这样的拥抱他已经得到过好几次了,可每一次都让他觉得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安宁。他愿意用他所有的资产去换取这样一个拥抱。 自从他改名之后,就已经决定放弃了这笔遗产了,这虽然是爸爸妈妈留给他的,但是他不会用,他不需要这笔财富。他想要的,只是当个穷人家的孩子,可以为了一件妈妈亲手缝补过的衣服而感动,为爸爸一句赞扬而开心,为她偶尔的一个拥抱而欢欣雀跃,为这生活里点点滴滴的小事觉得幸福。 这就是他的欲望,他所想要的,他所想求的。 黎初晨默默地睁着眼睛,眼神不似平日一般清冷温顺,而是带着执念和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疯狂。 他颤抖地抬起手,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气一般,用力地回抱了黎初遥。 他的手臂是僵硬的,他的心是颤抖的… 人呐,总是贪心的,欲望就像是个无底洞一般,得到了就想要更多,更多… 更多的拥抱,更多的爱,他愿意用他的一切去换,他的姓名,他的财产,他的生命。 只为她,多看他一眼,多温暖他一下… 黎初遥将八千万的存折给了韩子墨,并让他写了借条给黎初晨,韩子墨一拿到钱,马上转进公司账户,激活公司资产,快马加鞭地去银行办理了各种手续,还上了欠缴的贷款和违约金,银行解冻了韩家的资产,韩子墨又低价抛售了家里的几套不动产业,套现了四千多万,安月息还了几百万的债务,其余的全部用于工程开工事宜,经过一系列的资金周转,韩家的工程终于又继续进行了下去。 听着工地上再次响起的建造声,看着辛勤劳作的工人们,韩子墨终于松了一口气。第一关,算是平安度过了,只要后期不要再出什么问题,工程能够顺利完工的话,他们家就能顺利度过这次危机。 韩子墨转头,望着这一个月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黎初遥,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只要牵着她,就感觉能得到无穷的力量与智慧一般。 韩子墨忽然开口问:“黎初遥。你知道我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0章 黎初遥藐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道:“我觉得,应该是脸皮厚吧。” 韩子墨笑了笑,对她的埋汰一点不适的反应也没有,抬起他们交握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错了,是眼光好,能一眼就看中你这么好的女人。” 黎初遥抿着嘴唇,心里挺高兴的,脸上却依然是一副不削的表情:“哼,还说自己脸皮不厚,夸奖我就夸奖我呗,还非要先夸自己眼光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阳光被忽然遮住,一个身影从右边凑了过来,她以为他又想像从前一般亲吻她的脸颊,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直接亲了亲她的嘴唇,当他的嘴唇碰到她的时候,在吵闹的噪音中,她居然听见了他心脏快速有力的跳动声,连带着她的心脏也加快了速度,跳的她有些微微晕眩,呼吸停顿,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个吻很突然,也很短暂,韩子墨在她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他着迷的不想离开,可是又怕她生气反感,所有很快就结束了。 黎初遥回过神来,瞪他一眼,扭过头,耳根通红地骂道:“臭流氓,下次再这样,就打断你的狗腿。” 韩子墨连忙赶上去,搂着她的肩膀,贱贱地说:“不要嘛。人家忍不住了嘛,你都不知道你多惹人爱。” “走开走开。”习惯性的驱赶某只。 “唔,好无情。”厚脸皮的某只依然紧紧的粘着她。 他真的好喜欢她,喜欢到想使劲的将她揉进怀里,用力的轻吻她的嘴唇,然后那样那样再那样,那种渴望燃烧的他自己都害怕了,他真的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她。 可是大学的哥们曾经和他说过,男人渴望得到女人,是原始的冲动,不用压抑,直接推倒就好。 但,如果他推倒黎初遥的话,说不定会被她打的全身骨折。 又有个哥们曾经说过:如果你推不倒她的话,就被她推倒好了。 韩子墨摸着下巴,考虑着要不要回去做个牌子,写上三个字:求推倒。 幸运女神似乎又开始垂青韩家了,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公司新聘了员工恢复运转,工程进度顺利,韩妈在国外脑壳权威的治疗下已经睁开了眼睛,虽然还不能动,但是意识已经清醒了,能对韩子墨说的话眨眨眼睛,示意听懂没听懂了。韩爸的情况比较严重,但是医生说也不是没救了,苏醒的希望还是很大的,现在换了一种进口药治疗,似乎有些效果。 韩子墨特别开心,散财童子病发作,一下子给黎初遥买了好多奢侈品当礼物。 可惜换来了黎初遥一顿臭骂:“你以为你身上那些钱是你的吗?那是我弟的,你拿我弟的钱买东西给我,就是等于拿我的钱买东西给我,你以为我会开心嘛?啊?你现在是负二代,是个超级负二代,你全身上下背着几个亿的债务。你居然还有脸去买奢侈品!” 黎初遥忍不住河东狮吼了:“你搞清楚,你每个月光高利贷利息就要还七百多万,还有你父母的医药费,工程投入,员工工资,什么地方不要用钱?八千万够你花几个月啊?啊?啊?” 黎初遥喷了韩子墨一脸的口水,韩子墨弱弱的缩着脖子,默默地拿手挡着他们两中间。 “你就抱着佛主祈祷,工程中途不要出什么事吧!不然卖了你全家也要把我弟的钱还上!懂了吗?” “懂,懂。”韩子墨使劲点头,小声嘀咕道:“这家伙比高利贷还可怕。”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去退货,去退货。”韩子墨迅速跑回去把礼物都退了,一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的模样回到黎初遥身边,那可怜巴巴地模样,正巧让林雨看见了,毫不客气的嘲笑他:“啧啧,韩子墨,你这辈子估计没啥前途了,就是个妻管严。” 韩子墨腆着脸说:“我乐意,我乐意被初遥管着。” 林雨点头:“我懂,你当这是情趣,她越打你你越开心,她越骂你你越得瑟,对吧?” “哎,怎么滴?”韩子墨毫无压力的应下。 “咦咦真贱!”林雨指着他,嫌弃地说:“黎初遥你怎么就看上这货了,真没眼光。” 黎初遥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道:“这话你平均一周说三次。” “没办法,有感而发嘛。” “我懂的。” “你们就这么不待见我呀。” 两人同时地斩钉截铁道:“是的。” 超好的默契让韩子墨状似泪奔而去,将自由的空间留给两个女人。 “这家伙貌似复活了,那贱样真让人受不了。”林雨玩着黎初遥桌上的小摆设说。 黎初遥浅笑道:“怎么都比一滩烂泥的样子好。” “那倒是。”林雨转身,坐到黎初遥床上说:“我刚进门的时候看见你弟了,他现在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对我笑的时候简直快秒杀我了。还好你有韩子墨,不然你怎么找到的对象,看完你弟再去看外面的那些男人,估计都和癞蛤蟆差不多了。” “我弟打小就好看,你又不是不知道。”黎初遥放下咖啡杯,拿起书桌上的账目文件翻看起来。 “是啊,我当然知道。”林雨躺了下来,看着房顶上的天花板说:“初遥。” “嗯。”作者:籽月 林雨缓缓地问:“你说初晨长大了,会比初晨还好看吗?” 黎初遥停住所有地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停住了。 林雨抬手捂住眼睛,轻声说:“对不起,初遥,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话题。” “可是,我喜欢初晨,喜欢很久了。”林雨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总是会梦见他长大后的样子,虽然我看不清,但是我知道,他比初晨还好看。” “初遥,你梦见过他吗?” 这样一句轻轻的问话,让一向坚强的黎初遥,瞬间落泪。 那天晚上,林雨走了很久后,黎初遥都没动一下,干净的账目本上,厚厚的纸张被泪水浸泡出一圈圈鼓起的痕迹。 黎初遥缓缓低下头,用手心将纸上的水迹擦干,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口香糖,倒出最后两粒,放进嘴里,用力地嚼着。好像这样,就能将所有的悲伤全部嚼碎一般。 房门响起敲门的声音,黎初遥将账目本连续往前翻了几页,露出干净的页面,沉声道:“进来。” “姐。”身后那道清朗温和的声音,在现在听来似乎没有平日里的悦耳。 黎初遥装作在看帐的样子问:“什么事?” “没什么事。”她感觉到他走到她身边,站在她的书桌边道:“我看林雨姐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黎初遥淡淡地说。 “哦。”他无话可接下去,只能静默的站在那里,房间里只剩下黎初遥嚼口香糖的声音。 “姐,给我一粒吃吃。”黎初晨要道。 “没了。”黎初遥头也不抬。 黎初遥这忽然间的冷淡到极致的态度,刺伤了黎初晨,一向乖巧的他执拗了起来:“我不管,我也要吃,分我一半。” 一直低着头的黎初遥忽然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少年,脑子里闪出一道画面,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在教室门口抓住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女孩,用稚嫩的童音叫喊着:“我不管,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分我一半。” 那女孩郁闷的说:“口香糖怎么分?我都吃进去了。” “我不管,我也要吃,你吐出来,你吐出来给我吃。” “好啦!服了你了。”女孩妥协了,将嘴巴里的口香糖抿成长条形,吐出一半露在嘴唇外面,弯下腰靠近小男孩:“呐。” 小男孩踮起脚尖一口将外面的那一半口香糖咬下来,两人一起往后一甩头,黏黏的口香糖拖了好长一丝才断开,男孩开心地嚼着糖说:“姐姐最好了,初晨最喜欢姐姐了。” 女孩似乎最喜欢听见这句话,也开心的笑着,当时的她望着蹦蹦跳跳跑回教室的弟弟想,这个世界上除了黎初晨,再也不会有人这般不嫌弃她了。 黎初遥缓过神来,忽然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缓缓的将嘴里的口香糖抿成长条形,然后像从前一般,吐了一半露在外面,抬起头,望着眼前漂亮干净到极致的男孩说:“呐。” 那男孩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做,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紧张,当他缓缓弯下腰来的时候,黎初遥听见了他的心跳声,就像那天韩子墨亲吻她的时候那样快速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感觉到他的靠近,他的嘴唇有些颤抖,似乎碰到了她的,又好像没碰到的时候,就离开了,咬走了露在外面的那一半口香糖,慌忙退后一步,柔软的刘海在她脸上快速扫过,痒地她回过神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的少年已经转过身去,像记忆中那道欢快的身影一般,快速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黎初遥抬手,大拇指按住嘴唇,精明地脑子里一片混乱,可是却又有一道清醒的声音告诉她:看吧,这个世界上只有黎初晨这般不嫌弃你。 所以,他就是黎初晨,不是吗? 门外,黎初晨捂着心脏,满面通红地站着,他觉得刚才,刚才心都快跳出来了,那种激烈的跳动,让他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了,到现在都不能平静。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热烈地,狂喜地,从未有过的激动和兴奋!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也许她只是单纯的… 但是,但是,对他来说,却是奢侈的。 而另一边,黎家门外,黎妈刚刚散步回来,望着和雕像一样站在家门口的男人问:“韩子墨,你不进去站在这干嘛?” 韩子墨像是被从梦中惊醒一般,转头望着黎妈,很用力的挤出一个爽朗地笑容说:“哦,我刚出来,现在要回去了,阿姨再见。” “再见,明天再来玩啊。”黎妈妈热情的招呼 “嗯。”韩子墨答应了一声,转头走回车里,双手用力地握紧了方向盘。 九月中旬,学校开学了,黎初晨拖着箱子坐火车回Q大上学,依然每天打电话回来报平安,黎初遥继续帮助韩子墨打理着公司,没过两个月,大家都知道韩家现在掌权拍板的根本不是韩子墨,而是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很多难题韩子墨拿不出主意,就直接和员工说:“你去找我媳妇解决。” 要债的上门,他也是往隔壁办公室一指:“钱都在我媳妇那,找她要去。”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没用的韩大少娶了个能干的媳妇儿。 “韩子墨,你再说我是你媳妇试试?我撕烂你的嘴。”黎初遥推开韩子墨的办公室,恶狠狠的警告道。 这家伙,以前在学校就一直和别人说她是他女朋友,结果被人叫的多了,她就莫名其妙真的变成他女朋友了。好吧,现在又来这一套,他以为别人叫的多了,她就能变成他媳妇儿吗? “媳妇儿,什么事这么大火?”韩子墨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问。 “什么事什么事,公司配台破投影仪也来问我要钱,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忙啊?”黎初遥撑着他的办公桌对他吼。 韩子墨无辜地说:“上次不是你说的么,用一分钱都要你同意才行啊。媳妇儿,你把我的车卖了,好歹给我办张公交车卡吧。” 黎初遥深呼吸一口气,上次和他说用每一分钱都要她同意是因为这家伙重建办公楼居然准备给每个员工都配一台全新的苹果笔记本,被她一巴掌拍死在案板上,全部换成从电脑维修店淘汰的二手电脑了。 黎初遥哼了一声:“办什么公交车卡?多走走路才能让大少爷你体会一下人间疾苦。” “好吧,媳妇叫我走我就走,媳妇叫我跑我就跑…” “你再说一句媳妇试试。”黎初遥眯着眼睛威胁道。 韩子墨眯着眼睛笑道:“媳妇。” “我看你皮又痒痒了!”黎初遥袖子一摞就要上去抽他,韩子墨连忙站起来,绕着办公桌一边躲一边叫:“哎呦,来人啊,救命啊!家暴啦!家暴啦!” “家暴你妹啊。” 办公室外,龙翔公司的员工们都淡定地用着破旧的二手电脑,对老板的呼救声充耳不闻,反正他每天都要被老板娘家暴好几遍的。 他们都习惯了,嗯。 办公室里,黎初遥终于逮住了韩子墨,把他按在沙发上,挥舞着拳头在他背上敲了好几下,韩子墨也非常配合地惨叫着,黎初遥暴虐的情绪得到发泄后,爽的吐出一口气,放话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叫我媳妇!” 说完放开了他,被释放了的韩子墨乘黎初遥没注意,一把把已经离开的黎初遥拉回来,跌坐在沙发里,然后整个人压上去,脸对脸的凑近她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是要叫的。媳妇” “你!”黎初遥气呼呼地瞪着他:“放开我。” 韩子墨又靠近了一些,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低声道:“不放。” 他的嘴唇缓缓压过来,黎初遥有些心慌慌的,心跳加速起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温热的嘴唇覆盖住了她的,他这次吻的很深入,辗转反侧的用唇瓣磨蹭着她的,用牙齿轻轻的咬着她的嘴唇,像是不知满足的充吸着。他的双臂使劲的抱着她,抱的她都有些疼了,她轻轻皱眉,抗议了一声,而他抓住机会,舌尖探进了她的嘴里,一寸寸侵占她的地盘,搅动着她的心弦。 这个吻的时间很长,长到黎初遥都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他夺走了,她实在忍不住了才推开他,用力的大口喘着气。 韩子墨抱着她,用脸颊磨蹭着她的脸颊笑:“高材生不会接吻呐。” “谁说我不会。”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1章 “那,再来?” “你当我是你么?这种激将法也会上当?” “不上当也要再来。” “走开啦。” “再给我亲亲。”韩大少再一次发挥他狗皮膏药般死缠烂打的精神吻了上去。 黎初遥只能翻着白眼,在心里骂了他一百遍臭不要脸的,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越骂心里越甜。 难道真被林雨说中了,他们两个当着打打骂骂是情趣了? 那天,韩子墨把黎初遥按在沙发上吻了好久,在她觉得昏天地暗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说:“黎初遥,嫁给我吧。” 黎初遥睁着迷蒙的眼睛,只见韩子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枚钻戒,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轻声说:“这枚戒指,是我爸和我妈求婚时用的,我昨天问我妈了,愿不愿意把这枚戒指给她的儿媳妇,我妈眨了两下眼睛,表示她同意了。” “初遥,你可能也知道,我爸爸一辈子都疼我妈,即使我妈不是一个那么好的女人,他都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初遥,我也愿意。我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就像我爸对我妈那样。” “所以请你,给我机会。” 韩子墨说这些话的时候,英俊的脸上满是郑重的承诺,他望着黎初遥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和期待,甚至还有一些稍许的害怕,他怕她会拒绝。 黎初遥望着这样的韩子墨自然是心动的,她也喜欢这个男子,善良又幽默,大度又聪慧,他总是变着法子对她好,逗她开心,不管她赶过他多少遍,都一直在她身边。 她心里知道,她是喜欢他的。 可是… “现在说结婚,是不是太早了?”黎初遥有些犹豫地问。 韩子墨连忙回答:“你要觉得早,就先订婚,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什么时候结,反正我一直都在。” 黎初遥笑了,她喜欢听这句,我一直都在。 她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喜欢的人,一直都在。 于是,她望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十月,韩子墨和黎初遥订婚的不胫而走,同学们在班级群里纷纷恭喜韩子墨,五年抗战成功,终于把黎初遥追到手了。 韩子墨发了一连串大笑,狂笑的表情,表示他的兴奋与激动。 群里的男同学不禁打趣道:韩子墨,你娶了这么凶的老婆回家,至于那么开心么。 韩子墨回答:我就喜欢她凶,凶起来最可爱了。 林雨:看你贱的。 韩子墨:遥遥就喜欢我贱,她说我贱起来最可爱了。 林雨:… 黎初遥:… 某男同学:果然贱人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 韩子墨:喂,你骂我行,骂我媳妇不行,出来单挑。 群里瞬间热闹起来,都叫着要去现场看他们单挑,林雨关了群聊天框,单Q了黎初遥道:你真决定嫁他了? 黎初遥:嗯。 林雨:哎,你不考虑考虑嘛?说不定你弟送你的粉水晶手链能给你招来更好的男人呢! 黎初遥笑:更好的留给你不好吗? 林雨:多谢承让! 黎初遥:不客气。 林雨:话说,你弟知道你订婚了吗? 黎初遥:知道啊,我妈和他说了。 林雨:真哒?那他什么反应? 黎初遥:没什么反应。 林雨:没反对? 黎初遥摇头:没有啊。为什么要反对? 林雨想了想,是啊,为什么要反对?她皱着眉头在键盘上输入:我就是觉得他会反对。 黎初遥:不会的,我弟才不会管我嫁给谁。 黎初遥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难免有些犯嘀咕,因为最近每天都要往家里打个电话的黎初晨忽然不再打电话回家了,总是妈妈等不到他的电话反过去打给他,而且就算打给他也不会聊很久,只是简单的报个平安就挂了,以前他都会先和妈妈聊聊,然后再要求妈妈把她叫过去和他聊聊才挂。 妈妈猜测地,可能是黎初晨在学校交女朋友了吧,所以心思不在家里了。 黎初遥却不这样想,因为弟弟这个人内敛又慢热,他上大一的时候,她和他同校了一年,那时候就发现他基本不太和人讲话,即使是同寝室的室友都是相处的很淡的。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晚上,黎初晨又没打电话回家,黎妈唠叨了两句,便又主动打过去,黎初遥在边上等着,黎妈说就直接挂了电话。 黎初遥睁大眼睛说:“你怎么挂了呀,我还没和弟弟说呢。” “你弟又没叫你听电话。” “没叫我就不能和他讲电话啦?”黎初遥有些不高兴。 “你以前不是说你弟天天找你接电话很麻烦吗?怎么现在又要听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黎初遥不承认,翻了翻眼睛说:“不叫我接,我自己给他打。” 说完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拿手机给黎初晨拨电话,电话响了好几下才被接起来,黎初遥问:“你怎么回事?” “什么?”黎初晨似乎有些不解,她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冲。 “为什么最近打电话都不找我接?” “哦,妈妈说你公司很忙,我不想打扰你,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真的是因为这样吗?”黎初遥不信地问。 “嗯。”黎初晨的声音听着有些无力。 “不是因为我和韩子墨订婚,你不高兴?”黎初遥问。 电话那头好久没有声音,诡异地静默,黎初遥捏紧手机,认真的听着,过了好久,电话那头的黎初晨说:“如果我说我不高兴,你能不订婚吗?” 黎初遥眨了下眼睛问:“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吗?”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韩子墨?” “不是。” “那为什么?”黎初遥逼问道。 黎初晨那边没说话,话筒里静默一片,过了好久,才听见他用很低沉地声音说:“因为我觉得很难过。” “真的很难过。”黎初晨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低吟:“姐,你可不可以不要结婚?” 黎初遥紧紧握着电话,想了想说:“初晨,你可能是舍不得姐姐出嫁,所以才觉得难过,对不对。” “嗯,是舍不得。” “没关系的,只是订婚而已,结婚还要过好几年呢,到时候就适应了,也就不会觉得难过了?”黎初遥轻声安慰道。 黎初晨没有回答,第一次,主动挂了黎初遥地电话。 他沉默的从床上坐起来,寝室的灯已经熄了,室友们似乎都睡了,他坐了半天爬起来,到座位上翻找着什么,不小的动静让上铺的男生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问:“黎初晨,大半夜不睡觉找什么呢?” “绍强,你的烟呢?” “烟?在书柜的第二层。”绍强打了个哈欠回道。 黎初晨抬手就摸到了冰凉的烟盒,烟盒上放着打火机,他一起拿在手里,转身对他说:“借我抽一根。” “拿去抽吧。”绍强翻了个身继续睡。 黎初遥打开阳台门,靠着扶手站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学着同学的样子吸了一口,苦涩和刺鼻的味道让呛的他一直咳嗽,咳的眼泪都出来了,可即使这样,他还是一大口一大口地用力抽着。 绍强在屋里听见了,睡意朦胧地嘀咕道:“不会抽抽什么呀。” 第二天,绍强起来,到阳台上一看,满地的烟头,昨天才开头的一包香烟被抽的一根不剩,而那个被全校女生捧为校草的男生,坐在地上,靠着冰冷地墙壁睡着了,像一个刚刚被剥去翅膀的天使,带着迷人的破碎美,好看的连他都有些心疼了。 绍强连忙摇摇头,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有女朋友的,再好看的男人他也没兴趣! 第十六章:初晨,到底什么才叫爱 黎初遥和韩子墨也没办订婚仪式,就是在韩子墨的强烈要求下,黎初遥带上了那枚钻石戒指,韩子墨特别满足的拉着她的手说:“你总算愿意带着我送的首饰了,虽然不是手链。” 黎初遥笑:“说到你送的那些手链,我一直忘了告诉你,已经全部被我卖掉了。” 韩子墨一僵:“卖…卖掉了?” “嗯,你爸妈病重的时候,我借给你的医疗费都是卖手链的钱。” 韩子墨望着黎初遥手上那条粉水晶手链,愤愤不平地说:“你怎么不把这条也卖掉。” 黎初遥摸着手链笑:“这条不值钱。” “我懂了,下次我也送便宜的,让你想卖都卖不掉。”韩子墨笑着搂过她,捏着她的脸颊说。 最近,他越来越喜欢做这些小动作了,整个人总是忍不住往她身上粘,他想他的恋爱粘粘症好像更严重了。 而她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接受着他的亲近,这一点让他觉得无比的幸福。 又过了一个月,龙翔的工程已经完成大半,母亲也能开口说话了,父亲也能动动手指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恢复原样,韩子墨想着,等工程完了之后,就把黎初晨的钱还上,他不愿意欠他的。等父亲醒来了,就把公司还给他,自己和黎初遥一起开一个小的,黎初遥当老板,他当打工仔,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喜欢看她指点江山的模样。 他觉得那样的她,又认真,又聪明,又好看,让他欣赏一辈子也不嫌久。 当然,这些都只是自己的小计划,但是他又信心全部实现。想到这,他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黎初遥捣捣他的脸颊:“傻笑什么呀。” 韩子墨抱着她说:“我在想我们的未来。” “哦?是怎么样的?”偶尔一次,她乖巧的任他抱着。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2章 韩子墨轻笑着,闭上眼睛说:“很美好。” “梦想总是很美好,现实说不定很残酷的哦。”黎初遥忍不住打击他。 可韩子墨并不恼,只是抱紧她说:“我会做与你看的。” 黎初遥笑了,没再说话,她相信他会努力去做的,而她也会站在他身边,帮助他,就像他许多年来对她做的那样。 韩子墨的手机就在这时不应景的响了,他舍不得的放开黎初遥,看了眼电话上的名字,是秦俊,高中同学,去年考上了公务员:“喂。” “嗯,我没事啊。我在抱着老婆玩。”韩子墨拉着黎初遥要揍他的手,听着电话继续说道:“现在?行,我马上过去。”韩子墨挂了电话,和老婆大人汇报道:“媳妇儿,秦俊找我有事,我出去一下。” “什么事?” “他没说,说见面谈。” “行,去吧。” 得到媳妇的假条,韩子墨穿上西装外套,打车出去了。 黎初遥回了自己办公室,处理了一些公务,然后上网看了看八万以内的二手车,那家伙开惯了车,叫他出门走路或打车去,他总是嚷嚷着不方便。 黎初遥切了声道:贱人就是矫情。 嘴上虽然这么骂着,可看车的网页从二手车变成了新车,从八万变成了十几万,最后一咬牙,定下了一台十九万的代步车,虽然比不上他原来的座驾二十分之一贵,但好歹也有四个轮子了,敢嫌弃,就叫他继续走路上班。 韩子墨回来后,脸色有些难看,惨白惨白的,而且没像往常一样一回来就往黎初遥办公室钻,他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句话不说的在办公室坐了一下午。 黎初遥下班的时候以为他还没回来,便自己回家了,第二天发现他早早的就坐在了办公室里,眼窝深陷,面容憔悴,但眼神却奇亮无比。 “你怎么了?”黎初遥看出他有些不对劲,走过去问。 韩子墨抬起头来,用力地望着她,好像想将她紧紧记牢一般。 “你到底怎么了?”黎初遥皱着眉头追问:“是不是伯父伯母病情有什么变化?” 韩子墨闭上眼睛,沉重地点点头。 “医生怎么说?”黎初遥关心地问。 韩子墨低着头说:“初遥,医生建议我把我爸妈送到美国去治疗,那边环境好,水平也高,恢复的几率也大一些。” “那去啊,有希望肯定要送去的呀。”黎初遥连忙赞成,W市的医院医疗水平真的挺一般的,那些国外的专家第一次来会诊的时候就指责W市的医生乱用药,那药虽然药效强能保住人命,但是对脑部的损失很大,就算醒来了也会变成白痴,好在国外的医生及时换了温和点的药。 “我想亲自送我爸妈去。”韩子墨又说。 黎初遥点头:“嗯,可以啊,你去吧,公司有我帮你看着,别担心。” “可能会去的有点久…”韩子墨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缓慢,特别艰难。 “要多久呢?一个星期?一个月?如果你不放心多待两天没关系的。” “黎初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体贴!”韩子墨抬起眼,眼眶通红通红的,似乎压抑了很多想说的话,却又不能说出口。 “感动吧?”黎初遥笑:“我还在网上给你定了新车,等你回来就不用走路上班了,高兴吧?” 韩子墨使劲咬着嘴唇,双手紧紧的握拳,全身绷紧的似乎都在颤抖,他轻声说:“高兴…” 说完,居然哭了出来。 “你怎么了吗?哭什么?”黎初遥皱起眉头,见他哭心里也难过了起来。 韩子墨摇摇头,伸手,用力地抱住她说:“没事,没事,我只是舍不得离开你。” 黎初遥笑:“不就这么几天嘛,至于么。” 韩子墨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 “喂,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 这是韩子墨最后和黎初遥说的一句话,当天下午,韩子墨就请了医护小组,将父母运上飞机,沿途还有请来的美国大夫照顾着。 黎初遥本来说要去送他的,可是公司还有些事等着她去处理,她便没有去,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粘着男朋友的人。 只是这个决定,在今后的很多年,都让她恨的要死。 那之后,韩子墨就像是失踪了一样,两天都没联系上,黎初遥觉得这很正常,他刚到美国,什么都不熟悉,可能英文都说不利索所以才这样的。 韩子墨走的第三天,黎初遥刚4S店把定的车开回公司,一路上她觉得这车还蛮好开的,外形也不错,和韩子墨原来的车开起来也没啥区别。 刚到公司门口,就发现好几辆奔驰宝马停在门口,黎初遥嘟囔道:“真讨厌,要是让韩子墨那败家子看见了,肯定又得吵着要买。” 黎初遥停车,走进公司,刚进门就见好几个熟面孔冲过来,正是韩子墨家欠钱的那几家债主。黎初遥心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深吸一口气,严阵以待。 “韩子墨呢!那臭小子见情况不对是不是跑了!”那个放高利贷的债主冲过来就对着黎初遥喊。 黎初遥皱了皱眉,淡定地说:“顾老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月的利息钱我在15号的时候已经汇入您的账户了。如果您要找麻烦,请下个月16号再来。” “你他妈的还下个月!你们公司能不能过得了这个月啊!老子不要利了,赶快把本还来。” “我们欠的合同是一年期,时间没到,您无权叫我们公司还款。” “臭丫头,你还在嘴硬,韩子墨呢?你说实话,韩子墨是不是跑了!”另外一个老板追问道。 “真可笑,他为什么要跑。” “呸!你才可笑!”一个中年妇女一口唾沫唾过来,沾在黎初遥的头发上,黎初遥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要很用力才能压抑住自己不上去抽她。 “请您注意素质。” “素质,你和我说素质。我看你这丫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在这和我谈素质吧?” “那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黎初遥从包里拿出餐巾纸,将头发上的赃物擦掉。 “你们新城区的工程完蛋了!完蛋了!韩子墨那小子肯定是带着他的父母跑了!你呢!你不是他未婚妻吗?怎么没带着你跑!我看你是被留下来当炮灰了吧!” “韩子墨是带他父母去美国治病了,但是并不是跑了。至于你们说的工程完蛋了,是听谁说的谣传?我们公司还在这,工地里的工人还在干活,怎么会完了呢?”黎初遥不紧不慢地说着,冷静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相信她的话。 “再说,你们本月的债务都已经结清了,要闹,下个月请早。”黎初遥说完转身就走,不再陪他们胡搅蛮缠。 可身后的要债的却不肯放过她走,抓着她让她还钱,黎初遥在公司员工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从公司里面跑出来。 她重新坐进车里,心中愤愤的想,都是一群笨蛋!人云亦云,工程好好的再开工,怎么可能会倒掉,韩子墨更不可能丢下她跑掉了!简直就是可笑! 黎初遥开到一半,将车子停在路边,拿出手机给韩子墨打电话,可那边电话依然是不在服务区! 黎初遥用力的拍了下方向盘骂道:“白痴!没出过国也不知道找个会中文的人问问怎么在美国打电话回来吗?猪啊!猪都比你聪明啊!” 黎初遥揉了揉脸颊,心里特别的不安,可是她依然相信韩子墨,他不可能会这样丢下他跑的! 绝对不可能! 就在这时候,黎初遥的电话响了,是林雨打来的,林雨的声音有点抖,她说:“初遥,我和你说个事,你听了一定要冷静。” 黎初遥抬眼:“说。” “秦俊刚才和我说,我们市已经申报4A旅游城市了,市里所有大面积破坏绿植的工程都得强制停工!需要重新设计建造方案,审核通过后才能再次施工。” “韩家的新城区建设工程,就是首当其冲的一个啊!” “初遥,秦俊说,他前天就把这个消息偷偷告诉韩子墨了!” “初遥!韩子墨肯定是带着他爸妈跑了!你快去看看公司账目,他是不是把剩余的资金全部卷走了!” 黎初遥接电话的手缓缓松了下来,怪不得,怪不得那些人都像疯了一样的冲到公司来。肯定是也得到消息了吧! 呵呵呵,不能破坏绿化?要知道韩家在做的这个大工程不但有三座山头要夷平,甚至还要破坏大面积的深林,新规定一下达,有关部门介入调查,肯定会要求停工整顿。 到时候,公司必须重新设计建造方案,方案出台后,还要重新审批,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拖个大半年。若是在有人故意为难,审批二三年都是正常的事。 而公司账户里剩下的三千万资金,别说撑个两三年,就算是一年也不可能撑的住。再加上山地、森林如果不开发,那这个工程的基本无利可图,连本都捞不回来,何况还要还欠的钱? “哈哈哈,哈哈哈哈。”黎初遥坐在车里像疯子一样大声笑了起来。 所以,所以韩子墨!聪明的韩子墨!在这道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的死局面前!另辟蹊径,终于找出一条活路,捐款潜逃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黎初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只是他给他爸爸找了活路,给她妈妈找了活路,给他自己找了活路,唯独留下了她… 给她留下了一条死路吗? 什么爱呀,情呀,一辈子呀! 都他妈的是全是鬼话! 全是骗人的! “初遥,初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你在哪?我去找你。”林雨的声音隐约从手机里传出来,黎初遥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按掉通话键,车厢变得的安静起来,她就那样呆坐,车道上不时有轿车从她边上开过。过了好久,车窗被人敲响,她转头望去,年轻的交警对她敬了个礼,她按下车窗,交警说:“小姐,这里不能停车,请赶快把车开走。” 黎初遥点点头,按上车窗,踩下油门,笔直地往前开。 她不知道开到哪里去,只知道就这么开着,直行,直行,再直行… 她一直以为,韩子墨什么都听她的,韩子墨一直都宠着她,让着她! 黎初遥一直以为,韩子墨是爱她的,很爱她的。 原来不是啊…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这么轻易就会被抛弃的人而已,原来她自己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原来他说的爱都是他闲暇时的消遣! 呵呵呵呵,黎初遥,你总是自以为聪明!却没想,被一个笨蛋耍到这个地步! 你简直就是一个白痴! 黎初遥的油门越踩越重!车速也越来越快!她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给她留了死路,那她就如他愿好了!她就去死好了!她要让他内疚!让他伤心后悔一辈子! 这一瞬间!韩子墨对她的那些好,都变成了利剑直直地刺向她!她痛的失去了理智,望着前方已经模糊不清的道路,一抹方向盘就想撞上去! 可就在她要撞上的时候,忽然对眼前闪现出一道白光,恍惚中似乎听见的黎初晨的尖叫声!她猛地睁大眼!一脚踩住刹车,可车速太快,一时半会刹不下来,车子随着惯性依然往前冲了十几米撞在了前方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车内的安全气囊瞬间打开,将黎初遥的头部稳稳地包围起来! 黎初遥缓缓抬起头来,打开安全带,有些蹒跚的开门走下车,车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有好心的大妈问她有没有事。 黎初遥摇了摇头,看着被撞毁的车头想:啊,真好啊。什么礼物,见鬼去吧。 她撇过眼,转身推开围着的人群,走了出去。 她抬起头,望着已经西垂的落日,忽然很想去一个地方。 游魂一样的她像是有了目标,迈开脚步,快速往前走。当她到达哪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学校的铁门虚掩着,她上前推开,铁门发出厚重的声音。 安静的小学校园,变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煤渣的体育场变成了绿色的塑胶跑道,原来的教学楼也被翻新过了,教学楼后面又盖了两栋楼,小时候她每日跑去买零食的小卖部也不见了,盖了一栋两层楼的食堂。 这里变得好像已经不是她们上过的小学,却好像依然还是的,这里土地留下了她们深深的印记。 黎初遥往前走着,走到了教学楼一楼的第二个教室,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在第四组倒数第二个位置上坐下,她趴在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疲倦的身体,游荡着的灵魂,似乎终得安放。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3章 安静的教室里,黑暗密密匝匝地笼罩在她的周围,她的一寸视线,一缕呼吸,一腔悲愤,一声悲泣,都被完全隐埋在这里,无人知晓,无人听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睡着了,忽然感觉有人坐在她前面的位置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黎初遥抬起头来,黑暗中,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却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那么地温和沉静。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清大上学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午接了林雨姐的电话,就马上坐飞机回来了。” “哦。”黎初遥又无力地趴回桌上,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不知道。”黎初晨低下头,轻声说:“就是来找找看。” 黎初遥没说话,一直趴着没动,她现在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跟没有脸面对他,她真的不懂,为什么他还能这样淡定平和,他都不生气吗?他都不着急吗?也不怪她? 黎初遥紧紧地咬着嘴唇,不知道从何问起,也不知道要怎么道歉才好。 “回家吧。” 她听见他还和往常一样,温柔地对她说:“很晚了,妈妈会担心的。” “嗯。”黎初遥点点头,他从对面的位置上站起来,伸手去扶她起来,黎初遥要用力扶着他的手臂,才能站稳。他搀着她走出教室,黎初遥在门口的时候缓缓回头,望着第一组靠窗的那个位置,似乎想起窗户里那张带着一脸羡慕的小男孩。 一路上,黎初遥和黎初晨都没有主动提起韩子墨的事,黎初遥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而黎初晨则是一惯的体贴,她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黎初遥低着头轻声说:“那八千万…” “姐,你饿不饿,要不要买点东西回家吃?” “…不用了。”她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还是买点吧,我饿了。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黎初晨说完,转身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一家24小时超市,超市的门面是玻璃的,她从外面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在走在货架之间,低着头,认真的挑选东西,偶尔会向她的方向看一眼。 她知道,他是为了躲避那八千万的话题,他不愿意让她为难,不愿意让她觉得自己亏欠他很多很多。 他永远是这样,体贴的让人想哭。 可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内疚的想哭,黎初遥垂下头,双手用力地按住额头,她觉得很累,非常累。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用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黎初遥转头一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六七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你们想干什么?”黎初遥冷声问。 “跟我们走。”拽住她手臂的男人使劲地将她往前拖,身后两个男人半架着将她往前推,黎初遥刚想叫救命,可嘴巴却被人捂住,她挣扎着往身后的超市看去,只看见黎初晨那张大惊失色的脸,他丢下手里所有地东西,往这边冲过来,可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辆汽车却挡住他的去路,有一辆差点撞在他身上,很快,她便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们并没有将她绑到很远的地方,只是在附近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就将自己放开。 一个身材粗壮,剃着光头,脖子上还纹着蛟龙纹身的男人一把拽过黎初遥的头发,恶狠狠的问:“说,你未婚夫在哪里?” 黎初遥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男人毫不留情地一个巴掌甩过去,黎初遥被打的脸一歪,嘴角流下一条血丝,火辣地疼痛在脸颊边烧开。 “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他在哪里!要不然你未婚夫欠我那四千万,你就得给我还,不还我就烧死你全家!” 黎初遥擦了一下嘴角上的血丝,抬眼直视着他说:“你也说他是我的未婚夫了。未婚就是还没结婚,没结婚就没有法律义务承担他的债务,您叫我还钱是没道理的。” “老子不和你讲法律!韩子墨这小子带着全家都跑了!老子不找你找谁。” 黎初遥冷笑道:“您看,您也清楚,韩子墨带着他全家跑了,就是没带我,这说明了什么,他压根没把我当家人,所以我更没有替他还债的义务!” “老子不管你义务不义务!你就只有两条路!第一帮他把债还了!第二把他找出来交给我们!第三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第一,我不是他借债的担保人,也不是家人,更不是他的妻子,他欠你们的债不管在法律还是道义上压根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第二,韩子墨现在跑去了美国,至于到底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们知道的话,麻烦你们带上他欠我的八千万借条,帮我也把债一起要了。我愿意付四千万给你们当佣金。第三公司剩下的钱都被韩子墨卷跑了,你剁了我也没用。” “妈的!你这个死女人!嘴巴能讲是不是!”要债的大汉被她反驳的哑口无言,气急之又一巴掌打了过去,力道大的将黎初遥初遥掀翻在地。 黎初遥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垂着头说:“你生气也没用,你心里清楚,我说的都是实话。” “啪”的一声,又一个巴掌,黎初遥闷哼了一声,缓缓抬起头来望着他说:“你们这么多男人打一个女人,有意思吗?” “你说的对,打你确实没意思,那哥们几个就陪你玩玩,玩过了之后再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韩子墨丢下自己的未婚妻逃走,最后被仇人玩烂了,让他一辈子带着绿帽子,抬不起头来!” “就是啊。” “哈哈哈哈。” 身边的六个男人恶心地笑着往她靠拢过来,黎初遥身子贴着墙壁,冷静锐利的面容再也保持不住,害怕地往墙里缩着,声音颤抖着说:“你们…你们最好不要过来!不然我让你们一分钱债都要不到。” “喂,有事好商量,钱的话,我会想办法的,不要过来!不要!”黎初遥紧闭上眼睛,抬手挡在面前,她真的慌神了,害怕了,心中在这一刻恨急了韩子墨! 都是他!都是他!自己才会被这样侮辱! 都怪他!都怪他! 不… 也怪自己,怪自己瞎了眼,看上那种男人! “这小妞虽然长的不漂亮,却俊的别有一番风味啊。我喜欢。” “我也喜欢。” “哈哈哈哈” “走开!”黎初遥一把推开离她最近的男人:“不要碰我!” “我们偏要碰你。哈哈哈哈!” 忽然,阴暗的巷子里窜出一条火龙,火龙砸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男人惨叫一声:“好烫!” 火龙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一股白酒味扩散开了!地上迅速被点着了一片!接着又是几个燃烧瓶丢过来,每个都砸在他们身上,而黎初遥却因为被围在中间,而没受伤,被烧着的男人们尖叫着到处乱跳。 火海中,黎初遥似乎听见了有谁再叫:“姐!快跳过来!” 是初晨! “初晨!”黎初遥激动地叫着他的名字,这一刻,她想也没想,便顺着他的声音,从炙热滚烫地火焰上跳过去!身边有个男人想抓住她,一个燃烧瓶又飞了过来,正好砸在他手上,白酒撒了出来,烧着他的手臂,他惨叫着收回手,在地上打滚。 黎初遥很快跑到了安全地带,在浓浓的烟雾和火光中,她看见了黎初晨对着她张开双手,黎初遥飞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初晨,初晨。”黎初遥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惊慌,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姐,别怕,别怕。我在这呢。”黎初晨紧紧地抱了一下黎初遥,然后将她推到身后,从脚下的篮子里拿出剩下的两个燃烧瓶一起丢了出去,挡住了那些男人追赶的道路,转身,一把拉起黎初遥就跑。 他们沿着巷子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身后再也没有追赶的声音,一直到黎初遥真的一步都走不动了的时候,他们才停了下来。 黎初遥摊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因有一口气呛住,而剧烈咳嗽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黎初晨蹲下来,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满眼都是担心。 “我没事。”黎初遥用力地喘着气说。 黎初晨听她这样说,才微微放下心来:“你没事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急的差点就没头没脑地就冲去救你了。” 黎初遥抬头,望着他笑道:“还好你聪明,知道做足准备来,不然我们俩都要悲剧了。” 混暗的灯光下,黎初遥的脸上,嘴角上,满是伤痕,黎初晨皱着眉头,凑到她的眼前,抬手用衣袖轻轻按住她脸颊上被划伤的地方。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紧张:“姐,你的脸伤了。” “嗯。没事的。”黎初遥闭上眼睛说。 “骗人,都肿了,一定很疼吧。”黎初晨用双手轻揉地捧起她的脸颊,像是对待珍宝一般,轻轻对着伤口上吹着气。 黎初遥望着眼前离她只有一指距离的少年,他的睫毛长的快要触碰到她的脸颊,他的皮肤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他靠近时身上那清新的花草香,让人闭上眼睛就像看见了一片美丽的草原。 黎初遥就这样望着他,微微地出神,过了一会,才轻轻握起双手,艰难地开口问:“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黎初晨轻轻眨了眨眼睛,诧异地望着她,似乎不解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你是我姐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黎初遥倔强地抿着嘴唇继续说:“可是我骗走了你所有的钱,害的你血本无归!你不生气吗?为什么你连一句都不责怪我?你倒是骂我一句啊!” 黎初遥说道后面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骂你,你心理就会舒服了吗?”黎初晨轻声问:“我骂你,你就不内疚了么?” 黎初遥闭上眼睛,抿着嘴唇忏悔道:“对不起,对不起初晨,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做。” “姐。你不要难过。”黎初晨连忙出声打断她:“我真不在乎那些钱,没了就没了。你用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们是一家人,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不要难过了。” 黎初遥摇着头说:“可是初晨,那可是八千万啊!不是八千,也不是八万啊!等你以后大学毕业,走上社会,要创业成家的时候,你会需要那些钱,到那时候,你会怪我的,你一定会怪我的。” “不会!姐,我不怪你的。”黎初晨紧紧地拉住她的双手说:“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怪你。” “真的吗?” “真的。”黎初晨点头,抬手为黎初遥理了理头发,轻声说:“姐,别想那些钱了,我真的不在乎。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黎初遥紧紧闭上眼睛,然后慢慢睁开,眼里满满的全是恨意:“你不在乎,我在乎。” “韩子墨也在乎,他为了不声不响地卷走公司最后的两千万,就这样背叛我!抛弃我!就这样把我留在水深火热里!”黎初遥咬牙切齿地说:“初晨,你说,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 “你说,他真的爱我吗?他口口声声说的爱,就只是这样吗?” “初晨…”黎初遥紧紧的抓住黎初晨胸口的衣服,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哭泣道:“我的心好痛。” 黎初晨望着哭泣的黎初遥,心也沉沉地痛了起来,眼里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出来,他手足无措地扶着黎初遥的肩膀,着急地说:“姐,你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 你知道吗?你这样哭,把我的心都哭地揪起来了。 “初晨,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对我?”黎初遥哭着问:“那么多年了,他对我的好,难道都是假的吗?” “姐,你别难过,为了那种人,不值得。”黎初晨抬手笨拙的为她擦着眼泪。 “我知道,为韩子墨这种人渣,我不值得。”黎初遥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还是忍不住眼泪一直流:“可是初晨,我真的以为他很爱我,我真的以为他很爱很爱我,我真的以为他离不开我的。可是…这些都是我自以为是啊,我黎初遥一向自以为聪明,却连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爱我都看不透,我根本就是一个白痴,是个白痴啊!” “姐,你别这样,别这样。你这样哭我真的好心痛。他不值得你这样哭的,他不值得,他那才不叫爱,才不叫。”黎初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她哭泣的样子,身子好像自己会动一般,双手捧起她的脸颊,缓缓的凑上去,像是着了魔一样,一下一下的亲吻着她面颊上的泪珠和伤口。 他像是捧着珍宝,动作轻轻的,缓缓的,像是羽毛飘落在她的脸上。 他的吻里满是疼爱与怜惜,他的爱是那么是深沉而浓烈。 那些深深压抑的感情,再也,再也掩盖不住… “他才不爱你,他才不爱你。” 真正爱你爱到骨髓,爱到全身血液里的人,是我,是我啊。 他爱她,爱了好久好久。一直一直,像是仰望着星星一般,仰望着她。 黎初遥睁大眼睛,眼泪停在面颊上,呆呆地望着他,她的双手正好放在他的胸口,能感觉到他心脏地剧烈跳动,像是要从胸膛跳出来一般。他的吻,那么地小心,那么地轻柔,他的嘴唇和捧着她脸颊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着,他半垂着双眸,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她的鼻梁,接着到了她的嘴唇,他像是陷入魔障了一般,不愿清醒,先是一下,再一下,无法满足地用牙齿轻轻咬开她地唇瓣,舌头缓缓探入,由浅到深,辗转反侧。 黎初遥终于被他惊醒,猛的推开她,往后退了一些,抬手一个巴掌打在了黎初晨的脸上:“你在干什么!好恶心知不知道!” 黎初晨从那甜蜜的吻中清醒过来,整个人笔直地僵住,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他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问:“恶心?” “难道不恶心吗?我不是你亲姐姐吗?你这是在对我做什么?”黎初遥使劲地擦着嘴唇,满脸羞愤地说:“这跟乱伦有什么两样啊!” “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黎初晨轻声说:“我不是你亲…”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4章【完结】 “够了!”黎初遥大声打断他:“你是不是想说你不是我亲弟弟?” 黎初晨轻轻点头。 黎初遥冷笑一声:“当初是你说要代替黎初晨当我亲弟弟的,在我完全把你当成我亲弟弟的时候,你却对我做这种事?原来你是抱着这种念头才接近我,去我家的。你伪装地可真好。” 黎初晨紧紧地抓住黎初遥的手臂,急切地说:“不是,才不是伪装,我一开始是真心想当你亲弟弟的,可是姐,我越和你相处越喜欢你,你对我笑一下我可以开心半天,对我好一点我就觉得即便是当时死了也是愿意,我一开始也以为这只是对姐姐的喜欢,可是不行,不行啊姐,你离开我去上大学,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我总是说妈妈想你,其实是我在想你。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离不开你,一天也离不开。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你够了。”黎初遥甩开他的手,缓缓地站起来,望着激励辩解的黎初晨说:“不要一边叫着我姐,一边说爱我,我承受不起。” 黎初晨维持着被甩开手的姿势,抬着头,睁大眼睛,无措地望着黎初遥:“姐…” “不要叫我姐!”黎初遥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初晨才不会爱上我!初晨才不会这样亲我!如果你不能当我弟弟,那一开始就别到我家里来啊,说来说去,你只是个和韩子墨一样的自私鬼!你只是想利用我弟弟的身份接近我,不管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说什么爱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爱让我觉得很恶心啊!这五年,我真的当你是黎初晨啊!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都骗我!我恨死你们了!” 黎初遥崩溃地捂着耳朵尖叫:“你滚开!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 这句话,瞬间将黎初晨打落地狱,小时候那些不好的记忆全部向他涌来,一次次被亲人抛弃,一次次被亲人嫌弃,没有人愿意收留,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 只有她,不是只有她收留了他吗? 现在,连她也要赶他走吗? 黎初晨连连摇头,半跪着挪步上前,扯住黎初遥裤子,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连忙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我会退回去,会退回去好好当黎初晨的,你别赶我走,姐,你别赶我走。” 黎初遥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不可能了,说了这种话的你,还怎么当黎初晨。” “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说爱你了,我错了,我说错了,我不爱你,我不爱你!真的,我不爱你。姐,我错了,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黎初晨伸手,想要抓住她,抓住自己这最后一缕阳光,一根稻草,可是,她却一直摇着头后退,一直后退… 她要走了,要离开了,像所有人一样。 “初遥姐…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李洛书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哭了,这一刻,他换回了原来的称呼,双眼又像小时候那般充满乞求和期待,他那样可怜地求着她。 而她,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他绝望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无法打动她。 是啊,李洛书怎么可能打动的了黎初遥,她疼爱的,她期待的,只有黎初晨而已。 当他说爱她的时候,她就再也不会分给他一点点爱了。 他不怪她,是他的错,他亲手为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弟弟没有死,梦里她的弟弟依然乖巧听话的在她身边,而今,他又亲手打碎它… 他知道她要离开了,他知道她不会接受他的。 可是,可是,黎初遥,我放弃一切,变成另外一个人,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想,每天都看见你,这样都不被允许吗? 阴暗的小巷里,最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跪坐在那,像是一具坏掉的木偶娃娃,无法动弹,了无生趣。 就在这时,静默的小巷里有脚步声响起,他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扶着墙壁,直起了他已经僵硬地身体,是她回来了么?是她…想要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么? 只要她愿意,只要她愿意原谅他,那他一定会好好做的,好好做她的弟弟,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黎初晨扶着墙壁往外走着,他想早一点见到她,他怕她走到巷口的时候又后悔了,而离开。他愿意多往前走一千步,一万步去接她,只要她愿意回头看一眼。 可是,脚步声却重叠起来,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李洛书走道巷口往外看,只见刚才追债的六个人刚从小巷口路过,背对着他,往黎初遥离开的方向追去。 是他们! 不可以!不可以让他们伤害姐姐!不可以! “喂!我在这呢!”黎初晨对着他们大喊了一声,追债的六个男人回过头来,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那是一个偏僻的巷子,如果那个男孩不出声的话,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是那个拿燃烧瓶烧我们的小子!” “是他!” “抓住他!” 六个男人转身就堵住了巷口,而那巷子是个死胡同,黎初晨退到墙角处,已经无处可逃了… 那剃着光头,纹着纹身的男人,咧着嘴凶狠地阴笑着:“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那女人呢?交出来我们就放过你。” 黎初晨一如既往地安静,他垂着双眼想地狱么? 从她离开的那刻起,他的世界就已经是地狱了。 还有什么地狱,是比这个更可怕的呢? 没有了吧…应该。 即使是这般猛烈地暴打,即使是死亡,也不会比她给的地狱更可怕的… “这小子是不是傻的?老子下手这么狠他连哼也不哼一声!” “看来你还是不够大力啊!” “妈的,让我来!” “好了,别搞出人们来。” “妈的,你们谁用刀子捅他了。” “我不是看他不叫么?” “妈的,你当是和女人上床呢!非要叫你他妈的才爽!” “操,快跑吧,出人命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小巷里,又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知道,他的胸口一直不停地往外流血,口袋里明明装着手机,却动也不想动。 他像是一个被打烂的破布娃娃一般躺在那里,他缓缓的抬起手,借着昏暗地灯光看着自己手心的掌纹,命里说,天煞孤星的归宿是暴尸荒野。 他苦笑了一下,闭上眼睛,似乎又回到小时候,那座他们留恋的小学,那个教室,那个窗户。 窗户外面又一个俊俏的小女孩,对着窗户里面喊:“黎初晨,快出来,给你好吃的。” 他笑了,站起来想跑过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欢快的声音:“哎!” 一个小男孩从他面前跑过,灿烂的笑容像春日的晨光一样温暖,他跑到女孩面前,从她手心拿走了一袋零食,笑眯了眼,用清脆的声音说:“姐姐最好了!” 他眨眨眼睛,低下头,也跟着轻声说:“是啊,姐姐最好了。” 他歪着头笑了,缓缓张口,和记忆里的声音同声到:“我最喜欢姐姐了。” 离巷子不远的拐弯处,黎初遥扶着墙壁缓缓往前走着,李洛书的哀求声依然在脑子里回响,她在犹豫,她在挣扎,她知道他对她好,她知道他和韩子墨不一样,她不该说那么过分的话。 可是…可是她真的没办法接受这种近乎乱伦的感情。 一想到他哭泣着哀求她的样子,他伤心绝望地样子,她就忍不住哭了,她也不忍心伤害他呀,只是,她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初晨,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 我们当亲人不好吗? 亲人是可以一辈子的呀… 爱情,那都是骗人的,都是可以转身就丢的东西。就像韩子墨那样,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就背叛了。 初晨,不要对我说爱,我不要你爱我,我只想你当我的亲人,我的弟弟,一辈子都可以在一起地存在。 初晨,明天见面,我们重新再来好么? 黎初遥留着眼泪,扶着墙蹒跚地往前走着,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安静地躺着一个少年。他独自躺在小巷里,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地暗鲜血缓缓的往外流着,流成一道小溪,流成一汪浅滩 他的眼神如一潭死水,毫无求生之意… 而她,就这样,就这样,扶着墙壁,往前走,往前走。 离开那阴暗的小巷,做下了此生第二件最后悔的事,第二件,她想用生命去改写的事…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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