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缸里藏国宝,捡漏百亿惊动文物局》 第1章 青铜罗盘 暴雨倾盆,青城市一家古玩店内。 陈默跪在父亲灵堂前,低着头,指尖死死抠进蒲团,连指节都发白了。 一个星期前,父亲陈三眼打听到一个藏家手里有一个炉子,对方开价300万,陈三眼鉴定后发现这炉子居然是宣德年间的珍品! 当时他们家的古玩店濒临清盘,这炉子若是转手出去的话,至少值个千万,到时候他们家的古玩铺子就能卷土重来! 于是陈三眼就找朋友借了300万。 陈默清楚记得,这炉子是父亲和他一起验收,连细节都做了记录。 可是出手炉子当天,却发现炉子被调包了! 买主觉得被戏耍了,于是把父亲双腿给活活打断,为证清白,陈三眼从鉴宝楼一跃而下。 陈默觉得这事绝对有蹊跷! 父亲原名叫陈守堂,三眼先生这个称号是古玩街给他起的,意味着父亲极少看走眼。 这么明显的赝品,以陈三眼的眼力根本不可能看不出来,不可能交易当天才来打眼! 他咬牙低语,眼眶通红,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爸,您放心,儿子一定还您一个清白!!” 此时,雕花木窗被冷风卷着雨水吹打着嘎吱作响。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来,照亮书桌上摆放的青铜罗盘。 陈默起身去关窗户,膝盖因长时间跪坐而发麻,险些摔倒。 这罗盘大小仅如掌心般,通体呈古朴的青褐色。 盘面中央,天干地支的铭文排列有序,篆体古拙,周边有许多奇异符号错落分布,看起来神秘莫测。 青铜罗盘是父亲生前最爱的古董,他经常把玩,还对自己说罗盘并不简单,但是一直都研究不出个所以然。 陈默凑近拿了起来,罗盘表面刻满神秘的纹路,他仿佛能感受到父亲曾经摸过的痕迹和温度,他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忽然,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一处凸起的机关。 刹那间,罗盘表面泛起幽光,一道金色光芒如闪电般窜入他的右眼。 陈默痛得踉跄后退,撞到书架,古籍纷纷掉落。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奇异的画面——商周的青铜器在铸造时熊熊燃烧的炉火,明清瓷器上画师细腻勾勒的笔触,还有父亲临终前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不甘与牵挂。 他下意识地盯着手中的罗盘,罗盘却犹如有万丈光芒一样,照亮了整个屋子! 陈默惊得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而当他看向桌面上的宣德炉的时候,宣德炉却通体灰白,黯淡无光。 再看看手上的罗盘,依旧满堂金黄! 陈默觉得又惊又奇,但还未等他细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吱呀——”木门被粗暴推开。 “哟,小陈老板还在守灵呢?” 这人穿着定制唐装,大腹便便,脖子上的观音佛像给人一种庄严的感觉,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见到陈默后,眉头一挑。 “赵老板,今天是我爸头七,还请过两天再来……” 赵德海,古玩街当铺的老板,这人表面开当铺,背地里专做“杀猪盘”的生意,弄得很多人家破人亡。 当时陈三眼借钱的时候,就是赵德海出来当这个担保人的。 陈三眼本来不愿意和赵德海有过多交集,但一想到那个宣德炉可以让他们古玩店起死回生,他咬牙就应答下来,谁想最后竹篮打水。 “少废话,你爸欠我的300万,打算什么时候还?”赵德海哼声道。 陈默沉声道:“赵老板,感谢你给我当这个担保人,但是我爸欠秦叔的钱,我会还。” 在陈默看来,欠谁的钱都不能欠赵德海的钱。 这家伙吃人不吐骨头,九出十三归,找他当担保人也是陈三眼逼于无奈之下的选择。 “哈哈哈,这就是借条,你自己看清楚了!” 赵德海拿出了借条,上面有自己父亲的签名,还有具体的借款金额,而借款人,居然是赵德海! “怎么可能!”陈默顿时蒙圈了。 他口中的秦叔名字叫秦颂,是父亲的老朋友,可怎么变成了赵德海了? 赵德海笑眯眯地道:“秦颂欠了我一大笔钱,你爸的钱,是我借出去的。” “被借款人是我,担保人也是我。” 陈默瞳孔一缩,猛地看向一脸得意洋洋的赵德海! 他脑海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 “交易前一晚,你请我们父子俩吃饭,说是预祝我们店东山再起,我爸因为欠了你一个人情,所以赴宴。” “第二天和买家交易的时候,就变成了赝品……” “我爸借钱买炉子一事,只告诉了秦叔,那晚有机会做手脚的,就只有你……” 陈默脸色脑袋轰鸣炸响! “赵德海!是你!!是你搞的鬼!!” 陈默如雷重击,脸色都是一片苍白!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所有事,都是赵德海做局搞出来的! “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陈默怒吼着就扑了过去,但赵德海的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早就收到了吩咐,抓住了陈默。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也不笨,我也不怕告诉你,那个买家也是我的人!” 赵德海放声大笑,他抓起桌面上的眼镜,那是陈三眼生前戴的,然后扔到了地上,一脚踩碎。 然后看向墙壁上的遗像,肆意地笑道:“陈三眼啊陈三眼,你那双狗眼不是能鉴宝吗?现在怎么连真假都分不清了?” “畜生!!赵德海,我要杀了你!!” 陈默眼睛都布满了血丝,满脸狰狞,挣扎着要扑过去,可他身子骨削瘦,根本挣脱不了。 而赵德海抓起灵堂的引魂幡,狠狠砸在陈默背上,陈默被抽得踉跄,后腰撞上条案,供奉的父亲牌位“哐当”倒地。 他红着眼去捡牌位,却被赵德海一脚踩住手指。 剧痛从指尖炸开,陈默额角青筋暴起。 “现在我改主意了。”赵德海用皮鞋碾着陈默的手指,“这破店我要了,再签个五十万欠条,这事就算结了。” 他突然揪住陈默头发,把他的脸按在牌位上摩擦,“看看你爸,活着窝囊,死了还要儿子当孙子!” “赵德海!”陈默突然抬头,额角被牌位划伤,鲜血顺着脸颊流下,让陈默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可怖。 “你敢动我爸的牌位试试!!”陈默森然道。 赵德海打了一个寒颤,但还是冷哼道:“动了又怎样?” 赵德海抬起脚就要踩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铜罗盘突然发烫,烫得陈默几乎要松手。 可他咬着牙死死握住,罗盘表面的纹路亮起诡异的金光,一股热流顺着掌心直冲右眼,再传遍全身。 陈默疼得闷哼一声,猛地把两个保镖给甩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去墙壁上! 第2章 烟灰缸 陈默爬了起来,满脸狰狞可怖,瞳孔深处仿佛有古老的符文在燃烧,赵德海吓得直躲闪。 “啊——!“ 随着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两个保镖像破布娃娃般被甩出。二百斤的壮汉撞在墙上,骨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白灰簌簌落下。 赵德海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 “小子,你,你要做什么?” “你找人打断我爸双腿...”陈默的声音带着金属震颤,每一步都在青砖地面留下重重的脚步声,“今天我要你十倍偿还!” 赵德海踉跄后退时踢翻了香炉,香灰弄得他满脸都是,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胡乱抹着脸哀嚎:“拦住他!快...” 可和他的保镖疼的差点没昏死过去,哪里有力气保护他。 话音未落,陈默已鬼魅般闪至身前,染血的手指如铁钳扣住他脚踝。 “咔嚓!“ 第一声脆响伴着赵德海杀猪般的惨叫。 赵德海瘫在地上爬行,高档西裤拖出腥臭的水痕,这位古玩街一霸竟吓得失禁了。 “还有左腿。”陈默踩住他小腿肚。 赵德海涕泪横流地抱住他裤脚,哭丧道:“陈爷!这钱我不要了,店铺我也不要了!” 陈默一脚把赵德海踢开,赵德海眼球凸出,喉咙里挤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条濒死的鱼般抽搐。 陈默俯身揪住他头发,将那张扭曲的脸按在父亲牌位前:“我要你和我父亲磕头道歉!” “我道歉,对不起,陈三眼,是我害死了你,是我的错……” “咚咚咚!” 赵德海强忍着疼痛在地上磕起了九个响头。 整个灵堂突然陷入死寂,只剩赵德海间歇性的抽泣,很快他的两个保镖爬起来,惊恐地拉着赵德海离开。 陈默眼中的金光渐渐熄灭,他感觉全身都没有了力气,一股倦意席卷而来,青铜罗盘“当啷”落地,滚到香案底下发出幽微的回响,陈默就这么沉沉入睡。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满头大汗。 不过当他看到地上有一些血迹的时候,证明昨晚的事不是在做梦! “罗盘!” 他急忙四处寻找,终在桌子地喜爱找到了散发微弱幽光的青铜罗盘。 陈默松了一口气,拭擦了上面的灰尘。 但此时罗盘上的金光已经不再,陈默皱眉,他明明记得,之前罗盘可是发出让他睁不开眼睛的光的。 恍惚间,他看到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都笼罩在淡淡的光芒中。 拥有上百年历史的木桌散发着微弱的黄光,墙上的挂历则几乎没有任何光芒。 “这是...什么情况?”陈默惊疑不定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光芒依然存在,只是强度有所不同。 他看向父亲留下的一只怀表,那上面包裹着一层明显的金色光晕,而旁边充电的手机则毫无光芒。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陈默脑海:难道这些光芒代表物件的年代?越古老的物品光芒越强? 此时天刚蒙蒙亮,外面已经有些鱼肚白,陈默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仓库里面。 在晨光中,整个仓库的景象让他震惊。 博古架上绝大多数“古董”都黯淡无光,只有角落里几件小物件散发着微弱的金色光晕。 “果然都是赝品...”陈默苦笑摇头。 如果他们的店里真的有这么多真品的话,陈三眼也不至于到处借钱。 都说三年不开张,开张迟三年,但他们的店虽然有几十年历史,但一直都是等待开张状态! 但随即又兴奋起来! 如果他的猜测正确,这种能力将彻底改变他的处境! 他小心翼翼地检查每一件藏品: 玻璃柜中的“西周青铜爵”——毫无光芒; 墙上挂的“明代山水画”——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光晕; 博古架上的“清代粉彩花瓶”——同样黯淡无光。 正当陈默失望之际,他的目光落在柜台下用作烟灰缸的一个小瓷盏上。 那不起眼的灰蓝色小盏,竟散发着仅次于父亲怀表的橙黄光芒,强度远超店内其他任何物品! “这...这怎么可能?”陈默颤抖着双手捧起瓷盏。 这是他小时候从仓库杂物堆里翻出来玩的,一直给父亲当作烟灰缸使用。 他连忙拿去清洗了,足足大半个小时,擦干水分,才仔细端详了起来。 瓷盏通体鸭蛋青色,胎质细腻,釉面有细密橘皮纹,底部三个细小的支钉痕迹。 随着他的注视,橙黄光芒突然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陈默心跳加速! “难道是明成化民窑精品!” 陈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父亲一辈子都在寻找一件可以镇压门店的宝贝,可没想,真品就在自己店里,却被当作烟灰缸用了二十年! 他顿时有些自嘲。 “这是不是所谓的天意弄人?” 如果父亲能早早发现这个烟灰缸是一件古董,如果自己的眼瞳异能能早点觉醒,如果…… 陈默叹息不已,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的如果! 现在斯人已去,最重要的,是过好当下。 陈默紧紧攥紧了这个小盏,看着父亲的遗像。 陈默用衣袖轻轻擦灵牌上面的污渍,眼神中满是坚定:“爸,您放心,我定会让古玩店重振,也会让那些坏人付出代价!” 这时,陈默感觉一阵困意席卷而来,整个脑袋都是浑浑噩噩,于是他洗了一把脸,然后躺在了床上,迷糊中,隐约有一声苍老的叹息声—— “五百年了……神瞳一脉,终有传人……” 当陈默醒来后,天已经大亮,古玩街人也多了起来。 父亲的头七已过,但陈默没有打算开张,而是打算把手上的小盏给出手了,因为他身上除了吃饭的几百块,已经没有任何的钱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喂,周叔吗?我是小陈...对,陈默。我父亲刚过头去,谢谢周叔。” “打给您是想请您帮忙看件东西,好的,等会见。” 周叔是古玩界的“老法师”,眼力极准,与父亲交情甚笃,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几年来一直很少联系。 但陈默此时也只能找他了。 挂断电话时,陈默瞥见桌子上的一张有些年代的合影:穿工装的周叔左腕还戴着沪牌手表,但此刻却听说早已换成了劳力士。 陈默收拾好物品,推门出来,站在了自家古玩店前,抬头看着牌匾。 “澄心堂”三个字龙飞凤舞映入眼前,十分地有年代感。 澄心堂是陈默的爷爷开的,名字是取自宋徽宗“澄心堂纸”,意寓鉴物需心镜清明,才能发现好的宝贝。 陈默眼底深处,忽然有一道微弱的火苗,似是在熊熊燃烧! 两个小时后,陈默带着精心包裹的瓷盏来到周叔位于省城郊区的豪华别墅。 第3章 人情薄如纸 “周叔。” 周铭韦微胖身材,五十岁不到,身穿唐装,稀疏的灰发紧贴头皮,一双三角眼总是滴溜溜地转着,透着精明的算计。 他坐在院子上,手里晃着翡翠扳,悠哉游哉,见陈默进来,也只是轻轻抬了一下眼皮。 “小陈啊,你父亲走后,澄心堂你有什么打算?出手?还是继续经营?” 陈默道:“我打算继续经营。” 周铭韦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淡淡地道:“小陈啊,不是我说,你爹经营了一辈子最后也没能个发达,我早说了按他的性格不是做生意的材料,现在好了,还把自己给克死了。” “依我看,你们这店就是个凶宅,念在和你父亲相识一场,我也不想你们陈家无后,你要是愿意的话,把澄心堂转手给我,还能拿着点小钱回去做点生意,然后娶个老婆,安安稳稳,岂不美哉?” 陈默道:“感谢周叔您的好意,我暂时没有出手的准备。” “哼。”周铭韦用极其轻的语气轻哼了一声,也没有继续停留在这个话题。 “你说你有个物件要拿给我看,到底是什么?” 自陈默打电话给他,周铭韦就盘算着把澄心堂给盘下来,谁知道陈默这么不来事。 其实陈默说拿个物件给他瞧,他压根就不感兴趣。 澄心堂要是有这些个真品的话,何至于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当然这些话他也没说出来,因为他相信,他开了这个口,陈默以后撑不下去了,还不得屁颠颠来求自己? 到时候再谈价格,那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 “周叔,您过过目。”陈默从收拾好的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打开。 周铭韦起初并不在意,甚至有些不耐烦,一个破古玩店能出什么好东西,可是当陈默展示出来的时候,陈德明眼底深处明显是有些异色,但很快消失不见。 “我看看。” 周铭韦拿出放大镜端详起来,然后收起来,靠在了摇椅上,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么看?” “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明成化民窑精品。” 周铭韦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贤侄啊,你可别学那些半吊子。这釉色做旧倒算用心,可惜还是瞒不过我的眼睛。” 他指尖重重敲在底足,道:“成化年哪来的火石红?分明是九十年代景德镇的仿品!” 周铭韦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拿着这小盏的手指却很用力。 陈默拿了过来,周铭韦才发现自己抓得紧,虽然不舍得,但还是松手。 陈默将小盏轻轻扣在掌心,拇指摩挲着盏口,道:“周叔可留意过这釉色?” “成化民窑的鸭蛋青,要‘青中泛灰如天欲雨’,您看这色阶——从盏沿的浅灰到盏底的靛青,分了五层过渡,现代仿品哪有这功夫?” 周铭韦心头微微一惊! 民窑和汝窑的区别,他当然能够明白,却没想到陈默鉴定能力竟这么了得。 “贤侄,叔见过的真品瓷器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你这只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周铭韦说道。 “宋瓷支钉为稳,明瓷支钉为巧。”陈默接过话头,指尖敲了敲底足,“您摸这钉痕内侧,平滑如婴儿肤质,是匠人用竹刀修坯时转着圈削出来的。九十年代仿品图快,用的是三角锉,会留下锯齿纹,您要不要拿指甲刮刮看?” 周铭韦脸皮都是抖动了一下。 他哪里需要用什么指甲刮,刚才不经意间,小拇指早就摸到了细腻如婴儿的皮肤一样! 周叔额角沁出汗来,仍强作镇定:“就算是老货,民窑能值几个钱...” 陈默皆是道:“这是成化年间某官窑匠人偷偷烧制的“半官半民”器,底足暗纹用的是官窑剩料,之所以没有款识,就是为了避免追责。” 周铭韦倒抽一口凉气,此刻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早已不是当年在店里玩碎瓷片的孩童了。 “这样吧。”周铭韦掏出支票本,笔尖反复摩挲,然后写下了一串字数,“我吃点亏。这东西摆我店里,最多卖五十万。三十万,不能再多。” 陈默沉吟了一下,显然对这个价格并不满意。 周铭韦一看,眉头大皱:“小陈,我这是念在你父亲的面子上,知道你困难,才出高价给你买下来的。” “抱歉周叔,价格太低了。”陈默说道。 “五十万,这已经是我能出最高的!”周铭韦喊道。 陈默摇了摇头,将小盏重新裹进软布。 这下周铭韦急了,他没想到陈默居然会这么硬气,这是不打算卖了! “陈默!你这小盏上面都是陈年烟渍,明显就是用来当烟灰缸,哪怕是民窑精品,品相有破损,价格大打折扣!我出八十万,我也是看在你父亲的情分上最大的让步了!” 陈默怔了一下,脸色微微一沉,眼底浮现一丝淡漠。 他把布包收进了背包里面,然后抬起头,看向周铭韦。 “周叔,你若真念旧,我爸死了这几天,就应该去看他最后一眼,但你连问候都没有一句,这就是你口中的情分?”陈默冷笑一声。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十几年不和周铭韦联系了! 这种落井下石,趁虚而入的小人,不配当他父亲的朋友! 周老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满脸冷笑:“好!很好!翅膀硬了是吧?你别以为学了点东西就可以在这一行混,这行水深着,别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默果然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回到店里,陈默将瓷盏锁进保险柜,坐在父亲常坐的那把黄花梨木椅上发呆。 小时候父亲常说周铭韦是他最好的朋友,两人一起下乡收过货,一起躲过文物贩子的追杀,没想到在利益面前,这份情谊如此不堪一击。 “利益面前,人情薄如纸啊...”陈默苦笑着摇头。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小默,古玩这行水深,人心更险恶。记住,真品易得,真心难求。”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想要重振澄心堂,必须要有资金,还要有名气,眼下手上这件民窑精品,就是最好的引子。 按照陈默的估价,手里这小盏哪怕有一些瑕疵,品相不怎么好,但价格至少能到三百万! 现在问题是,怎么才能最快速度回点钱!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陈默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第4章 夜市 暮色如墨,城市的霓虹在夜风中摇曳,陈默揣着小布包,拐进了一条烟火气弥漫的夜市街。 没错,就是夜市。 眼前灯火璀璨,人声鼎沸,烤冷面的铁板滋啦作响,糖炒栗子的甜香裹着热气扑面而来,摊位上的玩偶在彩灯下晃着鲜艳的脑袋。 乍一看之下,怎么看都像普通夜市,但陈默却清楚记得,十年前自己还小的时候,澄心堂还没有这般田地,陈三眼手上还有一些收藏,那时两父子曾经一起来过一次,也就仅仅一次。 按照印象中的记忆,他往巷子深处走去。 两侧的霓虹灯光渐次稀薄,等转入第三条小巷时,头顶的路灯突然变成了老式马灯,昏黄的光晕里,看到墙根蹲着个卖旧报纸的老头,报纸堆里还掺着几本破破烂烂的线装书。 陈默在一堵爬满爬山虎的墙前停住,指尖叩了叩墙上斑驳的“拆”字。 他这才发现,虽然夜色正浓,但剥落的墙皮后藏着半扇木门,门环上挂着块褪色的铜牌,隐约能辨出“集雅斋”三个字。 这时卖报老头忽然咳嗽一声,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小哥,大老远拐进来,是需要寻找什么书吗?” 陈默搜刮着脑袋,道:“大爷,有《申报》卖吗?民国二十年头版的。” 老头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用旱烟杆敲了敲木门,只听得“吱呀”声中,门缝里漏出一线暖黄的光。 “我这没有,但里面有。”老头说道。 陈默点头谢过,然后推门而入。 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门内竟是条九曲回廊,廊壁上嵌着壁灯,灯光将人影拉得老长。 转过两个弯,眼前倏地开阔——百来平米的厅里摆着十几张檀木桌,桌上搁着青瓷盘、青铜镜,甚至还有半幅山水画卷轴。 七八个人或蹲或站,有的用放大镜研究瓷瓶底款,有的对着铜镜呵气看包浆,角落里戴瓜皮帽的老者正用手电筒照一尊玉佛,光影在他金丝眼镜上晃出细碎的光斑。 厅里斑驳古旧,周围的灯光并不明亮,每个人都做自己的事,没有过多交流。 这里被称作是地下夜市,来卖货的人都是急着出手的,价格往往比古玩店或者拍卖会要低上一些。 陈默要不是急着拿钱回来周转,也不选择这里,但显然眼下这里是最适合出手的地方了。 陈默深吸口气,毕竟是第一次来,虽然有些生涩,但也并没有怯色。 他走向角落,从背包里取出成化民窑小盏,轻轻搁在桌上。 瓷盏一露面,就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几个身影从阴影里浮出来,像闻到腥味的猫似的。 一个戴瓜皮帽的老者最先凑过来,镜片几乎贴到罐身,半晌开口道:“小友,这盏儿…三万卖给我,怎样?” 陈默摇了摇头,能寻路来这里的,多半有点眼力,三万块连零头算不上。 话音刚落,右侧穿唐装的中年人笑了:“小友,你这是拿民窑当官窑卖呢?” “成化官窑斗彩才值价,胎土倒是典型成化特征,可这青花发色,钴料分明是后调的。不过毕竟是民窑,我出五万,怎样?” “王老板这话差了。”左侧穿皮夹克的男人插话,手里转着一对核桃,“去年省里某拍卖会上,出了件成化民窑缠枝莲罐,开片儿跟这差不多,卖了八十万,五万就想买走,是不是太欺负人家小兄弟了啊?” “小兄弟,你能自己进来,要么是有长辈介绍,要么也是这一行的,我也不坑你,一百万卖给我。” 陈默表面不语。 皮夹克男人这一招确实高,先扬后抑,先肯定你,再开个比之前高十倍以上的价格,关键还是行云流水,脸不红心不跳的。 这要是不识货的来卖,直接十几倍的价格,说不定真的就脑子一热应答下来了。 陈默也不想拖拉,干脆道:“三百万。” “三百万?” 围观的人顿时都目瞪口呆。 唐装中年人笑眯眯地道:“小伙子,三百万,你知道这已经是民窑中的精品了吗?” 皮夹克男的哼了一声,道:“小子,做人不要这么贪心,来地下夜市的,谁不是急着出手的,哪怕是成化民窑精品,两百万已经顶了。” 陈默心里很清楚,这两人多半是看中了这小盏,只不过想要挑点毛病,找点借口,能把价格压得低一块是一块。 陈默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指向墙上“概不议价”的匾额,道:“这儿的规矩,各位比我清楚。” 厅里忽然静得能听见油灯爆芯的声音。 穿唐装的中年人摩挲着佛珠,目光在瓷罐上游移;皮夹克男人的核桃转得更快了,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 一些人脸上也是变换着神态。 说陈默年轻吧,但他说话的老成和内敛,让人捉摸不透。 说他不年轻吧,长得一张二十岁的脸,但你又偏偏有种在他身上占不到便宜的感觉。 突然,一个穿着马褂的老者,带着金丝眼镜,他笑道:“小伙子,你说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出来,三百万未尝不能成交。” “我这罐子有个暗纹。”陈默从口袋里摸出个手电筒,强光打在罐身上,釉色下果然透出一缕若隐若现的纹路,形似游鱼,“懂行的都知道,这叫‘藏纹于釉’,是成化民窑里的绝技。” 马褂老者的紫砂壶微微一抖,唐装中年人眼里微微一惊! “两百万。”穿唐装的中年人咬了咬牙,“这是我的极限了。” 陈默还没开口,皮夹克男人突然冷笑:“王老板这是欺负小友年轻?我出二百五十万,现款结算。” 马褂老者重重放下紫砂壶,道:“三百万就三百万,这罐儿我要了。” 他盯着陈默,笑道:“小友,这价已经过了拍卖会那档子,够意思了吧?” 其他人也没有吭声,显然是放弃竞价。 陈默也迟疑了一下,但想了想既然都拿到地下夜市里卖了,就不能这么他贪心。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第5章 遗落的古钱币 钱货两清,签了协议后,陈默手机到账三百万,他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是一阵激动! 从破院子里出来后,陈默心里的激动和兴奋也没有消失多少。 这算是他独当一面之后,真正意义上成交的第一件古玩吧? 以前做什么都有父亲在身边指导和辅助,但现在得所有事都自己一个人,这未尝不是一种另成长。 外滩的夜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出来后已经是九点多,陈默觉得闻什么都是香的! “小哥,看看吗?”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传来。 陈默转头,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蹲在地摊后面,脸上堆满笑容。 那人穿着皱巴巴的唐装,手指间夹着半截香烟,面前铺着一块蓝布,上面零零散散摆着十几二十件“古董”。 他正准备打开眼瞳,看看能不能捡漏什么的,突然那摊主咧嘴笑道:“小哥,我这儿有件祖传的宝贝,您给掌掌眼?” 陈默嘴角微微上扬,他三岁就跟着陈三眼在古玩市场上转悠了。 这种套路他见多了,先套近乎,再推销假货,他正想婉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有意无意地朝这边张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默的错觉,自从眼睛觉醒了金瞳之后,他的感觉特别灵敏。 那几道目光,他敢肯定是汇聚在这边。 “哦?什么宝贝?”陈默故意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蹲下身来。 男人眼睛一亮,从身后的破旧皮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布包。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才慢慢打开——里面是一个青瓷笔洗,釉色青中泛灰,底部有“大宋官窑”四字款识。 “这可是正经的宋代官窑,我祖上在宫里当差时得的赏赐。”男人压低声音,“要不是家里急着用钱,打死我也不卖。” 陈默不动声色地接过笔洗,手指轻轻抚过釉面,触感过于光滑,没有真品那种历经岁月后的微妙粗糙感。 他暗自摇头,却装作认真端详的样子。 “好东西啊!”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插入。 陈默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笔洗,“老杨,你又淘到宝贝了?” 老杨立刻堆起笑容:“马老板您来了!这不是我的,是这位小兄弟先看的。” “我出二十万!”又一个声音插进来,是个戴金链子的胖子,挤到陈默身边,“小兄弟,让给我怎么样?我加五万!” 陈默心中冷笑,托儿们登场了,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瞥见赵德海在不远处假装看别的摊位,实则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二十五万就想买宋代官窑?”第一个托儿——马老板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出四十万!” 老杨搓着手,一脸为难:“这...这位小兄弟先看的...” 陈默慢条斯理地放下笔洗,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宋代官窑?” “千真万确!”老杨信誓旦旦。 “那你知道宋代官窑的胎土是什么颜色吗?”陈默突然问道。 老杨一愣:“这...当然是...” “灰白色带紫,俗称''紫口铁足''。”陈默指着笔洗底部,“可你这件,胎土发黄,明显是现代高岭土。” 周围几个托儿脸色变了,老杨额头渗出细汗:“这...这可能是光线问题...” “还有,”陈默拿起笔洗对着灯光,“宋代官窑釉面有‘蟹爪纹’,是烧制时自然形成的细密开片,你这件釉面太完美了,明显是酸蚀做旧。” “最可笑的是这底款。”陈默翻转笔洗,“宋代官窑从不落‘大宋官窑’这种款识,这是后世仿品才有的特征。” 老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你懂什么!” “我不懂?”陈默冷笑,“那你知道宋代官窑的釉料配方早已失传,现代仿品再怎么模仿,釉色也达不到真品那种‘雨过天青云破处’的效果吗?” 马老板悄悄后退了一步,金链子胖子已经溜到了人群边缘。 “这...这...”老杨结结巴巴,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还有证书!某某鉴定中心的!” 陈默摇头,心里嘲讽不已,以这年头的技术,证书的造假成本太低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城管来了!”有人大喊。 老杨和那几个托儿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收拾地摊。 只见他抓起蓝布四角一兜,东西胡乱塞进皮箱,拔腿就跑。 慌乱中,一个小布包从皮箱缝隙掉出,滚到了墙角。 陈默目送那群骗子狼狈逃窜,摇了摇头。 他转身准备离开,突然,眼角余光瞥见墙角有什么东西在闪光——不是普通的反光,而是他金瞳才能看到的特殊光芒。 他心中一动,快步走过去,捡起那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一枚锈迹斑斑的古钱币,上面隐约可见“大观通宝”四字。 紧接着,陈默眼中金光流转,这枚钱币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比他今天卖掉的小盏还要明亮数倍! “北宋徽宗年间的大观通宝...”陈默心跳加速,“还是铁母钱,存世不超过十枚...” 陈默心头猛地一跳! 他快步转身融入夜色中,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到了家中,陈默就迫不急地拿出了那枚钱币,认真端详。 崇宁五年,宋徽宗夜观彗星,被视为祥瑞,于是改元“大观”并铸此钱。 钱文由徽宗亲笔御书瘦金体,字体纤劲挺拔,书法造诣极高,被誉为“玉划银钩”,展现了瘦金体在方寸之间的精妙布局。 因为铸造工艺的精湛,被誉为宋钱书法与铸造技术的巅峰之作! 像这种铁母,还有金银钱罕见的版本,尤其是是书法爱好者和宋文化研究者的青睐,要是上了拍卖的话,价格甚至不会比今晚的成化民窑精品低! 陈默整个人都是激动了起来。 “这下真是发了!!” 不过因为卖了成化小盏,陈默手里已经有余钱,只是这钱币的话,陈默暂时没打算卖。 不过现在陈默着急做一件事,就是把赵德海的债给还了! 一夜无话,陈默兴奋到了半夜,才沉沉睡去。 突然早上,陈默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 “陈默,滚出来!我来收你铺子了!!” 第6章 铜镇纸 陈默开门,就见到赵德海的侄子赵凯带了几人在门口,其中陈默留意到了一个西装男子,手里还有文件。 “赵德海让你来的?”陈默淡淡地开口道。 赵凯听到这话,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前两天他的叔叔前来收债,但是却被打的鼻青脸肿地回去了,赵凯知道这事后,就自告奋勇地来讨要那三百万。 “你还好意思提我叔叔?你把他打成这样,没有报警查封你家宅子已经算给你面子了!”赵凯冷冷地道。 陈默平静地道:“你们要报警的话,早就早报警了。” 赵凯咬牙,抬头看了一眼屋内梁子上的监控。 他怎么会不清楚,真的报警的话,陈默大概率是自卫,吃亏的还是他叔。 “少废话,这是欠条!上面都有你死鬼老爹的……” 赵凯话音都还没落下,陈默眼神扫了过来,眼中阴冷一片,赵凯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感觉没见几天,这家伙好像有些不一样的? “怎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赵凯昂起头,站上了一步。 “我告诉你,我连律师都带来了,今天你要是不还钱,我就起诉你,把你铺子给封了!” “多少钱。”陈默看向了那个削瘦西装男子。 西装男子看了一下文件,道:“根据担保协议,陈先生的父亲需要归还三百万。” “那就一起去银行吧。”陈默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银行?” 赵凯嘲讽地道:“陈默,陈老板,这可是三百万,不是三百块啊!你们澄心堂是什么情况整个古玩界不是不知道,这一年到头都没多少收入,要不然也不会借钱。” “而且你别想着找银行抵押贷款,你这铺子,可不值三百万,我叔让你用铺子来抵押,其实是便宜你了!” “你废话真多,想要钱就跟我去银行。”陈默已经不耐烦了。 赵德海没有子嗣,视赵凯为己出,这赵凯常年仗着赵德海在古玩界横行霸道,专做坑蒙拐骗的勾当。 陈父一事,赵凯没少出力。 陈默关了门,率先朝着银行而去,看着陈默的背影,赵凯冷笑不已。 “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一行人到了银行,做了转账,出了证明后,赵凯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怎么会有钱?” 陈默理都没有理他,转身就出了银行。 回到了澄心堂,陈默觉得浑身都是一阵轻松,可是这种轻松,并不是全副身心放下来的,因为父亲去世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赵德海虽然一直觊觎澄心堂,可这人谋略不足,怎么会想出这么个滴水不漏的计划,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抓住什么,又抓不住。 良久,陈默才晃了晃神,总之钱已经还清了,一切,都要向前看,现在他只想好好经营好澄心堂,好给父亲一个交代。 陈默打开父亲常坐的黄花梨书桌,抽屉里静静躺着一本皮面笔记本。 翻开扉页,父亲工整的字迹写着:“古玩十三要——形、质、色、纹、款、工、韵...” 这是父亲毕生的鉴宝心得。 接着店里博古架上几乎是灰黑色的藏品,然后陈默拿出了昨晚捡漏的大观通宝,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增加店里的藏品。 “得去古玩街走一走了。”陈默呢喃了一声。 澄心堂开在古旧的老城区,人流量很少,陈三眼之所以小有名气,是因为在同行中鉴定技术过硬,不坑蒙拐骗,口碑很好。 陈默也就只有去古玩街碰碰运气,才更好捡漏。 下午时分,古玩市场人头攒动。陈默蹲在一个地摊前,翻检着一些旧物。 “2000,少一分不卖!“粗犷的吆喝声从隔壁摊位传来。 陈默抬头,看见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在把玩一方铜镇纸。 男人约莫五十出头,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小拇指留着寸长的指甲,这是老派鉴宝人的习惯,用来刮拭器物表面。 摊主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他开口:“这位先生,您再仔细看看?这可是正经的宋代‘宣和’款。“ 陈默看了过去,却发现这个中山装的男子,居然是杨景程,他是青城古玩协会的副会长。 他和父亲在一些展会上见过这人,不过陈三眼和他提到这人,说这人言不由衷,当时陈默还小,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杨景程轻蔑一笑,指着铜镇纸底部:“你看这‘宣和’二字,笔划生硬,明显是后刻的。500,不要就算了。“ 说完杨景程作势起身就要离开。 摊主急得额头冒汗,道:“先生,您看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您再加点,我就出给你了。” 杨景程目光扫了一眼,最后还是微微摇头,他正准备离开,一道身影就上来了。 陈默走上前拿起铜镇纸,入手沉甸甸的,铜锈斑驳却自然,底部“宣和”二字虽模糊,但笔势流畅。 正当他准备放下时,双眼突然刺痛—— 铜锈之下,竟透出三层光晕!最外层是暗绿色的铜锈,中间是黑褐色的包浆,最里层却泛着淡淡的金光! 看这光芒的强弱,是真的宣和年间的! “小兄弟要买?”摊主凑过来,“这位先生都出到500了...” 陈默强压心头震惊,转头问不远处的杨景程,问道:“这位先生,您真不要了?” 一般古玩交易,两者商谈中第三者是不便插手的。 杨景程不禁看了陈默一眼,片刻后,他摆摆手:“年轻人喜欢就让给你吧。” “600。”陈默对摊主说。 摊主皱眉:“小兄弟,600也太低了。” 陈默道:“我喜欢书法,家里缺个像样点的铜镇纸,按照行情,600已经很高了。” “这样吧,800,这已经是最低了!”摊主咬牙。 陈默假装犹豫,实则心跳如鼓,通过那奇异的三层光晕,他确信这绝对是真品! “成交。”他数出八张百元大钞,手十分地稳。 当铜镇纸入手的那一刻,除了有一种清凉感,还有一丝沉甸甸的感觉。 走没多远的杨景程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笑容和煦,道:“小兄弟眼力不错啊。” “看样子你对古玩挺有研究啊?” 陈默不动声色地将铜镇纸收好,客气地:“算是兴趣爱好吧。” 杨景程笑道:“这铜镇纸我本来不打算买的,但后来想回来购买,没想到被你拿下了。” 陈默也是微笑着点头,并没有太过相信对方的话。 杨景程继续笑道:“我是古玩协会的副会长,我姓杨,相见即有缘,不如找个地方,一起研究研究?” 第7章 一唱一和 陈默对杨景程还是有很大的保留,尤其是刚才说的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但是他在这一行资历尚浅,父亲也说古玩这一行就这么大,很多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多点交流,对自己未来总归没有坏处,于是应答下来。 听雨轩二楼“松风”雅间杨景程娴熟地温杯烫盏,动作行云流水。 “陈小弟可知这‘宣和’款的来历?”杨景程突然发问。 陈默端想了想道:“宋徽宗年号款,多见于宫廷器物。” “不错。”杨景程眼中精光一闪,“但方才那方铜镇纸,我看是明代仿品。” 陈默有些诧异,道:“还请杨会长详说。” “三点。”杨景程竖起手指,“一是铜质过新,二是款识笔划太假,三是,真品现存的宣和款铜器,全国不超过十件。” “如果这么容易出现在这个地摊上的话,那就真的太荒唐了。” 这时,雅间门突然被推开。 “老杨!店里的伙计和我说你在这,我想你贵人事多,怎么有空来喝茶,没想到果然是你!”一个穿香云纱唐装的中年男人大步进来,手里盘着两个文玩核桃,满脸的笑意。 杨景程笑着摆手道:“老罗,你才是贵人,我在协会只是挂个职的。” 罗鸿看向陈默,有些诧异:“陈默,你怎么在这?” 杨景程先是看了一眼罗鸿,心里迷惑,于是问道:“老罗,你们认识?” “他是陈三眼的儿子。” “澄心堂陈三眼?”杨景程忍不住看了陈默一眼,眉头微微一挑,有些轻视。 杨景程对陈三眼并不太感冒,就因为他觉得陈三眼做事太较真,所以瞧不上他。 “难怪我说你眼力不错,原来是同行。”杨景程笑道。 “罗老板。”陈默点头打了一下招呼。 “贤侄啊,你父亲的事太遗憾了。古玩这行水太深,他...唉,资历还是浅了点,总之,节哀吧。”罗鸿一副可惜的样子,可是眉宇间却有些舒展。 陈默微微点头,心头则是冷笑,都是一帮虚伪的家伙! 古玩圈子是小,但少一个竞争对手,对罗鸿这样的人来说,当然是有好处的。 再说,父亲在世,名气压过不少老牌鉴定师,很多人都不服气。 罗鸿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在古玩行当里太常见了。 “好了,既然老罗你来了,就一起坐下喝喝茶,刚好小陈淘了一块铜镇纸,你也可以帮忙掌掌眼。” 说着,杨景程笑着对陈默介绍道:“小陈,既然你认识老罗,想必也知道老罗对铜器有点研究,不如让他看看。” “也好。”陈默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真的有这么巧么? 刚坐下不到十分钟,罗鸿就闻风而来? 罗鸿掏出手电和放大镜,装模作样地检查。 陈默注意到,他检查时故意用拇指遮住了铜镇纸底部的一处关键特征。 半晌。 “哟,这锈色和这这包浆,好像有些不对,”他忽然皱眉,“还有这个‘宣和’款也有点。” “什么问题?”陈默问道。 “宋代真品的‘和’字右边‘口’部应该稍微上提的。” 陈默不禁看向了杨景程。 杨景程点头道:“老罗你和我的看法一样,而且铜质偏轻,铜锈也不太对劲。”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让陈默意外,反而是对这两人很失望。 他眼睛不会骗人,更不会骗自己,但是人心会骗人,好比这两人。 他本来想借机和杨景程探讨一番,但最后还是一厢情愿了。 “可惜啊!” 罗鸿叹息了一声,故作深沉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道:“小陈啊,我知道你急需淘点好东西,以维持澄心堂,但是你资历尚浅,现在市面上九成九的‘捡漏’都是坑。” “就上个月有个大学生,拿父母养老钱买了对瓷器,结果是某个小作坊的流水线产品,他父亲直接就被气死了。” “还有去年,咱们古玩街有个老板,花300万收了件‘汝窑’,专家一验,居然是树脂合成的,你说气不气人。” 接着又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我表弟当年抵押房产收字画,现在老婆跑了,孩子学费都交不起!” “年轻人想赚钱没错,但得走正道。踏踏实实搞鉴定,比捡漏什么都要强,但年轻也是你的资本。” “这样吧,3000块卖给我,我帮你处理掉,余下的部分算是给你父亲的帛金。” 陈默听罗鸿说完,然后放下了茶杯。 “两位前辈可知真品宣和款铜器有三个绝不可仿的特征?”陈默问道 罗鸿皱眉:“什么特征?” 杨景程也看向陈默。 “第一,真品铜质含有微量金砂,这是宋代宫廷秘方。”陈默指向铜镇纸边缘一处磨损。 杨景程刚断气的茶杯突然抖了一下。 “第二,真品款识‘宣’字的‘宀’部,第二笔会微微上挑。”陈默用手机电筒照亮底部款识,“这是徽宗御笔特征。” 罗鸿的核桃停止转动。 “第三...”陈默突然用桌面上的茶针刮开铜镇纸底部一处铜锈,“真品这里必定藏有‘内府’二字暗记。” 雅间里死一般寂静。 铜镇纸底部,赫然露出两个针尖大小的篆字! “怎么可能,”罗鸿讪讪一笑,“小陈啊,这道听途说的东西,你也知道不能当真。” “如果真是道听途说也就罢了,”陈默看平静地道,“罗老板,看来你这鉴宝上的造诣,还得多下点功夫,不是每一次运气都这么好,上次有我父亲帮你掌眼,也许下次你被骗的,就不是十万八万了。” 一番话,让罗鸿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就连杨景程脸色也是微微一沉。 罗鸿强忍着愠怒,道:“陈默,这东西太扎眼,你就不怕你把持不住吗?” 陈默把铜镇纸包裹了起来,杨景程一看劝说道:“杨老弟,我承认我打眼了,价格问题,不妥就谈到妥,毕竟多一个朋友,等于多一条财路不是?” 这边罗鸿强忍着怒火,道:“陈默,刚才3000块确实低了点,这样吧,我给你5000,我来帮你出手。” 陈默不动声色,摇头,继续包裹起来。 杨景程眉头一皱,他没想到陈默居然这么顽固。 他看了一眼罗鸿,罗鸿咬牙道:“8000,这是我能出最高的价格了!” “陈默,你也总得给我赚点不是?以你澄心堂现在的状况,你以为还有人相信你吗?” 陈默把包裹收了起来,淡淡地道:“他们不需要相信我,只需要相信物件,因为人会说谎,物件不会说谎。” 一番话,竟让杨景程和罗鸿猛地一惊! 罗鸿这下忍不住了,突然拍桌:“年轻人别不知好歹!你以为捡个漏就了不起了?这行里的水深着呢!” “水深?”陈默起身整理衣领,”再深也淹不死会游泳的人。” 走出听雨轩时,陈默听见身后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他头也没回地离开。 第8章 30万的挑战 从茶楼出来,陈默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 父亲说的不错,古玩这一行,充斥着太多的诱惑和算计了。 以前陈默只是给父亲打下手,很多事都不用亲力亲为,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当自己真的独当一面的时候,他才明白人心的险恶。 他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守着古玩店都一贫如洗。 创业难,守业更难。 像陈三眼这种规规矩矩,老实本分的,确实很容易吃亏。 用陈三眼的话来说,在这一行当中,不能轻易信人,但如果非得百分百信任的话,那就只有自己。 挥去了这些杂念,陈默来到了熙攘的古玩街。 经过路边茶摊上的时候,两个中年人的对话传入了陈默的耳朵中。 “你听说了没,玄鉴阁那个鉴宝挑战,今天又坑了三个冤大头。” “可不是,那女老板年纪轻轻,手段却厉害得很。三件东西盖着黑布,连摸都不让摸全,全凭眼力。输了留下30万,赢了能拿30万钱走人。” 陈默脚步一顿。 这两人又继续交谈。 “你别看这女老板年轻,可是聪明得很,我听说后面的人去问了那些挑战失败的人鉴定的物品是什么,试图做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每挑战一个人,鉴定的物品就会更换一次。” 另一人听了惊讶不已。 “难怪这么多人败下阵来,这是根本作弊不了一点啊!” 陈默听的清楚,心里却来了兴趣了。 这样的挑战,确实可以避免有心之人投机取巧。 “请问,玄鉴阁怎么在哪?新开的吗?”他凑近茶摊问道,问向了一人。 陈默对古玩街很熟悉,平常有空的时候喜欢来这边的路边摊转悠,可是这所谓的玄鉴阁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其中一人抬头打量了他一番,指了指街道尽头:“拐角那栋青砖小楼就是。不过小伙子,我劝你别去,搞不好血本无归。” 两人顿时哈哈一笑,似乎觉得陈默去就是去送人头的。 陈默没说什么,谢过后,按照方向就寻了过去。 30万,他觉得自己可以挑战一番。 因为还了300万给赵德海,现在虽说手上有两件旧件可以出手,但出手之前,他连生活费都快成问题了。 他循着路人指点拐进一条僻静小巷,尽头处一座白墙黛瓦的二层小楼静静矗立,一块乌木匾额上,玄鉴阁三个瘦金体大字透着古意。 陈默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听说过这家店,因为是新开的,但整体却给人一种韵味在里面。 玄鉴阁的门面并不张扬,陈默推门而入,风铃清脆作响,室内光线昏黄,檀香缭绕。 陈默的眼睛适应了片刻,才看清柜台后站着的人影。 一个女子正低头擦拭一件瓷器,听到声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令人屏息的精致面容。 她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身穿墨绿色旗袍,勾勒出窈窕身段,乌黑的长发用一支白玉簪松松挽起。 她的那种美不是那种张扬的美艳,而是一种沉淀了岁月质感的古典美,眉如远山,眼若秋水。 “欢迎光临玄鉴阁,我姓余,叫余雪箐。”女子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先生是来淘宝,还是挑战?” 陈默这才回神,暗骂自己失态,然后道:“我听说这里有鉴宝挑战,想要过来试试。” 余雪箐唇角微扬,放下手中的瓷器,然后打量了陈默一眼。 因为常年在古玩店的原因,陈默生的白净,身材挺拔,年轻又俊朗,仿佛一个初出茅庐的社会菜鸟一样。 “押金30万,你想好了?” 陈默明白,对方是看自己年轻,他思忖了片刻,还是拿出了挎包里的包裹。 “用这个抵。”陈默将铜镇纸放在玻璃柜台上,“宣和年间的铜器,市场价不低于30万。” 余雪箐拾起铜镇纸细细端详。 她指尖抚过铜器表面的氧化层,突然在某个角度停住,轻轻“咦”了一声。 “包浆自然,铜质精纯,保存如此完好,确实值30万。” “不过,在我这里栽跟头的行家,可不止一两位。“ 陈默并没有被她的一番话给激到,而是平静地道:“请余老板亮宝吧。“ 余雪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好,我接受这个抵押。“ 她转身走向内室,“请随我来。“ 余雪箐引他来到内室一张红木方桌前,桌上整齐排列着三个黑布覆盖的物件。 窗前站着个穿唐装的老者,见他们进来微微颔首。 她先掀开第一个——是只天青釉碗,釉色如雨过天晴,开片自然,底足有“奉华”二字款识。 “北宋汝窑天青釉碗,请陈先生过目。”余雪箐退后一步。 陈默戴上手套,小心捧起瓷碗。 十分钟后,他放下瓷碗,眉头微皱。 “如何?”余雪箐好整以暇地问。 “仿品。”陈默斩钉截铁,“而且是高仿中的极品。” 余雪箐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哦?依据是?” “三点。”陈默伸出三根手指,“其一,真品''奉华''款应为刻款,此乃写款;其二,釉面光泽过于均匀,真品应有自然形成的层次感;其三...” 他指向碗底一处几乎不可见的青花小点,“这里藏了仿制者的暗记,现代人才会用钴料点这么小的标记。” 室内一片寂静,唐装老者也忍不住多看了陈默一眼。 余雪箐微微一笑,道:“好眼力,请继续。” 第二件是一个精美的青花瓷瓶,陈默凑近观察釉面气泡和青花发色,又用指节轻叩瓶身。 “乾隆官窑青花缠枝莲纹瓶,真品。”陈默下了自己的判断。 “不过不是御用器,是赏赐大臣的款式。底部''乾''字右侧''乞''部写法特别——最后一笔竖弯钩带分叉,这是乾隆中期官窑的典型笔法特征,后期仿品往往忽略这个细节。” 唐装老者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余雪箐也忍不住多看了陈默一眼。 “你说对了。”余雪箐说道。 第三件,当黑布掀开的那一刻,陈默有些怔了一下,以你为他眼瞳看到的,竟然是有两种强弱不等的金光。 第9章 生意上门 第三块黑布掀开,是一件天青釉茶盏,陈默沉思了片刻,思索了起来。 唐装老者和余雪箐对视了一眼,刚才陈默的一番鉴定,确实是让他们感到意外,有这样鉴定功力的人,要么是象牙塔内的教授,要么坐镇一方博物馆。 第三件物品陈默思索的时间相对久一点,他觉得余雪箐不会轻易让他拿走30万,但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余雪箐也没有打扰,本以为陈默会思考久一点,没想到他就下了判断。 “半真半假。”陈默说道。 “何以见得?”一直不出声的唐装老者开口问道。 “这是一件宋代汝窑天青釉茶盏,但是盏身是真品,底足是后接的。接胎处釉色过渡太生硬,而且真品底足会微微内敛,这个太平直了。” 余雪箐眼中异彩连连,笑道:“精彩!” “恭喜。”她递来一张支票,“30万是你的了。” 接过这张支票,陈默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有些喜色。 唐装老者走上前来,哈哈一笑:“后生可畏啊,这位小兄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祖上是做什么的?” “我叫陈默,家里是开古玩店的。” “原来是同行啊!难怪眼光如此犀利!”唐装老者笑道。 陈默摇了摇头,道:“我刚接手家里的古玩店,还在起步阶段。” 唐装老者接着问道:“不知道令尊是谁?能教出你这么一个有眼光的鉴定师,肯定也是声名在外。” 陈默显得很淡然,道:“我爸刚去世没多久。” 唐装老者怔了下,余雪箐则是开口道:“抱歉。” 陈默也没有多说什么,朝两人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就准备收起铜镇纸。 “等等。” 余雪箐看着陈默手中的铜镇纸,道:“你的铜镇纸卖吗?我可以收。” 陈默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才想到自己是来古玩街是出铜镇纸的。 “余老板能出多少?” 余雪箐道:“背诵宣和的铜镇纸稀缺,以你手上这个的品相来看,大概率也是在地摊上捡漏的,对吗?” 陈默点了点头。 他手上的铜镇纸品相不是说非常好,就是因为被摊贩一窝蜂全部收在一起,容易产生磕碰所致。 “品相确实不是说很好,但铜镇纸真品稀缺,据我所知,10年前的宋代青铜卧狮镇纸,也能到70万以上,经过了这么多年,铜镇纸的价格已经今非昔比。”陈默说道。 余雪箐嫣然一笑:“到底是做生意的,你说的不错,这样吧,70万,如何?” 陈默心底有些诧异,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美丽的女子。 尽管经过了十多年,铜镇纸的价格有所增长,但考虑到折损和品相,陈默的心理预期其实是60万,70万,属实是高了一些。 连唐装老者也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余雪箐,心里盘算着。 这个价格,陈默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应答下来。 欠货领情了之后,唐装老者走上前来,笑着道:“呵呵,陈老板,我们玄鉴阁也是新店开张,以后我们还有许多交流的机会。” “一定。”陈默点头。 接着他看了一眼余雪箐,也微微点头,然后离开了。 陈默离开了之后,唐装老者看着那背影,笑容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疑虑。 “小姐,没想到这小小的青城,居然也有这么厉害的鉴定师,而且还这么年轻。” 余雪箐微微点头,道:“松伯,帮我留意一下他,虽然他在某些方面确实是有些生涩,但好好培养的话,以后未尝不能帮助我们。” …… 陈默回去了澄心堂之后,对今天的事还是觉得有些幸运。 不仅出手了铜镇纸,还连带着赚了30万。 他当然知道余雪箐最后是卖了半个人情给他,也算是交朋友。 古玩这个圈子就这么多,多一个朋友等于多一条路。 陈三眼虽然忠厚老实,技术过硬,但也太死板,不懂得变通,以至于到死都没有人前来祭拜。 陈默发誓自己不能走父亲的老路子,但父亲品行,却是他需要学习的。 想着想着,陈默觉得眼睛传来了疲劳,他猜想应该是眼睛使用过度所致。 一夜睡得昏沉,直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街对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吵醒了他。 陈默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看见隔壁“博古轩”门口,老板刘畅全正粗暴地推搡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 “滚远点!拿个破铜烂铁也敢来我这骗钱?”刘畅全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写满了鄙夷,他四十出头,身材发福,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唐装,活像个蹩脚的江湖骗子。 整条旧街就只有两家古玩店,一家是澄心堂,一家就是刘畅的博古轩。 刘畅这人精于算计,而且很会经营,人脉也多,生意自然比澄心堂要好一些。 那男子踉跄后退几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蓝布包裹的物件:“老板,您再仔细看看,这真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 “看个屁!”刘畅全啐了一口,“就你这德行,祖上能有什么好东西啊?赶紧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陈默冷眼旁观。 刘畅这人他再了解不过,势利眼、没真本事,全靠坑蒙拐骗。 父亲在世时这人没少对父亲冷嘲热讽,父亲人善良,也没有和他争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如今父亲刚走,不用说这家伙心里肯定凉快得很,甚至恨不得澄心堂倒闭,别抢他的生意。 那衣衫褴褛的男子垂头丧气地转身,正好经过澄心堂门口。 陈默注意到他虽然穿着破旧,但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腕上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白痕,这像是长期戴表留下的痕迹,他心里也了然了几分。 这种人他小时候见的太多了,他本来准备进去,不想多加理会,却不想眼睛无意一扫,发现男子怀里抱着的布包,突然有淡淡的金光逸散出来! 他心头微微一惊,但同时也是一喜! 看来自己运气真的来了,一起床,生意就上门了。 “这位先生,”陈默突然开口,“你有东西要卖吗?或许我可以帮你估一下价格。” 男子猛地抬头,看到了澄心堂三个字,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恢复成可怜巴巴的模样,点头走了进去。 而这一幕正好被刘畅看到,他撇了撇嘴,有些不屑,转身就进了堂内。 第10章 竹雕笔筒 “坐吧。”陈默指了指角落的红木椅子,顺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天冷,先暖暖身子。” “我姓李,”男子主动开口,声音沙哑,“家里老母亲病了,急需用钱...这才想着把这宝贝卖了。” 这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打量着陈默,心里想着陈默看起来这么年轻,是否出得起钱买他手上的“宝贝”。 不过他很快也放宽了心。 再怎么没钱,也总好过被人撵出来,至少不会空手而归。 陈默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盯着男子怀中的布包。 那包裹不大,约莫一个巴掌的大小,被灰布层层包裹,看不出形状。 “能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吗?”陈默语气平和,既不显得过于热切,也不显得冷淡。 李姓男子迟疑了一下,终于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包。 随着灰布一层层揭开,一个泛着琥珀色光泽的竹雕笔筒逐渐显露出来。 笔筒高约十五厘米,直径八厘米左右,筒身上雕刻着精美的松下高士图。 陈默眼瞳有金光流转,很快就验证了心中的想法,表面依旧平静如水。 见陈默在端详,李姓男子开口道:“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祖父是大地主,后来家道中落...” 男子眼神闪烁,“老板,这可是真品,刚才家伙不识货!” 陈默放下了笔筒,平静地道:“这样吧,我有什么就说什么,这店是我家的,我三岁就跟着父亲逛古玩市场,五岁就懂得辨认一些简单的真伪,想必也是古玩街那边的店都不收,迫于无奈,你才找来旧街这里,对吧?” 李姓男子面容一僵,讪讪一笑,刚要反驳,陈默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道:“我们就简单点吧,你想要多少钱?” 男子眼睛一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三十万!少一分都不行!” 陈默道:“李先生,你要真想达成买卖,你出个满意的价钱,我们可以好好谈,要是再这么不切实际,我想不到还有哪家店,哪个人会欢迎你。” 言下之意,就是再这么无理取闹,老子就要赶客了。 李先生干笑一声,心里对陈默也个高看了三分。 无论陈默是真的这么沉着冷静,还是装出来的,他确实不想继续碰壁了。 “老板,我和你明说了吧,这是我曾祖父当年在苏州做官时,当地名家送的,一直传下来的!” 陈默摇头,“李先生,您这要价也太离谱了。这竹雕最多值个一两千,还得看有没有人愿意要。” “一两千?”男子脸色顿时变了,“你这不是欺负人吗?这可是古董!” 陈默耸耸肩:“古董也分三六九等。您这东西连个像样的出处证明都没有,我怎么知道真假?再说了,”他指了指笔筒上的几处磨损,“这些磨损都不轻,影响品相。” 男子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陈默知道,这时候谁先松口谁就输了。他故意转身去整理柜台上的账本,表现出对这笔交易兴趣缺缺的样子。 “那...二十万?”男子试探性地降价。 陈默头也不抬:“两千。” “十五万!不能再少了!” “五千,这是我的底线。”陈默终于转过身来,面无表情,“李先生,我也是小本经营,风险太大。您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去别家问问。” 男子咬了咬牙,突然一把抓起笔筒就要往外走:“好!我去找别人!不信没人识货!” 陈默没有阻拦,继续整理账本。 当李先生的手碰到门把手时,陈默才慢悠悠地说:“这条街上除了我和旁边的刘老板,没人收古董,再远一点,你就要去省城卖了,你也知道,连青城的古玩店都不做你的生意……” 李先生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他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跑了几天,腿都要断了,省里的古玩店更专业,规模更大,搞不好连路费都亏了。 李先生终于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既愤怒又无奈:“你到底能给多少?” 陈默伸出五根手指:“八千。这是我最后的报价。” “八千太少了!”男子几乎要跳起来,但随即又泄了气,“至少一万二...” 陈默摇摇头:“八千,现金,现在就能拿走。”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叠钞票,在手里轻轻拍了拍。 李先生惊奇地发现,桌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沓现金,陈默还用手指敲了敲,看向他。 李先生盯着那叠钱,喉结上下滚动,最终,他颓然地点了点头:“成交。” 陈默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数出八十张百元大钞递给男子,同时从柜台下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买卖合同。 “麻烦签个字,按个手印。”陈默递过笔和印泥,“这是规矩。” 男子草草签了名,按下手印,抓起钱就往外走,生怕陈默反悔似的。 刘畅此时心情很好,因为刚才做了一笔生意,虽然只有几百的入账,但至少今天也算是开张了,谁知道他送走客人,就见到刚才那中年男子红光满面地从澄心堂走出来。 刘畅看向那中年男子的身上,布包已经不见了,他眉头蹙了蹙,于是走进了澄心堂。 “小陈啊,刚才那穷鬼的笔筒卖你了?卖了多少啊?”刘畅假惺惺地笑着,“我看他出去时高兴得很啊。” 刘畅那张油腻的脸探了进来,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陈默把玩着手里的竹雕笔筒,见刘畅进来,也只是淡淡一笑:“没多少,我看那竹雕品相还行,看那个人可怜,就随便给点钱打发走了。” 赵刘畅狐疑地打量着陈默,显然不信这番说辞:“是吗?我看那人可不像是容易打发的主儿...” “刘老板要是感兴趣,不如去追上他问问?”陈默故作热情地建议,“他应该还没走远。” 刘畅脸上有些尴尬。 说严重点,这是商业机密,哪里有人会分享出去的,不过就是看到陈默年轻,他心里有一点不甘心加上好奇,想要套一套话罢了,没想到热脸贴了冷屁股。 刘畅随即又挤出笑容:“哎呀,我就是随便问问。对了,你父亲的事...节哀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面对这一副惺惺作态,陈默不冷不冷地道:“刘老板有心了,我们澄心堂虽然小,但还能维持。不劳您费心。” 刘畅被这不软不硬的钉子碰得脸色发青,语气也生冷了起来:“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但做生意嘛,还是需要前辈指点的...” 陈默已经有些不耐烦,而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 “老刘,原来你在这啊,我去找你,你店里伙计说你在这……” “咦?小兄弟,你怎么在这?” 第11章 捡漏 陈默望了过去,有些诧异,来者是一个中年人,他认得这人,赫然就是那天在夜市破院里的唐装中年人,人称王老板。 刘畅畅狐疑地打量着二人:“王老板,你们认识?” “在夜市上遇到过,算是一面之缘。”王有财笑呵呵地道。 “上次都忘记问你名字呢,没想到你自己经营这么一间古玩店。” 陈默笑道:“王老板客气了,我叫陈默,这古玩店是家里留下来的,就混口饭吃。” 突然,王有财的目光却黏在了柜台上那件竹雕笔筒上。 他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柜台前,连声招呼都忘了打,直接拿起笔筒端详起来。 “这...这是...”王有财的手微微发抖,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30倍放大镜,对着笔筒底部仔细检查。 他的表情从惊讶变为震惊,最后竟激动得满脸通红。 刘畅被晾在一旁,眉头大皱,不就是一个破烂笔筒而已,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可他知道王有财虽然是专做拉纤儿的勾当,但眼力毒辣,技术要比自己强,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王老板,您不是来找我谈生意的吗?不如我们过去隔壁吧。”刘畅说道。 王有财却恍若未闻,只顾着对陈默道:“陈老板,这东西我要了,出给我吧。” 刘畅心里诧异,连忙道:“王老板,这只是个破笔筒而已,不值钱……” “破笔筒?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王有财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眉头大皱。 刘畅心里的不安更甚了,道:“是啊,刚才有个穿着破烂的人来我店里卖,我把他轰走了,然后就来他这里了。” 刘畅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陈默:“陈老板,你这笔筒多少钱买的?” 两人都是紧紧地盯着陈默。 陈默有些为难,王有财道:“没事,你就直说。” 刘畅一听,也不知怎么地,心里头发紧。 “8千。”陈默无奈,知道瞒不了王有财,就如实说道。 “8千?!”王有财声音再度拔高!差点把笔筒摔了,“我的老天爷!这等好事怎么没给我遇到啊!这可是周芷岩真迹啊!” “谁?什么真迹?”刘畅心头一跳。 王有财激动地指着笔筒底部:“你看这‘芷岩’款识,笔锋走势与故宫藏品如出一辙!再看这雕工——” 他手指轻抚过松针纹路,“这种层次感,这种立体度,现代工匠根本模仿不来!” “谁是周芷岩啊?”刘畅有些懵懂。 王有财介绍道:“周芷岩就是周颢,是清代竹刻大家,被誉为文人竹刻之巅峰的人物。以刀代笔就是他创造的雕刻技法。” “他的刻竹注重意境营造,刀法灵动,线条流畅,所刻画出来的山水、人物、花鸟皆栩栩如生,极具文人雅韵,是后世竹刻的标杆!” “金元钰《竹人录》里称他为二百余年间首屈一指!” “最关键是,他现存的竹刻作品不足30件!正是因艺术价值极高,所以才导致伪作泛滥!” 刘畅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活像个变色龙。 刚才听到周芷岩这三个字的时候,他还没有太大感觉,但是当脑子逐渐回转过来的时候,他才想起了什么。 陈默暗自苦笑,他本想低调处理这件捡漏,没想到被王有财当场拆穿。 刘畅猛地转向陈默,眼中喷火:“你刚才不是说这只是个破竹雕吗?” 陈默耸耸肩,一脸无辜:“刘老板,我只说是竹雕品相一般,可没说破这个字。” “你!”刘畅气得浑身发抖! 他突然冷笑一声,“呵,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这种捡漏,十年难遇一次!” 王有财闻言皱眉,终于忍不住了:“刘老板,你这话就不对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默一眼,“这位陈老板可不是靠运气。上个月在夜市破院里,他用一个成化民窑精品,卖出了300万高价。” “多少?” “300万!” “300万?!”刘畅失声惊呼,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什么成化民窑?澄心堂哪有这种宝贝?” 说着震惊地看向陈默。 澄心堂的情况没有人有他清楚,要是澄心堂真有这种藏品的话,陈三眼也不会不惜借钱倒腾,以至于落得个轻生的下场了。 王有财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那是个青花缠枝莲纹碗,釉色莹润,画工精细...” 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碗的形状。 刘畅突然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他缓缓转头,死死盯着陈默:“那个形状...怎么那么像你爹平时用的烟灰缸?” 刘畅虽然和陈三眼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偶尔也会串串门。 陈三眼的烟灰缸,一直都放在桌面上,刘畅每次进门都会注意到。 王有财也愣住了:“烟灰缸?” 店内一片死寂。 陈默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好坦白:“确实是我爸抽烟用的烟灰缸。我也是后来打扫卫生时才发现的。” “用成化瓷当烟灰缸?!”王有财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哈哈大笑,“妙啊!太妙了!这才是真正的藏家境界!” 王有财有些气不过来,是又气又好笑。 刘畅却像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他嘴唇颤抖着,脸色惨白:“陈,陈三眼居然...居然用成化瓷当烟灰缸...” “陈三眼?原来你爸就是陈三眼?”王有财微微一惊。 陈默点了点头。 陈三眼在青城还是有点名气的,而陈三眼那事,王有财也听说过,确实闹得挺大的。 “陈老板,节哀,我觉得以你现在的技术和眼力,你爸肯定会很欣慰的。”王有财安慰说道。 “谢谢你,王老板。”陈默感谢。 谁是真心安慰,谁是惺惺作态,陈默是听得出来的。 气氛有些沉闷,王有财才回归正题,急切地问道:“陈老板,这竹雕笔筒60万让给我如何?正好有个港岛客户在找这类文房雅玩。” 陈默故作犹豫:“这个...” “65万!”王有财立刻加价,“我现在就转账!” 刘畅在一旁听得目眦欲裂,那表情像是生吞了只活苍蝇。 陈默本来是打算自己收藏,但是看王有财确实很中意,而且一桩生意换一个未来的交情,这买卖自己并不亏。 关键是,笔筒的品相确实不是很完美,65万其实是高了。 送来的交情,陈默不卖就太不识抬举了。 “既然王老板这么有诚意,那就成交吧。” 第12章 夜市的“熟人” 和王有财钱货两清了之后,两人留下了联系方式。 “哈哈哈!陈老板,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有空咱们得好好坐下交流交流!”王有财眼睛都焕发出了某些明亮之色,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把玩手上的竹雕笔筒了。 “不是,王老板,刚才不是说找我商量……”刘畅顿时急了。 对刘畅刚才连竹雕笔筒的主人都不认识,王有财眼底尽是一种鄙夷,他道:“下次吧。” 说着和陈默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气得刘畅狠狠地刮了陈默一眼就回去。 陈默今天心情很好,毕竟65万的入账,已经是陈三眼之前至少几年的经营了。 他终于明白了古玩里的那句老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入夜,陈默拿起了大观通宝,还有青铜罗盘来端详。 大观通宝的金光依旧十分地强盛,拿在手里,甚至有种沉甸甸的感觉,这是陈默现在唯一的藏品了,但他并没有打算出手,因为手上有充裕的资金。 再看看旁边的青铜罗盘。 这是陈默开启了金瞳以来第一次端详罗盘,可当他眼瞳开启的时候,奇异的一幕出现了,罗盘居然失去了那晚的万丈光辉。 陈默一惊! 可他无论怎么盯着青铜罗盘,罗盘依旧是灰黑色一片,就好像那些赝品一样,让他十分不解。 当陈默想要尝试最后一次的时候,眼前的青铜罗盘好像一个旋涡一样旋转了起来,似乎要把陈默给吞噬进去。 陈默浑然一惊,吓得马上站起来,退后了两步。 就这么一会,他发现自己浑身已经湿透,呼吸加粗,嘴唇苍白。 他顿时觉得邪乎极了,于是他赶忙拿了盒子封存起来。 做完这些,陈默感觉脑袋一片浆糊传来,就这么迷迷糊糊躺下。 当陈默醒来的时候,吓得直接垂坐起来。 “七点了?” 他吓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看出错了,连忙洗了一把脸,果然发现是七点。 这个七点不是早上七点,是晚上七点,换句话说,他睡了一天一夜! 陈默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想起了昨晚看罗盘的状态,顿时就放下了继续研究罗盘的想法。 因为睡了一天,陈默精神自然饱满,他想了想,打算出去走走。 走着走着,就到了城南的老夜市,这里也是陈默第一个捡漏赚钱的地方。 夜市有不少摆地摊的,陈默觉得可以去碰碰运气。 路边烧烤摊的油烟味,扑面而来,他慢悠悠地踱步在青石板路上,想要看看有什么发现。 地摊上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卖旧书的,有卖老物件的,甚至还有卖“古董”的。 陈默在一个卖铜器的摊前蹲下,随手拿起一个铜香炉掂了掂。 “老板,这什么年代的?”陈默故作随意地问道。 摊主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眼睛却亮得吓人:“哟,小哥好眼力,这可是正德年间的官造,您看这底款...” 陈默差点笑出声来,这香炉的铜质粗糙,底款更是现代电刻的痕迹明显,他摇摇头放下香炉。 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地摊被他扫过,陈默却有些失望了,自己还是有些理想化了,这摊子加起来不过十几个,哪里有这么容易捡漏。 正百无聊赖地准备回去, 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三十出头,穿着件皱巴巴的格子衬衫,正在几个摊位间东张西望。 陈默眉头一皱,这不就是上次设局想坑他的其中一个家伙吗? 当时那个老人找了两个托,摆了个假地摊,要不是陈默眼尖,差点就着了道,这男子就是其中那个戴金链的胖子。 "哎呀,小哥?"那胖子热情地伸出手,满脸笑意,"您也在这啊!” 陈默没有理会他,转身就离开。 谁知道那胖子嘿嘿笑着跟上来,道:“上次多有得罪,还请小哥你见谅,毕竟都是混口饭吃。" “反而是小哥你,这么年轻,就出手了一件成化的民窑精品,看来是深藏不漏啊!” 陈默脸色一冷。 他当时也奇怪,那帮家伙怎么这么巧会找自己,给他做局,看来当时院子内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怎么,又想设局?" "误会误会!"胖子讪笑着收回手,压低声音道,"上次是我戴三有眼不识泰山,这不,今天碰上了就是缘分,我这儿有个好去处,不知道小哥有没有兴趣?" 陈默挑了挑眉:"什么好去处?" 戴三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凑近:"我看小哥是懂行的,不如我帮你引荐引荐,也好让小哥你不虚此行不是?" 陈默忍不住多看了 戴三一眼,这货一看就是小道上专门拉纤儿的,混点中间费什么的。 不过他这种和王有财那种并不一样,王有财那些是明的,戴三这种是暗的。 “具体什么地方?”陈默再问。 戴三眼睛微微明亮了起来,笑道:“有个小型的交流会,来的都是行家,有几件‘生坑货’要出手,卖家急着变现。 "生坑货"三个字让陈默心头一跳,这是行话,指的是刚出土不久的文物,通常来路不正。 他盯着戴三看了几秒,对方眼神闪烁却不见心虚,明显这种拉人头的勾当没少做。 陈默有些犹豫再三,于是应答下来。 “带路吧。” 戴三脸上露出喜色,领着陈默穿过熙攘的夜市,拐进一条幽暗的小巷,接着又过了几个走廊。 大概半个小时后,巷子尽头有扇不起眼的木门,戴三有节奏地敲了三下,停顿,又敲了两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双警惕的眼睛扫视过来,看到戴三后才完全打开。 "这位是我朋友,懂行的。"戴三对开门的人说道。 那人开了门,看向了戴三,戴三则是示意点头,才放两人进去。 进去后,里头一片昏暗,戴三低声叮嘱道:“小哥,等会你见到什么,不要问,喜欢就买。” 陈默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但是很多不成文的规矩也懂一些,于是点了点头,接着就跟着戴三进入了院落里面。 第13章 恶意抬价 进门后是个不大的院落,正中摆着几张长桌,十几个人三三两两地站着,低声交谈。 灯光很暗,只有几盏昏黄的白炽灯挂在屋檐下,照得人影绰绰。 角落里有三个男人,都穿着深色衣服,面容冷峻,不时焦急地看表。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眉角有道疤,正低声对另外两人说着什么。 陈默目光在院内扫视,这些人里有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古玩圈里小有名气的藏家和二道贩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兴奋的气息。 疤脸男人走到院子中央,清了清嗓子:“各位,感谢赏脸。规矩大家都知道,东西上手看,看中了到那边角落谈价,价高者得。” 疤脸男人说话内敛沉稳,但陈默却听出了一丝的着急。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 他说着从随身的黑包里取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灯光下,一件青铜器露出真容,那是个造型奇特的酒樽,表面布满绿锈,但纹饰清晰可见。 院内顿时响起一阵低声议论。几个人迫不及待地上前查看。 陈默没有动,他注意到那青铜器虽然看起来年代久远,但某些细节不太对劲,很可能是高仿品。 接下来又展示了几件物品:一块带铭文的玉璧、一个唐三彩马俑、几枚锈迹斑斑的古钱,陈默都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上前。 他并不是不想上前,而是不敢上前! 就因为这些物件大多数都是真品,价格都是以上百万! 果不其然,别看这里破败,灯光昏暗,但是很多人都深藏不露。 陈默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就备多点钱了。 就他现在这一百多万的身家,其中一两件倒也是可以去争一争,但陈默觉得没有太多的必要。 他来只是想要捡漏的,这种藏品,并不是现在的他有实力拿下。 尽管内心蠢蠢欲动,但陈默还是隐忍了下来。 这时,台面上出现了一个青白玉带钩,钩首精雕着鹘鸟俯冲擒天鹅的刹那动态,翅膀细节凌厉逼人,但尾部明显残缺一角。 陈默眼底金光流转,果然金光闪烁,居然发现是辽代的春水玉带钩! 和他想的那样,这件玉带钩出现后,上前观看的人并不多,因为尾部的破损已经劝退了一部分的人。 而且相比瓷器铜器这些相对大众的顾问来说,辽代玉器鉴定门槛高,普通藏家很容易走眼。 况且,但凡那些价值高的古玩旧物,哪一个不是完整品相的,像这种残器的估价自然会大打折扣。 有三两人走上前去,看到破损,也直接摇头退了回来。 “我要这个。”陈默正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也要。” 陈默回头望了过去,却见一人也有些惊异地看了陈默一眼,这人赫然就是那天在茶楼里遇到的罗鸿。 自从罗鸿和杨景程两人联合设局给他后,陈默对罗鸿完全没有了任何的好感。 罗鸿也因为上次的事而心里不算贵,对陈默自然没有好脸色。 “这带钩雕得有趣,我正缺个礼盒配件。” 陈默心里冷笑,他知道罗鸿是故意的。 罗鸿的古玩店主攻明清瓷器,哪懂辽代玉器? 他不过是记恨上次的失败,现在逮着机会就要找茬罢了。 这时其中一个其中一个黑脸男子走了过来,道:“两位,我们过去谈。” 罗鸿先开口,转向那个卖主,“底价多少?” “3000。”黑脸男子面无表情。 “那我出5000。”罗鸿说道。 “6000。”陈默平静地加价。 “8000!”罗鸿立刻跟上。 价格很快攀升到两万。 罗鸿每次加价都毫不犹豫,还时不时瞄向旁边的陈默,满脸冷笑。 “2万5。”陈默突然大幅加价,同时故意叹了口气,显得很勉强。 罗鸿果然犹豫了。他盯着陈默看了几秒,突然冷笑:“2万6!小陈,看来你是真喜欢这旧物啊?但我怕你年轻,镇不住这原主人的怨气。” 那黑脸男子脸色微微变了变,没有说话。 陈默心里冷笑。 这还唬唬小孩子,或者骗一下刚入行的新人也许还行,但陈默却压根没当一回。 “罗老板,开古玩店的,讲究的就是百无禁忌,照你这么说,你店里这么大,东西这么多,那你平时岂不是不睡觉了?”陈默反讽。 罗鸿怔了一下,脸色一红:“你……” “好了,赶紧出价吧。”那黑脸男子有些急促地催促。 陈默淡淡地道:“3万。” 罗鸿脸皮抖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 他确实对这玉雕没有太大的研究,加上还是破损的,只不过是见到陈默,想要上前恶心一下。 他最终摆摆手,假装恭贺:“算了,让给你吧。花3万买块废料,小陈啊,你果然‘慧眼如炬’啊。” 陈默没有理会罗鸿,很快钱货两清之后,那边的拍卖也进入了尾声。 交易结束,人群开始散去。 陈疤脸男人三人交易结束后,就匆匆离开了院子。 戴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满脸笑意:“小哥,淘到宝贝了?” 陈默问道:“小玩意而已。对了,那三个卖家什么来路?” “不清楚,听说是北边来的。”戴三,“小哥,留个联系方式呗,下次还有这事,我可以通知你。” 陈默本来想拒绝,他清楚手上的货件来历肯定有问题,而且这地方来一次就有风险一次。 但想着转手十倍,甚至百倍的利润,想着澄心堂十几年没还没装修,想着…… “好。” 两人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戴三就离开了。 这时罗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看着陈默手上的玉带钩,皮笑肉不笑地道:“小陈啊,这玩意你打算怎么出手啊?要不要我帮你找门路?” “你放心,我认识的人多,我的那些客户都很信任我,我绝对可以帮你卖出个高价的,当然了,那你铜镇纸要是愿意出给我的话……” 陈默冷着脸,道:“古玩行当就是给你们这些人搞乱的,铜镇纸我已经出了,还有我手上的玉带钩,用不着你操心。” 罗鸿顿时大怒,这时一人走了过来。 “老罗,你也在来了?” 第14章 春水玉带钩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默转头,这是一个五六十岁,带着金丝眼镜的马褂老者。 他太熟悉这个人了,正是那天在夜市里购买了他的民窑精品的马褂老者。 罗鸿见到这人,眼睛明亮了起来,顿时客气地笑着道:“黄老,您怎么也来了?” 黄泰和也认出了罗鸿,笑道:“听说这里新来了几个卖家,手上有好东西,就过来了,但是中途突然有事,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说着,黄泰和看向了陈默,有些惊喜道:“小伙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老罗,你们认识?” 罗鸿有些惊诧陈默和黄泰是怎么认识的,但还是道随口:“见过一两次,不是很熟。” 黄泰和当时能豪掷300万购买下他的成化民窑,身家自然不菲。 加上他的体态还有说话中带着谦和的气质,向来身份不俗,罗鸿这小心思,陈默当然也明白, 不过古玩这种物件交易,钱货两清之后,后续的事都和卖方无关。 倒是罗鸿见陈默面对黄泰和的态度不冷不淡的样子,有些气恼。 “陈默,你该不会不认识黄老吧?他可是咱们青城市有名的自由藏家,还是以藏养藏的大家!” “亏你老爹是陈三眼,居然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提到陈三眼三个字,黄泰和忍不住看向陈默。 “你父亲是陈三眼?” 陈默心里吃惊,黄泰和这个名字他自然听说过,在青城市也是有很大的名气。 反而是他低估了自己父亲轻生一事,给青城古玩界带来的波澜。 听到黄泰和的问话,他才点了点头,道:“是的黄老,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眼下他已经重新开始,他并不给外人看到,因为父亲一事,导致他,还有澄心堂一蹶不振。 “呵呵,真是个不孝子啊,你爹死了没超过一个月,你这么快就忘记了。”罗鸿嗤笑不已。 黄泰和反而深深看了陈默一眼,对罗鸿摇头道:“老罗,你错了,人是要向前看的,只有忘记过去的伤痛,才能更好迎接全新的自己和未来,我觉得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死去的先人。” 陈默忍不住心里一暖,感激地看了黄泰和一眼,这恰恰是他心里所想,只不过对罗鸿这种人,不过是对牛弹琴,而且对方也不会感同身受。 罗鸿被这么一番说教,有些脸红,一句话说不出来。 黄泰和笑着赞赏道:“我和你爸虽然没有太多的交情,但是他的能力和技术,既然被大家称赞,我想他的儿子也一定不会差。” “你手上的东西,我观察挺久的了,是不是里面淘的?不介意我看看吧?” 因为有了黄泰和刚才的解围还有好感,陈默点头,然后递了上去。 罗鸿不甘心陈默得到黄泰和的赏识,于是硬凑上去,笑道:“黄老,我刚才在里面,这物件是我也看了,不过是一件残旧玉制品,还是仿制。” “况且他被人随意这么一抬价,头脑发热就买下了这件物品,我觉得他的眼力和心性,还有待提高。” 罗鸿用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说道,试图贬低陈默,这种小人之心,可见一斑! 陈默平静地道:“我确实是被人随意一抬价就买下这件物品,但并不是头脑发热。” 罗鸿又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道:“小陈啊,我和你们澄心堂也有几次生意往来,古玩这一行,是要沉淀的,意气用事,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况且,是不是头脑发热,等会黄老看过就知道了。” 罗鸿说了一通后,才发现黄泰和拿着这玉带钩一直盯着看,最后眉头微微一蹙。 “小陈,你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 很显然,黄泰和并不是很确定里面的门道。 罗鸿笑着插嘴道:“黄老,你也认识我挺多年的了,你也知道我水准,这玉带钩的行情,哪怕品相完好的,就拿明代来说,也就5万到8万的行情。” “这个玉带钩看做工,明显不是明清时期的,也不是汉代的工艺,大概率是现代仿的,价格几千块已经顶了,况且这还是有破损的。” 罗鸿侃侃而谈,自信满满,陈默却一言不发,心里冷笑,甚至理都没有理会这个跳梁小丑。 罗鸿想尽一切办法打压自己,贬低自己,甚至这种踩一捧一的做法,属实让人感到不齿。 黄泰和活了几乎一辈子,见的人比罗鸿还要多,他当然不会听罗鸿讲的这些胡话。 从第一次见陈默,到买卖交易,黄泰和就知道陈默不是那种华而不实的人。 “小陈,我想听你说说看法。” “小陈啊,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呗,是什么驱使你花费3万块买下这个。”罗鸿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黄泰和又看了陈默一眼,罗鸿这么三番五次地嘲讽揶揄,但陈默始终都沉住了气,这点让他很是诧异。 终于,陈默开口了:“既然罗老板学艺不精,那我就来给你解答一下吧。” “你说什么?我学艺……”罗鸿气得吹胡子瞪眼。 “老罗,让他先说。”黄泰和开口,罗鸿不好说什么,只是瞪着陈默,只等陈默出丑。 陈默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是辽代春水玉带钩。” “所谓‘春水秋山’,其实是契丹皇室特有的狩猎题材。” “辽代?我怎么没听说过。”罗鸿皱眉。 “你看不出来也是正常,辽代真品雕工粗犷,玉质带着灰皮,这件鹘鸟眼珠用阴刻双圈来表现,砣工凌厉,正是辽代典型手法。” 罗鸿心头猛地一惊! 该死的,不会被这家伙给捡漏了吧! 黄泰和又端详了良久,终于惊叹道:“刚才我还不确定,没想到这真的是辽代的玉器!” 罗鸿忍不住脸色一变! 他心里还是有一万个不相信! 自己当时要是再把价格给提高了,至少有一半机会是他的! 他气不过来,咬牙道:“就算是辽代的玉器,这尾部残缺至少五分之一,价格大打折扣。” “如果你这么想,那你就错了!” 突然,陈默瞥了一眼罗鸿,语气带着蔑视和嘲讽。 第15章 假惺惺 “辽代玉器存世量不足2000件,带钩类不足百件,而且这种纯水题材的,带勾完整的玉器全世界也就三件。” “我这种20%残损的玉器,也能卖个3、40万。” “况且,我这上面还有朱砂沁。”陈默指着某处。 黄泰和和罗鸿两人连忙在灯光下观看,一看,果然如此! 说着,黄泰和紧紧地抓紧了这青白玉带钩,眼神灼灼,道:“陈默,我出60万,这玉带钩出给我!” 陈默怔了下,没想到黄泰和居然会这么干脆,罗鸿简直惊呆了! 陈默用3万购买回来,现在转手卖出去,居然卖了60万? 足足20倍啊! “黄老,就算这件辽代玉带钩是真品,可是价格也太高了……” “一点都不高。”黄泰和摇头。 黄泰和道:“我记得这种朱砂沁,一旦检测确认为辽代皇帝葬仪所用的话,价格至少能上浮30%,因为这极有可能个涉及辽代贵族的墓葬,对学术十分地有研究价值!” 接着他看向陈默,语气中带着一种请求:“陈默,这玉带钩即使破损,对你收藏来说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对我却有别的用处。” 陈默面容古怪,别的用处? 黄泰和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辽代贵族的墓葬地点没有任何兴趣,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早年欠了他一个人情,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想要借花献佛,总之你卖给我,60万不够的话,就70万!” 陈默也是有些受宠若惊! 70万的价格属实是高了不少。 那边的罗鸿脸都要气成猪肝色了,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他感觉自己心都是在发抖的。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暗恨当初为什么不坚定不移地拿下! 陈默也没有思考太久,点头道:“既然黄老对这件物品情有独钟,那就成交吧。” 黄泰和大喜。 他做自由藏家已经有二三十年的时间,多几万块和少几万块对他来说区别不是很大,关键是,这件物品对于他来说意义不同。 罗鸿知道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讪讪转身,临走的时候,眼中掩饰不住的愤怒和无力。 对罗鸿这种人,陈默自然是嗤之以鼻,反而黄泰和好奇地问道:“陈默,你好像和他有什么过节?” “没有太大过节,不过是一些生意上的摩擦罢了。”陈默云淡风轻地道。 黄泰和看向陈默,旋即笑了起来,他自然没有必要去深究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反而陈默言语中对罗鸿的不足挂齿,彰显出了一种少年独有的才气! “黄老,刚才你说的那个专家朋友,是假的吧?”陈默忍不住问道。 陈默很清楚,这种生坑文物的交易,是有可能涉及犯法的。 黄泰和那么说,极有可能是在帮陈默摆脱这点风险,因为玉带钩只要被用去做学术研究的话,还有所谓的“专家”朋友,陈默自然就不会触犯到红线。 但没想到黄泰和笑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有个原因也是说给罗鸿看的,所以我才问和你罗鸿有什么过节。” 陈默恍然,又是感激地看了黄泰和一眼。 黄泰和这是一举两得之法,一来可以还人情,二来还能帮他防止罗鸿的报复。 光是这点情商,就足以让陈默佩服。 和黄泰和做了转账之后,黄泰和也准备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两人交换了电话。 黄泰和很高兴,笑道:“陈默,没想到我两次遇到你都有收获,等有机会,我介绍我那个朋友给你认识。” 陈默回去了澄心堂,心里有一种丝丝的充实感。 不仅仅因为捡漏赚了钱,更是因为和黄泰和交谈后的那种心情愉悦。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星期,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澄心堂古玩店老旧的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陈默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听着雨声,看着父亲的毕竟和经验心得,惬意悠然。 虽然一个星期没有开张了,但陈默却并不着急,韬光养晦,提升自己的技术能力,以后并不愁没生意,况且店里的债务暂时没有那么窘迫,陈默一有时间,就阅读增进自己。 “叮铃——”店门被推开,带进一阵潮湿的冷风。 “小陈啊,这下雨天的,没想到你还开着店了,真是勤快啊!” 周铭韦抖了抖黑绸伞上的水珠,笑眯眯地走进来。 陈默是没想到周铭韦这个不速之客居然会主动上门。 他本来以为上次自己已经和这家伙说的够明白的了。 陈默放下了书本,不冷不淡地道:“周老板这么有空,是看中了店里的什么吗?雨天路滑,我可以给你个折扣。” 听到这么生疏的话,周铭韦并没有任何尴尬,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也在货架上扫过,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我就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说起来,最近店里生意怎样?” “还行。”陈默含糊其辞,对周铭韦也是爱理不理。 也就陈默想看看周铭韦想要搞什么名堂,要不然他早就不理会这人了。 周铭韦走上前,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小陈啊,前段时间生意比较忙,而且有一批货还出了问题,心情不是很好,上次的事,周叔和你说声抱歉。” “没事,已经过去了。”陈默平静地道。 周铭韦心头微微一喜,看来有戏! 至少陈默的态度,不是直接拒绝他。 周铭韦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笑道:“小陈啊,上次你带来的澄海民窑精品,确实是我眼拙了,这样,我出80万帮你收了,如何?” “80万?”陈默怔了下,差点笑出了声音。 周铭韦更是凑上前来,笑道:“古玩这行水太深,你年轻,容易被人骗。虽然是成化年的,但民窑终究是民窑,工艺粗糙,釉色也不正,80万已经很高的价格了。” “当然了,如果你嫌少的话,我加到82万,你觉得呢?” 陈默哑然失笑,微微摇头。 周铭韦眉头微微一皱,但他前几天刚请老同学看过,确认这是成化民窑中的精品,存世稀少,市场价至少300万,就算自己给到100万,那也有很多的利润空间。 “谢谢周老板的喜爱。”陈默说道。 周铭韦脸上有些冷色,但还是说道:“82万不行的话,那就85万吧,这一笔钱,够你开张好一阵子了,以后叔要是有门路的话,一定会算上你一份。” “周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 周铭韦面容一僵,他怎么也没想到陈默居然这么不领情,但他也知道,说到底,不过是价格的问题。 因为只要陈默不出手的话,那他还有机会。 “小陈,这样好了,一口价100万!这是叔能出的最高价了!” 陈默终于合上了书,起身道:“周老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还要整理库房,就不送了。” 他算是明白了,陈默还因为之前的事而埋怨他。 但周铭韦也知道,现在只能等陈默气消了,再作打算。 “既然如此,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周铭韦走出门口,刚撑好雨伞,陈默的话就传了出来。 “周老板下次也不用过来了,瓷盏我已经卖了,对了,是你出价的三倍。” “好,很好!”周铭韦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他知道,自己被耍了! “陈默,你给我等着!!” 说罢,周铭韦甩手离去,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第16章 奇异的铜镜 周铭韦离开了之后,陈默也继续看书了。 刚才的事他其实并没有当作另一回事。 尽管知道周铭韦有点能耐,但陈默不主动挑事,但也不怕事! 只是送走了周铭韦没多久,店门又被推开了。 “呀,这雨下的可真是烦人!” 就见到王有财收起了雨伞,拍打着身上的雨水。 “王老板?你怎么来了?” 王有财摆了摆手,道:“别叫我老板这么见外,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叫我哥吧。” 陈默忍不住笑了一声,“你都大我两轮了,能当我爹了。” 王有财瞪了陈默一眼,道:“那你叫不叫。” “王哥,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关照啊?”陈默改口笑道。 两人虽然见过两次面,但是王有财性格豪迈,为人随和,很容易就打成一片。 “这样才对嘛!不枉我下雨天来找你。” 说着王有财坐下,陈默给他倒了一杯茶,“不急,慢慢说。” 半晌,马有才:“说正事。省城有个大老板,马昌荣,听说过吧?” 陈默眉头微挑。 马昌荣,昌荣集团董事长,省里数一数二的富豪,收藏大家,据说他的别墅家里,用一层楼来设计了一个小型的古董展厅。 “他得了个宝贝,拿不准,托我找人看看。”王有财搓着手,“我想带你一块过去。” 陈默心中一动,他没想到王有财会这么关照自己。 王有财旋即笑道:“不过我得提前和你打个预防针,马昌荣那种大老板,鉴定东西肯定会找很专业的,我也是个陪衬的。” “王哥,我明白的,能出去走走,混个脸熟,已经是个机会了,其他没指望。”陈默笑着说道。 王有财嘿嘿一笑:“我就喜欢你懂事的样子。” “不过你也别妄自菲薄,马老板很有钱,身边都是阿谀谄媚的人,你年轻有才,眼力毒,这也是你的机会。” 陈默沉吟片刻,他确实需要这样的机会。 “什么时候?” “明天!马老板派车来接。”王有财拍板,“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中午,一辆黑色奔驰S600停在澄心堂,陈默穿了件深灰色中山装,显得沉稳干练。车窗降下,王有财的大脸探出来:“上车!” 上车后,王有财也穿了他的标志性的唐装,他笑着看向陈默:“陈默,没想到你正经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有点像……” “像什么?” “像江湖上的那些骗子术士。” 三小时车程,抵达省城云州市。 车子驶入郊区一座占地数十亩的中式庄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气派非凡。 “马老板的私人博物馆就在主楼后面,”王有财小声介绍,“据说光安保就花了上千万。” 会客厅里,马昌荣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 五十多岁,方脸浓眉,不怒自威,他抬眼扫了陈默一眼,眉头微皱。 “有财,你说带了个厉害的鉴定师,就是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信任和质疑。 王有财笑道:“马总,陈老弟虽然年轻,但是是高人之后,眼睛十分厉害。” 马昌荣微微点头,但没有说什么。 话音刚落,一位六十多岁、西装革履的老者昂首而入。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是一双锐利的眼睛。 “周教授!”马昌荣立刻起身相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着上前握手,“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周明远,云州大学考古系教授,国内知名鉴定专家,出版过十几本鉴宝专著。 “王老板,你也来了。”周名媛笑着对王有财打招呼。 “是啊周教授,好久不见。” 王有财本来随意放松的姿态,遇到周明远也是微微拘谨了一下。 “咦,这位是?”周明远也留意到了陈默。 王有财连忙笑着道:“我的朋友,过来学习的。” “周教授你好。” “你好。”周明远也客气地打招呼。 不一会儿,管家捧出一个紫檀木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诸位,请看。”马昌荣打开盒子,露出一面铜镜。 铜镜直径约二十厘米,背面纹饰繁复,中央是四神兽环绕的钮座,边缘有铭文。 锈色自然,包浆厚重,一看就是传世的老物件。 周明远立刻戴上白手套,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 “汉代规矩镜,看形制应该是西汉中期的。这纹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典型的四神图案。” “保存如此完好实属罕见,市场价至少300万。” 但马昌荣并没有太大喜色,而是平静地看向王有财:“有财,你看看。” 王有财也上手观察了一下,但是端详了许久,沉吟了一下,道:“确实是西汉的规矩镜,因为当时的社会比较稳定,经济也比较发达,手工业和商业都很繁荣,所以规矩镜不仅在图案上很复杂,在制作工艺上也很精湛,成为了汉代铜镜中的代表。” 王有财确实看不出什么,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妥,就是说不出来。 “不如让陈默看看?”王有财对马昌荣提议。 这里马昌荣毕竟是主,他们客,马昌荣持着一丝怀疑的态度的,想了想,点了点头。 周明远没说什么,眉头一挑。 他和王有财认识,王有财都是对他客客气气的,但是陈默这么年轻,却也成为马昌荣的客人,他心里自然有些不平衡。 陈默上前,没有用手套,只是轻轻拿起铜镜,在手中转了转,然后对着光线仔细观察。 他的眼中金光浮现,奇异的是,这铜镜一面有金光,另一面居然黯淡无光。 这属实有些神奇,陈默沉吟了一会,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怎么样?”王有财好奇地问。 陈默放下铜镜,欲言又止。 他看出这镜子有问题,但周明远已经下了结论,他反驳的话似乎有些不给面子。 “这位小兄弟有话不妨直说。”周明远淡淡地问道。 陈默看了一眼马昌荣,马昌荣点了点头:“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陈默犹豫了一下,“这镜子很特别。” “哈!”周明远冷笑,“说不出个所以然吧?年轻人,古玩这行水深,不是看几本书就能懂的。” 王有财看了一眼陈默,他刚才故意给陈默机会,现在人家主人家都开口了,这是一个表现的机会。 陈默也不吞吐,道:“这镜子,一面真,一面假。” 第17章 青城古玩协会邀请函 马昌荣眉头大皱,周明远满脸冷笑。 “你继续说。”马昌荣道。 陈默指向镜背:“纹饰、锈色都没问题,”他翻转铜镜,“只是镜面太新了。汉代铜镜经过两千年,镜面应该有自然氧化层,但这面却像被重新打磨过。” 周明远脸色一变:“胡说!汉代铜镜确有打磨翻新的做法,这不能作为假货的依据!” 陈默不慌不忙:“不仅如此。背面的‘长宜子孙’铭文,字体笔画有细微差别。真品应该是铸造时一体成型,而这件的铭文像是后刻的。” 马昌荣脸色阴沉下来:“周教授,你怎么看?” 周明远额头见汗:“这...需要进一步检测...” 王有财突然插话:“陈老弟,你说一面真一面假是什么意思?” 陈默点头:“这应该是一面‘阴阳镜’。古代有些工匠会拿真品做模,造出高仿,然后把真品和仿品各取一半拼接在一起。这面镜子,背面纹饰是真的,但镜面和部分铭文是后加的。” 会厅里鸦雀无声,马昌荣死死盯着陈默:“你有把握?” 陈默迎上他的目光:“如果马总不信,可以用X光检测镜体内部结构。真品和仿品的金属成分会有差异。” 马昌荣突然大笑:“好!有胆识!” 他转向周明远,“周教授,你怎么说?” 周明远脸色铁青:“这种说法闻所未闻!一个毛头小子...” “够了。”马昌荣抬手制止,“我上周刚用X光检测过,确实发现镜体内部有两层不同密度的金属。当时不明白原因,现在听陈先生一说,豁然开朗。” 周明远如遭雷击:“这...这...” 马昌荣不再理他,亲自给陈默倒了杯茶:“陈先生,眼力非凡啊。这镜子我花了280万买的,看来是被骗了。” 陈默接过茶:“马总不必懊恼。这种‘阴阳镜’本身也是古代工匠的智慧结晶,收藏价值虽不及全真品,但也有其独特之处。” 马昌荣眼中闪过欣赏:“陈先生不仅眼力好,智慧也高后生可畏啊!” 周明远羞愤交加,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他也没有面目继续留在这里,起身道:“马总,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真是不好意思,我就先离开了。” 马昌荣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一张支票。 “周教授,这是你的报酬。” 周明远接过,眼睛闪过了一丝亮光,接着马昌荣就道:“这段时间周教授辛苦了,有机会我们继续合作。” “阿超,送周教授回去。”马昌荣吩咐手下。 周明远离开之前,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陈默,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有些沉颓。 对于这些,陈默和王有财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马昌荣给陈默和王有财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道:“我和周明远合作了很多年,但是这几年他频频爆出他学术造假,今天找他来,其实我也是想试探他的,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了,不说他了,我们说回正事。” “我收藏室最近来了几件拿不准的东西,两位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马昌荣虽然是对两人说,但是却是看向陈默的。 “马总邀请,自然有兴趣。”陈默笑着说道。 马昌荣亲自带路,穿过几道安保严密的门禁,来到一个宽敞的地下室。 四面墙上都是恒温恒湿的展示柜,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玩。 “这是我最得意的收藏室,”马昌荣自豪地说,“里面的东西加起来价值超过三个亿。” 陈默目光扫过那些藏品,突然在一件青花瓷瓶前停下脚步。 “这件是元青花缠枝牡丹纹梅瓶,不过是赝品。” “说说?”马昌荣并不意外,满脸笑意。 陈默指着瓶身的纹饰:“元青花的苏麻离青料发色应该更艳丽,而这件的蓝色偏暗。” 他拿起瓶子,指着底部,“更重要的是,真品的胎质应该更细腻,这件有明显的现代工艺痕迹。” 马昌荣笑着点头,指着另一尊青铜鼎:“那这件呢?” 陈默有些惊异,国内是禁止青铜器买卖的,马昌荣有实力弄到这么一樽,属实不简单。 陈默只看了一眼:“西周早期的,真品无疑。但上面铭文有后刻的痕迹,应该是出土后人为添加的。” 马昌荣又指向一幅山水画:“这个呢?” “明代文徵明的《溪山清远图》,但这是清代摹本,我去过帝京,真迹在博物馆那里。” 王有财在一旁目瞪口呆:“老弟,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陈默谦虚地笑笑:“小时候我爸经常带我走街串巷,前往各个城市,只是见得多了而已。” 马昌荣彻底服气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两人都看向了他。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啊!” “没想到走了一个周明远,却迎来了一个天才鉴定师。” 回到会客厅,马昌荣亲自为陈默斟茶:“陈先生,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开始真是失礼了。” 陈默有些受宠若惊,道:“马总客气了。” 马昌荣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私人鉴定顾问?月薪30万,每次鉴定另有酬劳。” 陈默摇头:“多谢马总厚爱,但我还是喜欢在青城开我的小店。” 马昌荣也不介意,笑道:“那至少让我表示一下谢意。” 他写了两张支票,一张给陈默,另一张给王有财。 陈默接过来一看,居然有50万这么多。 陈默微微一惊。 以前陈三眼也帮人鉴定过,多的时候鉴定费也就几万块,远没有50万这么多,他也明白马昌荣是想要结交陈默。 王有财碰了碰陈默的手,笑道:“陈老弟,这是马总的小小意思,更何况马总不差钱,你就收下呗。” 陈默想了想,也没有扭捏,“那就多谢马总了。” 接着马昌荣招呼两人去饭店吃饭,期间陈默对马昌荣的了解了更深,同时在交谈中,也学到了一些为人处世的一些东西。 回去青城的路上,临分别的时候,王有财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笑道:“后生可畏啊,陈默,你远比我想象的都要厉害。” “马总现在对你青睐有加,以后你就等着收钱吧!” 陈默笑笑:“王哥,今天多谢你引荐。” “哎哟,可别这么说!”王有财大笑连连摆手,“以后我还得靠你提携呢!” 回到了澄心堂,已经傍晚时分了,但门口却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见陈默回来,就立即上前。 “你好,是陈老板吧?” “你是?” 男子递上来了一张邀请函,道:“下周我们青城古玩协会举办鉴宝交流会,特邀陈老板参加。” “我们的杨副会长说了,务必让陈老板到场。” 第18章 抢生意 陈默坐在了堂内的太师椅上,看着手上的请柬,沉思着。 这请柬肯定是杨景程送来的。 不用说青白玉带钩的事,罗鸿肯定和杨景程讲了。 这两人在自己手上没有讨好,肯定在找机会找回场子。 搞不好,这就是鸿门宴,专门设好了局等着他来钻! 暂时收起了请柬,陈默打算到时候再做打算。 接下来连着三日只成交了两件物品,都是一千几百的,陈默在店里呆了三天,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现在手里的藏品,也就只有那枚古币,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之前捡漏的几个物件基本上都是当天就出手了。 尽管澄心堂因为陈三眼的事件而名气大打折扣,但看着店里博古架上,价值最高也就几千块的瓷器,陈默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要真的是有人上门来询问的话,别说自己收藏了,至少一件拿得出手的都没有,于是打算出去碰碰运气。 依旧是古玩街,依旧是选择在了周末的时候,这个钟点摆摊的人也会比平时多。 摊位是不少,但是逛了两个小时,一件让陈默看得上的都没有,反而是眼睛已经有些疲劳,看东西也有些花了,显然“金瞳”使用过度了。 本带着昏沉的脑袋想要回去休息一下,再做打算,突然在一个摊位前,陈默脚步一顿。 “老板,这个怎么卖?”陈默指着角落里一个沾满灰尘的砚台问道。 那砚台呈长方形,边缘有几道明显的裂纹,看上去像是被摔过。 砚池部分磨损严重,墨迹渗透进石质,显得陈旧不堪。 但在陈默的金瞳视野中,砚台内部隐约有丝丝的光芒逸散出来! 那光芒纯净如水,隐约可见青花图案在其中流转。 他心头狂喜! 逛了两个小时,终于有点收获了! 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抬头瞥了一眼:“哦,那个啊,清代官家的砚台,品相不错,但稀少,你要的话给5万拿走。” 陈默心底摇头,这玩意明显就是民间的,而且上面都有几道裂痕了,这品相这么差,还说不错? 不过陈默也没理会他睁眼说瞎话,只是摇头,目光却“不经意”地扫向摊位另一侧的一只青花小碗。 那碗造型规整,釉色明亮,底部有“大清乾隆年制”的款识。 陈默的金瞳下,那碗只有一层薄薄的宝光,这是民国仿品,但是品相还有工艺却不错,还是能值个几千块。 “这碗倒是挺漂亮。”陈默故意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伸手去拿。 老头眼睛一亮:“小哥好眼力!这可是正经乾隆官窑,我收来可不容易。” 就在他讨价还价之际,一阵刺耳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哟,这不是陈大老板吗?怎么,也来捡漏啊?” 陈默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赫然是赵凯。 但他心中却微微一紧! 赵凯这家伙出了名的横行霸道,仗着他叔赵德海的名号,古玩街很多贩子都认识他。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看中这砚台的话,自己要出手就难了,突然,他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赵凯今天穿着一身名牌,身后跟着两个跟班,看陈默的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一样。 上个月这家伙带人来陈默店里收铺子,没想到最后陈默直接300万甩到了他脸上,让他和赵德海收铺子的计划泡汤。 直到现在,赵凯都想不明白陈默到底哪里来这么多的钱。 陈默压根就没有理会赵凯,而是继续研究手中的碗,但眼角余光却注意着赵凯的一举一动。 看到陈默没有理会他,赵凯顿时一怒。 他凑过来,一把抢过陈默手中的碗:“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让陈大老板这么上心。” 陈默脸色一冷:“赵凯!这是我先看上的!” “看上又怎样?”赵凯嚣张地笑着,”古玩行的规矩,价高者得。老头,这碗多少钱?” 这所谓的规矩,老头自然知道,但看赵凯一身行头并不便宜,他也知道来了大主顾,立刻堆满笑容:“这位少爷,这可是乾隆官窑,最少15万。” 摊主见来了大主顾,立刻堆满笑容:“这位少爷,这可是乾隆官窑,最少15万。” “15万?老头,你真当我什么都不懂,是冤大头啊?”赵凯嗤笑一声,眼角余光却瞟向陈默的反应。 “老头,你这碗最多值5万。” 摊主老头一听,立刻苦着脸道:“这位少爷,您这价砍得太狠了。您看这釉色,这画工,正经的乾隆官窑啊!” 陈默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冷眼旁观。 他注意到赵凯虽然嘴上贬低,但眼神却一直没离开那只碗。 “5万5,不能再多了。”赵凯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种小碗我叔叔店里多的是。” 老头搓着手,目光在陈默和赵凯之间游移:“这...这位小哥刚才也出价了...” 陈默适时地插话:“我出6万。”他故意提高声音,让赵凯听出他势在必得的决心。 赵凯果然上钩,眉毛一挑:“7万!” 摊主眼睛一亮,正要答应,陈默却突然皱眉,凑近碗仔细看了看:“等等,这青花发色好像有点问题...” 赵凯立刻紧张起来,把碗往怀里一收:“陈默,你少来这套!想压价是吧?老头,我出8万,现在就转账!” 陈默装作懊恼的样子:“赵凯,你非要跟我抢是吧?” “抢?”赵凯哈哈大笑,“这叫实力!老头,8万,卖不卖?” 摊主早已喜形于色,连连点头:“卖!当然卖!少爷真是爽快人!” 交易很快完成,赵凯得意洋洋地捧着碗,冲陈默挑衅地扬了扬下巴:“陈老板,今天我捡漏了。” 陈默站起来,一副愤怒的样子:“赵凯,你别太过分!” “过分?”赵凯嗤笑一声,“陈默,你以为你是谁?守着那个破店,迟早倒闭!”他甩下一叠钞票给摊主,又指着那个破砚台,然后抓了起来。 刚才他是看到陈默在端详这个砚台的。 是的,只要陈默接触过的,想要捡漏的,他都一并绝了对方的心思! “这破烂你要不要?不要我可一起拿走了。”赵凯似笑非笑,晃了晃砚台。 这正是陈默等待的时机,他装作忍气吞声的样子:“砚台是我先看上的。” “哈!”赵凯大笑,”一个破砚台也值得争?行,给你就是,就当可怜你。” 第19章 被做局了 他故意把砚台往地上一扔,砚台本就有的裂纹又扩大了几分,从裂痕上,他好像看到了一丝黄色的裂缝。 但陈默早已“慌忙”接住砚台,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但表面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赵凯得意洋洋地拿着碗离开前,还不忘嘲讽:“陈老板,下次看准了再出手,别总捡些破烂,丢我们古玩行的脸!” 陈默收起砚台,冷冷地看了赵凯一眼:“赵公子花8万买个民国仿品,真是好眼力。” “你放屁!”赵凯脸色一变,”这明明是乾隆...” “是不是拿给你叔看不就知道了。”陈默淡淡地说。 赵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旋即笑道:“陈默,你就是不嫉妒而已,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说着,赵凯大笑着带人离开了。 陈默小心地把砚台包好,临走前,他“不经意”地问:“老板,这砚台哪来的?” “哦,前阵子收了一户人家的老物件,都是些不值钱的文房用品,这砚台就混在里面。”老头回忆道,“那家人说是祖上当过小官留下的。” 陈默心中更加确定,这砚台很可能是某个文人雅士用来藏宝的容器。 他道了声谢,转身离开,脚步也加快了好几分。 回到澄心堂,陈默锁好门,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砚台放在桌台上。 在灯光下,他仔细检查每一道裂纹和磨损痕迹。 “果然...”陈默轻声道,手指抚过砚台底部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缝。 这缝不是摔出来的,而是精心设计的开启机关。 他取出一套精细的工具,开始沿着缝隙轻轻撬动。 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嗒”声,砚台的上层竟然分开了——原来这砚台是中空的! 中空层内,一块泛黄的油纸包裹着什么东西! 陈默屏住呼吸,用镊子小心取出油纸包,慢慢展开。 当最后一层油纸被揭开时,映入陈默眼前的,是一个高约莫4厘米,直径约莫7厘米的小水盂。 松针的青花与竹叶的釉里红在灯光下交相辉映,底部还刻有大明宣德年制,这种纹饰,是以岁寒三友为题材所绘制而成。 陈默的金瞳完全开启,水盂在他眼中绽放出耀眼的金光,那光芒纯净而强烈,远超一般明代瓷器。 陈默激动到哈哈大笑了起来。 “宣德青花釉里红文房器!虽然比不了永乐极品,但价值至少能达百万!” “赵凯那个白痴,抢了个民国仿品还沾沾自喜!” 与此同时,在赵德海的别墅里,赵凯正得意地向叔叔赵德海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叔,你看,我从陈默那小子手里抢来的乾隆官窑,才花了8万!”赵凯献宝似的把碗递给赵德海。 赵德海这段时间都在家里休养,原因就是当时被陈默打了一顿之后,感觉身体的骨头更加脆了。 好在并没有太多的性命之忧。 但每每想到那晚的事,他都有心有余悸。 明明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手无缚鸡之力,居然连他两个保镖都不是他的对手! 尤其那双凌厉中带着通红的眼球,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赵德海就打消了报仇的想法。 最关键是,就在最近,陈默居然还清了欠他的300万! 简直不可思议! 于是他决定暗中调查,但是并没有任何的头绪。 赵德海接过碗,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你确定是从陈默手里抢的?” “那当然!”赵凯眉飞色舞地描述当时的情景,“那家伙看了半天,还想砍价,我一来就直接拿下,他脸都绿了!” “叔,你也知道陈默和他死鬼老爸是有两下子的,我觉得这碗肯定不是普通的物件!” 赵德海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拿起放大镜仔细检查碗底的款识,又摸了摸釉面,最后大骂一声:“蠢货!你被陈默耍了!” “什么?”赵凯愣住了。 “这是民国仿品,最多值5000块!”赵德海怒道,“陈默是什么人?他是陈三眼的儿子!他会看不出这是仿品?” 赵凯脸色刷白:“可是...他明明很在意的样子...” “他还买了什么东西?” 赵德海旗下有三间典当行,同时还是一家古玩店的老板,他一听就知道有问题! 赵凯脸色苍白,吞吞吐吐地道:“他……他当时还买了一件砚台……” 他不敢说是送的,因为被赵德海这么一骂,他反应过来,觉得中途肯定哪个环节出错了。 “做戏!全都是做戏!”赵德海气得拍桌子,“他故意引你上钩,让你抢这个仿品,他真正的目标肯定是这个东西!这砚台大概什么样子!快说!” 赵凯回忆道:“就一个破砚台,裂了好几道缝,还有一道裂缝好像有黄色,我当时想应该是泥垢,但陈默最后要了那个...” “砚台?”赵德海眼中精光一闪,“什么样的砚台?” “就普通的石砚,黑乎乎的,边缘都磕坏了,长大概18厘米,宽12厘米这样,高度5厘米...” 赵德海突然站起身,脸色铁青:“中计了!中计了!!那砚台肯定有问题!陈默这小子...好一招声东击西!” 赵德海一生气,就剧烈咳嗽了起来,上次被陈默打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他捶胸顿足,气愤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叔,别生气,喝口水……” 赵凯吓了一跳,赶紧倒了杯水上前,赵德海也赶紧喝下,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块应该就是澄泥砚,古代民间曾有掏空内层,用这种方法来藏私印的做法!” “你说的裂缝的黄色,应该就是油纸包!能用油纸包包括的,里面大概率是文房雅玩!” 赵凯怔了下,怯怯问道:“叔,什么是文房雅玩?” 赵德海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态,咬牙道:“简单来说,就是文房用具!文房雅玩在收藏界有‘小器大样’的说法!而且这种小物件本来就比大盘大罐要稀少,所以收藏价值和投资价值很高!” 赵凯这才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妈的!!陈默,你这奸贼!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站住!”赵德海喝止,“你有什么证据?古玩行的规矩,打眼认栽!你现在去找他,只会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赵凯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赵凯咬牙切齿:“难道就这么算了?” 赵德海眯起眼睛:“当然不。陈默...咱们走着瞧。” 旋即他转向侄子,瞪着眼睛道,“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学鉴定,别再出去丢人现眼!” 第20章 拿着你这钱,滚! 时间一晃,又两天过去,陈默一直都在店里研究新得到的青花水盂。 看着那青花还有釉里红交相辉映的色彩,还有婉转在掌心的巴方寸之大的形状,陈默似乎能幻想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 他越看越是喜欢,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惊异。 “你这小子,又从什么地方搞来宝贝?” 陈默翻了翻白眼,听这声音他都知道这是王有财。 王有财快步上前,伸手就要夺去,但这次陈默可没有被他得逞,早就缩了回来。 “眼看手莫动!”陈默说了一句。 “别这么吝啬,我又不会要你的,赶紧给我看看。”王有才眼睛火热。 陈默无奈,早知道在堂内偷偷欣赏得了,但他也知道王有财这家伙找自己肯定是有好事上门,于是递了过去。 王有财端详了良久,口中啧啧称奇,道:“精致,太精致了!你是怎么得到的?” “喏。” 陈默指了指桌面上的断裂的砚台,桌面上还有一层发黄的油纸。 “难道是传说中的夹层砚?” 王有财目瞪口呆地看向陈默,嘴巴咋啊咋。 “你是怎么发现的?” “没,就是运气好。”陈默随口胡诌。 “运气个屁!” 王有财终于回过神来,骂道:“怎么你小子运气都这么好啊!这么好的事我一年都没遇到机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王有财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 “真不知道认识你是我的幸运,还是你的幸运。” “我不管,有好宝贝,肯定要好好分享,你开个……” 陈默眼疾手快,赶紧抢了回来,王有财气急。 “王哥,你这腰缠万贯的,这小玩意你看不上的,而且我打算自己收藏的。”陈默咧嘴笑道。 “你……”王有财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文房雅玩本就稀少,因为精致,加上体型小巧,工艺要求很高,自然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好了王哥,别气馁,回头我有空帮你掌掌眼。”陈默安慰道。 不是他想给王有财看到,也不是他高调,而是实力不允许啊! “哼!算你小子识相。” 王有财这才有些恋恋不舍收回眼神,道:“我联系了一个藏家,明天去他家看看,想看你有没有……” “有!”陈默不假思索。 对陈默现在来说,他急需多点出去走走,认识多点人,接触更多的物件,这样才能对自身各方面全方面的发展。 王有财笑容可掬:“你看我找你都是好事,我这个当哥的,还算是称职吧?” 陈默笑了,明白王有财的意思。 “简直200%称职,放心好了,明天我会帮你守好钱包的。” “好嘞!” 两人闲聊了一阵,陈默这才知道王有财其实并不是只在青城这里,只是最近这里有些事,在这边呆的比较多,过几天就要去北方。 陈默想了想也了然,像王有财这种人,肯定是天南地北跑的。 送走了王有财,已经是下午时分,看今天没有什么生意,沉默就打算关门,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日还要出门,却没想到店门被推开,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五年不见,这破店居然还没倒闭?”苏明哲昂贵的皮鞋在门槛上蹭了蹭,仿佛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苏家的人!”陈默的声音比冰窖都要寒冷。 “别自作多情,我不是来找你的。”苏明哲环视着店内斑驳的墙壁和稀疏的藏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笑,“我是代家里的老头子,送上帛金的。”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支票,上面写着100万。 陈默脸色猛地一沉。 “拿走,我不需要。” “陈默,你别不知好歹。”苏明哲向前一步,身上昂贵的古龙水气味扑面而来,满脸都是一种俯视还有睥睨之色。 “你这破店能维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老头子说了,只要你关了他,以我们苏家的财力,可以给你安排给养老的职位,还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句话像一根火柴,点燃了陈默压抑多日的怒火,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了血丝。 “我妈死的时候,他做什么了?我爸死的时候,你们现在来假惺惺?我不需要你的施舍!”陈默的声音在颤抖,“你们不过是不想我丢你们苏家的脸面罢了!” 苏明哲脸上的假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 “你父亲就是个江湖骗子,打眼害得自己倾家荡产,最后跳楼也是罪有应得,你以为你继续经营这个破店,就能东山再起?你就不怕会步他的后尘?” 他扫视了博古架上的几件物品,随手拿出一件青铜爵杯。 “商周时期的青铜器,器型倒是模仿得不错。”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将爵杯翻转过来,露出底部的款识。“可惜造假的人太贪心,非要在底部刻上''司母戊''三个字。” 接着就把另一件青花瓷瓶拿了下来。 “你知道永乐青花最显著的特点是什么吗?” “是''铁锈斑''。”苏明哲自问自答,“永乐时期的青花料中含有较高的铁元素,烧制后会在蓝色中呈现出黑褐色斑点,如同铁锈一般。” 他的指尖停在瓶腹一处花纹上,“这件仿品的青花发色太过均匀,没有自然形成的铁锈斑。” 接着,苏明哲的目光锁定在第三件物品上,一尊白玉雕成的貔貅摆件。 他没有立即拿起,而是从另一个口袋中取出一只小巧的强光手电。 “和田玉?”他打开手电,让光线从侧面照射玉雕,冷笑道,“真正的和田玉在强光下会呈现出纤维交织结构,这件仿品结构过松散,蜡和油做出来的假包浆,一刮就掉。” “就靠这种三流赝品,我都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把店维持下去的,没把你饿死算好的,难怪苏家要和你们划清界限,简直丢人现眼!” 陈默脸色难看至极,可还是道:“我们家早就和你们一刀两断了!现在,请你立即离开!” 苏明哲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副嫌弃的模样。 “我只是过来传话的,这是老头子给你的最后机会,你想通了自己给老爷子打电话。” “我和你们苏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就算我死了,也不需要你们的可怜。”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低沉得可怕。 “拿着你这钱,滚!” 第21章 自由藏家 苏明哲没想到陈默居然会这么地固执还有不给面子。 苏明哲冷笑一声,并没有收起支票,而是嘲讽道:“陈默,无论是你,还有你爸,在我们苏家面前不过和蝼蚁一样,当年你爸做不了的事,你也别痴心妄想。” “我苏家,永远是你们陈家无法逾越的大山!” 苏明哲轻笑一声,转身就离开,上车后,旁边一西装男子问道:“少爷,他答应了吗?” 苏明哲满脸嗤笑,“他和他爸一样都是这么地有傲骨,但这当饭吃?” “那老爷子那里……”那人询问了一句。 “老爷子早就预料到了,让我过来不过是不想落人口舌,走走过场罢了。” 说着苏明哲摆了摆手:“就让他一辈子烂在这个小地方,不也挺好?回京吧。” 此时陈默早已经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之中。 好半晌,陈默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身体完全地放松了下来。 其实过去了这么多年,对苏家的事他早已经放下了,只不过苏明哲的出现,让他想到了父亲的离去,伤心过度,不免有些愤怒。 陈默关好了门,回去了堂内的房间里,从床头抽屉拿出了一个木质的相框。 相框看起来有些年代了,里面是一家三口,男的30岁左右,带着眼镜,颇有一股文人的风度。 女的秀外慧中,端庄娴熟。 中间则是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小孩,一家三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陈默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拿出这个相框了,每次拿出来,他都忍不住思念一番,只是这一次,思念的人,则是多了一个。 “爸,妈,你们不用担心你我,儿子过得很好,从今天起,我们不用再求人,也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 “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一定!!” 说罢,陈默眼泪都打湿了眼眶。 第二天清晨,一辆埃尔法停在了旧街路口,陈默拎着随身的小包上了车。 “这孙先生什么来头?”车子驶出城区,陈默随口问道。 “做建材生意起家的,玩收藏有十来年了。”王有财眼睛发亮,隐隐有些期待。 “听说他手里有几件好东西,一直舍不得出手。这次要不是儿子在澳洲惹上官司,急需用钱,估计也不会卖。” 陈默表情平静。 陈三眼和他说过,但凡藏家急用钱时,要么贱卖真品,要么浑水摸鱼卖赝品。 但前者是机会,后者是陷阱。 陈默点点头,没再多问。 两个小时后,车子开进郊区一栋独栋别墅,院子里已经停了两辆车,看来今天来看货的人不少。 “应该是有人在里面看着藏品,我们在车上等等。”王有财说道。 陈默点了点头,也不着急,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书本来观看,王有财则拿手机处理着时间。 不一会,王有财注意到了陈默这本书,忍不住凑前看了一下。 这书已经有些老旧了,他本以为是一些出版的书籍,没想到里面却是手写字,偶尔还配有一些古玩物件的插图,甚至还标有不同的颜色、细节、说明。 王有财好奇地问道:“这是古玩的手札笔记?” “嗯,我爸记录下来的,家里还有好多。”陈默点头说道。 王有财忍不住感慨道:“我经常来青城这里出差,你爸的名头我也听说过,你这也算是一种传承了。” 陈默心中一动,问道:“王哥,你对赵德海了解多少?” 王有财想了想,道:“我也在聚会上和他见过两三次,但一直都没有什么合作。” 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冒昧问一句,你父亲的去世,和他有关?” 陈默点了点头,简单地说了他们家发生的变故。 王有财听罢皱眉,思忖了一会,沉吟道:“我听朋友提到过赵德海这人,他好像是从地摊起家,然后慢慢做大,在青城这里开了三家典当行,一家古玩店,而且他在其他地方也有产业。” “其他地方?”陈默心中一动。 印象中赵德海基本扎根在青城,没想到生意做到其他地方去了。 陈默刚想继续询问,就见到一个西装笔挺,五十岁出头的男人引着几个人走了出来,那几人显然是买家,接着就上了车离开了。 王有财示意陈默了一下,两人就下车了。 “孙先生你好,我是联系您的王有财。”王有财笑着上前打招呼。 “你好。” 孙新荣笑着上前握手,但他眼下的青黑暴露了他的疲惫。 “王总,这位是?”孙先生打量着陈默,眼中有些诧异。 “我朋友陈默,行里的专家。”王有财拍拍陈默的肩膀,“今天请他帮忙掌掌眼。” 孙新荣点了点头,道:“里面请。” 两人跟着孙新荣进了别墅里面,穿过走廊,然后来到了一个很宽敞的收藏室。 收藏室光线明亮,周围摆着几十件大大小小的古董,有瓷器、玉器、铜器,还有几幅卷轴。 王有财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只青花瓷碗细细端详。 陈默则慢悠悠地绕着藏品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尊青铜鼎前。 “孙先生,这件商周时期的青铜鼎,能上手看看吗?”陈默问道。 “请便。”孙新荣做了个手势,眼睛却落在王有财的身上。 陈默也没理会,戴上白手套,轻轻捧起青铜鼎。 这鼎身纹饰精美,但锈色过于均匀,底部铭文笔画也略显生硬,他轻轻地放下,又去看其他物件。 那边王有财已经看中了好几样东西:一只青花瓷碗、一块和田玉牌,还有一幅山水画。 他犹豫地拿起最后一件青花梅瓶,端详了良久,转头看向陈默:“老陈,这个帮我看看?” 陈默走过去接过梅瓶,瓶身绘着缠枝牡丹纹,他先用手指轻弹瓶身,声音清脆但略显单薄。 接着拿出放大镜再细看釉面,发现青花发色过于鲜艳,最后用强光手电照射瓶内,胎质不够细腻。 陈默放下了梅瓶,有些不好开口。 见陈默思索着,孙新荣随意地笑道:“呵呵,两位慢慢商量。” 两人这才走到了边上,但孙新荣的目光却追了上来,微微思索着。 “那梅瓶有问题?”王有财小声问道,他刚才看陈默似乎比较谨慎。 “再看看别的吧。”陈默说了一句话,言简意赅。 王有财也有些失望,点了点头,回头转身看向孙新荣,笑道:“孙先生,这几件我先定下,梅瓶再考虑考虑。” 孙先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还是笑呵呵地道:“那梅瓶可是我的镇宅之宝,慎重考虑也是应该的。” 说着忍不住看向了那道径直往前走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第22章 蝈蝈葫芦 陈默继续在藏品间走动,突然在一发现了一个蒙尘的蝈蝈葫芦。 葫芦呈素面褐色,口沿镶着象牙边,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清代玩物。 但当他借着阳光观察葫芦底部时,隐约可见极细微的纤维纹理,这赫然宫廷匏器的特征。 他的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 “孙先生,这个蝈蝈葫芦什么价?”陈默若无其事地问道。 孙先生瞥了一眼,嘴角扯出淡淡的冷色:“那个啊...15万。” 王有财差点被口水呛到:“多少?这么个小玩意15万?” “王总,这是清中期的匏器,存世量并不多。”孙先生故意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扳指,语气愈发傲慢,“去年拍卖会类似的拍了20万,我这是急着用钱,要不然也不会低价出售。” 王有财看向了陈默,心底有一丝恼怒,这个孙新荣明显是因为刚才帮了王有财而故意提价的。 陈默并不在意,放下了葫芦,道:“那再看看吧。” 接下来,陈默又看中了一方端砚,孙新荣再次报出离谱的高价。 王有财气得直瞪眼,陈默却只是微微一笑,还是不怒,进而转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茶盏。 陈默转向博古架底层一个黑釉茶盏:“这个宋代磁州窑油滴盏,市场价顶多3万,孙先生愿意多少出?” 孙先生脸色变了变,那个茶盏确实不值钱,是他早年用2000块收来的普通货色,他本就是放到这里滥竽充数的,要是有客人看上了其他,还能用来当添头送捆绑出去。 “你要的话,3万5。”孙新荣硬着头皮,气定神闲地道。 陈默又接着放下,但是王有财已经有些不淡定了,甚至有些生气。 他找陈默来,一来是让陈默帮自己掌眼,二来也是带陈默来捣腾点物件,不至于空手回去。 孙新荣的做法,让他感到了轻视和怠慢,间接和让他觉得对不起陈默。 他正要摆脸色,陈默却转向了他,道:“王哥,既然看中了这几件,不如请孙先生给个实在价?” 王有财心中一动,很快明白了陈默的意思。 “孙先生,这青花碗、玉牌和山水画,您给个打包价?” 孙先生搓了搓手,兴奋地道:“三件都是我的心头好。青花碗是正德官窑,玉牌是乾隆工,山水画更是王鉴定的精品。打包价..680万!” “高了。”陈默忽然开口。 孙新荣心头一挑,有些冷色:“这位先生,何以见得?” 不等孙先生反应,陈默拿起那只青花碗:“底部的款识,笔画过于规整了,真品的''德''字心上一横应该略短。而且釉下气泡分布太均匀,是现代气窑烧制的特征。” “我看看!”王有财急忙道 看了一挥,王有财大吃一惊:“还真有!” 孙新荣眼底有些愠怒,但是没有发作。 陈默又拿起那块和田玉牌:“这块玉的质地确实不错,但不是乾隆工。真正的乾隆时期陀工,线条转折处会有细微的毛刺,这是古代砣具转速不够造成的。” “有吗?”王有财接过来,轻轻刮了刮浮雕的边缘。 “确实,电动工具雕刻的痕迹太明显了!” “这……”孙新荣有些着急。 “还有这画。” 当听到这声音,孙新荣才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陈默已经展开山水立轴,手指悬在右侧树石衔接处,道:“这幅画是清初四王之一王鉴的山水立轴。” “王鉴用笔讲究‘毛而厚’,但这处皴法略显光滑,应该是画家当日精神不是很好。” 听到这里,孙新荣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淡淡地道:“只是一点细节罢了,不影响整体,再说了哪怕是文徵明这种大画家,也不能保证每一笔每一画都没有瑕疵,提笔作画嘛,身体的原因影响一点作画,也情有可原。” “非也。”陈默反驳。 孙新荣愠怒:“你想说什么?” “孙先生您看,这个''湘碧''款识下方的绢本纬线,王鉴作画必用特制罗纹绢,这处修补接笔虽然精妙,但绢丝走向的问题,还是暴露了民国时期揭裱的痕迹。” 孙新荣满脸震惊,死死地盯着陈默! 那两件确实是赝品,但是山水画是实打实的真品。 孙新荣万万没想到,陈默的鉴定功底居然这么地深厚!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招惹这个家伙!这就是报应啊! 但对于王有财来说,心头却是狂喜。 古玩有瑕疵很正常,但只要不影响真伪,反而可以利用这些瑕疵来进行压价。 “孙先生,既然如此,我就挑明了说吧。这三件打包的价格,就400万吧。”陈默说道。 孙新荣脸色大变:“王总,你这压的也太狠了吧!这直接就夭折了!” “这样吧,580万!” “420万。”陈默继续开口道。 孙欣荣急,他算是明白了,这里陈默才是主导的。 “500万!这已经是捡漏价了!” 王有财其实也知道,这价格已经算可以了,而且瑕疵也不影响转手的利润。 他就要应答,但是陈默拉住了他。 “我们再商量一下。”陈默突然放下画轴。 说着两人就继续往前走,王有财明白陈默的意思,虽然着急,但也配合着。 孙新荣当然知道两人这是压价的手段,但一次性三件物品打包卖出去,这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这样吧,”孙新荣想了想道,“480万,刚才这位先生看中的那三样,算是送你了。” 陈默道:“孙先生,大家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这三件东西的成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480万,顺带这三件。” “成的话,我们可以立即转账,不成,那就……” “成交。”孙新荣汗颜,想也没多想,就应答了下来。 他很清楚,继续这么杀下去,这价格根本不知道会被压到多低。 双方签订了合约,完成了交易,临走之前,孙新荣深深地看了陈默一眼,对王有财道:“王总,你这朋友眼力非凡,这次可真是便宜你了。” “哈哈哈!孙先生别这么说,做生意嘛,当然需要大家心目中的价位,以后还有好东西的话,记得找我。” 正说着,又有一辆车来了,孙新荣脸色微微一变,连忙道:“王总,招呼不到,您请便。” 说着快步迎接了上去,陈默和王有财对视了一眼,都是忍俊不禁。 车子朝着青城方向驾驶而去,王有财对手里的卷轴是爱不释手。 “陈老弟,你这一招声东击西,真是厉害啊!快给我说说,你到底看中了这三样的哪样?” 第23章 空手套白狼 “王哥,你说笑了,我哪里有这些心计。” 陈默看着盒子上的三件小件,头也没抬说道。 虽然这三个小物件陈默没有出钱,在交易的时候也说了是顺带的,但始终是王有财真金白银花钱买下来,变相“赠”给陈默的。 王有财笑骂道:“少给我装蒜!赶紧给我说说。” 在王有财的坚持下,陈默也没有办法。 陈默拿起了锦盒中的葫芦。 “这玩意?” 王有财好奇地接过,然后细细打量,他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不就是一个葫芦吗?有什么特别的吗?” 陈默拿过来一瓶矿泉水,然后打开,在盖子上倒了一点,接着用手指蘸了少量清水,轻轻擦拭底部。 不一会儿,底部渐渐地显露出一个针尖大小的“芳”字暗款。 “等等,这形状,这是……蝈蝈葫芦?”王有财端详了许久,才说出来。 “没错,就是蝈蝈葫芦。” 明清时期,宫廷匠人通过套模种植技术,使葫芦在生长时形成特定造型,再经雕刻、镶口等工艺制作。 蝈蝈葫芦是用来装养蝈蝈,或者蛐蛐这些鸣虫的模具,同时也是明清时期特有的文玩。 这类器物兼具实用与赏玩价值,是古代文人雅士的案头清玩。 “那这个芳字……难道是王应芳的作品?”王有财目瞪口呆。 陈默笑着点了点头。 王应芳是康熙年间的匏器大师,尤其及时他作品中的暗款工艺堪称一绝。 陈默将葫芦对着车窗的阳光,就见到内壁天然形成的山水纹,他感慨一样,道:“王应芳的作品,全世界现存不足二十件,我记得故宫就有一件。” “原来如此!这葫芦才是真宝贝!”王有财恍然大悟,有些不甘心,“可你怎么确定不是仿的?” “三点。”陈默竖起三根本手指,“一是象牙包边的氧化纹路呈雪花状,这是清代特有的处理工艺;二是葫芦籽房的退化程度符合300年生长特征;当然最重要的,是暗款。” “前面两点,算我眼拙难以发现,可是这暗款,你是怎么发现的?”王有财眼睛都瞪得老大。 就好像陈默早就知道底部有暗款一样,陈默心里嘀咕,总不能说自己用眼睛看的吧。 陈默随意糊弄道:“当然是凭借刚才那两点判断出来的。” 王有财哑口无言,就好像吃了大亏一样。 “老陈啊,我以为我捡漏了,原来你才是空手套白狼的高手啊!” 说着,王有财道:“陈老弟,你再让我看清楚一点。” 陈默却合上了锦盒,藏在了另一身侧,忍俊不禁地道:“王哥,等回去我擦拭干净,再给你看看。” 王有财收回了小心思,没好气地道:“不就看一眼,怎么这么吝啬!好歹也是我送你的!回去你得请我吃大餐!我要吃顶级鹅肝,帝王蟹……” 也难怪王有财难以发现葫芦的真伪,这种天然材质极易受损,而且存世完整的更是凤毛麟角。 再加上,和常见的瓷器、书画等古董相比,葫芦制品属于相对小众的收藏品类,很多人对其价值和重要性认识不足,在收藏和交易过程中容易被忽视。 也难怪王有财这么一脸苦瓜相了,这种葫芦因为稀缺,卖出去的话,甚至都到百万以上。 陈默心情大好,自然答应请王有财吃大餐。 他拍了拍有些有些郁闷的王有财道,笑道:“王哥,别不开心,说起来,我也替你赚了不少钱啊!” “你的那幅画,全品相至少能到700万,但是因为有揭裱痕迹,加上一些画中的细节,绢本纬线错位,至少扣3成,也就是500万这样子。” “但如果你找专业的人重新装裱,还能找到一些‘修画派’的藏家,至少能卖580万。” “当然要是再放个十年八年,还有上涨的空间,你这一转手,不也是赚了至少百万吗?” 王有财被陈默这么一说,心里也没有这么难受了。 他笑骂一声:“我真怀疑你小子的嘴巴是开过光的,真是死的都能给你说成活的!” 陈默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 做这一行的,除了要靠技术,自然也要靠一双嘴巴。 陈三眼就是心太善良,以至于嘴巴太“笨”,才让澄心堂经营不善。 当然了,陈默也幻想有朝一日,技术可以成为他底气的同时,真正让他赚钱的,不是嘴巴,而是脸面。 王有财也不是小气的人,他只是暗恨自己眼力不足,以至于捡漏不了罢了。 “别说那么多,赶紧拿出来给我瞧瞧,我不要你的!” 陈默这才放松下来,把锦盒拿了出来。 到了旧街门口后,陈默想起了什么,道:“王哥,那两个赝品,其实你一早看出来了,你真正的心头好是那幅山水画。” “那当然,我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好吧?”王有财扬了扬下巴。 陈默忍着笑意道:“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是导演的话,在我指出那两件赝品的作假之处的时候,就你配合我的演技的表现来看,我肯定只让你领一天的饭盒。” “找打!”王有财笑骂一声,陈默已经一溜烟下车了。 回到了澄心堂,陈默洗漱了一番,然后吃了点东西,打开了小台灯,在陈三眼的旧木书桌上,拭擦着新淘来的葫芦。 陈默这才想起了白天的时候,询问王有财有关赵德海的事。 “王哥说赵德海在其他地方还有产业,没想到这家伙底子这么厚。” 在陈默看来,赵德海虽然是有技术,也有家底,但是在外拓展这件事他是根本没想到。 “还有鉴宝楼那边,爸他选择鉴宝楼轻生,是因为要明志,还是因为别有用意?” 陈默闭上了眼睛,虽然是简单的问题,但是他觉得怎么也思考不了。 因为陈三眼并没有留给他太多的线索,要调查起来很难,尤其是鉴宝楼那边,他根本招惹不起。 没有办法,陈默只能暂时作罢。 接着他扫视了一下博古架上的古玩,这里有大半都是一些仿制品,就算是真品,价格也不会太高。 他想起了苏明哲的话,心里似乎有了某个想法。 一连三天,陈默都在整理着店里所有的物品,他进行分类,归类,估价等等。 这天,陈默正用软布擦拭着一只仿宋代青瓷,突然门口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男声传来。 “老板,在吗?” 第24章 生意上门 陈默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站在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脚上是一双沾满泥土的解放鞋。 他手里提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包,脸上皱纹深刻,看起来像个地道的农民。 “请进。”陈默放下青瓷,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男人局促地搓了搓手,四下张望后才走进来,仿佛怕被人看见似的。 “俺是从晋西那边来的,家里挖地基时挖出些老物件,所以来这里看看。” 陈默生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既然是老物件,为什么不拿去十公里外的古玩街? 那里的店更多,也更大。 这男人似乎看出了陈默的诧异,道:“我听说澄心堂的陈三眼声名在外,我来青城就打听到了他的名字了,所以特意过来的。” “对了,你爸呢?” “你怎么知道陈三眼是我爸?”陈默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眼底有些慌乱,急忙道:“陈三眼经营了澄心堂这么多年了,小兄弟你这么年轻,肯定不会是陈三眼,而且听说这里一直都没有请伙计,那你肯定就是陈三眼的儿子了。” 陈默笑了笑,也没有反驳。 “请进。” 陈默点点头,男人从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几件用报纸包裹的物品。 “您贵姓?”陈默一边问,一边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姓张,张铁柱。”男人马上回答。 张铁柱先打开的是一个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得看不清人影了。 “这是俺家祖传的,听说是明朝的。”张铁柱用粗糙的手指抚摸着铜镜边缘,动作却意外地轻柔。 陈默接过铜镜,一件清代中期的仿品,市场价连200都不到。 但他脸上不动声色,反而露出几分兴趣。 “嗯,保存得不错。”陈默故意夸赞道,“您打算卖多少钱?” 张铁柱咽了口唾沫,伸出三根手指:“3万,您看行不?” 陈默摇摇头:“太高了,这品相最多50。” “老板,50块我连路费都赚不回来啊!”张铁柱无奈地道。 说罢,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这没逃过陈默的眼睛。 “看看其他。”陈默没理会,显然对这种劣质艺术品没有太大兴趣。 张铁柱也没犹豫,立即又从包里拿出一方铜印:“那您看看这个?俺爷爷说是当官的人用的。” 陈默接过铜印,这只是一方普通的清代铜印,市场价不会超过2万。 他拿在手上掂了掂,心中一动,端详了良久。 这重量不对! 但当他金瞳有光芒闪过后,顿时有些惊异! 这方看似普通的铜印只有淡淡的金光,可是在这淡淡的金光里面,似乎隐约有另一层光晕! 陈默再凝聚眼睛,果然看到了金光内部的那淡淡的光晕,颜色很淡,但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兴奋。 和上次砚台发现的文房雅玩不一样,当时的砚台是有好几道裂缝的,微弱的金光可以从裂缝中逸散出来。 但是这个铜印却不一样,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他能发现微弱的光晕,还是需要集中精力才发现。 “这个嘛...”陈默故意拖长声调,“品相中等偏下,最多8000。” 张铁柱皱眉道:“老板,你这价压得太狠了,我是诚心卖的,这样吧,5万!” “张先生,我这已经是公道价了,你不信的话可以去同行问一问。”陈默说道。 听到去同行问一问,张铁柱脸色都有些变了变,思忖再三,他道:“俺得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张铁柱就走出了门外,然后掏出了手机打起电话里来了。 陈默盯着这道背影,若有所思。 从这人一开始觉得他是陈三眼的儿子开始,他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人似乎对澄心堂的背景打探得很清楚,连没请伙计的事都知道。 接着陈默突然发现,这人的指甲修剪得过分整齐,手腕上还有一道被表带长期遮盖留下的白痕。 张铁柱一边打着电话,还不忘偶尔转过身来看向自己,还露出了一个笑容。 陈默收回了眼神,喝着茶,心里却想着其他。 张铁柱拨通了电话过去。 “周老板,铜镜和铜印他都很不满意啊!” 电话那头,赫然就是周铭韦。 那天从澄心堂里出来之后,他心里一直都很不爽陈默戏耍了他。 那件成化的杯盏他也打听过,顶多就是300万出头,而他也知道澄心堂欠了外债300万,还清了后,肯定还有一部分钱的。 周铭韦咽不下那口气,就想着在陈默身上“讨”回点利息,于是就找了张铁柱这个专做拉纤儿生意的贩子。 “铜镜他开价多少?铜印呢?” “一个50,一个8000!” 周铭韦心头有些惊异,这价格差不多是他心中的价格了,他没想到陈默居然继承了陈三眼的鉴定能力! “周老板,这个陈默看起来年轻,但是说话极其老练,而且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变化,想要骗他不容易啊!”张铁柱道。 周铭韦不耐烦地道:“我也没料到他这么精!” “行了,把剩下的那件拿出去给他看!把剩下的三件都拿给他看,今天不让他出点血,我就不姓周!” 几分钟后,张铁柱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老板,我和家里商量了,一人退一步,铜印我就2万5卖给你,不然就不卖了。” 陈默也没继续缓解:“这样吧,你把其他东西也拿出来我看看,如果合适,咱们可以打包谈个价。” 张铁柱眼底明亮了起来,他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刻。 接着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铜香炉和一把铜尺。 陈默随意地看了一眼,甚至金瞳都没有打开,都是一些地摊货色,价值不过几千,他有些失望。 “张先生,这些艺术品我这里多的是,品相比你这更好的也有,或者我可以拿出来给你对比一下。”陈默说道。 张铁柱一听,脸色顿时通红,有些尴尬,心里吐槽不已,周铭韦拿这些垃圾来糊弄一个古玩店的少当家,是不是太不把别人当一回事了! “就这些了?”陈默再问道。 张铁柱犹豫着,然后抓紧了外套,一副害怕被发现的样子。 “就...就这些了。” 陈默突然笑了:“张先生别紧张,做买卖最重要双方都满意,你如果有好东西就拿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合理价格。” 第25章 打包一起买 张铁柱犹豫片刻后,终于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小物件,那是一尊小巧的铜佛像。 这尊铜佛像高约15厘米,通体被一层厚重的黑色氧化层覆盖。 佛像坐于莲花台之上,左手结禅定印,右手施无畏印,虽表面斑驳,但姿态仍显庄严。 氧化层在佛像衣纹褶皱处堆积最深,形成粗糙的颗粒感,乍看像是普通的铜锈。 然而,在陈默的金瞳注视下,氧化层下隐约透出几丝黯淡的金光! 这分明就是被掩盖的鎏金痕迹! 尽管佛像的面部轮廓已被铜绿侵蚀,眉眼模糊,唯有鼻梁处因长期摩挲而略微光滑,露出一点暗沉的铜色。 陈默只觉得自己心脏剧烈跳动!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佛像必须要拿下! “这个…是俺家祖传的,我娘说不能卖。”张铁柱结结巴巴地说,眼睛却观察着陈默的表情。 这演技属实是有些拙劣了,既然不卖的话,就不会拿出来了。 但对方也是期待自己开价,陈默越是不能着急,更不能顺着对方的想法走。 陈默放下了佛印,道:“这佛印不过是晚清民国的普通佛,我反而对那个铜印有兴趣。” “这样吧,铜印有点兴趣,1万5,怎么样?” 张铁柱心里有些着急,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不行,最少2万!” “1万8,不能再多了。”陈默坚持道。 张铁柱有些不满,索性来了一个以退为进,把铜印和其他的都包了起来。 “老板,我看你也不是诚心想要收的,我晚点再来吧。” 说着不忘瞄向陈默。 这时,陈默突然话锋一转:“别走,有话好商量。” 张贴心心头一喜,这小子要上钩了! 陈默沉思了一下,道:“要不这样吧,你把那尊铜佛像也加上,我一共给你3万,如何?” 张铁柱脸上迟疑,但是嘴角却有丝丝的笑意,正好被陈默捕捉到了。 “你等我一会,我再打个电话。” “好。”陈默点头。 张铁柱又出去打给了周铭韦。 “周老板,上钩了!他本来只是要买铜印,但是见我要走,就说把佛像也打包买了!” “真的吗?哈哈哈!陈默啊陈默,你还是太年轻了,想要从我手上捡漏吗?没门!”周铭韦听了之后顿时哈哈大笑。 这佛像是真品不错,尽管氧化严重,但因为是晚清时期的,价格不会太便宜。 “他出价多少?” “铜印1万8,打包佛像3万!” “那你就和他说铜印至少2万,佛像要单独卖,就8万和他砍价,最低3万!” 回来后,张铁柱满脸的笑意,道:“俺家里说了,铜印最低2万,佛像单独要8万!” 陈默眉头大皱,尽管不炸掉这背后的人是谁,但是这也太敢喊价了! 但接着他心底就是暗笑,显然,他的计划成功了。 良久,陈默道:“铜印2万我可以收,但是佛像太贵了,3万。” “不行不行!老板,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佛像是虽然氧化严重,但却是晚清时期的,我心里价是7万!” 陈默叹息道:“我的心理价是4万,成就去银行拟合同,不成的话,我就单独买铜印吧。” 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很有用,张铁柱眉头锁得更紧了。 铜印的价格已经协议成了,这下来改已经是不可能。 可是单靠铜印2万的入账,他根本分不了多少啊! “老板,我看你也是诚心要买,最后一人退一步,5万,行就成交!不行也没办法了。”张铁柱说着,心里有些忐忑。 陈默略微思索,来回的拉扯,他也有些累了,最重要的是他怕会有其他变化,心底也着急。 达成了口头协议之后,两人就一同前往了银行,进行了合同的签印。 准备填价格的时候,张铁柱把陈默拉到了一边,一脸笑意地道:“小兄弟,求你个事,这协议上面的价格可以不可以写高一点?比如不是一共7万吗?你就写个9万!” “你放心,你只需要给我转7万就行。” 陈默眉头一挑,好奇地看向张铁柱,他隐约想到了什么,本来没有多问,但是张铁柱却解释道:“呵呵,其实是这样的,我家里兄弟多,这些宝物卖出去要分钱的,但是我这一房比较穷,账目做大点的话,我也能分多点钱。” “小哥,这对你没有任何影响,你放心,回头我有好的东西,我一定第一时间卖给你。” 陈默也只是笑了笑,这话说的漏洞百出,反正他是不会相信的。 但他也不会多问,反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也乐见其成。 “行。”陈默点头。 张铁柱做完这些,就去了见了周铭韦。 看到合同上的签名,还有金额,周铭韦甚至都乐开花了。 “哈哈哈!这傻子,我还以为他有多大能耐呢!阅历还是太浅了。”周铭韦得意了起来。 张铁柱拿出了手机,满脸笑容道:“周老板,3万块已经转过去给你了,那额外的10%提成……” 两人事前就有约定,事成之后,周铭韦只取成本3万块,其他的算是张铁柱的本事赚的。 这3万块是周铭韦的最低心理预期,再低的话这个交易就作罢。 当然,还有额外的总价格的10%提成,这也是张铁柱让陈默在合同上写高点的原因。 但是当见到两个物件就卖出了9万块,周铭韦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张铁柱这么动动嘴皮子就赚了5五万块,现在还要他额外的提成? “提成吗?最近资金周转有点困难,先欠着吧。”周铭韦眉头一挑,直接就不认账。 张铁柱顿时就急了,周铭韦这些年赚的盆满钵满的,店面也装修了,还买了别墅,换了新车,怎么可能会没钱? 这不就是分明赊账不给吗? 张铁柱急了:“不是,我们事前说好的,除了我赚的那部分,还有额外……” 周铭韦脸色一冷,道:“张铁柱,做人不要这么贪心,我本来以为卖出个7、8万已经算顶的了,现在入账9万,你已经赚了这么多了,还想怎样?” 张铁柱还想说什么,周铭韦直接挥手道:“行了,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这些都是小钱,你回去吧。” 张铁柱气红了脸,怒声道:“周铭韦!你做生意没信用,小心关门大吉!” 周铭韦大怒,立即叫人把张铁柱赶出去。 “以后见你一次,老子就打你一次!” 第26章 清货 张铁柱走了之后,陈默立刻关好店门,回到内室。 他先用特殊药水轻轻擦拭铜印,然后小心地拧开印钮,—里面果然藏着一方羊脂白玉私印,根据光芒的强弱,陈默发现是乾隆时期的! 事实上,这枚铜印的实际价格并不会太高,顶多也就是一万多这样子,他之所以用2万购买,就是要对方放松警惕,好分散一部分铜印的注意力。 他上手摸了摸,玉质纯净无暇,雕工精细,这和田羊脂白玉,是顶级的籽料,市场估价的话,最高能到30万! 别说用2万购买了,就算用10万,他都是纯赚的! “咦?” 突然,陈默心中诧异,把玩着玉雕的时候,竟发现上面刻着很浅的“清玩”两个字。 陈默沉思了起来,翻阅了一些资料,但并没有太多的思绪,他决定先放一放,因为他现在更多的心思都在佛像上。 接着,他取出那尊铜佛像,用特制的工具轻轻刮去表面的氧化层,露出里面灿烂的鎏金。 佛像底部的铭文清晰可见——“大唐贞观年制”。 他眼中金光流转,佛像上的金芒,仿佛灯光一样明亮! “唐代宫廷御制的鎏金铜佛...”陈默的黄金瞳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趟真是赚大了!” 如果说铜印只是幌子的话,那佛像,才是陈默真正想要的! 这种金铜佛像,因为采用的是铜胎鎏金材质,所以哪怕表面氧化,但是金层都能保存完好。 加上唐代金铜佛像在世界上的存世本就无比稀少,尤其是带着明确年款的更是罕见。 当然,唯一可惜的,就是鎏金的某些部位有些脱落,可是哪怕这样,价格也能到200万的高价! “哈哈哈!” 这次不仅是生意上门,更是送上门的一份豪华大礼啊! 他甚至暗地里感谢这个给他设局的家伙,对方要是知道这价值的话,岂不是气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 看着自己店里越来越多的真品,陈默有一种踏实的感觉,接着他就拨通了戴三的电话。 “喂,陈老板,有什么好事关照小弟吗?”电话接通就听到了戴三这笑呵呵的声音。 “戴三,你帮我联系一下你的下家,我打算把店里的赝品都给处理掉,最好能打包买走,事成我给你20%的提成!” 戴三的的动作很快,短短两天的功夫,就联系好了买家,直接亲自过来清点物品,和陈默商量具体的价格,最后,以五万七千的价格,把三百多件物品都给打包走了。 打包走了之后,陈默按照承诺,给了戴三一万三的提成。 “陈老板,这……”戴三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剩下的算是你的辛苦费吧。”陈默摆了摆手。 戴三就动动手和嘴皮子,一下子就收入了万把块,心里自然高兴。 “陈老板,你这是准备歇业了?”戴三好奇地问道。 陈默摇了摇头,道:“这店是我爸的心血,是不可能关的,以后我这里只做精品店。” 其实几天前,他就有这个想法了,把这些艺术品,仿品等都给清掉,留下二三十件精品。 只是买了这么多,也不过几万块入账,陈默不禁觉得有些感慨。 仿品也有分好和坏,这里很多仿品都是陈三眼精挑细选过的。 只是澄心堂的生意真的太差了,差到他们曾经试过一个月都没有卖掉一件物品,完全就是坐吃山空。 但当时已经是山穷水尽了,陈三眼还是没舍得打包一起卖走,所以才铤而走险,去借钱,来破釜沉舟。 戴三笑着道:“陈老板,老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你这生意肯定会蒸蒸日上的。” “对了,陈老板如果想找好的东西,可以联系我,我帮你介绍。” 陈默点头应答下来,道:“有需要我会找你,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 两人商量后,戴三就走了,陈默坐在了空荡荡的柜台前,心里反而有股冲劲。 休息一段时间自然不是真的,只是陈默有了眼瞳的特殊能力之后,他打算好好利用。 而且在他看来,进货一事并不着急,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当务之急,是打向他陈默,还有澄心堂的名号! 王有财这时来了电话。 “陈默,我周一就要离开这边了,周末的青城古玩协会的交流会,你去不去?里面有不少同行,混个脸熟也好。” 陈默这才想起之前杨景程让人送来的请柬,他拿了出来,盯着看了半晌。 “周末未必有空,我去的话提前联系你。” 挂了电话,陈默心里有些犹豫。 杨景程送请帖过来,肯定是别有用意的,但如果他不去的话,不就是明着让他看不起么? 正想着的时候,门口高跟鞋敲击青石板的声音慢慢靠近。 “你好,老板在吗?” 陈默抬头望了过去,就见到一位穿着驼色大衣的女子站在门口。 她约莫二十五六岁,她身材高挑,五官精致,微卷的栗色长发垂在肩头,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鼻梁高挺得让整张脸充满立体感。 陈默放下了帖子,示意她进来,“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女子走了进来之后,果然发现了博古架上几乎大半都是空的,只有零散的一些摆放在那里,她眉头不禁微微蹙了蹙。 陈默自然也留意到了,但也并不在意。 女子似乎有些犹豫,但她还是将一个锦盒放在红木柜台上,她手指修长白皙,指甲是裸粉色的法式尖圆,配合白皙的皮肤,十分地好看。 陈默从小到大的印象中,女人来光顾的很少,这也是自己接手澄心堂后的第一个女人。 “小姐怎么称呼?” “姓吴。” “能打开看看吗?” 吴雅菲点了点头,亲自掀开锦盒的盖子。 锦盒里面躺着一枚白玉雕件,约莫掌心大小,雕刻着寿桃与蝙蝠的图案,寓意“福寿双全”。 “福寿双全佩,清代中期的风格。”陈默没有立即取出,看了一眼就是下了判断。 吴雅菲有些诧异。 起初她看陈默这么年轻,其实心里有些犹豫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但是陈默一眼认出锦盒中的物品,属实是让她没想到。 陈默问道:“吴小姐这是要卖,还是?” “鉴定。” 第27章 做旧的假玉 陈默心中一动,问道:“你觉得它是假货?” 吴雅菲想了想,道:“不是很确定,但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陈默没有详细问,而是取出了玉雕,入手的时候,他先是颠了颠,翻转端详了两眼,同时一边问道:“吴小姐怎么不去那些鉴定机构呢?或者是古玩街的一些大的店铺。” 也难怪陈默有这样的疑问。 以对方的衣着和打扮,还有气质来看,大概率不会是普通人家。 按理说,不应该找到澄心堂这种偏僻的小店才是。 吴雅菲也没回答,而是直接道:“我只是想知道结果,酬劳不会少。” 陈默也很识相没有多问,放下后才道:“是真,也是假。” 吴雅菲皱眉道:“陈老板是什么意思?” 陈默指着玉雕,“表面是真正的和田白玉,但内部填充了现代合成材料。” 吴雅菲沉着脸不说话,陈默顿时觉得这个女人很奇怪。 找他这种偏僻小店鉴定不说,只想知道鉴定的真伪,但心里却没有半点的迫切。 突然抬起头来,有些半信半疑地看向陈默:“请恕我直言,老板你这么年轻,真的懂这些?” 陈默笑了,看来说到底,还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吴小姐,古玩鉴定不看年龄,看眼力。” 吴雅菲神情略微松动,但怀疑仍未完全消散,这鉴定也太快了吧,什么工具都不需要,就看了一分钟不到。 陈默知道对方不相信,他道:“吴小姐,你有发卡在身上吗?” 吴雅菲从包里拿出一个发卡递给陈默。 陈默接过后,轻轻用发卡尖端在玉雕底部不显眼处刮了一下,然后凑近闻了闻。 紧接着,陈默转身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透明液体在棉签上,轻轻涂抹在刚才刮过的地方。 最后,他用棉签擦拭的地方。 吴雅菲忍不住凑近:“发现什么了?” “吴小姐你自己看。”陈默拿出了放大镜给吴雅菲。 透过放大镜,吴雅菲看到刚才棉签拭擦的地方,渐渐显出一丝不自然的纹路。 “如果是真品的话,不会有这种纹路,真品都是打磨光滑,一体成型。” 陈默解释,“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造假者将真玉切割成薄片,包裹在仿品外面,接缝处用特殊胶水粘合,再经过做旧处理。普通检测很难发现,只有用这种特制的溶剂才能让胶水显形。” “所以我才会说半真半假。” 吴雅菲脸色有些变幻,一方面是发现物品是真的假的,另一方面,是陈默的鉴定方法。 她很清楚,陈默完全可以不用展示给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相信。 可关键是,人家中途连放大镜都没有使用,就已经下了判断! 陈默看吴雅菲有些沉默,于是多问了一句:“吴小姐,方便透露这块玉在哪里买,买了多少钱吗?” 吴雅菲反应过来,回答道:“在古玩街的宝玉堂,花了20万买的。” 陈默心里有些叹息,但还是道:“虽然是半真半假,但是因为福寿双全,寓意好,给老人佩戴的话,也能图个吉利。” 吴雅菲这才认真地看向陈默,陈默给她的感觉和那些古玩店的老狐狸不一样。 对面这人年轻,虽然沉稳,但并没有给人陌生感,反而容易给人一种亲切。 刚才她也知道,刚才那些话,也是陈默给她的心理安慰。 “谢谢,多少钱?”吴雅菲也没说什么,收起了锦盒。 “不用钱。”陈默笑着道,“今天你是店里的第一个客人,算是免费帮你鉴定。” 吴雅菲摇了摇头,还是从包包里拿出了500块的大钞,问道:“500够吗?” 陈默连忙道:“真的不用。” 一般这种玉质品拿去机构检测成分,也就几百到一千之间,500块已经算是很多的了。 但吴雅菲没说什么,道了一声谢就离开了,陈默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的失望。 这时戴三刚好过来,也从吴雅菲身边经过,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到了门口都不忘看人家的背影。 “啧啧,陈老板,可以啊,我才走没多久,就来了一个美女客户。” 陈默瞪了戴三一眼,道:“少贫嘴,你怎么折返回来了?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单据忘了给你了。” 陈默点头,收了单据,但是戴三这家伙似乎还对刚才吴雅菲的气质和面容有些经验,他搬了张凳子坐在了柜台前,双手趴在桌面上,好奇地问:“陈老板,刚才那美女是来买东西还是来卖东西啊?我看她脸色好像有些不是那么高兴啊!” “你这么八卦,你怎么不去问人家?”陈默也无语。 吴雅菲脸上的神态他当然发现了,只是这是人家的隐私,他自然不方便过多询问。 戴三继续好奇地问道:“不是啊,你这澄心堂开在旧街这山卡拉地方,也就只有我们这些走街串巷的人才能找来,那女人光鲜亮丽的,肯定来找你有别的事,你赶紧说说,女朋友?” “别乱说!” 陈默翻了翻白眼,还是道:“你别乱猜了,她在宝玉堂买了一个玉雕,来找我鉴定,最后发现是做旧的。” “宝玉堂也卖假货?那她花了多少?” “20万。” “窝槽!” 戴三一拍桌子,有些气恼:“我们这些人每天跑断腿也才几百上千,这宝玉堂也太黑了吧,好歹也是古玩街里的老店啊!” 戴三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我现在明白她为什么哪里都不选,选择你这里了。” “为什么?”陈默问道。 “就因为你这里偏僻呗。” 陈默笑骂道:“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赶紧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戴三似笑非笑:“你瞧你还不是对人家美女有意,你不也八卦起来了。” 陈默解释道:“如果她只是花了1000块买的,我也不会好奇。花了20万买了一个假货,宝玉堂属实有些不地道了,打开门做生意,这不是打眼,这已经是欺诈了。” 戴三也无奈地道:“这有什么办法,你知道宝玉堂背后是谁罩着吗?咱们青城的古玩协会,杨景程,杨副会长。” “依我看啊,那个美女手上的玉雕,十有八九是经过杨景程的手,毕竟他过手的东西,谁敢说是假?” “她之所以不去找机构,或者古玩街的老店鉴定,反而舍近求远来找你,她在顾虑什么,你应该比我都懂。” “这一行圈子就这么小,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说对吧。” 陈默心头恍然,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戴三看了陈默一眼,起身道:“我看你啊,这事就少八卦这么多了,好了,没事我就先走了,再联系。” 戴三走了,但是陈默心里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 他拿起了电话,打给了王有财。 “王哥,后天的交流会,我和你一起去。” “没,就是觉得,有些事,有些人,我得管一管。” 第28章 把他们皮都给扒掉! 早晨,旧街已经开始了往日的喧嚣,各路小贩,路边摊都已经摆了起来,陈默买了豆浆油条吃着,就见到一辆奔驰S600缓缓停靠,引来路人侧目。 车窗下摇,一身名牌西装的王有财钻了出来。 “陈老弟,上车!” 陈默赶紧塞了两口就上了车。 青城古玩收藏协会的交流会定在了郊区,老街过去也要一个多小时。 王有财圆润的脸上堆满笑容:“怎么样,我今天这身行头可以吧?” 陈默笑着点头:“必须的,穿上龙袍,就和太子…。” “哈哈哈!”王有财心情大好。 “那必须的,这段时间在青城这里,刚好遇到了这个活动,怎么也得参加参加。”王有财心情大好地笑道。 “王哥,我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你穿上龙袍,就和太子身边的太监一样。” “你这臭小子!一大早的就在这损我!” 王有财笑骂一声。 “王哥,我都不忍心揭穿你,你纯纯是为了去混脸熟吧。”陈默耸了耸肩。 像王有财这种全国各地到处飞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场合了,不仅热闹,也是认识人最好的途径。 王有财笑道:“瞧你说的,我这怎么算是混脸熟?这是拓展交际圈,增加见识,为成功奠定基础,你懂不懂。” 这话一套一套的,陈默也是哭笑不得,赶忙称是。 “咦?你居然也有请帖?”王有财话音一转,有些诧异,他看到陈默拿出了请帖。 他本来以为是他带陈默进去的,因为古玩协会的邀请,并不是谁都有的,而他也知道陈默父亲的名声有些不是那么好,这青城古玩协会应该能避免就避免才是。 “没,我就是去看看热闹。”陈默耸了耸肩,笑了笑。 一个多小时后,郊外的一栋独栋别墅前,豪车云集,穿着制服的保安严格检查着每一位来宾的邀请函。 步入大厅,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 大厅中央,三排红木展柜呈品字形排列,二十余件瓷器、玉器、铜器在专业射灯下熠熠生辉,展品旁都放着烫金鉴定证书和一口价标签,价格从十几万到上百万不等。 每个展柜旁都站着一位身着旗袍的礼仪小姐,而衣着光鲜的藏家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水与雪茄的混合气息。 “哟,这不是陈三眼的儿子吗?”一个讥诮的声音响起。 陈默转头,看到罗鸿和杨景程两人正朝他们走来。 上次的春水玉带钩被陈默捡漏之后,罗鸿把那事给告诉了杨景程,这也是杨景程邀请陈默来的原因。 “陈默,上次见面比较匆忙,你父亲的事,确实可惜。毕竟你父亲在咱们青城也算一号人物,他英年早逝真是我们青城古玩界的损失。”杨景程一副关心的模样。 陈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心底冷笑,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不去演戏真的太可惜了。 旁边的王有财有些惊异,但是也没有说话。 罗鸿这边也刻意提高音量,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在咱们青城,谁不知道他老人家那双眼力?就是为人嘛,太刚直,非要跟规矩过不去。”罗鸿边说着,边看陈默的表情反应。 周围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默,有好奇的,有鄙夷的,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那就是陈三眼的儿子?” “原来是他儿子……” “啧,陈三眼的种?他爹都栽得那么惨了,他还敢来这种地方?脸皮够厚的!” “杨副会长也是心太软,还提携这种背景不清不楚的…” “这种家学也敢来鉴宝大会?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听着周围毫不避讳的议论,罗鸿脸上得意之色更浓,感觉心情大爽! 他和杨景程其实也没想过陈默会真的到场的,但是既然来了,那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狠狠踩一脚的好机会。 接着,罗鸿刻意走近陈默,带着施舍般的怜悯,手掌重重地拍向陈默的肩膀,眼里满是同情地道:“你爹真可惜,天妒英才,留下自己儿子一个人,在这圈子里举步维艰,多不容易!” 就在罗鸿的手掌即将重重落下,陈默的右手如闪电般抬起,精准地扣住了罗鸿的手腕! 让那只拍下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 罗鸿猝不及防,脸色一僵,随即涌上被冒犯的怒意:“你干什么?!” 陈默没有看他,目光却锐利如刀,死死盯在罗鸿被他扣住的那只手腕上——那里戴着一枚色泽浓艳,雕工繁复的翡翠扳指。 陈默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瞬间击碎了场中的寂静:“罗老板,关心我之前,不如先关心关心你自己。这枚扳指,戴着可还舒服?” 罗鸿一愣,大骂道:“舒不舒服关你屁事!这可是老坑玻璃种,你懂吗?放开!” 陈默非但没放,反而将罗鸿的手腕抬高了寸许,让那扳指在射灯下更清晰地暴露出来。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你确定这是真的老坑玻璃种?” 罗鸿脸上露出了一种不易察觉的心虚,心底都是微微一颤! “废话!这是我家传的宝贝!” “绿得这么呆板,毫无天然色根的过渡,还有这雕工,绵软无力,这根本不是帝王绿。” 陈默每说一句,罗鸿的脸色就白一分,最后已是惨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想抽回手,却发现陈默的手指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你……你血口喷人!”罗鸿色厉内荏地嘶吼,声音都变了调。 周围的窃窃私语风向陡变: “嘶,真的假的?罗鸿那扳指是假的?” “够了!”杨景程一声低喝,他上前一步。 一个庞大的身躯横插了进来,王有财笑呵呵地道:“杨副会长!年轻嘛,人火气大,话赶话有点摩擦正常。您堂堂副会长,亲自下场拉扯,也太有失体统了。” 杨景程脸色一沉。 他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戾气,知道此刻再纠缠只会让协会和自己更丢脸。 陈默在王有财介入的同时,顺势一推,罗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撑在了地上,玉扳指直接碎裂。 陈默看着碎裂成几瓣的翡翠,冷笑道:“罗老板,你戴假货也应该选个高级点的水种,这绿中带灰色,明显就是最低等的灰水玻璃种,你不丢脸我都替杨会长脸红。” 罗鸿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景程脸上也是火辣辣的。 两人关系好大家是知道的,罗鸿戴这种假货,不也是连带着他丢脸么。 陈默环视了周围的人一眼,口中字字清晰,掷地有声,铿锵凛然道:“家父生前常说,古玩这一行,眼力不行可以练,德行有亏,良心丢了便是万劫不复,再无回头路!” “而且我更信公道自在人心,真相纵使能被掩盖一时,却绝不可能永远深埋的道理!” “就像罗老板手上的假货,做得再像,也总有露馅的一天!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大家迟早会知道的,也迟早会有报应!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这一次,陈默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最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锥子,不仅仅刺向狼狈的罗鸿,更是直直钉在杨景程阴沉的脸上! 杨景程突然转为了笑脸,道:“呵呵,陈小友眼力也不错!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希望大家好好享受吧。” 杨景程和罗鸿转身离开去招呼朋友,陈默对王有财:“刚才谢了王哥。” 王有财摆了摆手,道:“欺软怕硬的家伙罢了,反复在你伤口上撒盐,谁都看不下去。” “不过你可真是厉害啊,一眼就看出了罗鸿戴的假的玉扳指,刚才看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我就想笑。”王有财笑称赞。 陈默扫视了周围柜子上的古董一圈,眼中凛然,意味深长地道:“等下我会把他们皮都给扒掉!” 第29章 你敢和我赌吗? 很快交流会就开始了,杨景程笑容满面地致开场词。 “感谢各位赏光,今天展出的二十八件藏品都经过协会专家团队严格鉴定,保证件件真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看上哪件可以直接交易,绝无后顾之忧。” 场地很快就热闹了起来,因为是古玩收藏协会出的藏品,可信度也是受到了大家的追捧。 加上明码标价了真品,那真伪就毋庸置疑,就连着王有财也是上前去看,能否捡漏捡漏。 陈默走到了一件青花缠枝莲纹梅瓶的展柜前,标签上写着“明永乐青花梅瓶”,标价120万。 灯光下,青花发色深沉,釉面莹润,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件难得的珍品。 王有财走了过来,通过和陈默的短暂接触,他知道陈默的鉴定能力,于是也过来一起研究。 “王哥,你看出了什么?” 王有财走上前去观看,看了半晌,低声问道:“你觉得是假货?” 角落里,杨景程和罗鸿站在一块,看着热闹的程度,但他们的目光,却尤其落在了陈默身上,两人眼中都几乎要吞噬了陈默一样。 “杨会长,这个陈默简直无法无天!!”罗鸿恨得咬牙切齿。 他在这一行也算是有点面子,但刚才的出丑,对他来说,是有史以来最屈辱的。 杨景程朝着那道身影冷笑道:“别急,他刚才有多得意,等下就有多挫败!” 两人一改刚才的阴冷脸色,朝陈默走了过去。 杨景程一脸笑意地道:“陈默,刚才一场闹剧,我代表协会,还有罗老板和你说声抱歉。” 陈默眉头一挑,这两人居然这么好心给自己道歉? 就连王有财也有些侧目,心中想着这俩厮又要玩哪一出? 见陈默没理会,罗鸿脸色一冷,但还是忍住了,杨景程也不在意。 “陈默,有兴趣吗?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这花瓶的颜色我看的比较黯淡,不敢买。” “哈哈哈!”罗鸿大笑。 “你那是不敢买吗?该不会是没钱吧?” 说着,两人都是一脸笑意的盯着陈默。 他们当然知道陈默手上是有钱的,这么说不过是想要激一激陈默罢了。 王有财本来是有点蠢蠢欲动,但是被陈默这么一说,也收起了心思。 “真伪方面你们完全可以放心,这可是经过我们协会三位专家共同鉴定的,当然了,价格不合适的话,可以看看别的。” “比如这件。” 杨景程走到下一个展柜前,里面是一件青铜饕餮纹尊,标价80万。 青铜器表面覆盖着斑驳的铜锈,看起来年代久远。 杨景程得意地说,手指轻轻敲击玻璃柜,道:“商周时期的青铜器,上周刚从一位老藏家手里收来的。据说在土里埋了两千多年。” 陈默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道:“买不起。” 罗鸿差点就要大笑出来,这结果他早就料到了。 杨景程笑意更浓了,他还以为对方有什么特殊的能耐,钱拿不出来不说,甚至看一眼就不继续往下来,分明就是看不出真伪。 这下他们更加确定,陈默买的那两件古玩,纯纯就是吃了狗屎运。 甚至刚才那般狐假虎威的姿态,不过只是昙花一现,哗众取宠。 周围响起几声鄙夷。 陈默也没理会,而是和王有财到了另一边。 杨景程和罗鸿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一种想法—— 朽木不可雕! 邀请陈默来,其实就是想羞辱陈默的同时,想看看陈默有多少火气。 只是这火,也就仅仅烧了一阵,甚至都无关紧要,着实让人感到无趣。 王有财看陈默一直都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心里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只是他隐约有种有事即将发生的感觉。 时间过去了大半个小时,这时有四人抬着一个红布遮盖着的玻璃柜上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各位,这件可是今天的压轴之作!” 杨景程故意提高声音,吸引更多人围拢过来,“北宋汝窑天青釉莲花式温碗,全世界存世量不超过10件。” 玻璃柜中,一件天青色的小碗静静陈列,釉色温润如玉,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标签上的价格赫然写着:680万。 人群发出一阵惊叹。几位资深藏家立刻凑上前,恨不得把脸贴在玻璃上端详。 “杨会长,这件我要了!” “我出700万!” “720万!” 看着价格在节节升高,在场的很多有实力的藏家和老板们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更别说杨景程的脸上别提有多兴奋了。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杨副会长这么有信心?”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陈默身上。 杨景程挺起胸膛,骄傲地道:“当然!这件汝窑碗经过我几个月来的分析,所有一切都符合背诵的特征,甚至在去年港岛拍卖会上类似的碗还拍出了800万的高价。” 众人一片哗然。 这时杨景程和罗鸿也见到了人群中凑热闹的陈默,杨景程有意无意地朝罗鸿使了一个眼色。 罗鸿立即意会,似笑非笑:“陈默,看样子你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不如你给大家点评点评?” 杨景程背负双手,满脸漠视。 古玩这一行,光靠运气是不行的,即便真品放在你面前,你又能看出多少? 真以为懂个一知半解,捡漏个小物件当自己是大师了? 这里,才是一个合格鉴定师的试金舞台! 现场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几个原本对陈默和善的老藏家都皱起眉头。 古玩行很看重实力,在他们看来,陈三眼确实是有真本领,可是他的儿子,单凭刚才揭穿罗鸿戴假货一事,显然还不足以让所有人完全正视他。 更何况,在这种场合,陈默突然开口质疑,显然太冒失了,更是对青城古玩协会,还是对杨景程的不敬。 陈默感觉无数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但他却无动于衷。 罗鸿眼中闪过一丝阴险,他道:“陈默啊,我知道你父亲的事对你打击很大,我也知道你也一直想要振兴澄心堂,但你刚才的行为,未免有些哗众取宠了。” “今天的交流会来的很多都是资深的藏家,还有眼力过人的前辈,难不成你在质疑大家的判断吗?” 陈默盯着罗鸿,这家伙就好像苍蝇一样,反复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就算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真是让人感到气愤! 陈默盯着罗鸿,冷笑道:“罗鸿,如果我能证明这碗是假的,我不要别的,我只需要你跪在我面前,对着天和我父亲道歉,并且承认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你敢和我赌吗?” 陈默的声音很大,罗鸿只觉得浑身都是一震。 他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 他连刚才被羞辱都忍下来了,还有什么是怕的? 杨景程满脸冷笑,这个小丑,终于是要自己上舞台了! “杨副会长,既然你盛情邀请,那我就献丑了。” 只见陈默突然伸手打开了玻璃罩,在众人惊呼声中取出那只天价汝窑碗。 “你干什么?!”杨景程皱眉,但是心头一紧! “快放下,那可是无价之宝!” 陈默没有理会,而是将碗高高举起,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松开了手! 第30章 砸!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瓷器已经从他手中坠落! “啪!”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整个展厅,天青色的瓷片四散飞溅。所有人都呆若木鸡,连呼吸都忘记了。一位女藏家甚至捂住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清脆的碎裂声像按下静音键,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陈默!”杨景程面如土色,声音颤抖,“你疯了吗?你知道这值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 “你疯了?!”罗鸿也是脸色大变! 这北宋官窑要是能卖出去的话,他也会有一笔不错的提成! 可现在,他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这可是宋代官窑!就算卖了你的店铺你都赔不起!” 王有财甚至都被吓了一大跳,感觉心脏都震动了一下! 并不是因为他想到陈默即将要赔掉好几百万的钱,而是这种国宝级的物件,那是看一件就少一件! “北宋汝窑?”陈默满脸不屑。 他弯腰捡起一块较大的碎片,翻转过来展示给众人看:“汝窑真品多无款,偶见‘奉华’款也是宫廷专用,这件民间器型却出现暗款,明显是画蛇添足。” “还有,官窑不会有暗款,这里有个‘洪’字,明显是民国时期景德镇仿古大师洪宪年的标记。” 一时间,整个会场顿时炸开了锅! 几位老藏家立刻凑上前查看,其中一位白发老者甚至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放大镜。 “确实有个‘洪’字!”老者惊呼,“天哪,真的是赝品!” 一位中年藏家厉声质问,“杨会长,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大老远跑来,就为了看这些假货?” “杨副会长,你该不会是把赝品当真品卖给我们吗?”一人气愤不已。 “不可能!”杨景程夺过碎片,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放大镜。 杨景程立即看向了罗鸿,罗鸿也是脸色苍白。 这件是杨景程花60万从“可靠渠道”收来的,对方还给他看了检测报告,当时罗鸿也是一同在场验过的。 不仅如此,买了回来之后,杨景程甚至还专门找几个老藏家一同掌眼,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王有财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么多的藏家和专业人士都没看出来,足以见得这做旧的手法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要不是摔碎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是赝品! 杨景程额头渗出冷汗,他的反应也很快,强作镇定:“可能是工作人员拿错了,我们仓库里有几件仿品是用来教学。” 现在唯一的办法,那就只能是拖! “哦?是吗?” 陈默却冷笑一声,大步走向了另一个展柜,这里的标签写的是明代德化白瓷观音像,标价50万。 但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他再次摔在地上。 观音像应声而碎,洁白的瓷片散落一地。 “德化白瓷胎质细腻,这件却能看到明显的注浆痕迹,赝品。 他踩过碎片,拿起了另一件标价50万的清代珐琅彩碗,再次松手,精美的瓷碗在地上四分五裂。 “真品珐琅彩的釉层断面会有自然的冰裂纹,赝品。”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拿起一件战国谷纹玉璧。 “住手!”杨景程瞳孔一缩,直接就扑了过去,但还没有来得及阻止,玉璧已经在地上摔成两半。 “真品谷纹应该是手工刻划,深浅不一。”陈默捡起半块玉璧,指着纹路说,“你们看这些纹路,间距分毫不差,明显是电动工具批量加工的。” “赝品!” 每摔一件,陈默都精准指出造假之处。 他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一层层剖开这场鉴宝大会的伪装。 会场乱作一团,已经购买“真品”的藏家们纷纷围住杨景程要求退货。 一位白发老者怒不可遏地揪住杨景程的衣领:“我这件清代翡翠扳指花了78万,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胡说八道!”罗鸿额头渗出冷汗,“这一定是工作人员失误!仓库里有几件仿品是用来教学对比的。” 罗鸿也是协会的成员,还是杨景程的左臂右膀,杨景程要是不行,那他也一定名誉扫地。 陈默呵呵冷笑:“那就让人把真品拿出来做对比。” 一句话让罗鸿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杨景程面如死灰,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仓库里的真品? 眼前摔碎的不就是“真品”吗? 罗鸿则歇斯底里地叫来保安:“把这个疯子抓起来!让他赔偿所有损失!” 陈默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些赝品加起来市场价不超过三万,我随时可以赔偿。” “不过,在此之前,我建议先请专业机构来鉴定,看看杨副会长到底用赝品骗了大家多少钱。” 杨景程满脸都是死灰之色。 见杨景程这样的反应,那些老藏家,还有先前购买了古董物件的人,一下子就炸开了。 他们也不管手上的古董是真是假,几个脾气火爆的藏家已经揪住杨景程的衣领要他给个说法。 那位金丝眼镜男子更是气得满脸通红:“杨景程!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罗鸿见状不妙,想要趁机逃跑,可是一只脚伸了出来,罗鸿哎哟一声,脸朝下直接摔的鼻子都出血了。 “罗鸿,你还想跑去哪里?你就是杨景程欺诈的帮凶!” 罗鸿见状,吓得面无血色,他直接跪在地上。 “陈默,是我错了,我是被杨景程教唆的,一切都是杨景程让我这么做的!” “我给你爸道歉,陈三眼,陈默,我给你们说声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就在这时,会场大门被推开,几名警察走了进来:“哪位是杨景程?有人举报你涉嫌欺诈,请跟我们走一趟。” 杨景程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罗鸿想溜,也被警察拦住。 当冰冷的手铐扣在杨景程手腕上时,他猛地抬头看向陈默,眼中充满怨毒,狰狞吼道:“陈默,是你,我到底和你有什么恩怨,你要这样害我!” 陈默平静地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是你自己的贪心害了你!” 第31章 上门感谢 “哈哈哈!陈默,没想到今天看了一场大戏,真是精彩啊!” 澄心堂里,王有财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默泡了茶,然后然后给王有财倒了一杯茶。 “王哥,刚才你那一脚也踢的很及时。”陈默笑道。 “我每年来青城都有几次,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和杨景程一直都没有交情吗?”王有财神秘地问道。 “我早就从朋友口中打探到这两人狼狈为奸,一直做那些投机取巧,坑蒙拐骗的事。” 陈默心中一动,他确实有些好奇。 按理说以王有财这种人,连博古轩的刘畅都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杨景程和罗鸿。 原来不是不认识,是不想认识。 陈默翻了翻白眼:“所以你见我面对这种老虎,情愿我被咬死是吗。” “哈哈哈!” 王有财大笑:“我一开始只是想和你去看看能不能捡漏的,谁知道暗地里你们早就有恩怨了,索性我就看戏了。” “但是,今天确实高兴,比我捡漏都要高兴!” 回来之后,陈默心里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波动了。 杨景程和罗鸿之所以敢铤而走险,不就是因为这一行的诱惑太多。 很多人为了一夜暴富,甚至连良心都可以昧着。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突然清脆作响。 两人同时抬头,逆光中,一道窈窕的身影款款而入。 那是二十五六岁的女子,一身剪裁得体的套装,栗色的大波浪卷发垂至腰间。 吴雅菲的到来,甚至让王有财眼睛也是微微一亮。 “吴小姐?”陈默有些诧异,站了起来。 王有财各自看了两人一眼,起身笑道:“差不多时间了,陈老弟,下次过来我再找你。” 说着,王有财低声笑眯眯:“我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陈默怔了下,脸色微微一红,瞪向了王有财,想要解释,但王有财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就离开了。 陈默带着歉意道:“吴小姐,我那朋友没点正经。” “没事。”吴雅菲自然是当作没听到。 “吴小姐这次找我,是?”陈默做了个请坐的姿势。 吴雅菲深深地看了陈默一眼,道:“今天的交流会,是我报的警。” 陈默诧异,言下之意,就是吴雅菲今天也在现场。 “今天确实很精彩,陈老板明知杨景程在青城的势力,还敢揭穿他的骗局,没有点魄力,没有实力,谁也不敢做出来。” 陈默垂眸斟茶,热气氤氲中看不清表情:“吴小姐过奖了,我也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人小心翼翼地搬进来一株近两米高的金钱树盆栽。 翠绿的叶片油光发亮,粗壮的树干上系着红丝带,花盆是上等的紫砂材质。 陈默诧异抬头。 吴雅菲唇角微扬:“上次来时,我注意到门口角落有个空花盆的印子。” 她起身走到盆栽旁,纤细的手指轻抚叶片,“这株金钱树是从新加坡植物园空运来的,据说能招财进宝。”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十分地好看。 “陈老板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吴雅菲歪着头,微微一笑问。 当她转头微笑时,陈默心头突然一颤——那个笑容像是冬日里突然照进的一缕阳光,明媚却不刺眼,带着几分少女般的俏皮。 陈默能感受得出,吴雅菲比起上一次的心情简直要好太多了。 “吴小姐有心了,这礼物太贵重,而且我其实也没有帮到你什么。”陈默客气地道。 “比起陈老板帮我出的恶气,不值一提。”吴雅菲说道。 陈默哑然失笑,他当然不是特意给吴雅菲出气的,但吴雅菲这么说也没有错。 陈默看向角落的空盆印,心中有些感慨。 之前那里确实是放盆栽的,陈三眼在的时候,也会经常打理,只是陈三眼出事之后,那盆栽就枯死了,陈默也清走,没想到吴雅菲第一次来就留意到了。 “金钱树的叶片酷似古代的铜钱,寓意招财进宝、荣华富贵,吴小姐有心了,那我就收下了。” 陈默心里对吴雅菲有了一丝的好感。 两人闲聊了两句,陈默才问道:“吴小姐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吧?不如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吴雅菲笑道:“陈老板果然聪明。” 只见她从包里取出一张便签。 陈默接过便签,上面是一个位于青城山麓的地址:“云栖山庄?” 云栖山坐落于城郊,那一带是别墅区,环境优美,确实挺适合养老。 “我爷爷之前生了一场小病,于是退下来在那里养老。我想送件寓意长寿的物件给他。” 吴雅菲抬眼看向陈默,略显认真地道,“我要真品,不要那些花里胡哨的现代工艺品。” 陈默点了点头,道:“吴小姐想要什么价位的?” “价钱不是问题,我会按实际价格上浮20%支付。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是陈老板亲自挑选的。” 吴雅菲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停在陈默的脸上。 陈默与她对视片刻,点头道:“好。” 第二天,陈默就去了青城的古玩街。 他慢悠悠地走在石板路上,目光扫过两侧的店铺。 他今天的目标很明确——找一件寓意长寿的物件。 事实上,他对古玩街的大部分店铺都很很熟悉,但也可以说不熟悉。 熟悉是因为这里是他小时候爱逛的地方,尤其是琳琅满目的地毯货物,可以说充斥了他的童年。 说不熟悉,是因为他们家自己就是开古玩店的,加上陈三眼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钻研古玩,极少和同行有交流,所以这些绝大部分的店铺他是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拐角处,一家名为“祥瑞斋”的店铺引起了他的注意。 店面不大,但橱窗里摆着几件品相不错的青花瓷,门楣上挂着“百年老店”的招牌,颇有几分唬人的架势。 陈默嘴角微扬,推门而入。 “叮铃——”风铃轻响。 店内光线昏黄,檀香袅袅,博古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玩。 柜台后,一个五十来岁的瘦削男人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上下打量了陈默一眼。 这男人看陈默衣着普通,而且年轻,并不像是有钱的人。 老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脸上却堆起笑容:“小兄弟,想看点啥?” 第32章 青白玉寿星 “有没有寓意长寿的老物件?” “哎哟,巧了!”老板一拍大腿,热情地凑过来,“我这儿刚收了几件好东西,你稍等!” 他转身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枚白玉雕的“寿星公”。 “清代和田白玉寿星,雕工精细,寓意吉祥,最适合送长辈!”老板吹嘘道。 陈默一眼就看出了是现代仿品,青海料染色做旧的,市场价不超过2000,但他还是上手接过,然后端详了一下。 “这形状我不太喜欢,还有别的吗?” 老板一愣,没想到这年轻人没被唬住,又拿出一个瓷瓶:“那您看看这个,乾隆年间的‘福寿双全’粉彩瓶,绝对真品!” 陈默扫了一眼,摇头:“这种古董太贵了,我买不起。” 老板眉头皱了皱,这是太贵呢,还是看出了点什么? 难道这家伙是个行家? 谁知道,老板不死心,又接连拿出几件所谓的“珍品”。 这下陈默坐不住了。 “老板,我要的是真品,不是工艺品,还是拿点能上手的出来吧。”陈默道。 老板的笑容一僵,心底也是微微一惊,看来碰到行家了! 老板顿时收起了轻视,道:“行,您既然懂行,那我就给您看件压箱底的宝贝!” 说着,老板从内室捧出一个木质的锦盒,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尊青白玉寿星摆件。 “您看看这尊清代和田青白玉寿星,高12厘米,左手捧寿桃,右手拄九节藤杖,寓意''福寿绵长''。” 紧接着,老板用鹿皮擦拭着底座,笑道:“您看这包浆,至少传世150年!” 陈默接过摆件,这尊青白玉寿星玉质温润如凝脂,通体呈现“鸭蛋青”底色,局部带糖色沁斑。 寿星额头隆起如丘,长须垂胸,左手托着羊脂白玉雕的寿桃,桃尖一点天然红沁; 右手拄九节藤杖,杖头悬挂的葫芦挂坠可随风轻摆,衣褶线条流畅自然,底座包浆浑厚。 陈默眼中金瞳闪烁,这青白玉寿星确实是嘉庆年间,而且也符合他的要求。 正要开口询问价格,突然,陈默发现,底座氧化层下隐约透出异样光泽! 而且他还发现,寿星的衣褶处有几道不自然的刻痕。 他心中思索了片刻, 老板眼睛一转:“18.8万,讨个吉利数!” “3万。”陈默指着寿桃上的瑕疵,“这里褶皱明显有人工填补过。” 老板陡然一惊! 这玉件存放在他这里也有一段时间,而且他也经常拭擦,当然知道这点瑕疵。 “哎哟,小兄弟,你这是不抄我老底吗?这可是明代的老玉!”老板夸张地叫起来,“您要是诚心要,18万!” “6万。” “15万,最低了!” “7万。” 老板有些气恼,陈默加价的幅度太小了,想要高价那些是不可能的。 但同时他又有些惊喜,因为价格已经远超他的心理预期了! “小兄弟,我看你也是行家,这样吧,我们一人退一步,12万!”老板咬牙切齿。 陈默道:“老板,既然是同行,那就图个吉利,8.8万,寓意发财,行就成交,不行就算了。” “好,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了!” 交易完成,老板笑眯眯地送客:“小兄弟,下次再来啊!” 回到了澄心堂,陈默在细细打量着寿星玉像,他是越看越是喜欢,甚至期待着下一步的拆解。 寿星玉的实际价格,绝对不止8.8万这么少,他知道自己捡了一个大漏! 可接着,他的动作就停了下来,思忖了起来,看向内堂角落的金钱树,他笑了笑,还是收了起来。 …… 一夜无话。 青城山麓,云雾缭绕。 一辆黑色奔驰S600缓缓驶入私人公路,两侧是修剪整齐的罗汉松,远处隐约可见一座中式庄园隐于山林之间。 透过车窗,陈默看到远处的人工湖波光粼粼,几只黑天鹅在水面优雅地游弋,更远处隐约可见一座仿古建筑。 一早的,吴雅菲就让人来老街接陈默了。 透过车窗望着越来越近的云栖山庄,陈默心中微微感叹——这地方,确实气派。 山庄大门是两扇厚重的红木门,门楣上悬挂着“云栖山庄”四个鎏金大字,笔力雄浑, 车子驶入后,陈默才发现,这山庄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占地数百亩,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流水环绕,甚至还有一座私人高尔夫球场。 “吴家果然不简单。” 见过两次吴雅菲,从对方的气质和举手投足的姿态来看,他其实已经有所察觉,但他在青城这么多年,这么一个地方他是真的没有他行说过。 车子在主楼前停下,陈默拎着礼盒下车,刚走两步,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女声—— “站住!”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侧厅走出来,一身香奈儿套装,脖子上挂着翡翠项链,手腕上是百达翡丽的钻表,妆容精致,她交叉双手,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刻薄。 “你是哪个部门的?”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陈默,目光在他普通的穿着上停留许久,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司机应该把车停到后院去,这里是主人区。” 陈默平静地回望:“我不是司机。” “哦?” 林美凤夸张地挑眉,她脸色一冷,“那你是来修花园的?还是送快递的?” “保安!怎么回事?现在什么人都能随便进云栖山庄了吗?” 这时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懒洋洋地从主楼晃出来,一身定制的阿玛尼西装,却故意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纯金打火机,发出令人烦躁的“咔嗒”声。 “妈,怎么了?”他漫不经心地问,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机。 “天豪,你看看,现在什么人都敢冒充客人了。”林美凤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指向陈默,“穿得跟个地摊小贩似的,也配来我们吴家?” 吴天豪这才抬头,上下扫视陈默一番,突然笑出声:“该不会是来推销保险的吧?”他转向母亲,“我听说最近有些骗子专门冒充理财顾问,专做犯法的事。” “我来找吴雅菲,吴小姐的。”陈默开口道 “那丫头的朋友?”林美凤的声音陡然拔高,脸上更是显现出了不耐和冷笑。 她像在观赏什么稀奇动物:“让我猜猜,你是她在哪个贫民窟认识的?还是说,你是她雇来演戏的?” 吴天豪故意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妈,你闻到了吗?一股穷酸味。不好意思啊,我们家人鼻子都比较敏感。” 陈默眉头微微一蹙,这两母女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而且他有种感觉,这两母女似乎对吴雅菲不是很友好,甚至有些……厌恶! 但想了想他的客户是吴雅菲,也就释然了。 陈默懒得解释,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略带清冷和恼怒的声音响起。 第33章 吴老爷子 吴雅菲清冷的声音从主楼门口传来,和那天干练休闲的姿态有些不同的是,她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连衣裙,波浪的栗色长发给人一种青春靓丽的感觉。 林美凤立刻换上假笑:“雅菲啊,你来得正好。这位...先生,说是你的朋友?” 吴雅菲径直走到陈默身边,不动声色地挡在他前面:“陈默是我请来的客人。” “客人?”吴天豪阴阳怪气地重复,“雅菲,你出国留学回来,品味怎么变得这么独特去了?” 林美凤也帮腔:“是啊雅菲,你父亲要是知道你和这种人来往...” “我父亲已经过世了。”吴雅菲的声音冷得像冰,“不需要你们假惺惺。”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赶来:“大太太,大少爷,老爷子等了很久了。” 林美凤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临走前还不忘对陈默翻个白眼:“别以为攀上雅菲就能飞上枝头,野鸡永远是野鸡。” 吴天豪更过分,他故意撞了下陈默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识相的就赶紧滚,吴家不是你这种下等人该来的地方。” 从小和父亲走南闯北,他早就见惯了这些有钱人的嘴脸,所以并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反而他能感觉到这对母子对吴雅菲的敌意,这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势利眼。 穿过雕花长廊时,吴雅菲带着歉意小声解释:“抱歉,他们一向这样,希望你不要见怪。” “没关系。”陈默平静地说,“狗咬了你一口,难不成你还要咬回去不成?我可不想满嘴都是狗毛。” 吴雅菲怔了下,顿时微微一笑,点头算是认同。 “我爷爷人很好的,等会你不用那么拘谨。” 吴雅菲似乎了解到陈默进来见到这高门大户,怕他有心理压力,于是就说道。 “嗯。”陈默也点头。 他确实是有一点的压力,这种门庭可不是一般的家庭。 只是,到了后院,这里的景象让陈默眼前一亮。 这里没有前院的奢华装饰,只有简单的石桌石凳,一棵百年银杏树下,一位白发老者正在泡茶。 如此简陋,简直和之前所见的景象天差地别,但却给人一种淡泊宁静的感觉。 吴建平虽然已经八十高龄,但腰背挺得笔直。 他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几十年养成的优雅。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锐利如鹰,却又深邃如潭,仿佛能看透人心。 “爸,我们来了。”林美凤的声音立刻甜了八度,快步上前想要搀扶。 吴建平摆摆手:“我还没老到需要人扶。”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陈默身上,“这位是?” 吴雅菲上前一步:“爷爷,这是我朋友陈默,他的鉴定能力很厉害的。” 吴天豪嗤笑一声,“就他?鉴定大师?” 林美凤也帮腔:“爸,现在市面上骗子可多了,特别是古玩这行,随便一个人,看点书就说自己是鉴定大师。” 吴建平抬手制止他们,对陈默点点头,笑道:“年轻人,坐。” 陈默不卑不亢地行礼:“吴老爷子好。” 林美凤和吴天豪两人都是面带冷笑。 刚才还一副骄傲自负的模样,见到老爷子不也是一副阿谀谄媚的嘴脸? 毕竟,整个江东有谁不想巴结吴建平的? 从第一眼见到吴建平,陈默就能感受到这个年过80岁的老人生平肯定不简单。 他确实是有想要深入了解吴建平的想法,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势单力薄,想要壮大自己,振兴澄心堂,人脉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 他亲自给陈默倒了杯茶,笑道:“雅菲是第一次带异性朋友来家里,来尝尝,武夷山的大红袍,30年以上的老茶树。” “爷爷!”吴雅菲有些无奈。 陈默双手接过茶盏,指腹轻轻贴着杯壁试温,随即低头细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茶汤橙红透亮,香气沉而不浮,有熟果香与炭火香交织。” 陈默抬眸看向吴建平,语气笃定,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是武夷山正岩产区的大红袍,而且是传统炭焙工艺,至少三道火功。” 吴建平执壶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哦?你还懂茶?”吴建平来了兴趣,”继续说。” “这茶的香气中还带着一丝老树特有的木质香,树龄应该在50年以上,但是,”陈默轻啜一口,茶汤在舌尖稍作停留,“这茶应该不是近年新茶,至少存放了3年以上,火气褪尽,岩韵更显沉稳。” 吴建平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罕见的笑意:“年轻人,现在懂茶的不少,但能喝出火功和树龄的,不多。” 陈默放下茶盏,指尖轻点杯沿:“茶汤入口即化,回甘带蜜韵,喉韵深长,这是九龙窠那几棵母树的后代吧?市面上所谓的‘纯种大红袍’,大多只是商品茶,能保留这种层次感的,只有正岩核心产区的老枞。” 吴建平朗声大笑,亲自为陈默续上一杯:“好眼力!这茶确实来自九龙窠,是当年茶农私下扦插的二代树种,我存了5年才开封。”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默一眼,“现在的年轻人,不是捧着奶茶就是喝那些花里胡哨的冷泡茶,像你这样懂传统工艺的,倒是少见。” 吴雅菲十分地意外,她爷爷好茶,虽然她知道陈默有种讨好的嫌疑在里面,但是对茶有这么深的了解,在这个年纪中她还真的没遇到。 吴天豪还有林美凤脸色顿时很难看,吴天豪忍不住插嘴:“爷爷,喝茶谁不会啊?装模作样说几句就是懂茶了?照本宣科而已。” 吴建平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 陈默不疾不徐地补了一句:“真正的好茶,喝的是山场、工艺和火功的平衡。” 接着他指了指茶盏,“就像这泡茶,炭火香虽重却不夺茶性,反而把岩骨花香托得更稳,能做到这一点的师傅,现在恐怕不多了。” 吴建平眼中精光一闪:“你连焙茶师傅的手艺都喝得出来?” 陈默微笑:“家父生前爱茶,收藏了些许老茶,耳濡目染罢了。” 吴建平对陈默的欣赏更深了。 如果是一个喝了几十年茶的人和他说这番话,他不会意外,但陈默衣着平凡,却对茶道有这样的了解,实在是难得。 而吴天豪母子早铁青一片。 茶过三巡,吴建平看似随意地问:“刚才听雅菲说,你会鉴定古玩?” “家里开了间古玩店。”陈默实话实说。 “古玩店?”吴天豪立刻抓住机会,“那不就是专门坑蒙拐骗的生意?” 林美凤也附和道:“爸,我听说很多开古玩店的都心术不正,专门造假骗人。” 吴建平突然放下茶杯,瓷器碰撞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我家当初也是靠小摊小贩做起的。”老人的声音不怒自威,“没有那些‘下等人’的辛苦,哪有你们现在的锦衣玉食?” 林美凤和吴天豪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陈默适时转移话题:“吴老爷子气色不错,看来恢复得很好。” 吴建平的表情缓和下来:“老了,小病小痛难免。倒是你们年轻人...”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孙子一眼,“要多学着脚踏实地。” 吴天豪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吴雅菲朝陈默使了使眼色,陈默刚要开口,谁想到吴天昊就笑道:“爷爷,我知道你今天出院,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着,吴天豪拍了拍手。 第34章 残次品 陈默和吴雅菲对视一眼,都是有些意外。 只见一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紫檀木盒走了前来,盒子上雕着祥云纹,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物件。 吴天豪立刻凑上前,满脸得意:“爷爷,这件物品是我亲自到省里陶老家里购买的。” “陶兴怀?”吴建平有些讶异。 “是啊,您也知道陶老是个老藏家,手里的真品很多,我精挑细选了很久,才挑到这个的。”吴天豪笑着说道。 林美凤满脸笑意,帮腔道:“是啊爸,天豪挑选的,可是‘清代白玉观音像’,寓意消灾延寿,最适合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了!” 说着,林美凤示意助手打开木盒。 盒盖掀开,一尊通体莹白的观音像静静躺在锦缎之中。 观音面容慈祥,衣袂飘逸,手持净瓶,脚下踏着莲花座,整体雕工精细,玉质温润,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吴建平看了一眼,也微微前倾身体,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一尊观音像!” 吴天豪也是有些得意,甚至还不忘瞄了一眼吴雅菲。 “爷爷,这尊观音像是乾隆年间宫廷造办处的作品,用的是和田羊脂玉,您看这玉质,纯净无瑕,雕工更是细腻传神。” “特别是这衣纹的处理,完全符合乾隆时期‘三弯九转’的典型特征。” “哦?” 吴天豪有些讶异,笑道:“你连三弯九转都知道?” 吴天豪侃侃而谈,道:“根据《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活计档》记载,乾隆曾多次下旨要求工匠制作线条柔婉、转折自然的器物,因为他很讨厌生硬呆板的雕刻风格。甚至在乾隆三十五年的时候,乾隆曾因一件玉雕衣纹转折太硬,责令工匠返工重做。” “于是,在这种压力下,工匠们会刻意追求动态的曲线美,以繁复精细、线条流畅体现在玉雕、瓷器纹饰上,形成独特的‘三弯九转的风格。” “而且,因为三弯九转的工艺难度极高,这就需要技艺十分高超的工匠对预料,瓷胎的物理特性极其熟悉,下刀的时候不能有任何犹豫,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快、准、狠!” “因为,一旦失误,整件作品就有可能报废!” 吴天豪滔滔不绝地介绍着,那副样子,就好像这是自己的杰作一样。 他的一番侃侃而谈,让林美凤眼中异彩连连,吴雅菲都有些侧目。 同时吴天豪还不忘看了旁边的默不作声的陈默。 他脸上的鄙夷之色更浓了,似乎在说,你不是会鉴定古玩吗?恐怕连这个三弯九转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吴建平把玩了一阵,脸上没有太大的惊喜,而是轻轻放下。 “不错,”吴建平微微一笑,道:“虽然有些照本宣科的嫌疑,但是乾隆时期的玉器和瓷器,三弯九转确实是鉴定的标准。” 吴天豪起初听到吴建平的话还有些尴尬,但是听到后面,表现的十分兴奋。 林美凤见到自己儿子这么有本事,还获得了吴建平的赞赏,自然也是附和了起来:“爸,你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天豪天天都在家里钻研古玩的鉴赏知识,甚至还请来了专家教授交流学习。” “据说这种级别的藏品,没个二三十年的眼力,都看不出门道。” 吴天豪笑道:“爷爷,你也知道陶老是个什么脾气,当时我也恳求了很久,三次登门拜访,他才勉强同意卖给我的。” “您看这观音多慈祥啊,这样要是放在卧室,保准能长命百岁!” 两人这一唱一和的,让陈默听了都有些哑然失笑。 “小子,你笑什么?” 突然一道愠怒响起,吴天豪对陈默怒目而视。 众人都是看向了陈默,果然见到了陈默嘴角微微挂着笑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吴天豪见了异常恼怒,甚至觉得陈默看不起他。 “刚才我介绍这玉观音的时候你就一直挑眉弄眼的,我很想知道你这个所谓的鉴定师有什么能耐!” 这尊观音像确实不简单,主体用的是上等和田白玉,雕工也极其精湛,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但是在陈默的眼瞳之下,还是露出了无法避免的瑕疵。 吴雅菲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陈默,你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 吴建平也是淡淡地笑道:“是啊,有什么不妨直说。” 林美凤瞥了一眼陈默,冷笑道:“他就一个江湖摊贩,能看出什么啊?” 吴天豪居高临下,傲然之色不言而喻。 好半晌,陈默才道:“这确实是清代的真品。” “切!” 吴天豪笑地更加轻蔑了,“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长篇大……” “但这件是残次品,只是经过了高手修复。” “胡说八道!”吴天豪猛地拍案而起,“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凭什么说是残次品啊!” 吴建平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异色,道:“天豪,稍安勿躁,让陈默讲完。” 陈默说道:“确实,三弯九转因为工艺的问题,对工匠的综合能力要求极高,这也使得现代的仿制难度大大增加。” “因为现代机器雕刻的线条太过规整,缺乏手工的灵动感。尤其是乾隆时期,玉器瓷器中特有的柔中带刚的韵味,就难以模仿,当然这需要经验老道的鉴定师才能感受和判断出来。” 吴建平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看陈默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变化。 如果说刚才吴天豪是照本宣科的,死记硬背的话,那陈默刚才这一段补充,更是自己对古玩的理解。 吴天豪冷哼道:“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表达的是什么?” 陈默道:“我想说的是,这尊观音的衣纹乍看是‘三弯九转’的技法,衣纹线条虽然复杂,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转折处略显生硬,不符合三弯九转的流畅感。” “不可能!” 吴天豪拿着放大镜上前,端详许久,还是道:“这明明就很流畅,没有你说的生硬。” “雅菲,你带这小子来,该不会是故意针对我的吧?”吴天豪冷笑道。 吴雅菲皱眉道:“我没有!” 林美凤也是不满地道:“雅菲,你这么做就不对了,这观音像我们可是花了380万购买的!目的就是祝贺你爷爷身体健康,但现在被你们这么一搞,你这不是别有用心吗?” 吴雅菲脸色一冷:“伯娘,你不要污蔑我,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吴天豪冷冷看向陈默,对吴建平道:“爷爷,这个人我从第一眼看他开始,就觉得他另有目的!我甚至怀疑他是故意捣乱的!” 吴建平反而稳如泰山,看向陈默,笑着问道:“陈默,你有什么判断依据?” 陈默不慌不忙地指向莲花座,“这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接痕。这不是自然断裂,而是人为切割的痕迹!” 第35章 内有乾坤的寿星 “什么?” 吴天豪惊呼了一声,根本不相信,他立即让人取来了10倍的放大镜。 “简直就是哗众取宠,根本就没有!”吴天豪松了一口气,冷笑不已。 吴建平想了想,道:“阿超,把40倍的数码显微镜拿来。” 吴天豪心中隐约有种不安,但表面还是十分镇定,他并不相信会有什么裂缝。 可是吴建平看过之后,还是摇头道:“果然有。” “什么?” 吴天昊脸色陡然一白! 在场的人都全部看向了陈默,吴雅菲甚至觉得简直神了! 放大镜都看不到,他居然肉眼看到了? 林美凤脸都僵住了,干笑道:“爸,您最近住了几天院,会不会看错了?” 吴建平摇头,没有说话。 “爷爷,让我看看。” 吴天豪接过40倍的显微镜,这一看,全身都僵住了。 “怎么可能……” 林美凤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心想这下完了! 可她还是硬着头皮道:“这可能是运输过程中,不小心……” “不。”陈默摇头,“这是典型的偷梁换柱手法。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尊观音像原本应该是乾隆为太后寿辰特制的,但在最后打磨阶段,莲花座意外断裂,根据当时的规定,残次品应该毁掉。但是造办处匠人自然不舍得,于是偷偷带出宫外,再找一个老师傅修复。” “你乱说!宫廷中的东西,怎么可能偷偷运出去啊!”吴天豪怒目而视。 陈默眼睛带着一种漠视,道:“清代宫廷档案中就有多次记载太监和工件偷盗宫中文物的事件。” “比如《内务府刑司档》记载,乾隆二十三年,造办处玉匠张君德就因为偷藏玉料边角被流放。” “再好比《清仁宗实录》里,在嘉庆年间,太监张进忠因偷运瓷器出宫被处死。” 全场鸦雀无声,吴天豪甚至一句话都反驳不了,吴雅菲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吴建平眼中精光一闪:“陈小友对清宫档案居然也有研究?” “闲暇的时候喜欢看看书。”陈默说道。 “哈哈哈!” 吴建平笑道:“好好好!年纪轻轻,居然博览群书,难得啊!” “那按照你的估价,这件残次品,大概多少钱?” 吴建平似乎对这个玉观音的瑕疵没有太关注,关注点反而在陈默的身上。 “最多90万。”陈默说道。 “怎么可能……我可是花了380万买的啊!”吴天豪嘴巴都在颤抖! 陈默看了吴天豪一眼,天知道这380万是不是虚报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林美凤也觉得心头在滴血,但见事已至此,开口道:“爸,这次是天豪学艺不精被骗了,他也是受害者,而且他也是真心祝福您的。” 吴建平摆了摆手,收好了玉像观音,点了点头道:“吃一堑长一智,古玩这一行门道多得很,损失的钱,就当买个教训吧。” 看着玉观音被收起来了,吴天豪心里都是一沉。 他本来想接住玉观音让吴建平赞赏他一番的,谁知道居然送了个残次品! 吴建平虽然表示无所谓,还安慰他,但吴天豪明显感觉到吴建平对玉像观音的喜爱程度,和一开始对比简直大相径庭! 都怪他! 吴天豪眼底一股怒火升腾了起来,但不敢发作! 吴建平很少称赞他,反而被这个外人两次抢了风头! 吴天豪气得浑身发抖,突然瞥见陈默背包里露出的锦盒一角,他心中一动,计上心来。 “雅菲,”他阴阳怪气地说,“你该不会也让他带了礼物给爷爷吧?不如拿出来看看,让大家开开眼界。” 他特意在“眼界”二字上加重语气,明显就是刚才被陈默揭了老底而心有不忿。 吴建平顿时来了兴趣了。 “哦?雅菲也有礼物送给我?拿来看看。”吴建平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事而影响到心情。 吴雅菲朝陈默示意,陈默点头,已经取出那个黄花梨木盒:“确实带了一件小物件。”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尊青玉寿星像静静躺在丝绒衬布上。 众人望了过去,青白玉寿星摆件不过12厘米高,吴天豪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就是一个寿星摆件而已,看造型和质地,应该也是清代的,顶多就是几万块。” 这么一说,吴天豪心里落差就没有这么大了。 林美凤又抓住了一丝的机会,道:“雅菲啊,虽然我也知道你对爸一片好心,但是这种摆件太烂大街了,咱家就有好几个。” “但还不如天豪送的玉像观音呢。” 吴雅菲摇头道:“伯娘,送礼从来都是礼轻情意重,况且这种真品的寿星摆件在也不常见,如果没有陈默帮我找的话,我也许会送一件残次品给爷爷,这样岂不是更不好。” “你……”林美凤被说的满脸通红。 陈默听了后心里大为赞赏,同时也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吴雅菲。 这话除了让自己有台阶下,相信自己之外,还反讽了林美凤他们母子俩,这不得不说明吴雅菲绝对不是只有外表。 “爷爷,祝您身体健康,福寿延年。”吴雅菲走上前祝贺道。 吴建平也上手端详着,笑着点头道:“不错,质地和品相都完美,雅菲,有心了。” “陈默,你也有心了。”吴建平还不忘对陈默感谢了一句。 陈默突然道:“吴老,寿星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吴天豪哼了一声:“难道你还能变出花来?” “我还真能变出花来。”陈默看了吴天豪一眼。 “吴老。”陈默笑着伸手。 吴建平又来了兴致了,吴雅菲也很好奇。 只见陈默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刮刀,接着在寿星摆件的底座轻轻地开始刮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层灰跌落,居然露出了“嘉庆御赐”四字暗款! 吴雅菲吃惊地道:“底座氧化层这么厚,你怎么发现的?” “暗款而已,我还以为……”吴天豪继续不屑。 可接着,陈默一手抓住了底座,一手两指捏住了寿星右手所持的桃,接着逆时针旋转三圈后,只听“咔擦”一声,只见寿星的腹部玉板滑开,居然露出了暗格! 第36章 长生永固符牌 “这……”吴建平眼睛明亮了,竟直接起身! 在场的人眼睛也都瞪大了,似乎没想到这个寿星居然还暗藏玄机! 接着,陈默拿出了镊子,从划出的暗中取出了六枚银鎏金符牌。 当符牌叮当落在丝绒布上时,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 吴建平也凑了过来,显得很是吃惊! 陈默见到这一幕,也是很诧异,因为他知道里面有东西,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 于是就上手拿了起来,开始端详。 符牌很小,每枚薄如蝉翼,上面有‘长生永固’四个字,同时符牌边缘还有‘甲子’年款。 “这难道是银鎏金所制的符牌?”吴建平想到了什么,问道。 陈默点了点头,然后递给了吴建平,吴建平早就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了。 “真的是!” 吴建平惊喜了起来,然后看向了陈默。 吴雅菲是没想到陈默居然还有这么一出,但是她看陈默的表情反应,似乎连对方也不知道是这个情况? 吴天豪和林美凤母子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眉头大皱。 “爷爷,这符牌这么小,是作什么用的?”吴雅菲问道。 吴建平端详了好一阵,思索了好久,还是摇头,但却看向了陈默。 “小陈,你觉得呢?” 众人都是看向了陈默。 陈默想了想,道:“这种符牌应该是一种祈福所用的,《内务府活计档》就有记载,皇帝有赏赐致仕大臣器物的记录。” “根据符牌上的甲子年款来看,应该就是嘉庆九年造办处制作。” 吴雅菲问道:“寿星藏符牌?这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陈默点了点头,道:“皇帝通过赐予内藏符牌的寿星像,象征‘代天授命,延其福寿’,是清代帝王笼络重臣的政治手段。” 吴建平听了之后,眼前顿时就是明亮了起来! “那上面的长生永固几个字呢?”吴雅菲再问。 陈默思索了片刻,道:“我猜应该是源自道教,《度人经》有云:仙道贵生,无量度人,长生,就是修道者的首要目标。” “长生永固,意欲着古代帝王对修道者长生不死,生命永固的美好向往。” 吴雅菲惊喜地道:“爷爷现在退下来了,加上大病初愈,这不完全就是为爷爷量身定做吗!” 吴建平听完之后,脸上不禁浮现出一种惊喜,旋即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长生永固!!我喜欢!!”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院子上响起,尽管已经八十岁的高龄了,可是吴建平如此爽朗开怀的大笑,属实让在场的人都被感染到。 说着,吴雅菲满脸都是感激地看向陈默,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吴建平这么开心了。 吴雅菲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吴建平这么开心了。 吴天豪和林美凤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他们本以为,送一个普通的寿星摆件,他们还能借机贬低两脚。可暗藏玄机就算了,里面的金字符牌居然还有这样一层深刻的意义。 试问,谁不想长生不死? 谁又不愿意向往修道者得道成仙,长生永固? 吴建平浮层一辈子,现在已经什么都有了,尽管没有去追求所谓的长生,但这其实是古玩进来,从帝王将相,到平民百姓对美好的向往。 “小陈啊,你是雅菲的朋友,我这样叫你可以吧?” 吴建平虽然平静了下来,但是脸上的兴奋之色依旧是没有散去。 “吴老,叫我陈默就可以。”陈默开口道。 “时间也不早了,今天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今天我要好好地和你喝上两杯!”吴建平一改淡然沉着的性格,开怀地笑道。 “爷爷!你刚出院,医生说了不能喝酒!”吴雅菲连忙提醒,有些不悦。 陈默连忙道:“吴老不用客气,是吴小姐委托我,我……” “没事,就家常便饭。”吴建平笑着道。 在吴建平的再三要求下,陈默也只好留下来吃饭。 “天豪,你去把你东伯伯找来,就说今天我有重要的客人要宴请,我好久没有吃过他的手艺了。”吴建平吩咐道。 “天豪,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久没回来这里,路肯定不熟。”林美凤也附和了起来。 两人刚上车,吴天豪就气恼道。 “真是气死我!我可是花了300万购买的啊!那个老逼登,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林美凤脸色也不好看,她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气,这么说也不过是发泄一下罢了。 毕竟古玩买卖这种东西,钱货两清后,哪怕打眼了也只能怪自己没有本事。 “我最不甘心的,就是被吴雅菲这死丫头抢了风头!!” “我本来想购买玉像观音接近爷爷,让爷爷相信我有投资的能力还有眼光,好让我逐步参与家族的核心业务,可是一切都是白搭!” 吴天豪气愤不已。 “我才是吴家的嫡子!她有什么资格继承家族企业啊!” 林美凤安慰道:“你也会说你是吴家的嫡子,你爷爷向来看重能力,以后机会多的是。” “吴雅菲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表面上看人畜无害,对家里生意毫不关心,没想到居然这么有手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林美凤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吴天豪冷笑道:“今天让我丢了这么大的脸,我一定会找回来的!” “吴氏集团,迟早是我的!” …… 午饭时间过后,陈默在客厅上和吴建平拉了拉家常。 不过期间吴建平对这寿星摆件,还有那六块符牌也是爱不释手。 半晌,吴建平才放下,看向陈默笑道:“小陈,这个机关设计太精巧了,而且底座的暗款一般人都不可能发现,不过,你应该也不知道里面藏了这些吧。” 在场的人都是怔了下。 陈默点头道:“我确实没有打开来看。” 吴雅菲目瞪口呆,似乎想到了什么。 吴天豪似乎找到了见缝插针的机会,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 “那看来你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啊!” 吴雅菲皱眉道:“陈默要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的话,他怎么懂得打开的机会,他是为了来到这里给爷爷惊喜的。” 吴天豪撇了撇嘴,道:“谁知道呢,也许只是故意这么说,为了博取爷爷的好感罢了。” “天豪。”吴建平喊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让吴天豪直接闭嘴。 “小陈,这寿星摆件,以你的猜测,市场价能卖多少?” 第37章 大捡漏 陈默没有犹豫,道:“先不说里面藏的东西,以这底座的暗款来看,市场价格能到180万。” 吴建平点了点头,道:“再加上刚才的6枚符牌呢?” “刚才的6枚符牌,每一枚价格是10万到15万之间,6枚可以到80万,而且这6枚符牌上面所刻的是《金刚经》的某个片段,这和故宫藏《秘殿珠林》记载完全吻合。” “《金刚经》?”谁知道,吴建平听了之后又是一惊! 因为他刚才其实是没有留意字! 而当他让人把显微镜拿过来观察了过后,讶异地看向陈默。 “真的是!”吴建平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深深地看了陈默一眼。 吴雅菲立即解释道:“我爷爷会阅读经文,家里也有明朝《金刚经》的拓本。” 吴建平惊叹不已:“如此一来,附加了学术价值,这6枚符牌的价格至少翻倍,也就是160万。这一套下来,总价格就是340万。” 吴天豪惊喜地道:“爷爷,这次可是赚了!” 吴建平没有理会吴天豪,而是拿出了支票,写下了400万,然后递给了陈默。 吴天豪目瞪口呆:“等等!爷爷,你怎么给他这么多钱?” 陈默也有些诧异,道:“340万够了。” 吴建平笑道:“剩下的,算是感谢费和跑腿费。” 陈默点了点头,收下了支票,然后说有事就离开了。 “雅菲,你去送一下小陈。” 房间只剩下了三人。 吴天豪顿时着急了:“爷爷,怎么给他400万这么多?” 林美凤拉着吴天豪,没好气地道:“人家成本价在那里放着,肯定要给人家赚一点,几十万而已,这钱咱家出得起。” 在吴天豪看来,他是一点都不想便宜陈默,不过给自己母亲说了一下,他也就释然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收回来的话至少也要个2、300万,赚一些就赚一些了,反正他们家有钱。 谁知道,吴建平摇头道:“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陈默其实是捡漏的,然后送过来的。” “什么?”两母子目瞪口呆! “爸,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问出这句话,林美凤就觉得自己多问了,以吴建平玩了几十年古玩的经验和知识,和看人的本领,这话自然不用怀疑的。 林美凤转而问道:“爸,那你觉得,他用多少钱买的?” “10万以内。” 吴建平随口说了一句,但脸上却是有些感慨。 “没想到古玩界,居然有如此天才!” 另一边,吴雅菲把陈默送到了门口后,陈默道:“吴小姐,不用送我了。” “陈默,你告诉我,这寿星摆件,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陈默笑道:“8.8万。” 吴雅菲无奈摇头:“那你可真是赚大了。” 陈默笑道:“那也要吴老爷子识货才行。” 吴雅菲没好气地看了陈默一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爷爷对古董的研究,一点都不比那些故宫的教授差多少,但你应该高兴,我爷爷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话里话外都是对你的赏识。” 陈默笑了笑。 他确实很激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这是距离烟灰缸后的一个巨大的捡漏,而且还是400万! “你就准备好吧,我爷爷肯定会找你的。”吴雅菲说道。 “这也是全靠吴小姐你的嘱托,我才有这个机会。”陈默说道。 “一句多谢就完事了?”吴雅菲眉头一挑,看向了陈默。 陈默怔了下,其实他拎得很清,从某种程度上,如果不是吴雅菲的嘱托,他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捡漏的。 陈默道:“这样吧,我请你吃一顿饭,外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事找我帮忙,我一定不推脱。” “这可是你说的。”吴雅菲立即变了一个笑脸,似乎奸计得逞了一样。 和她平时的那种冷酷的表情的反差,让陈默有些哭笑不得。 “我怎么觉得我亏了。” “胡说,明明是你赚了。” 陈默上了吴家的车后,就驶离了,吴雅菲回到客厅上,擦肩而过林美凤和吴天豪,尤其是吴天豪,气冲冲的样子,见到吴雅菲更是狠狠地刮了一眼。 “陈默回去了吧?” 回来吴建平就问道。 “嗯,上车了。”吴雅菲说道。 “雅菲,你觉得陈默这人如何?”吴建平问道。 “啊?他……”吴雅菲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古怪。 “爷爷,才和他接触两三次。”吴雅菲有些无奈地道。 “呵呵呵,”吴建平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陈默人品如何?” 吴雅菲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道:“他虽然年轻,但是在鉴宝的功底上是我见过最厉害的。” “而且他性格太沉稳了,就好像藏着很多东西一样。” 吴建平呵呵一笑,道:“真是个有趣的小子,明明捡漏了这么好的东西,但是因为道义和诚信问题,他并没有留下来,反而是依照委托送了过来。” 吴雅菲摇头无奈:“依我看,他这是耍小心思,事前连我都不知道。” 吴建平微微一笑,“他事前也不认识我,当然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我反而很欣赏他这种坦诚的性格。” “在商言商,他是开古玩店的,自然不能亏本。况且,他捡漏了要出手,卖谁不是卖?” “总好过那些表里不一,拐弯抹角,口是心非的人,你说是吗?” 吴雅菲这么一听,似乎也觉得很有道理。 吴建平接着道:“况且,他若是再换另一个物件来替你送给我,兴许我不会那么惊喜,这也恰恰证明他有远见,懂得如何维系客户的关系。” “当然,兴许还有一层因素,是为了你。” “爷爷,你说什么呢!怎么又绕到我这来了。”吴雅菲没好气地道。 “哈哈哈!” 吴建平哈哈大笑。 吴雅菲无奈转移话题,问道:“对了爷爷,我对青城这边不熟悉,谁是陈三眼啊?” “陈三眼?”吴建平眉头微微一蹙,似乎联想到了什么,“陈默是陈三眼的儿子?” 说着,吴雅菲就说出了和陈默的两次见面,还有在青城古玩协会上,陈默揭穿杨景程的事。 吴建平听了之后,竟有些许的沉默。 “没想到,他居然是陈三眼的儿子。” 吴雅菲也默然,那天在交流会上,她没有很张扬,自然是把周围的人对陈默的冷嘲热讽的话都听进去了。 吴雅菲好奇地问道:“爷爷,这个陈三眼很有名气吗?他是不是和鉴宝楼有什么仇?为什么非得选择那里轻生?” 吴建平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沉默了良久,才摇了摇头。 “可惜了。” “雅菲,如果有可能的话,尽可能给陈默揽点活。爷爷老了,我也希望将来你身边有一人能真心帮助你。” 这么说着,吴雅菲眼眶有些红润了起来。 第38章 花钱买教训 回到了老街,陈默就把400万存进了银行。 也许经过了之前的几次捡漏,还有度过了债务的危机,陈默对于捡漏赚的钱,已经可以用一种相对平静的心态去对待了。 而有了足够的资金后,陈默就可以开始了他的下一步计划—— 把澄心堂打造成精品店,卖的都是真货。 这样一来,单靠货架上的二三十件物品是远远不够的,于是陈默打算去进货。 正想着的时候,陈默突然接到了一个急促的电话。 “陈老弟,赶紧来我家一趟,有件东西我拿不准。” 电话那头,黄泰的声音透着罕见的急切。 自从上次在夜市分别后,两人互留了联系,陈默也差点忘记了这事了。 “黄老,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这里有一件元代青花。” 陈默一听就明白了,眉头微微一皱。 元代青花瓷在市场上极为罕见,真品动辄上千万,是造假者的重点目标。 “对,一件缠枝牡丹纹梅瓶,品相极好,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黄泰说道。 “多收钱收的?”陈默好再问。 “那个……三百万,卖家说从蒙古贵族后裔手里收来的。”黄泰声音微微压低着。 陈默摇了摇头,这价格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元代青花瓷存世稀少,每一件都有明确传承记录,突然冒出一件“蒙古贵族后裔”的藏品,本身就值得怀疑。 “我马上过去。” 陈默和黄泰要了地址,锁好店门后就驱车前往。 城郊,黄泰的别墅。 这里古色古香,院子里摆着几件石雕,都是他这些年从各地收来的真品。陈默刚按响门铃,管家就快步迎了出来:“陈先生,黄老在书房等您。” 推开书房厚重的红木门,陈默首先看到的不是黄泰,而是一个背对着他的年轻人。 那人身材修长,穿着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陈老弟,你可算来了。”黄泰从书桌后站起身,脸上带着少见的焦虑。 那年轻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庞,眉眼间透着股傲气。 他上下打量着陈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大大的皱眉:“黄叔,这就是你找来的鉴定师?” 显然陈默的年龄太小了,和他差不多,能坚鉴定个什么所以然来? 黄泰瞪了年轻人一眼,然后对陈默道:“陈默,你先看看。” 陈默没有理会年轻人的挑衅,径直走向书桌。 桌上放着一个锦盒,盒盖已经打开,里面垫着柔软的黄色丝绸,中央静静立着一件青花梅瓶。 只一眼,陈默就皱起了眉头。 那梅瓶约30厘米高,器型端庄秀美,白釉如脂,青花发色浓艳,绘有缠枝牡丹纹,花叶舒展自然,笔触流畅有力。 他上手拿了发现底部有“至正年制”四字楷书款,仔细看了一下,釉面还有自然的开片和土沁痕迹。 “怎么样?”黄泰紧张地问。 “成色确实不错。”陈默说道。 黄泰并没有很开心,因为他发现了陈默并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 陈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捧起梅瓶,感受它的重量和手感。 元代青花瓷胎质较粗,手感沉重,这件梅瓶的重量似乎恰到好处。 他抚摸着瓷器,感受瓷器表面细微的起伏。 元代的工匠因为修胎不够精细,器物表面常有凹凸不平的“橘皮纹”,但这也恰恰成为了元青花的特种之一,而这件梅瓶也有类似特征。 紧接着,陈默眼中金光流转,很快心中就了然。 而这时,那年轻人面带着笑意:“这位陈先生这是要表演什么绝活吗?这时间有点久啊!” “俊承!”黄泰皱眉呵斥,“陈老弟是我请来的专家,你放尊重点。” 杜俊承耸耸肩,不以为然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我只是好奇,这位‘专家’能看出什么我们看不出的门道。” “不过就算看不出来也不丢人,连黄叔你都看不出,我才不指望他。” 黄泰有些恼怒,但陈默道:“品相和成色确实很好,在赝品中也是顶级的存在。” “什么?”杜俊承不淡定了,皱眉道:“喂,你懂不懂的啊!这是我们花了300万,并且还是从可靠渠道购买的,你一句话就说它是假的。” 黄泰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叹息一声:“果然。” “不是黄叔,他就这么随便说说,你就真的相信了?”杜俊承有些生气地道。 陈默看向了对方,淡淡地道:“随便想一想都知道,300万是不可能买到元青花的,更何况这件高仿品虽然是很不错,但这里规律的开片,还有人造的磨损痕迹,都太假了。” 元代青花瓷之所以珍贵和罕见,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元代的统治时间短,不到百年的时间。 而元青花成熟的时期,也不过短短数十年的时间。 加上工艺难度大,颜料的稀缺,还有元代末年战乱的频繁,还有元代统治者偏爱金银制品,导致瓷器没有大量生产等原因,才导致元代青花的水涨船高。 “你懂什么?你见过真品的元代青花吗?你知道青花瓷有多贵吗?”杜俊承咬牙反驳了起来。 陈默冷笑道:“元代青花瓷现存世界也不过300~400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在国外。任何一件元青花流入国内市场,都会引起大量藏家和爱好者的轰动。” “按照你这件这么‘完美’品相的元代青花,价格至少5000万,放拍卖甚至能到数亿的价格,我这么说,你还会觉得是真的吗?” 杜俊承脸皮都是抖动了一下。 他还是咬着牙道:“你不能给我捡漏吗?” 陈默淡淡地道:“我刚才说了,出现品相这么好的元代青花瓷,至少好几千万上亿,哪怕是捡漏,就算你5000万买都算便宜了。” 杜俊承脸色微微一白,有些不甘心,黄泰终于开口:“好了俊承,不用争辩了。” “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 杜俊承身体有些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300万花钱买教训么? “黄老,这元代青花瓷是哪里买的?”陈默突然问道。 他自然知道是杜俊承购买的,之所以这么问,其实就是想问和谁买的。 黄泰突然抬起头看向陈默:“他们你也认识。” 陈默心里一惊! 第39章 千万学费 黄泰说这话,就是证明卖主是两人共同见过的,甚至认识的,而且用到“他们”这些字眼。 两人同时出现的地方,那就只有一个,就是夜市的“小巷”,两人就是在那里相遇的。 “是他们?”陈默问道。 黄泰点了点头,看向杜俊承:“他和我形容了一下,应该就是那三个人不错。” 陈默还能想起那三个卖主,其中一人身材高大,眉角有道,而且他记得当时他们还很着急,时不时看手表什么的。 “黄老,这事不是这么简单吧?”陈默问道。 古玩买卖打眼是很正常的事,300万绝对不是天花板,技不如人认栽就是了,可是看黄泰这样子似乎不是那么简单那。 “关键是我几个老朋友都着了道,也是他们三人。”黄泰脸色凝重。 陈默这下迷糊了,其实上次他是第一次去,所以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情况,也不了解那伙人的情况。 “黄老是怀疑,那伙人有可能是一个有组织的造假团伙,专门针对高端藏家?”陈默想到什么,问道。 “嗯,俊承这次购买的,是城东的一个废弃的旧工厂,而据我所知,他们每一次都变换着地点,每次开卖之前,都会找城里的拉纤儿提前联系相熟的人。” “当然,他们做的很高明,赝品中也有混杂着真品,但赝品是大头。” 这么一想,陈默就觉得很是可怕! “关键是这种赝品仿真度很高,我要不是接触过我一个朋友的元青花,我也不会怀疑。”黄泰说道。 元青花世界仅存就这么几百件,百分之九十九人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甚至不可能上手端详。 接着黄泰看向了杜俊承,没好气地道:“总之你就当自认倒霉吧。” “知道了,黄叔。” 谁知道,杜俊承脸色有些尴尬,吞吞吐吐的样子。 黄泰一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手都是一抖,问道:“俊承,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还买了其他?” 杜俊承尴尬地道:“其实,还买了一件,比这个更大的。” 黄泰简直气得吹胡子瞪眼:“到底花了多少?” “560万。” 黄泰气红了脸,陈默也心底摇头,不用说,那肯定也是假的了。 这学费都差不多上千万了!真是有钱! “你...你妈要是知道的,非得给你气死!”黄泰气不打一处来,这合计起来就是一千万啊! 陈默发现,黄泰看杜明远的眼神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又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嫌弃与怜爱。 杜俊承无奈地道:“我这不是经常听黄叔你说捡漏什么的,古董好赚钱,打听到青城这里有人出这个,就过来了,顺便给你个惊喜嘛!” “是啊,这下惊喜都成惊吓了!”黄泰也是无奈地道。 但杜俊承似乎没有太过当一回事,而是道:“黄叔,你们玩古玩的,打眼不也是正常的吗?就当交学费了。” “我听我妈说,你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差点就把祖业给败光了,还好捡漏了一个汝窑,然后才咸鱼翻身不是?”杜俊承笑道。 “我……” 黄泰脸色一红,这下他是真没有话说了,毕竟谁没有年轻过,人不轻狂枉少年啊! 杜俊承说着,安慰道:“黄叔,你放心好了,这伙人我一定会揪出来的!我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杜俊承一副认真的模样。 黄泰没好气地道:“这点钱对你来说不是很多,你就别这么多事了!” “那怎么行!” 杜俊承一副认真的模样,道:“我杜俊承怎么可能吃这个哑巴亏?这样的人可是你们这一行的害虫,我就帮你们除害,你说是吧,兄弟。” 最后一句是对陈默说的,陈默心里很想翻白眼,人家敢做这些,肯定是有背景的,你是头铁,但我不是啊! 黄泰气道:“你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赶紧给我回去你的沪城去!” “你妈一个人在家你就放心吗?” 杜俊承冲黄泰咧嘴一笑,道:“我妈不知道多自在,天天在静安寺烧香,盼着我爹早点投胎。” “说话黄叔,你要是想叙旧的话,下个月她生日,咱们一起回呗。” 黄泰老脸微微一红,道:“这事再算,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是啊!至少呆一个多月,我妈生日我就回去。” 黄泰还想劝说,手机就打来了。 “秀兰啊,是啊,俊承在我这,”黄泰说着看了杜俊承一眼,杜俊承微微一笑,靠在了沙发上,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一样。 “没事,我这里地方大,够他折腾,放心好了,我会看好他的。” 这黄泰接听到电话,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温柔了起来,然后走到了一边去打电话了。 陈默看得哭笑不得,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嘿嘿,你叫陈默是吧,我妈和黄叔是老相识了,只不过年轻时黄叔被迫出来谋生,就和我妈断了关系,也就是前几年我爸走了,他们才联系上的。”杜俊承笑着凑了过来,主动和陈默说道。 陈默点了点头,看向杜俊承道:“难怪黄叔对你又爱又恨。” “嘿嘿,我劝过他们的,都一把年纪了,人生还有多少年,凑合过下去不也挺好,我思想很开放的。” 这杜俊承说着翘着腿,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 陈默瞥了一眼这家伙,你是为了没人管你吧。 杜俊承倒上了一杯红酒给陈默,道:“来,这杯我敬你的,就当是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以后还得多多关照啊!” 陈默用脚趾都能想到杜俊承的想做什么。 “酒我就不喝了,以茶代酒吧。” “哈哈哈!爽快!”杜俊承也是笑道。 不一会黄泰回来了,陈默也起身要告辞了。 “黄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陈默道。 黄泰赶紧递上来了一张红包,看厚度里面是一张支票。 “陈默,小小意思。”黄泰笑着说道。 陈默道:“黄泰客气了,举手之劳……” “这可不行,我也算半个行内人,这是规矩,今天没空,下次等我时间多点,我再请你吃饭。”黄泰说道。 陈默其实是想还上次黄泰的玉带钩的半个人情,因为当时他出的价格是高了一些的。 陈默推脱再三,只能收下。 回到了澄心堂,陈默才想到了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是20000的数字。 他微微一笑,他现在虽然有点积蓄,但这么走一趟就有这个报酬,难怪这么多人都一股脑地涌入这里来。 但这一行讲究的是积累,想要靠眼力赚钱,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打扫了一下屋子,门刚关上,突然,一股巨力传来,阻止了他关门。 “陈老板,等等。” 第40章 湖心茶楼 这一股巨力,竟然让陈默后退了两步。 抬眼望去,门口站着个黑衣男子,身形挺拔,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领口处若隐若现的纹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陈老板,你好。”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脸上没有太多感情。 陈默打量着对方:“抱歉,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我们老板想请你去茶楼坐坐,喝杯茶。” 男子没多余的废话,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烫金名片递过来,道:“地点在城西的听湖楼,晚上八点,还请陈老板准时到。” 名片上只有一个烫金的“贺”字,除此之外居然没有了其他。 “你们老板是?”陈默挑眉,他认识的人当中,自然是没有姓贺的。 男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去了就知道了。陈先生是聪明人,最好别问太多,也别耍什么花样。”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陈默坐回了座位上,盯着名片上的“贺”字,脑海里飞速运转。 刚才那人显然也不是善茬,要么是打手,要么就是有点背景。 人家都找到澄心堂来了,不去的话,后续麻烦会更多。 湖心茶楼位于青城的城西的湖边上,是一个高档的会所,据说最低消费都是上万块,陈默这种普通家庭的人自然是消费不起。 到了门口,白天的黑衣男子已经在等待着了。 “陈先生,请。”男子做了个手势。 茶楼很安静,显然被包场了。 到了二楼最里面的包厢,门外站着四个穿黑西装的壮汉,他们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在陈默身上刮过。 门开了。 推开包厢的门,一股浓烈的檀香扑面而来。 正中央的红木茶案后,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材微胖,穿着唐装,手里盘着一对油光锃亮的核桃。 他脸上带着笑,眼睛却眯成一条缝,像极了庙里的弥勒佛,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鸷。 包厢里还有四个黑衣保镖,分立四角,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陈默。 “陈老板,久仰大名啊。”男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听起来很温和,“我姓贺,贺天雄。” 贺天雄笑道:“尝尝这泡武夷山大红袍,百年老枞,市面上可不多见。” 茶汤橙红透亮,陈默却觉得像是一杯血。 他坐下后,无意间发现贺天雄泡茶的手,他手指指节粗大,右手虎口处有一道陈年疤痕,像是被利器所伤。 “贺先生找我来,不知有何指教?”陈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贺天雄笑了起来,道:“前段时间陈老板揭露青城古玩协会副会长卖假货的事,在古玩行里都是传的很开啊!” “刚好我对古玩也有点兴趣,算半个爱好者,今天邀请陈老板来一举,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有胆魄。” 说着,贺天雄又给陈默倒了一杯茶。 陈默轻啜一口茶,舌根泛苦,脑海在飞速转动着。 他并不清楚贺天雄找自己来的目的,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人不是带着善意来。 两人闲聊了一会,贺天雄似乎一点都不着急,陈默更加迷惑了。 “陈老板,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鉴定点东西。阿武,把东西拿来。” 一个保镖捧出个锦缎包裹的匣子,贺天雄掀开锦缎,里面是一只天青釉瓷碗。 贺天雄推过来,依旧是一副微笑的样子道:“汝窑天青釉碗,祖上传下来的,陈老板给掌掌眼?” 陈默心里微微一惊! 汝窑以烧制青釉瓷器所著称,主要为宫廷烧制贡瓷,还是宋代五大名窑之首。 而汝窑烧制宫廷用瓷的时间也就20年左右,因为时间太短,导致存世量极其稀少。 汝窑瓷器的存世总量也不足百件,主要收藏于世界各地的博物馆和少数私人藏家手中。 其中以传世的宋代汝窑碗来说,全世界仅有两件,一件在故宫,一件在国外。 可想而知,这种碗不仅价值连城,更是有市无价的程度。 但陈默只是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些怀疑。 于是他拿了起来,开始端详。 “如何?” 半晌,贺天雄不动声色地问了起来。 “贺先生,”陈默放下瓷碗,声音平稳,“这是件高仿品。” 包厢里安静得能听见茶水沸腾的声音。 贺天雄慢慢摩挲着翡翠扳指,突然赞赏道:“不愧是陈三眼的好儿子啊!好眼力!” “不过这只是开胃菜。阿武,请真东西出来。”贺天雄道。 一个黄花梨画筒拿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贺天雄打开,里面是一幅山水手卷,展开后长约两米,落款是“唐寅”。 贺天雄的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陈默,眼睛眯了起来:“明代唐伯虎的真迹,据说是他为某位藩王祝寿所作。陈老板再看看?”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件如果是真品,就是国家二级以上文物,私人买卖是要判重刑。 接着保镖就送上来了一副白手套,陈默心里微微一惊,心里已经确定了一半。 古旧山水画,纸张经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十分脆弱,手部皮肤分泌的汗液和油脂可能会对纸张造成污染和侵蚀,加速古画的损坏。 纸质对,墨色对,印章序列正确... 陈默心里越来越吃惊,但脸上也是越来越平静。 贺天雄也没有催促,自顾自喝茶,房间很安静。 足足10分钟后。 陈默轻轻放下了画卷,然后脱掉了手套,道:“这是真品,唐寅中晚期的作品。画风与他五十岁左右的作品吻合,题跋也是真迹。” “哈哈哈!” 贺天雄大笑,拍了拍手掌,道:“好好好!陈老板真是名不虚传啊!” 贺先生高看我了,我就是个普通鉴定师。“陈默说道。 “普通?”贺天雄突然抓起茶壶,滚烫的水柱浇在茶海上,蒸腾起一片白雾。 “能在3分钟内辨出高仿汝窑的人,国内不超过20个。” “陈老板,我很赏识你,这里是小小的见面礼。” 说着,贺天雄拿过来了一张支票,上面金额写着—— 50万。 “贺先生这是?” “就是有个私人拍卖会,我想邀请你帮我掌眼,当然这只是订金。” 50万的订金!? 陈默心头猛地一凛! 第41章 权宜之计 50万,哪怕放在一个城内顶级的鉴宝大师,那都是一笔不小的报酬。 陈默没想到贺天雄居然这么直接,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用那么紧张。” 贺天雄笑着给陈默倒了一杯茶,说道:“我对你是没有恶意的,而且我也很欣赏你的鉴定能力,这次是我们可以深入了解的一个好机会,毕竟我们这一行,自然是朋友越多越好,不是吗?” “其实我不怕和你说,我本来是找了古玩协会的副会长当掌眼的,也就是杨景程的,可惜啊,他心术不正,被抓了进去。” 陈默心头一凛,这已经是贺天雄第二次提到了杨景程了! 如果说贺天雄和杨景程只是一般关系的话,这人根本不需要特意提及说给他听。 陈默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就是古玩店不少店都和杨景程有关系。 吴雅菲购买了一件假玉,甚至情愿拿到澄心堂这个偏僻小店,都不愿意拿到其他店里给一些老牌的鉴定师鉴定,就是因为这些店和杨景程有利益的关系。 而能拿出这种高品质的高仿假货,背后必定有一个强大的支柱力量。 贺天雄见陈默思索着什么,他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道:“其实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和陌生人合作的,我和杨景程也认识了几年了,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过陈老板你放心,我找你来就是把你当朋友,只要我们长期合作,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不知道陈老板能不能给个机会,大家一起共谋大事?” 贺天雄说罢,声音竟都有些凌厉了起来,盯着陈默。 陈默只觉得后背都有些发凉,甚至觉得包厢内的几个保镖犀利的眼神好像可以洞穿他身体一样。 陈默突然拿过了这张支票,点了点头道:“贺老板太客气了,能和您合作,是我的荣幸,那这50万定金我就收下了。” “哈哈哈!好好好!陈老板大气!那我们到时候见。” 贺天雄重新露出笑容,吩咐道:“阿武,送客。” 送走了陈默,一个男子走上前来。 “贺爷,你觉得这小子是真心为我们办事吗?” 贺天雄抿了一口茶,露出了一个冷笑:“他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懂我话里的意思。” “尽管收下50万是权宜之计,但他已经半只脚踩进这个游戏,他已经出不来了。” …… 陈默走出了茶楼,夜风裹着湖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陈默摸到衬衫已经湿透,这时黑衣男子递来一张烫金名片:“陈先生,到时候我们会联系你。” 名片上面印着“天雄艺术品投资集团”的字样,他坐进出租车,后视镜里茶楼的轮廓正在远去,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直到回到了澄心堂,陈默都觉得有些恍惚,还没有回过神来。 陈三眼去世之后,陈默就变得无所畏惧,在面对赵德海那样的欺凌后,他也毫无惧怕地反抗。 甚至有人要给他做局,他也迎面而上,可是今晚,他却遇到了一个比赵德海更加阴险和可怕的对手。 他清楚知道,如果这张支票不收下的话,也许他连门都出不去,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连两天,陈默都在店里,工作也是心不在焉的,这天,他在看书,门口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这店也太小了吧。” 听这声音,陈默眼皮都没有抬。 “确实,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菩萨,省得把我客人吓走,杜少爷还是自便吧。” 杜俊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然后坐在了陈默对面,嘿嘿一笑:“陈老板,你这是赶客啊,这样下去,你会没生意的。” 陈默瞥了杜俊承一眼:“如果杜少肯慷慨在我这里消费个一两件古玩的话,我三年都不用开张,有没有生意又有什么所谓。” “你……”杜俊承瞪大了眼睛,有些生气,但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我看在黄叔的面子上,我和你一般计较。” 陈默问道:“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黄老有事找我。” 杜俊承耸了耸肩,道:“没啊,我在青城这里没有什么朋友,来找你玩玩而已,这两天我在黄叔那里每天看那些什么古玩图鉴,什么技术论谈之类的,看得我都无聊死了。” 陈默心中一动,道:“你跟黄老学习?” “怎么?看不起我?” 杜俊承扬了扬下巴:“我只是缺少一点运气而已,只要把黄叔的技术学到手,将来我一定能和他一样成为自由藏家!” 陈默毫不犹豫地揭穿他的谎言:“是你妈嫌你无所事事,所以让你跟黄老学点技术是吧。” 杜俊承笑道:“是啊,我这不是来找你取取经吗?” “要多少学费你说,我要速成的,比如什么一眼断真假的本事,还有一上手就知道有没有的技术要点,你们这一行,肯定多多少少有藏拙的,喂,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陈默自然是懒得理会这家伙,直接起身收拾,准备关店门。 这货纯纯就是来取乐的,陈默心想他真有这本事,那也要能传给你才行啊! “喂,你去哪啊?” “古玩街。” “我也去!” 陈默实在不想理杜俊承,但没办法,昨晚黄泰提前就和他打了招呼,让陈默多点看着这家伙。 本来陈默是不愿意的,但想了想,杜俊承这家伙除了傲气了点,但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最重要的是,黄泰明显有求于陈默,陈默也不好推脱,只能让他跟着,然后朝着玄鉴阁的方向而去。 他在古玩街没有相熟的人,但上次在玄鉴阁赢得了30万的挑战后,他和余雪菁也算是认识,所以打算上门拜访一下,看看能否给自己介绍一个可以进货的渠道。 陈默想的很清楚,既然接手澄心堂,那就不能走陈三眼的老路,只有走出去,钱才会进口袋。 杜俊承似乎对古玩街很好奇,左顾右盼的,时不时拉着陈默看这个,然后遇到不认识的拉着陈默讲解。 到了玄鉴阁门口,陈默却发现门是关闭的,这让他愕然,难道倒闭了。 杜俊承看陈默盯着玄鉴阁的招牌发呆,就自作聪明地走上前去敲门。 “有人吗?” 他敲了几下门,接着一脸嫌弃地走了过来。 “这门上好多灰尘,估计关了有一阵子了。” 陈默没管他,看到扫地的大爷,就拉了过来。 “大爷,请问一下这家店是不是关门很久了?” 大爷道:“是啊,说来也奇怪,这家店就开张了两三天然后就关门到现在了。” 陈默谢过大爷,心里更加疑惑,旁边的杜俊承则是感慨道:“看来古玩这一行也不是这么好做的啊,开张就劝退一家。” 回到了澄心堂,陈默皱眉更甚了,明明那个唐装老者还说以后多多交流呢。 只是陈默前脚跟刚进店没多久,后脚跟就有一个十八岁左右青年走了上进来。 “陈老板,我们家掌柜有请。” 陈默转身过去,好奇地看向这人:“你是?” “我是玄鉴阁的伙计。” 第42章 地下鬼市 青年带着陈默和杜俊承来到了城郊一个老社区的别墅小院,这里已经很破旧了,早年因为拆迁很多人都搬走,但是留下来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养老的。 到了后院的时候,正见到一个唐装老者正用棉巾擦拭一尊汉代陶俑,当看到陈默的时候,他笑道:“陈老板,我们又见面了。” 这唐装老者,赫然就是上次从玄鉴阁分别的时候和自己道别的老人。 陈默心里顿时惊异,对方是怎么知道他来玄鉴阁的? 看到陈默的疑问,松伯山羊胡随着笑声颤了颤,道:“呵呵呵,陈老板,我人虽然不在店里,但是心却是在店里。” 杜俊承虽然有些不羁,但也听出了点东西,有些不满地道:“老爷子难道有分身术不成?还害得我们多跑了一趟。” 古玩街距离这里有个半个小时的路程,刚才陈默和杜俊承是用腿走过去的,杜俊承这家伙似乎很少运动,走没十分钟就有些气喘,到了这里腿更是有些发抖。 松伯微微一笑道:“呵呵呵,年轻人应该多点锻炼身体,毕竟身体才是本钱啊!” 杜俊承感觉受到了调侃和羞辱,正要反驳,陈默就道:“老先生,上次一别,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松伯即可,”松伯依旧是这么和蔼,“陈老板,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陈默有事求人,心里虽然着急,说话也客气了三分,道:“松伯,实不相瞒,我需要一批能镇店的真品,数量得凑够三十件起步,赝品撑不起精品店的门面。” “哦?”松伯来了兴趣,“你要做精品店?” 陈默心里又是一惊! 正常来说,哪怕是进货,全部都是真品,对古玩店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松伯似乎知道澄心堂这些年的情况。 松伯笑了笑,也没有解释:“你是想找我问有没有渠道是吧?” 陈默点了点头。 “你来找我,应该就是不想去这么远的地儿,对吗?”松伯又问。 陈默点了点头。 他本来是想去外地,但突然杀出了贺天雄这个程咬金,他担心自己离开太久,贺天雄会怀疑自己跑路。 陈默确实是想过这个,远离这里,但他哪里放得下澄心堂。 松伯邀请陈默和杜俊承去了后院,松伯悠哉游哉地泡着茶,接着用茶勺拨弄着紫砂茶壶里的普洱,茶汤在公道杯中漾开琥珀色的涟漪,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就去云州。” “省城有这种地方?”陈默好奇问道。 他去过云州一次,还是和王有财,但当时还没有清货,也没有想到做精品店。 “云州有个古玩大世界,地下三层全是鬼市地盘。每周五寅时开市,卯时三刻散场,能淘到多少东西,全凭自己本事。” “那儿的摊主有退休故宫研究员,也有挖坟刨土的盗墓贼,三成真货七成赝品,但真东西论品级,够你摆满十个澄心堂。” 陈默听了之后,顿时有些蠢蠢欲动。 他听陈三眼说过鬼市的事,只是当时还小,而且在省城,所以就没去过。 “不过规矩比青城严苛十倍,看上眼的货得在3分钟内议价,交了钱就得揣走,事后发现是假货也只能自认倒霉。”松伯接着道。 杜俊承突然凑过来,连忙插嘴道:“我知道那地方!前几天我来云州游玩,朋友带我去的,我还看见有人用50块买了个清晚期的鼻烟壶!” 陈默想了想,摇头道:“那多半是别人故意放的饵,后面让你花更多的钱买个假货。” 松伯呵呵一笑,道:“正是。那里龙蛇混杂,一不小心着了道都不知道。” “松伯,不知道你有没有空?能否带我去一趟,”陈默问道,接着他补充道,“当然,我会支付报酬。” 松伯摆了摆手笑道:“不用钱,我也好久没活动了,今晚就陪你走一趟,再说了,能见识到陈老板的鉴定能力,也是我的荣幸。” 陈默连忙道:“松伯客气了,我也在学习阶段,如果您不嫌弃就直接叫我名字了。” “我也要去学习!”杜俊承顿时就来劲了。 “上次我是喝醉了被朋友拉过去的,还没看明白就走了,这次怎么也得捡漏几个东西,好让黄叔高看我!”杜俊承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陈默道:“想去可以,但必须听我的,不许乱开口,不许乱摸东西。” “得嘞!”杜俊承应答,眼睛闪烁着,似乎要大干一场的姿态。 三人吃过了晚饭,闲聊了一阵后就打车前往云州。 因为鬼市凌晨才开,于是他们三人开了三个房休息,等凌晨再出发,所以三人都休息了片刻。 凌晨3点的云州城郊,薄雾像裹尸布般缠绕着废弃纺织厂的烟囱,二十几辆无牌照的黑色轿车散落在锈迹斑斑的铁轨旁。 跟着松伯,两人绕到了锅炉房的厚墙上,这里有一扇门,通往地下仓库。 杜俊承不小心踩在一滩机油上,痛心地叫道:“我去!这地方比沪都拆迁区还破!我的限量版鞋子啊!” “早让你不要这么张扬,你不听。”陈默摇头。 地下仓库足有足球场大小,上千盏 LED工作灯被调成暖黄色,照亮了密如蛛网的摊位,进去后都是热闹非凡,陈默顿时大开眼界,没想到省城郊外居然还有这么一片天。 因为今天是周六,所以进来淘宝的人很多,杜俊承一进来,眼睛早就精芒大放,恨不得放开手脚。 陈默眼中金瞳闪烁,突然,霎那间整个鬼市都变成了一片灰色,偶尔有金光流转,有些甚至发出璀璨的金色。 陈默一喜,但突然闭上了眼睛,脑袋有些晕眩,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你没事吧?” 杜俊承扶住了陈默的手。 “没事,灯光太多了,眼睛没适应。”陈默说道,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不少。 金瞳的使用,本来每一次过后都会消耗精气神,而陈默刚才火力全开,试图把整个鬼市囊括在眼底下,自然把控不住全场,差点精疲力尽。 但好在刚才他只是一念之间就闭上了眼睛,还有余力可以使用。 就在这时,一道喝声在背后响起。 “哪来的土包子?滚开点,别挡着沈少看货!” 第43章 扫货 陈默和杜俊承转身看了过去,一个嚣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为首是一个穿着纪梵希最新款西装的年轻人,身边跟着四五个人大步走来。 这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梳着油亮的背头,手腕上的砖石手表在灯光下晃眼,而他身后这是跟着一个黑发的老者。 刘鑫鹏上下打量着陈默朴素的穿着,嗤笑道:“哪来的土包子?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杜俊承刚要发作,被陈默一个眼神制止。 松伯笑道:“抱歉各位,挡了大家的道。” 说着示意陈默和杜俊承走到一边。 刘鑫鹏哼了一声,带着人扬长而去。 “什么玩意儿!”杜俊承咬牙切齿,“在沪都,这种货色给我提鞋都不配!” 松伯道:“刚才那个小伙叫刘鑫鹏,家里是做矿产起家的。”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松伯平静地说道,似乎对于这种人和这种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陈默点了点头,也不在意,目光早已经锁定在了东南角的一个摊位:“我去那边看看,松伯您?” 松伯呵呵笑道:“我随便逛逛,不用管我。” 陈默点头,已经迫不及待去扫货了。 摊位前堆着十几个沾满泥土的瓷碗,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正蹲在塑料布上抽烟。 “这些怎么卖?”陈默蹲下身,随手拿起一个青花碗。 他大概扫了一下,大部分碗都笼罩在灰雾中,唯独最底下那个白瓷碗泛着淡金色的光芒,看年代是晚清时期的。 “不单卖,5000打包。”老农吐着烟圈。 杜俊承叫道:“喂老头,你这玩意就是垃圾堆里挖出来的,纯纯一坨垃圾,5000太高了吧?200都给多你了。” 陈默心里一急,他恨不得踹这家伙一脚,你不懂就别乱说了! 还好这农民瞥了一眼杜俊承道:“爱要不要!” 陈默忙道:“老伯,我店里刚好装修,需要一些艺术品,2000吧。” 杜俊承还想说什么,但陈默却没有看他,他心中一动,开口道:“2000买这堆破烂?咱们去批发市场,2000都能抬个百儿八十件回家,走吧。” 杜俊承说着就拉陈默,陈默一脸摇头,起身,果然这农民刚才的镇定很快就不淡定了。 “最低3000,不能再便宜了。” 杜俊承还想砍价,陈默已经拿出了大钞:“就3000。” 农民怔了下,眼底闪过一丝喜色,成交后,陈默道:“老伯,你这蛇皮袋也给我吧。” 农民眼里都是钱,摆了摆手:“拿走。” 陈默拉着沉重的袋子来到了一角,杜俊承这时走了过来,兴奋地道:“陈默,是不是捡漏了?” “回去再说!”陈默瞪了这家伙一眼,“还有,多看少问!” 这家伙差点坏了他的好事,陈默有点后悔把这个杜俊承带来。 接着陈默然后看了下周围,“你帮我找个推车。” 杜俊承有些不满,但还是在角落找了起来。 这个地下鬼市因为货品众多,有很多人也是来扫货的,所以还有一些小推车放着。 “看好这袋子。”陈默吩咐道。 “欸不是,你这是把我当苦力啊!我堂堂……”杜俊承顿时就不满了,合着自己被当手下使唤了。 “你不是要学习吗?”陈默看了杜俊承一眼。 杜俊承有些生气,但忍下来:“行,我忍你。” 这家伙其实并不笨,知道黄泰让他多跟陈默走近些,肯定是陈默有过人之处。 陈默心里虽然期待,但扫货才开始,他只能调整了一挥。 “接下来去哪?”杜俊承在旁边推着车子,问道。 “那边。”陈默指向一个铜钱摊位。 刚开始陈默用眼瞳的时候,大概记得某些金光的位置,所以他的目的也很明显。 摊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面前摆着几百枚“古钱”,标价从2千到5万不等。 “老板,这些怎么卖?” 中年人甚至都分好了类别和区域,指着道:“这些2000一枚,这些1万5,这些……” “当然,你要买多的话,量大从优。”中年人并没有多看陈默,仿佛觉得陈默太年轻了,顶多就是询问一下价格。 陈默装作随意地翻检,然后手上拿了三块,道:“这三枚算一下。” “总共7万五。”老板扫了一眼,直接脱口而出。 杜俊承有些坐不住了:“老板,你这价格喊的也太随意了吧。” 杜俊承是不羁,但不是傻,他能看出来,陈默也能看出来。 陈默笑道:“老板,这破铜片子,也就买回去哄哄小孩,一枚,50。” 杜俊承目瞪口呆,尽管他心里有所猜测,但没想到陈默这就直接上屠龙刀了。 中年人眉头一皱,摆了摆手:“小子,不买就走,别妨碍我做生意。” 陈默没着急,指着地上这几百枚古币。 “这些打包,二十一枚,你算下多少。” 中年人一听,顿时眼睛明亮了起来,笑着道:“小伙子买这么多干嘛?” 陈默毫不避忌地道:“这么多枚古钱,如果有一枚是真的,那我不是赚了?” “哈哈哈!有意思!算你8000吧!”中年人大笑道。 等陈默拿着一袋沉重的古币走了之后,中年人一边数着钱,一边鄙夷地嘀咕:“真要有古钱,我早就收起来了,还等你?” 杜俊承推着小推车,看着那一堆的古币,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默也没心思理会他,继续扫货。 接下来两个小时,陈默如法炮制。 在一堆“民国仿”字画中,他揭开表层伪装,发现了明代仇英的《仕女图》残卷; 在满是锈迹的“假青铜器”里,他挑出一件战国时期的错金银带钩; 甚至从一个卖旧书的摊位,他淘到了宋版《礼记》的残页... 每次交易,他都故意多买几件赝品作掩护,杜俊承一开始还唧唧喳喳插科打诨的,但是后来越发迷惑,也越发吃惊。 终于,陈默的帆布包已经鼓得像个麻袋,杜俊承的小推车里也有三个大的蛇皮袋。 陈默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30分了。 “喂陈默,这车子太重了,你不是还要扫货吧?” “差不多了。” 陈默粗略估算,今天花了不到20万,正要找松伯一同回去,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叫住了陈默。 “小哥留步。” 第44章 机关匣子 一个穿粗布褂子的老汉拽住了陈默的袖子,然后神秘兮兮地道:“我刚才看你在大手进货,肯定不缺钱,我有件压箱底的货,要不要看看?” 还不待陈默说话,这老汉左右张望,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用黄绸包裹的方形物件。 掀开绸布后,露出一只巴掌大的青铜匣子,表面布满绿色铜锈,但隐约可见精细的云雷纹。 “西周秘匣,里头装着比甲骨文还贵重的东西。”男子喉结滚动,“300万,少一分不卖。” “老头,这是潘家园地摊货吧?就这破锈盒子你卖300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你可别欺负我不懂啊,要真是比甲骨文还珍贵的东西,那可是无价的,你早就发达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300万这个数字刺痛了他,好久不说话的杜俊承忍不住叫了一声。 陈默看了一眼,心中一动。 他今天已经用眼过度,可他还是凝神聚精,眼中金光流过,突然发现这匣子发出了明亮的金光,但同时,从缝隙里面,居然还有更明亮的丝丝金光逸散出来! “匣子可以打开?”陈默不动声色地问。 老汉干笑一声,摇头道:“机关锁死了,我找人看过,说强行打开会损坏这匣子。” “能不能给我看看。”陈默说道。 老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默指尖抚过匣子侧面的凹槽——这是典型的西周机关匣,需要特定手法才能开启。 陈默假意颠了颠,道:“匣子本身不重,如果里面藏有玉器之类的东西,会稍微重一点,里面应该是空的。” 老汉当然知道陈默这是在压价,急忙抢了过来,哼声道:“小伙子,你不懂货就别乱说!里面绝对有宝物!” 陈默淡淡地道:“先不说里面是否有宝物,你既然找人看过,那就证明要打开的话,需要特定的机关钥匙。” “再一个,这种青铜匣子,想必你也称重过,就算有东西,也许就是金箔符牌,或者是某些王室信笺之类,也许有研究价值,但和我们普通人没关系。” 老汉脸色微微一变,他盯着陈默看,本以为他遇到了个冤大头,没想到居然是个行家。 “你能出多少?” “20万,风险我担。”陈默直接了断。 老汉急得搓手:“你这杀价太狠了!200万!” 陈默摇头,转身就走。 老汉急了,拉着陈默,低声道:“小伙子,西周青铜器可是国家一级文物,世面上已经不多见了。” 陈默指着匣子道:“这匣子虽然是西周时期的,也有几分王室影子,但做工粗糙,这是诸侯国仿制的礼器,不算王室文物,200万是不可能的,我最多能给你30万。” 老汉犹豫了,咬牙道:“小伙子,你要诚心想要的话,就再加点,一百……” “50万,现在转账。”陈默干脆。 “成交!” 毕竟金额巨大,陈默和老汉立了字据,简单按了手印后,交易就达成了。 陈默把玩着这个青铜匣子,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杜俊承这才竖着大拇指,道:“陈默,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砍价高手!” “但这青铜匣子,你也没机关钥匙,你怎么开?这不是摆设吗?” 陈默轻叩匣面,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解释道:“哪怕没找到机关钥匙,光是这个青铜匣,市场价就在80万以上。” 杜俊承目瞪口呆,刚要说啥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傲慢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东西我要了!” 刘鑫鹏带人围了过来,尤其是那位老者,死死盯着陈默手上的青铜匣子,陈默不着痕迹地收了进去 又见到这两人,显然陈默和杜俊承都不太感冒。 “50万,卖给我,要不然我就找那个老头。”刘鑫鹏嚣张地说道。 杜俊承刚才就已经不爽刘鑫鹏的了,他瞥了对方一眼,道:“你们想要,我们难道就要卖给你们的吗?钱货两清后,这东西就是我们的。” “再说了,50万很多吗?爷不差那点钱!” 面对刘鑫鹏的霸道,杜俊承丝毫都没有半点畏惧。 刘鑫鹏脸色一冷,他确实是想要赌一下陈默他们不懂规矩,也赌这50万可以让陈默出手,但对方根本就不买账。 刘鑫鹏旁边的老者走了上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小伙子,我叫于毅,你确实很有眼力,这青铜匣子我们刚才也看中了,只是觉得那个老汉太过奸诈,张口就300万。于是我们晚点才回来,因为我断定这个老汉肯定会降价,没想到被你捷足先登了。” 这个叫做于毅的家伙,说话一套套的,要真是刚入这行,说不定还真会被唬住,说不定内疚转手就出了。 而这套话他也听说过类似的,当初杨景程那家伙不也是这么忽悠他? 他之前没当一回事,现在更没当一回事。 “于先生抬举我了,运气而已,或许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说完,就招呼杜俊承离开,于毅怔了下,脸色陡然一沉,刘鑫鹏眼中愠怒,就要发作,于毅还是上前一步,呵呵笑道:“这位小友,古玩行讲究眼力。你可知这是什么?” “这匣子上的纹饰明显是战国风格,那老汉说的西周就是骗人的。不如卖给我们,这样你还能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这样吧,我们出80万给你买下,你觉得如何?” 80万已经是市场的价格,这于毅显然眼力也不俗,刚才说话的话多半不假。 但陈默却道:“据我所知,战国工匠不会用凤鸟纹做机关枢纽,不过这里灯光暗,于先生刚才应该是没看清楚吧。” 于毅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并不说话。 杜俊承强忍着笑意:“好了好了,别说了,快天亮了,我肚子也饿了,回去吃个早点还要早睡呢。” 杜俊承显然也不耐烦了,拉着陈默就走了,刘鑫鹏大怒,就要动手,但是被于毅拉住。 刘鑫鹏也知道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表面十分着急:“于老,他们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于毅盯着那道背影,他没想到陈默竟然是个行家,他想了想,眼神一凛:“这青铜匣里面肯定藏有东西,一定要抢过来!” 第45章 拦截 陈默和杜俊承往外走,杜俊承总觉得有不少目光看向他们。 “喂陈默,这么多人盯着看,他们不会想要抢吧?”杜俊承低声问道。 陈默反而若无其事,道:“堂堂的大少爷也害怕了?” 杜俊承被这么一说,顿时挺起了胸膛,道:“我都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再说了,这些货又不是我的,我是怕被人抢了你心疼而已,怎么说都是花了20万不是?” 陈默摇了摇头,道:“这里是鬼市,就算是来扫货也很正常,如果我就这么揣着几个物件离开,或许我会担心被人打劫,但我们用推车推着出去,别人只会觉得我们是来买装饰品的,要么开店用,要么就是给公司用。” 杜俊承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反驳道:“你难道没听过饥不择食吗?你就不怕给人盯上啊!要是万一呢?” 陈默有些无奈,懒得和这家伙争辩这么多,但被这么一说,心里反而有点担心,忍不住抓紧了帆布包。 他们找了一会,都没发现松伯的影子。 “我们出去门口等他吧。”陈默说道。 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凌晨5点,那个时候鬼市也散去了,松伯怎么也会出来了。 现在是深秋,5点的天空还是一片灰蒙蒙。 两人提了三个蛇皮袋到了一角等待,可突然,七八个黑影突然围了上来,只见刘鑫鹏从一辆奔驰车上下来,满脸都是嘲讽之色。 见到刘鑫鹏的一瞬间,陈默心头一沉。 陈默有些恼羞地看向杜俊承,这家伙真是乌鸦嘴! “我们又见面了。”刘鑫鹏笑呵呵地走了上来,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手下都是凶神恶煞,仿佛要吃了陈默和杜俊承一样。 “你们想干嘛?”杜俊承走上一步,盯着刘鑫鹏。 刘鑫鹏其实也有点眼力的,尤其及时杜俊承这一身行头,怎么说也有个上百万。 “这是我和他的恩怨,你一边去!” 刘鑫鹏盯着陈默,冷哼道:“刚才的匣子,交出去,我给你5万。” “什么!?” 杜俊承目瞪口呆,冷笑道:“5万扔地下我都未必捡起来,想要明抢?” “不,我这是施舍!” 刘鑫鹏盯着陈默:“在云州地界,没有人敢得罪我刘家,小子,是你不识抬举在先!” 陈默眼神一沉,死死盯着这帮人。 果然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陈默不禁攥紧了拳头,他感觉体内一股血气在沸腾。 “如果我不交出来呢?”陈默盯着这帮人。 刘鑫鹏眼底闪过一丝冷芒:“那我们就只能自己来了!” “动手!” 那几人眼看就要扑过来,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刘少,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只见一个中年人在几人陪同下走了过来。 刘鑫鹏见到中年人,脸色也是变了变,笑道:“庞老板,你怎么这么有空来这里?” 庞剑锋笑道:“这里毕竟是我管的,我也会偶尔过来看看的。” 杜俊承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道:“庞老板你来了正好,这家伙想要打劫我们,您给我们评评理,这光天化日之下的,这合适吗?” “得亏他还是刘家的少爷呢,做出这样的事,我真是替云州的人感到羞耻!” 刘鑫鹏被一顿数落,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 陈默也放松了下来,对杜俊承的做法,心里暗暗竖了一个大拇指。 庞剑锋拇指摩挲着掌心的翡翠扳指,眼皮微抬扫过刘鑫鹏:“刘少,我这鬼市的规矩,是‘银货两讫,各不相扰’。” “况且过门都是客人,你带人围我的客人,是不是太闲了,还是说你想替我管管肠子?” 刘鑫鹏喉结滚动,扯出个笑:“胖老板说笑了!我就是和这两位……叙叙旧。” “叙旧个屁啊!” 杜俊承呵呵嘲讽,道:“带七八个打手来叙旧,刘少爷认识朋友的方式可真独特啊!” 刘鑫鹏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可是一想到了于毅的话,他把心一横,站上一步,对庞剑锋道:“庞老板,我和这个小兄弟算是不打不相识,况且我们已经出来了门口,也不会打扰里面的生意,改天我定带上厚礼上门给您道歉。” 陈默心头一凛! 这刘鑫鹏并不傻,这是要庞剑锋卖面子给他! 庞剑锋有些笑意地看向陈默,道:“小伙子,刘少似乎很想认识你,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觉得呢?” 本以为庞剑锋是帮他们的,却没想到也是个老油条! 看似是在劝和,但其实却隐约想要卖面子给刘鑫鹏的意向在里面。 刘鑫鹏见状也是一喜! 看来有戏! 陈默却道:“庞老板误会了,认识朋友是你情我愿,互相往来的,况且我人微言轻,高攀不起刘大少爷,也没有这个福分。” “再者,庞老板开这么一家地下鬼市,想必也有其他产业,要是开了这个头,坏了规矩,我怕云州这里,庞老板以后也难以服众啊!” 说罢,陈默凝视着庞剑锋。 庞剑锋眼睛一眯,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难以服众。” 庞家发你话音一转,看向了刘鑫鹏,道:“刘少,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 “庞老板……”刘鑫鹏脸色一沉。 庞剑锋话锋一凛,道:“刘少,难道我庞剑锋说的话,在你面前也不好使了?” 刘鑫鹏咬牙切齿,最后道道:“庞老板的面子当然要给。” 他挥了挥手,手下都纷纷后退。 接着,刘鑫鹏目光阴鸷的目光钉在陈默脸上,道:“小子咱们后会有期。” 待奔驰车的尾灯消失在巷口,庞剑锋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陈默的身上。 陈默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庞老板,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陈默道了一声谢。 庞剑锋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默一眼,微微一笑,然后就离开了。 这时陈默的手机响起了。 “陈默,抱歉啊,身体实在吃不消,我就提前回酒店休息了,你们没事吧?”松伯问道。 “没事。” 询问了两句,陈默就挂了电话了,接着就和杜俊承先回去了酒店。 第46章 清点战利品 因为熬了一夜,陈默直接睡到了中午的十一点半,他是被服务员叫醒准备退房的,松伯已经在餐厅叫了饭菜了。 陈默睡了半个白天,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反而是杜俊承还是昏昏沉沉的样子。 “这酒店太差了,12点不到就要退房,我都没睡够呢。”杜俊承打着哈欠。 陈默看向松伯,问道:“松伯,昨晚休息还行吧?” “哈哈哈!我昨晚回来比较早,休息得不错。”松伯笑道。 杜俊承说道:“松伯,还好你早点离开,你都不知道昨晚那帮人围着我们的时候,有多嚣张。” “还好我见惯了这种风浪,如果他们敢动手的话,我肯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杜俊承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这副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却有几分可信度,但陈默却当杜俊承死要面子。 陈默道:“昨晚你表现确实挺不错的,这急中生智,添油加醋的本事,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专业的拉纤呢。” 杜俊承嘿嘿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只听到你在夸我。” 陈默哭笑不得,然后看向了松伯。 “松伯,昨天那个叫庞老板的人是谁?” 松伯笑道:“他叫庞剑锋,在云州古玩行里有点能耐,负责看管鬼市。” 杜俊承点头说道:“这个庞老板确实是个人物,为人也正派,那家伙见到庞剑锋吓得腿都软了。” “有机会我肯定要认识他一下。”杜俊承大放厥词地说道。 松伯笑道:“他为人确实不错,入行这么多年来,从来不做坑蒙拐骗的事,所以在行里名声很好,人脉也多。” “你们算是好运的,他平时很少来鬼市的。” 说着,松伯微笑着看向了陈默,陈默也回看了松伯一眼,眼中有些深意,但也没有多问。 “我们吃完饭赶紧回去吧,陈默,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你捡漏了什么了。”杜俊承兴奋地道。 他没有压低声音,显得很兴奋,陈默瞪了他一眼,杜俊承顿时闭嘴,惹得松伯呵呵一笑。 “陈默,我也想知道你捡漏了什么,你不介意吧?”松伯笑着问道。 “当然不介意,或许要需要松伯帮我介绍多点客人呢。”陈默笑道。 众人吃过了午饭,就回去了澄心堂了,一回到家,三人开始清点收获。 三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放在地板上,扬起一阵灰尘,陈默其实已经等了一晚上了,他确实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说实话松伯看到陈默从后备箱里拿出这三个蛇皮袋,也是有些吃惊的。 “陈老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把人家爱摊主的废品给打包回来了。”松伯笑道。 杜俊承看了陈默一眼,道:“这家伙滑头得很,专挑那些摊主都说‘这玩意儿不值钱’的买!有个老头还追着要白送他两件呢!“ 陈默道:“你不是说要学习吗?去把簿子和笔拿来,我清点,你记录。” “好嘞!昨晚看到你口沫横飞的样子,我都想看看你到底捡漏了多少!” 杜俊承马上拿来了笔还有簿子。 陈默解开了第一个代扣的麻绳,然后就滚出了一个用报纸包裹着的类似碗的东西。 杜俊承捡了起来,在手上掂了起来:“哟,这碗还挺重的。” “别!” 陈默一惊,连忙抢了过来,没好气地道:“要是摔了怎么办?” 说着他打了报纸,露出了青花缠枝的纹样。 “咦?陈默,能不能给我看看。”松伯说了一声。 陈默递了过去。 只见松伯端详了起来,然后看看了碗底的款识,道:“虽然冲了道璺,但画工是到代的。” “等等,松伯,别文绉绉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杜俊承问道。 “就是虽然有裂纹,但是画工确实不是现代能仿的,符合当时的年代特点。” 松伯解释完,看向陈默问道:“你花了多少钱?” 陈默比了个“八“的手势。 杜俊承有些着急地道:“哎呀,你们别打哑谜了,陈默,这到底是什么?” 陈默道:“康熙民窑出土的。” “哦,又民窑又裂纹的,这价格肯定不高。”杜俊承说道。 陈默摇头道:“你不懂别瞎说。” “呵呵呵,”松伯笑道,“虽然是民窑,但因为是康乾时期,这碗的品相不错,卖个5、6万还是可以的。” “什么?” 杜俊承目瞪口呆,这可是大捡漏啊! 接着陈默又翻翻找了起来,上手的是一件以花鸟绘画为主题的梅瓶,上面的色彩搭配和谐,给人一种自然清新的感觉。 “民国粉彩花鸟瓶,估价……” 陈默话都没说完,杜俊承笑着打断道:“民国的花瓶肯定不值钱。” “让我看看。” 松伯又接过,他端详一会,点头道:“确实是民国的花瓶,但民国的古董,不一定不值钱,这件市场估价,能到12万。” 陈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为什么啊?”杜俊承有些不敢相信。 陈默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似乎是来拆自己台的,明显就是不想见到自己捡漏,故意在这看笑话呢。 陈默解释道:“一般普通人都会觉得,年代越久的东西会越值钱,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古旧的东西,论估价的话,年代自然是一方面,但还有许许多多的方面,比如存世量、工艺水平、品相、历史价值等等。” “像这件民国粉彩花鸟瓶,你看到这个款识没?” 陈默指着底部,杜俊承翻转过来,道:“居仁堂制?这是什么?” “居仁堂是袁世凯在中南海的居所,当年袁世凯称帝后,效仿清代御窑制度,委派古玩商人郭葆昌到景德镇督造御用瓷器,这批瓷器被称为‘洪宪瓷’。” “其中,带有居仁堂制款识的瓷器,因为工艺水准极高,制作精美,于是被用于袁世凯的开国大典赠礼和自用,这些类别的瓷器,可以说是民国瓷器中的精品。” 听着陈默侃侃而谈,信手拈来的样子,杜俊承心底不得不佩服,就连松伯也是微笑着点头,眼底满是欣赏。 “所以松伯估价说12万,这一点都不低。”说完,陈默看向了杜俊承。 松伯呵呵一笑:“小杜啊,陈老板这是教你啊!” 陈默道:“松伯,你叫我陈默就好了。” “而且,我可没心思教他,这家伙恨不得我打眼呢。” 杜俊承嘿嘿一笑,道:“我怎么会希望你打眼呢,我这不是在和你学习吗?” 这家伙边说着,边在簿子上飞快写着。 陈默摇头没说什么,继续道:“明代晚期青花小罐,8万。” “清代豆青釉葫芦瓶,20万。” 当第十八件瓷器被取出时,柜台已经摆不下,松伯越来越吃惊! “等等!”松伯突然按住一个沾着泥点的笔洗,然后拿了起来。 “这底足的旋纹...北宋耀州窑?” 陈默笑着点头:“摊主说是酸洗做旧的。” 松伯忍不住叹道:“这一袋子,至少价值200万!” 第47章 小成本,大回报 在两人的一片吃惊之中,第二个蛇皮袋也被打开了,又是一堆琳琅满目的东西,但是松伯却拿起了一个长条状的物体,这东西是被破布包裹着的。 “咦?” 松伯解开布条,当看到是一个笔筒的时候,顿时微微讶异,旋即点头道:“居然是三松的竹雕笔筒。” 杜俊承凑了过来,道:“松伯,这裂痕也太多了吧,真的能值钱吗?还有这个三松,是一个人的号?” 杜俊承没有了刚才的那种质疑,变成了一种小心翼翼。 松伯笑道:“你猜的不错,三松确实是一个人的号,他是明代嘉定派竹雕名家,朱稚征,他号三松。” “嘉定?是沪都的那个嘉定?”杜俊承好奇地问道,因为他自己来自沪城,自然熟悉。 “呵呵呵,没错。” 松伯皆是道:“所谓嘉定派,就是起源于嘉定,创始人是朱三松的爷爷朱鹤。朱鹤首创‘以刀代笔’的深刻法,将南宗画法融入竹刻,使作品具有书画韵味,开创了竹刻艺术的新境界。” “朱三松深得他的真传,在明代就已经备受推崇。” 松伯说着看向了陈默,笑着问道:“花了多少钱。” 陈默咧嘴一笑,道:“5000,摊主还说他爷爷曾经拿过这个当擀面杖。” “暴殄天物啊!”松伯感慨万分,忍不住苦笑摇头。 不过像陈默说的这种情况在辽阔的华夏土地里并不是特例。 普通人因为对古董缺少认知,就算好物件摆放在眼前都会认不出。 好比有一个农妇,日常用一只黑白相间的碗来盛咸菜,因为看到了鉴宝节目,于是带着碗去鉴定,谁知道经过专家鉴定,这只碗居然价值数百万! 又比如有农民拿青铜器当尿壶26年,最后被博物馆收走。 再比如,有人用家中祖传的罐子,一直用来腌制咸鸭蛋或者装米,最后被定为元青花松竹梅纹八棱罐,估值达 2亿以上! 杜俊承嘀咕一声:“这家伙运气也太好了吧,又捡漏了一个好东西。” 松伯忍不住多看了陈默一眼,心想着这真的只是运气好吗? 接下来后续的清点,又一次刷新了松伯对陈默的认知。 “清代铜胎掐丝珐琅香盒,估价18万。” “明代木刻版画册,估价9万。” “战国青铜箭头12枚,估价...30万。” 很快第三个蛇皮袋也清点完毕,因为陈默购买的真品是一早就有大概的印象,加上其他都是一些工艺品,所以清点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清点完毕了。 松伯其实也知道三个大蛇皮袋绝大部分都是赝品,可哪怕是赝品,陈默都能准确无误地认出古玩的名字,连市场价都能准确说出来,这让他心中十分吃惊! 这般记忆,还有对古玩的熟悉程度,没有个几十年的积累根本不可能这般游刃有余! “统计得怎样了?”陈默看向了杜俊承。 “真品34件,其他都是赝品。” “成本,还有真品的总价格呢?” 杜俊承立即拿出了计算器,不一会儿,他就瞪大眼睛:“成本十九万七千八百,真品总价,538万!” 杜俊承看到这个数字,都以为自己统计错了,可是他又算了一遍,确保准确无误。 “原来这一行这么好赚啊!难怪黄叔几十年埋头在这一行,甚至不惜倾家荡产,看来开张吃3年不是没有道理的啊!”杜俊承忍不住道。 500万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的数目,关键是用20万来撬动250倍的价值,这并不是普通人可以随便做到的啊! 陈默脸色有些沉重,道:“你只看到了开张吃3年,要是打眼了,别说3年,倒闭事小,甚至有杀身之祸!” 感受到陈默的语气略冷,杜俊承也怔了下,收起了玩笑。 松伯见状轻轻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笑道:“陈默,一切都要往前看,要是你爹陈三眼知道你现在这个能力,他在九泉之下肯定会欣慰的。” 陈默点了点头,但顿了顿,又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他确实很想做出成绩给父亲看,但外人并不知道的是,陈默其实最在乎的,还是查出是谁害陈三眼的。 杜俊承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也联想到了一些。 “好了,刚才是我不对,你放心,以后有什么需要打下手,尽管吩咐我。”杜俊承笑着说道。 陈默也觉得自己刚才语气重了点,道:“抱歉,刚才语气重了点。” 接着他话音一转,道:“到时候你别叫苦才好,我店里确实缺一个跑腿的,这样吧,工资算你每个月3000。” “什么?一个月3000?这只是我去一晚酒吧的零头而已!”杜俊承说道。 “提成另算。”陈默补充。 杜俊承眼睛明亮了起来,刚要说话,陈默又补充道:“但打眼了你自掏腰包。” “啊?” “哈哈哈!”松伯顿时大笑。 气氛顿时缓和下来,杜俊承顿时知道自己被拿来开玩笑了。 “我不管,今天你赚了这么多,我和松伯都给你当下手了,今晚你得请客!” 陈默心情大好,不仅赚了一大笔,甚至还获得一堆真品,这顿饭自然得他请。 吃过了晚饭,陈默和松伯相谈甚欢,临分别的时候,拿出了一个有些鼓胀的红包。 “松伯,小小的意思,您一定要收下。” 松伯笑着道:“呵呵,走了一趟,没想到有大餐吃,还有钱收,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默看松伯收下了钱,也是笑了。 松伯作为中间人,带陈默去鬼市,让陈默大赚了一笔,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这也是规矩。 陈默如果连这点都不懂的话,以后在行里也会受人诟病。 两人闲聊了一会,陈默想了想问道:“对了松伯,余老板最近都不在吗?你们怎么把店关了的?” 这个问题困扰陈默两天了,他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了。 “哈哈哈!” “正因为小姐不在青城这里,我才暂时关门歇业的,你放心,玄鉴阁没有那么容易倒的,这不是有我看着吗?”松伯笑道。 陈默点了点头,就和松伯道别了。 松伯看着陈默那道背影,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不知道小姐知道后会不会觉得惊喜。” 接着他拿起了电话,拨打了出去。 “喂小姐,陈默昨天找我了,等我回去再详细和你说。” 第48章 假货风波 入夜。 白天清点的东西,陈默并没有来得及收拾,他打算明天再收拾好,顺便把那些艺术品都给清掉。 他拿出了那个青铜匣子,他今天早上其实很想好好端详一番,只是当时熬了一个通宵太累了。 尽管今天捡漏了不少,但陈默对这个是最感到好奇的。 只是把玩了好一会,还有翻阅了不少资料,陈默还是没有太多的头绪。 没有办法,他只能暂时放下,钻研其他的古玩。 临睡觉的时候,陈默打了个电话给戴三。 “戴三,我有一批物件,整体成色还行,我已经清点好了,找人过来收吧。” “好嘞!” 戴三知道陈默出手阔绰,早早的8点就到了。 “陈老板,我来了!”戴三神清气爽,心想今天又可以小小赚点跑腿费,又能去省城潇洒。 陈默买了包子和小米粥,还有油条,招呼戴三坐下。 “这么早应该没吃吧,来,吃点。” 戴三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笑道:“哈哈哈,陈老板,那我就不客气了。” 包子啃下后,陈默又把豆浆推了过去,戴三这家伙也是自来熟,一点都不客气,刚喝一口,陈默却没由来的地道:“戴三,最近赚得还行吧。” 戴三怔了下,差点咽了一下,急忙抓了纸巾拭擦了一下嘴唇。 “陈老板,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个的,都是东奔西走,赚的都是一些跑腿费,当然了,这也比打工强一点,也就一点。”戴三呵呵笑道。 “我看不止吧,”陈默淡淡地道,“毕竟假货卖这么贵,提成应该比平时的要多点吧?” 戴三的手顿时就是顿了下,满脸干笑道:“陈老板,你也知道,古玩这行,假货居多,我们都是按总价格的提成算的,所以并不存在假货提成多这种说法。” 戴三说着,眼睛有些躲闪,但陈默偏偏盯着他的眼睛道:“戴三,你不用骗我了,最近城中有不少藏家都买到了高仿,甚至能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卖主,就是那天你带我去见的那三个人,是吧?” “我就说当时那三个人为什么一副很着急的样子,看来他们是担心假货被识破了。” “根据我的朋友所说,他是在城东的一个废弃工厂里买的。” “有些人,则是在其他城市,这帮人活动的范围倒是挺大的啊!” 戴三的脸色终于是变了,讪讪笑道:“陈老板……” 陈默眼神一凛,盯着戴三看,戴三顿时打了一个冷战。 “戴三,我知道你这一行的规矩的,你能吃这饭碗,肯定也有点人脉,但你这么做,不仅断了自己的后路,还会败人品,说难听点,你要是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买主,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怎样?” 戴三被这么一吓,心里一下子就恍然了,急忙道:“陈老板,我也不想的啊!如果不是家里的老父住院了,我不可能揽这种败德行的活啊!” “你看,这是我爸的身份证,还有住院记录,我没有骗你!” 这戴三说着直接就拿出了证据,试图让陈默相信。 陈默能感受到戴三没有说谎,他只是没想到戴三会这么不经吓,心里忍俊不禁。 原来对方是以为他的朋友因为买到了那帮卖家的假货,而导致雷霆大怒,到处找人了! 不过杜俊承被骗了确实是很愤怒的,要不是这里不是杜俊承的地盘,搞不好他就找戴三算账了。 陈默问道:“那帮人是个什么情况?” 戴三有些吞吞吐吐,但看了看门口,还是低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说是我说的啊!” 陈默点头,戴三这才道:“那伙人确实到处流连做买卖,省里很多个城市都有他们的踪影,从去年开始,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都相安无事吗?” “就因为他们做买卖的手法高明!” “他们每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卖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真品。” “等有人上钩了之后,下次再找我们这些人放消息,然后卖的大部分都是高仿品!” “而且,同一个城市,他们只会呆两次!” 陈默听完之后,顿时吃了一惊! 尽管这种可能他已经想到了,没想到这帮人居然这么高明! 先给甜头别人尝,接着取得信任后,买主放低戒心,然后就推出高仿品! 关键是事后发现被骗了之后,根本找不到人! 但是,绝大部分人都不会觉得被骗,因为买卖这一块,打眼太正常不过了,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眼力问题。 黄泰知道有问题,是因为他被骗的几个朋友,都在不同的地方,都吃过那帮人的亏! “他们给你多少个点?”陈默问道。 “4……” 陈默盯着戴三,戴三干笑道:“其实是6个点。” 陈默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一般情况下,按照行规,像戴三这些拉纤儿,都是“成三破二”的提成。 即买方支付3%的佣金,卖方支付2%的佣金。 6%的佣金,已经是3倍了! 难怪戴三顶着被买主找上门的,也要铤而走险,只能说诱惑太大了! “陈老板,别说6个点了,5个点,都不知道多少人抢着给他们介绍客户,如果是你……” 陈默瞪了戴三一眼,后者顿时低头不说话了。 “他们上次出现是什么时候?”陈默问道。 “上次啊,已经有两个月了。”戴三说道,“依我看,他们估计也是知道太张扬了,毕竟大量高仿的货出现在市场上,肯定会让人怀疑。” “你也知道,这一行打眼是常事,一般不会涉嫌诈骗,但是金额量大,次数多,加上卖主如果有权有势,一旦闹起来……” 戴三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见陈默不说话,戴三接着道:“对了,陈老板,我15岁就出来混这个了,虽然也混了20年了,眼力不及你这么厉害,但我也懂一些,那些高仿确实仿的很牛逼,很多行家都看不出。” “能看出的,我估计多半都是拿去给专家教授验证,或者用仪器检测过。” 陈默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想想看,杜俊承花了300万买了一个元青花,如此价值连城,绝对会带去检测,或者给权威人士鉴定。 黄泰和他说过,他的那几个朋友都是有不少名气的,得了这种国宝,自然会去验证个真伪。 一来,价格摆在那里。 二来,价值更摆在那里。 陈默摆了摆手,道:“下次他们出现的话,你告诉我。” “啊?你要做什么?”戴三心头一紧! 第49章 私人藏家交流会 陈默没有太多解释,反而看了戴三一眼道:“反正这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没有任何坏处,不是吗?” 戴三转念一想,似乎觉得很有道理。 要是陈默是要捡漏,那他肯定会有跑腿费。 而要是陈默带人去寻仇,那更好,到时候被人连根拔起的,省得他被牵连。 于是戴三就应答了下来,不一会儿戴三安排收货的人到了,陈默又请走了一批工艺品,整个澄心堂变得简洁了许多,博古架上,都是他精挑细选的。 陈默虽然只有寥寥三四十件的物件,但陈默却视若珍宝,一连几天都极其爱惜,时不时拿这个来研究,时不时拿那个来端详。 很快3天过去,这天门口来了一个黑衣男子,陈默心头微微一沉。 “陈老板,贺总请你去他的私人藏家交流会。” 这黑衣男子赫然是贺天雄的保镖。 陈默还没说话,这黑衣男子似乎看穿了陈默的心思,道:“不用问去哪,去了就知道。” 陈默点头,收拾了一下就和这黑衣男子出发了。 这次的地点是省城云州市的一个叫云顶会所的地方,这地方富丽堂皇,到了电梯也需要刷卡才能乘坐。 电梯直达顶层,门无声滑开,近千平米的展厅映入了陈默的视线之中。 在柔和的的灯光下,空气里扑面而来的就是着旧纸与楠木的清冽香气。 数十件古籍、卷轴,被精心安放在恒温恒湿的防弹展柜中,二十多位衣着考究、气质儒雅的藏家正低声交谈,氛围沉静却暗流涌动。 贺天雄看到陈默,他脸上堆起熟稔的笑容,迎上前笑道:“陈老板,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贺总客气了。”陈默微微颔首说道。 他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还在这座城市,只要在古玩圈里混,有些漩涡,有些人,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诸位,”贺天雄朗声对众人道,“这位陈老板大家可能有些陌生,但是青城古玩协会副会长造假被抓一事,想必大家都有耳闻,正是眼前这位陈默先生所为!” 现场有两三人当时在场,立刻附和:“难怪我觉得脸熟,原来是陈老板!那晚你的手段和魄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年纪轻轻,眼力如此老辣,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啊!” 不过也有人对此感到怀疑还有审视。 面对这种种目光,陈默只是神色平静,淡淡道:“各位抬举了,侥幸而已。” 贺天雄亲昵地揽了下陈默的肩膀,力道不小:“在这行,侥幸最是靠不住的!我贺某人平生最欣赏的,就是有真本事、有胆魄的年轻人!假以时日,别说云州,便是整个古玩界,必有陈老板一席之地!来,先看看我这件心头好。” 说着,便引陈默向展厅中央一个独立展台走去。 对贺天雄这种刻意营造亲密关系的姿态,陈默心底并无波澜。 对方当众介绍自己,又表现得这么亲近,无非是想借势,向所有人宣告他与陈默的“特殊关系”而已。 偏偏贺天雄面子功夫做得滴水不漏,在朋友和宾客面前都维持着热情好客的形象,让陈默难以拒绝这种盛情,当然,他也咀嚼棒子。 展台里面是一卷装帧考究的册页,锦缎封面看起来有些古旧。 “这是宋版《文选》残卷,还是孤本,去年在倭国拍出了天价。”贺天雄语气带着一丝炫耀。 陈默俯身细观,透过特制的低反玻璃,他的目光在纸张纤维、墨色深浅、刻工痕迹上缓缓扫过。 “贺总对宋版书的研究不知道到了哪种程度?”陈默不动声色地问道 “略知皮毛,”贺天雄笑道,“专业的事,还得靠陈老板这样的大家去做。” 贺天雄眼睛都是微微眯了起来,看样子似乎是要在所有人面前“拷打”他啊! 但陈默暂时还不知道贺天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也没有多嘴。 很快进入“雅鉴”环节。 简单来说,就是在场的宾客取出带来的古玩珍品进行交换,当然双方都满意对方的物品,可以交换,价格有差的多除少补,简单来说,就是自由交易的环节。 一位清癯的老者小心翼翼捧出一卷泛黄的册子,展开是一幅笔力遒劲的行书手卷:“这是先祖所藏,文徵明晚年《赤壁赋》真迹。因家中急需用度,忍痛割爱,80万即可。” 一听到是文徵明的真迹,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谁都知道文徵明的作品在古玩是什么地位。 尤其是几位藏家围上去,啧啧称赞其笔法精妙、气韵生动,甚至纸张包浆也能看出其年代。 价格很快被抬到了1200万! 陈默站在外围,目光平静,心里却是暗暗摇头,80万,不到两三分钟就抬高到了千万级别,可想而知这帮人家底何等丰厚。 贺天雄见状,朗声笑道:“王老,您这家传至宝,以前可没听您提过啊,藏得够深啊!” 被称作王老的老者摇头:“贺总说笑了,祖传之物,岂能轻易示人,要不是今天受邀,我也不会拿出来。” “不如请陈老板过过目?”贺天雄转向陈默,说着,他看向了陈默,看似邀请,实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 “若陈先生点头,我贺某人立刻买下,绝无二话。” 陈默早已习惯贺天雄的先斩后奏,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王老迟疑片刻,还是将手卷递给了陈默。 拿人钱财,替人辨伪。 陈默指尖轻触纸张边缘,感受着手绢质地与韧性,接着又凑近细嗅墨气。 半晌。 他抬头看向老者,声音清晰:“王老,您确定此卷是家传之物?” “自然!先父临终前亲手交付于我!”老者语气斩钉截铁。 陈默微微颔首:“那令尊大人着实不凡,竟能在19世纪就收藏到这么新鲜的文徵明真迹。” 展厅内瞬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老者脸色骤变,嘴唇哆嗦:“你……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啊?” 陈默指着手卷上的几处转折,道:“这基础笔锋刻意模仿文徵明的‘颤笔’手法,但是太僵硬了,还有印章的色泽,力度,和真迹差别很大,我猜应该是近几十年高手的摹本。” 贺天雄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站在陈默身侧,眼神锐利如鹰隼,最后,他淡淡地看向了老者,冷笑道:“王老,您都一把年纪了,竟然想在我嘴里讨饭吃,是不是有点为老不尊了?” 场地气氛骤然一冷! 第50章 冤家路窄 王老哆嗦了一下,有些惊恐地看向贺天雄。 场地安静了3分钟。 他们都清楚贺天雄的性格。 但贺天雄突然笑道:“别紧张,刚才我和你开个玩笑的,但以后这种艺术品就别拿出来了,毕竟不是谁都和我一样好说话的。” 王老有些惊惧,干笑道:“贺总,抱歉了,可能是我一时糊涂,打眼了。” 他一把夺回手卷,仓惶离开。 其余藏家看向陈默的目光,敬畏之色更浓。 随后又有几人请陈默品鉴他们的藏品,多为真品或年代明确的旧物。 贺天雄却不再发言,只任由众人围着陈默。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抱歉啊贺叔,我来晚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一年轻人一身奢侈潮牌,头发抓得张扬,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倨傲笑容,大喇喇地走了进来,陈默见状,眉头一挑,这人赫然是那天在鬼市遇到的刘鑫鹏。 而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灰色对襟褂子、面容精瘦的老者眼神如钩,正是他刘家的御用掌眼,于毅。 刘鑫鹏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瞬间钉在陈默身上,嘴角扯出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啧啧啧,我说怎么一股子鬼市的土腥味儿,原来是你这捡破烂的也在啊?贺叔,您这门槛儿,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贺叔,这位是谁啊?咱们省内有名的鉴定师我都知道,怎么没有见过他?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他来自青城,叫陈默,是一家古玩店的老板。” 贺天雄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甚至更深了些,眼底却掠过一丝看好戏的幽光。 他似乎很意外刘鑫鹏和陈默的关系,尤其是暗中嘲讽之色。 但更乐意见到现在这种场面,可以说是无心摘柳了。 “青城?古玩店老板?估计也是那些不入流的地摊贩子吧?”刘鑫鹏冷笑不已,鄙夷之色更加之大了。 贺天雄摇头,一副不悦的样子道:“鑫鹏,陈老板是我特意请来的贵客,都是同道中人,都是这一行的,要以和为贵。” 话是这么说,语气却是不冷不淡,甚至脸上还有不着痕迹的笑容。 陈默心中冷笑,这副拱火姿态,俨然作壁上观,等着看他好戏呢! 刘鑫鹏嗤笑一声,下巴朝陈默一扬:“贵客?于老,您听听!一个在鬼市靠撞大运捡了点别人看不上的破烂,就敢冒充行家的野路子,也配跟咱们‘同道’?” 他刻意把“同道”二字咬得极重,引来几声诧异和狐疑。 于毅突然对刘鑫鹏示意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刘鑫鹏突然道:“陈老板,你来这里也好,我正好有件东西想要请你掌掌眼,你放心,酬金绝对不少!” 说着,他立即吩咐了手下一声,很快手下就去停车场的车子取来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小巧的鎏金铜佛,佛像面容悲悯,衣纹流畅,通体散发着柔和内敛的金光,包浆厚重,任谁初看都觉得是件开门的老物件。 于毅托着佛像,递到陈默眼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年轻人,鬼市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运气好蒙对一次也属正常,但想要登堂入室,靠的可是真本事。” “这件‘北魏鎏金佛’,不知道能否请陈老板品鉴品鉴?我们大家也好交流交流。” 看来这来者不善啊! 显然,对于那晚的事,刘鑫鹏和于毅对于陈默已经是十分憎恨,这次逮到了机会,还不赶紧挑衅一番! 这不就是下战书吗? 刘鑫鹏居高临下地道:“开开眼吧,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别只会捡垃圾。”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嘲讽意味,简直让陈默脸色一寒!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默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贺天雄嘴角噙着笑,却也没有说话。 陈默并没有立刻去接。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于毅那张故作高深的脸,又掠过刘鑫鹏脸上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恶毒。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贺天雄那看戏般的笑容上,眼底一股金芒闪烁! 这尊冰冷的铜像,在陈默眼中无所遁形。 陈默虽然性格沉稳,但绝对不是胆小怕事之人! 他不爱惹事,但也不怕事! “刘少,你该不会随便拿个赝品出来,就糊弄大家说是真品吧?真把贺总这里当作大集,随便上个施粪淋尿的大白菜,就说成是天然种植,纯有机无害无药?你把我当傻子没关系,关键是别把贺总当傻子啊!”陈默嘲讽。 一番话,直接激起了全场的震惊! 贺天雄眼睛一眯,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他万万没想到,陈默居然会来一招以牙还牙,甚至釜底抽薪! 三言两语,不仅把作壁上观的他拉入了战场当助理,甚至毫不犹豫地指出刘鑫鹏拿出的是赝品! 刘鑫鹏脸色陡然一变,于毅盯着陈默。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说我这是赝品,有种你就指出来啊!”刘鑫鹏大怒说道。 陈默淡淡地道:“要我说出来,行啊,100万!” 刘鑫鹏勃然大怒! 言下之意,就是要让陈默指出他手中佛像是赝品的话,就要给100万! 但100万不是让他觉得气愤和离谱的,最让他恼羞成怒的,是这还明显是陈默有种让他求自己的意思! 想要我开金口? 可以,100万! 在场的人都觉得陈默太过大放厥词! 但贺天雄嘴角却笑了起来了。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就是看不出来真伪,真的以为可以在这里哗众取宠?” “你看不出就看不出,承认不就得了?何必兜兜转转!” 刘鑫鹏也很快冷静下来,盯着陈默,冷笑之色更浓了。 陈默却耸了耸肩,道:“那你就当我看不出来得了。” “贺总,抱歉,今天扫兴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陈默对贺天雄说了一声,转身就要走,贺天雄也笑着点头,没说什么。 反而刘鑫鹏那边简直气炸了! 他就是要为难陈默,本以为重拳出击,可以好好羞辱一番,但人家就是一块棉花,根本无从下手! 要是这么放任陈默离开的话,陈默并没有任何损失,他依旧当他的小古玩店的老板,反正以前是怎样,现在也是怎样,但刘鑫鹏就不同了。 在场的人,只会觉得刘鑫鹏手里的铜像是假的! 刘鑫鹏和于毅明显留意到不少人对着他们手里的铜像在指点,偶有狐疑之色,刘鑫鹏更加受不了。 刘鑫鹏和于毅对视了一眼,后者沉吟了一会,朝他点了点头。 刘鑫鹏脸色一凛,喊道:“你不就是逼我和你赌而已!我就和你赌!” “100万太少了,300万!” 又是300万! 陈默眼底深处,金芒大放! 第51章 300万的赌注 全场安静了许久,半晌,贺天雄哈哈一笑。 “哈哈哈!没想到我这么一个小小的私人交流会,居然会这么热闹。也罢,那我今天就来做个见证。” 接着在贺天雄的见证之下,陈默和刘鑫鹏立了字据。 只是刘鑫鹏看了一下字据的内容,他冷笑着盯着陈默,道:“对了,我听说你是开古玩店的,要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你的古玩店就要抵押给我,这样公平吧?” “可以。”陈默想也没想,应答下来。 他应答太快,让于毅心中直接一突!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手上的铜像,心中也是安定下来。 这铜像连他自己都难以分辨出来,更何况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刘鑫鹏虽然纨绔,但眉头也是一皱,但也没有多想,只想陈默顶多就是哗众取宠,搞不好那所谓的古玩店是个什么破屋子,根本不值钱。 倒是贺天雄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不一会,陈默就接过了这件所谓的北魏的鎏金佛像。 鎏金层保存完好,没有明显的脱落或修补痕迹。铜质表面氧化自然,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青绿色铜锈。 陈默的手指轻轻抚过佛像衣纹,那些流畅的线条如水波般自然起伏,完全符合北魏时期的雕刻风格。 其实刚才他眼瞳闪过,已经知道这是做旧,只是没想到这做旧的手艺高超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甚至比杜俊承买的那个元青花都要更胜一筹! 众人都看向陈默,都期待陈默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最后陈默道:“这做旧的工艺,很高明,便是放在整个云州,都是独树一帜。” 刘鑫鹏呵呵冷笑:“别只会说啊,你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要不然你就是个笑话。” 陈默没有理会他,而是心中想着从何入手,因为在场很多都是老藏家,鉴定都有一手,他需要找一个点,一个直击要害的点! 他的目光突然在佛像右手拇指处停住了,那里有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小刻痕,在指甲盖的位置。 他的眼瞳似乎放大镜一样,居然连常人都无法察觉的东西,那就是指甲的纹路! “这是什么年底的作品?”陈默问道。 “莲座地步不是有款识吗?铭文上清清楚楚写着,北魏太和八年!”刘鑫鹏淡淡地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陈默说道。 刘鑫鹏冷笑道:“这铜锈,鎏金,还有造型风格,随便一个老行家都能看出来是北魏风格,问题出在哪里?” 陈默道:“北魏时期的工匠雕刻佛像时,指甲部分通常只做简单处理,不会刻画出如此精细的指甲纹路。而这个佛像的拇指指甲上,有非常细微但完整的指甲纹路。” “更关键的是,这些纹路的雕刻方式。北魏时期使用的是传统錾刻工具,纹路会有微小的起伏和不规则。而这个佛像的指甲纹路太过均匀精细,显然是使用了现代微型雕刻工具。“ “不信你们可以拿放大镜看看,最好30倍以上。”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是骚动了起来。 刘鑫鹏脸色微微一变,于毅眉头一蹙。 一个穿着马褂的老者上前观看,顿时惊呼了一声:“确实!指甲居然有纹路!而且十分规整!” 另一人端详了一会,也道:“还真是!” 刘鑫鹏解释道:“这又能说明什么?手工的东西,可以有瑕疵,但你不能给人家特别细心吗?” 陈默没有回应,而是道:“你也会说是手工雕刻,北魏工匠雕刻讲究的是一气呵成,线条看起来流畅和连贯,这正是古代手工雕刻的精髓,还有珍贵之处,但衣纹的这几处转折点,明显有几处微小的停顿痕迹。” 刘鑫鹏心头一挑,强行辩解道:“你也会说手工,有点瑕疵不是正常吗?是人都会累,停顿处没那么连贯不是正常?” 陈默呵呵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这位工匠特别细心吗?既然这样,那肯定是老师傅,这种低级错误,怎么会犯?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刘鑫鹏脸色一变! 于毅心头也是微微一沉! “古代工匠技艺的高超,在于能做到精益求精,有时候人能做到的事,机器未必能做到,就比如衣纹的转折,只有在用电动工具雕刻,才会有这种停顿。” 被陈默这么一说,越来越多藏家都上前端详。 “这衣纹的痕迹隐藏如此之深!如果不是特意指出来,还真的发现不了!” “对啊!陈老板这眼力也是神了!” 贺天雄也上前端详了端详了一下,看过之后,心头猛地一跳! 这件鎏金铜像是什么成色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陈默却能吹毛求疵,在几乎完美之下找到那点破绽,实在让人震惊! 就好比大海捞针一样,关键是,陈默也没捞多久,几乎是一眼识破! 贺天雄眼睛眯着,心底暗暗有了想法。 刘鑫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陈默看向刘鑫鹏难看的脸色,道:“这件赝品的制作水准很高,造假者不仅精通北魏佛像的特征,甚至懂得模仿和加速铜锈的自然形成过程。” “但古代工匠的雕刻习惯,还有工具的限制,是现代极其永远无法完美复制的。” 刘鑫鹏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死,随即扭曲成狂怒的铁青色。 他指着陈默,手指抖得像风中落叶:“你…你放……” “呵呵呵!” 突然,于毅上前一步,笑道:“陈老板果然是眼力独到,让人叹为观止啊!没想到连这点细节都能看出来。” “这件鎏金铜像,是刘少偶然发现,当时连老夫我都差点打眼,没想到啊,你一眼就辨别出了真伪。” “能用300万结交陈老板这么一位天才鉴定师,是我们的福气!” 刘鑫鹏脸色苍白,但于毅这么说了,他知道无从辩解,他大手一挥,直接写了300万的支票! “陈老板果然厉害,改天我们以后会好好请陈老板叙旧一番!”刘鑫鹏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浓浓的不甘心,最后带人离开。 展厅内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 方才还在质疑掂量的目光,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惊异和一丝敬畏。 贺天雄脸上的笑容终于褪去了那层伪装的平和,变得锐利而深沉,他重新走到陈默面前,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近乎灼热的光芒,用力拍着陈默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 “精彩!实在是精彩绝伦!今天要不是亲眼所见,都不知道什么叫真人不露相!” 场地响起了掌声还有称赞,但这些陈默全部都听不到,他只是感觉自己肩膀上十分沉重,甚至听到了贺天雄话里充满的掌控! 第52章 达成合作 交流会很快结束了,会所的包厢里,陈默被贺天雄邀请下来吃饭。 “陈老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贺天雄抽着雪茄,心情大好,把一张支票推了过来—— 上面是100万的数字! 陈默有些迷惑地看向贺天雄,贺天雄笑道:“上次你收的是订金,这张支票有50万是你今天的酬金,剩下50万,是下次的订金。” 陈默心头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一招利诱和威逼真是高,贺天雄居然想捆绑陈默! 这直接断绝了陈默想要拒绝的理由! 因为这100万,他收不是,不收更不是。 陈默没有立即收下,而是忍不住望向贺天雄。 “贺总,全国有能力的鉴定师大有人在,贺总又何必为了我得罪同行。” 贺天雄吐出了一个烟圈,哈哈笑道:“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这行讲究的不是年龄,而是能者自居,哪怕你是个三岁小孩,但凡你有能力,我一样会捧你上去。” 陈默心中默然,但还是争取道:“贺总,我要是不收呢?” 贺天雄平静地道:“陈老板,你要实在不想收的话,我只会觉得很遗憾,当然我也不喜欢强求于人。” “但是俗话说得好,鼠有鼠路,蛇有蛇道,既然你我能相遇,那一定是特别的缘分,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强,不是吗?” 贺天雄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陈默深深地看了一眼贺天雄。 这叫不喜欢强求于人么? 这不是把枪抵在他的太阳穴,然后和他说,我们是好朋友,我只会对你好么? 陈默没说什么,收下了这张支票。 “谢谢贺总,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贺天雄笑了,这笑容,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哈哈哈!好好好!既然是朋友,那我就叫你一声陈老弟,你不介意吧?”贺天雄哈哈大笑,心情大好。 少了一个半桶水的杨景程,但是多了像陈默这样一个有力的盟友,他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陈默心里其实看得很清楚,先不说贺天雄威逼利诱他,单单贺天雄的人脉和资源,就是他需要的。 这人在云州有能量,连刘鑫鹏都要卖面子,现在对于势单力薄的陈默来说,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盟友。 两人闲聊了一会,陈默看向贺天雄,道:“贺总,如果我猜的不错,王老那里,其实你早就知道他卖的是假货吧。” 贺天雄轻笑道:“我早就打听到王老的孙子因为赌博败光了家产,他找了很多高仿来卖,只是没想到居然找便宜到我身上来了。” 陈默恍然,难怪贺天雄就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原来他是在试探自己! “贺总也赚了不少,宋版《文选》残卷的成本,顶多就是几万块,但是你转手就卖出去200万。”陈默说道。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这个《文选》还有很多人想要买! “哈哈哈哈!这些都是做生意的手段而已,而且要不是有陈老弟你配合,我也卖不出这个价格啊。”贺天雄大笑道。 陈默默然,没有说话。 与其说是他配合贺天雄,倒不如说,贺天雄从让自己来云顶会所开始,就已经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陈默开口道:“贺总,既然我们合作的话,我想和你提一个我的要求。” 贺天雄眼睛一眯,抽了一口雪茄,然后轻吐出来,道:“你说。” “你应该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我可以和你合作,但我不是第二个杨景程。” 包房内,本来好好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贺天雄盯着陈默,陈默并没有丝毫的躲闪,和他对视着。 贺天雄也没料到陈默会把杨景程提到明面上来,他忽然笑了,道:“杨景程?他就是个蠢货,卖高仿就算了,关键还被人抓到了把柄,给人一锅端,他活该。” “再说了,卖高仿能赚多少钱啊?我贺天雄做的是长远的生意,真要赚钱,还得捡漏不是?” “陈老弟啊,以后咱们一起上,总之我要是发财了,总有你一份。” 陈默顿时笑了:“有贺总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两人接着闲聊了一阵,陈默就被人送回去了。 贺天雄在房间抽着雪茄,品着美酒,很快他的贴身保镖上来了。 “贺爷,真的为了他,而把厂给关了?” 贺天雄这次长长地吐出了一个烟圈,好半晌才道:“以前是没得选,只能卖假货,杨景程出事,我就知道这不是长宜之计。” “更何况,他的父亲因为假货打眼而跳楼死了,我如果想要继续和他合作,就不能触他的逆鳞。” 旁边的男子低声道:“可是贺爷,你从来都不会为了……” “那是以前,”贺天雄意味深长地道,“我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未来,我愿意为了他放弃一些东西。” “更何况,将来也许我得到的更多呢!” 保镖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贺天雄站了起来,看向窗外,车辆缓缓驶离,可他心中依旧震惊刚才那一幕—— 他只是随意看了几眼,就发现了连放大镜都难以发现的瑕疵,这等眼力,何等逆天! …… 从云州回来,陈默关门休息了一天,这天刚开门,一道声音就响起了。 “陈老板,这段时间看你经常早早关门的,是不是去做什么大买卖了啊?” 听到这讨厌的声音,陈默就知道是谁了。 刘畅背着手,悠哉游哉地走了过来。 之前他就留意到陈默找人来收那些不值钱的艺术品,他本以为澄心堂是要倒闭的,没想到陈默还是开门了。 刚到里头,居然就见到了博古架上只剩下的寥寥数十件的物品,他心中一动。 这些物品他确定是没见过的,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了起来。 陈默在看着书,轻轻抬起头,淡淡地道:“刘老板今天这么悠闲?我刚进了一批新货,不知道要不要买一两件回去?保真,假一赔十。” 刘畅皱眉。 开古玩店的,哪里有保真一说的? 哪里有这么多真品给你卖? 陈默居然还大放厥词地说出了假一赔十这种话,一看就是哗众取宠。 “陈老板,说话可是要负责的,真的买到了假货,你可是要真的赔的。”刘畅笑眯眯地道。 陈默笑了笑,道:“你看过就知道了。” “行,那我就开开眼。” 第53章 祥瑞斋老板 刘畅上手的是一个圆筒,筒身圆润,底部平整,外壁以竹根雕成,表面光滑细腻,包浆温润。 “刘老板挺有眼光的,不过你可要小心点,”陈默没有抬头,但是声音却传了出来,“烂了的话,就是七位数起步了。” 刘畅吓了一大跳! 可是当他看懂到了“三松”款识的时候,他心头一惊! “难道是,朱,朱三松?”刘畅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脸上都是震惊! “呵呵,陈老板真是厉害啊!不过我刘畅在古玩街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宝贝没见过?” 他小心翼翼地端详了好一阵,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刘畅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拼命回忆着在鉴宝节目上学到的皮毛知识,却怎么也找不出一点瑕疵! 这家伙,不见一段时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珍品!? 陈默靠在黄花梨圈椅上,悠闲地品着茶,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刘畅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竹筒,一连看了几件,心中是越发吃惊。 刚才上手的那几件,加起来的价值都有两三百万了! 尽管刘畅的店里也有真品,可整个店加起来的价值,也就比刚才手上的多一倍! 但博古架上,还有一些古玩呢! 难道这都是真品? 不可能! 没有人有刘畅清楚澄心堂是个怎样处境。 在他看来,这才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澄心堂居然藏着这么多真品? 真要这样,那陈三眼就不用死了! 突然! 他扫到了一个青花瓷笔洗,他眼前一亮,立即拿了过来,然后翻转了过来,他嘴角勾起了一丝得意! “陈老板,”刘畅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你这笔洗怕是打眼了吧?这底部的红釉这么鲜艳,该不会是地摊上五十块随便挑的吧?” “是吗?” 陈默放下书本,轻轻地道:“刘老板好眼力。” 刘畅脸上露出了嘲讽之色。 还以为澄心堂真的都是真品,到头来还不是混合其他赝品卖? 正要讥讽两句,突然那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门口,一个五十多岁的削瘦男人。 “刘老板,你也在这?” “徐老板,你怎么来了?” 刘畅见到这男人,有些诧异。 陈默也看了过去,也有些怔了下,这人赫然就是祥瑞斋的老板。 徐永民看到陈默之后,眼底深处忍不住有些讶异之色。 “没,闲来无事,就在老街这边逛一逛,本来想去找你的,听你的伙计说过来这里了。” 说着,徐永民的目光落在了刘畅的手里的笔洗上,心底微微一动,道:“刘老板,能给我看看吗?” 刘畅殷勤地递过去:“徐老板你看这火红石,深浅不一,很明显就是仿品。” 徐老接过笔洗,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仔细查看。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是真的笔洗!“ 刘畅脸色一变:“怎么可能?这深浅不均匀……“ “刘老板,你没看到火石红像如蝉翼一样分布,并且过渡自然吗?这是因为在烧制时胎土中的铁元素自然渗出,所以才会形成这种深浅不一,仿品根本做不出这效果。“ 接着徐永民又端详了一番,道:“胎骨很坚实,而且青花色内敛沉稳,应该是嘉靖时期民窑所制。” 说着,徐永民看向了陈默,陈默笑着点了点头,道:“徐老板好眼力。” 刘畅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刚才陈默也称赞他好眼力,但这两者明显就不是一个东西。 刘畅不甘心,还是咬牙道:“可是这画工,也太歪歪扭扭了吧。” 陈默听到这里,心中摇头,已经不想和刘畅说太多。 徐永民道:“笔洗上面画的是岁寒三友,枝苍劲,竹叶错落有致,这画工要是放在宫廷里,确实不算顶级,但是在民窑里,这功力却不多见。” “陈老板,不知道你花了多少钱收的?” “不多,不到4万。” “什么?” 徐永民大吃一惊,但还是道:“陈老板,我店里缺个像样点的笔洗,40万让给我,如何?” 陈默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徐老板喜欢,就40万。” 刘畅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羞恼,最后变成了深深的嫉妒。 而当他听到了陈默捡漏的价格和卖出去的价格差别这么大的时候,他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我突然想起店里还有事...“刘畅支支吾吾地说着,灰溜溜地转身离开。 陈默头也不抬:“刘老板慢走,有空常来坐坐。“ 走在古玩街的青石板路上,刘畅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嘲笑他,他甚至好像听到了澄心堂里传来的声音—— 现在开古玩店的,居然连火石红都不认识? 刘畅咬牙切齿地想着:“陈默,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在这条街上混不下去!“ 而此时的澄心堂内,陈默和徐永民完成了一笔交易后,心情大好,两人正品着茶。 半晌。 “徐老板,你怎么找来我这里的?”陈默给徐永民倒了一杯茶,笑着问道。 徐永民看了陈默一眼,道:“上次你来我店里买寿星摆件,事后我总觉得哪里见过你,接着杨景程出事,我就听到了你的名字,我才想起了陈三眼,所以就过来看看。” “我和你爹有过一次交易,算是萍水相逢,但交集不多,只是我对他印象很深,你至少有五分像他。” “你爹的事,节哀。”徐永民说道。 “有心了徐老板,都过去了。”陈默轻描淡写地说道。 徐永民扫视了博古架上的一些物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诧异,顿时感慨道:“陈默,我现在怀疑,你那天来我店里买东西,就是想要捡漏的。”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打眼了,我才五十几岁,我能承受得住。” 徐永民盯着陈默看。 陈默笑道:“徐老板既然从买卖中赚了钱,又哪里来打眼一说?” “再说了,我那个玉是送人的,所谓礼轻情意重,谈价格更显得俗气,不是吗?” 徐永民怔了下,顿时哈哈大笑:“哈哈哈!好一个礼轻情意重,好好好!”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甚至连多问下去的余地都没有。 两人闲聊了一阵,相谈甚欢,徐永民虽然自己也是开古玩店的,但陈默从他身上学习到了不少经营之道,于是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相约下次一起喝茶,徐永民就离开了。 陈默刚吃过午饭,突然杜俊承就上门来了。 对于杜俊承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为,陈默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在意料之中。 “你来干嘛?”陈默正在太师椅上小憩,也只是瞄了对方一眼。 杜俊承兴致勃勃地拉着陈默道:“别睡了,赶紧起来,和我去见一个老朋友!我这老朋友和你可是同行呢!” 第54章 同行朋友 “同行?” 陈默睁开眼睛,狐疑地看向杜俊承。 “你以为我这两天去玩吗?当然不是!” “我挨个去找我的那些大学同学,终于打听到我一个朋友就在云州市的文物局当办公室主任!你说巧不巧!”杜俊承兴奋地说道,接着眼底闪过一丝回忆之色。 云州市是省城,那就是省文物局办公室主任了。 “然后呢?”陈默眉头一挑。 杜俊承无奈地道:“我知道你鉴定技术了得,但我这朋友也不是吃素的,一毕业就考进省文物局,短短三四年就坐到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你说牛不牛逼?” 陈默翻了翻白眼:“我并没有看不起人家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去见你的老朋友?” 在陈默的印象中,政府部门的人都是墨守成规,什么都讲规矩,和他们打交道,反而会有不少的限制。 加上陈默很清楚,古玩这一行有不少是有灰色地带的,这其实也是他不愿意和这些人有过多交集的原因。 “拜托,别这么迂腐好吧?你们又没有利益冲突,再说了,你要是不犯法,至少不是被当场逮住,谁管你这么多啊?”杜俊承似笑非笑。 陈默假装听不懂。 “我不去。”陈默还是说道。 “你不去可不行啊,我话都说出去了,你要不去的话,我就失信于人了,你该不会想我变成一个没有信用的人吧?” 原来,杜俊承因为要在这边呆一个多月,闲来无聊就联系了以前的朋友和同学,看看有谁在附近的,没想到果然真有! 接着他就添油加醋地把那天鬼市捡漏的事给说了他的朋友听。 陈默有些气恼,他性格本来就低调不张扬,谁想杜俊承直接把他推了出来。 杜俊承连忙道:“陈默,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你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青城这个小地方吧?” “大了不说,你至少也得走出省城吧?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 “黄叔还认识省里不少达官贵人,连京城的教授都认识,要不然他怎么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 杜俊承这么一说,陈默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 杜俊承见状,嘿嘿笑道:“再说,省文物局那边经常会外聘外面的鉴定师或者专家教授的,赚钱事小,但路走宽了,以后就好走了,不是吗?” 陈默终于气消了,瞪了杜俊承一眼,道:“我怀疑你前世就是个拉皮条的,你这嘴,简直就是开了光!” “别说那么多,赶紧带几件玩意,咱们去踩场子!”杜俊承兴致勃勃。 本来陈默不想和这家伙胡闹的,毕竟是认识人,可是想了想,对方在杜俊承的口中这么有能力,自己也应该拿出点实力来。 毕竟到了他也不是那种一起玩泥沙就能交到朋友的小孩子。 到了这个年纪,有时候交友确实需要同等的身份地位能力等等。 不过他也只是随意收拾了两三件,就跟杜俊承出发了。 本来他以为去云州依旧是打车,但是到了旧街口的路边,杜军就朝他招手了,那是一辆宝马3系。 “你这车……”陈默诧异地问道。 “当然是买的!我要在这里一段时间,没个交通工具很不方便,再加上我不喜欢坐别人的车,对了,你有驾照吧?”杜俊承问道。 “有。”陈默点了点头。 他大学毕业后,就被陈三眼逼着去学了,说是以后有了车可以多点出去逛逛,还说这一行一味闭门造车是进步不了的。 陈默当时很想反驳陈三眼,他自己不也是闭门造车么? 现在他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那就行!以后咱们可以轮着开,自驾长途也可以了!” 从青城去省城需要3个小时,到了云州市后,已经是下午的的3点了,文物局已经上班了。 到了办公厅,杜俊承和工作人员交代了一声,不一会儿,一道身影就走了过来。 只见一道倩影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的建材理论的藏青色套装,肤色发白,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 虽然脸上没有浓妆艳抹,但她妆容显得干练而精致,巴掌大的脸上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精英气质。 杜俊承眼睛明亮了起来,笑着走了上去。 “苏大会长,好久不见啊!”杜俊承目光在女人脸上停留了好几秒,嘴角勾起了某种笑容。 苏静怡目光先扫过会议室,在杜俊承那张熟悉的、带着坏笑的脸上一掠而过,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学生会会长好多年了。” “对对对,应该叫你苏大主任才是。”杜俊承嘿嘿笑道。 苏静怡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旁边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青年身上。 青年穿着简单的深色衬衫和休闲裤,背着帆布包,安静地站着在那里,眼神却异常清亮。 “这位就是你说的朋友,陈默,陈先生?“苏静怡的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杜俊承一把揽住陈默的肩膀:“没错!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昨天跟你提起的陈大师!他那双眼睛,啧啧,简直就和开了光一样,古董到他手里,真假立判!“ 陈默甩脱了杜俊承的手,面道:“苏主任不要听他的,这家伙只会夸大其词,我只是对古玩有些研究。” 苏静怡礼节性地和陈默握手,触碰到他手掌的瞬间,她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有些薄茧,应该是长期把玩器物留下的痕迹。 苏静怡收回手,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陈先生谦虚了。俊承虽然没点正经,但能让他这么推崇的人,想必有些真本事。“ 话虽这么说,但苏静怡的眼神却透露出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真正的文物鉴定是一门严谨的科学,需要系统的学习和大量的实践经验。 民间所谓的“神眼“、“专家“,多半是靠运气和一点皮毛知识混饭吃。 尤其是看到陈默那张年轻的脸,她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这个人顶多是个业余爱好者,要不是杜俊承极力推崇,甚至让她有些厌烦,她也不会卖这个面子。 陈默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 “苏大主任,你该不会想我们在这里谈话吧?”杜俊承似笑非笑。 “跟我来。” 第55章 创造机会 三人到了办公室,苏静怡给两人泡茶,而杜俊承则是一手撑着下巴,欣赏着苏静怡。 “静怡,不愧是学生会主席的啊,就算出来工作了,依旧是风采不减当年。不对,是更加稳重成熟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巾帼不让须眉!” “如果你说当初我要是加把劲,上进一点,咱们……哎哟!” 杜俊承话都没说完,就吃痛地叫了一声,他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苏静怡踩了一脚。 陈默喝着茶,差点就要笑喷。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他就看得出杜军对苏静怡似乎有其他什么感情了,搞不好这两人还缠绵过一段时间呢! 苏静怡鄙夷地瞪着杜俊承:“那我情愿你不要那么上进,还有,那晚你害得我师妹喝醉了一晚,我都没找你算账。” 杜俊承还是一脸痛苦的模样,义正词严地道:“我和她早就说清楚了,是她缠着……” 苏静怡一双杏眼瞪了过来,杜俊承顿时不说话。 “行行行,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不提,咱们这么久没见面,你总要给我点面子吧。”杜俊承无奈地道,说着朝一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陈默努了努嘴。 苏静怡这才善罢甘休,看向陈默的,道:“陈老板,我听俊承说前几天你在鬼市买了点东西,能不能给我看看?” 杜俊承笑容满面:“陈默,还不拿出来。” 陈默拿出了几件物品。 苏静怡挑了挑眉,很专业地戴上了白手套,她先是拿起了一个清中期的官窑小碗。 她仔细检查了胎质、釉色和底款,又用放大镜观察了细节,最后轻轻点头:“这小碗的工艺精细,纹饰也精美,釉面光洁,不过这只是开门的东西,只是品相中等偏上,市场价格十几万这样。” 苏静怡放下了小碗,然后拿起了一枚乾隆通宝,简单了下,道:“这个也是真品。” 接着又看了两样,也是肯定是真品。 半晌,她抬起头看向陈默,眼中带着一丝平静,道:“陈先生运气不错,这几件都是开门见山的真品,没什么技术含量。” 言下之意是,鉴定这种明显真品并不需要什么特殊能力,但凡有点眼力和经验的,都能认出来。 陈默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倒是杜俊承哈哈大笑:“厉害厉害,咱们的苏大美女……” 苏静怡狠狠地刮了杜俊承一眼,杜俊承收起了玩笑,这里毕竟是省文物局的办公室,他轻咳一声,道:“苏主任真是好眼力,我记得你好像是学行政管理的,也就沉淀了几年,眼力居然这么厉害了。” 苏静怡道:“我从小就接触古董了,鉴定这方面,是要靠日积月累的,绝对没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说着,苏静怡看了陈默一眼。 杜俊承当然听出了什么,笑眯眯的样子。 “陈先生,听说你捡漏了一个青铜匣,据说是西周的?我觉得那个才是考验眼力的东西。不知道能否看看?”苏静怡看向陈默,有些期待的样子。 当时在电话里的时候,杜俊承说的绘声绘色,还有说的很神秘,她自然对那玩意感兴趣。 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苏静怡这话太有针对性了,就好像在说,普通的开门玩意就别拿出来献丑了,要就拿出点让人看不懂的,否则这所谓捡漏水分就太大了。 陈默并没有把捡漏当作是一种炫耀的资本,只不过是杜俊承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罢了。 “那件东西有些特殊,暂时不方便展示,还请苏主任见谅。” 苏静怡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语气随即变得有些淡漠:“理解,毕竟那么贵重的东西。” 杜俊承看看苏静怡,又看看陈默,突然咧嘴一笑:“静怡,你是不是觉得陈默在吹牛?” “我没这么说。”苏静怡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只是职业习惯,对未经证实的说法保持怀疑态度而已。” 接下来主要就是杜俊承和苏静怡的叙旧时间,陈默只是当一个聆听者。 尽管苏静怡对陈默有所质疑,甚至怀疑他的专业能力,但是在沟通方面,还是表现出礼貌的姿态。 不过陈默也算是了解到了杜俊承和苏静怡两人的关系很好,杜俊承时不时受到苏静怡的奚落还有揶揄,但杜俊承因此一点都不生气,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全盘接受。 陈默心中暗想,这难道就是爱情的魔力,尽管一个流水有情,一个落花无意,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谁也没有提这个,更多的是一种友情。 好半晌,杜俊承才问道:“静怡,你在文物局工作多久了?” “有6年了,一开始是负责行政的,但是后面对文物的鉴定也有兴趣,后面就慢慢升上来了。”苏静怡说的很轻描淡写。 但陈默心中清楚,6年时间能够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毕竟在省城这种级别部门当中,能提拔的,哪个不是或多或少有些背景的? “那一定见过不少珍品了。”杜俊承笑着问道,“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吗?给我们分享分享?” 苏静怡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分享。 陈默开口道:“俊承,你就不要为难苏主任了。” 杜俊承笑道:“陈默,你这就不知道了,文物局的文物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是要公示的,再说了,真要有什么难题的话,这不是有你在吗?” 陈默无语,杜俊承是但凡有一丝机会也要抓住留给自己啊! 但他并不太需要啊! 准确的来说,是别人不太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杜俊承!”苏静怡瞪了他一眼,但还是道,“不过确实有件事让我有些困扰。” 说着她看了一眼陈默,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杜俊承拍着胸口道:“陈默的能力,连我黄叔都认可的,我告诉过你黄叔是我妈旧情人的事吧?你就给他这个机会呗!” 说着,杜俊承还不忘给陈默使了使眼色,好像再说机会我已经给你争取了,争不争气是你自己的问题。 陈默无奈,但还是道:“苏主任,如果有需要的地方,不妨说出来,也算是给民众和国家出一份力。” 杜俊承直接给陈默竖起了大拇指! “陈默,你这觉悟可真是高啊!要不你直接参加国考得了!” 陈默翻了翻白眼,这不是你逼的吗? 再说了,他可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他只求能经营好澄心堂,除此之外,为父亲的死找出一个所以然。 苏静怡拿出了平板电脑,然后调出了几张照片。 “你们看。” 第56章 真假文物 “这是馆藏的一件西周凤鸟纹青铜尊,国家二级文物。我最近在整理库房档案时,发现入库记录的照片和近期拍摄的细节照片有些出入。” 陈默的目光立刻被照片吸引。 苏静怡指着平板电脑上的某个细节继续道:“比如这里的锈色分布,还有这道微小划痕的位置,我反复核对了多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具体问题。” 杜俊承凑过来看:“我看着都一样啊?你是不是太累了眼花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苏静怡揉了揉太阳穴,“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没那么简单。我向领导汇报过,他说可能是拍摄角度或光线问题,让我别太紧张。” 陈默突然开口:“能让我看看原始档案和近期照片的对比吗?” 苏静怡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平板推了过去:“请便。” 陈默接过平板,仔细对比着两组照片。 表面上,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屏幕,但实际上,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金色光芒金瞳悄然运转。 陈默立刻发现了问题核心,这根本不是同一件器物! 虽然仿制得几乎一模一样,但在细微的铸造痕迹和氧化层分布上,真品和赝品有着本质区别。 他心中一震,这件事可大可小。 小了说,也许是文物局打眼收到了假货。 但大了说…… 陈默没有继续想下去,毕竟这事也轮不到他管。 “怎样,陈默,你看出什么门道没有?”杜俊承一脸期待地问。 他倒是希望陈默能看出点什么,因为他好不容易给陈默牵桥搭线,这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 苏静怡虽然表面平静,但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期待和不服气的复杂情绪。 她既希望这个所谓的古玩店老板能给出专业见解,又暗暗希望他看不出什么,因为在她印象中,学院派对民间派的鄙视链向来存来。 连学院派都经常打眼,更何况还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民间鉴定师。 陈默放下平板,平静地说:“我觉得照片清晰度有限,要看过实物对比才能下定论。” 杜俊承马上道:“你别打马虎眼,说个准确的。” 陈默道:“苏主任的感觉可能没错,但仅凭照片无法真正判断出是否有差异。” 苏静怡眼中的期待立刻变成了失望,她收回平板,语气冷淡:“也就是说,陈先生也无法确定问题所在?” 杜俊承见状,故意煽风点火:“静怡,你这就不对了。陈默说得有道理啊,光看照片哪能百分百确定?要我说,你就该申请把实物拿出来重新鉴定!” “文物提取有严格的程序,不是我想拿就能拿的。”苏静怡站起身,明显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 “好了俊承,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我们改天再聚吧。” 陈默突然说:“苏主任,如果你有机会接触到实物,可以再联系我。” 苏静怡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会考虑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 出来了文物局,陈默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反而杜俊承吹着口哨,十分轻松的样子笑道:“陈默,这下好了,你可把她惹毛了。” 陈默狠狠地刮向杜俊承:“你这么卖力地煽风点火,你不就是想我故意惹毛他。” “欸,你可别这么说啊,我这是给你牵桥搭线,你没看到她多强势吗?就得你这样的人才能压得住她。”杜俊承依旧一副嬉皮笑脸。 陈默瞧了他一眼,道:“我算是明白了,你肯定是对苏主任表白被拒绝了,怀恨在心,就特意找我来给教训他。” “哈哈哈!” 杜俊承“奸计”好像被揭穿了,搂过了陈默的肩膀笑道:“别这么阴谋论嘛!所谓不打不相识不是吗?我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好了,你赶紧和我说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杜俊承话音一转问道。 “回车上说。”陈默说道。 到了车上,陈默才道:“那件青铜尊有问题。” “什么意思?”杜俊承瞪大眼睛。 “照片上的不是同一件器物。”陈默皱眉起来,“有人用高仿替换了真品。” 杜俊承倒吸一口冷气:“那岂不是说,有人偷盗文物?” 陈默点点头:“所以我才没有明说。这件事,恐怕不简单。” 杜俊承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他碰了碰陈默,笑道:“既然来云州一趟了,那就不要这么快回去了,说不定静怡后面需要你呢,你觉得呢?” “而且云州晚上这里的夜生活,可比青城要丰富太多了,上次咱们来的匆忙,这次怎么说都要去一趟!”杜俊承嘿嘿一笑,好像要做什么坏事一样。 “你放心,兄弟我今晚一定会带你开开眼界!” 陈默无语地道:“难怪人家看不上你,搞不好人家就是知道你多情。”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人不风流枉少年,你这么正经,该不会还是个处吧?” 说着,杜俊承瞄了瞄陈默裤子,陈默脸色顿时一红,赶紧转移话题。 “算了,就在这里呆一晚吧,我也想逛逛这里的古玩街。” 杜俊承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两人就找了酒店住下来。 与此同时,苏静怡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后,她靠在门上,眉头紧锁。 她本以为会听到一个明确的结论,无论是证实还是否定她的怀疑,但陈默的含糊其辞让她既失望又困惑。 但是,陈默最后那句话在她脑海中回荡——“仅凭照片无法真正判断出是否有差异”。 这不就是证明了他看出了点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吗? “他到底是看不出来,还是看出来了不说?”苏静怡喃喃自语。 她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城市景观,思绪万千。 那个叫陈默的男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那双眼睛,当她与他对视时,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而且他看照片时的专注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也许,我该再给他一次机会?”苏静怡轻声说道。 此时,她内心深处,对真相的渴望渐渐压过了对民间专家的偏见。 第57章 我如果不给呢 霓虹灯将“皇夜”酒吧的招牌映照得流光溢彩,门口停着的清一色豪车,很显然,这里的消费水准并不低。 陈默皱着眉头站在人行道上,对于杜俊承软磨硬泡拉自己出来还是有些不太情愿。 “老陈,别这么扫兴嘛!”杜俊承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喷着古龙水香气的脸凑过来,“难得来省城一趟,不体验下夜生活怎么行?沪都的酒吧我都玩腻了,你就当陪陪我呗。” “你瞧瞧这酒吧,这气派,我打听过了,皇夜这里就是省城就是年轻人最热闹的交友圣地!” 说到交友两个字,杜俊承嘿嘿一笑,显得很是期待。 陈默甩开了他的手,嫌弃地道:“你要交友是你的事,别拉上我。” e on!别这么传统好吗?我交友说的是神交,并不是你说的那种交友,你以为我堂堂杜大少爷是随便什么女人都看得上的吗?” 杜俊承这般正经地说着,头早就扭了180度,看向了路过的一个长发美女,那长发美女也朝杜俊承眨动着眼睛。 也难怪这家伙回头率这么高,杜俊承今天穿的深V领的丝质衬衫,手腕上戴着百达翡翠,加上他身材削瘦而挺拔,长得白皙俊气,自然容易引起路边美女的注意。 “我走了。”陈默转身就要走。 “哎呀,就喝一杯!”杜俊承不由分说地推着他往门口走,“我保证,12点前,咱们一起回酒店!” 陈默最后还是被杜俊承半推半就给拉到了酒吧的门口。 门口的保安看到杜俊承手腕上的表,连会员卡都没查就恭敬地拉开了大门。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瞬间涌出,混杂着酒精和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陈默和杜俊承在吧台边坐下。 杜俊承熟练地点了两杯招牌鸡尾酒,眼睛已经开始在舞池中搜寻目标。 “看那边,黑裙子那个,腿长一米二!”杜俊承兴奋地用手肘捅了捅陈默,“怎样?我去帮你要个联系方式?” 陈默抿了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头也不抬:“你请便,我没兴趣。” 杜俊承顿时感到无趣,接着他又接着寻找目标看,终于,他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道:“喂,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和朋友打一声招呼。” 陈默自然没理会这家伙,这家伙“朋友”这么多,谁还理会他这个“朋友”。 二楼VIP区,刘鑫鹏正搂着两个穿着暴露的姑娘喝酒,突然眯起了眼睛。 他推开怀里的女人,探身到栏杆边,死死盯着刚进门的两人。 “刘少,看什么这么入神?”旁边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弟凑过来。 刘鑫鹏的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笑容,眼睛闪烁着恶毒的光芒:“看见那个穿黑风衣的了吗?就是上次让我输了300万的家伙!” 黄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刘少,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要不要我叫几个兄弟...” “呵呵,本来我也觉得今晚无聊,这不乐子不就上来了吗?去把刀疤强找来。” 杜俊承刚起身,突然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就围了过来。 领头的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杜俊承的位置上。 “兄弟,借个火。”刀疤强叼着烟,眼睛却盯着陈默。 陈默皱了皱眉,但还是摇头:“抱歉,不抽烟。” “那借点钱总行吧?”刀疤强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哥几个今晚手头有点紧。” 杜俊承皱起眉头:“喂,你坐了我的座位了,还有,我们好像不认识你。” “现在不就认识了?”刀疤强身后的小弟阴阳怪气地说,“在省城这片儿,还没人敢不给我们强哥面子。” 这人无缘无故怎么会来针对他们? 可他自问在云州市没有得罪什么人。 突然,他心中一动,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目光,他抬起头,看到二楼栏杆上,一人抽着雪茄,满脸笑意地睥睨着一楼这边。 见到这人,陈默心头一沉,心里就完全明白了! “要多少?”陈默放下了酒杯,突然问道。 刀疤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黄色的延迟:“5不,10万!” 杜俊承也反应过来了,差点笑出声:“哥们儿,你当我们是ATM啊?” “不给是吧?”刀疤强猛地拍桌而起,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那你们今晚别想站着出去!” 音乐声突然停了,酒吧的保安远远站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陈默环顾四周,发现至少有七八个混混正慢慢围过来。 二楼VIP区,刘鑫鹏惬意地靠在真皮沙发上,通过监控屏幕看着这一幕。 他轻啜一口红酒,笑着对身边的黄毛吩咐道:“告诉刀疤强,别打得太狠,我要看那个陈默跪着爬出这里!” “刘少高明!”黄毛谄媚地笑着,“要不要和兄弟们开个盘口,赌那小子能撑几分钟?” 刘鑫鹏哈哈大笑,随手扔出一张卡:“押他5分钟内求饶!” 楼下,刀疤强得到了指示,态度更加嚣张。 他拿起一瓶没开的洋酒,“砰”地砸在吧台上:“不给钱也行,把这瓶酒干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默扫了一眼,这是58度的烈酒,正常人半瓶下去就得送医院。 杜俊承感受到周围的目光,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玩这么大! 他顿时收起了玩笑。 “兄弟,我们只是来喝酒的,不用玩这么大吧?” 刀疤强冷笑道:“这酒吧是我老板开的,喝酒的话,就要留下买理财,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不是吗?” “喂,你们这不是……”杜俊承就要上前理论。 可陈默却拉住了他,盯着到刀疤强:“10万我有。” “但我如果不给呢?”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似乎都凝固了起来。 杜俊承怔了下,忍不住看向陈默这张成熟但又年轻的脸。 在他印象中,陈默向来都是沉着冷静,不会是那种挑事的人。 刀疤强狞笑着凑上前来,和陈默的脸也就只有三寸的距离。 “你要是不的话,那我就打到你说可以为止,你觉得呢?” 他的话刚落下,陈默眼底深处似有金芒爆闪! 只见陈默突然抓住了刀疤强的耳朵,直接把他头摁在了吧台上! “砰”的一声巨响,刀疤强被撞的七荤八素,头冒金星! “强哥!” 第58章 追逃 陈默一手摁住了刀疤强的头,另一只手拎起了凳子朝着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混混扔了过去。 凳子发出了“啪嚓”的声音,凳子被砸碎,两个混混惨叫了一声,直接哀嚎了一声。 “我,我草...”杜俊承目瞪口呆地看着陈默。 陈默身板和他差不多,都是削瘦型的,可是刚才这两手,简直和平日里内敛老实的面孔形成了天壤之别! 剩下的混混被震住了,一时不敢上前,加上他们的老大在对方的手中。 刀疤强恢复了一点神智,他想要挣脱陈默的手,可是却发现陈默好像全身力气都用在上面了。 刀疤强歇斯底里地吼道:“上啊!给我弄死他!” 五六个混混同时扑来,陈默抓起吧台上的酒瓶,“砰”的一声,瓶底破碎,露出了尖尖的玻璃,陈默直接抵在了刀疤强的脖子上! 刀疤强的脖子顿时有些鲜血溢出来! 刀疤强吓得脖子都是一颤! “谁敢过来,你们就先给他收尸!!” 陈默目光森冷地面对着这帮人,刀疤强的手下又不敢上前了。 他们面面相觑,咽了咽喉咙,他们是真的相信陈默一时头脑发热是会干出什么傻事的,毕竟狗急了还会跳墙,肾上腺素飙升的话,做出什么事来也拿不准。 杜俊承虽然觉得心惊肉跳,也觉得很爽,他兴奋地喝道:“来啊!不想死的就过来!大不了两败俱伤!”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压根就不怕陈默会真的刺下去。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刀疤强色厉内荏地吼道,“我大哥是——” “啪!” 陈默用酒瓶底重重敲在刀疤强耳边,玻璃台面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刀疤强顿时噤若寒蝉,冷汗混着血水从额头流下。 “我不管你是谁,告诉刘鑫鹏,想玩阴的,我奉陪到底!” 陈默抬头看向了二楼的栏杆,眼神森冷不已。 二楼VIP区,刘鑫鹏看着平板上的监控画面里,陈默抬头直视摄像头,那双泛着金光的眼睛仿佛穿透屏幕直刺他的灵魂。 刘鑫鹏脸色极其难看! “刘、刘少...”黄毛结结巴巴地说,“刀疤强他们...” “废物!都是废物!”刘鑫鹏暴跳如雷,一脚踹翻了茶几,“叫人!把外面的人都叫来!今晚我一定要他横着离开!” 此时陈默也冷静了不少,他知道这里不宜久留,对还很兴奋的杜俊承道:“我们走。” 杜俊承这才反应过来,这些混混虽然投鼠忌器,但是目光里的阴狠,显然不会这么容易放他们离开。 陈默深吸一口气,突然抡起刀疤强将近两百斤的身体,像扔沙包一样砸向前方。 “跑!” 两人刚冲出酒吧,就看见十几号手持棍棒的人从街角涌来! 杜俊承骂了句脏话,这下他可高兴不起来了,作为沪都大少,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别愣着!” 耳边传来了陈默的声音,接着陈默拉着他的衣领猛地朝大路跑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肾上腺素消失了,加上刚才紧张过度,又使用了力气,陈默感觉跑起来都没劲了,反而身后那帮人越追越近。 转身一看,这才发现杜俊承几乎有一半是自己拽着跑的。 杜俊承喘得跟狗一样,陈默骂道:“让你别这么风流,虚了吧。” 杜俊承上气不接下气,但是身后的人距离他们也不过十来米,陈默心底一沉,打算和对方拼了,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黑色奔驰越野车横在路中间,副驾的车门打开,一个波浪长发美女映入了两人眼中。 “上车!”苏静怡直接吩咐。 陈默也没想那么多,使出全身力气把杜军扔进了副驾,然后开了后车门也上了车,很快车子咆哮着冲了出去,将愤怒的吼叫声抛在身后。 车上,杜俊承惊魂未定,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道:“静怡,你,你再晚来一点,我们,我们就被……分,分尸……” “要不是我和朋友在附近吃饭,我管你死活。”苏静怡忍不住皱眉道。 陈默这才恍然,大概率是中途的时候杜俊承见情况不妙,求助苏晚晴的。 苏晚晴透过后视镜打量着陈默:“俊承发信息说你遇到麻烦了,我还以为...看来是我想多了。” 两人除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之外,哪里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静怡,你,你是不知道,陈默有多猛,他……”杜俊承还想猛夸陈默一番。 但陈默受不了,道:“你还是赶紧歇歇吧。” 陈默靠在座椅上,深吸一口气,让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 “那些是什么人?”苏晚晴问。 杜俊承又插嘴:“是当地的一个叫什么刘少的的王八蛋指使的!静怡你是没看见,老陈一个人把他们的头给摁的话都说不利索……” “行了,赶紧闭嘴吧。”陈默有些不耐烦。 对于刘鑫鹏找茬这事,他还没有完全安静下来,甚至在想,当时如果不是他突然发难,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不过这事也不怪杜俊承,人一旦倒霉起来,喝水都会被呛到。 接着陈默就把他们住的酒店地址告诉了苏静怡,两人下车后,苏静怡想了想,还是对陈默道:“明天找个地方,我有点事想和你聊。” 陈默心中一动,然后点了点头。 苏静怡透过窗外多看了陈默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回到了酒店,杜俊承猛灌了两瓶水,终于是缓过神来了。 “真是惊险啊,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杜俊承笑道。 陈默无语至极,道:“我就不应该和你出去的。” “别这么自责,毕竟谁也想不到那个家伙这么冤魂不散,对吧,最重要的是人没事。”杜俊承还一副安慰的模样。 陈默笑骂了一声,到底谁自责啊!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道:“洗洗睡吧,明天有正事要干。” 杜俊承也想到了苏静怡的话,嘿嘿笑道:“你瞧,我就说静怡肯定会找你的!” 回到了房间,陈默洗漱了一番,感觉全身十分乏力,但心里隐约有点兴奋,他想起自己晚上突然爆发的力量和胆量,像极了父亲头七那天,赵德海派人来搞事,他突然把对方两个保镖给打伤。 直接倒头就睡。 第二天睡到了早上十一点才起来,还是被杜俊承吵醒的。 “嘭嘭嘭!” “陈默,快开门!” 陈默迷迷糊糊起来,打开门就见到了着急的杜俊承。 “怎么了?” 杜俊承松了一口气,道:“打你电话你没接,信息你没回,都12点了,我还以为你歇菜了!” “赶紧退房,静怡等着我们呢!” 第59章 这蠢货! 到了包房,就见到一个打扮靓丽的美女坐在了那里。 波浪的黑发,精致的五官,在配合午休的蓝色紧身长裙,时尚中平添一种东方的韵味美。 见到苏静怡的打扮,陈默都是怔了一下,昨晚其实苏静怡已经是一种十分时尚的打扮,只是当时他顾着逃跑,没有太多欣赏,但是今日一见,确实给人惊艳的感觉。 杜俊承眼睛也是微微一亮,感慨道:“静怡啊,难怪当时全校的男人都给你迷得神魂颠倒的,不愧是我曾经追求的女神啊!” 哪个女人被称赞了是不高兴的,苏静怡也不例外,但她还是道:“少贫嘴,快入座吧。” 两人分别坐下后,苏静怡陆续让人上菜了,闲聊了一阵,杜俊承开门见山地问:“静怡,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啊?赶紧说说。” 苏静怡深深地看了一眼陈默,说出了缘由。 原来昨天陈默他们回去了之后,苏静怡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最后她还是用了职权进入了库房,目的是想近距离仔细观察那件青铜尊。 她仔细比对档案照片和实物,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但具体破绽在哪,她依然抓不住。 听苏静怡说完,杜俊承没点正经地把自己的脸凑到了苏静怡的面前,然后盯着她的眼睛。 “你干嘛?”苏静怡皱眉。 “老陈啊,你瞧瞧,苏大美女这黑眼圈,都赶得上熊猫了,再好的化妆品都盖不住,你难道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吗?” 本来想着杜俊承又要搞什么名堂,没想到居然说出这个事实。 苏静怡有些愠怒,但也有些慌乱。 她昨晚的确是没有怎么睡,所以早上用了比较厚的粉底液,没想到被杜俊承这小子给发现了。 陈默轻咳了一声,这杜俊承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苏静怡对陈默道:“实物是不可能拿出来的,但是我拍了一些高清的相片,陈先生,麻烦你帮我看看。” 显然,苏静怡对陈默的态度,已经缓和了一些,至少会用到“帮”这种她平时只会对那些学院派的教授说出来的字眼。 毕竟通过相片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这已经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 “苏主任客气了,帮忙算不上,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文物外流,我想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允许这么做。”陈默说道。 这番话让苏静怡表情变得严肃,同时也让她对陈默有了丝丝的好感。 严肃是因为部门里明显发生了文物盗窃的事件。 至于好感,并不是谁都有这种民族责任心的。 而在她身边的同龄人当中,能有这种大是大非觉悟的,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苏静怡接着拿出了一个档案袋,陈默打了开来,里面是一些高清的照片,还有一些细节图。 陈默一边看一边点头,眉头皱得更甚。 关键是这些照片是对比照片,这样看更直观。 看陈默不说话,杜俊承想要催促,但是被苏静怡瞪了一眼,杜俊承到嘴里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了。 “有笔吗?”陈默问道。 苏静怡早就准备好了彩色笔,陈默在其中三张照片,还有对比的原图上圈出了三个地方,苏静怡接过来,终于恍然大悟! 这三个地方一个是某处铸造痕迹的走向,另一个是一个极其小的修补痕迹,还有就是铜锈部分,当然得仔细看才能看出来。 苏静怡深吸了一口气,凝重地看向陈默。 这三个细节,正是她潜意识里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陈默道:“照片洗出来虽然是高清,但始终不是实物。” 苏静怡心底对陈默终于是佩服了起来。 虽然陈默没有说太多,但是两次了,都能看出不妥,这还用实物吗? 这几乎是百分百确定的事了! “苏主任,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陈默说道。 杜俊承无奈地道:“陈默,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是,有静怡撑着你怕啥。” 苏静怡也开口道:“陈先生,我为昨天对你的无礼和你道歉,但这次,确实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忙。” 陈默还在犹豫着,杜俊承开口劝说道:“陈默,人家苏大美女都这么开口了,你就好人做到底呗!” “再说了,万大事有静怡撑着。”杜俊承意味深长地笑道。 苏静怡也郑重地道:“陈先生,你不用担心后续的事,这个忙你要是帮了我,我就欠你一个人情。” 陈默终于开口道:“苏主任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件事幕后的造假集团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陈默的讲述下,苏静怡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原来这个青铜器的造假之高明,陈默竟然见过类似的物件,赫然就是贺天雄散出去的那批,只是杨景程最后当了炮灰罢了。 当然陈默也只是说了杨景程的事,并没有说贺天雄的事。 毕竟他们现在合作,他还有些疑问,所以暂时不方便把贺天雄供出来。 杜俊承目瞪口呆地道:“那我买的那个元青花呢?也是出自那个造假集团?” 陈默摇了摇头,表示还不确定。 “什么元青花?”苏静怡问道。 “咳咳,”杜俊承轻咳了两声,道,“没,看到一个艺术品挺有趣的,就买来玩玩,很便宜的。” 苏静怡看了杜俊承一眼,这家伙眼睛东张西望的,心虚地不敢看她,明显就是此地无银,她也不点破。 陈默问道:“苏主任,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苏静怡严肃地道:“有,我的上司,梁副局。” 杜俊承问道:“那你有和你部门的领导反映吗?” “没有,因为我手上没有证据。但哪怕现在有证据,如果直接举报的话,对方也有可能毁灭证据,或者反咬一口。”苏静怡说道。 杜俊承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难度,陈默也没有说话。 毕竟牵扯太大,他也暂时没有太好的想法,因为他能提供的,也就是鉴定技术的支持。 只是半晌,苏静怡愁绪舒展开来,明显是轻松了不少,道:“这事等我回去再想个周全的办法,至少现在我确定了青铜器是被调包了,我们在暗,别人在明,不是吗?” 苏静怡说着话的时候,看向陈默。 “陈先生,后续也许还需要你的帮助,如果结案了,我会和上面申请你这个外聘专家,报酬不会少的。”苏静怡郑重地道。 杜俊承又发话了:“静怡,一场朋友,谈钱就伤感情了,而且,这家伙捡漏了几百万,他不缺钱,就算为了良心,为了大义,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陈默翻了翻白眼,道:“那些古玩还没卖出去的好吧?再说了,你怎么帮,你顶多就开车送我过来。” 杜俊承扬起下巴:“怎么,开车就不算出力了吗?再说了我精神上可以支持你的!” 这话惹得两人忍俊不禁,苏静怡对陈默,也改观了很多。 菜过五味后,饭吃的差不多了,杜俊承中途去了卫生间,苏静怡突然问陈默道:“对了,俊承亏了多少钱?” “没多少,也就800万。” “这蠢货!” 第60章 淘老宅 因为昨晚吃饭聊得比较晚,不得已陈默和杜俊承又在酒店多住了一晚。 本来是打算第二天吃了早餐就回去的,但是陈默刚洗漱好准备收拾回去,杜俊承就已经按了房门的门铃了,而且很急的样子。 “老陈!赶紧起来!”杜俊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陈默打开门,没好气地道:“一大早的吵吵嚷嚷,你就不怕打扰别人的清梦啊!” 杜俊承走了进来,不在意地道:“什么清梦啊,昨晚我都见到很多对情侣入住这里,人家折腾了一晚上,恐怕地震都醒不来。” 接着他脸上泛起了红光,一脸兴奋地道:“咱们今天晚点回去。” “又晚点回去?有什么事吗?”陈默问道。 “没事就不能晚点回去吗?拜托眼界放远点,你那店三年不开张都给你吃的了。”杜俊承撇了撇嘴。 陈默摇了摇头,并没有和杜俊承扯犊子,但有一点他是说对的,就算他不回去,也不会影响到生意。 “如果又是陪你去喝花酒什么的,那你就找别人吧。”陈默继续收拾。 “喝花酒能有赚钱重要吗?陶兴怀,你知道他吗?他在云州古玩界很有名望,我打听到他要搬家还是怎么的,打算清理一批库存!” 陈默心中一动,他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因为吴天豪的那个清代白玉观音像就是从这人手中淘回来的。 清库存? 这不就是一个捡漏的好时机吗? 毕竟一个老藏家,就算赝品再怎么多,那也总好过在地摊上大海捞针强。 杜俊承越说越兴奋地道:“我听说陶兴怀早年眼力不行,买了很多的赝品,老宅子的库房有几十年没有彻底清理过了,堆得跟山一样,天南海北什么玩意都有!” “依我看,要是眼力好一点,搞不好真的有真品!说不定压箱底的就在哪个犄角旮旯!” 陈默哭笑不得道:“你当我们是去捡垃圾啊!” “就算捡垃圾,要是能捡回一件像样点的垃圾,那不是赚翻了吗?百年难遇啊老陈!这是捡大漏的机会!” 杜俊承那兴奋的样子,仿佛整个人都要飞过去了一样。 陈默虽然也有些心动,但远没有杜俊承这么过火。 毕竟人家玩了几十年的古董,真要有漏网之鱼的话,也不会等到他们。 不过正如杜俊承所说,回去青城,也是守着店,做古玩这一行的,最重要的还是要走出去。 “好啦,别想这么多了,咱们吃个早餐,然后就出发!” 杜俊承已经迫不及待,拉着陈默就下楼。 吃过了早餐,上了车之后,杜俊承和陈默说要先去接个人,他们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杜俊承指着前面路口一个人。 “应该就是那个人了,昨晚我和他约了时间地点的。”杜俊承说道。 陈默望了过去,心中一动。 “中年人?”陈默问道。 “没错!要不是他的话,我们是没资格去参观陶老爷子的宅子的。”杜俊承解释说道。 他心里恍然,这人也许就是个拉纤儿。 毕竟陶兴怀在行里有威望,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他要清库存的话,现场指定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陈默笑着打趣:“可以啊,都有自己的门路了。” “那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是玩的吗?我可是要做出一番事业给我妈还有黄叔看的。今天回去,我必须得淘个像样点的物件,你可要给我掌掌眼啊!”杜俊承说道。 “杜少,你好,叫我包六就行了。”中年人上了后座,笑着打招呼。 陈默刚才扫了一眼这个叫包六的中年人,这人眼睛里闪烁着精明,嘴角挂着微笑,长得也圆滑,神态倒是和戴三有三分相似。 什么戴三包六的,这大概率也是他们的化名,方便给人记住。 “杜少,这位是?”包六看到车上还有一人,顿时有些为难。 “他是我朋友,和我一起去的。”杜俊承说道。 包六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有些为难。 “杜少,你可能不知道陶老爷子的规矩,提前去是要报备人数的,否则会被拦在外面……” “啊?这点我不知道啊!”杜俊承诧异。 陈默转过头来,笑着开口道:“包先生神通广大的,我相信临时加一个人不会是什么难事,等成事后,佣金给你提到6%,您觉得呢?” 包六心中一动,不禁多看了陈默一眼,这人长得年轻,没想到是个行家啊! 杜俊承急了,但也没有说什么,专心开车。 包六嘴角笑了起来:“呵呵,也不是没商量的,我去沟通一下。” 说着拿起了手机点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杜俊承那辆宝马车开进了老城区的一个旧小区中,这里都是别墅小区,看起来也有个30年的历史,小区道路上有不少老人,显然是个养老的地方。 很快就到了一座三层小楼的大门前,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价值不菲的轿车。 “你们先坐一会,我去打一下招呼。”包六说着就下车了。 杜俊承终于忍不住了,问道:“陈默,这价格我已经提前和他谈好了,他明显就是坐地起价,你加一个点就行了,还加这么多。” 像包六这种拉纤儿,佣金都是“成三破二”的,6%的佣金确实有些多了,已经是3倍了。 陈默揶揄道:“你不是说目光看远点吗?” “要是捡漏,那这几个点的佣金就无关紧要,因为花不了多少钱。” “但如果花了大价钱买了真品,那一定是心头好才买下来,这几个点的钱同样微不足道,千金难买心头好,不是吗?” “而且无论包六是找个由头捞多点油水,还是煞有其事,都无关紧要,打好关系,以后未必不是一条财路。 杜俊承听了之后,恍然大悟! 不一会儿,包六就过来了,熟路地引着陈默和杜俊承走进了别墅的后院。 包六一边带路,一边低声快速交代:“这里的规矩很简单,看中了什么,直接问陶老价钱。” “老爷子基本一口价,嫌贵就放下,别磨叽。” “看走眼了,也别指望退,自认倒霉。” “要是捡漏了,陶老爷子也不会在意,但他有可能会买回去!价格,不是问题!” 第61章 陶老爷子 众人到了房门前,近乎300平米的面积,与其说是库房,不如说是个巨大的、混乱的古董垃圾场。 视线所及,密密麻麻堆满了各种物件,几乎要顶到天花板。 破损的瓷器碗碟、落满灰尘的木雕窗棂、锈迹斑斑的铜锁铁器、卷成一捆捆发黄的字画、缺胳膊少腿的佛像陶俑、甚至还有半扇雕花的屏风斜靠在墙角…… 所有东西都毫无章法地堆叠、挤压在一起,形成一座座摇摇欲坠的小山。 厚厚的灰尘覆盖其上,在从高窗透进来的几缕光线中飞舞。 不过房间已经有五六个人影在里面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或蹲着仔细擦拭某件器物,或费力地搬开挡路的物件,动作都带着一种寻宝般的专注和谨慎,交谈声压得极低。 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堆杂乱的铜器前,身形清瘦,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棉布褂子,头发花白。 陶兴怀他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缓缓转过身。 他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铜烟袋锅,也没点,就那么随意地握着。 “陶老,早啊!”包六堆起笑脸打招呼,“带个朋友来开开眼。” 陶兴怀打量了陈默还有杜俊承一眼,眉头微微一蹙,但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收回了目光。 包六看起来穿着也算正常,可是和陶兴怀整个人的气质一对比,明显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但陶兴怀却对包六点头回应,显然两人的关系不错。 包六回来了,就拉着两人往里走。 杜俊承好奇地问道:“包六,你和陶老爷子很熟悉吗?经常合作?” “还行,我叔和陶老认识几十年了,后面我接手我叔的生意,和陶老合作也有十几年,其实陶老虽然脾气古怪了点,但还是很好说话的。” “好了你们先看,我还有客人。” 包六说着就出去了。 杜俊承早已经迫不及待了,直接不管陈默,就开始自己“淘”了起来。 陈默先是扫视了现场,尽管眼瞳并没有刻意开启,但源于眼睛的敏锐感知,似乎让陈默自动过滤掉空气中驳杂的旧物气息。 很快,他眼底深处有金光闪过,大部分物品散发出的光晕都是灰黑色的,偶尔有一些有淡淡的光芒,也是清末民初的,但也值不了几个钱。 真要一件件去看的话,不过两三个小时陈默铁定要筋疲力尽,他要做的就是对症下药。 陈默走到一处堆满杂项小件的角落,蹲下身,拿起一个沾满油泥、造型粗笨的三足小铜香炉掂了掂,又随手拨开几卷边缘破烂、虫蛀严重的绢本画轴。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小时,里面的其他人也是谁也没有打扰谁。 突然,一个带着讥讽的声音响了起来。 “哟呵!我当是谁呢!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分啊!” 进来这人的声音拔高了两分,引来了一些人的目光。 “酒吧打架的莽夫也懂古玩?别是来丢人现眼的吧?”刘鑫鹏冷笑道。 于毅站在刘鑫鹏侧后方,那双如钩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怨毒和忌惮几乎要溢出来,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却充满鄙夷的冷哼。 杜俊承听到这声音,想起前晚的事,顿时火冒三丈,他冷笑道:“刘大少可真是冤魂不散啊,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跟尾狗呢!” “你说什么!?狗嘴吐不出象牙!这里也是你们这些下等人来的吗?”刘鑫鹏薄怒。 杜俊承也是回应道:“陶老这里是凭本事吃饭的地方!你是很有钱,但可惜眼睛长在屁股上,也就只会在这里喷粪!” “你信不信我让你人把你嘴巴给抽烂!”刘鑫鹏暴跳如雷,就要扑过去。 “来啊!谁怕谁!”杜俊承也来气了,叫嚣了起来。 “吵什么!” 这时一个保镖站了起来,冷冷地喝了一声:“陶老有规矩,要吵的话,就滚出去!” 杜俊承撇了撇嘴,依旧是一副鄙夷的姿态。 刘鑫鹏咬牙切齿,心中愤愤不平。 前晚没有让陈默吃瘪,他已经很不爽的了,加上刀疤强和他的兄弟被打了一事,让不少城里大少都暗中笑他无能。 今天他也是他知道陶兴怀要清理库存,于毅提议过来的。 既然遇到了,那他哪里还有退缩之理? 但他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更好的羞辱方式。 他不再理会杜俊承,反而转向一直背对着他们、仿佛置身事外的陶兴怀,故意提高音量道:“陶老,您看看这里这么乱,找件像样的东西都费劲!这样,我今天给您老帮个忙!” “您和于老,于毅大师也是认识,我让他给您这堆东西掌掌眼,挑几件真正有收藏价值的精品出来!剩下的那些破烂、垃圾,我打包价,全要了!” “也省得您老再费心一件件处理,也省得某些不自量力的家伙在这儿浪费时间捡破烂!您看怎么样?” 说着,还不忘瞄了一眼在挑选东西的陈默和杜俊承一眼。 杜俊承恼怒不已,陈默也是皱眉。 刘鑫鹏这话里话外,无不是在透露着一种“我有钱我牛逼”的姿态。 这家伙不就是在以本伤人吗? 库房里一片寂静,其他几位藏家都停下了动作,目光在刘鑫鹏、陶兴怀之间逡巡,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 一直背对着众人的陶兴怀,慢悠悠地转过身,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刘鑫鹏的脸。 “刘家小子,费心了。”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平静,“老头子我清点这些陈年旧物,图的是个清净,也讲究个缘分。东西都在这里,谁看中了什么,按老规矩,看货,问价,合适就拿走,至于打包。” 陶兴怀微微一笑,道:“老头子我还没老糊涂到,要把自己攒了半辈子的家底,当废铜烂铁论斤卖掉的地步。” 这话软中带硬,像一根无形的钉子,把刘鑫鹏那点用钱砸人的优越感,钉得死死的。 刘鑫鹏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一阵红一阵白。 他没想到陶兴怀这么不给面子,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好了,你们接着看,确定了要买和我说。” 说着陶兴怀就到了后院上喝茶,不再理会里面的事。 第62章 他要就给他呗 人家主人都说话了,他们自然没有理由再理会刘鑫鹏这个纨绔大少。 杜俊承故意忍着笑意,对陈默低声道:“你看看,没本事,人家根本不卖面子,有钱有什么用,人家陶老活了一辈子了,他是在乎那点钱的人吗?” 陈默拉着杜俊承,示意他见好就收,然后走到了另一边。 杜俊承声音说的不大,但是却有意让不远处的刘鑫鹏听到,急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于毅朝刘鑫鹏使了使眼色,低声道:“刘少,不必理会他们。” “于老,你今天一定要帮我挽回这个局面,我一定要狠狠地打那个老东西的脸!”刘鑫鹏也是气急了。 于毅点了点头,他们也走到了一边,让手下翻找着,然后于毅看中的就拿上来端详。 至于陈默,虽然经过了刚才的小插曲,但是也阻挡不住他想要淘物的心。 但这里虽然物件多的,但几乎都是赝品和工艺品,想要大浪淘沙何其容易。 整个早上都一无所获,甚至还弄的陈默全身都是尘土满满。 至于其他藏家,自然也是走了一波又一波的。 突然! 陈默的目光在一堆被随意丢弃,甚至有虫蛀鼠咬严重,边缘破烂不堪的旧字画卷轴旁,猛地定格! 不过,吸引他的并不是那些卷轴本身,而是压在卷轴下面,一个几乎被油污和厚厚灰尘完全覆盖的,并且毫不起眼的小物件—— 那是一个造型极其古朴敦厚,拥有三足的铜质小香炉! 陈默眼瞳金芒闪烁,香炉散发出了一种浓淡相宜的光芒。 明朝早期? 陈默思索了片刻,突然一瞥,他目光扫过了那堆破烂字画的最上层,那是一卷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绢丝泛黄发脆,并且有虫眼还有霉斑的残破绢本画卷。 这卷残画散发出的光芒其实并不强烈,甚至有些微弱,但是,当他看到角落钤印的时候,心头陡然一惊!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了一下,但面上却波澜不惊。 他先是挪几件杂物,费力地将那个沾满油污、毫不起眼的小铜香炉扒拉出来。 拿在手里后,掂量了几下,眉头微蹙,似乎嫌它又脏又沉。 然后他用手指用力抹了抹炉身上一块凝固的黑色油污,露出底下斑驳的铜锈。 杜俊承正对着一尊缺了脑袋的陶俑研究,见状立即凑过来一看,嘴里说道:“老陈,发现了好东西吗?” 可是当他发现那香炉脏得看不出本色,并且油腻腻的时候,他的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因为有过之前鬼市的经历,杜俊承知道不是好东西陈默是不会上手的。 可那些东西至少还能上手,至少还能认出本来的工艺。 “老陈,这也太磕碜了吧?要不咱再看看别的吧?那边有几个瓷碗我看着还行,你帮我看看。” 虽然他对陈默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但眼前这件东西的卖相,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它们能有什么价值。 他甚至怀疑陈默是不是被刘鑫鹏气糊涂了。 另一边。 刘鑫鹏带了两个手下来,这些翻箱倒柜的活儿不用他动手,他也只是指指点点,乐得清闲。 但饶是这样,一个早上下来,一无所获也是让他有些气馁。 刘鑫鹏本来想好好羞辱陈默一番,但也知道在这堆垃圾里捡漏,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本来都想打道回府的了,突然落入了刘鑫鹏的眼中,他心中一动。 “于老,您看。” 于毅那双如钩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手里那件脏兮兮的铜香炉,老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心底的冷笑几乎要溢出来。 “果然是野路子。”于毅脸上傲气十足。 他看得很清楚,陈默掂量那炉子时,动作带着点外行的试探,抹油污时又显得嫌恶,而和旁边的人对话的时候,神情则是有些犹豫。 “于老,你说,那香炉,会不会是真品?”刘鑫鹏突然提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刘鑫鹏不是傻子,鬼市和私人交流会上,两次都输给了陈默,他知道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至于于毅,和陈默两次交手,虽然认为陈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但他从那香炉的古朴的外观,粗犷的三足造型,还有隐约感觉到的敦实感中,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作为一个浸淫古玩数十年的老手,这绝对不是现代的仿品,很有可能是老仿! 也许年代更早! 于毅心头陡然兴奋了起来! 一个阴毒的念头瞬间在于毅脑中成型!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同时带着煽动性道:“刘少,别被那个脏炉子的表象骗了!” “根据我初步判断,以这炉子的器型来看,很有可能是明仿三代青铜器!虽然脏,但洗出来绝对有看头!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他捡了便宜!” 刘鑫鹏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怒火,一听陈默看上的东西,又听于毅说“有价值”,哪里还管它脏不脏、是不是破烂,他的眼中立刻闪过狠厉和贪婪的光芒。 让他吃瘪,这本身就是一种快感! “让开!”刘鑫鹏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藏家,带着两个跟班,气势汹汹地几步就跨到陈默面前。 他根本不给陈默反应的机会,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劈手就从陈默手里将那件沾满油污的铜香炉夺了过来! 油腻和灰尘沾了他一手,刘鑫鹏嫌恶地皱了皱眉,要不是于毅说它有价值,他是绝对不可能上手的。 而当看到陈默脸上瞬间闪过的一丝错愕的时候,他也就不嫌弃了,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 “啧,这破玩意儿,脏是脏了点,不过本少爷看着还算顺眼,拿回去当个烟灰缸也不错!”刘鑫鹏故意掂了掂炉子,看也不看陈默。 杜俊承反应过来,顿时就要去抢:“这是我们先看到的!” 刘鑫鹏两个跟班顿时拦了上来,刘鑫鹏嗤笑道:“你们看到而已,但你们还没给钱啊!” “没给钱那就还是陶老的,谁先给钱就是谁的!” 说着他就拿起了香炉,直接出去院子上找到了陶兴怀,生怕和陈默他们有过多纠缠。 “陶老,这个脏炉子,我要了!您开个价!” 杜俊承还想理论,但陈默拉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 陈默轻描淡写地道:“大方点,他要就给他呗。” 第63章 破炉子成宝了? 陶兴怀慢悠悠地转过身,浑浊的目光扫过刘鑫鹏手里油腻的铜炉,他吸了口没点着的烟袋,吐出两个字:“5万。” 这个价格,对于一个脏兮兮,并且品相不明的铜炉来说,不高不低。 因为如果是真品老仿的话,那么算捡漏。 如果是普通旧物,也不会太亏。 当然,如果是赝品,那就是冤大头了。 “成交!”刘鑫鹏生怕陈默反悔似的,立刻示意跟班付钱,动作麻利得像是怕陶兴怀反悔。 他得意洋洋地将脏炉子递给其中一个跟班拿着,然后才用挑衅的眼神斜睨着陈默,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似乎在说—— “怎么?看上的东西被我截胡了,心里是不是不爽啊?要不你求求我,本少爷心情好,说不定赏你玩玩?” 库房里一片寂静,其他藏家都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有人觉得刘鑫鹏跋扈,有人觉得陈默窝囊,也有人纯粹看戏,当然更多的人是小心翼翼翻找,还时不时观察周围有没有人,生怕被抢了宝贝一样。 杜俊承自然是一肚子的火气,他堂堂的沪都大少,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但陈默却没管他,目光早就落在了那卷破烂不堪、虫蛀霉变的绢本残卷上。 “走,我们也去付钱。”陈默说道。 “它?”杜俊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还是跟了前去。 “陶老,这卷您看多少钱?”陈默出来便问道。 “噗嗤!”刘鑫鹏第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哈哈哈哈!破炉子都不要了,改捡烂纸了?你这品味,还真是超凡脱俗啊!佩服!佩服!” 刘鑫鹏笑得前仰后合,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 于毅也捋着胡须,矜持地摇着头,脸上满是前辈教训后辈的语气道:“年轻人,有求知欲是好事。但字画一道,尤其是残品,十残九假,水深得很!这种被虫蛀鼠咬、霉变发脆的破烂,白送给我,我都嫌它占地方,还怕带了晦气!” 两次给陈默讨到了便宜,于毅感觉自己终于逮到了机会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他的话语刻薄至极,引得其他几位藏家也纷纷摇头,看向陈默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这小子,怕是被刘鑫鹏气昏头,开始自暴自弃了。 杜俊承张了张嘴,看着那卷惨不忍睹的残画,最终也没说出话来,只是担忧地看着陈默。 陶兴怀饶有兴趣陈默手中那卷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残破绢本上。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回忆这东西的来历,又像是在评估它的破烂程度。 最后他随意地挥了挥烟袋锅道:“一堆废纸,看着给吧。” 陈默给陶兴怀的助手转账了1000块,然后小心地把那卷破烂的绢本残卷收好。 这举动在刘鑫鹏和于毅看来,更是坐实了陈默的“失心疯”和“打肿脸充胖子”,两人脸上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交易完成,刘鑫鹏志得意满,陶兴怀似乎来了点兴趣,对于毅笑道:“老于,你选的这炉子,是不是有什么名堂?不如给我揭晓一下底线,好让我死心。” 刘鑫鹏心中一动! 他似乎看到这个被于毅判断为有潜力的炉子,在清洗干净之后,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然后狠狠地羞辱陈默和让陈默后悔的画面了。 刘鑫鹏提高音量,故意让全场都听见,“来来来,于老,赶紧给咱这新得的宝贝掌掌眼!好好说道说道,也让某些不开眼的野路子开开窍,长长见识!别整天就知道盯着垃圾堆流口水!” 于毅心领神会,这正是挽回昨晚颜面、重新确立自己权威的绝佳机会! “陶老,那我就献丑了。” 陶兴怀在云州这边的声望和地位比于毅高,于毅心里自然高兴。 于毅让人取来了一块软布,然后开始拭擦炉身上几处油污还有灰尘,很快就露出了底下斑驳的绿锈还有红斑,炉腹处隐约可见的繁复古拙纹饰。 “刘少请看!”于毅的声音洪亮而充满自信,他拿出强光手电和随身携带的高倍放大镜。 “这炉,三足鼎立,器型敦厚雄浑,线条古拙有力,深得商周青铜礼器之神韵!虽经岁月侵蚀,油污蒙尘,然其风骨犹存!” “这纹路,还有这流畅而充满原始张力,绝对不是后世匠人能轻易模仿的!” 看到这香炉的真面目,陶兴怀也来了兴趣:“让我看看。” 于毅递了过去,陶兴怀端详了半晌,点了点头,问道:“老于,你觉得这香炉什么年代?” “明代中晚期,这人还是个仿古高手!” 众人都是有些惊异! 尽管他们也能看出这炉一定不可能出自商周时期,但明中晚期能仿出这样的工艺,也绝非容易的事。 刘鑫鹏脸上更加精彩了,连忙问道:“于老,那你觉得这炉的价值,大概在多少?” “百万可期!”于毅更加自信了。 “哈哈哈!好好好!于老果然宝刀未老啊!你这慧眼独具,可是帮我捡了大漏啊!”刘鑫鹏哈哈大笑,自然也是心花怒放的。 同时他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陈默,脸上都是挑衅还有炫耀,似乎在说—— 你这个懦夫,手上揣着宝都不知道,最后还不是给我做了嫁衣? 杜俊承气得脸都通红了,但陈默依旧是气定神闲的姿态,也不着急,也不恼怒。 陶兴怀则是一直端详,也是连连点头,叹息道:“这仿古者果然技艺高超,没想到我居然看走眼了。” “这样吧,我出120万,刘家小子就让给我,如何?” 刘鑫鹏大喜过望,本来他就是来捡漏的,现在陶兴怀出了这么高的价格,他有什么理由不卖? 刘鑫鹏看向了于毅,后者点了点头,表示这价格合适。 “既然陶老这么喜欢,那就……” 突然,一道平静的声音骤然响起:“于老学识渊博,佩服,只是我有几个疑问,不知道于老能不能给我解答解答?” 众人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第64章 仿中仿 于毅心中咯噔了一下,他想起了在交流会那天,陈默是怎么质疑那尊北魏的鎏金佛像的。 不过很快他就淡定了下来。 那尊北魏的鎏金佛像的是高仿品,他其实一早就知道的,可是自己手中的香炉是明中期,这是无法否认的世事。 无论陈默怎么质疑他,都无法否认这点事实。 对于毅的技术鉴定还有能力,刘鑫鹏自然是100万个放心的。 “小子,你这么说,是质疑陶老的判断了?”刘鑫鹏笑眯眯了起来。 陶兴怀却也不怒,不冷不淡地道:“我陶某人一生打眼的次数海了去,要不然也不会有那堆艺术赝品。” “只是小伙子,你说的话可是要负责,千万不能哗众取宠,毕竟古玩圈有自己的规矩的,我陶某人在云州界这里,还是有点说话权利的。” 杜俊承也明显听出了陶兴怀这话中不怒自威的气场。 毕竟是名人,被人质疑和打脸总归不是那么好看。 要是陈默真的哗众取宠的话,搞不好他以后就别想在云州这边混,只能呆青城那弹丸之地了! 陈默微微笑道:“谢谢陶老给的机会。这炉子,不过是一件民国晚期至现代,拙劣模仿明仿三代铜炉的工艺品,简单来说,就是仿中仿。” 这话一出,在场的藏家都是微微一惊,似乎有些大开眼界的感觉。 刘鑫鹏冷笑道:“小子,你可别信口开河啊,你有什么证据啊?” 陈默言简意赅地道:“这炉子上面的所谓的铭文,根本就不是直接在炉壁上錾刻的!” “它们是刻在一块很薄的铜片上,再用现代焊接技术强行贴焊上去的伪款!”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作伪者画蛇添足,欲盖弥彰,但也是这个仿品最大的败笔!” “于老不信的话,可以找个尖刀,在字口边缘轻轻撬动。” 于毅瞳孔一缩! 刘鑫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都是一震!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院子! 于毅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握着放大镜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不信!” 刘鑫鹏大叫了起来:“如果撬不下来,你说怎么办?” “撬不下来我买了。”陈默气定神闲地道。 陶兴怀很快就让人取来了尖刀,然后问道:“谁来?” “我来!”杜俊承自告奋勇,仿佛这种天下大乱的事是他最拿手的了。 看刘鑫鹏想要说什么,杜俊承讥讽道:“别这么紧张,撬不下来我们买了就是,120万而已,小爷我不差那点。” 刘鑫鹏冷笑:“我是怕你损坏文物而已!” 杜俊承没理会他,兴奋地握着尖刀,问陈默:“哪里下刀?” “这里。”陈默指着炉腹内壁一处篆字笔画的边缘。 杜俊承平时都是粗心大意的,但是这一次居然极其地小心翼翼。 在场的人都是凑了过来,刘鑫鹏和于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当尖刀在字口和炉壁的接缝处试探性地轻轻撬动的时候,贴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硬。 杜俊承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手一挑! 一个比指甲盖还要小,并且很薄很薄的通片,居然被撬起了一个角! “撬了,撬了!”杜俊承兴奋地叫了出来。 “当啷!” 于毅手中的放大镜掉在地上! 他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踉跄后退一步,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围也是爆发出了镜湖生活哎有议论声。 刘鑫鹏脸上的得意、嚣张、炫耀,在这一刻彻底碎裂、扭曲! 他亲眼看着那被撬起的薄铜片,看着于毅那失魂落魄如同死狗的模样,再听着周围瞬间爆发的、压抑不住的惊呼和嗤笑声,一股被当众扒光、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极致羞辱和暴怒,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双眼赤红,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从于毅手中夺过那件刚刚还被他视为百万珍宝的铜炉,看也不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地面! “哐——嚓——!!!” 一声刺耳欲聋的碎裂巨响!那件“价值百万”的“明仿精品”,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四分五裂! “废物!!”刘鑫鹏冷冷地怒刮了于毅一眼,于毅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做什么!这里是私人地方!” 陶兴怀的保镖立即上前,阻止刘鑫鹏继续发癫。 刘鑫鹏深吸一口气,让胸口的怒火平息下来。 “陶老,抱歉,刚才一时控制不住。” 接着他对陈默怒目而视,恨不得把陈默给撕碎了。 陶兴怀自然没心情和刘鑫鹏一般计较,他的目光则是落在了陈默身上,心里十分震惊。 “年轻人,没想到,你居然发现了炉内壁的铭文是假的,连我都打眼了。” “我也只是怀疑。”陈默谦虚地道。 杜俊承赶忙补充道:“这可不是怀疑,也不是运气,这就是实力!” “不像有些人,捡了个垃圾就以为是个宝,还试图卖120万天价!简直是痴心妄想!” 刘鑫鹏气红了脸,他看到了陈默手中残旧的画卷,他冷冷地笑道:“你们自己不也一样,拿着垃圾当宝贝?” “你说这是垃圾?” 陈默看向自己手中的残卷,眼中都是嘲讽。 “不是垃圾是什么?有霉斑,又有虫洞,真画的话,谁会把它折腾成这样?”刘鑫鹏反唇相讥。 陈默摇了摇头,看向了陶兴怀,道:“陶老,您见多识广,学贯古今。您不妨看看这残印剩下的这点笔划走势,还有这点朱砂的色泽,像不像元代那位隐逸高士。” “他的画风高古奇绝、有‘方壶外史’之称的方从义,他传世作品中偶尔钤用的‘方壶’小印?” “方从义?!方壶印?!” 陶兴怀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他那佝偻的身躯猛地挺直,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几步就跨到陈默面前,动作快得不像一个老人,几乎是劈手从陈默手中夺过了那半截残卷! 第65章 方壶印 面对陶兴怀的不顾仪态,在场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认识陶兴怀的人都清楚他的性格,他不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只是没想到,居然被陈默的一番话给惊得如此失态! 于毅猛地抬头,脸色陡然一变! “方壶?怎么可能……就那破烂……”于毅嘴巴都在颤抖。 杜俊承也是一脸的好奇,但是心中已然有了某种预感! 而陶兴怀就好像在欣赏一件绝世真品一样。 尽管只是一个钤印,可是他那种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的姿态,让旁边越发好奇,也愈发地震惊。 到底是什么样的古玩,让陶兴怀这般激动? 杜俊承凑过来,问道:“老陈,这什么方壶是什么人啊?” 陈默想了想,寥寥几个字道:“他是个元代的非主流画家。” 杜俊承翻了翻白眼,道:“你能不能再敷衍一点。” 陈默反问道:“你听说过元四家没?” 杜俊承听到陈默考验自己,他昂首挺胸,道:“我这段时间也是学习的,元四家就是黄公望、吴镇、倪瓒、王蒙,以山水画见长。” 陈默笑了起来,又问道:“那元四家的艺术定位的核心是什么?” 杜俊承想了想,道:“他们是文人画的正统代表,追求的是笔墨和心性的融合,贴近古代文人的精神追求。” “不错!” 陈默道:“方从义和他们不同,他是全真道士,虽然也擅长山水,但是却带着道教的色彩,侧重‘奇’与‘放’,所以难以和普通文人产生共鸣,简单来说,就是非正统。” 陈默这边说着,旁边一些对方从义不是很熟悉的人也是侧耳聆听,但于毅这个老牌鉴定师却是脸色愈发苍白。 刘鑫鹏咬牙切齿,他自然也听出了点什么,他不甘心地道:“管你把他吹得天花乱坠的,他又不是正统,就是个怪诞人士,他的作品能值多少钱啊?” 陈默轻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刘鑫鹏,道:“方从义虽然不属于元四家,但他绘画技艺精湛,在元代画坛更是独树一帜,加上作为龙虎山的道士,他有着浓厚的道家文化底蕴,再结合他的作品虽然不多,但都是精品,所以被后世高度评价,有与元四家齐名的头衔。” 刘鑫鹏嘴巴还想要说什么,可是陶兴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了。 “是方壶!是方壶外史的印!!” 他猛地抬头,看向陈默,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怪物,充满了极致的震惊、狂喜和无法言喻的探究! “这墨韵!这笔意!这气象!错不了!可是,这到底是哪一副图?” 陶兴怀满脸疑惑和渴望地看向陈默。 陈默想了想,道:“根据现有记载,方从义最为人知的失传的作品,就是《云林图》。” “《云林图》?” 陶兴怀震惊到无以复加,他又看向残破的已经很淡的画卷上的画。 “我在在一本明人笔记中见过零星记载,《云林图》描绘的是一个隐居修行之地,还是一个偏僻的大山之处。” “虽然看不到上面具体画的什么,但是从山笔墨间的痕迹,难道真的是《云林图》?” 陶兴怀激动到难以复加,同时一种内疚,还有心疼等等复杂情绪,几乎要化为老泪夺眶而出。 “明珠蒙尘!明珠蒙尘啊!几十年了,没想到竟在我这‘垃圾堆’里!!” “陈小友!神眼!真乃神眼啊!老头子我守着它半辈子,竟是有眼无珠!” 陶兴怀这如同朝圣般激动的话语,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整个库房,陷入了彻底的、绝对的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目光死死地钉在陶兴怀手中那半截破烂绢布上,又猛地转向一脸平静的陈默! 刚才还在嘲笑他捡破烂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无与伦比的震撼、敬畏和荒谬感! “小兄弟,这破卷卖给我,你开个价,如何?”有人立即开口询问了价钱。 “卖给我,我可以出两倍的价格!” 刘鑫鹏呆立在原地,脸上的暴怒和铁青尚未褪去,就又被这更猛烈、更响亮的无形耳光狠狠扇中! 他花5万块抢了个假货,还当众砸得稀巴烂,沦为笑柄! 可是人家呢? 只花了1000块,买了个所有人都唾弃的“破烂”,最后竟然是元代隐逸大宗师方从义的失传真迹残片! 连陶兴怀这种声名在外的自由藏家都激动得语无伦次! 句法的羞辱感和挫败感,让刘鑫鹏感觉眼前阵阵发黑,气血疯狂上涌。 “小子,你,这事没完……” 任谁也没想到,刘鑫鹏气急攻心,居然一下子就晕眩了过去。 “刘少!” 他的两个跟班大惊失色,立即上前搀扶。 “快,送去医院!”于毅连忙喊道。 一行人离开了,周围的人还围了上来,但陶兴怀却兴致勃勃地哈哈大笑:“各位抱歉,今天家里有贵客,老宅子暂时关闭,他日我必定好好款待!” 陶兴怀下了逐客令了,他们很清楚,想要购买陈默手中的残卷,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上好茶!”陶兴怀喊了一声,院子上立即有人上了一壶顶级的冻顶乌龙。 尽管已经过去了好一会,但是陶兴怀还是爱不释手的样子,杜俊承有些担心地看向陈默,他真的生怕陶兴怀不肯归还,不过陈默倒是放得开。 好半晌陶兴怀才从兴奋中平复下来,他脸上露出了热切,道:“小友,你有所不知,我这藏品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我尤其钟字画,虽然只是残卷,但小友若有意装让,价格随便你开!” 杜俊承心头一紧,终于是来这一幕了么。 如果按照以往的话,陈默确实是会卖出去,顺便卖个人情,但是这一次他却道:“陶老太客气了,只是这残卷我也很喜欢,想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还望陶老见谅。” 陶兴怀眼中明显是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理解还有赞赏,他很快释然,笑道:“这画卷能遇到真正懂它的人,这就是一种缘分和造化!我也不强人所难。” 说着,陶兴怀推了回去,陈默也接过。 陈默笑道:“难得陶老如此有雅兴,恰巧我对字画也有兴趣,等过些时间,我再来拜访陶老,顺便一同研究研究。” “哈哈哈!好好好!” 三人闲聊了一阵,陶兴怀心情大好,就让陈默留下来吃饭,本来他想拒绝的,但是杜俊承一口就应答了下来。 菜过五味的时候,陈默突然问道:“陶老,冒昧问一句,你这赝品这么多,为什么不早早清理?” 事实上,在陈默看来,几十年的时间,如果能偶尔清理一下的话,也不至于堆积这么多。 陶兴怀笑眯眯地道:“你觉得呢?” 第66章 和贺天雄摊牌 陈默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陶老这是想要借我们的手来大浪淘沙,找出一些你也打眼的真品,然后回购,增加自己的收藏量。” 杜俊承目瞪口呆:“陶老,您这算盘打的也太响了吧!” “哈哈哈!”陶兴怀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默啊,你果然很聪明,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 陶兴怀感慨道:“我的每一件赝品都有充满着我一路走来的见证还有回忆,加上我的特殊爱好,所以一直都没舍得扔。” “但是老宅久经失修,加上经常漏雨,还有蚊虫之类的,所以很多都已经腐烂,或者损坏掉了,所以我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一来,能借外界的手帮我清理掉一些垃圾,二来如果有真品的话,我可以回购,也算是对我以前年少时候的一个交代。” 陈默听完之后,心中感慨。 这姜还是老的辣啊! 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发动一大批人前来所谓的“捡漏”。 这完全就是因为陶兴怀这三个字! 这难度,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陶兴怀笑着道:“陈默啊,我相信过多几年,你也能像我这样,当你能用面子来赚钱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就是个人物了。” 陈默受益匪浅,举起茶杯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陶老,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好!今天能认识你,也是我一大幸事!” 众人闲聊了一阵后,互相道了别,留下了联系方式,陈默和杜俊承就上车了。 刚要准备回去,突然一个电话,贺天雄打来的。 “喂贺总。” “陈默,没打扰到你吧?”贺天雄笑着客套问道。 “没有,正好,我有些事想找你谈谈。”陈默说道。 “老陈,不会又要逗留吧?”杜俊承兴奋地问道。 “好,今晚老地方见。” 青城毕竟是十八线城市,他还真不想回去,但是云州这里可有更多好玩。 陈默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就让杜俊承开车前往湖心茶楼。 “陈老弟,我还想着有事找你,没想到你也有事找我?” 说着,贺天雄示意陈默和杜俊承坐下。 杜俊承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是也看得出贺天雄这一身行头并不简单,所以也没有说话。 陈默突然盯着贺天雄,问道:“贺总,你能不能告诉我,杨景程流出去那批青铜器,是不是你自己造的?” “什么?”杜俊承目瞪口呆! 他并不知道贺天雄是谁的,可他知道杨景程是谁! 青城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原来杨景程背后的人是这人! “陈默,那就是说,我买的那个假瓷器,也是出自他的手?”杜俊承顿时有些气愤,可是看到房间内几个保镖的架势,也是强忍着。 陈默没说话,他在等待着贺天雄的回答,因为他也不确定。 贺天雄反而显得很平静,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于是陈默就把那天文物局见到的青铜器说了一遍。 “省文物局的青铜器,我看到的是一个很厉害的高仿,和那天在青城古玩协会交流会杨景程拿出来的青铜器很像,所以我猜测是不是出自你的手。” 贺天雄没有回答陈默,而是问道:“刚才你们说的瓷器是怎么回事?” 陈默又把青城发生那三人卖假货的事说了一遍。 贺天雄听了之后,没有说话,而是沉思了良久,道:“你们说的那伙人,我并不认识,但是我听说过很多藏家都被套了。” “至于省文物局那里,也和我无关。”贺天雄说道。 杜俊承有些不相信,但陈默却相信。 尽管和贺天雄接触不是很多,但是他能感受到他的为人。 贺天雄虽然霸道了点,但是说一不二,而且贺天雄明显是要和陈默交好,根本没必要撒谎。 “不过……” 突然,贺天雄话音一转,看向陈默,道:“陈默,我也不怕和你交底,我自己没有造假工厂,这些货都是我找人进的。” 原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贺天雄购买到了一个赝品,这赝品的逼真程度,连他请来掌眼的师傅都打眼了。 于是贺天雄就到处打听,找到了中间人,接着就有了和杨景程的买卖。 “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文物局那件青铜器,确实很有可能出自我的上家之手。”贺天雄道。 贺天雄似乎预料到陈默想要问什么,他看向陈默,语气略显平静,但又充斥着一种劝说,还有警告! “不过陈默,你找我恐怕要失望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贺天雄说道。 “而且,自我认识你之后,我已经打算和他们划清界限了。”贺天雄笑着看向陈默。 陈默没料到贺天雄会说这种话,但却也是这番话,表明了贺天雄和自己交好的决心。 半晌,陈默才道:“抱歉贺总,我来不是质问你,我只是想,如果市面上有很多这种高仿赝品流出去的话,不仅会扰乱市场秩序,还会让古董变得不值钱。” 贺天雄点了点头,笑道:“这点我觉得你多虑了,古董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这帮人有这样的技术,断然不会经常犯案,因为这等于自断财路。” “而且,自从杨景程出事之后,他们也一个月没有主动找我,而且之后整个省内也没出现极度高仿的古董。” “至于省文物局那个,也许就是以前的。” 经过贺天雄这么一番分析,陈默也松了一口气。 “这么来看,他们的嗅觉也是很灵敏。”杜俊承说道。 贺天雄摆了摆手,笑道:“这些虽然是大钱,但是不长久,我觉得想要稳定长久赚钱,还得和专业的人共事,陈老弟,你觉得呢?” 面对贺天雄三番两次的抛橄榄枝,就连杜俊承也看出来了他对陈默的那种青睐。 “贺总,你刚才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陈默也不再停留那个话题,问道。 贺天雄点燃了一根雪茄,然后抽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是这样的,我一个老朋友邀请我参加鉴赏晚宴,我想你和我去一趟。” “他的名字也许你听说过,人家叫他秦九爷。” 陈默眉头微微一蹙,居然是他? 第67章 嘴脸 这个秦九爷在省内是混黑起家的,赌场,会所,洗浴,高利贷,走私,洗钱等等都和他有关,可以说能量很大。 “贺总,这个秦九爷是你的朋友?”杜俊承目瞪口呆。 贺天雄他不清楚是谁,但是秦九爷他还是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这所谓的老朋友不是真的朋友,顾名思义,其实就是竞争对手! 既然如此,那不就是说,他们也是同一类人? 杜俊承心中犯嘀咕了,心想陈默怎么认识到这些大佬。 贺天雄看杜俊承是陈默的朋友,所以也是淡淡回应:“认识也有十几二十年了,也算是老朋友吧。” 接着看向陈默,毫不避讳地道:“这个老狐狸今晚重金找来了一个权威鉴定师,其实就是要打压和贬低我。” “陈老弟你也不用理会我们的关系,你的责任是纯鉴赏,顺便帮我掌掌眼,报酬方面,你不用担心。” 虽然寥寥几句话,但是陈默却想到了很多。 “当然,我听说今晚有硬货。”说着,贺天雄似笑非笑地看向陈默。 “好,时间地点。”陈默想了想,就应答了下来。 先不说贺天雄之前提前给他的50万订金,单单是今晚的几次示好和善意,陈默就拒绝不了。 和贺天雄确定了一下时间,陈默就和杜俊承朝着青城的路上回去了。 路上。 “老陈,我发现我是越来越喜欢这一行了!” “不仅刺激,还有趣,关键是能认识很多大佬!” “你狡猾得很啊,连这样的牛人都认识,我不管,后天你一定要带我去!让我开开眼界也好!” “也行,反正我需要一个司机。”陈默揶揄笑道。 杜俊承也不在意,他就喜欢热闹的场合,而且要是能以此认识多点人,混个脸熟的,这对他以后未必没有好处。 “我决定了,以后等我学有所成,我就开个博物馆!到时候我请你当馆长!”杜俊承大放厥词地道。 回到了澄心堂已经是晚上12点,他洗漱完倒头就睡,不过第二天差不多中午12点才醒来,陈默感觉这几天在云州的消耗和折腾都回来了。 吃了点东西后,陈默就把淘回来的物件整理好。 只是开门没多久,门口就有人走了进来 “小陈,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呢?” 这人一进来,脸上就堆着一种虚情假意的笑容,赫然就是赵德海,同在的还有赵德海的侄子赵凯。 陈默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平静地道:“要买东西自便,不买东西的话,我准备关门了。” 赵凯冷笑:“关门?你刚才才开门做生意,见我们来了就关门,陈默,看来你很怕我们啊!” 陈默瞥了这货一眼,道:“怕倒不至于,我欢迎你来来不及,毕竟你们可是能带给我财运的人。” 赵凯脸色通红,气得咬牙切齿! 他当然记得当时陈默是怎样在他身上捡漏的那个砚台的,这事他还因此被赵德海臭骂一顿。 “陈默,你只是吃了狗屎运而已!你真以为你一辈子都能这么走运吗?”赵凯冷冷地道。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的店要倒闭的话,早就倒闭了。” 陈默继续整理着博古架上的东西。 赵凯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赵德海拦住了。 赵德海淡淡地笑道:“唉,这老街上的生意,可真是越来越难做了,你的债务是清了不错,可是能坚持多久,这还是个未知数。” 陈默听出了赵德海话中的威胁。 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然后轻轻抬起来,“赵老板费心了。澄心堂是祖业,总得有人守着。” “生意好坏,看天意,但更看本事,没本事的人,就算给他再大的家业都受不住。” 赵德海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中掠过一丝阴鸷。“本事?呵呵,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劝奉你一句,别到时候,本事没练成,反倒把这点祖业都赔进去,那就可惜了。” 紧接着赵德海微微一笑,一副老好人的模样,道:“要是撑不下去的话,随时来找赵叔。澄心堂这块招牌,还是值点钱的。” 他抛下这句看似关怀实则威胁的话,不等陈默回应,便背着手,和赵凯离开了。 陈默继续低头,从柜台下摸出一个硬皮笔记本。 翻开扉页,一行熟悉的钢笔字映入眼帘:“眼观六路,心细如发。鉴古如断狱,毫厘定乾坤。” 他轻轻抚摸着纸页,仿佛能感受到父亲指尖的温度。 父亲不是输在眼力上,是输在人心险恶,输在赵德海精心编织的网里! 这笔账,必须算! 而另一边,赵德海和赵凯回到家中,想到刚才陈默的揶揄,赵凯还是很不甘心。 “妈的,这个陈默,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真以为把杨景程拉下来,他就有资格和我们斗是吗?” “阿凯,稍安勿躁,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过去吗?我就是要他看看,他现在有多嚣张,求我就有多可怜!”赵德海冷笑。 第二天,陈默心情大好,因为早上卖出了一件物品,有12万入账。 午后,又有一个客人进来,他穿着灰布褂子、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农,背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走进了澄心堂。 他神情局促,操着浓重的乡下方言:“老板,收老物件不?” 陈默看了对方一眼,问道:“大爷,您有什么要出的?” 老农小心翼翼地从麻袋里掏出一个用破布包着的物件。 解开布包,露出一尊铜佛。 所谓阿閦佛,梵文意为“不动”,因为其菩萨心坚定不动,对一切有情众生皆不生瞋恨,故得此名号,又名不动佛。 而因为阿閦佛在五方佛中居于东方,象征大日如来,也叫东方不动如来。 陈默心中一动,接了过来。 这佛像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而斑驳的铜绿和尘土,原本的鎏金几乎被完全掩盖,只有少数几处磨损严重的地方,在污垢下还能勉强看出些许暗淡的金色。 佛像整体品相看起来非常差,莲台甚至有几处细微的磕碰变形。 本来以为会是一眼假的东西,但陈默颠了颠,却发现入手有些沉。 仔细端详,佛像的工艺确实也是古朴大气,衣纹和线条流畅,而且开脸沉静庄严。 接着他眼中流光闪烁,果然有不是很强烈的金光。 这是一个明代晚期的铜像,尽管鎏金磨损严重,但胎体一入手,就知道铜质很精良。 陈默忍不住多看了这老人一眼,问道:“老人家,你想卖多少?” 老农伸出五根手指:“五千。” 第68章 一石二鸟的毒计 “5000?” 陈默眉头一皱,不由得留了个心眼。 一般拿东西来卖,谁不是希望卖个好价钱,漫天杀价的? 老农似乎看出了陈默的疑虑,赶忙解释道:“老板,我也不确定这多少钱,但是老乡和我说至少能卖个几千块……是不是太高了?” 老农看似小心翼翼,但却紧张地看着陈默。 这佛像的真伪是不用质疑,但陈默总觉得重量有些不太对劲,尤其是莲台的部分。 “嗯?” 莲台看起来并不特别厚实,但拿在手里,感觉比同等体积的铜铸件要更沉一些。 他不动声色地将佛像翻转,仔细查看莲台底部。 底部被厚厚的绿锈和污垢覆盖,但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他敏锐地发现,在莲台底座的边缘,有一圈极其细微、几乎与锈迹融为一体的接缝线! 若非他眼力惊人且带着目的寻找,根本发现不了。 一个词瞬间跳入陈默脑海:夹层! 古代一些特殊器物,尤其是佛像、香炉、盒匣之类的东西,内部喜欢暗藏夹层,这莲台内部有乾坤! 老农搓着手,眼神闪烁着道:“老板,这是俺家祖上传下来的,说是庙里的东西,老值钱了!要不是俺娃要娶媳妇,实在没办法了……” 陈默摇摇头:“品相太次了,按现在的行情,最多值3000。” 他故意压了个极低的价格。 “3000?太少了!老板,这可是佛爷啊!”老农急了。 “您看这锈,这磨损,还有这莲台的伤,”陈默指着几处瑕疵,“修都难修。3000块,就当收个铜料钱和年份钱。您要觉得不合适,可以再去别家看看。” 老农纠结了半天,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唉,3000就3000吧!总比没有强。” 陈默也没说什么,和老农钱货两清,签了字据后,对方拿了钱,匆匆离去了。 这边前脚刚走,这边祥瑞斋的老板徐永民就来了。 徐永民一眼就看到了陈默桌台上的佛像,笑道:“陈老板,收了好东西了?” 陈默没说什么,递了过去,让徐永民自己看看。 徐永民接过,观看了一会,心中一动。 “明代晚期?”徐永民诧异地看向陈默。 陈默笑着点头道:“你再看看?” 徐永民知道陈默这么说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于是他更加爱仔细。 果然! “这是…夹层!” 他也看到了莲台底座的那条接缝线! “徐老板,有没有兴趣开盲盒?”陈默笑着问道。 “有!” 徐永民顿时兴奋了起来! 这种夹层的物件本来就不多见,能看一次就少一次,尽管不是自己的,但是自己至少有份见证! 不用徐永民说,陈默就已经把陈三眼留下来的那套工具拿了出来。 徐永民挑选了一根很纤细的探针,然后插入进去缝隙。 不多时,就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响,就连陈默心中都是一动,也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很快,莲台的底部就弹出了一个精巧的暗格! 两人立即凑了前去。 暗格内,并不是想象中的金银珠宝,而是几片用柔软丝绢包裹着的东西。 陈默心脏猛地就是一跳。 徐永民比陈默都要激动,脱口而出:“里面好像是瓷片!” 他屏住呼吸,用镊子轻轻夹起一片瓷片。 瓷片不大,呈深沉的酱褐色釉面,上面清晰地印着一片树叶的脉络! 叶片舒展自然,叶脉清晰可见,仿佛一片真实的叶子被瞬间封印在了釉层之下。 “南宋吉州窑木叶盏残片!”陈默和徐永民几乎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吉州窑是南宋时期的民窑。 南宋时期,吉州社会稳定、经济繁荣、人丁兴盛、文化教育发达,于是形成了庐陵文化,吸引大批北方移民,包括北方名窑的能工巧匠。 这就导致吉州窑形成了南北融合,并且丰富的釉色文化。 而其中木叶盏和剪纸贴花盏更是其独步天下的绝技。 两者存世稀少,每一片都价值不菲。 这几片虽然只是残片,但釉色纯正,木叶纹理清晰优美,绝对是难得的珍品! “陈老板,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徐永民惊喜地问道。 陈默也是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有暗格,但是并不知道是这个东西。” 徐永民仔细打量了几眼,惊叹道:“这种品相已经是趋近完美了,这里有有三叶,每一片至少都是几万块!” 尽管价格并不是很高,而且还是残片,但是问题是稀少,而且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徐永民自然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道:“怎么这么好的运气都给你占上了,我现在去截住那个老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徐永民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依旧是坐着没有动。 陈默笑道:“没机会的,因为他就手里这么一件值钱的东西,还不是他自己的。” 徐永民心中一动,听出了话外之音。 “你花了多少钱?” “3000。” “什么?” 徐永民目瞪口呆。 一方面为陈默这么便宜捡漏而感到吃惊。 另一方面,自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那个人是别人找来你这么卖东西的?但为什么这么低价?” 徐永民很是不解。 言外之意,既然是有人故意针对,按理说应该会开高价,但这有点不合常理。 “我也不知道是谁找来的人,但我想背后的人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有两个。” “假如我当普通破佛像收走,或者拒绝的话,这样一来,对方就会认为我不足挂齿。” “对方也许只是损失了藏在底座的东西,因为我刚才看徐老板你开暗格的时候,有卡顿,应该是第一次打开,对方应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所以对他而言,也许是无关紧要,事实确实是这样。” 徐永民听了之后,不禁点了点头。 几万块的一张残片,抛开收藏,其实价值确实不能算很高。 “假如你发现了暗格呢?”徐永民反问道。 陈默回答:“那更好,他就能试探出我的眼力究竟有多深,甚至值不值得对方用更厉害的手段来对付我!” “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陈默眼睛一眯,心中也是恍然! 第69章 我奉陪到底! 徐永民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杨老板,虽说古董这一行,做局大有人在,严重者可至倾家荡产,人财两空,轻者也会损失一大笔的钱财,虽然这佛像不是太贵重的东西,但明显是投石问路,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谁?” 徐永民不愧是活了大半辈子,一下子就点中了核心所在。 陈默看向徐永民,道:“你觉得还有谁会这么搞我,同时搞我的澄心堂?” 徐永民脑海蹦出了一个名字,甚至想也不用想。 他沉思了一会,若有所思。 陈默不禁问道:“徐老板,你和赵德海的关系如何?” 徐永民忍不住笑道:“杨老板,我实话和你说,我说实话不太喜欢赵德海,虽然也打过几次交道,但我发现他这人口蜜腹剑,和我不是一类人。” “你如果有事想要拜托我的话,我徐永民这三个字,还算是有点信义在里面。” 陈默放松了下来,道:“好,徐老板,麻烦你帮我做一件事,这样……” 徐永民听了之后笑道:“这都是小事,那事成之后呢?” 看着徐永民笑眯眯的样子,陈默也笑了,道:“我请你吃饭。” “我可不缺陈老板的这一顿饭,以后有好东西出手,我只需你提前知会我一声便可。” “好!” 很快,陈默捡漏了“破铜佛”得到宝贝的事,就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在青城这个小小的古玩圈子中传开了。 大名鼎鼎的陈三眼的儿子,澄心堂的老板陈默,这事自然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这澄心堂不是快要倒闭了吗?居然还开着?” “这可不是!我听说本来赵德海都找人去收铺子的了,但是后来这事不了了之!据说是陈三眼的儿子把债务给还清了!” “还清了?怎么可能?这可是300万啊!” 一时间,关于陈默捡漏的消息,版本那是越传越玄乎,有说里面藏着金佛的,有说藏着古玉的,当然,最靠谱的还是南宋吉州窑木叶盏残片这个说法。 据说有个买家去澄心堂购买东西,然后亲眼见到了莲台暗格中弹出来的类似树叶的残片。 与此同时,赵德海的家里。 “真是气死我了!居然是南宋吉州窑木叶盏残片!” 赵德海气红了脸。 赵凯嘀咕了起来:“叔,我早就让你打开来看看是什么东西,这玩意虽然不是很贵,但很有收藏价值……” “闭嘴!你懂什么!如果我当时开了的话,第二次打开机关就会顺滑,陈默就知道有人开过了!”赵德海气得大骂了一声。 赵凯低声道:“可这样不等于是白便宜了他,才3000块……”赵凯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赵德海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回到了座位上,让躁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这个陈默,没想到是真的有本事,搞不好陈三眼的本事都给他学去了!” 之前赵德海就怀疑陈默是不是吃了狗屎运,才捡漏了那个砚台,但是现在看,并不是这样! “叔,那我们现在下一步怎么反制他?”赵凯有些着急。 他很清楚,放任陈默这么下去的话,澄心堂要是坐大起来的话,那陈默第一个寻仇的,就是他们! “你等着吧,我自然有反制他的手段!澄心堂,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第二天,徐永民兴致冲冲地来到了澄心堂。 “徐老板,心情这么好啊!坐。”陈默招呼徐永民坐下,然后给他倒茶。 “陈老板,你是不知道,现在圈子里可传开了!都说赵德海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陈默微微挑眉:“哦?徐老板这话怎么说?” 陈默自然不知道圈子发生了什么事,昨天他只是让徐永民帮忙把自己捡漏的消息传出去,目的是看看赵德海到底还有什么招要出来。 “我还打听到了一些事,莲台底下那点猫腻,赵德海一早就知道了,只是他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喝了口茶,继续道,“结果呢?嘿!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里面藏的居然是南宋吉州窑的木叶盏残片!这玩意儿可比他预想的夹带私货值钱多了!” 徐永民笑道:“他在外面还得强撑着,跟人说那佛像是前阵子从乡下‘处理’积压货时,500当废铜烂铁打包卖出去的!” “赵德海精明得很,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亏本买卖?这分明是打落了牙往肚里咽,死要面子活受罪!他肠子怕是真悔青了,不是悔卖便宜了,是悔自己设的局,结果把真宝贝拱手送给了你!” 陈默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太多。 他和外面的那些吃瓜群众不一样,他是当事者,必须要更加警惕。 因为赵德海越是吃瘪,他的报复手段恐怕就越狠辣! 算起来,这已经是赵德海在自己这里吃的第三次亏了! 只是两人刚聊着,突然就有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呢,带着几个工作人员走进了澄心堂。 “陈先生是吧?我们是政府部门。市里老城文化街区改造项目已经立项了,这条老街属于重点改造区域。” “经过初步评估,你这栋老房子结构老化,存在安全隐患,属于危房范畴。根据规划,需要尽快拆除。我们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会给予合理的拆迁补偿。这是评估报告和补偿方案,您看一下。” 他递过来一份文件,陈默接过,扫了一眼。 补偿金额低得可怜,几乎就是象征性的。 所谓的危房评估,更是欲加之罪。 没想到,这个赵德海居然这么卑鄙!居然用这种手段! “危房?这房子我爷爷那辈就住着了,结构稳得很。”陈默平静地说,“而且,老街改造我支持,但澄心堂是百年老店,承载着地方记忆,不能简单一拆了之。我们需要更合理的方案,比如保留修缮,融入新的文化街区规划。” 这男子淡淡地道:“陈先生,规划是专家论证、政府批准的。您个人的意见,改变不了大局。” “危房就是危房,为了公共安全,必须拆!补偿方案是公司定的,已经非常优厚了。我劝您还是尽快签字,免得最后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优厚?”陈默冷笑一声,将文件轻轻放回桌上,“这补偿款,连我店里随便一件老家具都买不到。” “方案我不同意,回去告诉赵德海,他要玩的话,我奉陪到底!” 第70章 秦九爷 “陈老板真是有骨气,一个星期的时间,陈老板到时候还不搬走的话,那我们只能强拆了。” 这帮人也只是冷笑着看了一眼陈默,然后就离开。 陈默眼神凝重不已! 赵德海终于是图穷匕见了,而且还直接动用了地产开发的行政力量! 这一招,简直就是釜底抽薪! 刚才徐永民一直都没说话,这会他才道:“陈老板,看来赵德海这是要对你赶尽杀绝。” 陈默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徐永民沉吟了一下,开口道:“陈老板,如果有需……” “徐老板,刚才让你看笑话了,等过段时间,我再去你店里聚聚。”陈默微微笑着道。 徐永民深深地看了陈默,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恭候陈老板大驾光临。” 赵德海在古玩街虽然横行霸道,但是这人确实是有点能耐的,这种人是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拆迁的事迫在眉睫,但贺天雄死对头的邀请晚宴也就在明天晚上,陈默也只能暂时放下。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云州市郊,一座占地极广,风格却透着几分暴发户式奢华的别墅庄园,在渐浓的夜色中亮起了璀璨的灯火。 “陈老弟,就是这里了。” 贺天雄和陈默一同从迈巴赫下了车,贺天雄笑着介绍道。 “这里,便是秦九爷的府邸,名字叫栖凰居。” 两人边说边朝里面走了进去,身后保镖跟着。 “秦老九这人,好面子,喜欢附庸风雅,待会儿他那宝贝,你尽管看,实话实说就行。纯鉴赏,绝不让你为难。” 陈默微微颔首:“贺总放心,我明白。” 他心知肚明,这绝非一场简单的风雅聚会。 贺天雄与秦九爷是死对头,这早已是云州圈内公开的秘密。 今晚,他就是贺天雄手中最锋利也最微妙的那把刀! 两人进入了内堂里面,映入眼帘的是富丽堂皇的布置。 陈默摇了摇头,栖凰居这名字倒是雅致,可是内里却无不是弥漫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暴发户与铜臭混合的气息。 两人在侍者的引领下步入大厅。 水晶吊灯的光芒刺眼夺目,衣香鬓影间,觥筹交错。 然而,当贺天雄和陈默的身影出现时,原本喧闹的大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安静了几分。 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审视的、乃至带着敌意的,如同聚光灯般投射过来,焦点自然是贺天雄身边这个最近声名鹊起却又异常低调的年轻人。 青城古玩协会一举揭穿副会长杨景程,还在贺天雄的私人藏品交流会上崭露头角,揭穿了伪造者的面目,甚至在大藏家陶兴怀面前捡了个漏。 尽管这只是很少人知道的事,但这圈子就这么大,加上还是贺天雄身边的掌眼“大师”,陈默自然被列为了重点的对象。 “哈哈哈!老贺!稀客,稀客啊!可算把你盼来了!” 一个洪亮却带着几分刻意粗粝的笑声响起。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穿着花哨丝绸衬衫的中年男人大步迎了上来。 他的眼睛锐利如鹰隼,透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冰冷的阴鸷。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脸颊上一道斜斜的刀疤,随着笑容微微扭曲,更添几分凶悍。 秦九爷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在陈默身上扫视了几个来回,然后才猛地转向贺天雄,哈哈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最近在咱们云州古玩圈的后起之秀,陈默,陈先生吧?” 贺天雄脸上笑容不变,正要开口,秦九爷却已迫不及待地侧身,将身边一位穿着深灰色中山装、面容清癯严肃的老者隆重推出:“来来来,陈先生,贺老弟,给你们介绍一位真正的泰斗!省文物鉴定委员会的严振海严老!严老可是咱们省里的定海神针,真正的权威!我秦九这点家底,能请动严老法眼亲鉴,真是蓬荜生辉啊!” 严振海站在原地,只是对着贺天雄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而当他的目光转向陈默时,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 他没有伸手,没有客套,只是用鼻腔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秦爷过誉了。古玩一行,水深千尺,考究的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水磨工夫,是深厚的学养底蕴。靠一时运气、几分小聪明,或许能侥幸窥得一鳞半爪,但终究难登大雅之堂,更遑论神眼?”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刺向陈默。 这所谓的“神眼”,其实是从陶兴怀那里流传出来的。 与严振海这种老一辈的鉴定大师来说,自然是不买账的。 “年轻人,老夫倚老卖老说一句,多看,多听,多学,少说话。尤其是在这种场合,谨言慎行,才是安身立命之本。莫要仗着几分虚名,就不知天高地厚,这是走不长远的。” 字字如刀,句句带刺! 当众贬低,不留半分情面! 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默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这位德高望重的严老的当众发难。 是愤怒反击? 还是羞愧退缩? 贺天雄眼神微眯,脸上笑容依旧,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寒意。 如果是之前的私人藏品交流会,贺天雄会作壁上观,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但现在陈默是他请来给他管场子的,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道:“严老教训的是,晚辈受教。” 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 年轻人嘛,多少有点脾气,可陈默甚至都没有反驳,更没有替自己辩解。 这种超乎寻常的平静和近乎漠然的反应,甚至让严振海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憋闷感。 就好像在说:你说你的,但,这和老子有毛关系? 秦九爷脸上的得意微微一僵,冷冷地盯着陈默。 贺天雄出来打圆场,哈哈笑道:“哈哈哈,今日难得一见严老出山,这可是咱们学习的大好机会啊!” 秦九爷也不理会陈默和贺天雄,他志得意满地拍了拍手,声音洪亮了起来。 “好了好了!闲话少叙!各位贵宾,今晚的重头戏来了!老秦我最近运气不错,得了三件压箱底的宝贝,一直秘不示人!今天借着严老的金面,特意请出来,请诸位同好共赏!也请严老帮着掌掌眼!” 第71章 三件宝贝 三名身着旗袍,容貌姣好的侍女,各自捧着一个盖着黄色锦缎的托盘,步履轻盈地从侧厅走出。 锦缎揭开后,三件器物在特制展台和聚光灯下,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第一件是一个C形黄玉龙。 玉龙的玉质温润细腻,呈现出一种内敛的蜜蜡黄色,通体覆盖着深浅不一的褐色土沁,蜿蜒如河流,深入玉骨。 龙身蜷曲流畅,线条古朴雄浑,充满了红山文化特有的神秘与力量感。 品相看上去近乎完美,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而古老的光泽。 “嘶——好一件红山玉龙!” “这沁色,太漂亮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赞叹声。 中间这个托盘,则是一件错金银青铜兽面纹带钩。 带钩造型是一只狰狞咆哮的兽首,獠牙毕露,双目圆瞪,充满了战汉时期的狞厉之美。 兽口及部分纹饰处,错嵌着已经有些暗淡脱落的金银丝线,虽不完整,却更添沧桑。 “战汉错金银!霸气!” “这兽面,够凶!够味儿!” 一些懂行的藏家眼中放光,已经有些跃跃欲试。 最右边那件,是最后掀开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件八棱净水瓶。 器型挺拔秀逸,线条流畅,八道棱线清晰分明。 最夺目的是其釉色,青绿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灰调,在聚光灯下,釉面仿佛一泓深潭,幽深静谧,釉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流动感,光华内蕴。 尽管瓶身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冲线,但瑕不掩瑜。 “这釉水好生特别!” “八棱净水瓶?这种形制可是少见啊!” “莫不是……秘色瓷?!” 最后一句猜测,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更大的涟漪和惊叹! 连严振海的目光都凝重了几分。 秦九爷很满意现场的反应,他得意地环视一周,然后恭敬地对严振海做了个“请”的手势:“严老,您是真正的行家,请您老给这三件宝贝,定个调子!” 严振海清了清嗓子,脸上恢复了那份权威的矜持。 他踱步上前,先拿起那件黄玉龙,用放大镜仔细看了看沁色和包浆,又掂量了几下,频频点头: “嗯!玉质上乘,沁色自然,深入肌理,土沁、水银沁分布合理,和田黄玉无疑!开门见山的老东西!” “造型是典型的红山C龙,线条古拙雄浑,神韵十足!难得的是品相如此完好,无大磕无大冲,堪称红山玉器中的精品!依老夫看,市场价值,当在500万以上!” 他声音洪亮,掷地有声,说这话也有些激动。 “好!” “严老法眼!” 秦九爷带头鼓掌,脸上笑开了花。 众人纷纷附和。 接着是兽面纹带钩。 严振海仔细查看了锈色、胎体、错金银的痕迹,尤其用手指摩挲了兽面的细节。 “战汉错金银,工艺繁复,等级颇高!此件兽面造型威猛,青铜锈色深沉自然,是典型的坑口生坑皮壳!错金银虽有脱落,但痕迹古旧,更显历史沧桑!艺术价值与历史价值兼具!估价,300万!” 最后,严振海,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件八棱净水瓶。 他看得格外仔细,用强光手电照射釉面,观察气泡,又仔细审视那道冲线,甚至用指腹感受釉面的温润度。 沉吟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激动:“这件最为难得!五代越窑之作,胎质细腻坚致,釉质如玉,莹润内敛!其釉色青中带灰,幽深静谧,虽不及法门寺秘色瓷之‘千峰翠色’夺目,然气韵沉静悠远,更显古意!” “器型为八棱净水瓶,非寻常供器,存世稀少!虽器身有一道微冲,但无伤根本!此瓶,釉质、胎骨、气韵已臻化境,堪称‘准秘色’之孤品!其价值……老夫以为,当在800万之数!” “准秘色?!” “800万!” 全场哗然! 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秦九爷更是红光满面,仿佛那800万已经落袋为安! 严振海的点评,如同给三件器物盖上了权威的金印,价值瞬间飙升!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羡慕和热切,聚焦在那些重器之上。 就在这时,贺天雄看向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默,于是开口:“严老不愧是泰山北斗,点评精辟!” “陈先生,秦爷这三件压箱底的宝贝,还有严老的金口玉言,不知你有什么其他的看法?” 这是他们之前的共识,加上贺天雄熟悉陈默,对方这样的反应,明显就是有所保留。 于是,他巧妙地将球踢给了陈默,也把全场的注意力再次聚焦。 秦九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陈默和贺天雄。 邀请贺天雄来,自然对对方的质疑有所准备。 加上,质疑越多,那就越能彰显自己这几件古董的价值! “陈小友!严老可是咱们省里的定海神针!他的结论,向来是金科玉律,板上钉钉!不过嘛,贺老弟这么推崇你,把你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想必你的眼力,必定是青出于蓝,有更高明的见解?说出来让大家开开眼,长长见识嘛!也让严老指点指点?” 他特意将宝贝二字咬得极重,意图激怒陈默,让他当众出丑或得罪严振海。 一时间,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都紧紧锁定了陈默!有期待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像贺天雄这样,带着深沉玩味的。 严振海也冷冷地看向陈默,眼神中充满了警告和不屑,仿佛在说:小子,掂量掂量自己! 陈默抬起头,淡淡地道:“既然贺总和秦爷都让晚辈说说,那晚辈就斗胆献丑了。” 秦九爷眼神阴鸷地盯着陈默。 严振海更是冷哼一声,抱着胳膊,一副不屑姿态。 陈默先是走到了玉龙身前,道:“严老学识渊博,判定此玉龙为红山真品,我没有异议。” 秦九爷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 “贺老弟,你这掌眼大师,好像不怎么行啊!这话换了谁上去说不也是一样?不如你就实话实说,你看不看得出来吧?” 陈默淡淡地道:“秦爷,请您让我把话说完。” 秦九爷脸皮抖动了一下,陈默这话明显就是在斥责他打断自己说话。 尽管他脸色有些不悦,被一个小辈这么顶撞,但他秦九爷是何许人也? 秦九爷回击道:“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想说的,当然,说不出来也没关系,毕竟你还年轻,回去让贺老弟好好教教你便是。” 贺天雄笑了笑,并不说话。 “陈先生你尽管说,说错了就当涨见识。” 陈默道:“要判定一件高古玉器的价值,不仅要看其源头,更要看其流传与变迁。” 严振海何许人也,自然一下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冷着脸:“你是说,它不值500万?” 第72章 挑衅权威 所谓红山文化,是距今约6500年至5000年的新石器时代晚期。 这种文化以农业为主,其中以制陶为主,尤其是玉器的制作更是红山文化的特征。 龙是红山文化的图腾,至于所谓红山C龙,其实是红山文化中的一种典型玉器,因形状呈“C”形而得名,是目前发现的最早的龙形玉器之一,被誉为“中华第一龙”。 “那你的意思,就是它是赝品了?”严振海冷笑反问。 “我并没有这么说。” 陈默淡淡地道:“我只是说它价值大打折扣。” “证据呢?” “龙眼。”陈默平静地道。 “你们可以看看这龙眼的穿孔内壁,这里明显很平滑,这和红山文化时期用的研磨工具并不一致。” “红山文化因为是原始时期,常用的打磨工具是骨针,还有石钻,在这些工具下反复研磨,就会留下粗糙的,还有螺旋状的痕迹。” “这种光滑平整的孔内壁,应该是使用更加爱坚硬的钻具,比如青铜钻,然后进行快速扩孔修整。” “青铜钻?” 在场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 “青铜钻,应该是商周,甚至更晚期的朝代才有的工具了吧?” “是啊,而且他好像说这是进行修复过的?” 严振海脸色都是变了变,连忙端了过来,然后拿更高倍数的放大镜观看。 严振海微微地僵在了原地,贺天雄见状,眼睛微微一眯,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来了来了,神眼要来了! 陈默那近乎放大镜的眼睛,他是领教过的,再加上严振海的这细微的反应,他猜测这绝对是八九不离十了。 “还有看看这里的龙尾的裂缝,看起来像天然裂缝,但仔细看却很生硬。” “按照我的猜测,这件玉龙,并不是一件完美传承的红山遗珍。它原形或更长,或有其他构件,在商周时期曾因故断裂,被当时的人珍视并进行了改制和修饰!” “如果按完美红山龙来估价500万,实在是虚高。合理价值,应在150万到200万区间!” “嗡——!”大厅瞬间炸开了锅! “改制?商周扩孔?” “真的假的?有打磨痕?” “快!放大镜给我看看!” 离得近的藏家纷纷凑近,争抢着高倍放大镜,在陈默指点的位置仔细观察。 当那光滑的孔壁和李峰深处极其隐蔽的平行打磨痕被高倍镜清晰地呈现出来时,质疑声瞬间变成了倒吸冷气声! “嘶…真有!” “这…这痕迹,确实不像天然的…” “我的天,真是改制的!” 秦九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吞了只苍蝇! 严振海更是面色一僵,他刚才确实被玉龙完美的整体品相和沁色迷惑了,虽然感觉尾部李峰有点怪,但心想着瑕不掩瑜。此刻被陈默当众点破,如同被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厉害啊陈先生,这都给你看出来。”贺天雄笑了起来。 陈默没有停留,步伐沉稳地走向第二件展品—— 那件被严振海估价300万的战国错金银兽面纹带钩。 陈默眼中金瞳闪过,说道:“严老判断这个带钩为战国的错金银,我认同它确实是个老物件。” 也不知道怎么地,严振海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这还怎么似曾相识。 果然! 陈默话音一转,道:“然后,要判断一个物品的年代,更需要从细节上去把控。” “这个的确是错金银兽面纹不错,但不是战国的,是汉代的。” 在场的人都是一阵惊呼! 严振海冷哼一声,道:“你说是汉代就是汉代了?还有,你口中所谓的细节呢?” 陈默指着兽口及部分纹饰处,说道:”错嵌着已经有些暗淡脱落的金银丝线,战国时期,顶级的工匠会在铜胎上精心錾刻出细密规整的网格凹痕,称为‘錾金地’,以增加附着力。” “这里脱落的底部,网格粗疏凌乱,简直杂乱无章如同乱麻的浅坑!则证明了后世仿制者偷工减料,技法拙劣。” “大家再看看这几个地方的卷云纹。” 陈默指着狰狞兽面上的獠牙、眼珠,以及周围卷云纹的地方。 “战国时期追求抽象、粗狂、狞厉的风格。但这里明显是更灵动,更写实,这其实是汉代的审美特征。” “综合来说,这带钩绝对不是战国的东西,它是汉代工匠模仿战国风格制作的青铜带钩。但是这种金银工艺较为粗糙,合理估价在80万到100万之间。” “汉代仿战国?!” “錾金地是乱的?” “獠牙…云纹…好像…是有点汉代的味道?” 现场再次哗然! 藏家们疯狂地挤到带钩前,用放大镜查看陈默指出的细节。 那杂乱无章的“錾金地”痕迹和兽面纹饰中隐含的汉代写实韵味,在陈默的点拨下变得清晰可见! 严振海的脸色已经从僵硬变成了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刚才只关注了整体的老气和兽面的威猛,对这些细微的风格差异和工艺瑕疵,竟然完全忽略了! 秦九爷脸色猛地就是一沉! 至于贺天雄,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灿烂! 陈默盯着脸色苍白的秦九爷,一字一句地问道:“秦爷,第三件物品,还需要我来献丑吗?” 秦九爷心头咯噔了一下! 到底一个人有多大的信心,才敢直面自己,质疑自己,从而说出这么一番话! 秦九爷从未感觉到有这样的生气,这种生气源自于被挑衅,还有自己威严被触怒的感觉! “严老!”秦九爷叫唤了一声! 严振海这才恢复过来,深吸了一口气。 他活了一辈子,居然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两次判断都失误了,最后一件呢? 难道也并非和自己所想的那样? “严老不如再检查一下第三件古玩?毕竟灯光有时候太强烈,会有反射,看不清也正常。”贺天雄笑着善意的提醒。 可是他的善意,在严振海听来却像是大山的压力。 贺天雄一脸笑意地看向秦九爷,秦九爷顿时大怒! 想不到被贺天雄找到了一丝机会来质疑他! “严老,你就再检查一下吧,毕竟古玩这东西,每次检查都会有不同的收获。”秦九爷也很聪明,给自己这边找了个台阶下。 尽管严振海德高望重,但其实也是秦九爷起来的掌眼师傅,严振海有了两次的吃亏,他自然不敢怠慢,再次上前检查。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可严振海足足端详了10分钟有余,他心里很清楚,最后一件物品如果又打眼的话,那他在古玩圈就别想继续混下去了。 关键是,就算他不在乎名声,可是秦九爷会让他继续出山,继续丢他秦九爷的脸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严振海也是深吸一口气,索性来个破釜沉舟,朗声道:“我维持之前的判断,这是准秘色瓷!” “小伙子,如果你还能指出老夫的判断有误,那老夫今后必定退出古玩圈!” 一时间,全场再度哗然! 第73章 震惊四座 陈默走到了今晚的焦点上,也就是那件被严振海评为“准秘色孤品”、估价800万的八棱净水瓶前。 所有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期待,聚焦在他身上。 秦九爷的呼吸都屏住了,目光犹如鹰隼一般! 陈默没有立刻触碰瓶子,而是先仔细观察其釉色在灯光下的流动。 他的眼瞳中金光流转,瓶身的釉水在他眼中仿佛化为了分层的液体。 那些釉层中的气泡,号称秘色瓷“寥若晨星”的关键特征,在眼瞳下无所遁形! 它们分布略显稀疏,大小也并非均匀如晨星,而是夹杂着些许稍大、稍显浑浊的气泡! 这与顶级秘色瓷那种极致纯净、气泡细小均匀如宇宙尘埃的特征,存在着本质的差异! 面对这么多瞩目的目光,陈默声音平静依旧,道:“秘色瓷是晚唐五代时期越窑青瓷中的精品,因制作工艺秘而不宣而得名。” “秘色瓷釉色青翠莹润,质地细腻,胎壁薄而均匀,施釉均匀,造型规整,因为它工艺和技法之高之复杂,所以秘色瓷专供皇家使用,庶民不得使用。” “但这瓶无论是釉色,还有气泡分布状态,都和顶级的秘色瓷有着显著的差距。” “更是距离严老说的臻至化境有天壤之别。” 严振海立即喊道:“不可能!” “釉色明明是青绿中带着一丝灰调,这明明就是雨过天青的特征!” 陈默摇了摇头,道:“严老,我想你漏掉了一点,烧窑的时候,如果受热不均,也会出现这种釉色的变化,这瓶正是这种情况。” “综合我刚才所说的,因为烧窑不均匀,导致这瓶子的品质出现了一些下滑,不过这瓶确实是五代至北宋早期的越窑出土的顶级精品青瓷,但绝对不是你说的准秘色。以市场价值来估算的话,也就200万到300万之间。” “轰——!” 陈默最后的结论,如同引爆了一颗精神炸弹! 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精准到极致,甚至带着颠覆性极强的点评震得目瞪口呆! 价值500的完美红山玉龙,被揭穿是商周改制件,价值腰斩! 300万的战国错金银带钩,被证实是汉代仿品,价值再斩! 800万的准秘色孤品,更是被无情地拉回顶级青瓷的范畴,价值暴跌三分之二! 严振海之前那掷地有声,充满权威的估价,在陈默抽丝剥茧,证据确凿的分析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城堡,轰然倒塌! “不,不可能!” 严振海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他脸色煞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指着陈默,声音嘶哑尖利,带着垂死挣扎的疯狂:“气泡!气泡差异细微!岂能妄断!风格!风格判断主观!你,你信口雌黄!你,你懂什么秘色瓷吗?” 他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质疑陈默判断的主观性。 然而,陈默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歇斯底里的可怜虫。 贺天雄早就有所准备,他朝一个侍者示意了一下,这侍者是他一早就收买好的。 不一会,大屏幕上,立即出现了放大镜对准玉龙尾部的打磨痕和带钩兽面獠牙处,还有那瓶子的细节。 当所有的细节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眼中的时候,一切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唉……”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藏家长叹一声,对着严振海缓缓摇头,眼中充满了惋惜和一丝鄙夷:“严老,玉龙尾部,确有打磨啊!还有那带钩的云纹收尾,也确是汉风。” 这声叹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准秘色瓷……” 另一个藏家摇头:“严老,我们老了,眼睛不好使了,哪怕用放大镜,有些细节和判断的失误,不得不服老了。” 严振海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他踉跄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引以为傲的毕生学识、无上权威,在陈默这双洞穿一切的神眼和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当众扒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荡然无存! 最关键是,他刚才还二次检查了,还和陈默搭上了职业生涯豪赌! 现在,严振海可以说在今天这场瞩目之下,被人从高山拉下来,狠狠地踩在地上摩擦。 “噗!”急怒攻心之下,严振海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身体摇晃着向后倒去! “严老!”他的助手和秦九爷的人惊呼着冲上去搀扶。 整个大厅乱作一团! 惊呼声、议论声、叹息声响成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敬畏和难以置信,聚焦在那个依旧平静地站在展台旁的年轻身影上。 秦九爷脸色铁青,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精心策划的炫耀盛宴,耗费重金请来的权威背书,甚至还有价值千万的“重器”坐镇! 可最后,在陈默的三言两语间,彻底化为了泡影和耻辱! 他死死地盯着陈默,那眼神,如同毒蛇盯上了猎物,充满了刻骨的杀意! 这时贺天雄站在陈默身侧,脸上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快意笑容。 “好好好!陈先生好眼力!真是不愧神眼称号!哈哈哈!” 说罢,他看向了秦九爷,眼中无不是一种扬眉吐气还有畅快,还有种针锋相对。 秦九爷的心都要滴出鲜血来! 以他性格,要是平时和别人谈判,他受到这样的羞辱,他早就扑过去把人给弄死了! 就连在场角落的几个忠心的保镖,也是走上了两步,眼中冷芒闪烁。 贺天雄冷笑一声,不用他说话,身边的几个保镖早就不动声色地围了过来。 和秦九爷这样的人打交道,他早已经有所准备。 陈默也感觉到自己身上有好几道刺骨的目光投过来,他忍不住看向了秦九爷。 不过秦九爷很清楚,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的话,贺天雄这老狐狸肯定会护着陈默,他再发作,就会显得自己没道义。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狂暴怒火。 “好,好得很!贺老弟,陈先生,今天的点评,秦某铭记在心!” “各位贵宾,秦某身体不适,今天,就恕不远送了!” 秦九爷强忍着怒火下了逐客令,转身就离开。 夜色更甚,去酒店的路上,贺天雄的脸上挂着很久都没有的畅快笑容。 “陈老弟,今晚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你知道我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吗?” 第74章 恼羞成怒 “严振海那老东西也是活该,仗着资历就鼻孔朝天,你知道我吃了他多少次闭门羹吗?四次!我真是庆幸当初他没有答应帮我掌眼!” “他这一摔,以后都别想在古玩圈立足,你也正好清理掉一些陈年迂腐的旧血!” 他笑了一阵,话锋一转,带着深意,道:“不过秦老九这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今晚你让他栽了这么大跟头,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你放心,陈老弟,我会保你周全。” 陈默眼神平静,道:“多谢贺总提醒,我会注意的。” 其实沉默心中很清楚,贺天雄这番话,既是关心,同时也在提醒他,得罪了秦九爷,只有一个人能保住他,那就是贺天雄。 不过这也是陈默的选择,他确实需要有一个像贺天雄这样有实力的前期盟友。 回到了贺天雄安排的五星级酒店,已经是凌晨3点了,刚准备要睡觉,突然就有人敲门。 陈默本以为是服务员什么的,在猫眼上看了下没有人,他皱眉地打开了门,就看到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快递袋静静地躺在房门口。 陈默扫了一下走廊,并没有人,于是就捡了起来。 牛皮纸袋入手很轻,他关了门,然后锁上,心头疑惑。 这绝对不可能是贺天雄让人送来的,因为贺天雄没必要这么鬼祟。 他想了想,还是拆了开来,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支票,还有一张签了名字,但是金额栏是空白的支票! 支票是上面的签章处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秦九! 至于另一张纸条,只有寥寥数语,但字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与冰冷的诱惑—— 陈先生神眼,秦某佩服。 贺天雄能给你的,我双倍奉上。 新仇旧怨,一笔勾销。 盼复。 秦九。 新仇旧怨? 明显是今晚的宴会上让他颜面尽失的事,他早感觉到了秦九对他产生的杀意。 现在,秦九爷居然开出了空白的价码,这是意图招揽自己吗? 不过陈默眼睛却眯了起来,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秦九爷和贺天雄尽管是一类人,但至少贺天雄能慧眼识珠,但在秦九爷的身上,陈默感觉更多的是忌贤妒才,还有眼里容不下沙子。 收下这张支票,或许能暂时买命,但从此便成了秦九爷的鹰犬,与虎谋皮,永无宁日。 更可能的是,这只是一个试探,一旦他表现出动摇,等待他的将是更阴险的算计和更致命的陷阱! 现在陈默面临着一个问题,就是该不该在贺天雄身上投入更多的信任? 但他也只是一瞬间就想通了,他拿出手机对着支票和纸条拍了一张照,然后发给了贺天雄。 几秒钟后,贺天雄几乎是秒回了一个字—— 好! 接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陈老弟相信我,我贺某人甚是荣幸!秦老九想要对付你,得先问过我!” 陈默在房间拿了纸张和笔,写下了几个字—— 道不同,不相为谋! 接着他下楼到了前台,把纸条放在了牛皮纸上,然后告诉前台待会会有人来取,然后就上楼了。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拿走了牛皮袋还有上面的纸条。 此时天空刚有一丝鱼肚白,但秦九爷却像一头困在隆重的暴怒雄师,他刚收到手下带回来的牛皮纸袋,还有陈默的那张纸条的回复。 “啪!” 一个价值不菲的紫砂壶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秦九爷的咆哮声震得房间嗡嗡作响,脸上的刀疤因愤怒而扭曲跳动, “贺天雄给了你什么?啊?!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给他当狗!跟我秦九作对?!” 他眼中凶光毕露,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好!好一个道不同!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转向肃立一旁、气息精悍的心腹手下,声音冰冷刺骨:“阿鬼,去!按计划行事!做得干净点!我要让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子知道,在云州,得罪我秦九爷的下场!” 陈默睡到了早上的9点,就睡不着了。 他在酒店吃了早餐,然后来到了一个老巷区散步。 这里是云州城东的老小区,白天聚集着不少淘换旧货的地毯和古玩铺子。 青石板路上,两侧斑驳的老墙,还有各种挂着古旧招牌的小店。 陈默刚从一家不起眼的旧书店出来,他拒绝了贺天雄派车接送的建议,选择独自步行一段,顺便感受一下这里的市井气息,也梳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秦九爷的招揽和威胁,如同阴云笼罩,让他睡不太着,同时也考虑着往后的打算。 走着走着,陈默就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短巷,这里连接着两条主街,行人稀少。 就在他走到巷子中间时,他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骤然袭来! 自从眼瞳发生了变化之后,陈默对于在危机降临的瞬间仿佛比以前命案了十倍不止。 “嗖!嗖!嗖!”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前方的巷口、侧面的矮墙、以及后方的拐角处同时扑出! 三人都握着匕首,直取陈默的咽喉、心脏和后腰! 没有一句废话,只有最直接、最狠辣的绝杀! 千钧一发! 陈默瞳孔骤缩! 他虽拥有金瞳神眼,身体素质也比之前厉害了很多,但面对三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近身围杀,他避无可避!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就在那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尖端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 “吱嘎——!!!” 一声刺耳欲聋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如同惊雷般在巷口炸响!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带着狂暴的气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蛮横无比地一头撞进了狭窄的巷口! 车头狠狠怼在扑向陈默前方和侧面那两个杀手的必经之路上! “砰!砰!” 两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 那两个杀手如同破麻袋般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出去,重重砸在两侧的墙壁上,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与此同时,越野车的后门猛地被踹开! 一道魁梧的身影如同下山猛虎般扑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第75章 出省 正是贺天雄的心腹保镖,林豹! 他也是第一次来澄心堂邀请陈默的人! 林豹的目标,是陈默身后那个即将得手的杀手! 他后发先至,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狠狠扫向那杀手持刀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那杀手惨叫一声,匕首脱手飞出! 林豹动作毫不停顿,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扼住了杀手的咽喉,将其如同小鸡般提起,狠狠摔在地上! 杀手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三个致命的杀手,两个被车撞废,一个被瞬间制服! 陈默站在原地,心脏仍在剧烈跳动,刚才那冰冷的死亡触感仿佛还停留在皮肤上。 解决完这三个人,突然巷口又冲进来十几个手握钢筋铁棍的。 “陈老板,上车!” 林豹二话不说,立即上了车,陈默也跳进了驾驶室。 随着发动机嗡嗡嗡的声音响起,越野车迅速倒车,那十几个人来不及躲闪,一下子就被撞倒了一片人,最后林豹驾车直接扬长而去。 林豹驾驶着车子来到了贺天雄的别墅,贺天雄已经在门口等待着了。 见陈默下车,贺天雄也迎接了上来,只是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还有霸道。 “陈先生,你没事吧?” 陈默摇了摇头,尽管路上已经平息了心里的紧张,但,但一想到秦九爷动作这么迅速,陈默就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更加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和秦九爷这种人共事,等于伴君如伴虎,随时都有可能被咬死! “秦老九!!”贺天雄的声音如同寒冰炸裂,充满了滔天的怒意和毫不掩饰的杀机。 “阿豹,找人给秦老九回个话,这次我不和他计较,但下次,陈先生要是损失一根汗毛,我一定会和他奉陪到底!” 林豹点了点头,就立即吩咐手下去办事了。 贺天雄这才重新看向陈默,脸上的煞气稍敛,换上了那种带着豪气与不容置疑的亲昵。 他用力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陈默身体都晃了晃:“陈先生,这帮下三滥的玩意儿,竟敢玩阴的!你放心!只要我贺天雄在云州一天,就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你的安全,包在我身上!秦老九这条疯狗,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我让人送你回青城一段时间,我得处理点事,等处理好了,我再找你。” 陈默没有拒绝,坐上了贺天雄安排的车子,他似乎早有准备,护送他回青城的是一辆六座的路虎揽胜,车上包括司机在内坐满了五个人,全部都是面容冷峻的保镖。 陈默这才松了一口气。 尽管贺天雄有一丝做给他看的嫌疑,但这种保护力度确实让人感到安心。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想要接近舞台的中心,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 而陈默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和地位,拉拢更多的盟友! 回到青城,又恢复了那种安静常态的日子。 这天陈默闲来无事,又在把玩那件羊脂玉私印。 私印其实很小,体积大概和一个乒乓球这么大,只是私印是方的。 他又翻转了起来,端详着其中一面上浅刻的“清玩”两个字。 这私印当时从张铁柱手里买回来后,陈默找了许久的资料,但都不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 而这种顶级的和田羊脂白玉籽料,30万都有人买,但陈默现在并不太缺钱,也不想这么便宜就卖了。 突然。 陈默发现,清玩这两个字的位置,有些偏左边,右边空出了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位置。 陈默心中一动:“难道……” 他立即拿出了镊子,然后在那空白的地方刮了起来。 果然! 一层白灰被轻轻刮掉,然后露出了一个“人”字! “清玩”和“人”字的中间,还有一个很浅的“·” 清玩·人! 对于这个发现,陈默简直欣喜极了! 因为这代表这个私印绝对不是普通之物! 而且,似乎又多了一点线索! 在陈默欣喜的同时,王有财的电话就打来了。 “陈默,你现在在哪?” “澄心堂,王哥,怎么了?” “你还记得上次的马总吗?他邀请我们一同随行!”王有财说道。 “随行去哪啊?”陈默愕然。 “哎呀,马总找你,难道还找你打打杀杀不成?你赶紧收拾一下,我现在在马总安排的车上,路过青城,10分钟后到!” 陈默自然也很快反应过来,他迅速换了一身衣服,收拾了一番就到了指定的路口等待。 果然很快一辆埃尔法就停了下来,门开,然后王有财朝他招了招手。 陈默上了车之后,王有财笑着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道:“陈默,最近你的风头可出的不错啊!我虽然不在南方这一带混,但是云州的古玩圈都在流传着一个天才神眼的崛起。” 陈默怔了下,然后摇了摇头,这事他确实是不知道,但他能想象到秦九爷那晚的品鉴宴会过后,自己知名度肯定是得到了一些提升了。 “嘿嘿,我有些朋友打听你的名字和位置,都打听到我这里了来了。” 陈默就要说话,王有财就笑着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想那么高调,所以我没有把澄心堂的位置告诉他们。但你知道吗,你会因此损失很多有客户的。” 陈默松了一口气,道:“我并不是不想做生意,而是想要先沉淀多一些时间,不想一次性应付那么多人,有时候太出风头,也不是什么好事。” 王有财笑眯眯地道:“你是说秦老九那事吧?我也是来这里才在群里听说的,据说贺天雄为了保你,和秦九爷弄的势同水火。” “但你已经一只脚踩进来了,想要抽身已经不可能了。” 陈默也有些无奈,瞥了王有财一眼,道:“我怎么觉得你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那倒没有,我只是在想,这又何尝不是一个你的机会?” 陈默默然,王有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来之,则安之,不用想太多,还是着手眼前的事吧。” 车子朝着青城的东边行驶,过了省界,来到了江城,然后七拐八弯地上了一个盘山路,三个小时后,才到了一栋半山腰的别墅。 第76章 “天”字款识 这别墅古色古香,是一种中式的装修风格,门口已经停了不少的豪车。 “给,戴上!” 王有财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两个面具,递了一个给陈默。 陈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要戴面具的情况。 王有财笑道:“陈默,我听说今天这场子,门槛高着呢!不是真金白银的主儿,连门缝都甭想瞅见!我们也是托了马总的福!” “今晚哥带你见见世面!” 说着,王有财熟练地扣好了面具,只露出了下巴还有微微发福的脖颈,这熟练程度,显然已经参加过类似的活动了。 陈默也没说什么,戴上了面具,同时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黑衣保镖走了过来,示意两人跟着他。 路上陈默有很多疑问,但王有财没开口,他也忍着没问。 等到了现场大厅,空气里浮动着雪茄的醇厚,和高级香水的冷冽。 座位上的人影幢幢,皆被面具覆盖,偶尔低声交换耳语,看起来都很守规矩。 黑衣人引着两人到了第二排的一个圆桌旁,一个戴着面具,但是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已经在等待。 “马总。”王有财笑着打招呼。 马昌荣朝陈默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舞台上。 不一会儿,拍卖就开始了。 陈默发现,无论是主持人,亦或者是服务生,都是戴着面具示人。 第一件上来的,是一方硕大的田黄冻石雕山子,通体澄澈像蜜冻一样。 “陈默,这拍卖会如果你看上的你也可以拍下。”王有财低声说道。 陈默点了点头。 他也是第一次来参加拍卖会,尤其是这种形式的,想来呈上来的东西不会太差。 果然,这田黄冻石很快就被成交了。 接下来是一件清中期仿元青花缠枝莲纹大罐,尽管是仿制,但是上面的釉色沉静,画工也颇为遒劲。 “这仿制品也太厉害了吧!”王有财低声惊呼。 看着8K高清的大屏幕,连细节都能看得出来。 陈默点头:“这种清代仿制品,品相已经算是很完美了,价格能到100万。” “这么高?”王有财有些诧异。 就连马昌荣也是望了过来。 清仿元青花,价格大致也就几万块到几十万之间,上百万依然很罕见。 谁知道,最后这元青花的价格直接到110万成交。 “马总,我说了吧,带陈默来铁定没错。”王有财又夸赞了陈默一番。 马昌荣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闭目养神。 陈默隐约感觉到,马昌荣是有备而来,因为接下来出现了一幅明代吴门画派的山水长卷,还有一件件的重器尘埃落定,马昌荣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当然,陈默本来也想看看能不能捡漏一些物件之类的,但是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这种场合,出现的物品动辄百万以上,平均下来都是几百万。 陈默有这个钱是不错,买个一件就已经掏空家底了。 钱还是得花在刀刃上。 倒是王有财兴致勃勃,花了三百多万购买了一件心头好。 时间悄然流逝,拍卖师清了清嗓子:“各位,接下来是一些小物品,别看它小,价值未必比刚才的要便宜。” 一件约莫尺半高的珐琅彩瓶被小心翼翼地推了上来。 瓶身以明黄为底,这是帝王专属的至尊之色。 瓶身上以粉彩描绘百鸟朝凤图景。 在投影幕上,凤凰的翎羽根根分明,百鸟姿态各异,色彩无比绚烂。 瓶形规整,线条流畅,通体散发着一种富丽堂皇、不容亵渎的皇家气派。 场内响起一片低低的吸气声,面具后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 “清乾隆御制珐琅彩百鸟朝凤纹瓶,来源清晰,传承有序。”拍卖师介绍着。 “当然了,这瓶底也有特别的款识。”拍卖师示意了一下侍者。 当侍者谨慎地将瓶子微微倾斜,以便展示底款时,在那方寸之间,清晰地有三个小篆刻字——“清玩·天”。 面具下,陈默眼瞳中陡然一缩! 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身体的震动!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看到了和他羊脂玉类似的款识! 也是清玩! 只不过旁边是个“天”字! 天……人……两个字眼在他脑海中疯狂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绝非巧合! 这瓶子,这印记,和他那枚玉印,绝对有联系! 在场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 “这是什么款识?怎么从来没见过?”有人诧异了起来。 “是啊,清玩是什么?还有个天字?” 陈默自然隐藏得很好,反而马昌荣居然坐直了起来! 手抓住了椅子的把手,显得很激动! 王有财也发现了马昌荣的动作,和陈默对视了一眼。 原来马昌荣安静了一晚,就是等这个? 王有财好奇,但陈默却有其他的想法。 马昌荣为什么要拍下这个?难道…… “起拍价,80万。”拍卖师开口。 这种乾隆珐琅彩小瓶,价格也就60万到400万之间,当然如果是特殊精品或保存完好的小瓶价值可能高达千万元以上。 竞价立刻以令人咋舌的速度飙升。 “300万!” “800万!” “1100万!” 声音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说实话,这个珐琅彩小瓶虽然是精品,但是品相其实一般,最重要的是底部的款识,会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这对于追求完美的人来说,心里是有不少膈应的。 “1100万一次,两次……” 陈默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马昌荣,马昌荣这次显得很安静。 而在拍卖师刚要一锤落下的时候,马昌荣终于开口了。 “1300万!”马昌荣沉稳的声音穿透面具,带着志在必得的笃定。 场内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几道不甘的目光在马昌荣的方向扫过,最终归于沉寂。 “1300万,成交!”槌音落定,陈默不知道怎么地心情紧张了起来。 接下来也有几个小物件,但是陈默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思,马昌荣也是老僧入定。 拍卖结束,人群如退潮般散去。 马昌荣并未停留,只对陈默和王有财递了个眼神,便当先走向会所深处走去,进行钱货交易。 “陈默,我们先回去。”王有财说道。 陈默点了点头,两人回到了车上,才摘下了面具,车辆就朝着江城的市中心而去。 到了酒店,陈默躺了下来,他脑子已经很乱,也很兴奋,不过长途坐车太累,于是就小憩了一会,他是被王有财的电话吵醒的。 “陈默,下来三楼包房,马总安排了晚餐。” 陈默顿时来了精神! 他心中的疑问,今晚也许就能被解答! 第77章 墨云居士 包厢里,马昌荣已经在等待着,桌面上,是今天拍的的珐琅瓶。 马昌荣很专注地打量着底部的款识,见到陈默还有王有财来了,才笑着道:“你们来了。” 很快服务员饭菜上了之后,王有财亲自把门反锁上,似乎已经轻车熟路。 陈默一脸好奇,王有财笑道:“马总喜欢谈事的时候不被外人打扰。” 陈默了然,心中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庆幸,因为显然马昌荣把他当作了自己人。 “陈先生,今晚的这珐琅瓶,你有什么看法?”马昌荣直接开门见山。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斟酌着词句:“此瓶确是乾隆官窑精品,百鸟朝凤寓意极佳,珐琅彩施釉堪称典范。只是,1300万,在行内看来,价码确实高了些。” 马昌荣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冤大头,明明顶多400万的东西,我却花费了三倍以上的价格来买。” 陈默却道:“价高,自然有价高的道理,是不是因为清玩两个字?” 和马昌荣这种大老板谈话,陈默知道不能太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是最好的。 “哈哈哈!聪明!” 马昌荣笑道:“陈先生可曾听说过墨云居士?” 陈默不自觉地心情紧张了三分。 陈默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王有财,王有财也是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那是乾隆朝宫廷造办处的一位总管,真名不祥,只留下‘墨云’这个号。” “此人一生经手和搜罗的皇家珍宝,浩如烟海,远超内府造册所录。只是后面卷入了宫廷斗争,为保全毕生心血,他耗尽心力,把最核心、最珍稀的一批藏宝藏了起来。” 陈默越听越是心惊肉跳! 谁能想到,这居然涉及宝藏! 王有财眼神也是灼灼,问道:“马总,这是出自哪里?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马昌荣笑道:“前几年我无意间淘到了民国的一个记载奇闻轶事的簿子,当时我也只是当普通消遣偶尔读读,没有当一回事。” “直到我最近听说江城这个拍卖会,有清玩的字样,这和我簿子里看到的墨云居士的传说不谋而合。” “那这清玩字样,代表的是?”陈默再问。 “既然有秘藏,那就有秘藏的钥匙,这钥匙被他亲手刻在了四个清玩物件上,分别为天、地、人、和。” “据说集齐这四件物品,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宝藏!” 马昌荣说着的时候,也忍不住有些向往。 马昌荣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陈默的心坎上。 如果墨云居士只是个传说中的人物的话,就不会有这天地人和四个物件的存在。 但事实却是,人字物件已经在他手中,现在又出现了天字物件! 换句话说,剩下的两个物件,也几乎百分百存在! 如果马昌荣知道自己手上有个人字物件的话,他会有什么感想? 陈默生怕自己沉浸在这个话题,自己会被对方看出点什么,于是他转移话题问道:“马总,不要怪我冒昧,你的财富没有百亿也有个舒适及,这宝藏,应该都入不了你的法眼吧?” “哈哈哈哈!”马昌荣大笑,却不语。 王有财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道:“陈老弟啊,做生意的人是不会嫌钱多的,更何况,对于一个钟爱古董的藏家来说,寻宝就是寻找一种未知的悬念感,然后在获得收获时候的那种满足感,恐怕这是所有冒险家都憧憬的事。” “而且这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体验的,可以说千载难逢的机会。” “王哥你寻过宝?”陈默忍不住问道。 “小打小闹。”王有财笑着点头,毫不避讳。 陈默心中一惊! 以王有财的人生阅历来说,所谓的寻宝,难道是参与倒斗之类的东西? 陈默又忍不住看向了马昌荣,心中疑惑更甚了。 马昌荣摆了摆手,道:“所以陈先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花重金拍下了吧?这瓶本身或许价值有限,但是隐藏的乾坤,或许价值连城!” “陈先生见多识广,眼力非凡,日后若在市面上,见到任何带有‘清玩’印记的物件,不拘大小,不拘品类,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马某定有厚报!” 最后“厚报”二字,他说得格外清晰有力。 王有财笑道:“不用这么紧张,马总找你来的意思,其实就是让你多加留意,我也让我的朋友替我找着了,一有消息,就立即告诉马总就行。“ 陈默强压心头的震惊,道:“马总客气了,今天这样的秘闻,确实是闻所未闻,不过后面我会帮你留意的。” “好!” 马昌荣端起茶杯,算是送客的意思,“今日辛苦,二位早些回去休息。” 回到了酒店房间,王有财也跟着挤了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关好门。 “怎么了王哥?” 王有财笑道:“今天马总拉我们到房间里说话,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陈默点了点头。 马昌荣这样一个大老板,身边自然有很多可用的人,但是却唯独把这种宝藏的秘密告诉他还有王有财,这就是对他们的一种信任。 “当然了,你也别这么大压力,剩下的三件清玩物件想要凑齐并不简单,甚至有可能不了了之,谁知道呢。” “总之啊,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了。” 说着,王有财拿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了陈默:“马总让我给你的。” 这是一张10万元的支票。 通过王有财的手来递给陈默,也是因为陈默和王有财熟悉,好说话。 但如果是马昌荣亲自交给陈默的话,就会有种威逼的成分在。 而收了这张支票,也代表陈默对这事不仅要守口如瓶,日后有线索的话,也需要一同共谋! 这是一个拒绝不了的诱惑! 陈默收下了,王有财笑道:“这才对嘛!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呸呸呸!” “还说你赚了这么多,是不是该请我吃夜宵啊!” …… 青城,赵德海的家里,此时正宴请着一个朋友。 “老周,你是没见着那场面!那位老板,1300万!硬生生砸了个乾隆珐琅彩瓶!那品相,说实在的,放市面上顶天400万撑死了!你说他图什么?” “哦?什么瓶子这么金贵?能让人当这冤大头?”他只是随口应和。 “嘿,就因为瓶底好像还刻着什么‘清玩·天’?怪里怪气的三个字。” “你说什么?” 第78章 传开 周铭韦端着茶杯的手顿时就凝固在了半空中。 “怎么了老周?”朋友有些诧异。 “哦,没,你继续。”周铭韦放下了茶杯,表面不动声色,可是全身已经紧绷了起来。 他那朋友继续道:“这个清玩·天三个字,听说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有几个大老板争着抢。” “你说如果不是大老板的话,舍得花千万去买一个乾隆珐琅彩瓶吗?” “我估摸着啊,搞不好上面藏着舍呢么藏宝图的线索呢!哈哈哈!” 他的朋友也只是调侃哈哈大笑,事实上他也只是随口胡说。 真要有宝藏的话,早就传开了。 没传开就代表要么就是小众的,要么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噱头。 既然是小众的,宝藏是否有都难说,更别说有没有这个路线,有没有这个具体地点,权且当笑话罢了。 倒是周铭韦心里越来越不安定。 “老郑,我想起我等会还有事要处理,下次再聚。”周铭韦说着,就直接起身,也不管他的朋友。 老郑有些不太爽,但也没说什么,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 周铭韦关了门,在客厅上来回走动着。 老郑带着调侃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 清玩·天三个字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激起了越来越大的涟漪。 就好像唤醒了他记忆深处的某些回忆一样。 “清玩…清玩,我一听见过!” “不是在某个拍卖图录,更不是博物馆的展览。” “是……爷爷!爷爷的旧物!” 周铭韦终于想起来了,他直接走到了背书深处一间常年上锁的书房里。 这里与其说是书房,其实是一个小型的储藏室,里面堆满了他以前老宅子里搬来的祖父一辈的遗物。 他东翻西找,拉出了一个陈奶奶的樟木箱子。 他耐着性子,但也近乎粗暴地翻找着,终于,他抽出了一本封面破烂的薄册子。 翻找了好半晌,他终于在靠后的一页找到了几行字迹。 “墨云居士……清玩四印……天、地、人、和……聚之可得秘藏……吾得其二……一为铜印,内藏私印,乃‘人’字印……一为‘和’字印,藏于……” 后面的字迹被一大团浓重的墨渍彻底覆盖,模糊一片,再也无法辨认! “轰隆”一声! 周铭韦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踉跄一步扶住了旁边的箱子,才勉强站稳。 铜印! 居然内藏玄机! 他猛地想起了之前让张铁柱给陈默设局的事。 那个品相平平的青铜小印,当时他只觉得是个能坑那小子一把的普通玩意儿! “打包一起买!买佛像是假,买铜印才是真!” “他早就看出来了铜印藏有东西!” 巨大的懊悔和惊怒瞬间吞噬了他! 他打眼了!甚至亏大了! 他亲手把可能是开启宝藏的钥匙,贱卖给了那小子! 不过周铭韦毕竟也是个老师父,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不能自乱阵脚!” 他深吸一口气,道:“他现在未必知道清玩的款识,而且江城的拍卖会,以他资质他绝对不可能去,更不可能有1300万拍下天字清玩物件。” “我得派人去试探!” 周铭韦立即打了几个电话,接着他转头看向房间内的一堆旧物。 “爷爷说他得到了两个清玩,和字印就在他的旧物里!” 他立即翻找了起来。 …… 回到了澄心堂,徐永民就打来了电话。 “陈老弟,店铺的事,你处理得怎样了?” 陈默心中有些暖意。 这一行谁都自立门户,很少会推心置腹,敞开心扉。 徐永民还知道上次有人敢强行收铺的事,也算得上难得。 “徐老板放心,他们收不走我的铺子的。” “等过几天我空闲一点,带个物件给你看看,保证你喜欢。”陈默笑道。 “好啊!那我就等候你大驾光临!” 尽管距离店铺被回收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不过陈默现在已经不着急,因为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一早上闲来无事,陈默还把玩着羊脂玉私印,门外就有人影走了进来,陈默收起了私印。 “老板,帮我看看这玩意。” 这中年人操着外地的口音,四十几岁,进门就东张西望,眼神飘忽,然后才拿起了一个民国的粉彩小蝶给陈默看。 “抱歉,这东西我不收。”陈默甚至都没拿起来,仅仅是瞥了一眼。 “不是老板,您再看看,看看底部有没有其他款识之类的,或许能值点钱?”中年人看向陈默。 陈默心中一动,看向中年人:“我不太明白。” 中年人连忙道:“我听我江城的一个朋友说,有个拍卖会,因为一个瓶子底部有清玩的字样,最后卖出了天价,我这个……” 陈默摇头,淡淡地道:“请恕我眼拙,我看不出来。” 那人讪讪的拿回来了东西,磨蹭了一会,转身就走了。 陈默皱眉,看向那人的背影。 江城的事,这么快就传到了这里了吗? 不过陈默也很清楚,上千万买一个乾隆时期的珐琅彩瓶,在圈内肯定会引起很广泛的讨论,尤其是清玩的字样。 不过陈默也没有多想。 只是第二天,澄心堂又来了一个客人,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身上水味浓得刺鼻的女人进。 女人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圈玉器,然后走前来娇声问道:“老板,有没有刻着‘清玩’的老玉呀?我爷爷就喜欢那样的。” 陈默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有清玩款识的老玉?” “因为值钱呀!江城那边都传开了,刻有清玩的物件可贵了!” 陈默点头道:“哦,江城那个啊,我也听说了,1300万,就算我有,你买的起吗?” 女人撇了撇嘴,扭着腰就离开了。 谁知道到了下午,又有一个穿着旧夹克的年轻人直接到柜台,带带你神秘兮兮,低声问道:“老板,收不收带清玩字样的物件?我家里有块老石头,底下就有这两个字……” “东西带来了吗?给我看看。” “给。” 年轻人拿出了一块掌心这么大的白玉一样的石头,陈默翻转了过来,底部确实是有清玩两个字,但是一眼是现代工具錾刻上去的。 “这东西我收不起。” 年轻人眼神躲闪,转身就走。 陈默终于有些坐不住,他也不开店了,直接关起了门。 他想了想,拿起了手机,拨给了王有财。 “王哥,帮我找一下你的朋友,我需要查点事。” 第79章 我还不能打你了? 在陈默看来,这两天出现的这些人,看似有意无意地来上门寻物,或者售物等等,都离不开清玩两个字。 这绝对不是巧合。 如果只是江城传过来的消息,要询问的话应该去大的古玩店询问,怎么来他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当然也不排除那些人已经很多地方都打探过了,甚至青城所有的店都问了一遍,最后才问到澄心堂。 但陈默觉得这个概率很小,但凡知道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澄心堂是什么情况。 陈默心里虽然很好奇,但也只能耐下性子。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 “哈哈哈!陈老板,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声音,陈默就觉得有些烦闷。 来人赫然是赵凯,同在的,还有上次来收铺子的那些政府的人员。 “你来什么?”陈默冷着脸。 这两三天一直都在想着清玩的物件,陈默都忘记了要被收铺子这茬事了。 “陈默啊,难道你忘记了你这铺子的最后期限了吗?你要是不搬离的话,明天就正式查封!” “我今天来,是想给你个机会,你要是肯100万卖给我们的话,那我们还有得商量,但是如果你等到明天的话,到时候强拆的话,能赔你个10万已经顶天!”赵凯冷笑道。 陈默很清楚,自己这铺子怎么强拆怎么补偿都不可能这个数,赵德海是欺负自己背后没人了。 “我说了,我不可能搬的,你们也不能拆。”陈默说道。 赵凯走上几步,冷笑道:“陈默,别再做不必要的挣扎了,在青城这里,你是斗不过我们的。” “我劝你还是拿着这10万块,回乡下做点小生意,舒舒服服度过下半辈子,否则真要启动程序的话,到时候就不是这个钱了!” 赵凯满脸都是致命的一。 赵德海在古玩街有头有脸,而且在青城市里也认识很多达官贵人,陈默就孤苦伶仃一个人,怎么和他们斗? 赵凯终于在陈默面前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优越感,不觉下巴都扬了起来。 赵凯看陈默没有任何表情,他凑过了脸上,笑眯眯地低声道:“陈默,你眼力再强又怎样?青城这里,还是得有权有势的人说了算。” “别想着你有余钱,可以再开一家店,我告诉你,我叔说了,青城这里,你开一家,我们就有办法搞掉一家!我们要你在青城这里永无翻身之日!” “还有,我叔在省里也有点人脉,别想着你能在其他地方混,只要我们见你一次,我们就赶你一次!把你变成丧家之犬!” 陈默眼神漠视,平静地道:“说够了吗?” “说……”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陈默一巴掌就把赵凯扇得原地转了三个圈,才停下来,脸上都是一个猩红的巴掌印。 在场的那几个政府工作人员都懵逼了,没想到陈默会突如其来地给赵凯一巴掌! “你,你打我?”赵凯懵逼了,看向陈默。 陈默忍了赵凯这家伙已经很久了,这家伙胸无点墨,又耀武扬威的,上次在古玩街要不是他急中生智的话,说实话捡漏还真的会被这厮给破坏掉。 “赵凯,你只是赵德海底下的一条狗而已!你在我店这里乱吠,我还不能打你了?”陈默冷冷地道。 “你……” “李主任,帮我报警!我要告他蓄意伤人!!” 李主任就是那个政府人员的领导。 “陈默,你死定了!我一定要让你坐牢!!”赵凯有些歇斯底里的。 “好啊,我等你。” 陈默回到了柜台的后的座位上,自顾自地喝茶。 其他的政府人员也不敢擅自做主。 很快就有三个警察过来了,这是街道的派出所民警到了。 “李主任,发生什么事了?”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 “秦所长,您来得正好,这家伙无缘无故打了我一巴掌!!您一定要替我做主!” 见到这中年人,赵凯眼睛明亮了起来! 秦所长和他叔有不少的交情, 秦所长一来就见到了赵凯脸上的巴掌印,然后看了在安心喝茶的陈默,心里也是明白了几分。 秦所长脸色很难看,自己堂堂一个派出所所长都来了,可是陈默却好像无动于衷一样,自顾自喝茶。 “带走!”秦所长直接一声吩咐。 两个民警立即就上前来。 “等等。” 陈默看了秦所长一眼,道:“我犯了什么法?” “有人告你蓄意伤人,我们现在要带你回去调查!”秦所长冷冷地道。 赵凯也是笑了,尽管这一巴掌打的他有点疼,但他却觉得打的好,打的及时! 因为陈默一旦行政拘留的话,明天他的铺子就能名正言顺地被查封,然后拆掉! 等他出来的时候,他就会发现铺子没有了,家也没了。 “等我打个电话。”陈默说道。 “据我所知,你在讯问或者传唤我的时候,你是应当告诉我有权聘请律师的,这是我的合法权益。” 秦所长脸色一冷,两个民警也顿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秦所长。 他们没想到陈默居然还懂法。 赵凯笑道:“秦所长,就让他打电话呗,反正他打人是事实,在场的人都能够为我作证!” “我就不信你找个律师,能为你开罪!事先说好了,我是不会私了的!” “快点打!”秦所长不耐烦回收。 陈默找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个电话,他没有想太多就拨了出去。 “你好,我叫陈默,是的,他们……” 陈默看向了秦所长,还有李主任这两帮人。 “派出所,还有一个管拆迁的。” “好的,麻烦了。” 秦所长看陈默打完了电话,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带走!” 只是谁想到,过了十几秒的时间,秦所长的手机就响起了。 他一看手机,就连忙到了角落,一脸恭敬。 “是是是,好的,领导。” 与此同时,李主任手机也响起了,他拿起来,脸上露出了震惊,然后笑道:“好的好,明白!” 正当赵凯诧异的时候,秦所长笑着对陈默道:“陈老板,抱歉,刚才是一场误会,我们决定撤销传唤和配合。” 李主任也一改之前的冷漠,笑呵呵地道:“陈老板,是我们工作人员疏忽,您的铺子不在强拆的范围内。” 说着两帮人就陆续转头离开,赵凯顿时呆愣在现场。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他们的脸,变得比翻书都要快啊? “不是,秦局,他刚才打了我啊!”赵凯拉着秦所长。 “李主任,怎么就突然不拆了啊?” 秦所长一甩手,怒声道:“别拉拉扯扯的!赵凯,我难道还不知道你脾性?你这是先撩者贱!以后少得罪人!” 赵凯又抓住李主任的手,急忙道:“李主任,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李主任摇头道:“这事我们做不了主。” 说着,两方人马就陆续离开,留下了赵凯在风中凌乱。 突然一道揶揄的声音响起。 “赵凯,你还不走,是要我留你下来吃饭吗?” 赵凯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他怒目而视。 “陈默,这事没完!” 第80章 背后的寻物者 回去之后,赵凯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德海,赵德海听了之后大吃一惊连忙找相熟的人询问情况。 “叔,你是没见到那家伙嚣张的样子!妈的!我真恨不得给他一脚!” 赵德海急忙打了两个电话,可是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陈默!真没想到啊!你居然藏的这么深!!” “叔,到底怎么了?”赵凯看到赵德海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连忙问道。 赵德海眼神阴冷无比,然后说出了原委,赵凯听了之后脸色一变。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脉和关系?”赵凯浑身都是有些不敢置信! 几个月前,澄心堂还是连开门都没有生意的存在,可是一眨眼,陈默就已经成长到了让他们忌惮的存在! 不仅如此,陈默的关系网,居然还伸到了青城之外! 赵凯就算再怎么不学无术,他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陈默,还有澄心堂,已经不再惧怕他们! 甚至暗地里,已经有可以和他们抗衡的本钱! “陈默啊才陈默,你隐藏的真深啊!” 赵德海眼神闪烁着。 尽管除掉了一个陈三眼,但没想到跑出一个让他感到威胁更大的存在! 这是毒瘤! 一定要铲除! 绝对要把他扼杀在襁褓之中! 他没有回答赵凯,而是自顾自地冷笑道:“很好,陈默,你这是自掘坟墓!!” “叔,你有什么计划?现在小打小闹已经搞不了陈默了,我们必须要破釜沉舟,一击把他击杀!”赵凯说道。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办!”赵德海眼神闪烁着。 但就在这时候,手下有人前来汇报。 “老板,金陵那边……东西到了。”心腹手下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捧着一个特制的防震箱,声音带着敬畏。 赵德海眼睛明亮了起来,猛地转过身来,脸上的暴怒瞬间被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取代。 他一把接过箱子,放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上,然后吩咐手下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层层防护。 当箱内的器物显露真容时,连房间里的光线都仿佛为之一亮! 里面躺着的,是一件大罐。 罐体硕大饱满,线条流畅有力。 通体以釉下青花勾勒轮廓,再以绚丽的五彩绘出一幅生机盎然的鱼藻图景。 罐底端正的“大明嘉靖年制”六字双行楷书款,更是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堂皇之气。 “叔,终于到货了!”赵凯也是很兴奋。 赵德海捧了起来,端详了好半晌,惊叹不已。 “真是鬼斧神工!我钻研古玩20年,居然都看不出一点的破绽!” “简直就是妖物!” 他心中忽然有了想法,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阿凯,去找个中间人,发邀请函给陈默。” 赵凯心中一动:“叔,您是想……一箭双雕?” “哈哈哈!陈默,这次看你怎么死!” …… 送走了赵凯,陈默的电话就响起了。 “喂陈默,罗局已经打电话给我了,说他们不会再来烦你了。。”贺天雄一接通电话就笑着说道。 “嗯,他们已经走了。”陈默说道,“贺总,替我感谢罗局。” “哈哈哈!我敢谢谢他,他也不敢收啊!平时吃吃喝喝的他可没少拿好处,他巴不得替我办事呢。” “总之有什么事你就和我说,不用和我客气。” 陈默点了点头。 这张人情牌他其实不是太愿意用,要不是赵德海他们做的太绝的话,他也不会让贺天雄帮忙,尽管上次和贺天雄随意提了一嘴,贺天雄求之不得地想要提供帮助。 陈默心里也明白他的用意,只不过人情这些东西,都是你来我往的。 似乎听出了陈默的沉默,贺天雄电话那头道:“陈老板不用想太多,朋友之间本就应该互相帮助,对我来说,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那我就先谢过了。”陈默也不扭捏。 “对了,秦九爷那里怎样了?”陈默问道。 提到秦九爷,贺天雄语气有些云淡风轻:“没事,我已经警告过他了,短时间内他不会找你麻烦。” “如果他敢派人骚扰你的话,你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陈默心中狐疑,但也没有多想。 两天后。 王有财匆忙来到了澄心堂,满头大汗的。 “王哥,你来了。”陈默见到王有财来了,招呼他坐下喝茶。 半晌,王有财缓了一会,道:“这几天可是忙死我了,你不知道,我平均一天坐两班的飞机,睡觉基本上都是在飞机上的,今天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还好青城附近有个小型的机场。” 陈默笑道:“我知道你辛苦,我这中午不是在四海酒店订了房,打算好好犒劳你么。再说了,能者多劳,谁让你人脉广呢。” 这几天时间里,王有财都在找和清玩有关的线索,毕竟马昌荣出了大的价钱,真要能找到秘藏的话,那可就发大财了。 “行了,别捧杀我了,你让我查的事,我查到了。” 说着他掏出了手机,然后调出了一张监控截图,递到陈默面前。 照片上,两人正在一个茶楼吃饭,其中一人他认得,就是第一个来澄心堂询问的中年人。 至于另一个人,稍微年轻,但陈默也见过! 这人在他当初第一次去周铭韦家的时候,就见到过这人,他是周铭韦的一个手下! 很明显,这些都是周铭韦做的! “陈默,到底谁在背后询问这事?而且还问到你澄心堂来了。” 王有财的声音把陈默拉回了现实,带着一种百思不得其解。 陈默点了点头,他想了想,还是道:“王哥,帮我关门,我给个东西你看。” 王有财皱眉,笑道:“这么神秘,你该不会是想要给我看什么宝贝吧,我可不玩这一套的。” 说着王有财似笑非笑地视线往下瞄去。 陈默翻了翻白眼:“正经宝贝。” 说着就没管他,进去了内房,王有财觉得陈默神秘兮兮的,但还是把门关了,然后跟着陈默进去了内堂。 到了内堂,陈默拿出了一个羊脂玉私印,然后递给了王有财。 王有财诧异地接过,把玩了一下,赞赏道:“顶级的和田玉籽料,这玉不错,市场价值能到30万。” “你再看看。”陈默说道。 王有财诧异,但还是边翻转,边说道:“你这家伙,还给我卖关……” 王有财“噌”的一下猛地站了起来,霍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陈默! “怎么可能!!”王有财惊呼了一声,声音之大要不在堂内,还有大门关了,外面肯定能听到。 “你怎么会有这个物件?”王有财紧张地抓住了陈默的手,眼中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不对,马总的乾隆珐琅瓶,也就是前几天才得到的,我看你当时看到他拍下之后,你全程都表现得很平静。” “你是早就得到了这个清玩物件!”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墨云居士的传说?” “好家伙!你还挺会装的啊!我当时还以为你对这个秘传不在意呢!其实你当时恨不得立即跑上去把那瓶子给抢了,对不?” 王有财又气又好笑。 陈默无奈地道:“其他你都说对了,但我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也是听马总说了之后,我才知道墨云居士传说的,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清玩这代表什么。” 王有财看陈默也不像撒谎,他笑骂道:“我懂了,这几天你肯定在犹豫着要不要和马总摊牌,对不对?” 第81章 借虎吞狼 陈默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和逃避的意思。 在他看来,既然和王有财坦白了,那他也不会隐瞒什么。 “王哥,我是信你才和你说这事,你有什么想法?”陈默看向王有财。 王有财眉头深皱,他问道:“你先告诉我,你这个怎么来的?哪里淘的?” “我让你帮我查的那些人背后的老板,就和这东西有关系。” 接着陈默又说出了周铭韦找人做局的事。 王有财又惊呼了起来:“你是说这个清玩物件的背后主人,是那个叫周铭韦的人?” 陈默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闪烁着,道:“周铭韦既然知道我这个私印有清玩两个字,那就代表他大概率已经知道了墨云居士的传说!” “派人试探,其实就是想知道我到底知不知道这个私印款识的事。” 王有财顿时觉得无比棘手,来回踱步,道:“按你这么说,就算他知道了你已经识破了款识的字,难不成他还能从你手上抢过来不成?你也不会同意吧?” “再进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从你手上得到了这个清玩,他难道是想和马总合作?” 王有财不愧是老江湖,一下子就明白了周铭韦的想法。 “我想的比较复杂一点,我觉得并不是这么简单,甚至有我们没想到的东西。”陈默沉吟了一会道。 王有财忽然一惊! “你是说……” “我还不确定,但他这边我们暂时装疯卖傻,按兵不动。”陈默道。 王有财也觉得有道理,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在明,该着急的是他。当务之急,是马总那边。” “但陈默,你应该知道,做我们这一行,人脉就是财脉,马总的生意遍布全国,云州这边只是他一个分部的生意,只是最近他的集团在这边扩展业务,他才经常在云州逗留。” “而且马总已经让相熟的人去留意清玩的物件,如果出现的话,他会第一时间,不遗余力地用他的财力去获得。” “我有幸认识马总,他愿意把这些分享给我,但哪怕我只是最后能喝点汤,那也比我全国各地跑个几年强不是?” 王有财说罢,看向陈默。 陈默再次默然了。 王有财这话已经说的足够白了。 简单来说,陈默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寻找墨云居士的秘藏,这是不可能的事。 无论是人脉,还是财力方面,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好,王哥,你先回去休息,给我一晚时间,还请你暂时不要把这个私印的事告诉马总。” “好,我答应你。” 入夜。 父亲的书房上,旧书灯焕发着昏黄色的光芒,陈默坐在座位上,盯着桌面上的羊脂玉发呆。 其实王有财说的很有道理,单凭陈默自己的力量,别说在马昌荣面前,哪怕在周铭韦这种老狐狸面前,他也没有和对方掰手腕的力量,更遑论在追寻秘藏的巨大漩涡里。 他需要力量,足以抗衡周铭韦,甚至能让自己壮大的力量。 但马昌荣的人,他并不是很了解,假如真的把“人”字印放在马昌荣面前,是引狼入室,还是会借势破局? 他不确定。 陈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台面,眼神在窗外灰暗的天色中明灭不定。 一边是巨大的风险,一边是渺茫的希望和迫在眉睫的威胁。 每一步,都可能是深渊,但也可能是另一片世界。 第二天,王有财一大早就来找陈默了。 “老弟,我昨晚也想了一晚,马昌荣可是过江龙,如果把人字印给他的话,万一他起了歹心……”王有财皱眉道。 陈默心中一暖,笑道:“王哥,你说的我都想过,但周铭韦这只老狐狸已经闻到味围上来了,单凭我自己,哪怕加上你的话,可用的力量太有限了,没有太多胜算。” “如果说马昌荣是头猛虎的话,那周铭韦就是一条毒蛇。单打独斗的话,我们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与其等着被周铭韦算计,不如……先借虎驱狼!”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至少,马昌荣目前展现的,是对墨云秘藏本身的狂热,而不是对我们个人的仇怨。他需要我的眼力,我需要他的势力和资源,这是一场豪赌,但别无选择。” 王有财被陈默这么一说,也是来了劲了,他咬牙道:“好!那老哥我就跟着你上船了!” 陈默笑道:“你不是早就上了马总的船了吗?” “那倒没有,我只是在他船边游荡,但你可不同,老哥以后得富贵,就全看你了。”王有财拍着陈默的肩膀,委以重任地道。 “那我们去找马总。” “他这两天正好来了云州,我们立即出发!” 王有财立即叫了车,两人朝着省城出发。 马昌荣在云州大厦有集团分部的办公室。 到了28楼,出了电梯就是大大的“万荣控股”的字样,前台很大气,工作人员也是气质出众。 和工作人员说明了来意,就被带到了马昌荣的办公室。 进去后,就是巨大的落地窗,能够俯瞰云州市的市中心。 “马总。” 陈默和王有财的到来,让马昌荣有些意外。 “陈老板,有财,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王有财看向陈默,道:“陈默有东西要给马总你看。” “是有什么好物件吗?如果合适的话,我可以用高价收。”马昌荣笑道。 陈默却没有说话,直接拿出了一块温润的羊脂玉私印,放在了马昌荣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办公桌上。 马昌荣接过来看,一上手他就点头道:“玉质不错,但是这种玉……” 以他的眼力和财力,他什么样的顶级美玉没见过,可他话都没有说完,当看到羊脂玉底部款识的时候,他猛地深吸一口气! “清玩·人!” 马昌荣毕竟是做大生意的,他并没有王有财这么失态,但他却紧紧攥紧了这个私印。 好半晌。 “陈老板,这人字物件,是不是一直在你手里?”马昌荣看向陈默的眼睛。 气氛顿时有些凝固,王有财心中有些紧张。 别人拿真心去对你,甚至还把墨云居士的秘藏全盘托出,可对面的人却有心防备自己,说实话换成谁都有些不太高兴。 陈默正准备开口,马昌荣突然哈哈笑道:“呵呵呵,不用这么紧张,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第一时间拿出来,至少现在,我们是同一阵线,已经足够。” 王有财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赞赏。 不愧是大老板,这番话的水平不可谓不高。 一来缓解了尴尬的气氛,二来直接告诉陈默前事不提,他并不在乎这些细节。 他现在最在乎的,就是后面的事。 “看来是天意啊!天与人聚首,现在就集齐接下来两印!” “陈老板,我马昌荣一言九鼎,秘藏若得,你绝对会有你应得的份!” 马昌荣笑着看向王有财:“当然有财,要不是你穿针引线,我也不会认识陈老板,你也有份。” 于是几人商量了一会,马昌荣秘书通知他还有会要开。 “陈老板,有财,你们先在附近转一下,我开完会一起吃饭。” 说着,马昌荣把私印推了回去,笑道:“陈老板,这印你保管,等凑齐了,我们再一起拿出来。” 第82章 近在眼前的专家 陈默和王有财两人找了个景点逛着,王有财笑道:“陈默,我看你经常云州和青城来回跑,你可以在这里购置一处房产,这样就不用每次都住酒店了。” 陈默瞥了一眼王有财,道:“你是想蹭吃蹭睡是吧。” “哈哈哈!” 王有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道:“像我们这种人,经常全国各地跑,有自己房子的话会舒适和方便不少。再说了,你现在也不用整天坐镇澄心堂那边,偶尔回去一下,当个休息的地方就行了,办事还得来省城方便点。” 陈默点了点头,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在云州这里买个房子,这样去哪都方便。 而且青城那地方,他呆了二十几年了,他也的确想出去走走了。 “嗯,这事后面再考虑吧。” “当然了,买了房子了,车子那肯定也要安排上的,总不能每次都坐别人车吧。” 陈默哭笑不得,道:“王哥,我发现你这小如意算盘打的还挺不错的啊,要不我给你当司机兼职保姆得了。” “你肯的话,那我肯定受得起哈哈哈!”王有财大笑。 两人逛了一会,王有财就觉得无聊,想要去古玩市场逛一逛,陈默本来也打算去,但是这时杜俊承的电话就打来了。 这时陈默的手机响起了,是杜俊承打来的。 “陈默,静怡说有事来找你,下午她过来青城。” 陈默道:“我现在就在云州,中午要留在这里,这样吧,你和她说一声,不要这么奔波了,就在云州这里见面吧。” “好啊你老陈,重色轻友了,那我呢?你让我孤身寡人一人开车来云州找你们啊!”杜俊承叫道。 “那你可以不来的。”陈默道。 “不行!我就要做你们的电灯泡!下午见!” 中午吃了饭,和贺天雄还有王有财分别之后,陈默就到了一个安静的茶室包房,杜俊承和苏静怡已经在房间等待着了。 “陈默,你来了。”苏静怡起身,对陈默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陈默发现苏静怡的气色有些凝重,杜俊承连忙道:“陈默,赶紧坐下,静怡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连杜俊承都收起了玩笑,显然刚才他们也聊了一会。 陈默坐下,苏静怡就开门见山道:“陈默,梁副局找我了。” 这个梁副局,其实是苏静怡的领导上司,也就是她怀疑偷换文物的那个人。 原来苏静怡多次进入了库房,已经引起了领导的注意,甚至还多次试探找她谈话,不过苏静怡都圆了过去。 “我已经感觉到梁副局肯定已经猜到了一些,甚至已经知道我在怀疑他。”苏静怡说道。 陈默想了想,道:“他就算知道你怀疑他,但是没有实质的证据,我觉得他只会装疯卖傻。” “再有一点,就算真的盗换了,他大概率已经卖了,也就是说他只能装傻到底。”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 苏静怡看向陈默,语气略显严肃地道:“所以我打算来一招引蛇出洞,也就是准备申请一次正式的复核鉴定,还是要以官方的名义。” 陈默点了点头,道:“确实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揭穿这个诡计。” 杜俊承说道:“静怡,你要申请复核鉴定的话,你的领导肯定会阻拦你的吧?” “没错,所以我会找一个让梁庆没办法拒绝的理由。好比申请将青铜尊送到省指定的,最权威的机构进行复核,或者邀请有足够分量的专家来现场鉴定。” 陈默看向苏静怡,问道:“苏主任已经有计划了?” 从苏静怡的脸上,他看到了一种谨慎,显然,这几天的时间里,苏静怡已经有所准备。 苏晚晴点头道:“省博物馆下个月有个周代礼器特展,我们局原本就有几件器物在参展名单里,我可以提议,为了确保参展文物的万无一失,提前对所有参展器物进行一次最高规格的复核鉴定!这理由名正言顺,梁庆无法反对!” “好主意!”杜俊承一拍大腿。 “但专家…”苏晚晴沉思了一会,“省博的专家肯定不行,梁庆和他们太熟了。必须找绝对中立、技术过硬、而且梁庆无法施加影响的。” “专家?” 杜俊承大笑道:“专家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说着看向了陈默,苏静怡也怔了下,看向陈默。 她确实没想到用陈默了充当这个专家。 “别闹。” 陈默无语,对杜俊承道:“我不是什么专家,而且一下子就被揭穿了。” “怕什么,静怡说你是,你就是,我想,静怡肯定有办法把你带进去的,对吧,苏大主任。”杜俊承似笑非笑地看向苏静怡。 “如果陈先生肯的话……”苏静怡看向陈默,等待陈默的回答。 她仔细想了下,她确实是没想到邀请陈默来当这个专家,她只想着陈默出谋划策,帮她找出证据。 但杜俊承这么提出来,确实是最佳的人选,因为青铜器的破绽,也是陈默发现的。 “老陈,你还犹豫什么啊!苏大美女亲自要求,以后她可是欠你一个人情啊!这人情,我可和你说,这可是千金不换啊!”杜俊承怂恿道。 “俊承,不要强迫陈……” “行,这事就由苏主任去安排吧。”陈默应答了下来。 这种级别的国宝真要流出去的话,对民族,对人民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更何况,如果不揭穿这件事,以后会有更多的高仿品流传出去,对圈子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俊承你也有任务,你在云州这些古玩黑市里放点消息,就说重金求购青铜器,最好就是水坑货,来历越神秘越好,价钱不是问题,最好把动静闹大点。” 苏静怡看向陈默,诧异地道:“钓鱼?” 陈默点了点头,道:“最好就是把这趟浑水搅得越浑浊越好。”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星期。 省文物局的小会议室里面。 下个月就是声波的特展,经过苏静怡的提议,开始了对距离的文物进行复核。 陈默到来之后,苏静怡就给大家介绍。 “陈默,这位是何局。” “何局,这个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朋友,他对文物有很深的造诣。” 这个何局大概五十岁左右,说话的感觉给人一种和蔼的感觉。 何局笑着打量着陈默,主动伸手:“陈先生你好,小苏一直在我面前推荐你,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何局您好。”陈默也点头打招呼。 就在这时,一道冷不丁的声音响起。 “年纪轻轻就自称专家,现在专家都这么不值钱了吗?” 第83章 一鸣惊人 陈默循声望了过去,说话的是一个黑发的削瘦老者,脸上满是傲慢。 而他旁边则是一个戴着方眼镜的中年人,这人看陈默的眼神仿佛像淬了毒的针一样,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尤其是看苏静怡的眼神,更是嘲讽。 “梁副局。”苏静怡叫了一声,语气不冷不淡。 陈默心中一动,原来这人就是苏静怡的领导梁庆,之前苏静怡就说过梁庆多次试探她进出库房的事。 “苏主任,你说外聘了专家,我还以为是哪个德高望重的教授,怎么是个小娃?你是不是太不把这次的复核当一回事了?”梁庆脸色一冷,直接就是犯案。 会议室的其他人都是不敢吭声,但心里都是腹诽不已。 只不过苏静怡是主任,他们自然不敢出声。 何局笑呵呵地道:“梁局,别这么紧张,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陈先生既然是小苏推荐来的,那肯定获得了小苏的认可,毕竟小苏在咱们局是最有才华的一个。” “何局说的是。”梁庆立即笑呵呵地点头。 “陈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文物鉴定中心的老顾问,秦望山,秦老。”何局很客气地介绍道。 “秦老。”陈默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秦望山根本就不理会陈默,而是对何局道:“何局,麻烦带我看看那批预展览的文物。” “好的,秦老这边请。” 苏静怡和陈默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深有意味。 她提前和陈默提到过秦望山这个人,秦望山和梁庆走得很近,明显梁庆拉秦望山过来,就是要给他撑腰,搞不好暗地里还给了什么好处。 “你先去忙,我随便看看。”陈默说道。 苏静怡也点了点头,跟在了大队的后面。 也没有人理会陈默,在场的工作人员可是知道的,苏静怡暗地里和梁庆有不少的争执。 但带了这么一个年轻人回来,账面上她就输了。 很快,一件件的文物,在秦望山的审核下,很快就复核鉴定。 最后一件西周凤鸟纹青铜尊被工作人员抬了出来,陈默的眼神终于是望了过来。 虽然相距有点距离,但陈默眼底金光闪烁,很快就把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半晌,秦望山点头道:“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入库封存,等待展览的那天了。” 苏静怡这时候开口道:“何局,我有不同的意见。” 梁庆脸色猛地一下就阴冷了下来。 “苏主任,秦老都已经复核鉴定完毕了,你还有什么意见?难道不相信秦王的判断吗?”梁庆冷冷地道。 “没,我只是想给陈先生看一看。”苏静怡平静地道。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梁庆语气冷淡地道:“这批文物在复核之前已经经过了省文物局的鉴定,现在又有秦老的复核,万一文物被不专业的人损坏了,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气氛有些僵硬,苏静怡和梁庆四目相对,道:“梁局,陈先生的聘请,我是经过了程序,也经过了何局的批准,如果只是让陈先生来走走过场的话,我觉得是对陈先生的一种不尊重。” “更何况,陈先生对青铜器也有一定的研究,我相信秦老心胸宽广,应该会给陈先生一个学习机会的,对吧,秦老。” 面对梁庆的压力,还有秦望山的不屑,苏静怡根本就不怕,甚至还摆出了自己的姿态。 果然,秦望山听了之后,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就给年轻人一个机会,毕竟青铜器这一行的水很深,有机会见到真品已经十分不容易。” 梁庆脸色微微一变,他还想说什么,何局笑道:“我听说古玩这一行,有很多藏龙卧虎的人,陈先生也算是我们局外聘的专家,给他看看也无妨。” 人家领导都这么说了,梁庆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苏静怡有些感激地看了何局一眼,然后看向了陈默。 陈默也不废话,直接拿起了便携式的显微镜,对着了之前给苏静怡指出的很小的修补痕迹。 “大家看这里,然后对比一下。” 很快,高清的图像瞬间投射到了会议室的墙壁的大屏幕上。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原始入库照片上的修补痕迹,呈现不规则圆形焊点,边缘有自然的晕散氧化层。 而屏幕上,眼前这件青铜尊的修补点边缘锐利规整,毫无氧化扩散痕迹,在高清图片的对比之下,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细节。 在场技术科的记录员倒吸一口凉气。 这点细节放大的对比,简直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梁庆笑容顿时僵硬了! 秦望山脸色也是一变,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 何局饶有兴趣地看向陈默! 单刀直入!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陈默继续移动镜头到了圈足底部的几个铜瘤处。 让所有人震惊的是,铜瘤与器体结合部的微小缝隙,竟然拍到了内部用来粘接的、尚未完全氧化的现代合成胶残留物!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 在场的科技员,还有督察员的脸色都变得无比严肃! 甚至,众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陈默,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这人也只是第一次看实物吧? 可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准确无误地指出问题所在的? 秦望山顿时慌张了,梁庆更是面如死灰。 陈默道:“很明显,这件器物,与原始入库记录存在着巨大的差异。简单来说,这件器物不是原始入库之西周凤鸟纹青铜尊原件,这是一件制作精良的现代仿品!” “梁副局长,秦老,请问这怎么解释?”苏静怡冷冷地道。 “轰!”梁庆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指着陈默,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慌而变调:“污蔑!这是污蔑!小子你收了这女人多少钱?!” “一个江湖骗子,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苏静怡,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苏静怡冷冷地道:“玩把戏的是你!鉴定过程全程公开透明,证据确凿,这件国宝级的文物是经过你主管和审核,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变成了赝品?” 一直不吭声的何局,脸色阴沉地看向梁庆。 “梁庆,你盗取国宝级文物,以次充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何局一声厉喝,梁庆双腿顿时一软。 “何局,您相信我,这些我不知情啊!”梁庆依旧嘴硬地道。 陈默看向秦望山,道:“秦老,何必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毁了自己的前途?毕竟你的孙儿应该还挺小的吧?” 秦望山一听,瞳孔一缩,直接大叫了起来。 “何局,我招,我都招了!是梁庆他收买我,让我随便过一下场子……” 梁庆一听,双腿都是一软,整个人都是软瘫在了地上…… 第84章 亲自感谢 两天后,澄心堂。 “老陈,静怡那边来消息了。” 杜俊承一收到消息,就立即来到了澄心堂了。 “梁庆还有局内的两名科员被正式批捕了!” 杜俊承显得很兴奋。 陈默点了点头,继续看着书,这个结局已经是他意料之中。 “地下鬼市那边有没有消息?”陈默问道。 当时他们兵分两路,杜俊承去鬼市钓鱼,就是要引出是否还有高仿青铜器的线索。 杜俊承坐了下来,有些气馁地道:“没有,两天了,我找的人都没有任何的消息,那帮人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 “意料之中。”陈默说道。 “你一早就知道?”杜俊承问道。 陈默合上了书,道:“也不算一早知道,自从杨景程被抓了之后,贺天雄和我说那帮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帮人应该也提前收到了风声,想要找到一点线索恐怕还很难。” 杜俊承顿时就不乐意了,不满地叫嚷道:“既然这样,那你还叫我去找线索,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和钱!” “我这不是锻炼你和平民百姓打成一片,融入圈子的能力吗?你总不能天天在黄老那里看书吧?毕竟坐在岸上学不会游泳,你啊,就是太少实践了。”陈默忍着笑意道。 杜俊承努了努嘴,他总觉得给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的感觉。 “我叫你这么做是有理由的,你可别告诉我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陈默道。 “还真被你猜对了,有个掮客和我说,海东那边有个神秘富豪新购了一件青铜尊,根据描述的,很有可能就是省里失窃的那个。” “老陈,你说要不要去查一下?毕竟我回去沪的话,就能动用我的人脉和关系,应该不会太困难。” 陈默摇了摇头,道:“就算查到也没用,这种买卖本来就不能摆上台面。” “而且,我想知道的是这个高仿造假的团伙的信息。至于真品在谁手里,被谁买了,和我们也没关系。” 杜俊承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陈老板。” 清脆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是一个高挑而身材颀长的美女,旁边则是一个五十岁的制服中年人。 “静怡,你来了。”杜俊承笑着迎接了上来。 “这位是?” “这个是何局。”苏静怡介绍,毕竟杜俊承是第一次见何局。 何局摆了摆手,笑道:“都是静怡的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何局,坐。” 陈默赶紧起身,招呼何局到了座位上,然后给他倒茶。 何局扣了扣手指,然后打量了周围,突然目光落在了博古架上,眼睛顿时有些明亮了起来。 “清铜胎掐丝珐琅香盒,明木刻版画册……” 博古架上虽然没有太多的物品,可是他顺手拿了几件起来,都发现是真品。 “果然应了那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没想到这小小的澄心堂,居然深藏不漏啊!”何局笑着点头。 “何局客气了,都是一些小物件,上不了太大的台面。”陈默也谦虚回应。 “陈默,你这么虚伪这就不对了,这些可都是你在鬼市……”杜俊承忙插话。 但陈默急忙瞪了他一眼,杜俊承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做人不要这么妄自菲薄,不是谁都有机会,还有能力可以帮省文物局,这就证明静怡是慧眼识珠的。” 杜俊承说着,还不忘瞄了一眼苏静怡,在显摆自己的情商高,不仅肯定了陈默,也带着夸赞了苏静怡。 苏静怡翻了翻白眼,陈默也无奈摇头。 “哈哈哈!” 何局大笑:“确实,不是谁都有这个眼力,一眼就看出青铜尊的细节和破绽的,这点我确实应该感谢陈先生。” 苏静怡走上几步,拿出了一个信封袋。 “陈老板,这是何局给你申请的聘用费,你千万不要嫌少。”苏静怡忍不住多看了陈默一眼。 “苏主任客气了,其实我确实也只是走走过场,说两句话,我当时权且帮朋友的。”陈默笑道。 言下之意,这钱他不能收。 但也确实和他所说的那样,他出面指出青铜尊的破绽,也仅仅是来过个场子,其实主要的功劳,还是苏静怡。 苏静怡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这也要有你发现了几个造假的点,我才能和何局申请,然后做那一出好戏。” 陈默还想说什么,何局就抬手制止了,微笑道:“陈先生就不要推脱了,这酬劳是我们根据流程审批下来的,你要是不收的话,那岂不是坏了你们这一行的规矩,搞不好我们会被冠以压榨老百姓的罪名呢。” 陈默怔了下,听着这番半开玩笑的话,他也是笑了,于是也点头收下了这信封。 几人闲聊了一会,何局起身道:“好了,我还有事,需要回京汇报工作,你们聊。” “何局,我送您。” 何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陈默,笑道:“小陈,我这么叫你,可以吧?” 陈默受宠若惊,连声应答。 “上次你表现的不错,年纪轻轻的,后生可畏,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说着就出去了,苏静怡送何局上了车,何局才拍了拍苏静怡的肩膀,道:“静怡,玩够了就回去吧,你爷爷他老人家惦记着你。” 苏静怡沉默着。 何局又笑道:“两父女哪里有什么隔夜仇,你们两父女啊,就是太固执了。” “我即将调回帝京,你爸也是担心你的安全。” “何叔。”苏静怡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何局。 何局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们的家事,你自己做决定吧。” 和何局分开后,苏静怡就回到了澄心堂,就听到了杜俊承的感慨。 “老陈,你可真是大拍卖,静怡的领导亲自下场感谢你,以后你的路可走得宽了,可别忘了我啊!” 说实话陈默也有些受宠若惊的,但也并没有太把这当一回事。 在他看来,他是有些能力,可人家更多是看在苏静怡的面子上,因为他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并不是上级和下属的关系。 见苏静怡回来了,杜俊承笑眯眯地对着苏静怡挤眉弄眼:“我说苏大美女,现在服气了吧?当初是谁鼻孔朝天,对老陈的江湖神眼一百个瞧不上来着?啧啧啧。” 苏静怡瞪了他一眼,脸颊飞起一抹红晕的同时,眼神却异常明亮坦荡。 她将一杯清茶稳稳放在陈默面前,对着陈默,郑重地道:“陈老板,是我坐井观天,这杯茶我和你道歉。” “苏主任……” 陈默这边喊着,但是苏静怡已经一口喝完了,他无奈地看向杜俊承,这家伙还沾沾自喜。 气氛又缓和了不少,陈默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苏主任,梁庆还有没有说什么?比如他背后的卖家是谁?” 第85章 德海堂请帖 苏静怡摇头道:“梁庆只是说他炒股输了钱,于是起了歹念,然后通过中间人购买了一个高仿的西周凤鸟纹青铜尊,最后通过职权进去调包。” 杜俊承道:“所以说十赌九输啊,这下好了,身败名裂不说,还有牢狱之灾,所以哪怕我再有钱,我也不赌,这钱拿去吃喝玩乐不香吗?” 苏静怡看了他一眼,道:“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想法的,你知道梁庆把真的青铜尊卖了多少钱吗?” “1000万!” “这还只是来源不明的情况下,否则会更高。” “可他从中间人那里购买这个假货,也仅仅花费了100万。” 杜俊承感慨道:“10倍的利润,难怪他敢这么铤而走险。” “不过最让我惊讶的,并不是这个,”苏静怡表情凝重,“梁庆说他刚开始只是拿了扫描的参数,细节,然后给了中间人,接着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个高仿的青铜尊就送到了他的手中。” 一直没说话的陈默终于心头一惊! “他确定没有说谎?”陈默盯着苏静怡。 苏静怡摇头道:“我们的工作人员在查处的时候,从梁庆转账的订金时间,再到给尾款的时间来算,确实是一个月的时间。” 陈默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眉头紧锁。 杜俊承有些不太明白,好奇地问道:“陈默,这一个月造出一个假的东西,很夸张吗?” “不是夸张,是不可思议,甚至绝对不可能!”陈斩钉截铁地回答。 接着他解释了起来:“制造一件高品质的高仿青铜器,从制模、铸造、精修,最后到做旧,每一个步骤最少都要一个月的时间,更别说这件青铜尊如此复杂,整体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 杜俊承似乎有些明白了,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了起来。 苏静怡表情也十分严肃,道:“是的,根据梁庆的口供,他自己也说当时也很震惊,但是那道高仿品的时候,他也被震惊到了。” 陈默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道:“但事实上,一个月就造出这种品质的仿品,这证明了这背后的造假团伙的工艺技术,已经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杜俊承道:“难怪他们要藏起来,这帮人真要被连根拔起的话,这可是比一般的造价团伙都轰动啊!” 苏静怡道:“不过我们已经着手去追查着。” 陈默点了点头,但其实心里明白,人家这一块做的这么专业,在风险这一块,绝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至少也是一场持久战。 “行了行了,不要谈工作的事了,还有我说你们俩也不用这么客气了吧,都是朋友,别一口一个苏主任,一口一个陈老板了,多见外啊!” 陈默和苏静怡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笑了。 “走,今天这么高兴,咱们去找个包厢搓一顿!就由我……身边这位神眼大师请客!” 文物局的事件过去了之后,一连过去了几天。 这几天时间里陈默去拜访了徐永民,还出售了一个物件给他,弄的徐永民惊喜连连。 这天陈默在祥瑞斋喝茶,就有一个中年人登门。 “老徐,这位是?”中年人见到陈默,诧异地问道。 徐永民笑道:“这是我朋友的儿子。” “陈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他叫冯源,是做货源批发的。” 陈默和冯源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老冯,看你匆忙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徐永民问道。 冯源坐下来就道:“你听说了没,赵德海不知道从哪里淘到了一个明代嘉靖的五彩鱼藻纹大罐,还邀请了青城一些有名的人士,和古玩店的几个大店的老板,进行一个小范围的展览。” 徐永民听了之后,第一时间就看了陈默一眼。 他是知道赵德海和澄心堂之间的关系,所以刚才他为了不想把关系变得复杂,只是说陈默是朋友的儿子。 倒是徐永民对这个明代嘉靖五彩鱼藻纹大罐,感到了吃惊。 “确定是明代嘉靖五彩鱼藻纹罐?”徐永民再问了一遍。 此时就连陈默也是投过来了目光。 自从上次强拆不成功之后,赵德海恐怕又不安分了,这次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是,就鱼藻纹罐这几个字已经足以让人心动。 “是真的,照片都流传出来了,我发给你看。” 冯源说着就拿出了手机发给了徐永民,徐永民看了几眼,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照片是高清的,放大的话可以看到一些细节。 “陈默,你看看。”徐永民把手机递给了陈默。 陈默瞧了几眼,眉头一蹙,也就盯着照片看,并没有说话。 倒是冯源感到了一丝的诧异。 在他看来,陈默这么年轻,怎么看得出这种古董,但徐永民却是一副交流的态度。 “光从这相片来说,确实是鱼藻纹罐。”陈默说道。 冯源听了之后,就有些不满了。 在他看来,他和徐永民自然是同一辈分,这个小辈哪怕是他们这个圈子的,那也不至于越过他评头论足,再说了相片是他给徐永民的,哪里轮到陈默来插话。 徐永民看冯源不悦的样子,笑着道:“老冯,不要介意,我这故人之子对古董有一些研究。” 冯源淡淡地道:“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但这种稀少的鱼藻纹罐,恐怕你都没有见过吧。” 鱼藻纹罐是明代嘉靖年间,景德镇御窑厂烧制的瓷器珍品,因为它的工艺之高超,加上全球存世量也仅有十几件,大部分都被世界各大博物馆收藏着,所以极其地珍贵。 正巧冯源在国内的三家博物馆都见过这种鱼藻纹罐,所以对这种古董深有研究。 陈默没有回答冯源,而是低头沉思着,这时冯源的手机响起了。 “真的吗?好,我马上回来!”冯源挂了电话,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老徐,我不和你说了,德海堂那边给我送来了请帖,邀请我去参加预展!我得回去回复人家!” 转身出门之前,他还瞥了一眼陈默,接着就直接离开了。 陈默也没有心情继续喝茶,和徐永民寒暄了两句就回去了。 回到了澄心堂,刚打开门,就发现底下有一个红色的邀请函,上面署名几个字—— “德海堂!” 第86章 偏向虎山行 入夜,陈默看着这烫金的三个字,赵德海举办的这个所谓预展,放在了三天后的晚上,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去。 如果不去的话,赵德海这只苍蝇就会一直来烦自己,后面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情来。 而且,父亲死了差不多两个月了,陈默也有了一定的积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找赵德海问清楚,到底父亲为什么要跳楼! 他不相信,区区300万,区区打眼,就可以让父亲以死明志! 陈默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有了决定。 不过他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至少需要知道赵德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于是陈默就告诉了徐永民自己也收到了邀请一事。 徐永民知道了之后,点头道:“其实我也猜到了一点了,我也听说了,这次邀请的人,都是赵德海熟悉的客户,还有不少上流社会的藏家,陈默,你要小心。” “徐老板,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这个赵德海做这个预展的目的是什么。” “好,这事交给我。” 第二天下午,徐永民就匆忙来到了澄心堂。 “陈默,打听到了,那罐子据说被预订了,开价至少5000万!买家是周会长!” “哪个周会长?”陈默问道。 “就是咱们青城商会的会长,周泰清,周老板!” 陈默表情严肃了起来。 这个周泰清是青城的首富,更是大善人。 他常在寒冬为城中孤寡老人送去厚棉衣和取暖炭。 逢年过节,还会备好丰盛年货,挨家挨户送给贫困人家。 街边破旧的学堂,是他出资修缮的,全国各地哪里有灾情,哪里就有他的影子,据说每年捐款超过一个亿! 这人在青城的口碑很高,而且此人十分喜爱收藏古董。 徐永民表情严肃地道:“陈默,他们这是故意引你去的。” “假如那个罐子是高仿的,那也绝对是妖物级别的,因为我打听到,一些人提前去看了,看过的都说是真品。” “如果周会长购买了的话,那他就等于被欺骗。” 陈默看向徐永民,道:“连徐老板你也觉得那个不会是真品?” 徐永民想了想,道:“如果是真品的话,他们没必要邀请你过去,如果只是单纯羞辱你的话,我觉得没有太大的意义。” 陈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肯定另有目的。” “而且,他是明着在挑衅我!” “如果我不去的话,周会长很有可能会被骗。” 尽管陈默知道,古玩买卖,都是各凭本事,哪怕是打眼了,那也是怨不得别人。 但如果这事他不知道就算了,关键是赵德海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周泰清这种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不应该因为自己被牵连。 徐永民安慰道:“陈默,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周会长玩古玩这么多年,身边肯定也有个掌眼师傅,说不定最后这个买卖不成。” 陈默突然想到了赵德海那晚宴请陈三眼和他,然后暗中找人调包宣德炉的事。 尽管前一天晚上陈三眼喝得有点多,但是第二天他还是认真检查了一遍的,但是当时连陈三眼都没有发现造假之处,这足以说明,赵德海找来的赝品仿真程度很高,连陈三眼都骗过去了! 加上当时陈三眼在酒精作用之下,那边“客户”也在催促,所以就没有仔仔细细检查,最后才着了赵德海的当。 “不,我觉得大概率是假的。赵德海就是专门做这些勾当,他这么做,很有可能就是引我入局。” “无论周会长有没有请掌眼师傅,我都得去一趟。” 所谓事不过三,赵德海在陈默手上吃亏太多了,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徐永民还想帮陈默出谋划策,但是陈默却道:“徐老板,这事可能牵扯很深,感谢你帮我打探的消息,改天我再请你吃饭。” 在陈默再三寒暄下,徐永民点头,叮嘱了两句,然后就离开。 陈默也没有心情开店,于是就关好了门。 陈默深吸了一口气,他眼神坚定。 “这次,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 “赵德海,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紧接着,陈默就拿起了电话。 两天后。 城郊的一个私人会所,此时已经有不少的豪车在停车场,陈默到来后,递上了请柬,正准备进去,突然一个诧异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也在这里?” 来人赫然是几天前在徐永民的店里见到的冯源,当时冯源也是收到了请帖的。 根据后面徐永民和陈默所说,一些中小店也获得了邀请,但他们猜测是赵德海随机邀请的,旨在各个阶层都有人在,方便给他们宣传。 冯源看到了陈默手上的请帖,眉头一挑。 这时候赵凯出来了,笑道:“冯老板,好久不见啊。” “赵少爷。”冯源客气地笑着道。 赵德海在古玩街很有名望,加上他没有子嗣,就只有一个侄子赵凯,以后自然是继承赵德海的产业。 “陈默,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赵凯见到陈默,笑容可掬,比以往都要浓郁。 每次见到陈默,赵凯都恨不得把陈默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你们难道不是想见到我吗?”陈默脸上不动声色地道。 “哈哈哈!确实!” “说实话,我每次见到你,我都特别不喜欢你这张脸,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地,我看你特别顺眼,就好像许久没有见面的朋友。” 看着赵凯这意味深长的话,陈默也还击道:“确实很久没见面了,我想,应该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吧。” 赵凯眼睛眯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惊人的异芒! 丰源见到两人针锋相对的话,心中诧异。 赵凯转为了笑脸,道:“对了冯老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也是古玩店的老板,你不知道他名字,但你肯定知道他爸,他爸就是大名鼎鼎的陈三眼。” “陈三眼的儿子?” 冯源顿时吃了一惊,但还是摇头,就走了进去。 “陈老板,还不进去?” 赵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会所的大门内,看不到里面的状况,可却隐约有种深邃而让人胆寒的气氛在里面。 陈默没有犹豫,跨步进去。 就算这里是虎口,他也要跨进去! 赵凯看着这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虎口你也敢来,那今晚就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第87章 三个破绽 会所里面,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雪茄和名酒的混合气息。 受邀的宾客其实不是很多,但是每个人的气质都不俗,其中青城的首富周泰清被几人围着,有说有笑,同在的还有赵德海! 赵德海似乎也瞄到了入口的陈默,眼底闪过一丝厉芒,他笑着和陈默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可这笑容在陈默看来,却饱含深意! 时隔两个月再次见到赵德海,他的腿伤也好了,可是眼底的那股戾气却更重了。 陈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独自坐了下来,安静等待着。 当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后。 “诸位贵宾!”赵德海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感谢各位赏光!今天这件重器,能请到各位品鉴,是我赵某人的荣幸!想必大家已经有所耳闻,不错,正是这件——‘大明嘉靖年制’五彩鱼藻纹大罐!” 那件嘉靖五彩鱼藻纹大罐,被工作人员摆置在独立的展台上,在射灯下流光溢彩,成为绝对的中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罐子上,发出低低的惊叹。 周泰清更是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异彩连连,一些藏家都纷纷上前驻足查看,顿时惊叹不已。 “蓝中泛紫,发色沉稳,晕散自然!这色彩的搭配与运用,简直是嘉靖官窑的巅峰!” “这鲤鱼形态肥硕灵动,鱼鳞片片清晰,笔触流畅自然,就像要跳出水面一样,不可思议啊!” “依我看,这大明嘉靖年制的六字楷书,端庄有力,笔笔到位,不愧是典型的官窑款识风范!” 这些藏家们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甚至都恨不得把柜子给打开,一探究竟一样。 显然,周泰清已经被这个罐子所吸引,而他身边也有个头发发白的老者,他也连连点头,时不时和周泰清讲解,显然这就是周泰清青睐的掌眼师父了。 赵德海心中大定,目光扫向角落里的陈默,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嘲弄。 突然,赵德海声音提高了几分。 “陈贤侄,最近听说你在云州很火啊,甚至还有新晋陈大师的称号,还号称神眼,不如你也给大家品鉴品鉴?看看这件国之重器,能否入得了你的法眼?” “唰唰唰!” 在场的人目光直接落在了陈默身上。 “陈大师?就是云州的那个新晋的天才鉴定师?” “居然是他?他竟然来了?” 不少人都是有些错愕。 云州作为省城,圈子中发生的事早就传开了。 尤其是在大藏家陶兴怀那里捡漏,甚至指出秦九爷三个藏品的细节破绽,无不是让人津津乐道。 冯源大吃一惊! 这个陈大师之名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居然是陈三眼的儿子? 有人惊呼道:“我认出来了,当时在青城古玩协会鉴宝会上,就是他砸坏了好几个赝品!最后揭露了杨景程的欺诈还有造假!” “我只是在照片上见过他,难怪我觉得眼熟!” “什么?那他不就是陈三眼的儿子?” 对于陈三眼这三个字,青城的人很多都是讳莫如深,只不过没想到陈三眼的儿子居然有这样的能耐。 面对在场的很多人的各种复杂还有狐疑的眼光,陈默和赵德海四目相对,然后看向了那个罐子,然后走了前去,眼中金瞳闪烁着。 很快,这罐子上的光彩一瞬间就变得黯淡了下来。 果然,一切都和他所料一样! 这罐子是高仿的! 赵德海和赵凯两人嘴角都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鱼儿要咬钩了! “陈默,你看的这么仔细,是不是有什么高见啊?” “不过如果你想要拿出来看的话,你得问过周会长,毕竟周会长可是花费了8000万购买的!” 在场的人都是惊呼了起来,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本来这类罐子就稀少,而且这罐子的品相也对得起这个价格。 只是,赵凯这话确实是阴险。 周泰清今天是带了掌眼师傅来的不说,他自己也玩古玩了几十年,尤其是对这类陶罐情有独钟,博物馆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 这无疑是把陈默摆在了架子上烤。 不过面对这样的情况,陈默完全是见怪不怪了。 周泰清则是笑呵呵地道:“我也听说你父亲的事,虽然我和他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他的能力我是认可的,小友如果你想看的话,可以走前看观看。” 周泰清不愧是大善人,面容和善,连说话都是这么和气,他并没有因为赵凯的话而对陈默有人的轻视,反而显得很大度。 而正因为这样,陈默对周泰清被骗一事,他更觉得要出手。 赵德海笑意更加浓烈了! 这个陶罐他可是花了重金买的,以他这么多年的眼力,再加上还有身边人的鉴定和肯定,他不相信陈默能看出什么东西! 更何况,哪怕看出了什么,他也不怕! 陈默分明是看到了赵德海眼中的那种淬了毒的神色。 他声音清朗,在场地响起。 “周会长,8000万我觉得太贵了,8000还能考虑。” “哗!” 全场都是惊呼了起来! 8000块? 他们仿佛听错了一样,这得差了多少个零啊? 周泰清错愕,旋即脸色微微一冷! “小友,何出此言。”周泰清沉声道。 “这家伙到底懂不懂的啊?那他就是直接说这是赝品啊!” “就是!难道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不如他吗?” “哼!哗众取宠而已!” 赵德海还有赵凯两人却一点都不怒,反而笑容灿烂。 周泰清旁边的老者脸色一冷,道:“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质疑要有真凭实据!” 赵凯附和道:“是啊陈默,质疑古玩的真伪这没有问题,但你得找出真凭实据。” 陈默道:“这罐子,有三个破绽!” “首先这矾红描绘的水藻这里,仔细看可以看到有不自然的橘皮状和皱缩状,这明显就是油漆没有干透的时候被风吹皱的痕迹。” “这里,就是最大的破绽之一!” 众人纷纷凑近,在陈默的指引下细看。 果然! 在强侧光下,那片鲜艳的矾红彩表面,并非完全光滑平整,而是有着细微的、如同橘皮般的凹凸不平! 赵德海心头猛地一颤! 第88章 做个了断 赵凯也是瞳孔一缩,他猛地看向了没有说话的赵德海! 他叔不是说连他都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吗? 怎么可能? 周泰清有些眉头紧锁,急忙凑前去观看。 “林老,您怎么看?” 他旁边的掌眼师傅也是脸色微微一变,拿出了高倍的显微镜,才倒抽一口凉气。 “真的有,而且这褶皱的波浪,周围仅仅只有两三条是堆积的!而且需要仔仔细细对比才能发现!” 言下之意,能发现这点,需要何等的眼力! 陈默不待赵德海说话,又指向了第二处破绽。 “第二个致命的破绽,是这一片鱼鳞中的‘贼光’。” 所谓贼光,其实就是类似新的瓷器,或者,玻璃所独有的刺眼生硬的“浮光”。 古董的颜料经过了数百上千年的沉淀,光泽是深沉内敛,温润如玉的,就是所谓的宝光。 众人又把高倍显微镜移动了过去,有人皱眉起来:“看不出来啊,好像都是差不多。” 陈默走了过去,指着说话这人手中的玉扳指。 “这位先生,你这玉应该是一块老玉吧?”陈默问道。 这男子傲然地道:“那当然,我这可是清代白玉扳指,花了500万买的。” “那你可以类比一下,是不是你的玉扳指虽然有光泽,但是温润,但这罐子,却是一种刺眼中的生涩。” 这男子连忙把玉扳指拿了过去,然后用手电筒照了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真的是!这质感完全不同!” 展厅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陈默精准而专业的分析震住了! 连丰源都瞪大了眼睛,他也没想到陈默能看出如此细微的光泽差异! 而且要知道,这还仅仅是一片细小的鳞片上的光泽而已! 难道这家伙真的是神眼不成? 赵德海脸色阴沉,赵凯脸色发白,两人同样是没有说话。 可陈默看都没有看赵德海一眼,他甚至没有停歇,直接就给出了第三记重锤! “第三个破绽,也最能说明问题,就是胎釉结合处的火石红的气味。” “你们闻一闻底部。” 有人疑惑地凑了前去,鼻子嗅了嗅,接着脸色一变! “这……好像有点怪味?像是化学药水的味道。” 陈默点头道:‘这是因为人工快速腐蚀和做旧的残留气味,真正的窑炉中出土的火石红是不会有这种味道的。” 陈默环视全场,声音铿锵有力,如同最终审判:“一件集橘皮皱、贼光、残留化学气味于一身的嘉靖五彩鱼藻纹罐,不是赝品,又是什么?!” “周会长,你觉得,你这8000万买的还值得吗?” 展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周泰清脸色铁青,他冷冷地看向赵德海:“赵老板,你还有什么解释?” 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赵凯如坐针毡,手足无措。 赵德海从刚才陈默指出破绽之处的时候,他就一改常态,一直沉默着。 突然,他抬起头,呵呵笑道:“周会长抱歉啊,这罐子也是我找别人收来的,说实话我确实也是打眼了,没想到有这么多的破绽。” “本来今日这个预展,是想让大家欣赏这件国之重器的,没想到扫了大家的兴。” “周会长,下次有合适的,我再找你,今天,劳烦各位来一趟了。” 周泰清心里不甘心,虽然明知道赵德海是在推卸责任,但也无可奈何。 但想到最后自己还好没有吃亏,他也就作罢。 毕竟经过今天这事之后,赵德海在青城这边的名声算是扫地了。 周提请深吸一口气,对着陈默微微颔首,感激地道:“年轻人,后生可畏,改天我周某人一定上门感谢!” 说完,他拂袖而去! 其他几位藏家也纷纷摇头叹息,用鄙夷的目光扫了脸色平静的赵德海一眼。 同时他们看陈默的眼神,也发生了某些变化。 “陈老板好眼力,改天我一定亲自去澄心堂找陈老板一聚!” “陈老板,这是我的名片,我们回聊!” 几个大藏家和老板和陈默寒暄了几句,实在觉得这里秽气,不想在这里过多逗留,就离开了呃。 此时整个会所的大厅都剩下陈默,还有赵德海和赵凯。 陈默凝视着赵德海,赵德海眼中如狼似虎,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充斥着这个大厅。 “哈哈哈!” 赵德海笑的前仰后翻。 “哈哈哈!真没想到,死了一个陈三眼,居然跑出了一个陈神眼出来,哈哈哈!” 赵德海越笑越癫狂,越笑越是狰狞。 突然,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 “陈默!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有本事!真不愧是陈三眼的儿子!” “但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你今晚不该来!” 陈默死死地盯着赵德海,道:“就算我不来,你永远就会像一只苍蝇一样烦着我,倒不如今晚和你做个了断。” “哈哈哈!了断?陈默,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一个死人的儿子而已!而你,也即将会跟随陈三眼的脚步!!”赵德海极怒反笑地说道。 “是吗?所以你今晚会杀了我?”陈默冷笑一声,显得一点都不意外。 赵德海心头一凛! 他嘴角勾起了一丝残忍的弧度,道:“看来你好像提前知道了什么。” 陈默声音在大厅上回荡了起来。 “你邀请我来,其实你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你早就知道,如果我知道那罐子是假的,我一定会在现场揭穿,避免周会长上当受骗。” “哦?” 赵德海摇了摇头,道:“可惜啊,其实我们是有机会和好的。” 陈默一字一句地道:“赵德海,你把我父亲害死了,你觉得我会有和你和好的可能吗?” “你早就设好了鸿门宴等我。与其我低声下气求你,倒不如我直接揭穿你,这不是正中你的后备计划吗?” 以赵德海对陈默的了解,他知道陈默一定不会妥协,那最大的概率,就是揭穿他。 “陈默啊陈默,一个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我确实在想,我们是否有一线生机可以修复关系,只要你识相的话,不揭穿我,我也许就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可惜啊可惜啊!” “但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一定不会给你留一线生机,因为你的鉴定能力,让我感到了威胁,所以,你必须得死!!” 赵德海眼神一寒,厉声暴喝! “出来!” 随着赵德海一声暴喝,突然就从门外冲进来了十几个拿着棍棒,凶神恶煞的人。 第89章 赶尽杀绝 “哈哈哈哈!” “陈默,你太大意了!你以为你自己很有勇气吗?在我看来,你就是愚蠢!” 赵德海怒笑不已,整个人都状若癫狂。 自从上次被陈默打成了重伤之后,他就一直在找机会报复! 面对十几个人的气势压力,陈默面无表情,目光依旧落在赵德海的身上。 赵德海又从陈默的身上感受到了陈三眼头七那晚,陈默身上的那种煞气。 他浑身都是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就强打起了精神来了。 那晚他才带了两个人,手无寸铁,才被突然暴走的陈默给打残了,可是今天他却带了有十几个打手,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背负着命案,下手心狠手辣,绝对不会重蹈上次的覆辙! 甚至,他还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在他看来,陈默怎么和他斗? 在这里,他就是瓮中捉鳖! 陈默根本不看周围的人,而是一字一句盯着赵德海问道:“赵德海,我只问你,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赵德海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是临死之前的遗言是吗?” “就你爹那贪生怕死的心理素质,打眼而已,居然跑去跳楼,然后留下你孤零零一个,真是个孬种!” “赵德海!” 陈默声音凝聚了起来,走上了一步,声音加重了几分:“我问的是,我爸为什么要跳楼!!” 陈默眼底有金色的火焰在燃烧,而在赵德海看来,却犹如深渊一样,可以把人给吞噬。 也不知道怎么地,场地得到气氛都有些凝固,那十几个打手似乎都被陈默的这股气质给震惊了一番。 赵凯叫道:“叔,和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直接解决掉他!” 赵凯眼中也出现了一种疯狂的神色。 这些日子,他们被陈默弄的是有觉都睡不好。 他很清楚,只有除掉这个威胁,他们才会有太平的日子! 因为陈默成长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赵德海冷笑道:“你想要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好啊,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 陈默眼睛猛地一睁! 果然! 他父亲的死,是有蹊跷在里面的! 赵德海自顾自地嗤笑道:“怎么?你不是要知道真相吗?跪下啊!” 陈默全身都在发抖,眼中惊怒交加! 也不知道怎么地,一旁的赵凯却愈发着急着,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妥。 关键还是,陈默这么聪明,在明知道今晚的宴会不简单的情况下,他依旧来了,就这点,他就不得不提防。 可他昨天就已经和赵德海说了,要防着点陈默,但是赵德海却自信满满,还说一切都有安排。 “叔,赶紧干掉他吧。”赵凯催促道。 “闭嘴!” 赵德海冷冷地扫了一眼过去,然后目光依旧落在陈默身上,狞笑道:“你不是很嚣张,很骄傲,谁都瞧不起的吗?来啊!想要知道你爹怎么死,就跪下来!!” “我会告诉你,陈三眼到底有多窝囊,到底有多废物!” “哈哈哈!” “你这个混账!!” 陈默拳头攥紧,满脸震怒!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吵闹声,“嘭嘭嘭”,大门直接被撞开,突然就出现了十几个人! 这些人全身都是黑色的制服,面容冷峻,一下就把赵德海他们给包围了。 “陈先生。” 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朝陈默点了点头。 这人赫然就是贺天雄身边的保镖阿武,也是第一天找陈默的人。 原来在来之前,陈默打电话给了贺天雄,让他命人在附近等待时机。 赵德海脸色陡然一凛,狞笑道:“原来你早就有准备,我就说你为什么这么大胆找我!” 赵德海一眼就认出了阿武带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 “赵德海,你把我父亲死的原委说出来,我可以放过你!” “放过我?哈哈哈!” 赵德海放声大笑:“现在是谁不放过谁啊!我说了,今晚你必须死!” 说着,赵德海直接掏出了黑漆漆的手枪! 紧接着,他对准陈默就是开了一枪。 “小心!” 阿武眼疾手快,直接把陈默给扑倒! “砰!” 陈默被阿武扑倒后,场地响起了枪声! “走!”阿武喝了一声,用力把陈默猛地就是一推。 陈默感觉一阵心惊肉跳! 这个赵德海,为了除掉他果然是要赶尽杀绝! 而此时,场地早就已经乱了起来,两方人马直接开打了起来。 赵德海在人群后面,举着枪,边走边狞笑道:“陈默!滚出来!!” 他换了一个角度,然后看到了陈默躺在地上,又开了一枪! “砰!” 陈默猛地看了过去,眼瞳金光闪烁! 这子弹上的火星,弹头,还有磨损的痕迹,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种恐怖的危机感,瞬间就好像穿透了他的身体一样! 陈默从未有感觉到距离死亡这么地近! 但就在这时,一道打斗的身影在他身前闪过,这一枪打中了赵德海带来的其中一人,陈默侥幸躲了过去! 那边的阿武见状,大喝一声:“跑!” 陈默打了一个激灵,立即从刚才的浑浊中清醒过来! 刚好门就在他旁边,他夺门就跑了出去,接着身后又传来了两声子弹的响声,显然只打中了墙壁,没有打中他! 陈默跑出了会所,拼命地往大路上跑。 但由于这里是郊外,周围是一些等着被拆迁的居民楼,加上已经是深夜时分,这一带都没有什么人。 “陈默,你跑不了的了,投降吧!!” “砰!” 伴随着赵德海的声音落下,他又是开了一枪,这一枪直接打在了陈默旁边的地上,擦出了一片的火花,陈默顿时就定在了那里,不敢乱动。 “哈哈哈!跑啊!你再走一步,我就一枪打死你!” 赵德海的声音越来越近,那疯狂而狰狞的沙哑声,简直要把陈默置之死地的感觉。 陈默感觉后背都是发凉,接着缓缓转过了身来,盯着赵德海。 赵德海距离陈默只有二十米不到,他举着枪,眼中血丝通红,满脸疯狂。 “我早就说过,你死定了!哈哈哈!” “你早乖乖把店铺交出来不就完事了吗?现在好了,等你下去陪你的瞎眼父亲,你的店铺一样是被我接手!” “死吧!” 赵德海疯狂大笑,可下一瞬,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砰!” 第90章 赵德海之死 只听的一声巨响,接着陈默分明见到,一道仿佛流星一样的黑影直接从赵德海的太阳穴洞穿而过。 赵德海整个人都倒在了血泊当中,死不瞑目。 陈默看着地上的尸体,瞳孔骤然一缩! 他脑袋现在一片空白,甚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刚才还活生生,嚣张至极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就死了! 陈默猛地看向了远处某个居民楼,那里有一道白光,并且正对着自己! 他运足了目力,仿佛上百米外的东西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一个面容冷艳的女儿,正拿着狙击枪对准着陈默! 突然,陈默感觉到自己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砰!” 又是一道枪声响起,陈默眼中只觉得那子弹仿佛要刺破了他的瞳孔一样! 在千钧一发之际,陈默下意识地朝旁边晃动了一下! 接着,他感觉到一道刺耳的劲风从自己的耳边擦过! 陈默心惊肉跳! 他连忙朝道路旁边的小树扑了过去。 “嘭嘭嘭!” 接着又响起了三道枪声,都打在了刚才陈默原来的位置上。 而就在这时,发动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辆路虎车直开到了路边,副驾的门打开,阿武坐在主驾上,立即喊道:“上车!” 陈默立即意会,扑了进去,关好车门,接着又听到了“砰”的一声打在了车门上。 阿武一脚油门,车子极速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200米外的一处居民楼上,一个波浪长发,穿着黑色夹克皮裤的女人放下了手上的狙击枪,然后拿出了手机。 “喂,已经照你的吩咐做了,但中途出了点状况。” “什么情况?” “第一枪没打中。” 电话那头传来了戏谑的笑声:“你居然也会失手?真是少见啊!” “不过,只要他没死的话,就无所谓,我只想赵德海死。” “要不是一直没时间,我早就处理掉他了。” 话音一转,这人就笑着道:“不过这事还有一些手尾,不如你再考虑一下帮我们?酬劳我可以给你两倍。” 女人冷淡地道:“你们的事我不想管,我说了,这是我最后一次。” 说罢,女人就挂了电话。 她看向远处的车辆,心中很是疑惑。 就在刚才,她分明对准了那人的肩膀,可是居然被对方躲了过去,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 而且,在那人的眼瞳深处,她似乎看到了一丝……金光? 不过女人也摇了摇头,并没有多想,毕竟神枪手也会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最近确实是太忙了,可能太累了…… …… 另一头,阿武的车子足足开了半个小时才到了闹市,陈默悬着的心终于是安稳了下来,阿武也放慢了速度。 “陈老板,你没事吧?”阿武问道。 陈默和他不同,经过了刚才枪击和死人,普通人自然不会这么平复心情的。 陈默深吸一口气,刚才赵德海被突如其来的杀死,让他有些心有余悸,但至少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谢谢你,阿武。” “贺总吩咐了让我一定要保你安全,这是我的分内事。”阿武说道。 接着,他话音一转,沉声道:“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另一帮人,陈老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仇家?” 连陈默都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阿武沉思了半晌,道:“赵德海应该是被狙击手杀死的,刚才我停车的时候看了赵德海的尸体一眼,那人的枪法很准,一枪从赵德海太阳穴穿过。” 说着,阿武扭头看了陈默一眼,脸色有些狐疑。 陈默也是大惑不解。 他明白阿武的意思,那人枪法这么准,要杀陈默的话,几乎不可能会射失。 当然,第一枪的时候,陈默自己是清楚,要不是眼瞳发挥到了极致的目力,刚才他也许就受伤了。 但即便是这样,以后面几枪来看,对方难道是故意不打中自己? 还是因为前面没打中他,所以导致后面枪法乱了? 陈默不清楚,他现在脑子很乱。 但他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赵德海的死,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阿武很谨慎,在市区绕了足足两个小时,发现没有人跟着了,才准备送陈默回去。 中途的时候阿武询问陈默是否要派点人去澄心堂保护陈默,但是被陈默婉拒了。 这些人保得了他一时保不了他一辈子,更何况赵德海一死,陈默等于除掉了一个威胁。 更关键是,今晚有太多的事让他想不太通,他必须回去澄心堂一趟。 回到了澄心堂,已经是凌晨的3点了,陈默洗漱了一番,就已经感觉到了眼睛有些刺痛,他的脑海回想起今天面对赵德海,还有远处楼房那个女人的狙击枪时候的那种紧绷的状态。 他想要强打起精神来,但是坐着的他摇摇欲坠,直接就躺下了。 直到陈默醒来,他才发现已经是晚上的7点。 “嗡嗡嗡!” 陈默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手机来电打了十几个电话。 其中有三四个是杜俊承打来的,剩下的则是贺天雄的打来的。 他想了想,先回拨了杜俊承的电话。 “窝槽!陈默,你终于回我电话了,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要去找你了。” 陈默随意找了个借口,然后问道:“什么事找我这么着急。” “窝槽!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找你这么着急?昨天你可是主角啊!赵德海的预展会,都传开了,说你无敌神眼,天才鉴定师,揭穿了赵德海的把戏,再然后,就有人发现赵德海死在了郊外了!” 陈默顿时精神了不少,他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这家伙把你爸害死了,这是遭到了天谴啊!”杜俊承感慨道。 陈默也是随意敷衍了几句,杜俊承只觉得陈默心情复杂,不想说太多话,然后就安慰陈默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约定过两天再来找他。 挂了杜俊承的电话,陈默回拨了贺天雄的电话,电话里也是询问了一下情况,然后要不要派人保护之类的,陈默还是拒绝了。 不过最后贺天雄也说了,赵德海死的事,让陈默不用担心,他已经打通了关系,还说一切都处理好,昨晚的事,他不会有后续的麻烦。 陈默谢过后就挂了电话了。 对于赵德海的死,他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但他至少确定了父亲的死,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陈默走到了父亲的房门口停了下来,父亲离开了差不多三个月了,陈默都不敢进去,但他最后还是推门进去。 推门进去后,迎面而来的就是腐朽的味道,房间里已经多了不少的蜘蛛网。 “吱吱吱!” 突然,陈默听到了吱吱的叫声,一个老鼠从床底下钻了出来,迅速从窗口的缝隙爬了出去。 陈默定睛一看,一个旧的檀木盒被老鼠扒拉了出来,边角已经有些碎屑。 陈默心中一动。 “这盒子……” 第91章 龙渊遗宝 陈默记得这个盒子,父亲生前都不让他碰的,而他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摆弄,还是在跳楼前三个小时。 当时陈三眼只是让陈默出去办事,然后自己一个人在澄心堂,而后陈默回来,才发现陈三眼已经跳楼身亡。 陈默拿了出来,然后放在了书桌上,打开后,里面是一些旧物。 一个旧账本,一只断裂的玉簪,还有一个老旧的黄铜烟斗。 这些东西都是很普通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陈默拿出了账本,账本上记录着一些普通的生意的往来,没有太特别的地方。 而当陈默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心中一动。 “这笔迹……” 陈默回去翻看了其他的笔迹,发现笔迹并不一样,这最后一页的笔迹是用很细的笔来写的,而且写着一窜看似毫无规律的数字,还有一些英文。 “L.Y.” “霜降-虎啸涧。” 陈默皱眉,这些数字和英文代表的是什么? “霜降是二十四节气之一。” “L.Y.是什么?虎啸涧,难道是地名?” 陈默放下了账本,然后拿起了断裂的玉簪。 玉簪断口很新,不像是旧伤,而且因为氧化的原因,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但是陈默一眼就认出了,这玉簪,自己小时候的时候见母亲戴过,是陈三眼送给母亲的。 尽管母亲已经去世了10年,但陈默印象却很深,父亲偶尔会拿起来端详,视若珍宝。 陈默端详了一会,突然发现断口的地方,似乎有很细微的刻痕。 陈默心头微微一惊,顿时运足了目力! 这刻痕上,竟然有类似地图路线一样的弯弯绕绕的刻痕。 陈默心头猛地一跳! “是父亲刻上去的!” “难道是父亲临死之前,留下了什么东西?” 陈默强忍着心中的那种澎湃,他看向了最后一只烟斗。 这烟斗并不是陈三眼一直使用的那个,看上面的烟渍,应该是早期使用的。 陈默这一次更加端详着,他隐约觉得,这烟斗肯定也会有陈三眼留下的舍呢么东西。 果然! 摆弄了一会,他发现烟嘴居然可以旋开。 打开了之后,里面居然藏着一小卷极薄,近乎透明的绢纸!! 陈默强忍着心中那种震惊,然后打开,但上面是没有字的。 陈默想起了什么,在柜子里找到了一小瓶的药水,然后拿出滴管吸取了一滴,然后滴在了上面,不一会儿,上面就有黑色的字体浮现出来! “出现了!”陈默惊喜不已! 这是陈三眼喜欢用的秘写手法,需要特殊的药水才能显影。 “炉非炉,影随行!” 是父亲的字! 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字的,但陈默却心潮澎湃。 “父亲一定还有什么东西留给我,一定有的!” 陈默在盒子上找寻了起来,突然发现盒子的底部的木板,似乎有些松动,他心中一动,立即拿出了尖锐的刻刀在缝隙挑了起来,果然有一份书信! 陈默手都在颤抖,直接打开。 “默儿,当你看到为父这封信的时候,为父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一时间,陈默眼眶都湿润了,直接潸然泪下! 原来父亲是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才留下了这些东西啊! 陈默强忍着悲痛,拭擦了眼泪,然后继续往下读。 “不用悲伤,不用难过,这是为父该做的事,为父死而无憾。” “其实,当初我看到宣德炉以300万价格成交的时候,我已经觉得不妥。” “你跟着我学习这么久也应该清楚宣德炉的价值。” “但我反复确认,知道这宣德炉是真品的时候,我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果然,被我发现了炉子内壁刻下的一窜字符和文字。” “于是我查阅了资料,还有你爷爷留给我的一些手札笔记,终于发现了线索!” 陈默接下来翻开着下一页的纸,而他越看,越是心惊肉跳,越看,越是颤抖! L.Y,其实就是“龙渊遗宝”! 原来,在抗战时期,一群爱国志士,其中就有包括陈三眼的师父一辈。 他们秘密转移,藏匿一批未曾被寇军发现的顶级国宝。 这批宝物涵盖了从夏商周青铜重器到唐宋书画孤品,价值连城,意义非凡。 而藏宝地点极其隐秘,只有少数核心守护者知晓,而这份遗宝就记载了一个叫做《东瀛密录》的书信在里面。 《东瀛密录》是一份当年参与掠夺的倭国高级军官“黑泽信玄”秘密撰写的记录。 这份记录不仅详细记载了他经手掠夺、走私的众多文物清单其中就包含部分未被发现、或下落不明的顶级珍宝线索。 陈三眼在发现宣德炉的价值不菲之后,无意间发现了《东瀛密录》居然以一种极其隐秘的微缩技术刻在了内壁的夹层里。 在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之后,陈三眼就连夜查资料,然后开始知道了它的分量—— 一旦暴露的话,不仅会引来国际文物大鳄和倭国的疯狂觊觎,更会危及陈家一脉! 于是,他选择默默守护这个秘密! 看到这里,陈默全身都在发颤,嘴巴都发白,脑袋一片空白!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看似陈三眼是因为打眼而以死明志,实际上,他是为了守护这个秘密啊! 当时澄心堂因为濒临破产,陈三眼为了守护这份家业,只能卖出去。 直到发现宣德炉被调包了,陈三眼才终于醒悟过来,这事情远远超过他的想象,里面的内幕,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 所以,在那天支开了陈默之后,陈三眼留下了遗言,然后选择了跳楼自杀。 一来,陈三眼一死,就能够彻底掩盖东瀛密录,还有龙渊遗宝的存在。 其二,他还能告诉背后的追查势力,陈三眼是个胆小懦弱的人,会让背后的人打消他知道这个秘密。 但是,这也只是拖延这个秘密被揭露的时间罢了。 陈默闭上了眼睛,泪流满面,拳头攥紧。 他怎么会不知道,从赵德海设局的那一天,陈三眼和陈默的命运,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个局,陈默已身在其中! 第92章 商议 显然,陈三眼也想到了这一点,在第二页上,陈默继续阅读着。 “默儿,为父只想你好好经营澄心堂,一日三餐饿不死,但可惜,老天爷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我死了无所谓,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是爸对不起你,把你牵扯进来……” “但说这些已经为时已晚,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份遗宝,唯有破局,才能安身立命,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真正卷土重来!” “默儿,你从小就对古玩有天生敏锐的捕捉感,我相信你一定能破这个局!” “这份秘宝,与其说是定时炸弹,不如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最后,陈三眼留了几个字—— “勿念,守澄心,待云开!” 陈守信绝笔! “轰!” 陈默感觉心潮澎湃,内心翻腾起了波涛汹涌! 他攥紧了信件,闭上了眼睛,努力让复杂而又躁动的心情平复下来,终于,陈默笑了。 他一直相信,陈三眼不会就这么平白无故轻生,而没有留下任何遗言给他。 陈三眼为了大义,为了民族,为了信念而死的事实,彻底点燃了陈默追查真相的强烈决心。 从陈三眼的字行里,他能深刻感受到陈三眼对陈默安危的担心,对陈默未来的期盼,还有对自己去世的云淡风轻。 这些种种,都足以让陈默一定要找出这份遗宝!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一洗陈三眼的死,为陈三眼正名! 陈默在椅子上坐了足足一个小时,最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收好信件,然后拭擦好这个檀木盒子。 “父亲,你放心,害你的赵德海已经被杀死了,但我会查出始作俑者是谁!” “我一定会让后面的付出惨痛的代价!” 陈默眼瞳深处,闪烁着浓浓的金色光芒! 当晚,陈默就打电话给了王有财,让他找个时间尽快来澄心堂一趟,同时也叫来了杜俊承。 一大早,杜俊承就来到了澄心堂。 “陈默,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赵德海的事你也知道了吧?啧啧,你猜怎么着,他的当铺,还有几个店都被查出售卖高仿假货,因为摄像欺诈被查封了!” “你说,这是不是大快人心啊!” 对此,陈默却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 杜俊承看的奇怪,诧异地道:“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啊?虽然这么说有点缺点,但是赵德海做了这么多坏事,还害死了你父亲,他可是罪有应得。” 陈默平静地道:“这种人,不足挂齿。” 赵德海的确是不足挂齿,因为充其量,赵德海不过是一只棋子罢了。 陈默真正在意的人,是他背后的人物! 陈默说完,就默不作声在沏茶,杜俊承也顿时感到了无趣。 “喂,你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我说啊?”杜俊承说道。 “如果你是要考我试的话,那你就放马过来,这段时间我可一直都跟黄叔东奔西跑的,没事就看书恶补。”杜俊承自信满满地道。 陈默依旧没有太大表情波动,道:“等人来了再说。” 杜俊承更加诧异了,他觉得陈默今天有点不太一样,好像整个人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内敛了。 他也不敢询问太多,也没有问什么。 半个小时后,一道身影匆忙赶了进来。 王有财一进来,就气喘吁吁。 “累死我了,刚下飞机就往这边赶了。陈默,到底什么事这么十万火急啊!昨晚我刚准备睡觉,你就打电话来让我立刻过来,我立即买了加急的机票就回来了!” 陈默道:“俊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有财,王哥,他认识很多人。” 杜俊承虽然以前是个纨绔少爷,但他见多识广,他一下就想到了王有财的身份。 “呵呵,王哥你好,我叫杜俊承,黄泰是我叔叔。”杜俊承笑着打招呼。 这家伙很聪明,知道自己是个无名之辈,但扯出了黄泰就不一样了。 “原来黄老是你叔叔啊,幸运。”王有财也是热情笑着打招呼。 然后两人寒暄了两句,就好奇地看向陈默。 “陈默,什么事这么神秘,现在可以说了吧?”杜俊承说道。 王有财也是好奇看向陈默。 陈默看了一下两人,然后拿出了陈三眼的遗书。 当杜俊承和王有财看了之后,两人都忍不住震惊了起来! 杜俊承更是惊呼道:“原来你爸跳楼是有原因的!” 王有财年纪大些,他显得镇定许多,可是看到书信的内容,还是忍不住有些震动。 “陈默,遗宝的事,你确定是真的吗?”王有财严肃地道。 “应该错不了,要不然赵德海也不会千方百计做这个局。”陈默想了想说道。 杜俊承眼睛焕发着明亮的光芒,兴奋地道:“那还等什么,干脆就干他丫的!” “不仅可以还你爸一个清白,而且还能看看这遗宝到底有什么!” 陈默点头,他就是这个想法。 但接着杜俊承嘿嘿笑道:“话说,其实你和黄叔也这么熟,你怎么不和黄叔说?” 杜俊承很聪明,陈默找他,自然就是不想他和其他人说,即便是黄泰也不能说。 陈默看了杜俊承一眼,道:“黄叔年纪已经大了,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并不适合他。” “倒是你,你不是一直吹嘘自己认识多少人吗,所以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呗。” 杜俊承一听,雄心勃勃的,恨不得立即去大干一场。 接着陈默看向王有财。 王有财毕竟是半辈子的人,自然要谨慎一些。 “王哥,我不是要强迫你和我一起,只是我信任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但我也知道敌人也许有很强大的势力,如果你不掺和进来,我完全没有任何意见。” 王有财情况和杜俊承不同。 杜俊承年轻,有活力,敢做敢拼,而且没有太大的后顾之忧。 王有财想了想,也是一拍大腿,叫道:“富贵险中求!就干他丫的!需要我做什么,你随时吩咐。” 于是,三人就达成了共识,接着就在内堂商量了初步的计划。 “我的初步计划是,一切照常,王哥你人脉广,朋友在全国各地,龙渊遗宝,还有东瀛密录的真伪,需要你帮我去再三确认一下,当然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还有,查一下这个虎啸涧在哪里,这里是重点,我们现在查的就是地图的线索。” “俊承你在青城,帮我调查一下赵德海这些年都和什么人有来往,还有查一下赵德海背后和什么势力有勾结。” “当然,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如果遗宝的传说是真的,这必定是一场耗费巨时巨力的持久战!” 三人找了个地方吃饭,在两人的开导下,陈默也一扫今天的阴霾。 “喂陈默,既然你爹的事已经有了眉目了,那就不要这么愁眉苦脸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既然有了新的开始,那你就别一直待在澄心堂了。” “再说了,澄心堂这里也小,住得也不安心,更不安全。” “我觉得你还是去云州买个住所吧,那里交通方便,找线索也会多一点,也方便咱们办事,当然最好买一部车子,对了,你有驾照吧?” 陈默怔了下,然后看向了王有财,王有财哈哈大笑,这话他也和陈默说过类似的。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他拗不过,只得道:“行吧,明天就去云州买房。” 第93章 偶遇老同学 云顶华府售楼处的门前。 “老陈,看到了没,瞧瞧这气派!这里才能衬托出你的身份!” “我可替你打听好了,这个楼盘是新的,但是大部分已经被预购了,住的人可都是精英和中产。” 陈默抬眼看了看眼前灯火通明,宛如水晶宫殿的售楼处,巨大的广告牌上“尊享人生,云顶之上”的标语刺眼夺目,下方标注的参考均价:28,888元/㎡。 “嗯,是挺气派。”陈默声音平淡,听不出多少波澜。 他来云州,是为了方便处理后续与马昌荣的合作以及一些必要的活动,买房是落脚点,但绝非炫耀。 “走,进去看看,听说这里的低密洋房不错,大平层是宣传的热销户型!!”杜俊承已经迫不及待了。 陈默哭笑不得,从对方口中,就好像买房是买青菜似的。 两人踏入售楼处,里面已经有不少客户了,显得很热闹。 杜俊承目标明确,拉着陈默直奔沙盘上标注“臻品洋房”的区域。 “先生您好,看房吗?我们云顶华府的洋房产品是……”一位妆容精致的美女销售挂着职业微笑迎上来。 但话音未落,一个带着惊异的声音响起。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青城一中的‘陈学霸’陈默同学吗?!” 陈默和杜俊承闻声转头。 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骚包粉色纪梵希T恤、戴着金灿灿劳力士的青年,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穿着紧身包臀裙,满身珠宝的女人走过来。 男人头发梳得油光水亮,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嘲讽。 女人依偎在他怀里,眼神先是躲闪了一下,随即迅速被冷漠取代,上下打量着陈默,嘴角撇了撇。 曾晨,林薇薇。 这两人都是他高中同学。 一个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小富二代,一个曾经和陈默有过朦胧好感的所谓“初恋”。 “陈默,也难怪你在这里见到我很意外,我搬来云州这里有10年了。” “刚好毕业前三个月,好巧不巧,我爸遇到了一个贵人,赶上了政策,生意越做越大,毕业后索性就搬来云州这里了。” “倒是我很意外在这里见到你,你也来省城混了?” 杜俊承眉头一皱,心中十分不爽。 这货话里话外都是一种极致的优越感。 明明人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可他内心独白居然丰富到了这种程度。 这种人是不是天生自恋狂啊? 陈默忍不住多看了林薇薇一眼,心中恍然。 难怪在毕业前夕被他撞破和曾晨去开房,原来人家一早就傍上了金龟婿了。 见陈默不说话,曾晨笑容更盛了,搂着林薇薇腰的手也紧了紧,炫耀意味十足。 “薇薇,看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陈默,你也来云州买房了?啧啧啧。” 他指了指脚下光洁的地板,又环视奢华的售楼大厅,笑眯眯地道:“这地方可不是当年咱们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东西随你挑。这里的房价,说出来吓死你,两三万起跳!你打听过吗?” 林薇薇眼神在陈默那身“地摊货”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漠:“陈默,好多年不见,你这变化不大啊。” 言下之意,还是那么穷酸。 曾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一笑,一把将林薇薇更紧地搂在怀里,对着陈默,下巴抬得老高,语气充满了施舍般的优越感。 “老同学一场,别说我不照顾你。这云顶华府的开发商,和我家的公司有合作,刚好我今天也是来买房,我认识这里的销售经理!” 曾晨眼神里满是戏谑,道:“看在你当年照顾过薇薇作业的份上,你看中了哪套和我说,我给经理说一下,给你个友情折扣!” 他故意把“照顾”两个字咬得很重,引得林薇薇嗔怪地捶了他一下。 “这样,我和这里的销售经理说,给你打个99.9折,够意思吧?” 杜俊承忍不住了,冷冷地道:“99.9折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磕碜谁呢?省下那几毛钱块给你旁边的女人买廉价化妆品吗?” 接着杜俊承对林薇薇道:“这种吝啬抠搜男,不分留着过年吗?” 杜俊承不愧是大少爷,对于这种嘲讽的场面是一点都不怂,甚至反讽的话语简直让人接都接不住。 而他的声音很大,周围的客户都听到了。 曾晨没料到杜俊承会这么阴阳怪气,他脸上挂不住,有些恼羞成怒:“陈默你这个乡巴佬,给你打折是看得起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就凭你,买得起这里的房吗?还挑三拣四!” “陈默,当年在青城,你不是挺清高吗?不是觉得读书万能吗?现在呢?还不是混成这逼样!连套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再看看薇薇。” 他用力搂了搂身边的女人,林薇薇配合地挺起胸脯,展示着身上的名牌。 “薇薇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住豪宅开跑车!当初她要是跟了你,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工地上搬砖呢!” 曾晨火力全开,旧事重提,字字诛心。 当初林薇薇是班花,家里也是高知家庭,曾晨很早就喜欢她了。 可是当他注意到陈默和林薇薇眉来眼去的时候,他就发誓要把这女人夺回来。 时隔这么多年见到陈默,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好羞辱对方的机会。 林薇薇她撩了下头发,对着陈默,用一种怜悯的腔调说:“陈默,曾晨说得虽然难听点,但也是实话。这社会,光会死读书没用,还得看家底,看人脉,看机遇。” “你如果和曾晨道歉的话,曾晨也许能给个满意的折扣给你。” 曾晨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默,似乎在等待着他的道歉。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看热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 销售小姐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陈默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曾晨和林薇薇喷溅的唾沫星子只是无关紧要的噪音。 如果他年轻个十年八年,兴许他会和曾晨起冲突和争执,但现在的他,不会把情绪波动浪费在这些没意义的东西身上。 他甚至没看林薇薇一眼,目光掠过曾晨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然后落在了沙盘模型上那套位置和户型都不错的洋房上。 陈默指着模型,对旁边的销售小姐说道:“我要买这套。” 第94章 星级VIP 美女销售一愣,连忙反应过来:“啊?这套是楼王位置,视野极佳,面积268平,总价大约在……” “等等!”曾晨粗暴地打断销售的话,陈默这种无视他的态度简直他火冒三丈! 他感觉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要死。 “陈默!别他妈装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薇薇!是不是看见她现在过得这么好,心里跟猫抓似的?” “别说我不念旧情。只要你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大声说一句——曾少我错了,当年不该跟你争薇薇,我就申请给你96折!怎么样?够不够诚意?说句话就能省个十几二十万,你没有理由和钱过意不去吧?” 杜俊承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睛喷火地盯着曾晨,眼看就要扑上去。 “我操你……” 但杜俊承被陈默拉住了。 “俊承,狗咬你,难道你也要咬回去吗?”陈默淡淡地对杜俊承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大厅。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杜俊承一部分怒火。 曾晨却被彻底点燃了,怒发冲冠:“陈默!你他妈骂谁是狗?!” “保安在哪,出来!有人在这里闹事,把他们轰出去!” 就在这时,售楼处通往内部办公区的通道里,一个中年男人,正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边快步走出来,眉头微锁,似乎有些急事。 王振华原本并未在意大厅的骚乱,只想尽快出门处理事务。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过沙盘区时,目光无意间扫过人群聚焦的中心点。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此时大厅已经有些混乱,保安和销售人员都陆续围了上来。 “让开!” 王振华叫了一声,众人立即分开了一条路。 “王经理,你来得正好……” 曾晨见到王振华,顿时大喜过望,刚迎过去,可是王振海却在他身前略过,快步走到了陈默的面前。 “陈先生,您什么时候到的云州?”王振华带着恭敬和笑意问道。 他那姿态放得极低,和语气中的热络和尊敬,简直像下级见到了顶头上司! 整个售楼大厅,都是一片愕然。 所有人,包括曾晨、林薇薇、杜俊承、销售小姐、看热闹的客户……都有些惊异! 王振华可是云顶华府这个项目开发商的负责人,也是总部集团的房地产开发本部的经理! 今天因为云顶华府开盘,他特意来看看现场情况,然后和集团汇报工作的,谁想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陈默循声望了过去,顿时有些诧异地看向王振华。 “你是……”陈默一时间想不起来见过这个人。 王振华则是呵呵笑道:“呵呵,我是万荣控股的总经理。” 陈默心中一动,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呃。 万荣控股,不就是马昌荣的昌荣集团旗下,在云州的分部么,当时陈默和王有财还去了和马昌荣见面呢。 “哦,原来是王经理。”陈默看了满脸笑容的王振华一眼,点了点头。 王振华很聪明,没有提及马昌荣的名字,想必马昌荣暗地里也吩咐过王振华,如果陈默在云州这边的话,见面后可以提供帮助。 事实上,也确实如陈默所想的那样。 那天王振华刚回公司,就见到陈默和王有财进去了办公室了,他询问秘书才知道,是自己老总的朋友,而且办公室一谈就是两个小时! 这已经不是和一般的朋友见面了,加上事后马昌荣的吩咐,王振华更知道陈默来头不小,今日有幸一见,自然不能怠慢。 曾晨脸上的愤怒瞬间冻结,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王振华王经理? 那可是万荣控股的实权人物! 万荣控股在云州都是排名能进前十的,更因为这间公司是昌荣集团旗下! 他爸见了都要点头哈腰,极力巴结的存在! 他怎么会……怎么会对陈默这个穷酸如此恭敬?! 还叫他“陈先生”? 林薇薇更是彻底懵了,她眼睛死死盯着王振华那近乎谄媚的笑容和陈默依旧淡定的脸,世界观在这一刻被轰得粉碎! 杜俊承眉头一挑,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笑呵呵地道:“王经理你好,我是陈默的朋友,我们今天来云州是买房的,陈默也刚好看中了这个楼盘。” 王振华心中一动! 陈默在这里买房,那以后他们见面拜访的机会不就多了? 这正好可以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啊! “陈先生看中了什么户型?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杜俊承阴阳怪气,指着曾晨说道:“看中了哪个户型都不管用啊,喏,这家伙说要赶我们走走不说,还说陈默穷酸,是叫花子。” “这么高大上的楼盘,我们怎么敢染指啊,陈默,我们走吧。” 说着,杜俊承直接拉着陈默就要走。 王振华顿时着急了。 “陈先生别走。” 而那边的曾晨听了之后,心里猛地就是一阵哆嗦! 王振海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原来刚才的争执是因为曾晨。 他看向曾晨,语气十分冰冷:“曾公子好大的口气啊!我们万荣控股的楼盘,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曾晨吓得一阵哆嗦,连忙道:“王经理,误会,都是误会……” 杜俊承冷笑道:“误会?这么多人眼睛盯着,都是误会吗?” “你还让陈默给你道歉,说你可以和这里的销售经理申请96折呢!我兄弟差你这几毛钱吗?” 王振华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杜俊承这看似在发泄不满,其实是在帮陈默出气! “胡闹!” 王振华顿时大怒:“曾晨,陈先生是我们公司的贵客,需要道歉的是你!” “我,我……”曾晨脸色苍白,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林薇薇更是挽着曾晨,有些无地自容。 他们万万没想到,陈默居然有这样的人脉! 王振华知道,现在自己要做的,并不是训斥曾晨,而是要伺候好陈默的情绪。 王振华立即看向旁边的站着手足无措的美女销售,问道:“陈先生看中了哪套?” 美女销售一个激灵,连忙指着沙盘上陈默刚才问的那套楼王洋房,结结巴巴道:“是这套,268平的楼王位置……” 王振华吩咐旁边招呼的美女销售。 “这位陈先生是我们贵客,他在我们集团任何项目置业,都享有最高权限!” “立刻!按内部最高VIP折扣标准,为陈先生办理这套洋房的所有手续!” “所有流程,优先加急!有任何问题,直接报我的名字!” 那美女销售错愕了一下,但旋即欣喜若狂,她没想到项目的负责人居然吩咐她! 但她还是询问了一遍:“王总,是5折吗?” “5折是给集团重点合作客户的。给到陈先生的,是星级VIP,3折!” 3折?! 这两个字如同真正的惊雷,在死寂的大厅轰然炸响! 第95章 新的落脚点 “3……3折?!”曾晨眼珠子凸出,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三折?! 近500万的房子,3折?!一百多万?! 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这怎么可能?! 他爸顶多也就拿到8折,折扣不过是陈默的一半有余! 林薇薇看向陈默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震撼!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陈默吗? 周围的人震懵了! 纷纷在猜,这个叫陈先生的年轻人,到底是哪家的富家公子哥? 陈默也是完全被震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折扣。 他当然知道王振华的意思,就是马昌荣的意思,他连忙道:“王经理,这折扣太多了,正常买卖就行了。” 以他现在的储蓄,拿出500万并不是什么问题,但关键是,他是打算贷款买,然后慢慢还的,现在这价格等于原先首付的价格就可以全款买了。 杜俊承赶紧拉着陈默,道:“老陈,人家王经理这么有诚意,你就收下了呗!” 他故意斜睨着面无人色的曾晨,嘿嘿直笑,讥讽道:“不像某些人,抠抠搜搜还装大尾巴狼,拿个99.9折出来显摆,丢人现眼!” 曾晨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羞愤然他差点就要爆发,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拉过刚才给他介绍的男销售,大手一挥,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道:“就刚才的看中的户型,给我下订!不需要折扣,全款!” 他的声音很大,明显就是故意给陈默听的。 那男销售顿时大喜,立即接过了银行卡。 “好的曾公子,我现在就给您办理!” 林薇薇也是朝陈默这边扬了扬下巴,同时挽着曾晨的手更加紧了,简直就是在给陈默示威。 曾晨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趾高气扬。 他来这里买房就是为了投资的,500万的预算还是在他承受的范围内的。 看,这就是实力! 你需要折扣才能买下这个房,可是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折扣! 直接全款! 陈默眉头一皱,但也没有说什么,很快就被王振华亲自引领着去办手续了。 销售大厅上恢复了刚才的热闹,曾晨和林薇薇坐在了休息区,林薇薇一脸陶醉地依偎在曾晨肩膀。 “老公,刚才你太帅了,事实证明,当初我的选择是对的。” 曾晨翘着二郎腿,仿佛大爷一样,手搂着自己的美娇妻,十分得意。 尽管不知道陈默用了什么办法讨得王振华的欢心,可是在他看来,陈默这种旁门左道,根本不可能长久,唯有实力,才是长久之道! “薇薇,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拆穿他的真面目!我会让他知道,想要在云州这里混,光靠投机倒把是没用的!”曾晨哼声道。 而不一会,刚才的男销售匆忙走了过来。 “曾先生,抱歉让您久等了。” 曾晨看向内部通道入口,看到陈默没有出来,他心情顿时一片晴朗。 “薇薇,你看,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陈默还在里面磨蹭呢,说不定是开发商花了钱找来的托,特意找来演戏的,哈哈哈!” “现在他肯定和内部人员在谈群演那两三百的日结工资,我就说了吧,他根本不能和我比。” “嗯。”林薇薇也是笑了起来。 曾晨笑着对男销售道:“不错,你们的工作效率很快,回头我会让你们领导表扬你。” 那男销售脸色有些为难,讪讪笑道:“抱歉,曾先生,我们这楼盘……” 曾晨眉头一挑,道:“怎么,户型卖完了?别告诉我你们内部没有预留一些房型。” “不是……”男销售尴尬回应。 “那是验房出了点问题?我可以等你们找人修复。”曾晨又开口道。 “也不是……”男销售吞吞吐吐。 曾晨顿时不悦。 这房地产相关的业务方面,他实在太熟悉了。 “那你支支吾吾到底想说什么!”曾晨脸色一冷。 男销售硬着头皮道:“是这样的,刚才王经理和我说了,为了防止您影响陈先生以后的入住体验……” “所以王经理吩咐,拒绝曾先生您购买这里的房型。” 曾晨一听,大脑一片空白。 …… 手续办理得很快。 加上云顶华府是精装修的,王振海还托了关系,让人介绍了一批家具,以出厂价的价格可以买下。 尽管有关系,但是走流程,通水电等等最快也要几天时间,接着陈默就决定去买一部代步车。 杜俊承虽然有车,但是现在他也要帮自己东奔西跑的,不可能经常接送陈默。 于是陈默又拜托了王振海帮他找一部十来万的二手车,王振华一拍胸脯,不到一个小时就让人开了一辆开了三年不到的奔驰C级过来。 陈默嫌太张扬了,杜俊承就道:“你经常青城和云州跑,这种级别的车是最合适你了,你总不能开辆破烂去和别人谈买卖吗?” “是啊陈先生,这车子是我朋友公司的,15万,立即就能过户。” 陈默和王振华也是用尽了人情关系,这车还是高配的,哪怕三年车,二手没有个二十几万都买不下来。 “行,那就谢过王经理了,下次我和马总见面,我会当面感谢他的。” 王振华笑容更加灿烂了,不枉他这么卖力。 办完手续这些已经是晚上时分了,和杜俊承去吃饭。 毕竟房和车也是人生大事,不用杜俊承说,陈默也主动请客。 饭过五味,杜俊承拉着陈默八卦了起来。 “陈默,你赶紧和我说说,这个马总,到底是谁啊?” 杜俊承显然因为陈默人脉这么广而变得八卦了起来。 陈默说道,接着他想了想,道,“有机会我会介绍你们认识。” 他和马昌荣一起寻找清玩物件的事,杜俊承暂时不知道。 但陈默想要身边有个信任的人,王有财是一个,杜俊承的话,他会看看什么情况,才决定要不要让他一同前往。 毕竟一个龙渊遗宝已经足够杜俊承忙活了,再来一个墨云居士的藏宝,危险系数自然攀升不少。 不过对于刚才曾晨的事,于陈默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他并没有过多在意。 酒足饭饱,杜俊承两眼放光:“陈默,今天这么好的日子,饭也吃饱了,要不我们……” 陈默连忙摆手,道:“别!上次被人家追赶,我已经怕了,要去酒吧你自己去,我自己开车回去。” 杜俊承顿感无趣,道:“现在都晚上9点了,你别告诉我你想要连夜回去啊!这可是3个小时长途啊兄弟!” 陈默其实也不想来回奔波,道:“算了,在这里找个酒店住几天吧,我也要采购一些生活用品,还要去家私城看看。” 新房入住,需要添置很多东西,陈默也不想来回跑,正巧这段时间青城也没有太多的事。 王振华的速度很快,三天的时间就把所有的手续给完成了,把东西搬进了新家后,陈默也奔波了三天,终于美美睡上了一觉。 杜俊承沾了陈默的光,自然也是安排了一个客房。 第二天杜俊承就把陈默给叫醒了。 “别睡了,起来嗨!今晚有正事!” 第96章 云州晚宴 熟悉杜军的陈默知道,杜俊承肯定又不知道找了什么活动,上次就是去陶兴怀的老宅子里。 “是不是又去掏老宅子了?”陈默也来了一丝的精神。 “哪里有这么多老宅子,今晚去参加宴会!” “什么宴会?” 原来最近云州市和吴氏集团签署了一个大的民生合作计划,这次宴会是云州市政府主导的晚宴,据说云州的顶级名流都会汇聚在此。 “吴氏集团啊,你听说过吗?” 杜俊承一脸的兴奋:“那可是咱们华东地区的骄傲。” 陈默心中一动:“哪个吴氏集团?” “还能哪个啊,吴建平听说过吗?吴氏集团就是他建立的。” “你说好巧不巧,吴老的祖籍居然还是青城,和你可是老乡啊!” 陈默愕然,起初他还以为自己想错了,原来真的是吴雅菲的家族集团。 杜俊承感慨道:“你不知道,吴老在我们华东可是传奇一样的人物。” 原来,吴建平从小跟随父母到南方渔村为生,没多久父亲去世,母亲靠织渔网为生,15岁就辍学当码头的搬运工。 但因为勤快,头脑灵活,很快成为了工头,并结识了一些跑船的商人。 70年代的时候,沿海走私猖狂,吴振邦靠着胆大和心细赚了第一桶金,接着用积蓄买下了二手货轮,开始了正规的航运。 再后来就是80年代改革,产业扩展到了华南和江东一带,建立了吴氏海运。 后面开始布局地产和金融,还有艺术品的投资。 陈默恍然,心想当时吴雅菲找到他的时候,那时候吴建平应该就是已经开始退居二线,在青城选择养老了。 这次云州市和吴氏集团的合作,也是因为建立一个大型的贸易海运中心。 陈默心想着会不会也遇到吴雅菲? 毕竟自从上次分别过后,他们也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啧啧,吴老的孙女,还是个海归,而且还是个绝色大美女,华东不知道多少富二代都在打听她的联系方式。” “可惜啊,连我都得不到,他们就更加癞蛤蟆吃天鹅肉了。” “你说,要是给我和他见一面的话,那肯定死而无憾了。” 杜俊承沉浸在自己的意淫之中。 陈默鄙夷地道:“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人家鸟你才奇怪。” 杜俊承不满地道:“我们家虽然落魄了,可是我老杜家在沪都可是有点人脉和关系的,还有我外公……” “算了,等你以后来我魔都,你就知道本少爷的面子有多大了。” 杜俊承扬了扬下巴。 陈默摇了摇头,也没有理会他。 “你赶紧表个态,要不要去参加,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人托关系要到请柬的。”杜俊承说道。 陈默无奈:“你都先斩后奏了,我还能拒绝吗?” 第二天晚上,宴会在云州国际会议中心举办,陈默到了之后,才知道吴氏集团的排场得有多大。 一辆辆价值不菲的豪车,一个个气度不凡的男男女女在侍者的引导下步入会场。 陈默也感觉到了这场晚宴的规格之高,简直和年度盛事差不多。 毕竟是政府主导,名流云集,而主角,更是有华东巨擘之称的吴建平! 杜俊承今天特意穿来了家里空运快递过来的名牌西装。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杜俊承平时气质就出众,穿上西装更像是富家公子哥。 陈默也被杜俊承安排了一身的名牌西装,用他的话来说,以后这种场合会越来越多,必须得提前适应,陈默也没有反驳。 毕竟这种场合,穿着稍微休闲一点都不会被放进来。 “不错不错,穿上西装还真是道貌岸然的。”杜俊承打量着陈默一眼,笑着点头。 陈默翻了翻白眼:“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这叫一表人才好吧。” “嘿嘿,今晚不知道有没有艳遇呢。” 两人递上了请柬,保安人员仔细核对了之后,就礼貌放行,只是眼中没有多少敬意,而是指着一个方向说道:“两位先生,请往这边,外厅席位。” 杜俊承还没进去就已经左顾右盼的,眼睛已经焕发出了某些猎艳的光芒。 踏入宴会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内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丝绒帷幕分隔出内外,内厅人影绰绰,谈笑声隐约传来,带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但外厅同样富丽堂皇,但座位排列明显靠后,人数也更多,气氛稍显嘈杂。 陈默揶揄笑道:“我还以为你人脉有多了不起,只能弄个外厅的区域,这水分有点多啊!” 杜俊承却不在意,道:“能弄来这里的邀请函已经不错了,你知道内厅的都是什么人物吗?那都是市里排的上号的人物。” “人嘛,不能一步登天,饭也要一口口吃的不是吗?外区也足够了,有吃有喝有美女,还能看热闹。” 与此同时,厅内有一对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女。 曾晨挽着林薇薇,正被几人围着。 虽然结婚很久了,但是曾晨和林薇薇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高规格的场合。 “老公,你太棒了,这样场合的邀请函居然都给你弄到手。”林薇薇一脸的兴奋。 “那当然!要不然你平时看我经常去应酬,我可不是去玩的!” “要是当年你跟了陈默那土包子,这样的场合你进来扫地都没有资格。”曾晨哼声道。 “好啦,别提那个秽气东西,就算给我一百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也一样会选择你。”林薇薇说道。 曾晨点了点头,一脸的傲然。 回想起前几天在售楼处的憋屈,曾晨的心情也算是好了一些了。 在他看来,陈默就算认识万荣控股的总经理王振华又如何,那家伙连这里的门槛都踏不进来。 老子就算不在云顶华府买房,难道就不会去其他楼盘买吗? 那些楼盘可抢着给自己送折扣呢! “等会你就得认识多点名媛,努力融入她们的圈子,听到了没。”曾晨叮嘱道。 突然,林薇薇惊呼了一声,连忙拉着曾晨。 “老公,老公,你看……”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啊?这里是上流社会的场合,给我矜持……” 曾晨不悦地训斥了一句,可话都没说完,眼睛就瞪大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也来了?” 曾晨脸色十分难看,拉着林薇薇就走了过去。 陈默和杜俊承正在自助区域自取酒水,突然一道冷不丁的刺耳声音响起。 “陈默,这场合也是你能来的?你该不会是浑水摸鱼进来的吧?” 第97章 针锋相对 只见曾晨挽着林薇薇走了过来。 曾晨依旧是一副人模狗样,脸上愠怒之色跃然纸上。 而林薇薇眼神扫过陈默的时候,眼神带着一种冰冷。 “真是秽气,这苍蝇真是走到哪跟到哪。”杜俊承撇了撇嘴。 “陈默,你路子挺野的啊!这种级别的宴会,连我爸都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拿到一张外厅靠前的请柬,你们是怎么搞到手的?” 曾晨是故意提高音量,好让旁边的一些人都能听见。 林薇薇娇声娇气地道:“老公,话不能这么说,说不定人家陈默在云州也认识什么大人物呢?” 说着有些嘲讽地看了一眼陈默。 陈默看了一眼林薇薇,心中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青春,真是喂了狗了! 很明显,曾晨和林薇薇两人都不相信王振海的面子,根本不足以让陈默在云州真正立足。 曾晨立刻配合地哈哈大笑:“大人物?薇薇,你别开玩笑了!就他们?” “坐在最角落?哪个大人物这么寒碜?” “我看八成是不知道从哪里搞了张假请柬,或者干脆就是偷偷溜进来的!” “保安!保安呢?!快过来查查这两个人的身份!别让什么阿猫阿狗都混进来,扰了吴老和各位贵客的雅兴!” 曾晨这一嗓子,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吸引了附近好几桌人的目光。 外厅虽然不如内厅核心,但能进来的也都是云州有头有脸的人物。 此刻,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角落的陈默和杜俊承身上,眉头都是齐齐皱了起来。 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闻声迅速走了过来,表情严肃:“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曾晨立刻指着陈默和杜俊承,义正词严:“保安同志!我严重怀疑这两个人身份有问题!” “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我要求立刻复查他们的请柬,核实身份!别让他们浑水摸鱼,坏了规矩!” 他一副“维护宴会秩序”的正义凛然模样。 林薇薇也在一旁帮腔,声音不大却清晰:“是啊,保安大哥,小心点好。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可担待不起。” 周围的议论声嗡嗡响起: “看着是有点面生……” “坐那么角落,那一身名牌也是假的吧?” “曾家也算有点分量,应该不会乱说吧?” “要是真混进来的,那这宴会的安保工作就太疏忽了。” 杜俊承哼声道:“查就查,难道还怕了你们?” 杜俊承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人,尽管这邀请函是他托人弄到手的,但却是真实的。 更何况,退一万步说,要真的是浑水摸鱼的话,以杜俊承的脸皮厚的性格,至少气势上就不能输。 当保安检查了一遍之后,对陈默和杜俊承带着歉意道:“抱歉两位先生,请柬确认无误,打扰二位了。” 两个保安连声道歉,然后就离开。 曾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你这就叫狗眼看人低!”杜俊承鄙夷地道,“不是谁都像你,靠爹妈赏饭吃的。” 曾晨脸色涨红如猪肝,羞愤交加。 “就算有请柬又怎么样?!还不是坐在这外厅最角落的犄角旮旯!?” “知道内厅是什么地方吗?那可是真正的大人物!云州的顶层!” “能在外厅有个角落蹲着,已经是你们祖坟冒青烟了!” 他这话就好像在说,他们家努努力,以后还是有机会进入内厅的,可是陈默就不一样了。 “哈哈哈哈!”杜俊承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收起你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们在哪坐着,关你屁事?用得着你在这狗拿耗子?!” “里面的人再富贵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就是条摇尾巴的哈巴狗,攀不上高枝,就只能舔着脸到处嚷嚷你认识谁谁谁!” “狐假虎威的东西!离了你爸妈和别人名头,你算个球?!” “你……!”曾晨被骂得七窍生烟。 杜俊承虽然是落魄大少,可是这嘴皮子功夫,那是认第一,没人肯认第二。 陈默自始至终,也就开始看了他们以后,后面仿佛曾晨的狂吠只是背景噪音。 “好!很好!陈默!你们给我等着!”说完,他转身就朝着内厅入口的方向挤去。 …… 内厅入口附近,灯光更亮,气氛也更显矜贵。 刘鑫鹏正端着杯红酒,跟几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吹牛逼。 突然,一个狼狈的身影“呼哧呼哧”地冲到他面前,差点撞翻他的酒杯。 “刘…刘大少!”曾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憋得通红,哪还有半点刚才在外厅装逼的样子。 刘鑫鹏嫌弃地皱起眉头,往后退了半步:“曾晨?你慌什么?见鬼了?” 曾晨立即谄媚地道:“刘少,你一定要帮我做主啊!” 刘鑫鹏在云州的少爷公子哥中极其有威望,曾晨家的公司又和他家集团有合作,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曾晨也经常打着刘鑫鹏的名头狐假虎威。 几个朋友在这里,刘鑫鹏也不想失了身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曾晨就开始添油加醋,说陈默不给他刘鑫鹏面子,瞧不起刘鑫鹏。 刘鑫鹏最好面子,听了后脸色十分难看。 “他叫什么名字?” “陈默,是我中学同学,一个穷酸包子。” “你说他叫什么?”刘鑫鹏突然那凝视着曾晨,甚至连眼神仿佛鹰隼一样。 曾晨有些心虚,但还是道:“陈默。” “陈默!” 刘鑫鹏青筋暴突,手中握着的红酒杯都好像要被他握碎一样,猩红的酒液溅了他一裤腿! 他脸上的傲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暴怒! 曾晨心中一动,难道刘少和陈默有什么恩怨? 他立即山峰电费道:“千真万确,就是他!” 他又把之前买房的事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陈默如何嚣张,如何混进宴会。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他眼神锐利,气场十足。 这人是刘鑫鹏的父亲,柳氏集团的掌舵人,刘宏远。 “刘董!”曾晨和几个富二代立即恭敬地打了一声招呼。 “鑫鹏,怎么了?看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爸!” 刘鑫鹏咬牙切齿地道:“就是之前和你提到过,那个几次三番坏我好事的小杂种!他居然混进了吴老的宴会!” 第98章 100万很多吗? 刘宏远眼神一眯,寒光闪烁。 他对陈默这个名字可不陌生。 最近几年他们集团在扩展艺术品投资的业务板块,所以对于古董这方面的投资力度很大。 陈默不仅几次让他儿子吃瘪,甚至还在云州闯出了一番名头。 现在云州古玩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那个天才鉴定师陈默的名头? 接着曾晨又用三言两语和刘宏远说了一下情况。 “呵呵,王振华?” 刘宏远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浓浓的不屑,“在吴老和市领导面前,他王振华算个什么东西!” “哪怕是他的顶头老板马昌荣,那也不过是运气好嗷发了点财而已!” “来到我云州,是龙也得趴着!”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眼神阴鸷,嘴角却有些意味深长。 “带我去看看,能把我们集团高薪聘请的鉴定大师比下去的天才鉴定师,到底有何风采。” 刘宏远一挥手,身后两个保镖立刻跟了上来。 曾晨一看这架势,心里乐开了花,赶紧屁颠屁颠地跟在刘家父子后面,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陈默!你死定了!这次看你往哪跑! 一群人,以刘宏远为首,刘鑫鹏紧随其后,带着保镖和曾晨,气势汹汹,像一股黑压压的乌云,直接朝着外厅陈默所在的角落压了过去! 外厅靠近内厅入口的几桌人,最先感觉到这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谈笑声渐渐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当看清领头的是刘宏远和刘鑫鹏时,不少人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 “是刘董事长和刘少!” “他们这是…冲着角落那桌去的?” “有好戏看了!刚才曾晨好像就在那边吃了瘪…” 杜俊承正跟陈默吐槽曾晨像条疯狗,突然感觉周围安静了不少,他一抬头,眉头一皱。 只见刘鑫鹏那张因为愤怒而冰冷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他身后,是那个气场强大的中年人,再后面,还有一脸狞笑的曾晨! 刘鑫鹏眼睛充满了怨毒,“你真是阴魂不散啊!居然还敢跑到吴老的宴会来!” 刘宏远没有说话,而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陈默。 实在是陈默太年轻了,根本不太像一个鉴定师。 刘宏宇目光锁定在了陈默的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年轻人,你就是陈默?“ “是我。”陈默和刘宏远四目相对,没有任何躲闪。 “我听说你几次三番让我儿子难堪,甚至还坏了我们公司的一些生意,是吗?”刘宏远不冷不淡地问道。 周围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林薇薇来到了曾晨的身边,曾晨示意她不要说话,安静看下,眼中都是残忍还有精彩。 杜俊承很不爽刘宏远的态度,管他什么集团老总,他就要开怼,陈默却淡淡地道:“先撩着贱,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嘶——!”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小子疯了吗?! 敢这么跟刘宏远说话?! 刘鑫鹏气得浑身发抖:“爸!你听到了!这小杂种到现在还嘴硬!” 刘宏远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阴鸷,嘴角却扯出一抹冰冷的、带着残酷意味的笑意:“呵呵,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点意思。” “年轻人,”刘宏远微微俯身,“我刘宏远做事,向来恩怨分明,但也爱才。你之前做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刘氏集团在古玩、地产方面都大有可为,正需要你这种有点眼力的人。只要你点头,年薪我可以给你100万,如何?” 他脸上带着笃定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陈默感恩戴德、跪地臣服的场景。 在他看来,没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尤其是在他刘宏远的威压之下! 本来以为刘鑫鹏已经够嚣张的了,可是和他老爸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看似是一种诱惑,但是话里话外却充斥着毒蛇一样的威胁! 而这年薪百万的薪资,也是引起了不少的惊异。 尽管在场的人都有些家底,但是年薪百万,已经是一个高级管理层的工资水平了。 不过熟悉刘宏远的人都知道,刘宏远就是喜欢用高薪来挖人,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当然,他们也知道,要是拒绝刘宏远的话,想要继续在云州这里混,比登天还要难。 刘鑫鹏则是一脸快意,他等着看陈默像条狗一样,在他父亲面前低头! 对方要是真的来到他的集团,他有的是法子报复! 至于曾晨,笑意更加浓郁了。 100万确实挺吸引人的,但他知道,陈默无论答不答应,结果都没有好果子吃! 陈默迎着刘宏远瞬间阴沉如水的脸色,轻轻吐出几个字:“100万很多吗?” “哗——!”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小子拒绝了?! 他竟然拒绝了刘宏远的橄榄枝?!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好!好!好!”刘宏远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刘宏远的眼神,从开始的阴冷,变成了一种平静。 刘鑫鹏站上一步,冷冷地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陈默,我告诉你,在云州,我爸一句话,就能让你寸步难行!” “对了陈默,忘记告诉你,这个宴会我们集团有份参与和策划。” 刘鑫鹏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容,对身边的保镖道:“我们现在怀疑这位的请柬出了问题,甚至怀疑是浑水摸鱼进来的,麻烦请他们出去确认一下。” “如果他们反抗的话,不排除用武力!我看谁敢在这里闹事! “是!刘少!”两个铁塔般的保镖眼神一厉,接着一左一右朝着陈默还有杜俊承走了过去。 陈默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果然,别人要找你麻烦,怎么都可以找到理由。 “我们有脚,会自己走。”陈默冷冷地道。 接着,他冷冷地看向刘宏远,还有刘鑫鹏。 “你们现在请我走,等会我要你们跪着求我回来!” 一时间,场地顿时就炸开了锅! 第99章 嗔怪 刘家父子俩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哈哈哈!” 刘鑫鹏极怒反笑:“陈默,谁给你的勇气说这番话啊?” 刘宏远脸色也十分地冰冷! 这家伙,简直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本来以为陈默嚣张就算了,有本事的人有资格嚣张。 但这句话,却踩到了他的底线了! 杜俊承也有些愕然。 他本来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但也不会狂妄到说这种话。 但此刻他只觉得十分地兴奋! 反正都要被人撵出去,倒不如说一番话羞辱一下这帮耀武扬威的家伙! “住手!” 一个黑衣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了?” 阿超刚停好车,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的动静了。 本来这事也和他无关,但当他看到被围在中间的年轻人的时候,他就迅速走了过来。 陈默和阿超对视了一眼,也并没有说什么。 见到阿超来,李宏远父子俩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 这人虽然是个保镖,可却是里面那位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平时有什么事都是阿超奔走传递的,所以他们对阿超也很客气。 “没什么,就有一个家伙在这里捣乱。我们想着不要影响宴会的举办,就想请他出去。”刘宏远轻描淡写地呵呵笑道。 杜俊承叫道:“捣乱的明明是你们!大家都看到饿了,请柬没问题,是你们在这里胡搅蛮缠而已!” 刘鑫鹏冷冷地道:“我们是这次宴会的策划方之一,我说你们有问题就……” “好了。” 阿超皱眉道:“吴老已经来了,他老人家做完手术没几个月,只想安安静静吃个饭。” 说完,阿超看了陈默一眼,然后加快了脚步进去。 刘鑫鹏愕然,刘宏远也皱眉。 阿超的意思很明显了,吴老不喜欢看到有人在这里闹事! “听到没,人家都说了让你们别胡搅蛮缠,难道你们想让吴老再次病发吗?”杜俊承毫不客气地盯着刘家父子俩。 “你……”刘鑫鹏气红了脸! “鑫鹏,”刘宏远喊道,“吴老既然已经来了,我们也进去吧,宴会等下就要开始了。” 他很清楚,当务之急,是解释吴老。 要是能和吴氏集团有合作的话,那他刘家在云州这边的地位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刘宏远扫了陈默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色,率先就朝内厅而去。 “小子,宴会结束有种你们别走!”刘鑫鹏眼中闪烁着寒芒。 一伙人离开后,曾晨也是冷笑道:“陈默,得罪了刘家,你死定了!以后你在云州就别想混下去了!” “不过如果你肯给我道歉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和刘少求情。”曾晨趾高气扬。 虽然没有把陈默撵出去,但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陈默里都没有理会他们,直接回到了座位上。 曾晨只是冷笑,然后拉着林薇薇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而经过了一个小风波之后,周围的人对陈默这一桌的态度更加冷漠了,都不想惹祸上身,有多远躲多远。 杜俊承也顿感无趣,道:“本来想要见吴小姐一面的,但这么一搞,属实没有了兴致,要不我们走吧。” 陈默反而觉得无所谓,笑道:“你不是说想见吴小姐一面吗?等下也许就能见到了。” “见什么啊!人家在内厅,我们在外厅,真要见一面,估计得在停车场等。” “加上被那帮家伙搞的实在太恶心。” 陈默笑道:“不来都来了,填饱肚子再走吧,就当来吃个晚饭。” 宴会大厅的人越来越多,场地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很快,宴席开始了,而就在这时,外厅的入口传来了骚动。 “这……这是吴雅菲小姐吗?” “好美啊!” “我的天,快看!” 只见入口处,不少宾客都站了起来,驻足观看,一道穿着香槟金色晚礼服的身影有些小快步地朝外厅走了过来。 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完美的身材曲线,配合那高贵冷艳的气质,仿佛雪山的冰莲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一出场,外厅的光线防线都黯淡了几分! 惊呼声、赞叹声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涌动。 内厅的宾客们更是惊疑不定,不明白这位吴家最受宠的公主,为什么会朝外厅走去。 曾晨见到这身影,眼睛都好像焊死了一样,惹得一旁的林薇薇连声吃醋。 只见吴雅菲在入口的地方扫视了一下,最后落在角落上的时候,她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惊喜笑容,接着就快步走了过去。 杜俊承见到吴雅菲的那一刻,也是被迷得有些神魂颠倒。 “老陈,快看,吴雅菲!” “太美了,简直就是女神啊!” “那些庸脂俗粉和她比起来,那就是一坨不起眼的野草。” “快看!老陈,她过来了!” 杜俊承整理了一下西装,脸上洋溢着一种彬彬有礼! 陈默也是转过身来,然后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这个仿佛天鹅一样的女人。 而当吴雅菲来到了他们这桌子的时候,杜俊承还没有说话,吴雅菲就带着一丝嗔怪,道:“你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轰!” 全场爆发出了一股热烈的惊呼还有哗然! 刚才被刘宏远父子俩质问的人,居然认识这场宴席主角的孙女! 如此天差地别,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尤其是曾晨和林薇薇两人,脸上更是完全僵硬了! 吴雅菲居然和陈默认识!? “怎么可能……” 杜俊承目瞪口呆,眼珠子差点就要跳出来了! 陈默笑了笑,道:“我也是临时被朋友拉来的。”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杜俊承。”陈默介绍道。 “你好,我叫吴雅菲。” 吴雅菲伸出了白皙而修长的玉手,杜俊承不愧是少爷出身,很快恢复了镇定,微笑着伸手和吴雅菲握了握。 “杜俊承。” 吴雅菲看向陈默,道:“要不是阿超刚才认出了你,然后和我说了,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吴雅菲言辞中有些嗔怪。 毕竟陈默既然来这个宴会,那肯定是知道政府宴请他们家的。 而陈默都没有找她,这也太不当她朋友了。 陈默无奈地道:“我也只是想着遇到的话就打个招呼,毕竟你们今晚肯定很忙。” “快跟我进去,爷爷找了你几次,每次你都不在,他这次见到你肯定很高兴!” 陈默看了一眼杜俊承,吴雅菲笑道:“里面还有位置,你也一起进来吧。” “好嘞!” 而曾晨的桌子上。 曾晨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明明一个乡下的土包子,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人,他何德何能啊? 而且还是如此惊艳,如此漂亮的大美人! 这一刻,曾晨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连刘鑫鹏都千方百计地想要认识吴家的千金,但陈默却轻而易举地认识! 而且,刚才两人的对话来看,分明是很熟悉,甚至…… 带有一点的其他味道! “老公,快看,他们一起进去内厅了!” 第100章 当场质问 曾晨脸色都有些煞白! 陈默从外厅到内厅身份的转变,让他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可事实就这么摆在他们的面前! 刚才他还笑陈默在角落,请柬是假的。 可现在呢? 曾晨仿佛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但他还是嘴硬道:“就算认识吴小姐又怎样?你忘了吗?吴老的祖籍是青城的!” 林薇薇反应过来。 他们两人都是青城人士,只是后来搬到了省城。 而曾晨早就打听到了吴建平祖籍和他们是来自一个地方。 “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是小时候认识?”林薇薇问道。 “没错!” “陈默家里是开古玩店的,你忘了吗?吴老一年也会回来青城几次,而且吴老对古董收藏也有兴趣,一来二去他们认识也不奇怪啊!” “他顶多就是和吴老打个招呼,最后他还是要回来的!” 这么一想,好像就说得通了。 曾晨也没有这么惶恐和焦虑了。 “哼!果然,这家伙这些年别的没长进,净学会了装大尾巴狼!” “打铁还需自身硬!拍马屁,是永远不可能走到上流社会层次的!” “等着吧,很快他就会出来,到时候一样是会受到刘家的报复!” 当陈默跟着吴雅菲到了内厅之后,首先就引起了刘鑫鹏的注意。 “吴小姐你好。” 刘鑫鹏彬彬有礼地走了过去,眼底闪过了一种惊艳! 都说吴老的孙女是一绝,看到这张脸的那一刻,刘鑫鹏感觉找到了春天一样。 来之前他就打定主意,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认识一番! 可当他看到吴雅菲旁边的青年的时候,他脸色顿时一怒! “陈默,这里是你能来的吗?赶紧滚出去!” 在外厅的时候他已经不和陈默计较的了,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还敢来内厅! 刘鑫鹏实在是很厌恶陈默,要不是这里是重要的场合,他非得找人痛打陈默一顿不可! 吴雅菲也是第一次见刘鑫鹏,但她眉头一皱,道:“你在说什么,他是我朋友。” “吴小姐你的朋友?” 刘鑫鹏仿佛听错了一样! 他们两人居然是朋友! 怎么可能!? 而此时,在内厅的中心位置,吴建平精神矍铄,正和几位市领导谈笑风生,见到陈默的时候,和各位领导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过来。 “呵呵,小陈,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几位市领导露出了讶异之色,刘宏远等云州大佬们,顿时露出了一种震惊!! 哪怕是市领导来了,吴建平都没有这般客气和亲自迎上去! 可陈默的到来,却让吴建平这般礼遇! “吴老,您的气色好了不少。”陈默笑着说道。 距离上次见到吴建平,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这也多亏了你找的寿星摆件。”吴建平笑呵呵地道。 吴雅菲在一旁说道:“爷爷天天把那符牌拿出来看,都笑的合不拢嘴的,心情怎么会不好。” 吴建平微微一笑,道:“确实很久没有遇到让我心动的东西了。” “只是小陈你太忙了,我还想着和你一起探讨呢。” 陈默连忙苦笑,道:“最近两边跑,所以很少在家。” “下次等我有时间,我亲自上门。” “哈哈哈!好好好。” 周围的人看着陈默和吴建平两人谈笑的模样,都是纷纷震惊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没有见过他?” “不知道啊,刚才我从外厅进来,好像听说是吴小姐的朋友。” “可是他们并不像是朋友这么简单啊!更像是忘年交。” 杜俊承见到一边愈发震惊,脸色发白的刘鑫鹏,他想起刚才的屈辱,就开口道:“吴老,您是不知道,刚才我这兄弟差点被轰出去呢!” 杜俊承的声音不大,却是看向了吓得浑身一抖的刘鑫鹏。 “发生什么事了?”吴建平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下。 “陈默,有这回事?”吴建平看向陈默。 刘宏远也悄然走了过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陈默和吴建平告状的话,那他们刘家就惨了! 刘宏远死死地盯着陈默,眼神无比阴翳,似乎在说—— 如果你敢废话的话,小心我饶不了你! 感受到刘宏远的目光,陈默看了一眼,平静地道:“没,就是一些口角罢了。” 刘宏远和刘鑫鹏父子俩松了一口气,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就知道陈默不敢乱说话。 算他识相! 刘宏远又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 刘家在云州还是有不少能耐的,对方肯定是怕了他们了。 但接着,陈默盯着刘鑫鹏,冷冷地道:“只是刘公子,你刚才那句,在云州,你爸一句话,就能让我寸步难行,请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默的声音不大,但是因为吴建平和陈默的谈话,让周围安静了不少,而他这番话,自然是清晰地传入了周围人的耳朵里面。 刘鑫鹏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刘宏远更是脸色大变! 陈默冷冷地盯着刘鑫鹏,道:“上次你派人在酒吧围攻我,还好被我逃跑,下一次,你难道想找人来绑架我不成?” “哗!” 在场的人顿时炸开了锅了! 刘鑫鹏脸色无比惨白! “没有,一场误会,陈默,你别污蔑我……” “我们没有污蔑你!要不是有朋友来接我们,我们早就被你们乱棍打残了!”杜俊承叫了起来。 吴雅菲听了之后也觉得很震惊! “你太过分了!”吴雅菲怒斥刘鑫鹏。 而此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眼镜中年人急忙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地问道。 “刘董事长,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刘宏远双腿仿佛被灌了铅一样,他感觉自己手都在发抖! 他想起刚才威胁陈默的一幕,一时间,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完了! 连市领导的秘书都来兴师问罪了! 他这把市领导放在什么位置啊? 刘宏远知道,一切的辩解还有推诿,都已经无济于事。 现在他得罪的,不仅是吴建平,还有市领导! 终于,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他所有的尊严还有父子之情。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之中,刘宏远怒斥了一声。 “逆子!!” 刘宏远仿佛恨不得爆发出自己平生的所有力气,直接一巴掌把刘鑫鹏扇倒在了地上! 第101章 磕头认错 刘鑫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得懵逼着。 而周围的人,也是被刘宏远的举动给惊愕了一下。 “爸,你为什么打我?”刘鑫鹏呆呆地问道。 “我不打你我就不是你爸!” 说着,刘宏远一步上前,直接给刘鑫鹏踹了一脚。 刘鑫鹏还沉浸在懵逼中,谁知道就被踹得翻滚了起来,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让人牙酸的闷响。 惨烈的疼痛叫声,让一些和刘家相熟的人连忙上前劝架。 “刘总,稍安勿躁。” “再打他会被你打死的。” 刘宏远指着地上烂泥一样的刘鑫,对着陈默还有吴建平的方向鞠躬道。 “吴老,是我这个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的出生冒犯了陈先生。” “都是他的错,但也是我的责任。” “逆子,还不快给陈先生磕头认错!” 刘鑫鹏马上醒悟过来,不顾身上的疼痛,瘫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陈先生,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您饶了我……” 刘鑫鹏怎么也想不到,此时他跪求陈默的一幕,这正印证了刚才陈默说的话。 吴建平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活了一辈子,三言两语他就明白了其中发生了什么,更明白刘家父子俩的把戏。 但有些人,你如果不给他点教训,以后会变本加厉。 “陈小友,你觉得呢?” 陈默目光看向了求饶的刘鑫鹏,也扫过旁边脸色苍白的刘宏远。 可他眼神没有半点的波澜,更像是在看几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样。 “吴老,今天是您的庆典,更是云州与吴氏集团合作的大喜日子,别让几只嗡嗡叫、脏了人眼的苍蝇,扰了您和在座各位贵客的雅兴。” 刘宏远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吴建平瞬间领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陈默此举,既给了他面子,又表明了态度,更展现了超然的气度。 他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旁边的李秘书。 “李秘书,云州的营商环境,看来还需要好好整顿一下啊。” 虽然三言两语,语气平静,李秘书顿时心领神会! 他目光如电射向面无人色的刘宏远,声音冰冷而严厉: “刘宏远!看看你和你儿子做的好事!简直丢尽了云州商界的脸面!吴老说得对,云州不需要你们这种害群之马!” 他猛地一挥手,威严下令: “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这里!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以及刘氏集团过往的经营问题,我会责成相关部门,成立专门小组,进行深入调查!严肃处理!绝不姑息!保安!请他们出去!” 刘宏远父子俩满脸死寂,很快就被请了出去。 杜俊承唯恐天下不乱,跟上了几名保安的身边,连忙道:“保安大哥,刚才闹事的还有一人,他在外厅。” 杜俊承说了几句,那保安自然不敢怠慢,点头应答。 很快刘宏远和刘鑫鹏被保安粗暴地拖离了内厅,而在经过外厅的时候,外厅顿时就轰动了起来。 “那不是刘宏远吗?” “这什么情况啊?他们怎么被拖走了啊?” 谁也不知道内厅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当曾晨看到刘宏远和刘鑫鹏失魂落魄一样被带走的时候,他脸色猛地一变! “老公,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们怎么会被带走?” “难道得罪了哪个大人物?” “可是刘家在市里都是能说的上话的啊!” 林薇薇着急了。 她知道曾晨家和刘氏集团有很多的合作。 在这种宴会和场合,刘氏集团被这么多保安带走,结果可想而知有多严重!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曾晨十分烦躁地低吼了起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两个保镖在外厅四处找着什么,最后两人目光落在了曾晨这边桌子上,然后走了过来。 “老公,他们走过来了!”林薇薇紧张地抓住了曾晨的胳膊。 外厅的人刚才看到了这些保镖怎么无情地把刘宏远父子俩拖走的,现在来了外厅,顿时让人紧张了起来。 外厅很多都是中小企业的管理层,许多还或多或少和刘氏集团有合作的。 保安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还特意佯装低头,心中忐忑。 曾晨心中也是忐忑,但还是安慰道:“不用自己吓自己!没事的!” 那两个保安走到了曾晨和林薇薇的面前,其中一高大保安问道:“你就是曾晨,是吧。” 曾晨依旧是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傲然道:“怎么,有什么事吗?” “我们现在请你们出去!” 说着,不待曾晨和林薇薇分说,一人拉起一人。 曾晨脸色大变!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曾晨挣扎着。 那保安冷冷地道:“我们不管你是谁,冒犯了吴老的贵客,就得请出这个宴会!” “什么吴老贵客啊!到底是谁啊!”曾晨心中咯噔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人影。 “是谁你们别管!” 说着,两个保安生掰硬拽地把曾晨和林薇薇拉走。 “放开我!我有脚,会自己走!”曾晨挣扎开了。 他心里憋屈极了,现在他沦为了全场人的笑柄! 他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哪个大人物。 而当出来通道的时候,他无意间朝身后不远处内厅的入口看了一眼,这一看,双脚都定住了! 林薇薇也循着目光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者,正在谈话! 那个老者他们在杂志上见过,赫然就是吴老。 而那个年轻人,居然是陈默! 一时间,两人呆若木鸡! 此时此刻,他们似乎终于明白,自己和陈默之间的差距! 此时的陈默,再也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 两人最后被保安强行拉走。 吴建平本来想要让陈默继续参加晚宴,但陈默婉拒了,寒暄了两句,就和吴建平,还有吴雅菲道别,并相约有时间再一起相聚。 回去酒店的路上,杜俊承有些不满。 “陈默,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明明认识吴雅菲,居然都不给我认识,你不老实啊!” 陈默笑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完成了你的一个愿望了,你也死而无憾了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损。 末了,杜俊承才正经地道:“不过你也聪明,懂得进退。” 陈默默然。 这次借吴建平的手拍死了几只烦人的苍蝇,也算是欠了吴建平一个人情。 至于留下来参加宴会,陈默很清楚,这个宴会的主角是吴建平,别人顶多就是卖面子给吴建平,而不是他。 借别人的面子来给自己贴金,这事陈默不屑于去做。 不过他有信心,将来有一天,他也会和吴建平一样,被邀请为宴会的座上宾。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那他相信自己已经是个人物。 回到了酒店,陈默洗漱好刚躺下,一阵急促的电话就打来。 “陈默!地字印现世了!” 第102章 地字印现世 陈默本来有丝丝疲倦的身体,猛地弹坐了起来! “王哥,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我现在去机场的路上,马总已经到了,到时候我们我们落地汇合,你现在也定最早的机票!” “地点哪里?” “晋北!” 陈默得到了消息,立即收拾好了证件,然后把刚睡着的杜俊承给拉了起来。 “别睡了!赶紧起来!” “啊~什么事比我睡觉要重要啊!” “寻宝!” 第二天,凌晨5点,飞机落地之后,王有财已经在商务车上睡了一觉了。 “王哥,我们又见面了。”杜俊承笑呵呵地对王有财打招呼。 王有财点了点头,道:“等会见到马总,不要乱说话。” “好嘞,这个我懂!”杜俊承说道。 之前陈默还在想着要不要把杜俊承拉进来参与这件事。 表面看是寻宝,但实际遇到的危险是未知的。 但时间紧迫,加上陈默想要有个信任的人,所以才把他拉上。 马昌荣已经订好了酒店,约定在酒店包房吃早餐。 但三人前往酒店后,也不过早晨6点,王有财本来还说休息一下,9点汇合,但陈默却没有心情睡觉。 杜俊承也是兴奋了一夜没有睡觉。 “行啊你老陈,有这个好事不一早告诉我!你太不把我当兄弟了。”杜俊承埋怨道。 路上的时候,陈默已经把清玩和墨云居士的事和他说了。 “这并不是去玩,我不为你负责,我也要为黄老负责。”陈默说道。 杜俊承兴奋地道:“这可是寻宝,多少人一辈子梦寐以求啊!” “你放心好了,我吉人自有天相,不会那么容易……” 陈默瞪了杜俊承一眼,杜俊承立即闭嘴不说。 一夜未眠,陈默虽然也是兴奋到睡不着,但他还是闭目养神了两三个小时。 到了餐厅包间后,马昌荣已经在等待着了。 马昌荣显得神采奕奕,很有精神。 “有财,陈默,你们来了。” 说着,马昌荣看了一眼杜俊承,眉头一皱。 陈默介绍道:“马总,这位是我朋友,可以信任。” 马昌荣想了想,也点了点头,道:“你们也奔波了许久,先吃点东西。” 众人吃了点东西,马昌荣就开门见山,道:“地字印出现在晋西北的吕梁山深处。” 说着,他拿出了一张高清打印的卫星图片,上面标注了一个深山的地方,当然只是大概的范围。 马昌荣动用人脉寻找清玩字样的古玩,当时就有个老行商联系了他的人,说有线索。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村落,道:“这个村叫石壁谷,据说有一个法号‘云松’的老道士在这里隐居了数十年。” “那个老行商常年走村串户给人讲道,十几年前偶遇那位老道士把玩一枚奇特的青铜八卦牌。” “背面好像嵌着一小块温润的白玉,当时他走前去看,分明有清玩两个字。” “当时老行商只是当作是老物件,并没有在意,直到我的人无意间提到这事,才想起这事。” 王有财问道:“马总,这事有多少成真?” 马昌荣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收到消息,就立即飞过来了。” “需要动身去一趟,才知道真伪。” 王有财问道:“那什么时候出发?” “你们应该也是一晚没睡,我也是,先睡一觉,今晚出发,其他的事由我来安排。” 杜俊承突然问道:“那马总你要一起去吗?” 陈默和王有财都看向马昌荣。 “我派我两个手下跟你们去。”马昌荣说道。 陈默心中默然。 马昌荣毕竟身份和地位不一样,对于这种事只需要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就可以。 更何况,真要有个万一的话,马昌荣一样可以继续寻找下去。 王有财也是笑着道:“山路崎岖,马总你身居高位,万一受伤就不好。” 马昌荣摆了摆手,道:“我经常锻炼的,之所以不去,考虑到我在这里,可以第一时间调动人手去支援你们。” “当然你们放心,我会准备充足,我的人也是身经百战,而且会第一时间确保你们的安全。” 天色暗下来后,两辆沾满着泥泞的越野车朝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开始了过去。 因为是晚上,山路崎岖而陡峭,而且生怕惊动其他人,所以并没有开的太快。 前车坐着的是王有财,还有一个当地的老农向导,开车的是马昌荣的一个手下。 陈默和杜俊承坐在后车,开车的自然也是马昌荣的另一个手下。 车上颠簸,足足三个小时了,哪怕座椅再软,也颠得杜俊承受不了。 陈默感觉还好,加上他小时候经常和陈三眼长途奔波,这些山路也去了不少。 “阿力,能不能开快一点啊,颠得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杜俊承说道。 阿力就是一个皮肤黢黑的精瘦男人,也是司机。 “不行,边上都是悬崖,开太快的话车子容易打滑,也危险。”阿力说道。 “那能不能在边路停下歇一歇啊?你们也不能这么开几个小时啊,这不也很危险吗?”杜军说道。 “陈先生,你觉得呢?”阿力问道。 在出发之前,马昌荣特意让两个手下听陈默的命令。 毕竟陈默手上握有“人”字印,是很重要的参与方。 陈默想了想,道:“看看前面有没有山脚或者稍微平缓一点的地方,停下歇息一下。” 很快阿力就和前车的司机阿强通了对讲机,两辆车朝着前方继续行驶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一个歇脚的废旧亭台。 一行人补充了一点体力,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雾气缭绕,往上的路能见度更低。 王有财走了过来,有些担心地道:“陈默,要不等天亮了再出发?这里能见度太低了,而且旁边就是悬崖。” 刚才王有财一直看着手机的海拔显示,更是觉得心惊肉跳的。 他虽然是做拉纤的活儿,但平日里都是在平地上行走,而且他体型微胖,常年少锻炼,自然有些不适应。 这时,靠在了石块边上的老农连忙道:“今天这雾气没有八九点都散不了,而且越晚出发,石子越滑,车上不了只能走路,真到那个时候去到就是正午了。” “但那位道长只有早晨时分才能遇到他!” 第103章 云松道长 陈默皱了皱眉。 那就是他们现在必须要接着赶路了。 “算了,我们还是接着赶路吧,等多一天的话,就多一天的变数。”杜俊承说道。 “胖子,我都行,你也行的,实在不行就在车上吐吧,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杜俊承说着,拍了拍王有财的肩膀。 他是个自来熟,只要好说话的,很快就能熟络。 王有财一副强打精神的模样:“沪爷你还是顾好自己吧,我可没有你这么养尊处优,细胳膊细腿的,我怕等会把你骨头震散了,回头我还得背你下山找救援。” 众人大笑,气氛缓和了不少,大家接着赶路。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小时,虽然后半段的路更难走,但是大家因为一心想要见到云松道长,所以也强忍着那股不颠簸和不适感。 而在凌晨五点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平地山腰,再往上就是一个湿滑的石阶路,车子是开不上去的。 众人收拾了一些防身的物品,然后徒步上去。 在老农的带领下,一行人沿着几乎被淹没的小径,向着近山崖边上的一处孤零零的石屋走去。 杜俊承一边走一边叫嚷:“古时候那些修道之士是不是都喜欢找深山老林修道啊?就算给我得道飞仙的机会,打死我也不会在这些地方呆一个天,更别说呆一辈子了。” 陈默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和嘉靖帝一样。” 杜俊承好奇地问道:“嘉靖帝怎么了?” 王有财想了想,道:“我记得嘉靖帝也是个修道爱好者。” 陈默点头,道:“嘉靖中年后沉迷道教修仙之术,甚至不理朝政,自己躲在宫中潜心修道。” “但人家家有数千名宫女和太监专门伺候。” “为了炼制丹药,甚至搜刮全国的珍稀药材,比如灵芝、朱砂、雄黄,甚至还有用童男童女的尿液等等秘方来炼丹。” 前后头的阿强和阿力,还有老农听了后,也是啧啧称奇,忍不住脚步慢了下来,听着这奇闻轶事。 “真有这么奢华?”杜俊承目瞪口呆。 陈默道:“更奢华的还有,嘉靖帝虽然标榜清心寡欲,但是在宫中修建了大量的道观和炼丹室,所有器物都是用金玉来制作。” “还有所谓的仙家食谱,形式上远离了荤腥,但是却以山珍海味,奇珍异草代替。” “人家一顿饭的厨师就多达数百人。” “这也太享受了吧!如果修道修成这个样子,那我愿意!”杜俊承立即改口。 王有财笑骂道:“你愿意个屁!醒醒兄弟,清朝早灭亡了,你以为谁都能做皇帝啊!” 陈默摇头,道:“道教修道,追求的是道法自然,规避尘世,断绝外欲。选择这些地方,就是能隔绝外扰,集中精力打坐、冥想和诵经。” “道教的《太平经》也有说,静身存神,即病不加也,年寿长矣,静是修行的前提,而深山则是静的天然保障。” 众人被陈默这一番引经据典,博览群书而刮目相看。 杜俊承突然问道:“我记得嘉靖年间的古玩,好像是很值钱。” “那如果嘉靖帝不是沉迷修道的话,他在位时间是不是更长?那流出的珍品是不是会更多啊?” “并不一定。” 陈默否定道:“嘉靖在位45年,是明朝第二长命的皇帝,后面虽然因为长期服用有重金属的丹药,导致身体被拖垮,但是这并没有因果关系。” “如果他不再沉迷修道的话,转而专注朝政,重心就可能把资源投向民生、军事,或者吏治上,而不是增加宫廷器物的生产。” “正因为他沉迷修道,荒废朝政,对道教器物情有独钟,反而倒逼宫廷造办处和官窑投入更多资源生产大量和修道相关的珍品。” “或许,正是这种不完美,才让嘉靖朝的古董既有争议又有独特价值,所以才显得珍贵。” 一番言论,有理有据,众人都有些沉思了起来。 甚至连一个不太懂古玩的老农向导也感慨:“看来,世界上很多东西,其实都是有因果的啊!” 阿强和阿力对视了一眼,也忍不住心中佩服这个小伙子。 他们本来以为这人只是一个会点古玩鉴定的年轻人,甚至都想不通怎么会获得他们老板的青睐。 但今天看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有财满眼都是欣赏道:“陈默,你又给我上了一课了,没想到你对修道这方面的东西都有研究。” “说实话你以后如果不倒腾古玩的话,真的可以去说道的。” 陈默笑道:“如果我以后的家产能和嘉靖帝一样富可敌国的话,那我会考虑的。” “哈哈哈!” 众人又大笑,似乎因为这个青年的几句话,而变得没有枯燥无味了。 终于,他们又接着赶了大半个小时后,终于看到了石屋。 此时也不过清晨6点,但周围的雾气更加浓重了,阳光甚至都透不进来。 石屋低矮,墙壁上都是苔藓,看起来很是斑驳。 门前有一小块空地,散落着几块磨得光滑的青石。 只见一个须发皆白,身形枯瘦的老道士正盘坐在一块青石上,闭目打坐。 他脸上沟壑纵横,仿佛与这山石融为一体。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浑浊,却像古井深潭,平静无波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默身上,似乎停留了一瞬。 “您好,云松道长。”陈默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个礼。 “晚辈陈默,受人所托,前来拜访。” 云松道长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回应陈默的问候,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了两个保镖身上,尤其是他们腰间鼓囊囊的位置,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远来是客,请进吧。” 云松道长转身,推开了嘎吱作响的木门。 阿强和阿力,似乎早收到了马昌荣的命令,他们在屋外,和老农等着,陈默,杜俊承和王有财三人则是跟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陈设极其简陋,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微天光。 一眼看去,只有一床、一桌、一柜。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草药和灰尘的陈旧气味,角落里堆着些晒干的草药和几卷经书。 不待陈默他们开口,云松道长就转过身来,扫了众人一眼。 “你们来,是为了清玩秘宝是吧。” 陈默三人都是猛的一惊! 第104章 血沁螭龙纹玉璜 对于云松道长知道清玩秘闻这事,陈默他们很意外。 但想到人家既然是修道之人,所闻所见比他们多,然后就不觉得奇怪了。 但是王有财显得很有些紧张。 如果一个道士也打起了秘藏的主意…… 云松道长扫了一眼王有财,道:“你们放心,如果我真有心找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归隐,更何况,钱财乃身外,于现在的我,和粪土没有任何区别。” 王有财尴尬低着头。 显然是刚才他的紧张引起了云松道长的注意,反而显得他有些小人之心了。 杜俊承笑道:“云松道长是得道高人,自然不会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 云松道长没理会他们,走到那张旧木桌旁,从桌下一个不起眼的藤编小箱里,最后取出一个用褪色蓝布包裹的物件。 他一层层打开蓝布,一枚巴掌大小,布满暗绿色铜锈的青铜八卦牌露了出来。 众人忍不住走前了一步。 只见这牌牌身厚重,八卦纹路古朴深邃。 而当他将牌子翻过来时,三人眼睛顿时盯着! 牌背中心,赫然镶嵌着一枚温润细腻的羊脂白玉方印! 印底,三个阴刻小篆清晰可见:“清玩·地”! 找到了! 第三枚印!“地”字印! 陈默强忍着心头的激动,王有财和杜俊承呼吸也有些急促。 最后还是陈欧平静下来,道:“道长,实不相瞒,我们长途跋涉,就是为了您手上的东西。道长有何要求,只要晚辈力所能及,定当满足。” 和这种高人对话,陈默也不得不文绉绉起来。 出发前马昌荣也交代过,无论多少钱,都必须要拿下。 但正如云松道长刚才所说,他根本就不为钱。 云松道长忍不住多看了陈默一眼。 一行人中,也就陈默是最沉得住气的。 “此物,可赠予有缘人。但需替贫道做一件事。”云松道长说道。 “道长请讲!”陈默说道。 云松道长缓缓走到墙角那个简陋的木柜前,打开柜门,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更小的,同样用褪色蓝布包裹的长条形木盒。 他走回桌边,将木盒放在桌上,一层层揭开蓝布,最后打开木盒。 盒内衬着褪色的暗红丝绒,上面静静地躺着一件东西。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仿佛从木盒中弥漫开来。 那是一块约莫三寸长的古玉。 古玉通体呈现出一种仿佛浸透了鲜血的暗红色——血沁! 玉质本身似乎不错,但被这浓重的血沁覆盖,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异。 玉身雕刻着盘绕扭曲的螭龙纹,龙眼处镶嵌着两粒极小的黑色宝石,在昏暗光线下幽幽反光,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之瞳。 “这是……”王有财皱眉。 “唐代血沁螭龙纹玉璜。”陈默说道。 云松道长又看了陈默一眼,点头道:“不错,正是唐代血沁螭龙纹玉璜。” “此物是贫道半生所得,亦是半生所困。” 杜俊承想脱口而出询问这个价值是不是很高,但是看到云松道长眉头紧锁,就紧闭嘴巴。 “此玉,据传乃唐代一宗室贵女殉葬之物,自墓中重见天日后,便沾惹不详。经手过它的三任主人……” 云松道长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里带着一种深沉的悲哀。 “一个暴毙家中,七窍流血!” “一个生意破产,疯癫跳楼!” “一个,连同家小七口,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云松道长脸色都是沉重了起来。 陈默三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甚至王有财都忍不住摩挲着脚步,缓缓后退。 “真有这么邪门?”王有财凝重地问道。 他经历半生,走南闯北,邪乎的东西见的不少,似乎也相信了这种传说。 倒是杜俊承这样的年轻人,一脸好奇打量。 “坊间都说,此玉带有厉鬼的诅咒,触之必遭横祸!贫道虽为方外之人,亦不敢轻动。” 他的目光再次牢牢锁住陈默,道:“小友,贫道能感觉你不是寻常人。” 陈默心中一惊,表面平静没有波澜。 但云松道长话音一转,道:“几人中就你心性和眼力最佳,贫道只求一事,你替贫道断此玉真伪!” “若它是真,诅咒之说或为虚妄,贫道心中块垒自消。” “若它是假……贫道也认了这半生困扰,听天由命!” 一时间,整个屋子内都充斥着一种浓郁的死亡气息! 换句话说,云松道长往后的日子,都会因为陈默的断定而受到影响! 王有财和杜俊承顿时看向陈默,他们能感觉到陈默肩膀万千的重量。 看陈默沉默着,云松道长继续道:“年轻人不必担心,只要你敢断,断得让贫道信服!” “这八卦牌,连同清玩·地印,贫道双手奉上!若不敢……” “你们就请回吧!此玉,连同这诅咒,就让它随贫道一起埋进这吕梁山的黄土!” 空气死寂。 王有财倒抽一口冷气,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平时很多话说的杜俊承也是忍不住屏住呼吸,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默没有看任何人。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地钉在那块血沁螭龙纹玉璜上。 那浓得化不开的暗红,那扭曲的螭龙纹,那幽幽的黑宝石龙睛…… 一股无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正从那玉璜上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试图侵入他的骨髓。 只见他眼中金芒闪烁,那如同凝固血液的“血沁”,被一层层剥开、放大! 整个玉璜焕发出了强烈的金色光芒! 可是,在金光里面,却能发现丝丝的灰色的仿佛气流一样的东西。 陈默心中顿时恍然!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金瞳的异象已然隐去。 他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洞察真相后的冷静,还有一丝讥诮! “道长,这玉璜玉质是上等和田青白玉制作,雕工也是唐代风格,是一件古董。” 云松道长死死盯着陈默。 “但是,”陈默话锋一转,语气斩钉截铁,“这上面的血沁是假的!是彻头彻尾的人工作伪!” 第105章 破心魔 “什么?!” 杜俊承和王有财都是惊呼了一声。 云松道长没有说话,等待着陈默的解释。 因为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解答他心中疑虑,甚至解开他这么多年心病的理由! 陈默解释了起来。 “所谓血沁入玉,其实就是千年的尸血,混合土壤矿物,再和玉质本身缓慢交融渗透形成的。” “自然的血沁是自然深沉,深入肌理,分布有脉理可循。” 陈默指着玉璜上那浓重的暗红,道:“但是这个块玉的血沁只是浮于表面,颜色太过浓艳,毫无渗透的层次感和自然过渡。” “就好像涂在表面上的颜料一样。” “这种作伪的工艺,其实是用朱砂和铁锈粉末混合胶质,反复涂抹烘烤,强行‘咬’入玉的表浅层绺裂造成的!” 云松道长指着:“那这黑色的龙睛,又作何解释。” 陈默道:“这并不是宝石,而是染黑了的兽齿打磨制作而成。” “作假者镶嵌进去,就是为了增加它的邪异性。再配合这种鲜艳的血沁,营造一种凶物的假象。” “其实真正带有阴寒之气的,是玉璜下的这块暗红色的丝绒。” 众人走上前去,紧张地看了起来。 陈默凝重地道:“这块布应该是接触过特殊的阴邪的东西,所以才会有这种阴气逼人。” “再加上长期和伪造的血沁接触,两者相呼应,才会产生摄人心魄的感觉。” “应该是有人装神弄鬼。” 陈默的话如同惊雷,在狭小的石屋里炸响。 王有财和杜俊承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涌起一股被愚弄的愤怒。 装神弄鬼? 用诅咒吓人? 那这老道…… 云松道长如遭雷击,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假的……竟然是假的……哈哈哈……” “半生……半生啊!竟被一块假沁、两颗兽牙、一块破布……吓得寝食难安!如履薄冰!” “哈哈哈……可笑!可悲!” 云松道长声音带着巨大的荒谬还有悲凉。 突然,他猛地抓起那块玉璜,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摔在了地上,玉璜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再接着,那块绒布被他一把火烧了起来。 云松道长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佝偻着背,大口喘着粗气。 门外的阿强和阿力听到声音立即冲了进来,当看到地上的碎裂玉石的时候,还有散发着黑烟的绒布时,顿时紧张了起来。 “陈先生,没事吧?” “没事。”陈默摇了摇头。 能让一辈子修了这么久心的道士如此破碎,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滑稽和自嘲的事。 过了许久,云松道长才慢慢平静下来。 再抬头时,眼中的疯狂褪去。 他将青铜八卦牌,缓缓推到了陈默面前。 “拿去吧。你解了贫道半世心魔,此物,归你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陈默,浑浊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思索。 最后,他还是道:“走吧,我也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王有财诧异地问道:“道长,您在这里归隐这么多年,真的要离开这个的清修之所吗?” 云松道长他环视着这间困了他多年的屋子。 “清修?呵…枉费贫道修道一生,自诩道心坚定,却原来半世光阴,竟被这伪造的凶物所化的心魔死死困住。” “以至于寝食难安,如履薄冰,连这方寸之地都不敢轻易踏出。” “修道?修的是个什么道?连自己的心都看不破!” “勘不破这浅显的虚妄,连你们几位初临此地时对贫道那隐晦的嘲笑,如今想来都觉字字锥心,是贫道咎由自取啊!”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积压多年的郁结尽数排出。 “此地已非清修之所,而是困住贫道心神的樊笼。今日心魔虽破,但道基已蒙尘。” “贫道留在此处,只会时时想起这半生的愚妄与惶恐。离开,是为了重新开始。” “斩断这虚妄的执念,云游四方,去寻那真正的大道,去磨砺那颗蒙尘的道心。” “若这半生虚度是劫数,那今日便是劫满之时,贫道该上路了。” 云松道长一番话,让众人都有些唏嘘。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个小包裹,走到门口,阿强和阿力连忙让开。 接着,他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陈默小友,你且留步片刻。” 杜俊承和王有财对视一眼,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识趣地带着阿强阿力先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陈默与云松道长。 云松道长转过身,目光如古井深潭,静静地落在陈默脸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他那双看似平凡却蕴含异象的眼眸上。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相,直视本源。 陈默心中一凛,感到一丝被看透的微芒。 金瞳的秘密,他从未示人。 云松道长并未点破,只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玄机:“小友慧眼如炬,能破虚妄,直指本源,非常人所能及。” “这目力,既是天赋,亦是重担。你所见的‘真’,他人未必能承受。” “你所窥的‘秘’,或许会引来莫测之机。大道三千,你走的这条路,注定坎坷非凡,步步皆需慎之又慎。”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底那丝思索最终化为一种了然与期许。 “今日一别,山高水长。贫道此去,或入深山老林,或访古观旧刹,只为寻那一点‘真’。” “而你,你的路,也才刚刚开始。望你善用此‘目’,明辨是非,护持本心,莫要被表象迷惑,更莫要被力量所役。” “你我今日之缘,因这‘玉’而起,因这‘破’而结。他日若有缘法,自当再会于道途之上。” 这番话,既是告诫,也是印证。 云松道长虽然没有明言,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说中陈默的心坎上。 陈默心头震动,面上却沉静如水。 他没有追问,也没有辩解,只是迎着云松道长那深邃了然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云松道长脸上露出一丝近乎于无的笑意,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看到了某种有趣的未来。 “临走前还有一句话告诫于你。” “清玩一行,还望小友多加小心,是福是祸,全凭小友一念之差。” 陈默表情严肃,点了点头。 “道长珍重。” 说完这话,云松道长转身出门,很快消失在山道尽头。 陈默默默收好铜牌,出来后,杜俊承和王有财很好奇地上来前。 “老陈,道长和你说了什么?” 陈默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道:“没,只是让我们清玩一行要玩家小心。” 杜俊承和王有财诧异,若有所思。 “走吧,赶在天黑之前下山。” 第106章 好久不见 回到了酒店,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马昌荣早就备好了酒菜等待着。 见陈默一行人回来,连忙迎接了上去。 “辛苦大家了,东西呢?” 一进入包厢,马昌荣就紧张了起来,看向陈默。 地字印是马昌荣派人寻找的,出钱又出人,陈默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来来来,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说着马昌荣就坐在了包厢一边的沙发上,满怀激动地端详了起来。 “我们先吃饭吧。”王有财看了一眼陈默还有杜俊承。 陈默也是点了点头,他们确实又累又饿,虽然找到清玩物件很让人兴奋,但身体首先才是革命的本钱。 他们边吃着,那边的马昌荣边啧啧称奇,爱不释手。 杜俊承忍不住瞄了一眼,然后看向陈默,陈默示意他吃饭,有什么等吃完饭再商讨。 菜过五味之后,三人也是就酒饱饭足,几人围坐在了茶桌上。 马昌荣终于把青铜八卦牌放在了桌子上,方才问道:“路上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吧?” 王有财笑道:“还好,就是颠簸了点。” “对了,那个云松道长不要钱吗?”马昌荣这才问出了他心中的疑虑。 回来之前,阿强和阿力简单和他汇报了情况,马昌荣知道不用钱的时候很是诧异。 杜俊承话匣子终于打开,道:“马总,你是不知道这玩意有多邪乎,全靠陈默眼力好,那老道士才肯给我们,依我看,陈默这次是首功!” 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陈默。 王有财看在眼里,也不说话。 “哦?有财,你说说什么情况。”马昌荣也好奇地问道。 于是王有财就把经过复述了一遍,想了想,他还补充道:“确实那块玉很邪乎,而且做的以假乱真。” 马昌荣点了点头,看向陈默,笑道:“所以我一直觉得,我们一起合作,可以取长补短,甚至觉得找到清玩秘藏并不是梦!” “那地字印,就由我来保管,这是你们的报酬。” 说着,马昌荣拿出了三张支票,每一张上面都有10万的金额。 “马总,这……”杜俊承脸色变了变。 陈默表面不动声色,王有财笑着道:“没想到上山一趟,就有这么多的辛苦费,马总豪爽啊!” “哈哈哈,”马昌荣大笑,“你们出力,我出钱,这很公平。” “我会加大力度去追寻剩下的最后一枚和字印的下落,今晚你们好好休息,我今晚要赶回去,处理点公务上的事。” 马昌荣离开了,包厢剩下了三个人。 杜俊承终于忍不住,急忙道:“这马昌荣也是太理所应当了吧,我们可是冒着被诅咒还有掉下山的风险,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就拿走了?” “还一字不提后面分成的事。” “胖子,你来评评理。” 王有财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老陈,你说句话,我也是替你着想,毕竟是秘藏啊,这可不是过家家,是不是得先小人后君子啊?”杜俊承说道。 陈默终于开口道:“最后一块印还没有下落,现在谈这些为时已早。” “放心好了,人字印我保管得很好。” 陈默这么一说,杜俊承才放松下来。 他也觉得杜俊承说的话有道理,但是现在还差一块印,而且还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就互相猜忌的话,就没办法齐心协力。 “王哥,今晚好好睡觉,接下来有什么通知再和我说。”陈默说道。 王有财点了点头,笑道:“陈默,还是你沉稳,知道现在不能自乱阵脚。” 杜俊承知道王有财在含沙射影,叫道:“喂胖子,我这叫谨慎懂不懂,商人都是无利不往的,和马总那样的人打交道,怎么都得留个心眼。” “我可不想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有财笑骂道:“行了,别以为马总是傻的,他肯定也听出了刚才话中的意思。” “陈默已经说了保管好人字印了,你就不用多想了,还是想想真要寻宝的话,咱们能带多少人。” 一番话,让陈默对王有财又多了一丝好感。 王有财虽然认识马昌荣好几年,但总的来说,还是和他们同一阵线的。 杜俊承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既然都来了晋西北这里了,距离长安也不远,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毕竟那里可是十三朝古都啊!” “胖子,你肯定对那里很熟悉,带我们去逛逛呗。” 王有财摇头道:“我还有事需要回去处理。” 陈默也道:“下次吧,云州那边的房子手续也办好了,需要我去确认。而且我也需要回去青城一趟,把一些东西搬回来云州这里。” 其实昨天王振华已经找他了,陈默当时在山上罢了。 当赵德海死了之后,他越发觉得青城并不太安全。 “好了,去长安的机会多着,后面有时间我们再计划。” 一夜无话,第二天陈默在机场和王有财道别,然后就和杜俊承回去了云州。 办完了一些手续后,家具家电和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陈默就和杜俊承马不停蹄地回去了。 回到了澄心堂,陈默看着博古架上的精品,陷入了一个难题,那就是澄心堂自然不能关门,但问题是,他总不能在云州也开一个古玩店。 这就涉及这些精品保管的问题,他如果两边跑的话,这边必须要请一个伙计。 想了想,陈默就找到了松伯。 这一次陈默并没有直接去玄鉴阁,而是直接去了上次去的老社区的别墅小院。 他拿起电话就打给了松伯。 “喂松伯,最近还好吗?” 松伯呵呵笑道:“你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啊!” 陈默笑道:“怎么会不记得,我这不是带了点好的茶叶来拜访您,我现在就在门口。” “那可真巧,我昨天才回来,你等我一会,我去给你开门。” 不一会儿,松伯就笑着出来开门了,他精神依旧是不错,笑容满面。 “陈默,云州的事我可听说了,最近你可是圈子的大红人呐。” “松伯笑话我了。”陈默谦虚地道。 “来,快进。” 到了厅堂,陈默突然有些意外,一道倩影映入了他眼中。 那倩影端庄贤淑,一席长裙颇有东方女子的韵味。 她微微一笑:“陈老板,好久不见啊!” 第107章 三足乌印记 余雪菁起身,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陈默笑道:“余老板贵人事忙,不过算起来,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松伯哈哈一笑,然后引陈默入座。 “陈老板,我虽然不在青城这边,但是最近关于你的事,我可听得不少。”余雪菁笑道。 “三个月都不到,陈老板就已经名扬全省了,真是可喜啊!” 陈默客气地道:“余老板过奖了,那些不过是虚名。” 松伯沏了茶,三人闲聊了一阵,中途的时候,松伯才知道陈默是求他找个靠谱的伙计。 松伯哈哈大笑道:“这个简单,我让阿五去你店给你看管,不要钱。” 阿五就是上次引陈默来的那个年轻人。 陈默立即道:“松伯,这不行,我会按照提成比例算钱给你们。” 松伯笑了笑,道:“举手之劳,这些都是小事,后面再说。” 在松伯的再三推迟下,陈默也只好作罢。 倒是他看到了余雪菁的台面上,突然有一个巴掌这么大的桐木盒。 “余老板,看样子你是收到了什么好东西。”陈默笑着说道。 余雪菁和松伯对视了一眼。 陈默心中一动,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松伯摆手笑道:“没关系,正好你来了,这玩意就给你过过眼。” 陈默虽然好奇,但也是点了点头。 盒子打开后,里面垫着柔软的素绸,绸上躺着的,赫然是一截断裂的陶俑手臂! 陈默感觉有些诧异,然后拿了起来端详。 这手臂约莫半尺长,呈现一种粗犷和浑厚的风格,带着北方游牧民族的雄浑气息,这是典型的北魏时期的风格。 断臂的陶质看起来细腻,深沉的釉彩呈现一种深层的红褐色,从断口处也可以看到很细腻的陶胎。 “北魏红陶加彩武士俑的残臂。”陈默说道。 余雪菁道:“你再看清楚一点。” 陈默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看了一下,最后道:“这断口很新,而且有些规整,有点像是被利器硬生生斩断。” 余雪菁和松伯都是没有说话,陈默似乎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他的眼瞳深处,一点极淡的金芒无声流转。 金光掠过陶臂全身,最终凝聚在那看似崭新的断口处。 断口边缘的陶质内部,几缕极其细微、与周围陶土色泽有着微妙差异的灰白色物质,在金瞳的视野里无所遁形! “原来如此,这里有胶痕的残留,虽然被刻意清理过,但是还看到一点痕迹。” 松伯和余雪菁立刻凑近,顺着陈默指点的位置,在强光放大镜下,果然看到了那几点几乎可以忽略的、颜色稍异的半透明痕迹。 “厉害!” 松伯拍掌叫了起来,笑道:“小姐,我说了吧,陈默这一双眼睛,简直像是开了光一样,这下你相信了吧。” 余雪菁也忍不住看向了陈默。 这断臂他们也是研究了好一阵,才发现这里的细微之处。 但是到了陈默手里才多久? 余雪菁道:“其实这盒子我也是刚拿来和松伯研究没多久,然后你就来了。” “余老板,这手臂是你收的吗?还是……”陈默忍不住好奇问道。 “是有人寄给我的。”余雪菁说道。 陈默心中一动,他感觉到这盒子有些不太寻常,于是他拿起了桐木盒,检查了起来。 盒内除了素绸和残臂,空空如也。 他翻转盒子,盒底内侧,突然一行用尖锐之物刻出的潦草小字,映入了陈默的眼帘。 “这里有字。” 也不知道怎么,余雪菁和松伯表情明显是微微一滞。 旧债未清,新祸将临! 好自为之! 落款处,是一个用同样手法刻出的,并且线条凌厉的图案—— 一只三足的乌鸦,振翅欲飞,透着一股阴鸷邪气! 陈默顿时一惊! 余雪菁精致的脸颊猛地就是一沉! 松伯慈祥的脸上,也没有了笑容。 陈默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件北魏陶俑手臂是真品无疑,但它是被人为用利器斩断,刻意破坏,还使用了现代强力胶试图掩盖痕迹,然后故意留下痕迹。” “这些人手法专业,看似有意为之,其实就是在挑衅。” “松伯,这标记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松伯张了张嘴,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余雪菁,最终只是沉摇了摇头,含糊道:“不是什么好路数,江东,怕是要不太平了。” “陈老板。” 余雪菁从随身的支票簿上迅速签下一张,推到陈默面前,数额赫然是10万。 “这是你今天的报酬,我还有一个小忙,今天的事,还请陈老板保密。” 余雪菁一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睛上,露出了一丝的凝重。 陈默明白,余雪菁是不想自己牵扯进来。 “我只看到了一件被破坏的真品古董和一个恐吓盒子。至于其他的,与我无关。” “还有这钱就不必了,本来我就有事求松伯。” 松伯浑浊的老眼里也闪过一丝激赏。 “余老板,松伯,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澄心堂那边,伙计的事,还得劳松伯多费心。” 陈默离开之后,松伯走到余雪菁身旁。 “小姐,那三足乌再现…只怕是冲着我们余家来的。” “这南方的水,到底还是被那些人搅浑了。” “陈默这小子,人是不错,知人情,懂世故,而且眼力一流……” “松伯。”余雪菁打断他,声音清冷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水已经浑了,站在岸边和跳进去,有区别吗?” “这浑水里,多一个清醒的明白人,总比多一个糊涂的冤死鬼强。” “更何况,他的眼力,或许正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松伯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阿五一早就过来了,同时还抬着一个半人高的酸枝木的箱子。 “陈老板。” 陈默笑着看向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道:“我比你大一些,你就叫我默哥吧。” “好嘞,默哥,这是小姐让我送来的,就一点心意。” 阿五补充道:“你不要误会,里面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你看过就知道了。” 阿五解开捆绳,里面码放整齐的几刀上好泾县宣纸、几方品相极佳的端溪老坑砚台、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 最底下压着一个紫檀木的茶叶罐,揭开罐盖,顶级狮峰龙井的清香扑鼻而来。 礼不重,却处处透着雅致和用心,显然是投其所好。 “帮我谢过你家小姐。” 陈默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对余雪菁的玲珑心思又添一分认知。 交代了阿五一些事,陈默也准备回去云州了。 临出发之前,陈默想了想,道:“阿五,回去和你家小姐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还有我有空会回来,这里就麻烦你了。” 留下这话,陈默就离开了。 阿五看着车子远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而叹息一声。 “希望这一次小姐能逢凶化吉吧。” 陈默离开了老街没多久,手机就响起了。 “喂陈默,你回来青城了吗?我爷爷想请你来家里吃个便饭!” 陈默看了一下时间,上次吴建平帮了他忙,这个饭他自然得还回去。 “好,我现在过来。” 第108章 坍塌事故 云栖山庄。 吴雅菲站在主楼前的汉白玉台阶上,看着一辆略显老款的黑色奔驰C级轿车,沿着湿漉漉的私人公路,最终停在了喷泉旁。 陈默下车了,就见到一身长裙,高挑靓丽的吴雅菲迎接了上来。 “陈默,看来最近赚了不少,你都买车了。”吴雅菲笑着打趣道。 陈默哭笑不得:“吴小姐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我这买菜车只是方便我跑长途。” “和你们家车比起来,简直就是破烂。” 陈默看着停车场周围停着的几辆流光溢彩的顶级豪车,笑着说道。 吴雅菲笑道:“好了,爷爷在里面等你。” 她正要引陈默进去,突然。 一阵嚣张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F8一个急刹,嚣张地横停在陈默那辆二手奔驰的前面。 吴天豪一身骚包的亮色休闲装,戴着墨镜,趾高气扬地跨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林美凤,她今天换了一身香奈儿当季套裙,妆容一丝不苟。 “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陈大师吗?” 吴天豪摘下墨镜,目光戏谑地扫过陈默那辆奔驰,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讥讽。 “啧啧,赚了点小钱就迫不及待换BBA了?不过嘛…C级?” “呵,入门级的玩意儿,离真正的豪车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爷爷请你吃顿饭,你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听说在云州还借爷爷的名头狐假虎威了一把?” 云州宴会的合作项目上,是吴雅菲主导的,自然和吴天豪没有什么关系。 加上吴建平亲自点名吴雅菲陪同,吴天豪心里更加不爽。 这就好像在说,吴雅菲才是吴氏集团的接班,可他才是吴家的嫡长子! 于是今天在打听到吴建平要邀请陈默回来吃饭,吴天豪就马不停蹄地坐飞机回来了。 陈默神色平静,仿佛没听到那些刺耳的话。 吴雅菲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地看向吴天豪和林美凤:“你们怎么来了?爷爷今天只请了陈默。” 吴天豪冷笑道:“堂妹,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爷爷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爷爷!我作为长孙,来看看爷爷,陪他老人家吃顿饭,不行吗?” “难道这个家,现在是你说了算?” “还是说,你找个外人来当狗头军师,目的是要在爷爷面前进什么谗言啊?” 林美凤也假笑着上前:“雅菲啊,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 “天豪也是关心爷爷的身体,特意过来的。” “陈先生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对于这个妇人,陈默一直都不感冒。 但看得出来,吴天豪有今天这么嚣张无度,飞扬跋扈的脾气,多半是林美凤纵容的。 “小人之心!” 吴雅菲毫不客气地冷哼了一声。 这两母子不请自来,自然是生怕自己打小报告,但她懒得和他们废话。 突然,吴雅菲伸出手,在吴天豪和林美凤错愕的目光中,极其自然地挽住了陈默的手臂。 接着径直拉着还有些意外的陈默,越过僵在原地的母子俩,向山庄主楼内走去。 吴天豪看着两人挽臂离去的背影,尤其是吴雅菲那近乎宣示主权般的姿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拳头攥紧! “妈,这对狗男女明显就是搞在了一起!” 林美凤也皱紧了眉头,眼神阴鸷。 “先进去。”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吴雅菲红着脸松开陈默的手臂。 “抱歉,没想借你气他们的,只是…忍不住。” 她有些害羞,心跳加速。 陈默嗅着吴雅菲身上的清新的香味,也有些心头异动。 “没关系,气一气也好,看他们跳脚的样子也很有趣。” 两人相视一笑。 步入古色古香的餐厅。 吴建平已经端坐在主位。 “陈默,你来了。”吴建平笑着招呼。 而当他看到陈默和吴雅菲后面还跟着吴天豪和林美凤的时候,他却并未多问。 “爷爷!” 吴天豪快步上前,笑道:“集团最近没什么事,我就和妈过来这里了,打算陪你几天。” “嗯好,快坐吧。”吴建平笑着点头。 “吴老。”陈默打招呼。 “哈哈哈!” 吴建平哈哈笑道:“陈默啊,终于约到和你一起吃饭的机会了,前几天在云州人多,今天我们放开了聊。” 陈默笑着点头。 吴天豪看在眼里,心里更加阴冷。 众人落座。 午宴菜肴精致,气氛很好。 吴建平与陈默聊了几句茶道,又问了问古玩市场近况。 吴天豪几次想插话表现,都被吴建平不着痕迹地略过,这让他更加憋闷。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 吴建平的贴身助理阿超拿着手机在角落说起了电话。 与此同时,吴雅菲放在桌上的手机也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集团的信息。 她看了一眼后,眉头大皱。 阿超快步走到了吴建平的身边,表情严肃。 “吴老,集团有些消息。”阿超语气有些凝重。 众人停下了交谈,吴天豪道:“阿超,有什么等饭后再说吧,不要打扰了爷爷的雅兴。” “吴少,是关于你的。” 吴天豪心中咯噔了一下。 阿超表情越发凝重。 这时吴天豪的手机也震动起来了,连着林美凤的手机也是。 吴天豪和林美凤母女俩看了信息后,脸色陡然一白! 吴建平脸上波澜不惊,道:“阿超,什么事?” “刚刚收到的消息,‘天豪苑’3期,吴少负责的那个项目,一栋在建的18层住宅楼,发生局部楼板坍塌。” “3名工人重伤,1人在ICU,十几人轻伤。初步调查结果,是承重结构使用的钢筋标号严重不符设计要求!” “水泥标号偷工减料,是劣质建材!” 吴天豪吓得手都哆嗦,林美凤那张涂着厚厚粉底的脸上,也多了一种慌张。 “爷爷,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吴建平没有说话。 现场气氛仿佛凝固了一样! 吴建平越是沉默不说话,吴天豪越是知道自己闯大祸了! “爷爷!我…我…” 吴天豪吓得魂飞魄散。 “我不知道!这不可能!肯定是下面的人搞鬼!” “是采购!是王强!那个采购经理!”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吃了回扣!” “我这就去把他抓起来!” 他语无伦次,只想把责任推出去。 吴雅菲终于忍无可忍。 “吴天豪,你太不像话了!” “这可是10亿的项目!” “吴家三代人的积累,但是在你手里,就变成了豆腐渣工程!!” 第109章 首席投资顾问 吴天豪本来心情就已经很差的了,谁想吴雅菲居然还在这里添油加醋。 “你闭嘴!!这没有你说话的份!!”吴天豪吼道。 吴建平带着一股平静的语气,道:“抓起来?” “抓起来能挽回什么?” “平息那些受伤工人和家属的怒火么?” “能堵住媒体悠悠众口?还是说能修复吴氏崩塌的商誉?” 每一句质问,都像是抽打在吴天豪身上一样,让吴天豪脸上更加没有血色。 林美凤心头更加着急。 她太熟悉自己这个公公了。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 看似波澜不惊的脸上,平静的语气,但其实是最致命的! 而且吴天豪这些年来,都不知道让家里给他擦了多少屁股。 林美凤连忙打圆场,道:“爸!爸您消消气!天豪他还年轻,经验不足,难免被那些狡猾的下属蒙蔽!” “当务之急是处理危机啊!伤者要救治赔偿,舆论要安抚,工程要善后!” “妈,这都需要一大批钱啊!”吴天豪说道。 两母子顿时看向了吴建平。 集团发生了这些事,自然应该是公司出钱,但问题是现在吴建平也没有表态。 林美凤心中一动,看向吴雅菲道:“雅菲,你那边管着那么多值钱的古董,能不能先拿出来应急周转一下?” “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现在家族有难,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天豪可是你亲堂兄!” 她把“血浓于水”、“家族”的大帽子,不由分说地扣在了吴雅菲头上,看似在请求吴雅菲,但其实就是在道德绑架她。 吴雅菲有些咬牙,她很不想出手帮他们,毕竟这个锅是吴天豪自己闯出来的。 “陈默。” 突然。 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吴雅菲。 陈默也略带愕然地看向吴建平。 吴建平的目光落在陈默身上:“你现在是我们集团艺术品投资部的首席投资顾问,也是雅菲的高级助理。你觉得,雅菲应该动用清宫旧藏书画库的藏品,来填补这个窟窿吗?”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首席投资顾问? 吴雅菲的高级助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为什么不知道? 吴雅菲猛地看向爷爷,眼中充满了惊讶。 原来今天特意邀请陈默来,并且让吴雅菲作陪,是这个意思! 陈默也瞬间明白了吴建平的用意。 他看着吴建平平静却深邃的眼神,又看到吴雅菲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以及吴天豪和林美凤瞬间变得扭曲和怨毒的脸。 他略一沉吟,迎着吴建平的目光,清晰而沉稳地开口:“吴老,恕我直言,我觉得不妥。” “有何不妥?”吴建平问,眼神中带着考究。 “清宫旧藏的书画并不是普通资产。”陈默条理分明地说道。 “第一,据我所知,清宫的藏品很多都是传承有序,并且学术价值很高的文物,我想也是吴氏集团艺术品投资重要的资产。” “第二,这种古董应该会和国内外多家博物馆,研究机构或者私人藏家签订长期展览,研究或有优先购买权协议吧?” 听到这里,吴建平微微点头,眼底深处竟然有些明亮了起来。 他调查过,陈默是没有经商过的。 可是他却能够凭借着自己所见所闻,还有一些经历,然后联想到这两点关键的信息。 加上这口才,还有随机应变的能力,简直让人感到惊讶。 连吴雅菲也没想到陈默居然会说出这两个理由来,眼底有些异彩。 但林美凤还有吴天豪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吴建平再问:“还有吗?” 陈默继续道:“第三点,高端的书画如果低价变现的话,不仅会扰乱市场秩序,还会严重损害吴氏集团在顶级收藏圈的声誉和信用,影响后续所有艺术品相关业务的开展。” “最后一点。”陈默看向了吴天豪。 吴天豪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起来,眼中凶光似乎要吞噬了陈默一样。 林美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次坍塌的事件,本来就是材料不好,人为监督不力,才导致发生了事故。” “如果我是集团的负责人,我不会用集团的优质资产,去为个人的严重失误买单。” “因为这是饮鸩止渴,得不偿失。” 一番话,让吴建平眼中大放欣赏的异彩。 可吴天豪拍案而起,大怒了起来。 “砰!” “你放屁!!” “这是我们集团的事,哪里轮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指点点!!” “你懂得做生意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你分明是报复我!你就是吴雅菲的一条狗,在这里假公济私……” “吴天豪!”吴雅菲急得脸色通红,怒气冲冲站了起来。 “请你尊重一点!陈默是我的朋友!” 吴建平直接道:“天豪,给陈默道歉。” “爷爷,我……” 林美凤知道事情闹大了,连忙拉着自己儿子。 “天豪,你说的有些过了,赶紧给人家道歉。” 林美凤自然不是要给陈默道歉,她担心吴建平爆发,到时候就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吴天豪咬牙切齿,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对不起!” 吴天豪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来的。 陈默冷视吴天豪,眼神坦荡,道:“我和你并没有私人恩怨,我只是就事论事。” “一人做事一人当,现在被你害苦的,是那些躺在医院的无辜工人,他们甚至有可能面临终身残疾和死亡!” “他们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家里的经济来源,就因为有人中饱私囊,草菅人命,难道你不应该负责么?” 陈默说着的时候,语气越发冰冷,也带着一种薄怒。 “你……”吴天豪无言以对,满脸铁青。 陈默的话句句都戳中了吴天豪的痛处还有心虚之处。 尤其是中饱私囊,草菅人命,更让他嘴唇哆嗦到说不出话来。 如果真要他自己掏钱赔偿的话,他何止是要拿出这次贪的钱,甚至还要掏空自己名下所有的流动资质,还要变卖资产! “爷爷,我错了,请给我一次机会。” 吴天豪带着哭腔看向吴建平,眼神充满哀求。 场地一片寂静。 终于,吴建平看向吴天豪,脸上古井无波,但是声音却拉得有些长。 “就按照陈默所说的吧。” “伤者的赔偿、工程的善后、损失的填补,所需的资金链,你自己想办法。” 第110章 一人做事一人当 吴天豪面如土色,脑袋嗡鸣炸响。 “可是爷爷,我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啊!”吴天豪绝望地喊道,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吴建平看向吴天豪,眼中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愤怒。 “天豪,做事,是要承担后果的。这次,就当买个教训吧。” 吴天豪如遭雷击,浑身力气被瞬间抽空,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爷爷这次是铁了心要让他自己扛下所有,甚至不惜让他破产! 林美凤死死攥着桌布,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怨毒的目光在吴建平、吴雅菲和陈默三人身上扫过。 “爸,您放心,天豪会处理好的,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我们先回去了。” 林美凤拉着失魂落魄的吴天豪离开了餐厅。 此时,餐厅剩下了三人,但是气氛却比刚才更加的凝滞。 吴建平转向陈默,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歉意。 “陈默,抱歉。这事我没有提前和你商量,今天找你来,其实就是想让你去帮雅菲。刚才是我先斩后奏了,委屈你了。” 陈默摇头道:“吴老言重了。在公,云州宴会上,也是您帮我出了一口气。” “在私,雅菲是我的朋友,她有事,力所能及范围内,我不会袖手旁观。”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吴雅菲,后者眼中带着感激。 “好,好。”吴建平点点头,眼中流露出真正的欣赏。 “你放心,首席顾问只是挂名,不会过多占用你的时间。雅菲遇到疑难或者需要决策支持时,自然会请教你。” “年薪方面,初步定为300万,如果不够,你可以随时提出来。” 300万! 这已经是远超一个古玩店小老板的好几年的收入了。 甚至都超过了很多大型企业高管的年薪。 而且这300万相当于白送的。 “吴老,300万太多了。”陈默诚恳地说,“我和雅菲是朋友,帮忙还要挂上钱的话,以后我会没朋友的。” “哈哈哈!” 吴建平哈哈一笑,但也是摆了摆手,道:“你的眼光、学识和这份担当,值这个价。” “而且,这不仅是给你的报酬,也是给澄心堂的一份保障和尊重。” “这事就这么定了。” 吴建平好意,陈默也不好推脱。 关键是吴家的情况,陈默也是略有耳闻。 吴建平的两个儿子前后都因故身亡,也就剩下吴雅菲还有吴天豪。 只是在这段时间接触吴天豪来看,吴天豪确实是难堪大任。 吴建平目光有些感伤。 “我这不成器的孽孙,要是有你一半的担当和能力就好了。” “唉,可惜我吴建平纵横一生,到头来,能真正托付的,竟只剩雅菲一人……” 吴雅菲也低下了头,眼中露出了苍凉。 不过很快,吴建平收敛了情绪,转为温和的笑容。 “好了,年薪的事,后面让雅菲和你细谈。我有点累了,就先去休息。” “今天又让你看笑话了,改天选个清净日子,我们再好好喝茶聊天。” 他站起身,挺拔的身姿依旧,但转身离去的背影,却透出一种疲惫和孤独,仿佛一座经历了太多风雨、行将落幕的雄峰。 阿超立刻上前陪同,两人缓缓走向书房的方向。 吴建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雨后初晴、却依旧显得压抑的山庄庭院。 “阿超。”吴建平喊了一声。 “吴老。” “看来,我要重新改立遗嘱了。把给天豪那份,重新规划一下。” “另外,准备一份文件,将艺术品投资部及其关联的所有资产、权限,明确、独立地划归雅菲全权掌控。” “地产部,找职业经理人团队接手。” “是,吴老。”阿超点头。 “还有,盯紧林美凤和她娘家那边,天豪这次被逼上绝路,肯定会找他们帮忙。” “他们不是善茬,保护好雅菲和陈默。” “明白。”阿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此时此刻,一辆疾驰的法拉利内。 吴天豪狠狠一拳砸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面目狰狞。 “草他妈的!这老不死的是要逼死我!” “他就是要我把名下所有的股份、房产、车、游艇全他妈卖了套现!他这是要给那个贱人铺路!” 林美凤脸色同样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这老东西心太狠了!眼里只有他那个孙女!明摆着是要把你往死里整!他根本没把你当孙子!” “妈!你帮帮我!你手里不是还有几套市中心的大平层?还有你开的那几家连锁美容院?都抵押了!先帮我渡过这关!” 林美凤心疼地看着儿子,但想到要动自己的根基,又无比肉痛:“天豪…那些是妈养老的本钱啊…” “妈!我要是倒了,我们什么都没了!集团就是那个贱人的了!” 吴天豪歇斯底里:“实在不行,你帮我求求外公和舅舅!让他们先借我点!等渡过这个难关,我以后一定加倍还!” 林美凤看着儿子绝望疯狂的眼神,最终一咬牙:“好!妈帮你!” “妈这就给你外公打电话!我就不信,我们娘俩斗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和一个外人!” “还有那个陈默,什么狗屁艺术品投资顾问,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吴天豪眼神阴狠:“他要是敢踏入江东一步,我要他永远明白得罪我的下场!” 此时陈默和吴雅菲也回到了庭院中,两人并肩站在了白奶奶的银杏树下。 昨晚下了一阵雨,雨水洗刷过的树叶青翠欲滴,空气很好。 “对不起,陈默,”吴雅菲率先开口带着真诚的歉意。 “把你卷进来,还让你承受他们的敌意。爷爷他太突然了,但请你不要怪爷爷。” 陈默摇摇头,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影:“吴老是在帮你,也是在给我机会。” “老实说,300万的年薪,压力不小啊。”陈默笑着打趣,试图让这气氛不那么凝重。 “那是你应得的。”吴雅菲看向了陈默。 “以你的眼光和刚才那番话,值这个价,甚至更多。” “谢谢你,陈默。不止是刚才,还有之前的所有的事。” “当然我知道你在古玩市场上的一年的收入也许不值这个钱,如果你实在为难的话,我会和爷爷说……” 陈默笑道:“别这么紧张,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就该互相帮忙。”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认真的调侃:“首席顾问的薪水,后面再说。但吴天豪要是要砸我的店的话,这精神损失费可得另算。” 吴雅菲被他逗得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放心,他暂时没这个精力了。爷爷这次是真的把他逼到墙角了。” “接下来请你要小心点他们,一有什么事情的话,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有爷爷帮你撑腰,他们肯定不敢乱来的。” 闲聊了一阵,分别的时候,吴雅菲眼底有些不舍。 “怎么了?”陈默问道。 吴雅菲很快褪去异样的情绪,道:“没,我今晚得回去集团了,等你来苏杭,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111章 和字印的下落 和吴雅菲分别后,他就驱车回去了云州的房子。 前段时间他专门用一个房间来做保险房,花了不少钱做了几个大的保险柜。 把东西放进去后,锁好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陈默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安心了一些。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陈默偶尔逛逛云州的地下鬼市,没事的时候看看书。 至于澄心堂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谁走漏了风声,找上门来的人多了起来。 都是来找陈大师,和什么天才神眼的。 不过陈默也放手把这事交给了阿五,还吩咐阿五说自己外出办事。 他虽然人在云州,但是心却在青城,只有跳出青城,才有机会暗中观察青城势力的动向。 不过阿五也很争气,一个月也卖出了有十几件的古玩。 只是这一个月里,陈默一直都在等马昌荣和王有财的消息。 马昌荣那边主要是和字印的消息。 至于王有财,除了和字印的线索,还有龙渊遗宝。 陈默很清楚,这些秘藏都涉及很高的价值的古董,哪里有这么多的线索。 尤其是父亲留下的龙渊遗宝线索,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 有些事,其实也急不来,很多时候尽人事,听天命。 倒是杜俊承这一个月来潜心和黄泰学习,经常手机请教陈默,让他有些欣慰。 不过这一个月来陈默也有一些收获,在鬼市也淘了十来件物品,最高的可以卖出80万的价格。 这天,他打算回去一趟,看看澄心堂的情况,同时和杜俊承小聚一下。 谁想,一个电话就打来了。 这电话号码陈默是没有备注的,但他却认得号码。 周铭韦! 自从陈默和周铭韦水火不容的时候,他就把这个号码给删了,谁想突然打来了。 陈默想了想,还是接通了这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周铭韦就嘲讽道。 “贤侄啊,幸好你接了我这个电话,否则,你就要损失惨重了。” “周铭韦,你想说什么。”陈默冷不丁地皱眉道。 “上次那块铜印,你还记得吧?” 陈默心头一凛!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原来,上次那个叫张铁柱的人,是周铭韦派来的! 他这次又想要搞什么幺蛾子? 突然,陈默心中咯噔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默淡淡地道。 “哈哈哈!” “陈默,咱们也算是认识这么多年,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清玩‘和’字印,在我手上。” 轰! 陈默眼睛顿时闪烁着某些异彩! 周铭韦冷笑道:“陈默,你确实很厉害,眼力不输你老爹。” “明人不说暗话,你假装要买铜像,然后打包购买铜印,其实你看出了铜印里有暗格,对吧?”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墨云居士的传说,你这么聪明,肯定也会千方百计去打听清楚。” “哪怕你不知道,那也没关系,清玩有四块印,天地人和,涉及一个秘藏地点。” “不如我们一起合作,共同寻找另外两个印的下落,如何?” “我需要点时间考虑,等我电话。” 陈默刚要挂电话,周铭韦就笑了起来。 “不要让我等太久,万一我把墨云居士的事说给朋友听的,然后我朋友又说给他的朋友听,那就不好了,对吧。” “哈哈哈!” 周铭韦挂了电话,陈默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周铭韦很聪明,他这是威胁陈默,如果不合作的话,他就会公开这个秘密! 到时候就会有无数人蜂拥进来! 但有一点,周铭韦是不知道的,那就是他们已经有了三枚印,就剩下他那枚! 陈默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有财,王有财当即也把消息告诉了马昌荣。 接着,王有财就回了电话。 “马总说面谈。” 陈默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结果其实他也想到了。 他们虽然有三块,但是差一块的话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他们就商量了好了时间。 陈默回拨给了周铭韦,后者有些意外,笑道:“贤侄啊,挺准时的啊,这过去都没半个小时。” “明天过来云州,具体时间地点再和你说。”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挂了电话,陈默旋即通知了杜俊承。 “什么?人字印在他手中?” “该死的,这下可便宜他了!” “你等我,我现在马上过去找你!” 一夜无话,马昌荣第二天一早就坐飞机来到了马昌荣,然后安排了一个会所。 晚上8点。 郊区的一个会所包厢里面。 陈默和杜俊承到了后,马昌荣和王有财也早就到了。 双方打了招呼之后,马昌荣就有些坐不住,开门见山。 “陈老板,这个人,信不信得过?” “信不过。”陈默干脆了然。 陈默道:“这人以前和我爸是朋友,但袖手旁观,还想趁火打劫。我的人字印就是他找人做局,然后给我发现了暗格。” “那他这个和字印,会不会是在诈你?”王有财问道。 陈默想了想,道:“应该不会。” “如果他知道铜印里有清玩私玉的话,他不会找人做局给我。” “而且以我和他的关系,他自己就手里拽着两枚印,完全可以不需要和我分一杯羹。” “最大的可能,就是和字印在他后来无意间发现,然后知晓了我手里的人字印一事。” “我想,很有可能是他家传,或者是一些老旧物件里发现了墨云居士的传说。” 众人都点了点头,觉得这种说法有最大的可能。 杜俊承旋即又道:“那也有可能周铭韦这人是故意让你发现人字印呢?” “他能力有限,不知道中间的门道,就想借你的手来破解。” “哪怕最后分你一份了,也总好过砸在手里强。” 三人顿时不语了起来。 杜俊承这种说法并不是没有可能。 马昌荣开口了,道:“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有,但是不大。” “这人本事或许没有陈老板这么强,但墨云居士传说,是我那本民国时期的奇闻轶事发现的。” “后来我找了类似很多民国时期的笔札和坊间范本,但没有提及这个墨云居士。” “也就是说,墨云居士这个传说很少人知道。” “再加上,我花了市场价三倍的价格购买,这事肯定不少人知道。” 正说着的时候,马昌荣的保镖进来传话。 “好了,等会一切都真相大白。”马昌荣说道。 第112章 狮子开大口 当周铭韦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了包厢里面的一大帮子人。 “哟,挺热闹的啊!” 周铭韦笑着说道。 他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中间的马昌荣,接着目光落在了陈默的身上。 “陈默,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周铭韦笑着道。 他一改平日里的趾高气扬,变成了一个十分善意的中年大叔。 “这位是马总,这两位是我的朋友。”陈默介绍道。 “呵呵,马总,你好啊,我叫周铭韦。”周铭韦笑着上前伸出了手。 马昌荣点了点头,也站起来和周铭韦握了一下。 “坐。” 周铭韦入座之后,就笑着道:“没想到今晚这么热闹,陈默啊,到底什么事要在这里和我说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带着某些笑意,但也不主动点破。 周铭韦在青城是做建材生意起家的,后面在古玩街开了一间古董店,进而认识了陈三眼。 凭借着一些黑白关系,周铭韦这些年赚了不少的钱。 他的古玩店,表面上是买卖古董,但其实陈默暗地里打听过,周铭韦是利用古玩来帮他的一些朋友进行漂白洗钱的勾当。 周铭韦这么聪明,自然不会联想不到今晚为什么这么多人。 还是马昌荣开口,道:“周老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清玩物件,我们一共有三件。” 周铭韦眼睛电射出了一丝异芒! 他看向陈默,眼睛都是眯了起来。 “陈默啊,你这就不对了,我和你爸认识了十几年,你早应该和我说这事才对啊!” “你不知道,当我得知清玩物件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时候,我就第一时间找你了。” “我这个当叔叔的,也不算待薄你了吧。” 周铭韦满脸笑意,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模样。 那副假惺惺的姿态,看得陈默都想吐。 “周铭韦,不用在这里浪费口水,既然找你来,就是谈合作。”陈默道。 “好啊!” 周铭韦笑道:“这正合我意,毕竟墨云居士的秘藏,富可敌国,单凭你们,或者单凭我,都吞不下。” “与其互相提防,斗个你死我活,不如联手!” “当然了,也就只有四印聚齐,宝藏才能现世,大家按规矩分账,你好我好大家好哦啊。” “马总,我说的对吧?” 周铭韦看向了马昌荣,语气看似尊敬,但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 众人脸色都是一冷,倒是马昌荣沉得住气。 其实他们都有心理准备,周铭韦这所谓提议,也是他们内心所想。 只不过,周铭韦却仗着自己手握和字印,无形中却在这里拉高自己的身位,以方便抬价。 因为和字印是开启宝藏的最后钥匙。 不合作,宝藏永无天日。 就算他们集齐三枚印又怎样? 至于最后一句话,就是告诉马昌荣: 墨云居士秘藏是天价宝藏,用钱,是不可能收买他的。 “周老板快人快语,那现在我们谈分成的事。” 周铭韦眼睛一眯。 就连王有财,还有杜俊承也都紧张了起来。 终于要到这一步了吗? 反而陈默则要冷静许多。 谁知道,周铭韦甚至都不装了,直接狮子开大口。 “我要占4成。” 王有财脸色一沉。 “周老板,你的胃口是不是大了点了?” 周铭韦微微一笑,道:“一点都不大,最后一块印毕竟是钥匙。” “更何况,你们占了6成,算起来我已经让步了。” 杜俊承气得大怒! “周铭韦,照你这么说,那是不是我们和你一人一半,才算对啊?” “呵呵,如果你们想的话,我没有意见。” “4成,我是不会让步的。至于你们的6成,你们怎么分我不管。” “马总,你觉得呢?” 众人都被周铭韦的话给激怒了。 马昌荣脸色也是微微一沉! 这周铭韦,先抑后扬,现在居然喧宾夺主! “陈老板,你觉得呢?”马昌荣看向了陈默。 “3成。” 陈默凝视着周铭韦,冷声道:“周铭韦,要不这样,我们4成,你6成。” “你出人出力,仪器你也准备,风险你来承担,当然由你当指挥,如何?” 面对周铭韦的强势,陈默居然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杜俊承和王有财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暗自叫好! 果然,陈默的强势回应让周铭韦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他阴鸷地盯着陈默,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周铭韦一眼就看出马昌荣不是寻常人。 明显是马昌荣是主导。 他试图用最后一枚印来夺取主动权,明显是被实际情况给震住了。 周铭韦自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陈默一番话,直接戳中了他的要害。 “好!3成就3成!” “另外,地库寻宝,我的人必须全程参与!还是和你们同等的人数!” 陈默看向了马昌荣,马昌荣点头。 现在只能是这么协议,因为墨云居士秘藏,越晚寻找的话,变数越多。 很快双方都签订了协议。 马昌荣这边是他作为代表,至于内部分成的问题,则是没有明说。 “现在可以把你的东西拿出来了吧?”杜俊承说道。 哪怕集齐了天地人和清玩物件,但问题是,怎么知道具体的地点? 这就需要集合起来,然后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让我的人进来。”周铭韦淡淡地道。 马昌荣看向了陈默一眼,陈默点头。 不一会儿,门开,就有两人走了进来。 一人眼神阴冷,手指关节粗大。 另一人面无表情,沉默如山,手里拿着一个玉盒。 这两人眼神都很阴翳,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 同时两人的腰间有些鼓胀,似乎藏了什么。 这两人一进来,陈默几人就能感觉到这两人并不是善茬,搞不好身上还背负着命案! 看来这周铭韦属实是谨慎! 不过马昌荣也并不是没有准备,阿强和阿力见两人进来,也是站在了马昌荣身后,目光凌厉地盯着周铭韦带来的两人。 周铭韦笑了笑,拿出了一个私印,果然印有“和”字。 陈默也拿出了自己的“人”字印。 见到这印,周铭韦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他完全可以吃掉陈默这一份的! 马昌荣则是拿出一枚“地”字印,还有一个半尺高的珐琅彩瓶。 三枚印有大有小,都是长方体的,只是“天”字印的款识是在瓶底的。 众人也是不解,陈默却看向马昌荣道:“马总。” 马昌荣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陈默拿过,突然砸在了地上…… 第113章 四印合璧 只见珐琅彩瓶四分五裂,王有财一阵心疼,杜俊承突然惊疑了一声。 “咦?” 杜俊承弯腰捡起了一小块的瓷片。 这瓷片很规整,赫然有“天”字印的款识。 原来天子印的私玉镶嵌在了瓶子的底部! “果然是鬼斧神工!”王有财看到这小小的玉印,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四枚玉印,终于齐聚一堂! 仔细看来,这四枚印并不一样。 “天”字印因嵌于瓶底,最为方正扁平。 “地”字印嵌于八卦牌,略厚。 “人”字印出自青铜印钮,体积适中。 “和”字印则相对小巧。 “这……就是开启秘藏的钥匙?”杜俊承忍不住凑近,好奇地打量着, “怎么用?” 众人也都眉头一皱,但是目光都落在了陈默的身上。 陈默仔细观察着四枚玉印,金瞳悄然开启。 在异能视野下,他立刻发现了端倪。 每一枚玉印的侧面,并非完全光滑平整,而是有着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凹凸起伏! 这些起伏并非瑕疵,而是榫卯结构的雏形! 陈默没有解释,而是拿起了四块印,然后开始尝试拼接了起来。 陈默先将天字和人字印的侧面的凹凸处尝试对接。 当某个特定的角度契合时,两枚玉印侧面仿佛产生了微弱的磁吸感。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两印竟然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了一起! 接口处光滑如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几乎看不出是两块独立的玉! “嘶……” 王有财倒吸一口凉气。 马昌荣眼中精光爆射。 周铭韦眼睛微微一眯,忍不住看了陈默一眼。 接着,陈默如法炮制,将嵌着地字印与“天-人”组合体对接,又是一声轻微的“咔哒”。 最后,他拿起周铭韦那枚小巧的和字印。 和字印侧面的凹凸结构正好填补了当前组合体唯一留下的缺口。 当陈默将和字印精准地按入那个缺口时,四印组合在了一起! 但是这还没完。 陈默拿出了青铜八卦牌,当时地字印就是镶嵌在里面的。 刚好这八卦牌上,有一个正方形的凹槽! 当陈默把这四块印放上去之后,凹槽正好可以适配! 严丝合缝! 浑然一体! 更神奇的是,在玉板成型的瞬间,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如同发丝般的金色纹路被点亮,一闪而逝!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这块正方形玉板的表面,不再是光素无纹! 一层极其淡薄,却清晰无比的微光从玉质内部透出,在玉板表面勾勒出了一幅地图! 地图线条简洁却精准,由发光的金色细线构成。 中心是一个醒目的、如同钥匙孔般的复杂符号。 “难道是秘藏所在地?”杜俊承惊喜了起来。 马昌荣点头,道:“应该错不了。墨云居士是造办处的一个总管,他要藏东西应该会在帝京。” 王有财凑了进来,拿出了放大镜,然后惊喜地道:“我看过类似的紫禁城的地图描线,这里肯定就是紫禁城!” “这几个参照物,应该就是神武门、西六宫、宫墙……”王有财道。 杜俊承也凑了过去。 “你们看,这条断续光点组成的路径,好像从某个点出发……” 放大镜之下,只见那条路径蜿蜒指向地图的西北角。 “这里,莫非是西六宫以北,紧贴宫墙根的一处位置?”马昌荣也接过了话。 在场的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帝京那种地方自然也是经常去。 “好像有字!”杜俊承眼睛好使,立即在放大镜下发现了。 “冰窖”! 与此同时,在玉板正中心那个钥匙孔符号的上方,四个古篆小字如同水印般浮现,随即隐去,但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地脉交汇” “冰窖……西六宫以北,宫墙根下……地脉交汇之所!” 王有财有些激动地指着这玉石。 “墨云居士简直就是个天才!” “不仅能工巧匠,还把秘藏入口设在了造办处存放特殊材料的核心区域!” “这地图……这简直是鬼斧神工!” 马昌荣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好!好一个墨云居士!好一个四印合璧!” 他看向陈默,毫不掩饰的赞赏,“陈老弟,若非你这双慧眼,谁能想到这四印竟需如此拼合,方能显现真图!” 周铭韦死死盯着那悬浮微光地图的玉板,贪婪几乎要从眼中溢出来。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触摸,却被陈默不动声色地将组合完成的玉板轻轻拿起。 周铭韦目光如狼似虎地盯着陈默,但很快就消散。 “呵呵,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你爸要是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他在泉下有知的话,肯定也会瞑目。” 陈默看了周铭韦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周铭韦虽然不是顶级的鉴宝大师,但是这人在古玩界深耕几十年,他没有理由什么都不懂。 甚至他的祖上有两块私印,没有理由什么都没有记载。 可是刚才他全程都没有说话! 甚至在陈默破解了之后,他都没有太多的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结果一样。 周铭韦绝对隐藏了很多东西。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接着,众人商量了一下具体的出发时间后,周铭韦就先离开了。 “老陈,这个周铭韦很不简单,我一看他就不是好人,搞不好这人到时候会使绊子。”杜俊承毫不避讳地开口。 马昌荣呵呵笑道:“他要是敢的话,我的人会好好招呼他的。” 马昌荣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刚才对周铭韦态度和善,也是为了秘藏的事。 但毕竟这事之中,马昌荣出钱又出力,周铭韦要搞事的话,自然要问过他。 杜俊承看陈默无动于衷,他于是笑呵呵地道:“马总,到时候得到了秘藏,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分?” 王有财也紧张了起来。 这个问题,他和陈默还有杜俊承也是谈过的。 有些事,总归是要放在台面上的。 但虽知道,陈默却开口道:“俊承,等安全拿到了秘藏再说,马总不会难道你还不信马总么。” “哈哈哈!” 马总笑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公平地和你们分,只要你们信得过我的。” 时间定在了一个星期后的帝京,这一个星期,马昌荣会准备好一切。 回到了酒店。 “俊承,你的人准备好了没?信不信得过?” “放心好了,信得过。” 第114章 秘藏入口 一个星期后,一架经过特殊改装,内部宛如豪华会议室的中型公务机引擎轰鸣。 机舱内气氛凝重。 马昌荣一身利落的深色探险装,亲自坐镇。 他身后站着阿力和阿强,两人神色冷峻,腰间鼓起,装备精良。 陈默和王有财也换了一身的登山服。 杜俊承也赫然在列,穿着昂贵的定制冲锋衣,带着一脸兴奋和新奇。 他身后站着两个皮肤黝黑,眼神像鹰隼一样的青年,这是杜俊承找来的两个退役特种兵。 对面则是周铭韦和他带来的两名心腹保镖,上次见过面,两人并不好惹。 “冰窖入口已被我们的人秘密控制,清场完毕。”马昌荣沉声道。 “记住!下去之后,一切行动听指挥,尤其是你,周老板!” 他锐利的目光扫向周铭韦。 这次和上次谈判不同,上次他还能心平气和,但是这一次是真正行动,自然态度不一样。 周铭韦笑道:“放心,马老板,宝藏还没到手,我比谁都惜命。” “而且马总出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和钱,我自然以马总马首是瞻。” 他身后的绰号“毒蝎”和“铁手”两人眼神闪烁。 飞机在夜色中降落在京城郊外的私人机场。 数辆改装过的黑色越野车早已等候,载着众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帝京的夜色,驶向那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紫禁城。 三个小时后。 在一处毫不起眼的、爬满藤蔓的假山石后,众人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冰窖入口。 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石门。 这时候,突然有车子的发动机的声音。 众人大惊! 阿强和阿力,还有杜俊承带来的两个特种兵也是扣住了身上步枪的扳机。 “别紧张,自己人。” 周铭韦笑着说了一声,不一会车上就下来了足足八个人。 “马总,我带点人过来,也是为了保证我的生命安全,你不介意吧?” 说着看了一眼入口处马昌荣那十几个手下。 马昌荣脸色一冷! 刚开始他是说好的各自带的人数都一样的,但是现在周铭韦却秘密安排了一队人过来。 再看看这八个人,每个人都是全副武装,迷彩服,步枪,登山鞋,有两三个是外国人面孔,有一些则是黑人。 这明显就是雇佣兵! 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但是马昌荣摆了摆手,道:“人多的话也能应付突发情况。” “阿强,你找几个机敏点的,也跟着下去。”马昌荣临时吩咐。 “是,马总!” 众人上商议了一会,就在车上歇息,等半夜的时候再行动。 一处石坡上。 “该死,这周铭韦先斩后奏,很明显是要搞什么小动作!”杜俊承暗骂了一声。 陈默眼睛眯着:“看他后面有没有机会再说。” 而另一边,越野车上。 “老板,等会有什么特殊的指令吗?”铁手冷酷地问道。 周铭韦吐出了一个烟圈,看着车窗外的入口。 “按照计划行事。” 凌晨1点。 马昌荣吩咐了一声,他的手下拿出了一个液压的装置,把石门打开。 当厚重的石门被液压装置缓缓推开,一股混合着陈年寒气,土腥味和淡淡霉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众人手电筒往前照射了过去,就见到长长的石阶向下延伸,周围的石壁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 马昌荣留了一伙人在上面接应,接着阿强和阿力在最前头,马昌荣跟在后面。 再然后就是陈默,王有财,杜俊承,和他带来的两个特种兵,垫后的是周铭韦和他的两个保镖。 越往下走,空气越发阴冷潮湿,呼吸都带着白气。 石阶尽头,是一处相对宽敞的石室。 地面铺着巨大的青石板,四壁空空如也,只有正前方,一扇高达丈余,布满复杂铜质浮雕的青铜巨门堵住了去路。 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中心位置,四个凹陷的方形凹槽,排列成菱形。 “天、地、人、和……”陈默低声念道,目光如电扫过凹槽的形状,与他们几人的玉印完全吻合。 马昌荣点点头。 陈默、周铭韦、马昌荣分别上前,将三枚温润的羊脂白玉私印——清玩·人、清玩·和、清玩·地,小心地嵌入对应的凹槽。 最后一枚“清玩·天”被马昌荣亲自嵌入最上方的凹槽时—— “咔哒……咔哒……嘎吱吱——” 一阵沉闷而巨大的机括运转声从青铜巨门深处响起。 厚重的青铜门开始缓缓向内移动,露出门后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一股更加浓烈的、带着金属锈蚀和奇异药草混合的古老气息汹涌而出。 门后,是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狭窄甬道。 墙壁是巨大的条石砌成,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墨绿色苔藓。 “陈默,你和我打头,阿力、阿强注意两侧!” “有财、俊承和你的人居中!” “周老板的人断后!” 马昌荣果断下令。 陈默忍不住为马昌荣的分工还有沉稳感到诧异。 他本以为马昌荣是那种养尊处优的枭雄,一到现场,却体现了那种强大的气场。 周铭韦笑了笑,道:“听马总的。” 他带着保镖到了人群后面,目光落在了最前头那道背影上,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虽然陈默和马昌荣打前头,但是最前面的,还是马昌荣的人带路。 马昌荣刚要踏进去一步,陈默就拉着他。 “马老板,先停一停。” 陈默走上一步,用手电筒照着冰冷的石壁。 没有人发现,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 陈默顿时觉得一股强烈的刺芒笼罩过来。 “马总,你们跟着我。”陈默说道。 马昌荣想了想,点了点头。 “陈默,你小心点。”王有财凝重地道。 这种地窖里面,肯定有很多的机关布置,一步错的话,那就是万劫不复。 杜俊承也没有了往日的纨绔。 “马总,还是我们换个位置吧。”杜俊承提议道。 “不需要。”马昌荣摇头。 半晌。 “你们跟着我的脚印,一步都不能错。” 陈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接着,他率先踏入甬道。 第115章 流沙陷阱 陈默的每一步落下,凭借着不仅是金瞳探测出来的安全区域,更是他的直觉。 他身后的人屏住呼吸,如同踩在刀尖上,紧张前行。 所谓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这种地方就是类似地下墓室,古人为了防止盗取秘藏里面的东西,或者盗墓,自然会设置很多的机关。 加上这么多年下来,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危险。 突然,跟在队伍中间的一个周铭韦带来的外围打手,或许是太过紧张,脚下微微一滑,靴子边缘蹭到了一块看似普通的青石砖边缘。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 众人全部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陈默瞳孔一缩,顿时感觉到了头皮发麻! 嗤嗤嗤——! 甬道两侧的石壁瞬间裂开数十个细孔! 无数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牛毛细针,如同暴雨梨花,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无差别地向着整个甬道空间激射而来! “趴下!”陈默大喊了一声。 阿强反应极快,猛地将身旁的王有财和杜俊承扑倒在地。 阿力则一个翻滚,用身体撞开了马昌荣!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那个打手首当其冲,瞬间被射成了刺猬,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浑身乌黑! 毒蝎和铁手身手极为了得,挥舞着特制的合金短棍,舞得密不透风,叮叮当当打落不少毒针。 但毒针太过密集,毒蝎的手臂还是被一根毒针擦过,瞬间黑了一片。 他闷哼一声,脸色剧变,毫不犹豫地抽出匕首,“噗”地削掉了一大块皮肉,鲜血淋漓! 另一个反应稍慢的打手则被数根毒针射中大腿,惨叫着倒地翻滚,几息之间便口吐黑沫,没了声息! 血腥味混合着毒针的腥甜气息瞬间弥漫开来,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杜俊承吓得面无人色。 他是沪都大少,平日里最大的历险也就去剧本杀,或者恐怖密室游戏,哪里见过真正的死人? 王有财也脸色煞白,这种类似的场面尽管他也经历过,但危险来临,谁也不可能镇定。 周铭韦看着自己瞬间损失的两名手下和受伤的毒蝎,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马总,你怎样了?”王有财问道。 “我没事。”马昌荣摇头。 他当然没事,刚才一有危险,就有人扑倒了他,甚至身边还有人紧靠着他。 这就钞能力。 跟着过来的,要么都是求一笔富贵的,马昌荣自然做好了善后的补偿。 看着自己不远处没有了气息,眼睛瞪大的死人,陈默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但无论如何,下来了他就自然有心理准备。 “走!” 陈默声音冰冷,继续前行。 这些机关毒针都不过是小打小闹,他能感觉到,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众人缓慢行走,十几分钟后, “等等!” 陈默喊了一声。 身后的一众人停下了脚步。 有了刚才的经验,不少人现在都开始相信陈默的判断。 眼前居然出现了一片深黑色的“平地”。 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竟然泛着类似水影的粘稠的诡异光泽。 “这是什么?” 众人都是一惊。 杜俊承皱了皱眉头,道:“好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十分浓重的土腥味。 这粘稠的黑色的好像流沙一样的东西,居然在缓缓蠕动。 仔细一看,还有十分细密的,好像银色的类似水珠一样的东西。 “不像是沙子,像是掺了水银的毒沙陷阱。”马昌荣开口说道,表情凝重。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有人想要伸手去触摸,但很快就缩回去了手。 他们都知道,水银是有毒的。 那可是重金属。 如果跌入里面的话,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陈默道:“这陷阱应该是流沙,流沙下面应该有杀人的利器。”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过去?”杜俊承问道。 “阿强,你觉得呢?”马昌荣问道。 阿强走前一步,道:“搭桥。” “用探杆还有绳索。” 阿强似乎经验丰富,很快就和阿力开始动员了起来。 很快众人把高强度的合金伸缩探杆拿了出来,然后一节节地伸长。 接着就见尖锐的矛头深深扎入陷坑边缘坚实的岩石里面,作为锚点。 接着,在他们的指挥下,众人把携带的特种纤维绳索,在几根探杆之间纵横交错地简单编织,然后绷紧。 最后形成了一张悬在死亡黑沙上方,不足一尺的捡漏索网桥。 “一个一个过!” “记住,要踩中绳索交叉的节点。” “还有重心要放低,手脚并用!” 阿强率先示范,然后如同灵猫一般,轻盈而稳定地踏上了索网。 索网轻微晃动,下方的黑沙看起来就要把人给吞噬了一样。 接着阿力也通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马昌荣,王有财,杜俊承,然后才是陈默。 尽管过程很缓慢,也耗费了很多的时间,但这是最安全的,众人只能强忍着战战兢兢,一步一个脚印通过。 而当轮到周铭韦的人的时候,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打手,尤其是看到刚才陈默慢慢吞吞的样子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急于表现,似乎想证明自己比那些死了的废物要强。 “磨蹭什么!看老子的!”他低吼一声,不等前面的人完全离开索桥,更不等阿力加固最后一处略显松动的连接点,猛的一个箭步就踏上了索网! “别动!那里没加固!”陈默转身,厉声阻止,但已经晚了! 咔嚓! 那根承受了额外冲击和重量的探杆根部,连接处的合金卡扣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 整根探杆猛地向内弯曲变形! “啊——!”刀疤脸打手的狞笑瞬间化为惊恐的尖叫! 脚下的索网瞬间塌陷! 他整个人如同秤砣般直坠下去! 噗通! 粘稠的黑沙如同有生命般,瞬间包裹了他的双腿! 他疯狂地挣扎,双臂胡乱挥舞,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搅动起更多散发着甜腥恶臭的黑沙。 “老板!救……” 呼救声戛然而止! 黑沙迅速漫过他的腰、胸、脖颈…… 他绝望地张大嘴巴,黑色的沙粒和水银珠疯狂涌入! 仅仅几秒钟,他高举的双手也被粘稠致命的黑沙彻底吞噬,只在沙面上留下几个徒劳抓挠的指印和一圈缓缓扩大的涟漪,最终归于平静。 众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身后都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陈默脸色十分阴沉。 “如果你们不想死的,就和我们一样耐住性子!” “否则,死了别怪人!” 第116章 迷幻石室 场地一度宁静。 周铭韦的脸色十分铁青。 双方带的人数都是固定的,他现在就死了至少两个人了,往后怎么办。 绳索和探杆继续加固了之后,剩下的人自然不敢大意。 尽管通过只有10米不到的距离,但是一行人足足花费了三个小时才完全通过。 很快,通道逐渐宽敞了起来,队伍走了石路之后,就来到了一个石室里面。 在手电的照射下,一座由巨大白玉砌成的圆形穹顶石室。 光洁的玉壁反射着冰冷的光,九尊青玉兽首嵌于壁上,面目狰狞。 周围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陈默走前去看,就见到这些兽首空洞的眼窝里,给人一种深邃的感觉。 突然! 惨绿的幽光,从这些九尊兽首的眼窝里爆射了出来! 陈默看了一眼,就觉得脑袋有些刺痛,但是很快恢复了。 正当他不解的时候,突然! “柱子!你他妈敢阴我!” 马昌荣带来的一个年轻保镖双目赤红,眼球布满血丝,他猛地拔出匕首,死死盯着身边的同伴。 那个名叫李岩的同伴正狞笑着把枪口对准他的后心! 他嘶吼着扑了上去! “赵峰!你疯了!是我!”李岩惊恐地格挡,试图唤醒对方。 但这个叫赵峰的人好像一头发疯的蛮牛一样,力大无穷,状若疯虎!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匕首在冰冷的玉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混乱中,赵峰猛地将李岩撞向石壁! 而石壁上,正有一根尖锐无比、倒垂下来的钟乳石笋! 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肉碎裂声响起。 李岩的太阳穴被石笋尖端狠狠贯穿! 鲜血混合着脑浆,瞬间喷溅在洁白的玉壁上,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挂在石笋上,死不瞑目。 “都得死!哈哈哈!宝藏是我的!” 赵峰甩开李岩的尸体,拔出染血的匕首,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赤红的眼睛扫向其他人,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赵峰!!”阿力目眦欲裂! 众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都有些不寒而栗。 而周铭韦的人已经保护着他,同一时间都举起了枪,对准了赵峰。 “别开枪!”马昌荣立即大喊。 但是已经晚了,周铭韦的人造一枪就把赵峰给打死。 马昌荣大怒! “周铭韦!” “马总,这人明显就是疯掉了,还想独吞宝藏,不杀留着害我们吗?”周铭韦也有些冷声说道。 突然! 又有一人眼球通红,发疯似的抽出了匕首,口中大吼! “死,都得死!!” 这人是马昌荣带来的,周铭韦的人又开了一枪。 但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两人和身边的人扭打在了一起,好像发疯了一样。 场面一度混乱,甚至在场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从接二连三的人发疯的表现来看,他们担心自己会被变成他们这样失控的画面。 刚才一瞬间,他自己就能感觉到脑海好像被刺痛了一下。 如果不解决根源的话,恐怕他们所有人都会逐一疯掉! 突然,陈默目光盯向了石壁上的兽首。 金光在他眼底闪烁! “阿力,对准第三、第五、第七兽首上方三尺的凹陷处!快!”陈默大喊! 阿力立即举起了步枪,嘭嘭嘭地开了三枪。 一道尖锐到超越人耳极限的白色音锥激射而出! 咔嚓!咔嚓!咔嚓! 穹顶指定位置玉壁崩裂! 三尊兽首如同被捏爆的眼球般炸裂! 那些发疯的人动作也迟缓了下来。 “继续!第二、第四、第八!上方五尺!” 又是三尊兽首应声爆裂! 终于,那几个扭打的人停下了手。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我怎么了……” 陈默赶紧喊道:“别在这里逗留,先出去再说!” 众人迅速跑了出去,一些还没反应过来的人,也迅速被人拽着往前奔走。 他们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终于,在石壁的通道上,众人大口喘息。 刚才那些人发疯的一幕,似乎还停留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太可怕了,刚才那些人到底怎么了?”杜俊承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着。 一行人看向了陈默。 如果不是陈默后面反应过来,并且及时吩咐阿力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陈默想了想解释了起来。 “那些玉石应该有天然的磁石,经过了这么多年,一直散发着某些磁场。” “石室里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共振体,我们进去后,很容易就被影响脑电波。” “那为什么有些人没被影响,有些影响慢?”王有财问道。 陈默摇了摇头,道:“这点我也不知道。但每个人的人体结构都是独一无二的。” “我们如果呆久一点的话,也许每个人都会像他们一样。” 众人恍然,但更加心有余悸。 尽管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同伴接二连三的人死去,不少人士气还是受到了打击。 人群后面的周铭韦,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陈默。 “陈默,你又救了我们一命,看来出去后,我一定要请你吃饭才行。” 他试图用这样的话来拉近和陈默的关系,但是陈默根本就不买账,并没有理会他。 “大家休息10分钟吧。”陈默说道。 众人很快找了墙壁靠下,坐下休息。 几个小时的前行,确实耗费了很多的体力。 “喂老陈,我感觉那个周铭韦有古怪,进来后一直都没有说话。”杜俊承低声在陈默耳边悄声说道。 陈默点了点头,低声道:“你让你的人提防他,这人信不过。” 杜俊承点头,然后就去和他带来的人沟通。 马昌荣这时候走了过来,道:“陈老板,没想到你鉴宝厉害,对这些地下密道和秘藏,也有这样的研究。” “我也是靠直觉。”陈默谦虚地道。 这点他并没有撒谎,他确实是直觉,只不过他的直觉,是眼睛的能力赋予的。 “依我看,这是能力,是天赋,等我们出去后,我一定好好和你喝上一杯!”马昌荣豪迈地说道。 陈默也是笑着点头。 很快众人休息了片刻,接着往前走,然后又来到了一间四四方方,毫无特色的石室里面。 “这间石室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杜俊承低声说道。 确实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石室很普通,只是地面和天花板都是平整的黑色玄武岩打造的。 “还是要小心点。”陈默说道。 众人小心翼翼往里面走,四处观察着,不过等待了十几分钟,也没有什么异样,不少人也是暗暗放松了下来。 当众人都踏入了石室中心区域的时候,突然,陈默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恐怖的力量,顿时笼罩了整个空间! 他心中咯噔了一下! 第117章 重力机关 “轰隆隆!” 众人听到了地动山摇的声音。 紧接着,所有人的身体,就朝着一侧倾倒了过去。 准确地来说,更像是整个房间,朝着一旁翻转了过来! 一片混乱之中,顿时,原本见识的地面,瞬间变成了致命的“天花板”! 而头顶的岩石,则变成了新的“地面”,带着万钧之势,狠狠砸向猝不及防的众人! “啊——!” “不——!” 惨叫声瞬间爆发! 如同下饺子一般,所有人都被这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甩向坚硬冰冷的黑色“地面”,也就是原先的天花板。 咔嚓!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响起! 一名马昌荣带来的人,头部着地,颈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折断,瞬间毙命! 周铭韦一个外围打手,背部重重砸在凸起的岩石棱角上,脊椎断裂的脆响伴随着他戛然而止的惨嚎,身体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其他人也摔得七荤八素,骨断筋折的剧痛和内脏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席卷而来。 杜俊承昂贵的百万手表也是脱手飞出,摔得粉碎。 王有财撞得眼冒金星。 马昌荣闷哼一声,肩膀传来剧痛,显然也受了点伤。 周铭韦则被铁手死死护在身下,但也撞得头晕眼花,狼狈不堪。 唯有陈默,在重力翻转的瞬间,他凭借着金瞳的提前预警和惊人的反应速度,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墙壁上一处凸起的浮雕! 巨大的下坠力几乎撕裂他的肩膀,但他硬是凭借着臂力悬吊在半空中,避免了致命的撞击! 室内一片哀嚎,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哎哟,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杜俊承叫了起来。 “这个石室应该是一个巨大的重力机关!”陈默说道。 重力机关? 众人满头都是一伙。 马昌荣脸色沉重地道:“应该是类似一种重力球,人在里面,会随着这个石室的翻转,而导致重力翻转。” 陈默此时是悬挂在浮雕上的,但是他手臂逐渐有些不支。 刚要落下来。 可是! 嗡! 仅仅不到一分钟! 那股颠倒乾坤的力量再次降临! 重力方向瞬间恢复! “啊!” 刚挣扎着爬起来的人,再次被狠狠砸回地面! 又是一片痛苦的呻吟和骨头撞击的闷响。 因为旋转的原因,陈默此时已经双脚落地,但是身体又隔着往左旋转。 “规律!是重力转换!” 陈默喊了起来! “刚才转动了有大概3分钟!” “停歇1分钟!” “快找出口!” 陈默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回荡了起来。 如果不找出口的话,那么所有人会在这恐怖的重力翻转中被砸死! 可是这个时候,众人自保都来不及,还怎么可能有心情,有时间去找出口? 陈默也明白这点,当自己身体慢慢旋转,然后肩膀靠着墙壁,自己快要跌倒的时候,突然! 他的眼瞳发现,在石室尽头一扇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小石门。 这小石门太隐秘了,几乎和石室融为了一体。 如果他眼瞳有细致入微的能力,看到了细小的缝隙,他根本发现不好! “找到了!在那里!” 众人旋即随着陈默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人还能勉强打开手电筒的,也是照射了过去。 可是那里几乎就和石壁融为了一体,哪里还有什么小石门? 但是马昌荣二话不说,立即喊道:“听陈老板的!” 接下来的几分钟,每一次重力转换,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嗡鸣和身体被巨力狠狠掼向不同方向的剧痛。 幸存者们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蝼蚁,在每一次短暂的三分钟间隙里,拼尽全力地向前爬行、跳跃、攀附墙壁上任何可以抓握的凸起,同时向着那扇代表生路的小门挪动。 尽管已经找到了旋转的方向,还有一些规律,但是第一次的旋转和翻转太伤了。 加上重力室的力量太过恐怖,所以还是有人支撑不了,砸的头破血流,吐血身亡的。 石室内立即弥漫出血腥的味道。 不过很快,当有人摸到了石门的开关,然后打开后,一些还有行走能力的,也是陆续地窜了进去。 陈默最后一个奋力扑进那扇狭窄的小石门的时候,还有几人没有进来。 可此时,门外再次传来那令人绝望的重力转换嗡鸣声! 而这时,周铭韦刚好被他的两个铁山保镖毒蝎还有铁山送到了门口,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周老板,拉我一把!” 一人迈着受伤的脚步,抓住了周铭韦的腿。 “滚!” 周铭韦脸色一寒,一脚就踹了出去,那人当即惨叫了一声,连着后面两人都被撞倒,然后他们在好像洗衣机滚筒的重力室中,发出了一声声的惨叫。 “关门!”周铭韦沉声吩咐。 铁手和毒蝎两人立即把门栓拉下。 “周老板,我弟弟还在外面啊!!” 一人跑了过来,哭丧地喊道。 “闭嘴!!” 周铭韦眼神森寒,目露凶光。 “你弟弟已经残废了,就算拉他进来,迟早也得死!不如让他解脱。” “你要想死的话,就下去陪他,再吵,老子一枪崩了你!!” 周铭韦直接拿出了手枪,抵住了刚才说话的那人的额头上。 那人脸色苍白,强忍着悲痛。 周铭韦带来了差不多十个人,但是现在就剩下了贴身的两个保镖,还有眼前这人,心情不可谓不沉重。 因为马昌荣这边的人,还有好几个。 这样一来,后面寻宝之中,他就会陷入被动之中。 马昌荣等人冷眼而视。 刚才周铭韦只要稍微拉一把,那人就可以进来,可是他并没有。 如此狠心,让不少人都不寒而栗。 “你们看什么?换做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都会这么做!” 周铭韦看着一双双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冷冷地道。 没有人说话,只有劫后余生的喘息。 短短的几道关卡,已让这支队伍付出了半数人命的惨烈代价。 活下来的人,也身心俱疲,伤痕累累。 出发时十几人的队伍,在经历了近6个小时的死亡之旅后,仅剩下十来人。 周铭韦那边有四人,陈默这边则有九人。 “陈老板,现在你觉得怎么办?” 突然,马昌荣问道。 接着,众人都看向了陈默。 第118章 原形毕露 他们很清楚,如果不是陈默的话,他们所有人可能都已经死在刚才的石室里面了。 所以无形中,即便是马昌荣坐拥百亿的身家,此时也以陈默的马首是瞻。 毕竟陈默的沉着冷静的性格,还有能力,是彻底征服了马昌荣。 尽管陈默年轻,但从陈默表现出来的不符他年龄段的那种魄力,是在场所有人都不如的。 陈默想了想,道:“现在应该是早上7点,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 “稍作休整,10分钟后继续出发。” 众人点头,只能强打起精神来。 这里可是帝京,紫禁城旁边的地下冰窖里面。 闹得太大动静的话,就算得到了千万的宝藏,如果带不出去,那也是白搭。 而在这休息的10分钟里,陈默有意无意地朝另一边周铭韦四人的方向扫了过去。 他的目光,尤其落在周铭韦的身上。 周铭韦太安静了,安静到有些出乎常理,这让陈默对周铭韦的提防又上了一个层次。 众人休息完毕。 接着又是一条通道。 半个小时后,众人缓慢前行,终于,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地宫,居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难以想象是在紫禁城地下深处的空间,居然有如此大的规模! 只见穹顶高耸,镶嵌着无数夜明珠,散发出柔和光辉,照亮了整个地宫。地 宫中心,是一座完全由整块巨大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九层莲台! 莲台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上面堆放着大量的珍宝。 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流光溢彩的翡翠玉山、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纯金佛像、血红宝石和祖母绿、一卷卷用金线捆扎的古老帛书和竹简…… 珠光宝气,交相辉映,将整个地宫映照得如梦似幻。 这里就是墨云居士耗费毕生心血、隐藏了数百年的秘藏核心! 巨大的震撼和难以遏制的狂喜瞬间席卷了幸存的所有人! 连一向沉稳的马昌荣都呼吸粗重,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杜俊承更是张大了嘴巴,发出无意识的惊叹。 王有财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确信不是做梦。 然而,就在这被财富光芒笼罩的瞬间,异变陡生! “动手!” 周铭韦眼中最后一丝伪装彻底撕碎,只剩下疯狂的贪婪和怨毒! 他猛地发出一声嘶吼! 一直沉默如山的铁手,如同鬼魅般动了! 目标直指离他最近、正被眼前景象震撼的阿力! 一把淬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地刺向阿力的后心! 同时,周铭韦自己则掏出一把微型手枪,狞笑着对准了离莲台最近的陈默! “小心!”马昌荣惊怒交加!他万万没想到周铭韦会在最后关头、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悍然动手! 阿力不愧是马昌荣的贴身护卫,生死关头爆发惊人潜力。 他听到风声不对,猛地侧身! 噗嗤! 匕首没能刺中心脏,却擦伤了他的肩膀! 剧痛传来,阿力怒吼一声,反手一记重肘狠狠砸在铁手脸上,同时一脚踹出! 铁手闷哼一声被踹退几步。 这时毒蝎也已经拿着步枪,对准了马昌荣! 连同着周铭韦的另一个手下,也是拿着枪对准了王有财等人。 “别动!” 毒蝎狞笑地大吼了一声。 阿强和杜俊承带来的两个特种兵想要拔枪,但是训练有素的他们,只摸着枪,根本不敢对准周铭韦他们! 原因无他,只要他们有半点的动作,他们就会被毒蝎等人开枪打死! 另一边,周铭韦的枪口已经瞄准了陈默! “哈哈哈!陈默,真是谢谢你啊!把这么多财宝送到我眼前!!” “你说我该怎么谢谢你,是不是应该送你下去见陈三眼?” 陈默冷冷地盯着周铭韦! 这家伙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周铭韦!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分。” “知道又怎样?你们还不是慢了我一步?”周铭韦嗤笑一声。 马昌荣沉声道:“周老板,你求财而已,有什么都可以好好商量。” “商量?” 周铭韦笑了,笑得很是阴森。 “我把你们都杀了之后,这些东西都是我的,还需要商量吗?” 马昌荣冷冷地道:“周铭韦,我敬你一声,才叫你周老板,杀了我,你知道有什么后果?” 周铭韦笑眯眯地道:“你是想说你的人会找我报仇,是吗?” “你放心,等我杀了你之后,我会把这里留下十分之一的财宝,然后通知文物局,到时候你们就是盗墓贼。” “你的身家,你的那些人,都会曝光,都会被通缉,你还有什么能力找我报仇啊?” “再说了,拿着这些钱,我早就去国外逍遥了,还留在这里给你们机会?” 杜俊承咬牙切齿:“原来你进来开始就想好了退路!” “陈默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然不安分!” “哈哈哈!” 周铭韦死死盯着陈默。 “陈默,你果然让我感到意外啊!” “真没想到,以前那个屁颠颠的小子,现在居然有这种通神的能力。” “其实,我中途一直在想,如果你不是那么出风头的话,我或许还会和你好好合作。” “但是刚才我仔细一想,你太危险了,留着你,只会威胁我。况且我喜欢斩草除根!” “去死吧!小杂种!宝藏是我的!” 周铭韦满脸疯狂,直接扣动扳机! 杜俊承,马昌荣等人心头都是一颤! 砰! 陈默眼底深处,闪烁出了一股惊人金光! 金光一闪而逝,周铭韦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而此时陈默全身头皮炸开! 他分明见到,一颗子弹,在他眼中迅速放大,再放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陈默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他没有回头,身体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侧前方扑倒! 砰! 子弹擦着他的头皮射入后方的石壁,溅起一溜火星! 而陈默扑倒的方向,正是莲台底座上一个不起眼的、雕刻着扭曲龙纹的凸起兽首! 他的手掌,在扑倒的过程中,精准无比地狠狠拍在了那兽首的双眼之上! “咔哒——轰隆隆隆——!!!” 整个地宫剧烈震动起来! 莲台正前方,一块巨大的,并且布满尖锐石笋的千斤断龙石,如同雷霆万钧之势,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穹顶轰然砸落! 目标,正是周铭韦和铁手所在的位置! 第119章 莲台宝藏 “不——!!!” 周铭韦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他想要躲避,但断龙石覆盖的范围太大,速度太快了!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可怕声音响起! 烟尘弥漫! 当烟尘稍稍散去,只见那块布满尖刺、重逾万斤的断龙石,已将周铭韦和铁手彻底砸在了下面! 只有周铭韦一只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扭曲地露在外面,微微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鲜血如同小溪,从巨石底部汩汩涌出,迅速在地面上蔓延开来,染红了冰冷的玉石地面。 死寂! 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 阿力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半跪在地。 王有财和杜俊承惊魂未定。 马昌荣看着那血腥的巨石,又看向缓缓从地上站起,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冷静得可怕的陈默,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就在刚才,陈默接二连三地救了他们的命。 而现在……又是他! 在绝境中,不仅躲过了致命的子弹,更利用这地宫最后的杀局,瞬间反杀了周铭韦! 这个年轻人的眼力,机变,他对机关陷阱近乎妖孽的洞察力,简直深不可测! 几次救命之恩,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马昌荣那颗原本充满算计的心上。 什么独占秘藏,什么分账协议,在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瞬间,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没有陈默,他早已是这地宫中的一具枯骨! 马昌荣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大步走到陈默面前。 他没有去看那诱人的宝藏莲台,而是对着陈默,郑重地抱拳,深深一躬! “陈老弟!” 马昌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 “大恩不言谢!马某这条命,是你救的!”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王有财,杜俊承和阿力,最后落在那血腥的断龙石上,语气斩钉截铁:“秘藏当前,人心叵测!但马某今日在此立誓!此地宝藏,如何处置,全凭陈老弟做主!马某绝无二话!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如同此獠!” 他指向周铭韦被砸成肉泥的方向。 陈默看着马昌荣眼中那份劫后余生的坦诚和决绝,紧绷的心弦终于微微放松。 旋即目光转向那散发着柔和光辉的九层白玉莲台,以及其上堆积如山的稀世奇珍。 在程野看来,这些都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却也是寻常的财宝。 他相信,至少在墨云居士的秘藏中,它们更像是用来堆砌门面的俗物。 因为金瞳扫视了过去,这些东西都太平常了,虽然有金光,但是并不明亮。 突然,在莲台最高层的地方,有四个被特殊安放的,材质各异的匣盒。 “那里有四个盒子!”杜俊承惊喜地叫了起来。 他们也自然是看到了。 杜俊承蠢蠢欲动。 但是也知道规矩,这盒子刚好够他们四人分。 马昌荣和陈默一人一份就是肯定的。 尽管看似杜俊承出力最少,但是他带了两个身手敏捷的特种兵,两人在关键时刻也是帮助了他们。 王有财就更加不用说了,到处寻找墨云居士有关清玩的消。 天字印也是他发现,然后通知马昌荣的。 陈默没有立刻上前,反而对着马昌荣道:“这次寻宝,马老板你出力最多。” “无论是资源、人手、关节,如果没有马老板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进来。” “所以,马老板你先选吧。” 几次救命之恩,换来了马昌荣的真心,他也要回以足够的诚意和尊重。 宝藏虽好,但人心更贵。 马昌荣深深看了陈默一眼,眼中闪满是欣赏。 他不再推辞,点点头,走到莲台最高处。 他的目光在那四个匣盒上扫过。 最终,他的手指落在了一个通体由深紫色阴沉金丝楠木雕琢而成,形制古朴的长条形木匣上。 他小心地打开匣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柄连鞘长刀。 刀鞘是暗沉的鲨鱼皮,镶嵌着细密的金丝掐丝卷草纹,看起来十分华贵。 当马昌荣缓缓抽出刀身时,一道冷冽如寒潭秋水般的幽光瞬间流淌而出,映照着他凝重的脸庞。 刀身狭长微弧,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的暗蓝色。 刃口处则是一线摄人心魄的雪亮! 靠近刀镡的刀身上,用极其精湛的错金工艺,镶嵌着两个古朴的鸟篆铭文:“龙雀”! “大夏龙雀?!” 一旁的王有财惊呼了一声! 几人都是看向了王有财。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赫连勃勃大夏龙雀刀?!” 他激动得浑身颤抖。 杜俊承好奇地问道:“王哥,这刀有什么说法吗?” “这刀是匈奴铁弗部落首领,赫连勃勃佩戴的神兵!” “根据史料记载,这刀锐利无匹,斩金截玉!” “而且仅仅是有记载,但是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实物!” “这可是大夏官制!天啊!” 王有财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虽然不是学院派出身,但是也是博览群书。 被他这么一说,阿强阿力,还有杜俊承带来的两个退役特种兵眼睛都是明亮了起来。 刀乃百兵之胆,习武之人大多爱刀。 马昌荣眼中精光爆射。 他点点头,将刀缓缓归鞘,珍重地捧在手中。 “好!就它了!” 这刀不仅价值连城,更象征着无匹的力量和权势,正合他意。 “陈老弟,你来选。”马昌荣说道。 陈默看向王有财:“王哥,你来。” 王有财早已两眼放光,但也知道谦让:“陈默,我全程都没有出什么力,还是你来吧。” 杜俊承笑道:“王哥,你就别让来让去的了,我全程也只是跟在你们后面,我还沾了陈默的光呢。” “陈默让给你选,你就选呗,搞不好他早就在哪个犄角旮旯找到了什么宝贝,不在意这莲台上的。” 众人都是莞尔一笑。 陈默翻了翻白眼,这家伙到底是不是自己朋友啊! 顿时气氛变得融洽了。 “没事王哥,你选。” 王有财也不推脱,他看中的是一个用整块黄玉挖成的圆盒。 盒子打开后,里面不是什么珠宝,而是满满一盒黑色的,油润发亮,但是却散发着奇异沉静香气的泥土! 众人好奇地往前看了过去。 因为在泥土之上,静静躺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花。 花瓣薄如蝉翼,玲珑剔透,花心一点嫩黄,栩栩如生。 花茎是翠绿的玉杆,扎根在黑土之中。 更神奇的是,这朵玉花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 生长? 众人觉得甚为惊奇。 王有财和马昌荣都认不出这东西。 陈默沉吟了半晌,道:“难道是息壤养玉昙?” “没想到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东西!” 第120章 挑选宝物 所谓“息壤”,是传说中女娲补天剩下的神土。 息壤能滋养万物,永不耗竭! 这玉昙花更是传说中的灵物,以息壤为根,千年才开一次花。 花开刹那,光华万丈,能解百毒,延寿元! 众人听到陈默的解释,都觉得神乎其神! 王有财声音带着颤抖还有狂喜。 “那这么说,这不就是比那对金子值钱多了?” 杜俊承笑道:“确实是值钱,毕竟是千年的老东西。” “不过话说王哥,你能等到它开花吗?那不是要等到你的子孙的子孙的子孙……” 王有财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道:“你懂什么。” “万一今年就是它的第1000年呢?那我不就能看到它开花了?” “再说了,这种东西就是一个普通物件,怎么能用钱来衡量。” 陈默点头道:“没错。本来收藏就是一个过程,因为这东西见证了历史长河的流逝。”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杜俊承肤浅。 “切,如果给我选,我肯定选马老板这个。” “哈哈哈!” 马昌荣大笑:“千金难买心头好,有财一眼就选中了它,那就是和它有缘。” 此时,莲台上只剩下两个匣盒。 一个是由整块纯净无瑕的白水晶雕琢而成的小匣。 另一个则是通体黝黑,非金非石,表面布满天然木纹肌理的小方盒。 杜俊承看向了陈默,陈默挥了挥手:“你先。” “好嘞!不枉费兄弟我帮你跑腿,那我就不客气了!” 杜俊承的目光在两者之间来回游移,很快脸上写满了纠结。 白水晶匣子里的缝隙里,隐约有七彩光晕,看起来十分神秘诱人。 但黑木方盒虽朴实无华,但是却又深不可测。 他求助似的看向陈默:“老陈,这俩哪个更好?你给掌掌眼?” 陈默哭笑不得:“东西是你自己的。你觉得哪个好,哪个就值钱。” “我如果说水晶匣好,你选了黑木盒,以后你知道水晶匣更值钱,那不是怨我一辈子?” “但我如果说黑木盒好,你心里又觉得水晶匣漂亮,选了也未必痛快。” “这烂好人,还是你自己做吧。” 王有财笑道:“对咯,俊承,发挥你男人的第六感,痛快点。” “怎么选也比我这个土要值钱吧?” 这话明显是调侃的意思,杜俊承哼声道:“选就选。” 他咬咬牙,最终还是被那水晶匣内流转的七彩光晕吸引,伸手捧起了那个晶莹剔透的白水晶匣。 “我选这个!” 打开匣盖,里面不是宝石,而是十几颗大小不一,浑圆无比,散发着温润乳白色光泽的珍珠。 与众不同的是,每颗珍珠的核心,都包裹着一滴极其微小、却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的东西。 “里面这是什么?好像液体一样的东西,又会发光。”杜俊承好奇起来。 陈默三人也是往前凑了过去。 珍珠本身已经价值不菲,更奇的是那核心的七彩液滴。 “这个,应该是鲛人泪。” “传说南海鲛人泣泪成珠,这种珠有异彩,里面蕴含着月华星辉!” “这七彩珠心,正是鲛人泪珠的至高品相精髓!” 又一个神乎其神的东西,几人都是好奇了起来。 杜俊承连忙问道:“老陈,这能卖很多钱吗?” 陈默无语地摇头,道:“你要卖的话,也能卖个千万以上。” “但传说这种珠只要佩戴在身上,有宁神静气,百邪不侵,滋养容颜的功效,相比健康,这都是无价之宝。” “可以说无价之宝。” 王有财笑骂道:“听到了没有小子,古玩收藏,不是一味看钱的,很多时候也是看价值。” 杜俊承听得心花怒放,紧紧抱着水晶匣,觉得自己的选择简直太明智了! “陈默,赶紧看看,你那个是什么。”王有财也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最后剩下的那个黝黑古朴的小方盒,自然归了陈默。 他平静地拿起盒子,入手沉重异常,远超同等体积的黄金。 盒身非金非石,触手温润又带着一丝沁骨的凉意,表面是天然的木纹肌理,深邃玄奥。 他轻轻打开盒盖,里面没有珠光宝气,只有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光滑如镜的……木牌? 木牌上没有任何纹饰,只在中心位置,有一个浅浅的、仿佛天然形成的漩涡状凹痕。 陈默端详了好一阵,杜俊承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了。 毕竟这是最后一个盒子里的东西,也是最珍贵的四个之一。 尽管他喜欢和陈默开玩笑,但如果是一块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的话,他也不会开心。 “老陈,你看出什么了吗?” 因为这一次陈默看的时间比之前都要长,王有财也是忍不住问道。 “这木牌,年代应该不会太久远吧?” 尽管他知道说出来会打击人,但还不如早点让陈默认清这个事实。 毕竟如果年代久远的木材,经过了这么多的年的时间,还是在这么潮湿的地窖里面,早就腐烂了。 陈默突然问道:“你们听说过上古通天建木吗?” 杜俊承满脸迷茫,王有财若有所思,马昌荣则是道:“上古通天建木,是上古先民崇拜的一种圣树,在古代神话传说中被视为沟通天与地,人与神的桥梁。” 陈默点头,道:“没错,建木最早的记载出自《山海经》《吕氏春秋》《淮南子》等书。” “其中《山海经?海内经》中提到,南海之内,黑水青水之间,有九丘,以水络之,有木,青叶紫茎,玄华黄实,名曰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皞爱过,黄帝所为。” “建木因为有沟通天地元气的能力,所以蕴含着生生不息的力量,是道家的至宝,万金难求。” “但是具体的功用,好像早已经失传。” 马昌荣说道。 陈默也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杜俊承马上道:“那不就是说,这块木牌,虽然很神奇,但是现在仅仅就是一块木头?” 马昌荣默然,看向陈默。 王有财脸色有些古怪。 陈默却面无表情,点头道:“对,你说的没错。” 刚说完这话,突然,他眼中金光流转。 “轰!” 一片耀眼的光华,甚至比陈三眼留下的青铜镜都要强盛的金光,直接把陈默吞噬…… 第121章 木牌的灵效 陈默万万没想到,这木牌,居然有这么强盛的金光! 换句话说,这木牌,绝对是和青铜罗盘一样,都是一种不知名的东西! 陈默不动声色地把木牌收了起来,合上盒盖。 尽管这木牌的价值,是这四件之中最低的,但是陈默却认为,这件东西,于他来说才是最值钱的。 “好了,主菜分完。” 马昌荣看着莲台上依旧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和宝石原石,恢复了商人的精明。 “剩下的配菜,按协议比例折算,等卖出去后,我会通知你们。” “阿力,通知外面待命的人,启动搬山计划。” “记得,入口伪装好,入夜后分批次运走,老规矩,走‘暗河’渠道,分散处理。” 杜俊承抱着水晶匣,还是有些担忧:“马老板,这么多东西,运出去,动静会不会太大?万一被盯上……” 这里毕竟是帝京,全国防线最严格的地方。 王有财嘿嘿一笑,拍了拍杜俊承的肩膀:“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好了,马总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这搬山移海的本事还是有的,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这些黄白之物,会变成干干净净的钞票,一分不少地分给我们。” 马昌荣淡淡一笑,带着掌控全局的自信:“放心,这些东西的处理,比找到它们容易得多。”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陈默身上,带着询问。 陈默微微颔首。 他相信马昌荣的能力,也相信彼此之间的信任。 接着,在陈默在莲台后方一处隐蔽的浮雕后,找到了一个尘封的机括。 启动后,地宫侧壁缓缓滑开,露出一条向上的的狭窄甬道。 众人相互搀扶着,沿着漫长的石阶艰难上行。 当最后一道沉重的石门被推开时,刺目的阳光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驱散了地宫中积累的阴冷和血腥! 清新的空气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涌入肺腑,耳边是夏蝉不知疲倦的鸣叫。 他们出来的地方,是京城远郊一处毫不起眼的山坡背阴面,四周是茂密的灌木丛,远处可以看到京城的轮廓线。 时间已是正午,烈日当空。 “有信号了!”杜俊承第一个掏出手机,惊喜地喊道。 马昌荣也拿出卫星电话让人来接应。 很快一辆商务车悄无声息驶来,然后把他们送到了郊外的酒店里面。 入夜。 一行人吃过了晚饭之后,就各自回房间了。 陈默洗了澡之后,躺在了宽大的沙发上。 熬了一天一夜,身上虽然还残留着疲倦,还有点的血腥气息,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陈默的精神异常清醒。 此时他手中,正捧着那个黝黑古朴小方盒。 盖早已打开,那块通体漆黑如墨的木牌静静躺在里面。 木牌的不凡,也就只有陈默才能看到。 但也正因为只有他能看到这块建木的不凡,这才让陈默心念念。 不过金瞳已经用了一天一夜,陈默虽然精神,但眼底深处金光已经很弱很弱了。 但就在这时! 突然! 一丝丝极其淡薄的乳白色雾气,正从木牌中心缓慢地逸散出来。 这雾气并非实质,更像是一种纯粹而温和的能量流,带着难以言喻的清新与生机。 更奇妙的是,当陈默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这逸散的“雾气”上时,那雾气仿佛受到了吸引,丝丝缕缕地融入他的双瞳之中。 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凉舒爽感瞬间从眼部蔓延开来,如同干涸的土地浸润了清泉。 地宫中积累的沉重疲惫、精神高度紧绷后的刺痛、甚至金瞳过度使用带来的那种细微的灼热与干涩感,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褪和抚平。 就好像有温柔的溪流在冲刷着他的神经末梢,滋养着他消耗殆尽的精力。 不过片刻功夫,他不仅感觉双目清凉舒适,神采奕奕,连整个身体都轻盈了几分。 头脑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透彻,连日来的紧张与阴霾一扫而空。 “这木牌……竟有如此神效?” 陈默心中惊异万分。 他尝试着将木牌贴近胸口,那股清凉温和的气息更加清晰地渗透进来,在四肢百骸间缓缓流淌,驱散着每一寸肌肉的酸痛与僵硬。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灵气?” 陈默心中一动,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些道家修炼的书籍。 “建木是上古传下来的,以天地灵气滋养,所以本身蕴含着灵气并不奇怪。” 虽然还不知道这木牌还有其他什么功效,但陈默已经十分激动了。 他小心地将木牌收好,贴身放置,感受着那持续不断、微不可查却真实存在的滋养,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松,沉入了黑甜梦乡。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7点,当酒店丰盛的自助早餐开始供应时,偌大的餐厅里,只有陈默一人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精神饱满,完全不像熬了一天一夜的人。 他本来是发信息给了杜俊承的,但是因为时间太早了,杜俊承都没有回他。 不过他也知道,毕竟经历了一天一夜,睡久一点也是正常。 陈默吃完早餐,就去了酒店的大堂的休息区看书,顺便等杜俊承他们,看看接下来怎么打算。 可是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逐渐高了起来,甚至临近中午了。 杜俊承没有下来就算了,年轻人累了倒头就睡,但是马昌荣和王有财也没有下来。 还有身体素质好的阿强阿力,还有杜俊承带来的两个退役的特种兵朋友,也是没有踪影。 陈默眉头微蹙。 地宫探险固然耗尽心力,但以这些人的体质和意志力,尤其是马昌荣、阿力阿强这样的,十几个小时的深度睡眠也该足够了。 而且,再怎么沉睡,中途也该有人醒来喝水、上厕所或者叫点吃的吧? 怎么可能如此整齐划一,十几个小时过去,没有半点动静? 一丝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就在这时,陈默见到一个西装男子焦急地在休息区寻找着,见到陈默一瞬间,他立即跑了过来。 “陈先生,原来你在这里!” 这是马昌荣的私人秘书小赵,此时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陈默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第122章 引气入体 “陈先生!” 赵秘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马总的电话打不通,很多公司负责人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急死我了!房间座机也没人接!从昨晚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想敲门,又怕马总他骂我……毕竟一整晚没睡,只是睡得太沉……” 他话虽如此,但眼中的担忧却掩饰不住。 作为马昌荣的心腹,他深知老板的警觉性,绝不可能如此沉睡。 “不对。” 陈默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太安静了。你叫上大堂经理,拿上房卡,我们一起去看看。” 因为想到马昌荣会不会熟睡,陈默就提议先去看看杜俊承。 很快,赵秘书带着神色同样紧张的大堂经理,拿着万能房卡,和陈默一起来到了杜俊承的套房门口。 门铃按了数次,毫无反应。经理用卡刷开房门。 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 厚重的遮光帘紧闭,室内昏暗。 杜俊承躺在豪华大床中央,盖着薄被,看似在沉睡。 但陈默的金瞳在昏暗光线下依旧看得分明,杜俊承的脸色绝非正常的红润,而是透着一股渗人的青白,嘴唇更是微微泛紫! 他快步上前,探了探杜俊承的额头和脖颈,入手一片冰凉! 他呼吸极其微弱缓慢,仿佛随时会停止一样! “杜先生这是怎么了?!”赵秘书失声惊呼。 “这……这脸色不对啊!要不要立刻叫救护车?”大堂经理也慌了神! 这要是在他们酒店搞出人命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杜俊承的脸色绝对不是正常的! “先别急。”陈默沉声道,阻止了经理掏手机的动作。 他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地宫阴气! 那深入骨髓,沾染了数百年地脉阴寒与血腥的邪异气息! 他们这些活着出来的人,身上必然都沾染了,只是程度不同。 自己因为木牌的滋养抵消了,而其他人…… 尽管只是他的假设,但陈默想了想,道:“你们先去看马老板。” “他……”赵秘书有些迟疑。 “这里我看着!” 赵秘书没想那么多,和大堂经理马上跑了出去。 陈默关好了门,然后从衣袋里拿出了那个小方盒。 他其实是有意支开两人,因为他并不确定那木牌是否有这种功效。 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牌放在了杜俊承的胸口膻中穴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内一片死寂。 大约10分钟后,奇迹发生了! 杜俊承青白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 一层极淡的红润慢慢从皮肤底层透了出来。 他冰冷的体温也开始回升,虽然依旧偏低,但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冰凉。 最明显的是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有力了许多,胸膛的起伏也明显起来! 陈默眼睛明亮了起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 杜俊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好像散架了一样。 陈默收走了木牌,然后说道:“接着睡吧,有什么睡醒再说。” “嗯。” 杜俊承迷迷糊糊,又闭上了眼睛。 陈默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这木牌是真的有效的! 杜俊承虽然继续睡了,但却是因为疲劳的原因。 接着他立即跑到了马昌荣的房间。 他同样支走了赵秘书还有大堂经理,让他们分别去看看其他人,还吩咐他们不要进房,他有办法让马昌荣醒来。 两人半信半疑,陈默就让他们去杜俊承的房间。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陈默如法炮制,他逐一进去王有财等人的房间,当然同样也让赵秘书和大堂经理出去等待,同时去先前气色已经好了的人的房间观察等待。 就这样,一个个人在木牌贴身了10分钟后,也都相继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赵秘书和大堂经理虽然没有见到陈默是怎么治疗他们的,但也觉得十分震惊! 而当最后一名特种兵的脸色恢复红润,呼吸平稳后,陈默才收回木牌。 只是木牌入手虽然依旧温凉,但陈默敏锐地感觉到,木牌逸散出的那种清凉温和的气息,似乎变得微弱了一些。 傍晚时分,顶层套房的私人会议室内。 马昌荣、王有财、杜俊承三人这才恢复了不少的精神。 几人围坐在一起。 虽然已经苏醒,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残留着一丝大病初愈般的疲惫和心有余悸。 桌面上放着那块救了所有人性命的黝黑木牌。 “阴气……地宫里的阴煞之气!” 王有财灌了一大口热茶,心有余悸。 “他娘的!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接触过老墓,还是第一次被这玩意儿差点放倒!” “昨晚我浑身冰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连梦都做不了,感觉魂魄都要被冻散了!” “没错。”马昌荣活动着还有些酸痛的胳膊,声音低沉。 “那感觉,比我年轻的时候挨一刀还难受,是发自骨髓的冷和无力。” 杜俊承更是后怕不已,他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冰凉的脸颊,眼神复杂地看向陈默手中的木牌,脸上露出夸张的懊悔表情。 “哎老陈!早知道我就选你这块木头牌子了!原来你这才是真正的宝贝啊!” “我那珠子再好看,关键时刻顶个球用啊!这次真是亏大了!亏到姥姥家了!” 他半真半假的哀嚎,倒是冲淡了几分凝重的气氛。 马昌荣没有笑,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地看着陈默:“陈老弟,这次又欠你一条命了。” “看来墨云居士留下的东西,果然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马昌荣盯着这木牌,也有些蠢蠢欲动,道:“我给你一个亿,这木牌卖给我,怎么样?” 杜俊承差点被茶呛到,王有财也是目瞪口呆。 一个亿! 要是有了这一个亿,几辈子就不用愁了! 而对于马昌荣来说,一个亿根本算不了什么。 在他看来,哪怕他有百亿身家,但是没命的话,一切都是白搭。 杜俊承和王有财盯着陈默。 这可是一个小目标啊! 陈默笑道:“马老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想再研究研究。” “而且你们体内的阴气也驱散了,暂时没有什么大碍,最近只需要好好休养就行。” 说着,陈默收了起来。 一亿这个小目标确实很吸引人,但是陈默相信,以后他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赚很多个小目标! “哈哈哈!” 马昌荣大笑:“好,年轻人有志气,我也不强求。” “既然这样,今晚过后,大家就各自回去了吧。” “最近都要低调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当作没有什么事发生过。” “没有什么事最好不要联系,等这阵风头彻底过去再说!” 第123章 余雪菁的请求 众人达成了共识。 第二天一早,马昌荣和他的人乘坐了国外的飞机,美曰其名是度假,其实是远程操作运输和出手的事。 王有财告别了一番,也打算回老家休整。 机场。 “我还以为你会叫嚷着在帝京这里逗留几天呢。”陈默打趣地对旁边候机的杜俊承笑道。 “切,我虽然爱玩,但还是知道大局为重的。” “只是可惜了,静怡回来了帝京,本来想去聚一聚的,只能等下次了。” 陈默诧异:“她回来了?” “嗯,家里的安排。总之她家比较复杂。” 陈默点了点头,也没有问太多。 确实要看望老朋友,也不是这个节骨眼。 地窖一事,也许很快就会传开去,陈默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远离争论源头。 “反正你有空,怎么不和我一起去魔都啊?那里的大美女比帝京还要多,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有钱的富家女哦。” “到时候,那可就真的是打断腿都不用愁吃穿了。” 杜俊承诱惑道。 他这次不是和陈默一起回云州,而是回沪都。 本来是邀请陈默一起回去的,但是陈默婉拒了。 他现在也没有太多的心思游玩。 “等我在青城呆腻了,我再去找你呗。” 回到了青城,陈默发现阿武把澄心堂打理地井井有条,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暂时回去玄鉴阁里去。 只是那头阿五刚走,这头一道清丽脱俗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陈默的面前。 “余老板消息真是灵通啊!”陈默笑着说道。 “快请进。” 不用说陈默都知道,绝对是阿五和余雪菁说的。 “我在青城等你几天了。”余雪菁说道。 陈默怔了下,赶紧倒茶,让余雪菁入座。 余雪菁等自己几天,显然是有正事。 “余老板,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余雪菁看了一眼陈默,道:“我收回之前的话,这次确实是想欠你一个人情。” 陈默心中一动。 上次分别过后,其实关于余雪菁还有玄鉴阁的事,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自己是局外人,没有理由趟这趟浑水。 只是没想到,余雪菁还是找了他。 余雪菁走到他面前,递过来一张素雅中透着华贵的洒金请柬。 封面是手绘的云陵山水图,落款处印着一个古篆体的“珍”字。 “下周,江东省云陵市,有一场规格极高的地下鉴宝会,由珍珑阁主办,非邀勿入。” 她看着陈默,语气带着一种托付般的郑重。 “我想你和我一起去,帮我掌掌眼。” 陈默收起了请柬,道:“好,我跟你去。” 余雪菁本来以为陈默会婉拒的,再不是也要犹豫再三,但是并没有。 陈默笑道:“余老板,你不是想我去的吗?现在又不想我去了?” “不是,只是这次去一趟江东,会有风险。”余雪菁说道。 其实她心里也是矛盾的,但如果要找“事外之人”的话,陈默其实是最好的人选。 在得知龙渊遗宝之前,陈默性格确实是那种稳扎稳打,做事思前想后。 可是当获得了龙渊遗宝的线索之后,陈默的想法变了。 很多时候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陈三眼被卷入这场局里,陈默就知道自己无法独善其身。 既然如此,倒不如多点出去走走,增进阅历人脉的同时,还能寻找线索。 “什么时候?”陈默直接问道。 余雪菁突然深深地看了一眼陈默,道:“周六晚上,云陵市郊火车站,到时候我派人接你。” 距离周六还有5天时间,但是陈默却提前了两天,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江东省会云陵市的火车。 他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云陵市的鬼市。 说起来,他也很久没有逛过鬼市了,这次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还是省城,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捡漏的老本行。 凌晨三点,云陵市西郊,一片废弃的厂区深处。 这里远离主城区的喧嚣,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投下大片浓重的阴影。 空气里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劣质烟草的呛人气味,以及若有似无的铁锈和泥土的腥气。 陈默在一个堆满杂项旧物的地摊前,蹲了下来。 摊主是个干瘦得像风干橘子皮的老头,裹着一件油腻腻的军大衣,缩在角落里打盹。 摊位上乱七八糟地堆着生锈的铜锁、断裂的玉簪、蒙尘的瓷片,还有一堆用破布兜着的古钱币。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吵闹声。 “周少,别喝了,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少他妈废话!老子还没醉!!” “都别拦着我,否则我就打谁!” 陈默看了过去,就见到一个喝醉了,衣着光鲜的富家公子哥,在几个人的陪同下趔趔趄趄地朝着这边走来。 “是周少麟!” “他来了!” “赶紧收摊!” 一些摊贩见到这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人一样,赶紧收摊。 陈默不解,但就在这时候,周少麟等人走了过来,他抓住了一个来不及收摊的摊主,然后拿出了一枚铜币。 “老板,我这枚铜币是咸丰年间的,我便宜点卖给你,3万块!” “什么?” 那摊主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他地摊上卖的都是一些陶瓷的艺术品,听到3万这个数字,吓得脸色都白了。 “周,周少,这铜币太贵重了,我,我买不起。”摊主战战兢兢地说道。 “买不起?你这是说我铜钱是假的,对吗?” “该死的,我周少麟的东西,居然有人说是假的?” “你是不是不想在江东这边混了啊?” “老子不管!总之我这铜币你得买了!” “3万不行,就5万!” 那摊主吓得脸色都白了,直接在地上跪了起来。 “周少!周少啊!您高抬贵手!” “我真没有这么多钱啊!”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的人,但是却有很多人摇头叹息,赶紧收拾摆摊的东西离开,生怕被波及自己一样。 陈默看在眼中,眼神冰冷。 以周围人的反应来看,这个叫周少的人,想必在本地很有权势,要不然周围的人都不会怕他。 可是这种强买强卖的行为,确实是让陈默有些嗤之以鼻。 陈默本来也打算离开,但是接着就传来了拳打脚踢的声音。 “没钱是吧,那就给打!” “啊!” “饶命啊!周少!” “我只是混口饭吃,啊!” 周少麟根本不敢,不仅吩咐下人,还踢了好几脚,那人口吐鲜血,一个劲哀嚎。 但一些走过路过的人,也只能忍着,感慨一声就离开。 周少麟抓起地上的一块瓷器,恼怒地道:“让你没钱!” 说着直接朝摊贩的头砸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这件瓷器。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这铜钱,我买了。” 第124章 珍珑阁鉴宝会 众人目光投了过来,就见到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 “小子,你要买我的铜币?” 周少麟眼睛都是明亮了起来。 陈默点了点头。 说着,他扫了一眼那个摊贩,那摊贩见状,强忍着疼痛,抓起地摊上的布包连滚带爬离开。 周少麟也没有理会那个摊贩,而是笑眯眯地看向陈默。 他的几个手下也是围了上来。 “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说要买,就必须得买。”周少麟冷笑道。 所谓酒醉也有三分醒。 走了一个摊贩,这没关系,反正有一个,反正他们不会让陈默离开。 “要我买可以,但我要验货。”陈默淡淡地说道。 “好啊!” 周少麟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突然把铜钱朝陈默的脸上弹了过去。 几万块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钱。 他只不过是在酒吧散场后想找个乐子而已。 现在有人充当这个乐子给他耍,他有什么理由放过这个强出风头的家伙? 陈默眼底闪过一丝金芒,右手闪电般弹出,食指和中指稳稳夹住了那枚飞来的铜钱。 “哦?身手不错啊!”周少麟眼睛微微明亮了起来 陈默没有管他,而是端详了起来。 “你说这是咸丰年间的?”陈默看了一眼周少麟。 “那当然!我周少麟出手的东西,难道还有假?”周少麟傲然道。 几个手下也都是相继冷笑! 确实,周少麟出手的东西,就没有一件是假的,因为哪怕是假的,都会被说成是真的。 “红铜质地,铸工还行。” “可惜的是,这字口太新了,边缘也锐利,这包浆一看就是化学试剂新做的假锈。” 周少麟脸色一凛,冷冷地道:“小子,你懂什么是古董吗?” 陈默没管他,而是道:“你这枚顶多就是清末民初的纺织品,3万块减两个零,我帮给你收了。” 周少麟脸上的讥笑瞬间凝固,涨成了猪肝色。 他本想好好戏耍一下陈默,顺便找点乐子,没想到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打了脸! 而且说得有理有据,让他无从反驳! “你…你他妈放屁!”周少麟恼羞成怒,指着陈默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算什么东西?敢污蔑我周家的东西?给我教训他!” 两个黑衣保镖立刻目露凶光,跨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就朝陈默的肩膀抓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马仔模样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挤进人群,脸色煞白,凑到周少麟耳边,急忙道:“周少!不好了!那批刚到的货出出大事了!” “刚才王老板验货,一尊佛的手掉下来,里面全是铅疙瘩!王老板说要报警!” 周少麟如遭雷击,脸上的凶悍瞬间被巨大的阴沉。 那批货,可是价值近千万的大单! 是他背着家里偷偷倒腾的! 如果全是灌铅的假货,他不仅血本无归,还要吃不了兜着走! “操!” 他再也顾不上陈默,狠狠啐了一口,一把推开挡路的马仔,带着保镖消失在鬼市的阴影里。 周围的看客们发出一阵惊奇! 他们都纷纷猜测这个人到底是谁,居然连周少麟都敢得罪。 陈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将那枚“假咸丰”重宝随手放进了兜里。 周六晚七点五十分,云陵市郊,栖云别苑。 夜色笼罩下的庄园,远离市区喧嚣,显得格外幽静深邃。 门外停着劳斯莱斯幻影、宾利慕尚、迈巴赫… 以此,可以看出,这场交流会的豪华程度。 此时,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S级缓缓驶来,停在稍远的位置。 车门打开,余雪菁率先下车。 她今日显然精心装扮过,一袭墨蓝色真丝旗袍,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她窈窕曼妙的身姿。 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用一根通体无暇的羊脂白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落颈侧,平添几分温婉。 不一会儿,一辆商务车也来了,陈默下了车。 他也根据余雪菁的叮嘱,换上了余雪菁购买的西装。 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名牌,但剪裁得体,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气质沉静内敛。 “陈老板。”余雪菁见到陈默,媚眼涤荡着笑容。 她见过陈默两三次,但每一次陈默给她的感觉都不一样。 看到陈默这器宇轩昂的模样,眼底也是闪过一丝异彩。 陈默也何尝不是被余雪菁的美给惊艳到了。 在余雪菁的身上,他能感受到那种江南女子所特有的温婉。 两人并肩走向大门。 余雪菁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显然,她在这里并非无名之辈。 一些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含笑颔首致意。 而当他们的目光在扫过她身边的陈默时,则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审视。 “余小姐,好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一个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挺着啤酒肚的中年胖子端着香槟迎上来。 他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余雪菁身上打转,又斜睨了一眼陈默,“这位是?” “李老板客气。” 余雪菁微微颔首,笑容得体却疏离。 “这位是陈默先生,我的鉴定顾问。” “顾问?” 李老板挑了挑眉。 “余小姐真是慧眼识珠啊,这么年轻的顾问,想必是家学渊源?不知陈顾问师承哪位大家?” 他的语气中的揶揄之意毫不掩饰。 陈默神色平静,仿佛没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只淡淡道:“家传小技,不足挂齿。” 李老板碰了个软钉子,嘿嘿干笑两声,还想说什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你也在这里?” 周少麟搂着那个妖艳女子,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声音拔高,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周少认识这位陈顾问?” 李老板立刻来了精神,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认识!怎么不认识?” 周少麟走到陈默面前,几乎要贴到他脸上,唾沫星子几乎喷溅出来。 “这位可是眼力通天的高人!在云陵鬼市,随便看一眼,就能断定我的铜币是假的!” “怎么?余小姐,你这是找不到人了?带这么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来珍珑阁?也不怕他给你丢人现眼?” 余雪菁脸色一冷,就要开口,陈默却淡淡地道:“周少是吧,你要是觉得那枚铜币是真的,不如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毕竟在场这么多位前辈高人,也免得在这里空口争执,徒增笑柄。” 第125章 青铜蟾蜍 周少麟被噎得脸色一僵。 他那枚钱是假的,他心知肚明,哪敢真拿出来当众鉴定? 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周少麟眼神冷芒闪烁! 就在这时。 “诸位贵宾,时辰已到,请移步内厅。” 一个苍老而平和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僵局。 只见一位唐装的老者,在两名侍者的陪同下,缓步从内厅走出。 他头发花白,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却隐含精光。 珍珑阁的掌柜,人称“吴老”。 吴老的目光在剑拔弩张的周少麟和陈默身上扫过,笑容不变:“呵呵周少,来我珍珑阁这里的都是贵人,和气生财嘛!” 接着看向了余雪菁,笑道:“余小姐,好久不见。” “吴老,好久不见。” 余雪菁说话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吴老。 吴老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尤其在陈默身上停留了一瞬,但很快收回了眼神。 周少麟狠狠地瞪了陈默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也没有理会陈默。 余雪菁并没有和陈默解释这个吴老是什么人物。 但陈默也并没有多问。 内厅空间极大,布置得古色古香。 四壁挂着名家仿古字画,博古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些瓷器玉器,营造出浓厚的艺术氛围。 中央区域,一张丈余长的紫檀木条案横陈,上面覆盖着三块厚重的黑色绒布。 宾客们按照请柬上的位置依次落座,低声交谈着,气氛看似融洽,陈默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余雪菁和陈默的位置在长案左侧靠前。 周少麟则坐在对面,隔着长案,时不时投来怨毒的目光。 吴老走到长案主位,清了清嗓子,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诸位贵宾,欢迎莅临珍珑阁本月鉴宝雅集。” 吴老笑容可掬地做着开场白。 “老规矩,三轮为限。” “首轮,鉴古——” “战国,青铜蟾蜍!” 话音落,侍者上前,轻轻揭开了长案中央第一块黑绒布。 灯光聚焦处,一只造型古朴奇崛的青铜蟾蜍赫然呈现! 这蟾蜍约莫成人拳头大小,呈蹲踞蓄势状,肌肉虬结,充满力量感。 通体覆盖着深绿色的铜锈,斑驳陆离,透出浓重的岁月沧桑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蟾蜍的双眼,竟镶嵌着两粒殷红如血的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芒,仿佛活物般死死“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 “嘶……” 厅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战国青铜器本就珍稀,如此造型生动,还镶嵌着红宝石的蟾蜍更是闻所未闻! 那厚重的锈色,古朴的造型,尤其是那对仿佛有生命的红宝石眼睛,都散发着强烈的开门气息。 “好!好一件神物!” “这包浆,这锈色,开门到代的战国精品!” “这红宝…怕是鸽血红吧?价值连城啊!” 赞叹声此起彼伏。不少人已经跃跃欲试,想要上前细观。 可陈默瞳孔骤然一缩!! 眼底深处,金芒猛地一闪而逝! 他强行压制自己心头的那种澎湃! “怎么了?” 旁边的余雪菁似乎感受到了陈默的些许异动,低声问道。 “没事。”陈默深吸了一口气。 他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全是因为这青铜器实在是太“完美”了! 是造假的那种完美! 这种类似的以假乱真的青铜器,陈默之前甚至遇到过几次! 一个就是杨景程交流会上的青铜器,一件就是省文物局被调包的那个! 是的,这件青铜器,几乎和那一批一模一样! 只不过眼前这个做工会更加完美,更加让人找不到一丝的瑕疵! 要不是有金瞳,陈默也许还发现不了其中的造假之处! 他甚至心中有一个十分震惊的想法—— 这个珍珑阁,这个吴老,还有这一批造假的青铜器,到底和父亲的死有没有关系? 吴老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诸位掌眼。” 按照座次,前排几位颇有声望的老藏家和鉴定师率先起身,戴上白手套,拿着强光手电和放大镜,围着那青铜蟾蜍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 他们看得极其认真,不时低声交流几句,脸上都带着惊叹和凝重。 “范线自然,垫片清晰,典型的范铸法无疑!” “红宝镶嵌处铜胎包裹自然,并没有后期镶嵌痕迹,简直就是浑然一体!” “锈色入骨,层次分明,尤其是腹部这几处枣皮红,没有个千年以上不可形成!” “绝品!绝对是罕见的战国青铜艺术珍品!” 几位老专家几乎一致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周少麟听着这些赞誉,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挑衅地看向对面的陈默。 轮到余雪菁和陈默。 余雪菁上前,仔细看了一圈,秀眉微蹙,似乎在红宝石的光泽上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退后一步,示意陈默上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身上。 毕竟能进来今天这个圈子的,都是行内有名气的。 说实话,陈默确实是闻所未闻。 陈默没有说什么,戴上侍者递来的新手套。 他没有立刻拿起放大镜,而是先围着长案缓缓踱步,目光平静地扫视着那只青铜蟾蜍。 两点淡金的光芒,在他眼底深处悄然流转。 金光如水银泻地,瞬间包裹住那青铜蟾蜍。 这蟾蜍内部的铜胎结构、铸造时留下的细微沙眼、气孔,甚至分子层面的氧化层都清晰可见。 然而,就在金光试图穿透蟾蜍腹部最厚实的区域时,一股阴冷的气息骤然从蟾蜍内部爆发出来! 更让陈默心头一凛的是,在那对妖异的红宝石眼睛深处,他清晰地看到了两枚极其微小的、正在缓缓转动的齿轮! 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弱电流,正从蟾蜍的底座隐秘地流向双眼! 现代机关! 就连陈默见到这一幕,都暗暗惊叹鬼斧神工! 这个造假者的技艺,简直可以用神乎其神来形容! 陈默不动声色,在蟾蜍背部一处看似普通的锈斑上,用指尖随意地轻轻一按。 陈默收回手,摘下手套。 “陈顾问,看得如何?可有高见?” 吴老依旧是那副弥勒佛般的笑容,语气温和,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周少麟更是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指着陈默,声音充满恶意和快意:“怎么样?哑巴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是不是被这真品神物吓傻了?承认自己眼瞎了吧?就你这点道行,也配来珍珑阁?” 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默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余雪菁深吸一口气。 陈默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吴老,声音清晰地响彻寂静的大厅: “仿品。” 两个字,如同平地惊雷! 第126章 彻头彻尾的仿品 “什么?!” “仿品?不可能!” “他疯了?几位老先生都看不出什么,他以为自己是什么?” 厅内瞬间炸开了锅! 质疑、震惊、嘲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周少麟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响,脸红脖子粗地咆哮起来! “放你妈的屁!小子,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这蟾蜍是我周家祖传的宝贝!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都看真了!” “你算什么东西啊?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看你是存心捣乱!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吴老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眼神变得有些冷:“陈先生,鉴宝需慎言。” “此物几位行家都已掌眼,皆言开门。你一句仿品,可有凭据?” “若无真凭实据,污蔑珍品,坏我珍珑阁名声,这后果,你可担待得起?” 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向陈默压来。 陈默却仿佛置身事外,他无视了暴跳如雷的周少麟,也无视了吴老隐含的威胁,目光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凭据?”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目光扫过那几位脸色难看的老专家。 “几位所谓的专家前辈看真,无非几点。” “范线自然,锈色入骨,红宝镶嵌浑然一体,形态古拙有力。对吗?” “小子,你什么意思?”一个胡子发白的老者大怒! 刚才看陈默还不过是谦虚平静,没想到一开口就针锋相对,狂妄自大! 陈默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你们只看到了表象而已!” “却忽略了最致命的破绽,也就是重量感与内部结构的矛盾!” 吴老眼中寒光爆闪! 周少麟则心头咯噔了一下!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陈默突然伸手,竟一把抓起了那只价值连城的“战国青铜蟾蜍”!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太过粗暴,引得一片惊呼! “小子,快放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周少麟大喊了起来。 青铜器最忌讳被粗拿粗放,尤其是和手汗接触,会加速腐蚀。 陈默扫视了周少麟一眼,道:“怎么,你不是要我拿出凭据吗?我现在就拿给你看。” 周少麟大怒:“如果有什么损坏的话,你赔得起吗?” “真的我赔不起,假的,吴老恐怕都不需要我赔吧?” 一时间,全场又是一惊! 只因陈默太狂了! 狂到没边! 就连余雪菁也没想到陈默会有这么狂的一面! 可是见到现在的陈默,她内心却隐约有些心潮澎湃,还有一些激动! 她带陈默来,其实就是想要见到这样的一幕! 没有人知道陈默为什么会这么地气势凛然! 而理由只有他知道,这种东西,根本不应该存在! “真正的战国青铜器,采用范铸法,器壁厚薄不均,尤其是这种内部中空的动物造型。” “所以,古代工匠为了保持平衡和强度,会在腹腔、腿部等承重部位加厚,以增加重心。” “所以,这种动物造型的内部结构复杂,通常都会留有铸造泥芯的残留,或明显的范线凸起。” “简单来说,就是入手沉坠,重心稳定。” 陈默一边说,一边单手掂量着手中的蟾蜍。 “而这只蟾蜍,”他话音一顿,手腕猛地发力,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竟将那只国宝狠狠地砸向坚硬的红木长案边缘! “你干什么!”周少麟目眦欲裂,尖叫出声! “咔嚓——哗啦!” 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碎裂声响起! 蟾蜍的背部,在陈默精准的撞击点处,应声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 几块铜锈碎片崩飞了出去! 陈默将裂开的蟾蜍举高,将裂口朝向众人。 强光之下,裂口内部暴露无遗! “这……” “怎么可能……” 几个专家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嘴唇都是发颤! 全场人都是哗然一惊! 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古朴的青铜内壁,更没有什么泥芯残留! 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排列整齐,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微型齿轮,和细如发丝的导线,以及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集成电路板! 一根极细的导线,正连接着底座隐藏的电池仓,通往那对红宝石眼睛! “这就是所谓的浑然一体?” 陈默的声音冰冷如刀,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狠狠劈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这是利用现代高精度铸造技术仿制外壳,内部填充高科技机关!” “所谓的活睛,不过是靠微型电机驱动宝石转动,利用光学折射欺骗眼球!” “所谓的古拙,不过是精心设计的造型和做旧的锈壳!” “但我不得不说的是,这青铜器确实可以以假乱真。” “尤其是这铁锈的造假之处。” “但说再多,这不过是披着千年锈衣的现代科技怪物!” “是彻头彻尾的赝品!”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整个内厅落针可闻,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默手中那裂开的蟾蜍。 周少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他看向吴老,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吴老脸上那弥勒佛般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到极致的冰冷。 他死死地盯着陈默,眼神锐利如毒蛇,仿佛要将这个年轻人彻底吞噬!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居然一眼就看破了青铜器的伪装! 如此眼力,简直惊为天人! 几位刚才还信誓旦旦断定真品的老专家,此刻面如死灰,羞愧得无地自容。 余雪菁看着场中央那个手握残蟾,身姿挺拔如松的青年。 平静面容下透出的那股洞穿一切,锋芒毕露的锐气。 还有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震惊如同海啸般翻涌,最终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陈默随手将那价值“连城”的残破机关蟾蜍丢回长案上。 “抱歉吴老,刚才扫了大家的兴。” “剩余的两轮鉴赏,我就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余老板,我们走吧。” 第127章 路劫 珍珑阁内厅的死寂,是被吴老一声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冷哼打破的。 “好!好!” 吴老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此刻寒光四射,死死钉在陈默身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陈先生真是年少有为,眼力‘毒’到令人发指!!” 那只露出满腹精密齿轮和电线的青铜蟾蜍,此刻静静地躺在紫檀案上,像一个被撕开所有伪装的丑陋怪物,无声地嘲笑着在场每一个曾对它顶礼膜拜的人。 周少麟早已面无人色,被两个周家人死死架着,才没瘫软在地,看向陈默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崩溃的怨毒。 余雪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上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格外清晰:“吴老,珍珑阁出了这等高仿,是否该给我等宾客一个交代?还是说,这便是珍珑阁待客的诚意?”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吴老和珍珑阁的脸上。 吴老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余小姐言重了…是老朽学艺不精,打了眼,让这等赝品污了诸位的法眼!” “改日我珍珑阁定当备上厚礼,每人登门致歉!” 他这话看似认错,实则避重就轻,绝口不提这蟾蜍的来源。 场面话说完,吴老再也待不下去,狠狠瞪了陈默一眼,拂袖转身。 他一走,周家人也如蒙大赦,架着失魂落魄的周少麟,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主角都跑了,这场鉴宝会自然也彻底黄了。 宾客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看向陈默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好奇。 没人再敢小觑这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 于是很多人都上前与余雪菁客套几句,眼神却不断瞟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陈默,然后匆匆离去。 转眼间,刚才还灯火辉煌的内厅,变得冷清下来,只剩下满桌狼藉和空气中残留的震惊与尴尬。 余雪菁走到陈默身边,低声道:“我们也走吧,这里应该很快就关闭了。” 陈默点了点头,目光最后扫过那只残破的机关蟾蜍,眼中金芒一闪而逝。 走出珍珑阁,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厅内的沉闷。 黑色的奔驰S600早已悄然滑到门前等候。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余雪菁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她靠在椅背上,长长吁出一口气,侧头看着陈默,美眸中光彩流转,充满了难以置信。 “陈默,你今晚真是太…” 她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松伯坐在副驾驶,也回过头,苍老的脸上满是后怕和惊叹:“陈小子,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徒手裂青铜,一眼破千机!” “吴家这次,脸面算是被你按在地上踩得稀碎了!痛快!真是痛快!” 他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陈默神色却依旧平静,他揉了揉眉心,刚才动用金瞳仔细探查那蟾蜍内部精密的现代结构,消耗不小。 “那蟾蜍的仿造技术,确实登峰造极,几乎毫无破绽。” 陈默缓缓开口。 “如果不是其重量分布和内部那极其微弱的电流声,我也险些被瞒过去。” “电流声?” 余雪菁讶然,她当时离得那么近,丝毫未闻。 “嗯,非常微弱,像是微型电机待机时的蜂鸣,普通人根本听不见。” 陈默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掩盖了金瞳的听觉增强效果。 但很快觉得自己好像说话有些漏洞。 这话就好像在说,别人是普通人,他不是普通人一样。 “这种仿古之术,已近乎邪道。”陈默说道。 余雪菁和松伯的脸色都凝重起来,只是没有说话。 他们不方便说,陈默也不方便问,于是气氛沉闷了下来。 半晌。 松伯沉声道:“那条老狐狸,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天你让他栽了这么大跟头,折了珍珑阁的招牌,还间接打了周家的脸,他必定怀恨在心。” 余雪菁点头,秀眉微蹙:“而且,我总觉得今晚的事还没完。他走得太干脆了,这不像是他的风格。” 话音刚落! 疾驰的轿车突然猛地一个急刹!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夜空! 车内三人身体猛地前倾! “怎么回事?”松伯皱眉问道司机。 司机老张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困惑:“松伯,前面路被几棵砍倒的大树拦死了!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没有!” 这里是一条相对偏僻的环山公路,一边是陡峭的山壁,另一边则是黑黢黢的树林,夜深人静,几乎没有其他车辆。 陷阱! 三人脑中同时闪过这个词! 几乎在车停稳的瞬间!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从两侧的山林黑暗中袭来! “噗噗噗!” 奔驰车的防弹玻璃上,瞬间炸开几朵白色的印记! 是加装了消音器的高精度狙击步枪! 子弹威力极大,虽然没能立刻击穿防弹玻璃,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车身剧烈震动! “趴下!” 松伯反应极快,大喝一声,一把将余雪菁的头按低。 陈默眼神一厉,金瞳在黑暗中骤然亮起,瞬间锁定了山林中几个狙击手的位置! “1点钟方向,山腰岩石后!10点钟方向,第三棵松树树冠!还有…” 他语速极快地报点! 司机老张显然也是经验丰富,猛地挂倒挡,油门踩到底。 轿车发出一声咆哮,急速向后倒去,试图脱离对方的射击范围! 然而,对方显然早有准备! “轰!!” 后方传来一声巨响!只见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树轰然倒下,重重砸在路中央,彻底堵死了退路! 他们被前后夹击,困死在了这段公路上! 狙击子弹如同冰雹般持续不断地倾泻在车身上,防弹玻璃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小姐!这样下去不行!防弹玻璃快撑不住了!”松伯焦急万分,额角青筋暴起。 “老张,冲过去!撞开前面的路障!” “不行!路障太厚了!撞不开!” 老张死死握着方向盘,脸色发白。 余雪菁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冷静,她迅速从座椅下摸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咔嚓上膛:“准备突围!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陈默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老张,听我指挥。左满舵,油门到底,冲向左前方那块凸出的山体岩壁!” “啊?那会撞上去的!”老张惊愕。 “照做!” 第128章 劫后余生 老张一咬牙,猛地向左打死方向盘,同时将油门一踩到底! 奔驰车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和滚滚白烟,猛地朝左侧坚硬的山体岩壁撞去! 车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剧烈碰撞并没有发生! “就是现在!右满舵!冲过去!”陈默低吼! 老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几乎是本能地执行命令!猛打方方向盘! 奔驰车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险之又险地擦着倒下的路障边缘,猛地冲了过去! 身后则传来了密集的弹雨和狙击手的咒骂远远甩在了身后! 车内死里逃生,一片寂静,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余雪菁和松伯看着陈默,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他不仅有着神鬼莫测的眼力,竟然还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居然做出了超乎常人的判断! “陈默…你…” 余雪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今晚陈默带给她的震撼,一波接着一波,几乎颠覆了她的认知。 陈默没有解释,只是微微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连续高强度的使用金瞳,对他的精神和体力都是巨大的消耗。 他透过后车窗,望向那片恢复黑暗的山林,眼神冰冷。 老张不敢怠慢,将车速提到极限,朝着云陵市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陷入了沉默,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众人剧烈的心跳声。 然而,就在车辆即将驶出山区,远处城市的灯火已然在望时,异变再生! 没有任何征兆,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融入夜色的乌光,从侧前方山坡的密林中悄无声息地射出! 它的目标并非车辆,而是—— 正在开车的司机老张的太阳穴! 那是一根细如牛毛,淬着幽蓝剧毒的乌羽针! 速度快得惊人,且毫无声息! 等到陈默的金瞳捕捉到那抹微弱的能量波动时,毒针已经射至车窗前! 根本来不及提醒! 车上的三人自然感觉不到这种异变。 可陈默全身毛孔大张,脸色猛地大变! 眼看老张就要被毒针贯脑身亡! 千钧一发之际! 陈默偃旗下去的金光陡然又明亮了起来! 那根黑针在他眼中迅速放慢! 他的右手猛地探出,食指和中指在间不容发之际,于老张的太阳穴前不足一寸的地方,精准无比地夹住了那根致命的针! 针尖距离老张的皮肤,只有毫厘之差! 冰冷的针体触感传来,陈默甚至能感觉到针尖上那令人心悸的剧毒寒意! “怎么了?” 余雪菁大吃一惊! 借着这黑针的反光,松伯率先反应过来! “暗器!” 老张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吓得浑身一激灵,方向盘都差点脱手! 余雪菁也看到了陈默手中捏着的黑针。 “有埋伏!” 陈默目光如电般射向乌光射来的方向! 金瞳瞬间锁定了一个如同壁虎般紧贴在山壁阴影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娇小身影! 那身影一击不中,毫不留恋,身形一闪,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密林之中,速度快得惊人! 对方的目标非常明确,不是强攻,而是精准的暗杀! 旨在制造混乱,让他们车毁人亡! 陈默看着指间那根淬毒的乌羽针,针尾还刻着一个微小的三足乌标记,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余雪菁和松伯看着陈默手指间那根细小的、却差点带走一条人命的毒针,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一股深深的寒意在车厢内弥漫开来。 “老张,快走!”余雪菁吩咐。 车辆终于有惊无险地驶入了云陵市区,但三人丝毫不敢放松。 珍珑阁和路上的连环杀局表明,他们的行踪可能早已暴露,甚至余家在云陵的据点也不再安全。 “去鹞子胡同。”余雪菁当机立断,报出一个地名。 车子在复杂的街巷中穿梭良久,最后悄无声息地驶入一个不起眼的老旧居民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又经过几道暗门和密码验证,三人终于进入了一个看似普通,实则内部防卫森严且医疗设备齐全的安全屋。 直到厚重的特种钢门在身后闭合,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三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强烈的疲惫感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上。 老张几乎虚脱地瘫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刚才那根毒针差点就让他见了阎王。 松伯迅速检查了他的情况,确认只是惊吓过度,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余雪菁靠在墙上,呼吸依旧有些急促,今晚发生的一切太过惊心动魄,远超她的预料。 她看向陈默,发现他脸色苍白得厉害,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陈默!你怎么了?” 余雪菁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下意识地伸手想探他的额头。 陈默猛地睁开眼,眼中金芒一闪而逝,随即迅速黯淡下去。 他微微偏头,避开了余雪菁的手,声音沙哑道:“没事,只是有点脱力,休息一下就好。” 连续高强度的使用金瞳,尤其是最后空手接毒针那超越极限的反应和精准,几乎抽空了他的精神力和体力,太阳穴如同针扎般刺痛。 这是他获得金瞳以来,消耗最大的一次。 余雪菁看到陈默这番模样,顿时有些心疼。 “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们。” 今晚若非陈默,他们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 松伯也走了过来,看着陈默,苍老的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深深的震撼:“陈小子,大恩不言谢!”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惊才绝艳又重情重义的年轻人。 因为只要陈默婉拒余雪菁的请求的话,他就不会冒着这个风险过来。 但陈默为了情义,还是过来了。 陈默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 他深吸几口气,强压下脑海中的刺痛和眩晕感,目光扫过安全屋:“这里安全吗?能撑多久?” “这里是老爷子早年亲自布置的,绝对安全,物资充足,至少能撑半个月。” “不过你放心,江东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大胆踩进这里。” “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余雪菁一双美眸迸发出了一股冰冷! 第129章 这样会不会好点? 时间过去了几天,陈默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在这个安全屋里休养。 不过好在这里很安静,很适合休养。 只不过连日的阴雨,让安全屋的通风系统渗入一丝潮湿。 陈默披着外套坐在了窗前,看着外面思考着。 这几天来,陈默精神也是恢复到了饱满。 说实话到现在他也还是心有余悸的。 尽管知道余雪菁和某些势力牵扯很深,但没想到会有这种杀机存在。 但陈默却庆幸自己过来了一趟,至少他发现了贺天雄的上游卖家的青铜器,就是出自这个吴家之手。 而且,搞不好和陈三眼的事有什么牵扯。 不过陈默虽然好几次想要询问余雪菁有关那个吴家的事,但是陈默还是忍住了。 他相信,到了必要的时候,余雪菁会和自己说。 没有说的话,就是有自己的考虑。 “还没休息?“ 这时余雪菁来了。 余雪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抱着毛毯站在门边,陈默转过身来,就见到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这个毫无防备的动作让陈默看得有些心思异动。 她穿着居家休闲服,身材高挑,浑身给人一种温婉动人的感觉。 “陈默。”余雪菁呼唤了一声。 陈默怔了下,印象中,余雪菁是第一次这么叫自己的名字。 她微微一笑,道:“我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 陈默笑道:“怎么会介意,这是我的荣幸,难得余老板看的上我这种无名小子。” 余雪菁深深地看了陈默一眼,道:“那天之后,你已经不是无名小子了。” “而且,你也不要叫我老板了,把我叫老了。” “那我叫你余小姐吧。”陈默想了想道。 余雪菁怔了下,有些无奈,但也没有说什么。 “余老板。”陈默起身。 余雪菁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那天的事,真的很抱歉,其实他们也是冲着我来的,但是连累了你。” 余雪菁坐下后就带着歉意。 “没事,出来混,我已经预料到了。”陈默微微一笑。 好半晌。 余雪菁才开口。 “那只蟾蜍,其实是吴老,也就是吴岩拿出来设局坑人的。” 陈默点了点头,这点他已经猜测到了。 那晚有许多气质不俗的人,一看就是身居高位,或者是底蕴雄厚的。 “吴岩原本是想坑一位从帝京来的重要人物,顺便打压我。只是没想到,被你一力破之,直接掀了桌子。” “那你带我来,是想借我的眼,破吴家的局?”陈默直接点破。 余雪菁没有回避,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是。我需要一个能看破吴家障眼法的人。一个站在我这边的盟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和沉重。 “陈默,我知道把你卷进来很不公平,这潭水太深太浑,但我别无选择。” “你如果相信我的话,不要问这么多,等时机到了,我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陈默沉默地看着她。 余雪菁的脸上褪去了往日的清冷孤高,显露出深藏的忧虑和一丝近乎脆弱的倔强。 “为什么是我?” 余雪菁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陈默笑了,道:“既然你当我是朋友,这么说就见外了。” “更何况,从我决定找松伯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且是我自己选的,不是吗?” 余雪菁怔了下,没想到陈默居然会以这种开玩笑的口吻来回应他。 余雪菁苦笑连连,也不知道说什么。 于公于私,她都希望得到陈默的帮忙。 “好,那我也不墨迹了。” “这个恩情,以后我一定会还你!” 陈默摆了摆手,也没有说什么。 突然余雪菁打了一下喷嚏。 “你感冒了?”陈默问道。 “嗯,可能那晚太劳累了,精神紧张,一不小心就着凉了。” 说着,余雪菁裹紧了身上的毛毯。 就在这时。 外面的下起了暴雨。 玻璃突然被雨点砸出脆响。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窗外树影在暴雨中疯狂摇曳,一道闪电劈亮天际。 安全屋的照明系统随即发出嗡鸣,医疗室的顶灯闪烁两下后骤然熄灭。 此时因为是傍晚时分,加上黑云压城,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了天空。 “轰隆隆!” “啊!” 余雪菁的惊呼声还未落下,震耳的雷声便轰然炸响,仿佛贴着窗棂滚过。 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攥紧毛毯,可下一秒,又一道闪电劈落,刺目的光映出她苍白的脸。 “小心!” 陈默眼疾手快,在她踉跄后退时一把扶住她的肩膀。余雪菁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扑进他怀里。 她的额头抵在他胸膛上,呼吸急促。 “你怕雷?”陈默一怔,手臂僵在半空。 余雪菁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得更深。 隔着单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和微微发抖的脊背。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闷闷地碾过云层。 陈默终于缓缓收拢手臂,掌心贴在她后背,隔着毛毯传来不规则的起伏。 “没事了。”他低声道,声音柔和了几分。 余雪菁似乎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耳尖倏地烧红,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挣脱。 陈默身上有股淡淡的松木气息,混着安全屋里的药草味,莫名让人安心。 她闭了闭眼,忽然想起那晚他徒手接毒针时绷紧的指节——此刻这双手正虚拢在她腰后,克制又温热。 “轰隆隆!” 窗外的雷霆闪烁,余雪菁把陈默抱得更紧了。 感受到身前那种柔软,陈默也心跳加速,可是双手却也情不自禁抱得更紧。 足足好半晌 “其实我小时候被仇人掳走过,关在地下室。” “地下室很黑。” “每次打雷,都像在头顶炸开…” 陈默没想余雪菁居然会有这么一段童年阴影。 往往童年时候阴影,是很难在长大后消除的,甚至会伴随一生。 陈默顿时有些心疼余雪菁。 又是一道闪电。 余雪菁瑟缩了一下,陈默却忽然抬手,掌心轻轻覆在她耳畔。 雷声被隔绝成遥远的嗡鸣,他的体温从耳廓蔓延,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这样会不会好点?” 他问。 余雪菁仰起脸,正对上他垂下的目光。 昏暗里,他的轮廓被窗外忽明忽暗的光勾勒得深邃,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 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寸许,连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清晰可数。 毛毯从她肩头滑落一半,陈默的手还停在她耳侧。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样。 …… 时间又过去了3天,余雪菁告诉陈默,云陵市这边已经布满了他们的人,那些暗杀的高手都已经撤退了。 陈默和余雪菁也终于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但同时,陈默对余雪菁背后的势力,也是好奇了起来。 这谈,一则消息在圈子里流传开来: 江东省临州市,毗邻云陵的另一座古城,有个规模很大的江东鬼市将会在今天子时开市。 “你说,临州是周家的地盘?” 第130章 临州鬼市 陈默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诧异。 “严格来说,周家想要插足进来江东这里,所以在临州那边捐了很多钱,现在受到当地政府保护。” “但云陵这边是我们的地盘,周少麟争不过我们。” “那次事之后,我们也施压了省城这边,周家想要插足进来云陵这边,基本没戏。” 尽管只是三言两语,但陈默还是能听出余雪菁的那种傲气还有底蕴。 余雪菁看向陈默,道:“你是不是想出去走走?” 这些天陈默在安全屋这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余雪菁总觉得自己有点囚禁陈默的感觉。 本来让陈默牵扯进来,她已经很不好意思的了。 陈默笑道:“余小姐不要误会,我确实是想要出去走走,不过如果会带来太多麻烦的话,也并不是非去不可。” 陈默倒是怕余雪菁多想。 他只是想要出去活动活动。 毕竟总呆在一个地方,就好像与世隔绝一样。 “没事,我和你出去走走。” “你的感冒好了?”陈默问道。 提到感冒,两人想起了那天打雷的一幕。 余雪菁脸色顿时就是一红。 “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更要出去走走。” “放心,我会让我的人在远处跟着的,一定会率先保你周全。”余雪菁说道。 经过了上次的事,她自然担心会再次发生意外。 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陈默。 陈默笑道:“我也会率先保你周全。” 一句话,让余雪菁怔了下,陈默也愕然,因为他也是脱口而出,没有想太多。 弄的余雪菁脸色通红,心跳加速。 子夜时分,临州城郊,一片废弃的货运码头。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腥咸和铁锈味。 这里远比云陵鬼市规模更大。 人影幢幢,灯火昏暗,各种方言俚语交织。 陈默和余雪菁穿着普通的工装,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毕竟余雪菁的容貌太过惊艳了,很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她头发虽然扎了起来,穿着不起眼的工装,但是也难掩她五官精致的巴掌大的脸。 “真是奇怪,这里居然比云陵市的鬼市都要规模大。”陈默诧异不已。 “毕竟这里是废弃的货运码头,龙蛇混杂,走私和来路不明的很多。”余雪菁解释道。 陈默点了点头。 进入了鬼市里面,大部分都是赝品或普通旧物,偶尔有几件老货,眼底的金光也微弱平常。 逛了一个小时,虽然没有入手,但是陈默却乐此不疲。 余雪菁好奇地问道:“我感觉你很喜欢逛这些地摊。” 陈默笑道:“我爸从小就带我逛这里,他说很多时候好东西就隐藏在里面。” “能在这么茫茫赝品中发现真品的, 突然,在一个角落里的地摊前,陈默的脚步顿住了。 摊主是个裹着厚厚羊皮袄西北汉子,脸色黝黑,带着高原红,眼神疲惫。 他的摊位上零零散摆着一些带有明显草原风格的铜饰、骨器、破损的皮具,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牧区收来的。 吸引陈默目光的,是一件被随意扔在一堆破铜烂铁里的金器! 那是一件鹰首鹿身的金冠顶饰,约莫巴掌大小。 鹰首高昂,喙部尖锐,眼神锐利,栩栩如生,正俯身啄击脚下一只匍匐挣扎的鹿! 鹿身扭曲,呈现出强烈的动态感和力量感。 虽然沾满污垢,但依旧难掩它精湛的工艺和浓烈的匈奴风格! 黄金瞳下,这件金冠顶饰散发出强烈而纯正的金色光芒! 这年代必定久远,至少是西汉时期匈奴王族用品,价值连城! 然而,在那金光之中,鹿眼镶嵌的两颗深红色宝石深处,却隐隐透出一缕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波纹! 这波纹极其隐蔽,若非瞳对能量异常敏感,根本无从察觉。 “老板,这个怎么卖?” 当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之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周少麟闻声抬头,目光扫过陈默和余雪菁。 起初他只是随意一瞥,眉头微蹙。 可是当他看到陈默的时候,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尽管陈默和余雪菁做了伪装,周少麟还是从一些细节中认出了他们。 陈默的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他太熟悉了。 至于旁边那人,虽然身材高挑,穿着工装服,但是巴掌大的脸,他是做梦都不会忘记。 “哟,这不是陈大鉴定师么?”周少麟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 “怎么,也来鬼市捡漏?还带着余大小姐做保镖?” 余雪菁眼神一凛,陈默则是不动声色。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周少麟了。 事实上,上次的事件之后,周家本来想打入云陵市场的野心直接被浇灭,只能退回到了临州这边。 尽管这事和周少麟无关,但是也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周少麟大步走到陈默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们:“打扮成这样,是怕人认出来?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余雪菁忍不住反驳:“周少麟,鬼市的规矩你不懂吗?” “规矩?”周少麟哈哈大笑。 “在临州,我们周家就是规矩!倒是你们,偷偷摸摸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啊?” “还有你,余大小姐,你好像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啊!” 周少麟满脸都是冷笑。 余雪菁眼神冰冷,道:“周少麟,我要是少一根汗毛回去的话,我保证你们周家在临州这里除名!” “你在威胁我?”周少麟脸色也是一沉。 他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他。 而自从上次余雪菁带着陈默,在他们的主场让他吃亏了之后,他自然对这两人恨之入骨。 陈默淡淡地道:“鬼市难道是你家开的不成?我们只是来逛逛罢了。” “难道周少爷要在这里卖假的青铜器?” 周少麟脸色难看,顿时大怒。 突然,他心中一动。 “等等!这玩意儿有点意思,本少要了!” “这鹰啄鹿!够霸气!正合本少的气质!” 周少麟一把从陈默手中夺过金冠顶饰,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对摊主道:“老头,这东西我要了!这里是10万,给多你了。” 他身后的保镖立刻掏出厚厚的钞票。 摊主愣了一下,看了看周少麟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又看了看陈默,有些为难。 陈默眼神一冷,刚要开口,旁边的余雪菁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他看了一眼周少麟手中那件暗藏凶险的金冠,又看了看周少麟那副志得意满的蠢样,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紧接着脸色有些冰冷。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周少麟见状,却是心情大快。 “小子,这就是权势。” 说着,周少麟看向了余雪菁,冷笑道:“余雪菁,大家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些忠言,我想和你说一下。” “龟缩在云陵这里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搞这么多的事?” “难道你就不怕连累更多的人吗?” “你爷爷是一个,难道就不怕这小子是下一个?” 余雪菁脸色陡然一沉。 周少麟脸上出现了独有的那种居高临下,盯着陈默。 “小子,我劝奉你一句,趁还没有踩得太深,赶紧抽身离开,否则,到时候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131章 诡异的金器 周少麟离开了,带着一脸大笑。 这时候,余雪菁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掌。 “不用管他。” “既然我决定站在你们这一边,我就不会退缩,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余雪菁娇躯微微一颤,有些感动地看向了陈默。 冤家路窄,遇到了周少麟,两人再也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 只是快要出门口的时候,余雪菁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刚才那个金冠,是不是有问题?” “你看出来了?”陈默好奇地问道。 余雪菁想了想,摇头道:“看不出来,那东西是正品,但我留意到你的神态。” “你虽然想买,但是并不是非常想买下。” “尤其是周少麟抢走了之后,你也没有太生气。” 陈默笑道:“确实被你猜中了那件金器的鹿眼镶嵌的不是红宝石,反而像是一种矿石。” “我不太了解具体是什么,但刚才我靠近了一下,有点不舒服。” “所以我猜测,如果长期贴身佩戴的话,轻则精神恍惚,重则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尽管陈默没有太多的证据证明他的观点,但余雪菁却觉得陈默不是纸上谈兵。 余雪菁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 两人走到停车的地方,却发现余雪菁的保镖不在车上。正当他们疑惑时,四辆黑色轿车突然驶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十多个彪形大汉下车,为首的是一个光头男子。 “陈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的人都叫我刀哥,周少爷想请您聚一聚。”刀哥面无表情地说道。 余雪菁上前一步,冷冷地道:“周少麟想干什么?我是余家的人,你们敢动我们?” 刀哥微微鞠躬:“余小姐误会了,周少爷只想请陈先生一个人做客。您可以先行离开,或者我派人送您回家。” 陈默心知肚明,周少麟是想找机会拉拢他。 但是因为余雪菁影响太大,所以不方便在江东这边下手。 这种套路,他太清楚了,甚至自己还经历过。 “如果我拒绝呢?”陈默平静地问。 刀哥冷笑:“那恐怕就得罪了。” 话音刚落,大汉们立即围了上来。 余雪菁的保镖这时才匆匆赶到,原来他们被周少麟的人故意引开了。 “小姐小心!”保镖头目大喊,随即与周家的人动起手来。 场面顿时陷入混战。 余雪菁的保镖虽然精干,但人数处于劣势。 陈默被两个大汉夹击,情急之下,他的金瞳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那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了。 陈默眼中金光大盛,他能清晰看到对手的每一个动作轨迹。 紧接着,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轻松化解了攻击,随即反击,动作快得惊人。 两名大汉被打飞出去,摔在几米开外。 陈默拉起余雪菁,趁乱冲向附近的小巷。 “追!” 刀哥怒吼,留下几人对付余家的保镖,自己带主力追向陈默和余雪菁。 陈默拉着余雪菁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狂奔。 他的金瞳在黑暗中依然能清晰视物。 但周家的人对这里似乎也很熟悉,紧追不舍。 “他们人太多了!”余雪菁气喘吁吁地说。 陈默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跑到了老城区边缘,再往前就是临州郊外的山区。 没有时间犹豫,他拉着余雪菁向山上跑去。 黑夜中,树林提供了掩护,但也增加了逃跑的难度。 余雪菁的高跟鞋早已丢弃,赤脚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脚底被碎石和树枝划破。 “我、我跑不动了...” 余雪菁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她毕竟十指不沾阳春水,细皮嫩肉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陈默回头看去,追兵的手电筒光束在树林中晃动,越来越近。 他咬牙抱起余雪菁,继续向山林深处跑去。 突然,陈默脚下一空,两人同时惊呼着向下坠落。 原来这里是一处陡坡,被茂密的灌木掩盖,难以察觉。 坠落瞬间,陈默本能地将余雪菁整个搂入怀中。 他一手紧紧护住她的后脑,一手环抱她的腰肢,用自己的背部面对下方的未知危险。 余雪菁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双手环住陈默的脖颈,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身上。 两人沿着陡坡一路翻滚而下,身体在碰撞中不断紧密接触。 陈默能清晰地感受到余雪菁身体的柔软曲线,以及她急促的心跳。 余雪菁则被陈默完全包裹在怀中,鼻尖萦绕着他混合着汗水和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在一次剧烈的翻滚中,两人的脸庞突然贴近,嘴唇几乎相触。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他们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温热气息。 月光下她睁大的眼眸中倒映着陈默的脸庞。 余雪菁感觉自己心都要停止了一样。 “抓紧我!” 陈默在又一次撞击中闷哼一声,却将余雪菁护得更紧。 余雪菁的脸紧贴在陈默的胸膛,跳,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尽管身处险境,她却莫名地安心下来。 坡度稍缓,但速度依然很快。 陈默试图用手抓住沿途的植物减速,但无济于事。 最后一段几乎是垂直的跌落,陈默猛地转身,自己先着地,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力。 “呃!” 他痛呼一声,感觉背部撞上了什么坚硬物体。 余雪菁趴在他身上,两人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叠在一起。 陈默的双手仍紧紧环抱着她的腰,而余雪菁的双腿不知何时缠在了他的腰间,姿势暧昧得让两人都瞬间脸红。 “你、你没事吧?” 余雪菁挣扎着想从陈默身上起来,却因脚上的伤痛轻呼一声,又跌回他怀中。 这一跌,她的唇不经意擦过陈默的侧脸,两人同时僵住。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照亮了余雪菁沾满泥土却依然精致的脸庞。 几缕秀发散乱地贴在她汗湿的额角和脸颊,更添几分柔弱的美感。 陈默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为她拨开脸上的发丝。 指尖触碰到脸颊的瞬间,余雪菁轻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你的脚受伤了,”陈默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柔,“别动,我看看。” 他小心地扶余雪菁坐起,然后轻轻抬起她的脚检查。 月光下,她白皙的脚底有多处划伤,还在渗血。 陈默从背包中取出矿泉水,小心翼翼地为她清洗伤口。 “嘶...” 余雪菁忍不住抽气。 “忍一下,必须清洗干净。” 陈默低头专注地处理伤口。 余雪菁凝视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注意到他额角有一处擦伤正在流血。 “你也受伤了。” 她轻声说,不自觉地伸手轻轻触碰那道伤口。 陈默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月光中交汇。 余雪菁的手仍停留在他的脸颊旁,陈默的手则握着她纤细的脚踝。 这一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暧昧的氛围,远处追兵的声音仿佛变得很远很远。 “只是小伤,”陈默最终打破沉默,低着头,“你的脚比较重要。” 他用衬衫下摆撕成的布条为她仔细包扎。 包扎完毕,陈默却没有立即松开手,他的拇指无意识地在余雪菁的脚踝内侧轻轻摩挲。 那里皮肤格外细腻,触感如丝绸般柔滑。 余雪菁感到一阵战栗从脚踝处蔓延至全身,她本该抽回脚,身体却不听使唤。 突然,不远处外面传来了汽车引擎声,接着熟悉的呼喊声响起: “小姐!陈先生!你们在哪里?” 第132章 周家受创 是余家的保镖! 他们终于根据余雪菁身上的定位装置找到了这里。 “我们在这里!” 余雪菁大声回应。 很快,洞口藤蔓被拨开,保镖头目的脸出现在外面。 “小姐!您没事吧?谢天谢地!” 余雪菁在保镖的搀扶下走出山洞,陈默跟随其后。 余家的车队停在不远处,灯光大亮。 保镖头目向余雪菁报告。 “周家的人已经被我们驱散了。” 余雪菁点头,恢复了她大小姐的威严:“先回去再说。” 说罢,余雪菁眼神有些感激,有点复杂和害羞地看向了陈默。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和今晚一样冲动过…… 回去休养了两天之后,临州古玩圈有消息传出,周少麟在鬼市捡漏了一件极品匈奴金冠。 他甚至还戴着那顶饰参加了一个私人派对,出尽了风头。 然而,乐极生悲。 第三天,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江东乃至更广的圈子! 那晚参加派对的人,回去之后基本都出现了很多的身体不适。 有的出现咳嗽、咽痛、流涕等,还有的出现了皮肤瘙痒。 有些人的皮肤还有瘙痒,红斑。 甚至有的居然出现了乏力,食欲下降。 这直接震惊了临州市的上层社会圈子。 因为参加那个派对的,都是一些富家子弟。 而周少麟的病症最重,他上吐下泻,出现了重感冒,差点休克被带走! 整个临州上层社会都乱了起来。 他们一查,才知道他们都是因为接触了周少麟带来的那个金冠! 于是那个金冠被送去检测,最后被认为,金冠上镶嵌的东西,为高辐射性铀矿残留物,辐射超标数百倍! 相关部门已介入调查,追查放射性矿物来源! 周家名下多家古玩店被紧急查封,接受辐射排查! 甚至出现严重辐射病症的,还被秘密送往了特定的隔离医院! 自然而然的,周家陷入了巨大的舆论风暴和调查漩涡之中! “真没想到,陈默和小姐去了一趟鬼市,无心插柳之下,居然给了周家一个重创。” 松伯说着,感慨地看向了陈默。 “陈默啊,你真是我们的贵人啊!” 余雪菁裹着毯子,也是有些感慨地看向了陈默。 陈默道:“还好我当时发现了不太妥,虽然是真品,但是被周少麟给抢了,我还要感谢他。” 这可是辐射金属,接触多的话,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病症。 不过陈默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并没有太过于担心。 因为这汇总辐射的东西,有点类似于阴气入体,出现一种类似病症的东西。 那是否木牌也能把这些病症给消除? 陈默觉得很有可能。 “不过还好你们都没有什么事,这周少麟,这次真是恶有恶报了。”松伯说道。 余雪菁没有说话,因为她内心依旧是很感慨。 如果不是陈默坚持要去鬼市,如果不是她放心不下跟着去,如果不是陈默救了她…… 她甚至越来越相信,陈默就是他们余家的贵人! “周家现在什么情况了?”陈默问道。 松伯道:“临州市那边现在在排斥周家,周家这几年的根基,直接被推翻了,甚至被赶出了临州。” “等于是周家想要以包围的方式进军云陵的幻想破灭了。” “不过周家的大本营毕竟不在这里,他们……” 松伯想要说下去,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 他看向了余雪菁,余雪菁也有些犹豫。 陈默笑道:“不过能赶走周家在江东这边的势力也挺不错,至少他们好长一段时间不会来烦你们了。” “松伯,余小姐,既然周家这边也退走了,我最近也想去找个朋友。” 陈默转移了话题。 松伯连忙道:“抱歉陈默,这段时间确实是麻烦你了,还害得你差点丢掉性命。” “这里是报酬,你拿着。” 松伯早就准备好了支票,直接拿了出来。 陈默看了一眼,至少看到了6个0! 陈默摇了摇头,道:“松伯,我帮朋友不谈报酬。” “余小姐,你最近也好好休息,后面有事的话,随时联系我。” 余雪菁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点头道:“陈默,其他我也不多说,需要我们帮忙的,你随时开口。” 双方寒暄了一下,陈默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 看着陈默离开的背影,松伯感慨道:“这小子真是神奇,不仅能力出众,甚至他的出现,都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一样。”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陈默就是我们的贵人?” “小姐?” 松伯这才发现,余雪菁的眼中有些恋恋不舍。 松伯心中感慨一声,只是微微摇头,没有说什么。半晌。 “松伯,你说要不要告诉陈默我们的事?”余雪菁问道。 松伯似乎早就料到余雪菁会有这个想法,他想了想,开口。 “我觉得还是有点早。” “不过吴家和周家这边肯定开始关注陈默了。” “还有郑家那边,陈默坏了他们这么多生意,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小姐放心,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陈默了。” “我不会让他有什么意外的。” 余雪菁点了点头。 她看向远处那个背影,眼神复杂。 她再次见识到了陈默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蕴藏着何等惊人的洞察力和狠决。 与他为敌,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但同时,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也在她心底滋生,有这样一个盟友,或许余家真的还有希望。 松伯转身回去了屋子里低声轻吟。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但美人又何尝不慕英雄?” 陈默告别了安全屋后,他在古城区里走了两个小时,在一个转角停下,突然现身出来,就撞见了两个身材高大,穿着便服的人。 “陈……” 陈默看着他们两人,道:“我知道你们是奉命行事,但是回去告诉余小姐和松伯,我自由习惯了,不太喜欢有人跟着我。” “还有帮我谢过他们的好意,告诉他们,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陈默松了一口气,他拿出了手机。 “喂,杜少爷,我来找你了,今晚高低得给我安排个总统套房吧?” 第133章 杜俊承的表妹 沪都外滩,W酒店顶楼“云巅”酒吧。 夜色迷离,浦江两岸璀璨灯火如同铺开的钻石星河,与穹顶的星空交相辉映。 杜俊承熟门熟路地引着陈默穿来到一个视野极佳的卡座。 尽管家道中落,但沪都大少的派头和积攒的人脉依旧让他在这里如鱼得水。 “怎么样,老陈?这 view不错吧?” “你一说过来,我就专车接送,直接带你来这才城里最多年轻人玩的地方。” “这算待你不薄了吧?” 杜俊承炫耀地说道。 陈默翻了翻白眼:“你也知道我刚过来,就不能带我去吃个饭吗?” “吃饭什么时候不行啊?今天可是周六,可不是每天都能见到这场景的。” 杜俊承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熟稔地点了几样小食=。 “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你来沪都,我高低得带你感受一下国际大都市的脉搏!” “美女如云,纸醉金迷,嘿嘿!” 陈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相对这些喧嚣的地方,他更愿意在澄心堂后院安静地品茶赏器。 但架不住杜俊承的热情,被硬生生从酒店拖了出来。 “得了吧,你自己想玩,拿我当幌子。”陈默淡淡瞥了他一眼。 “嘿!兄弟我这可是为你着想!” 接着,他低声道:“毕竟咱们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今天不知道明天事,及时行乐,不是吗?” “更何况,咱们赚了这么多,这钱拿着难道以后埋进土里嘛!?” 陈默哭笑不得,但也没有反驳杜俊承。 每个人都有自己开心和喜欢的生活方式。 再加经历过了地窖那一趟,确实是死里逃生。 而且这段时间最好不要那么高调,所以杜俊承在吃喝玩乐上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未尝不可。 正嚷嚷着,杜俊承眼睛突然一亮,冲着入口处用力挥手,“嘉柔!这边!” 陈默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正朝卡座走来。 她看起来二十三四岁年纪,穿着一身剪裁极佳、设计感十足的黑色吊带丝绒长裙,衬得肌肤胜雪。 一头海藻般的微卷长发随意披散,妆容精致而不艳俗。 眉眼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自信与骄矜。 她的过来,瞬间吸引了周遭不少欣赏或倾慕的目光。 “杜俊承!你吵吵什么呢,隔老远就听见你声音了!” 女孩走到近前,笑着嗔怪道,声音清脆悦耳。 她很自然地在杜俊承旁边坐下,目光好奇地落在陈默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 “来来来,介绍一下!”杜俊承热情地揽过话头。 “嘉柔,我上次不是和你提到过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吗?” “喏,就他。” “陈默,我们可有过命的交情!” “老陈,这我表妹,钟嘉柔,在帕森斯设计学院学服装设计的,刚回来没多久,眼光刁着呢!” 说着,杜俊承使劲给陈默打眼色。 陈默装作看不到,但心里却和明镜似的。 这货该不会是把媒婆的生意都给抢了吧。 钟嘉柔闻言,对陈默露出了一个礼貌却略显客套的微笑,伸出手:“你好,陈先生。”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净微微尖,显得手特别好看。 “你好,林小姐。”陈默与她轻轻一握。 “陈先生不是沪都人吧?在哪里发展?” 钟嘉柔随口问道,语气轻松。 “他在青城那边开了一家古玩店!厉害吧?” 杜俊承抢着回答,与有荣焉一样。 陈默摇头道:“不是我开的,是我爸传下来的,而且就一个糊口的门面,没有多大。” “你爸传给你,那也是你的啊!再说了,你那可不是糊口这么简单,随随便便……” 陈默瞪着杜俊承,后者嘿嘿一笑。 这货的意图太明显了,简直把陈默当商品推销一样。 “古玩店?” “就是你那个黄叔那里吗?” “对,就是那里!” 钟嘉柔漂亮的杏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如常,笑容依旧礼貌. “哦,那很好啊,传统文化需要传承。” 她的语气听不出褒贬,但那种兴趣缺缺的意味,以及一听到陈默来自一个三四线的城市的时候,让她的态度明显比刚才更淡了一些。 她转而开始和杜俊承聊起最近沪都的时尚派对和艺术展,偶尔才会出于礼貌地将陈默带入话题,但很快又绕回她和杜俊承熟悉的领域。 陈默安然坐着,喝着矿泉水,并没有插话,也没有丝毫局促或讨好之意。 他能看得出来钟嘉柔举手投足间都不是普通的女孩子这么简单。 对方其实也不是势利,只是骨子里的骄傲和所处的圈子,让她很难对一个初次见面,且行业与自身生活圈毫无交集的陌生男性立刻产生多少好奇或热情。 这时,一个穿着阿玛尼高定西装的年轻男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社交笑容。 “俊承,真巧啊。” 男子声音温和,目光先落在杜俊承身上,然后快速扫过陈默,最后定格在刚刚坐下的钟嘉柔身上,笑容加深了几分。 “嘉柔也在啊。” 杜俊承脸上的热情瞬间收敛了半分,虽然嘴角还挂着笑,但眼底却是一种鄙夷的神色。 “哟,赵晟。” 杜俊承的声音听起来依旧熟络,却少了点真诚,多了点敷衍。 “是啊,带我朋友出来见识见识。” 他没有立刻介绍陈默,仿佛下意识地想将陈默与对方隔开。 钟嘉柔的反应更直接些,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你也来了。” 简单的招呼,甚至好像连一般的朋友都算不上。 陈默看在眼中,倒是不动声色。 杜俊承对这位“公子哥”的态度,是一种掺杂着些许不耐和不易察觉的轻视,但又不得不维持表面客气的复杂情绪。 赵晟似乎浑然不觉,或者说早已习惯。 接着他很自然地在卡座空位坐下,正好靠近钟嘉柔那边。 他笑着对杜俊承说:“最近忙什么呢?有些日子没见你出来玩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细品之下,却有点暗示杜俊承没有进入他们圈子一起玩的意思。 言下之意,估计又去哪里花天酒地去了。 杜俊承心里门儿清,暗自冷笑,面上却打着哈哈:“瞎忙呗,哪比得上晟哥您日理万机,赵氏集团的接班人啊,平时不知道多少女人围着你转。” 说着杜俊承看了一眼钟嘉柔,赵晟淡淡笑道:“你真会开玩笑。” “你也会说我很忙,哪里有时间去应付别人。” 这时,赵晟才仿佛刚注意到陈默,目光转向他,笑容不变:“这位朋友是?” 第134章 假玉料子 杜俊承这才懒洋洋地抬手示意了一下:“哦,我朋友,姓陈,从江东过来的。” 他没有着重介绍陈默,似乎不想让陈默过多引起赵晟的注意。 赵晟伸出手,笑容标准,带着那种阶层优越感下习惯性的礼貌:“欢迎来沪都。陈先生在哪行发财?” “开了一个小店。”陈默与他轻轻一握,语气平淡无波。 赵晟笑了笑,果然没再追问。 他连开公司的都看不上,更别说什么小店大店。 在他眼里,杜俊承现在结交的朋友,大概率层次有限,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能入得了他眼睛的,至少在沪都这里他是要认识的。 赵晟很自然地把话题引向了钟嘉柔。 “俊承,嘉柔,说起来巧,我刚得了件小玩意儿,正好带着,帮我把把关?” 他说着,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沉香木小盒。 钟嘉柔和杜俊承也好奇地凑过去。 赵晟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和田玉籽料无事牌。 所谓无事牌,其实是谐音的一种说法。 无事等于“无饰”即牌面没有花纹雕饰。 玉器界素有“上面不做任何雕琢纹路的东西叫做‘无事’”的说法。 简单来说,就是借取平安无事的意思。 这玉牌白玉无瑕,油润细腻,打孔处系着精美的编织绳。 “刚请玉雕刘做的,料子是我前年在和田收的,等了两年才找到合适的师傅开工。” 他语气带着淡淡的炫耀,指尖轻轻抚过玉牌表面。 “嘉柔,我知道你老爷子爱玉,你从小对玉也有研究,你帮我看看?” 钟嘉柔接过看了看,点点头:“料子确实很好,很润。” 她虽然不喜欢赵晟这人,但东西是好的。 杜俊承眉头微微一蹙。 他虽然不喜欢这厮,但是这玉的质地一看确实是不简单。 赵晟心中一动,微微一笑,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陈默。 陈默只是喝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这里一眼,这让他很不爽。 “陈先生,不如你也帮我把把眼?” 杜俊心中一动。 他太了解陈默了,这家伙对古董拥有常人没有的触觉。 关键是如果是好东西,陈默一定不会这样表情反应的。 难道…… 钟嘉柔也好奇地看向陈默,道:“我表哥说你开古玩店的,正好你也看看。” 钟嘉柔倒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而是她确实想看看杜俊承一直挂在嘴边的朋友,到底有多厉害。 因为杜俊承已经不下一次给她推荐陈默了。 今晚她也招架不住,才过来这里认识一下的。 陈默放下水杯,接过玉牌,但并没有立刻细看,只是拇指指腹自那无事牌的表面轻轻摩挲了两下,感受了一下手感。 他的动作随意,甚至没低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赵晟。 “料子不错,”陈默开口,语气平淡。 “这种料子属于青海料里的精品,能做出这种接近于末料的感觉,压灯结构也模仿得很用心了。” 一番话,让钟嘉柔和赵晟都忍不住看向了陈默。 “哦?看来陈先生似乎也懂玉?” “那不知道陈先生知道这是什么流派的吗?” 赵晟突然反问了起来。 陈默不假思索地道:“苏工。”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这个‘玉雕刘’是怎么一个人,有多厉害,但是这玉牌线条力度还差一点火候,收刀的地方能看出来。” “至于你说的等了两年,我觉得有点夸张了。” “这里油蜡都没有完全吃透,时间应该和现在很接近。” 一番话,语气平稳,没有丝毫波澜,却像一颗炸雷丢在卡座里! 赵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 “陈先生的意思,是我这料子买到了假的了?” 陈默继续淡淡道:“你这块籽料的毛孔,是用现代喷砂设备做的,太过均匀了,天然籽料的毛孔分布没那么有规律。” “还有这个磕碰,这个位置应该是做旧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的,所以露出了里面材质的底色。” “和田玉籽料,通体一色,不会出现这种分层式的露白。” 赵晟的脸色陡然就是一沉。 杜俊承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他就知道在陈默的眼睛之下,一切假货都无所遁形! 但他却添油加醋地道:“老陈,你说的磕碰,确实看到了,但是这颜色,好像差不多啊!该不会是角度的问题吧?” 陈默淡淡地道:“是不是角度问题,拿去用专业的显微放大镜对比就知道了。” 钟嘉柔彻底愣住了。 她拿起那块玉牌,再次仔细看,尤其是陈默指出的那几个点。 喷砂毛孔的均匀度,那细微磕碰处的露白… 经过陈默这么一点破,她越看越觉得可疑! 她看向陈默的眼神发生了某些变化。 刚才那份疏离和高冷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探究的兴趣。 这个男人,来自一个小城市,开的也只是个小古玩店,却有着如此毒辣到恐怖的眼力! 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几乎没怎么仔细看,就点破了一块连高仿籽料! 难怪自己表哥对陈默推崇备至。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赵晟突然扯出一个笑容。 “真没想到,我居然打眼了。” “如果不是陈兄弟的指点,恐怕我还蒙在鼓里。” 赵晟说完,不动声色地将玉牌收回盒子,塞进西装内袋。 接着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根本不需要整理的领带,对钟嘉柔和杜俊承笑道:“突然想起还有个局,先失陪了。” “嘉柔,俊承,你们玩得开心,下次我们再聚。” 刚要转身,赵晟突然看向了陈默,问道:“陈先生,不知道你高姓大名?” “今天你帮了我这个忙,改天我一定好好请你吃个饭,和你好好探讨。” 陈默随意地道:“赵公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开小店的懂点玉石的鉴赏,刚才也不过碰巧发现了这玉石的端倪,所以就指出来了。” “反而害得你打眼了,我不好意思才是。” 一番话,既然反讽了赵晟,也撕开了赵晟的客套话。 赵晟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陈默,转身就快步离开。 “噗——哈哈哈!” 赵晟一走远,杜俊承再也忍不住,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我的妈呀!老陈!你看见他那脸色没?” “真是爽啊!” “好久都没见过这家伙吃亏了!” 第135章 一把定输赢 杜俊承大声叫来服务生:“来来来,今天我高兴!把我存的那瓶罗曼尼康帝开了!再给我星弟调一杯你们这最贵的‘星空’!必须庆祝一下!” 很快,酒水送上。 那杯名为“星空”的鸡尾酒确实炫目,深蓝色的酒液中仿佛有细碎的银光闪烁,杯壁上还点缀着可食用金粉,价格不菲。 就在这时,隔壁卡座一阵喧哗,几个穿着时髦,看起来家境也不错的年轻男女正在玩骰子,声音很大,似乎是其中一人连输了好几把,被灌了不少酒,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一个穿着纪梵希T恤的寸头男,似乎是那桌的焦点人物,笑嘻嘻地拿着骰盅,对那个连输的同伴说道: “阿明,这不行了啊?这把再输,可不是喝酒了,得把这瓶黑桃A黄金版吹了才行!” 他指了指桌上那瓶耀眼的金色香槟。 那个叫阿明的年轻人显然已经快不行了,连连摆手求饶。 寸头男不依不饶,目光扫过四周,突然看到了杜俊承这边刚上的那瓶罗曼尼康帝和那杯炫目的星空,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戏谑和挑衅,隔着卡座对杜俊承喊道。 “诶!杜少!好久不见啊!怎么,今天不开你的理查德米勒,改喝康帝了?要不…过来一起玩两把?帮你朋友也点点货?” 杜俊承脸色一沉。 这个寸头男叫孙炜,家里做建材的,以前没少巴结他,现在看他家不如从前,说话也放肆起来。 “没空,陪朋友呢。”杜俊承冷淡地回了一句,不想搭理。 孙炜却来劲了,尤其看到杜俊承旁边坐着惊艳的钟嘉柔和穿着普通的陈默,更是觉得找到了乐子。 “别啊杜少!介绍一下你朋友嘛!” “这位美女是?还有这位哥们,挺面生啊,哪家的少爷?” “一起来玩呗,不会玩骰子没关系,猜拳也行啊!哈哈!” 这帮人似乎都喝了不少,尤其是这寸头男,说话尽是一种轻挑还有嘲讽。 钟嘉柔皱起了眉头,对孙炜的粗鲁和无礼感到厌恶。 杜俊承火气也上来了,刚要发作。 一直安静坐着的陈默,忽然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个嚣张的孙炜,淡淡开口: “玩骰子?可以。”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杜俊承和钟嘉柔。 孙炜更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局外人的家伙会接话。 他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哟?哥们儿会玩?你说玩什么?比大小?” 陈默语气依旧平淡:“都可以。不过,光是喝酒没意思。” 孙炜乐了:“那你想赌点什么?” 陈默的目光扫过孙炜手腕上那串克罗心手链,淡淡地说:“你输了,你这串手链,归我。” “我输了,”他指了指桌上那杯几乎没动的“星空”和那瓶刚开的康帝,“这杯酒,这瓶酒,还有…” 他顿了顿,在杜俊承和钟嘉柔惊讶的目光中,缓缓从自己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用软布包裹的小物件。 打开后,里面是一只品相极好,油润厚重的清代中期和田玉扳指。 这是他这几天外出的时候,古玩市场收来的,花了小10万。 当然,卖出去的话价格绝对不止这个数。 “这个扳指,归你。” 那扳指一拿出来,在酒吧迷离的灯光下,温润内敛的光泽瞬间就把孙炜那串张扬的克罗心比了下去。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孙炜眼睛都直了! 他虽然不识货,但那玉的质感看起来就很好! 而且对方押上的是实物,自己这手链虽然贵,但也就几万块,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便宜! 更何况,他根本不信这个看起来像个书呆子的家伙能赢他! 不过孙炜也不是傻子。 “杜少,这事你做担保?” 杜俊承心中一动。 他了解陈默为人,这家伙平时低调得很,很少主动和别人有矛盾的。 看来这孙炜刚才的言行举动,显然让陈默感到不爽了。 “这玉扳指打底20万,如果假的,我赔,行了吧?” “哈哈哈!” 孙炜大笑:“杜少开口了,当然没问题!” “更何况杜少再不济,20万肯定是有的,对吧?” 杜俊承忍住火气。 他今晚本来是带陈默来潇洒的,谁想接二连三被鄙夷了,他面子上怎么挂得住。 陈默的手搭上了杜俊承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气。 不过孙炜似乎唯恐天下不乱,叫道:“这样,咱们就玩吹牛!” “一把定胜负!谁叫开点数,差几点喝几杯…” “不,差几点,输的人就付几万!” “手链和扳指另算!” 这临时加码也让杜俊承皱眉。 他倒不在乎这点钱,而是吹牛这东西技术含量有,但不多,纯纯靠演技和运气。 “好。”陈默点了点头,应答下来。 钟嘉柔忍不住多看了陈默,心底微微摇头,刚才的一丝好奇和欣赏,似乎荡然无存了。 参与这种玩法上来,明显就是奔着赌钱而来的。 而她平时最不喜欢赌博的人。 而且这种玩骰子太考验运气了。 没想到这人也有这样的陋习。 很快,两人摇骰,落定。 孙炜抢先叫:“3个3!”他看过自己的骰子,有两个3。 陈默看都没看自己的骰盅,淡淡道:“5个5。” 孙炜一愣,这么猛? 他犹豫了一下,自己一个五都没有,但对方敢叫5个5,说不定有很多? 但是也有可能是吹牛的! 但他觉得后者的几率更大! 因为摇中5个5,可以去买彩票了。 “开你!” 他猛地揭开骰盅——3,3,1,4,6。确实没有五。 所有人都看向陈默的骰盅。 陈默缓缓揭开——5个骰子,赫然全是5! “哗!”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样的运气?! 或者说…这是什么样的技术?! 孙炜目瞪口呆,脸瞬间白了! 5个5! 差零点!但他叫的是3个3,陈默叫的是5个5,差2点! 按照规则,他不仅要输掉手链,还要当场付给陈默2万块! 更重要的是,他的脸丢尽了! 杜俊承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哈哈哈哈!” “孙炜!给钱!” “摘手链!哈哈哈哈!你这简直不知死活,你知道我兄弟是谁吗?那可是赌神未来的徒弟,你和他玩,那不是不自量力吗?” 第136章 品酒游戏 孙炜一行人都面面相觑,心中嘀咕。 什么狗屁赌神未来徒弟,人家赢了,说是赌神老爹也可以。 钟嘉柔皱眉。 如果说这人鉴宝能力强就算了,可是刚才那骰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运气?还是…? 陈默在孙炜铁青的脸色和周围人震惊的目光中,平静地接过那串克罗心手链,随手扔给杜俊承:“拿去玩吧。” 至于那2万块,他淡淡地对孙炜说:“钱就算了,当请你喝酒了。” 这种近乎羞辱的宽容,让孙炜脸色更加难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钟嘉柔反而好奇起来了。 陈默居然不要钱? 难道他不是为了赌钱? 孙炜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腕,又看看被杜俊承像玩具一样拎在手里晃悠的克罗心手链,再听到周围人压抑的窃笑和议论,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羞愤瞬间冲垮了理智,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陈默: “刚才不算!运气!绝对是运气!” “敢不敢再来一局?三局两胜!这把赌更大的!” 他眼睛赤红,显然上了头。 杜俊承嗤笑:“孙炜,输不起啊?谁说一把定胜负的啊?手链都没了,你还拿什么赌?” “手链算个屁,老子买来给我女人当玩具的!” 孙炜被激得血气上涌,猛地从脖子上扯下一条项链。 链坠是一个造型夸张的骷髅头,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黑钻石,在灯光下闪着幽暗的光。 “这条恐惧之眼,哥特大师纯手工打造,限量款,官网标价18万!” “就赌这个!你敢吗?!” “你输了,我的是手链,罗曼尼康帝,还有你的玉扳指,全部都是我的!” 他死死盯着陈默,那副样子,像是输红眼的赌徒。 “你说18万就18万吗?我怎么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更何况,这事得我兄弟点头,我做不了主。” 杜俊承看向了陈默,眼中兴奋之色尤为浓郁。 陈默依旧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仿佛对方赌的不是18万的项链,而是18块的玩具。 他甚至没看那条项链,目光淡淡地扫过孙炜面前那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 那是一瓶麦卡伦珍稀系列,这酒可不便宜,至少都是几万块一瓶。 他心中一动。 “可以,但是这次不玩骰子,没意思,换一种赌法。” 孙炜一愣:“换什么?” 陈默指了指孙炜那瓶麦卡伦,又指了指酒吧琳琅满目的酒柜:“骰子的运气成分太大。既然在酒吧,就玩点跟酒有关的。” 他看向孙炜,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 “盲品。让酒保随便选三杯不同的威士忌,一杯你的麦卡伦,两杯别的。” “谁能准确找出哪杯是麦卡伦,并说出另外两杯的年份和产区,谁就赢。说不全,或者说错,就算输。”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盲品! 还是在这种灯光昏暗,空气混杂的酒吧里? 不仅要找出自己的酒,还要准确说出陌生酒款的年份和产区? 这难度比玩骰子高了何止一个数量级! 这需要对威士忌有极其深厚的了解和恐怖的味觉记忆力! 孙炜这种公子哥,喝酒是为了炫富和泡妞,哪懂这个? 孙炜自己也傻眼了。 他哪里懂什么年份产区? 他连自己这瓶麦卡伦具体是哪个年份的都记不太清! 这怎么玩? 就连钟嘉柔也是眉头大皱,拉了拉杜俊承。 杜俊承也低声道:“陈默,这,是不是玩大了?” 他其实想说的是陈默是不是装逼装大了啊! 他喝了这么10年的威士忌,也未必能喝的出来年份和门道。 这种只有资深的品酒员,或者是那种爱酒人士,才能品的出来! 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或者是爱喝威士忌,并且拥有庞大钞能力,加上时间的积累,是不可能分辨出来的。 杜俊承和钟嘉柔两人太清楚里面的门道了。 简单一句话,这就是那些老板玩的游戏! “你…你耍我?!” 孙炜脸色涨红。 陈默淡淡地道:“你不敢?刚才不是你要赌更大的吗?” 杜俊承想到了一个可能,看向了钟嘉柔。 有没有一个可能,陈默其实是在吓唬孙炜,要让孙炜知难而退? 于是,杜俊承立即煽风点火:“就是!孙炜,是不是玩不起?不懂就认输嘛,不丢人!”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起哄。 孙炜被架在了火上,骑虎难下。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道:“好!就盲品!我就不信你真有那么神!” 事实上,他心里存着一丝侥幸:万一蒙对了呢? 而且他不信陈默这个衣着普通的家伙懂得这种顶级的威士忌! 杜俊承心里咯噔一下! 玩了! 刚才自己添了一把火,好像玩大了! 不过接着他又祈祷了起来,反正大家都不懂,赢的几率是一样的。 再不是赔点钱就算了呗,反正他们已经赢了一局! 陈默给他出头,他怎么也得做点什么。 酒保被叫来,了解规则后,也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他很快用相同的郁金香杯倒了三杯威士忌,编号1、2、3。 其中一杯确实是从孙炜那瓶麦卡伦里倒出的。 另外两杯,一杯是百富21年,一杯是山崎18年,都是品质极高且风格迥异的酒款。 “请吧。”酒保将三杯酒推到两人面前。 孙炜紧张地拿起第一杯,装模作样地晃了晃,闻了一下,又抿了一小口,眉头紧锁。 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 他喝得满头大汗,感觉味道好像都差不多,又好像有点不同,根本无从判断! 轮到陈默。 他甚至没有像孙炜那样一杯杯仔细品闻。 他只是随意地端起第一杯,对着光线看了一眼挂杯,然后轻轻嗅了一下,便放下。 第二杯,同样的动作,时间甚至更短。 第三杯,他拿起杯子,只是凑近鼻尖闻了大约两秒,便轻轻将酒杯放回原位。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可以了。”陈默淡淡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就完了? 不尝尝能分辨出来? 孙炜也愣住了,随即心里狂喜:装逼装过头了吧!这么快?肯定是放弃了! 钟嘉柔一直盯着陈默,心中更多的是质疑。 她感觉,陈默是在哗众取宠。 陈默看向了孙炜,道:“你先说出你的答案吧。” 孙炜犹犹豫豫,但还是咬了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惜最后全部都不中。 接着众人看向陈默,场地的气氛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陈默没有丝毫犹豫。 “1号杯……” “2号杯……” “3号杯……” 第137章 改观 “1号杯,是百富21年波特桶,香气浓郁,有深色水果、蜂蜜和香料的味道,回味悠长。” “2号杯,是山崎18年水楢桶,口感细腻,有伽罗熏香、枣子和果脯的风味,东方韵味独特。” “3号杯,是孙少的麦卡伦珍稀系列1991,雪莉桶熟成,口感醇厚,带有干果、黑巧克力和一丝烟熏味。” 专业的术语,精准的风味描述,仿佛他刚才不是匆匆闻了一下,而是细细品鉴了许久! 酒保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全…全对!先生,您真是太神了!” “哗——!” 整个卡座区彻底沸腾了!这是什么神仙舌头?! 这是什么神仙鼻子?! 闻一下就能准确说出年份、产区甚至风味? 这简直是非人类的操作! 孙炜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体无完肤! 杜俊承已经激动得跳了起来,一把抓过那条昂贵的恐惧之”项链,塞给陈默:“牛逼!请收下我的膝盖!哈哈哈哈!” 林薇薇完全都是愕然了。 她看着陈默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好奇和惊讶,而是带上了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 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颠覆她的认知! 强大的鉴宝能力,神乎其神的赌术,现在又展现出如此超凡的品酒功力… 他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宝藏,每一次挖掘都能带来惊人的发现!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目光几乎无法从陈默那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无限能量的侧脸上移开。 陈默接过那条沉甸甸的,造型夸张的项链,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又递还给杜俊承。 “款式太浮夸了,不适合我。你处理吧。” 仿佛那18万,在他眼里,真的不如一杯清水来得重要。 孙炜再也待不下去,在一片嘲笑和异样的目光中,羞愤欲绝地带着同伴狼狈逃离,连那瓶剩下的麦卡伦都忘了拿。 杜俊承今晚很开心,因为陈默的出现,让他出了两口恶气。 一口是赵晟的,一口是孙炜的。 “陈默,你这小子可以啊,怎么这么懂酒?” “平时出去你都是滴酒不沾的,你赶紧说,是不是蒙的。”杜俊承嘿嘿笑道。 就连钟嘉柔都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心。 陈默白了杜俊承一眼,道:“换你,你能蒙对吗?” “嘿嘿,好像也是。”杜俊承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 陈默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事实上,他确实是滴酒不沾,他有这样的本领,完全是在余雪菁的安全屋里练出来的。 余雪菁的安全屋的酒架上,有数不清的各种名贵的酒。 而这酒架,就是松伯的。 当时可谓震惊了陈默。 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居然是个酒迷! 陈默呆的那几天里,除了看书,和松伯交流古玩心得,闲来无事就被松伯拉去品酒。 几天的时间里,陈默就品完了那里的酒,甚至对酒的认识,还超出了松伯的意料。 后来陈默才知道,那一酒架子上的酒,包括那些珍藏的,全世界存量少的,加起来至少几个亿…… 当时陈默就能猜到余家的底蕴到底有多丰厚。 那所谓的玄鉴阁,他甚至都想不明白靠什么维持。 杜俊承今晚一高兴,就喝得根本停不下来,陈默和钟嘉柔怎么劝都劝不住。 无奈,凌晨的时候,陈默和钟嘉柔只能扶着烂醉的杜俊承一同去了他家。 而当陈默去到了杜俊承的家,他才明白什么叫顶级豪宅。 进门就是落地大玻璃,窗外的浦江夜景如同一幅铺开的璀璨画卷。 万家灯火与流动的车河交织,勾勒出沪都这座不夜城的繁华轮廓。 杜俊承这套位于顶级豪宅高区的大平层,正拥有着俯瞰这一切的绝佳视野。 然而,与窗外的绚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室内的冷清。 陈默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杜俊承搀扶进客厅,将他安置在那张宽大得足以躺下三个人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 杜俊承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嘟囔着什么,眉头紧锁,似乎即使在醉梦中也不得安宁。 陈默直起身,略微打量了一下这个空间。 300平米的面积,极致简约的装修风格,昂贵的进口家具和电器一应俱全,却冷冰冰地缺少烟火气。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价值亿万的夜景,室内却空旷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回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杜俊承总是流连于那些声色犬马的场所,为什么总是去到一个地方就拉自己出去玩。 他这是试图用喧嚣来填满某种空虚。 回到这样一个“家”,面对无尽的繁华和同样无尽的寂静,那种落差却是天差地别。 从今晚的事来看,陈默能想象的到,在杜俊承家道中落之后,昔日的朋友散去,这份孤独恐怕只会变本加厉。 钟嘉柔似乎看穿了陈默的心思,她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吧台边倒了杯温水。 “这房子是舅舅以前买下的,视野最好的一栋。“ “不过舅妈不喜欢这里,说太大太冷清,没生气,宁愿住在以前单位分的老小区里,街坊邻居多,热闹。”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心疼和无奈。 “所以这里平时就表哥一个人,估计就是这样,他才会那么爱往外跑吧。” 她靠在吧台上,目光落在醉倒的杜俊承身上,继续轻声起来。 “其实家里很多亲戚,现在也不太待见表哥了。” “觉得他家不行了,他自己也不上进,整天就知道玩…连我爸妈都让我少跟他来往。” 陈默沉默地听着。 世态炎凉,他见得不少。 钟嘉柔话锋一转,看向陈默,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感激。 “但是我看得出来,表哥认识你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爱玩爱闹,但感觉没那么颓靡了。” “而且好像振作了很多,眼里有光了。” 她想起什么,笑了笑:“前段时间,他突然跟我说要去跟他一个黄叔学看古董,学管理,忙得都没空找我闲聊打游戏。” “他还说……” 钟嘉柔看向了陈默。 “说什么了?”陈默好奇。 “他说你是他榜样,说他不能一直这么混下去,得干点正事出来。” 第138章 钟嘉柔的求助 陈默微微一怔,看向沙发上陷入沉睡的杜俊承,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感慨。 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沪都大少,心里竟藏着这样的念头,还会在背后如此肯定自己。 钟嘉柔看着陈默的眼神也更加好奇和明亮。 “陈默,我很好奇,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你应该清楚我表哥性格,这家伙可是个眼高于顶,谁也不服的主。” 她顿了顿,脸颊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别的。 “不过今晚,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说着,钟嘉柔看向陈默,欲言又止。 “怎么了?”陈默问道。 钟嘉柔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今晚其实有点误会你了。” “我以为你是个赌徒。” “后来我想了想,其实你是想给表哥出头。” 陈笑了笑,道:“没事,你后面不也是主动给我敬酒,算是打平了。” 就在这时,沙发上的杜俊承突然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哇——!” 毫无预兆地,他猛地侧过头,对着沙发旁的地毯剧烈地呕吐起来! 刺鼻的酒气和食物残渣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而站在沙发另一侧,正准备给他擦擦脸的钟嘉柔,根本来不及躲闪! 一些污秽物直接溅到了她那条价值不菲的黑色丝绒长裙上,裙摆瞬间变得狼藉不堪! “啊——!” 钟嘉柔惊叫一声,猛地跳开,看着自己心爱的裙子,气得脸都白了,刚才那点伤感和感慨瞬间飞到九霄云外! “杜!俊!承!” “你个混蛋!我的裙子!我刚买的!全球限量!” 她简直要抓狂了,恨不得上去把醉死的表哥摇醒揍一顿! 陈默也是愣了一下,随即赶紧上前,抽过茶几上的纸巾先帮杜俊承擦了擦嘴和沙发边缘,避免情况更糟。 “你没事吧?”他看向气得浑身发抖的钟嘉柔。 “我没事?!我很有事!” 钟嘉柔指着自己的裙子,欲哭无泪。 “这让我怎么弄啊!” 陈默怔了下。 他看着今晚气质清冷,和现在这副带点抓狂的可爱模样,陈默有些忍俊不禁。 钟嘉柔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脸色一红,更显得她好看了。 陈默笑道:“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你们关系要好。” 钟嘉柔看着自己一身的狼藉,也确实没办法,只能强忍怒火和恶心,跺了跺脚。 “气死我了!刚才还觉得他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混蛋!” “你先别急,赶紧去清洗一下,换身衣服。这里我来处理。” “嗯,这里麻烦你了。”钟嘉柔赶紧轻车熟路地进去了客房,拿了一套衣服就去卫生间了。 陈默猜想钟嘉柔应该是偶尔在这里住,所以才有换洗的衣服。 接着陈默就开始收拾残局,处理了一些呕吐物。 接着又是擦拭地毯,又是帮杜俊承脱掉弄脏的外套,又将这个睡得死沉的大少爷调整到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盖上薄毯。 做完这一切,陈默也累出了一身薄汗。 尽管只有杜俊承喝醉了,但是陈默被杜俊承硬拉下也喝了不少。 酒意和疲倦一同涌上。 他看着窗外依旧璀璨的夜景,又看了看终于安静沉睡的杜俊承和紧闭的客房门,长长舒了口气。 他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想缓口气。 柔软的皮质包裹着身体,极度的安静和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 窗外是流动的光河,室内只有杜俊承平稳的呼吸声。 陈默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本想只是小憩片刻,却不知不觉地被浓重的睡意侵袭。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陷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 “啊——!” 一声尖锐中带着痛楚的女性惊叫声,猛地从客房的方向传来,瞬间划破了室内的宁静。 陈默也猛地被惊醒! 是钟嘉柔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陈默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几步就冲到了客房的卫生间门口。 门没有反锁,只是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痛呼和哗哗的水声。 “怎么了?” 陈默急促地问了一句,里面只有吃痛的抽气声作为回应。 情急之下,他下意识地推门而入! 浴室里水汽氤氲,弥漫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 而就在那片朦胧的白雾和湿滑的瓷砖地上,钟嘉柔正蜷缩着身子侧坐在地上。 她身上只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堪堪遮住重要部位,露出大片雪白光滑的脊背,纤细修长的双腿和圆润的肩头。 她一手捂着脚踝,脸上写满了痛苦,眼角甚至因为剧痛而渗出了泪花。 显然是洗澡时滑倒了。 听到门被推开,钟嘉柔惊恐地抬头,正对上陈默骤然闯入的视线!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钟嘉柔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所有的痛感似乎都被极致的震惊和羞赧所取代! 她甚至忘了遮挡,只是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男人。 陈默也完全僵住了。 眼前的景象冲击力实在太大。 女孩年轻美好的胴体在氤氲的水汽和灯光下若隐若现,湿漉漉的长发贴在雪白的肌肤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因为疼痛和惊吓,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一只受惊的幼鹿,脆弱而又… 诱人至极。 空气中弥漫着沐浴后的清香,和一种骤然升腾的尴尬气息。 “对…对不起!” 陈默猛地回过神来,他瞬间转过身去,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脸颊罕见地感到一阵滚烫。 “我听到叫声,以为出什么事了,你没锁门…” 门被砰地一声从外面带上,隔绝了浴室内的春光。 钟嘉柔这才从极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至少把浴巾裹好。 可是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根本用不上力。 尝试了几次,不仅没能站起来,反而因为动作牵动,身上那本就裹得不算严实的浴巾又松脱了几分,险些完全散开,吓得她赶紧死死抓住。 地上都是水,湿滑无比。 酒精似乎也在这一刻重新开始发挥作用,头晕目眩的感觉阵阵袭来。 孤独、无助、羞愤、疼痛… 多种情绪交织之下,她的眼眶彻底红了,甚至带上了几分哭腔。 她看着紧闭的门,知道陈默就在外面。 内心的骄傲让她不想求助,但现实是她靠自己根本不可能站起来。 挣扎了足足五六分钟,体力耗尽,脚踝越来越肿痛,冰冷的地砖硌得她浑身不舒服。 最终。 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极其小声地,几乎是呜咽地朝着门外喊道: “你…你还在吗?” 第139章 意外与悸动 “我脚好像扭伤了,起不来…” “能不能,帮帮我…” 门外的陈默其实一直没离开,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努力平复着有些紊乱的呼吸和心跳。 当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痛呼和挣扎的动静,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能猜到钟嘉柔应该是摔倒了,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开口。 当钟嘉柔的求助声终于传来时,他松了一口气。 “我进来帮你。” 浴室里的情景比刚才更加狼狈。 钟嘉柔瘫坐在湿滑的地上,浴巾散乱地裹在身上,发丝凌乱地贴在潮红的脸颊和颈侧,眼圈和鼻尖都是红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洗澡水,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陈默压下心头异样的情绪,尽量目不斜视,走上前蹲下身:“能站吗?我扶你。” “好像,使不上力…” 钟嘉柔的声音细如蚊呐,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陈默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裸露的肌肤,想要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 然而,地上实在太滑,钟嘉柔一只脚完全无法受力,刚起来一点,脚下又是一个打滑,惊呼声中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 “小心!” 陈默反应极快,下意识地手臂用力,一把揽住了她向后跌倒的身体! 为了稳住她,他的手臂不可避免地紧紧环住了她只隔着湿透浴巾的纤细腰肢! 那惊人的柔软和温热触感透过薄薄的布料瞬间传递到他的掌心和小臂,仿佛带着电流! “啊!” 钟嘉柔也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整个人因为失衡和惊吓,本能地向前寻求依靠,瞬间扑进了陈默的怀里! 这一扑一揽的力道之下,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浴巾扣结终于彻底散开! 柔软的白色浴巾悄然滑落,堆叠在两人脚边…… 刹那间,一具完美得如同上帝杰作的青春胴体,毫无保留地、紧紧地贴在了陈默的胸膛之上! 两人身体同时猛地一僵! 时间再次静止! 陈默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女孩每一寸肌肤传来的惊人弹性和温热。 他能感受到钟嘉柔心脏仿佛受惊小鹿般疯狂撞击着他胸口的震动。 他能闻到她发丝间,颈窝里散发出的混合着沐浴清香和淡淡体香,和诱人的气息。 钟嘉柔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涌上了头顶,让她头晕目眩,全身的肌肤都染上了一层羞赧的粉色。 她甚至能透过薄薄的衣料,感受到陈默胸膛传来的灼热温度和坚实的力量感。 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性气息和身体接触,让她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只能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陈默的手臂。 酒精带来的晕眩感,疼痛带来的脆弱感,以及此刻这种极致暧昧尴尬又带着一丝奇异刺激的接触,像是一种致命的催化剂,摧毁了所有的理智和防线。 陈默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怀中抱着这样一个几乎全裸的、年轻漂亮的女孩,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冲击巨大无比。 金瞳甚至在不经意间微微发热,让他能更清晰地“看”到怀中这具身体惊人的美好曲线…… 他猛地闭上眼,试图驱散这荒谬的念头,但身体的反应却诚实而强烈。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香气和一种一触即发的、燥热的渴望。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 也许是一个无意识的细微摩擦。 也许是一个无法抑制的、带着试探的轻微抬头。 当钟嘉柔那双氤氲着水汽,带着迷离、羞怯和一丝懵懂渴望的眸子,怯生生地迎上陈默那双深邃的仿佛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睛时…… 最后一道名为“理智”的弦,悄然崩断。 陈默揽着她腰肢的手臂猛地收紧,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缝隙也彻底消除。 钟嘉柔发出一声细微的类似于呜咽的嘤咛,没有反抗,反而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软软地瘫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剧烈颤抖着。 下一个瞬间,陈默低下头,准确地攫取住了那两瓣微微张开的、柔软湿润的红唇。 “唔…!” 一切的发生,如同天雷勾动地火,又似水到渠成。 在这个弥漫着水汽,充满沐浴清香的狭小空间里,两个被酒精催化的男女,彻底迷失在了对方的气息和触感之中。 浴巾早已落地,成为无用的累赘。 冰冷的瓷砖墙与滚烫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内的激烈动静渐渐平息,只剩下哗哗的水声。 陈默看着怀中累极睡去的钟嘉柔,女孩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极度满足后的慵懒红晕,睡得无比香甜。 他眼神复杂,轻轻扯过一旁干净的浴巾,将她仔细包裹好,然后打横抱起,走向客房的床。 把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盖好被子。 陈默站在床边,凝视着女孩恬静的睡颜,心中百感交集。 今晚的一切,完全超出了预期。 他悄悄出门,却没发现,钟嘉柔的眼睛微微睁开,轻咬红唇,脑海中,都是刚才缠绵的一幕…… 陈默半夜就酒店登记入住了,他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12点了。 昨晚用眼其实不是很多,反而是喝了一些酒。 但酒也只是助兴,让他睡这么晚的,也就是昨晚不知道多少次的缠绵…… 陈默摇头苦笑,刚洗漱完,电话就响起了。 是吴雅菲打来的。 他心中一动,吴氏集团的总部是在云陵市的,之前陈默是答应,如果来江东,就找吴雅菲的。 只是当时陈默是和余雪菁在一起处理事情,根本没闲心找吴雅菲。 接着后面就出现了追杀,就更没时间了。 “雅菲” 电话那头,吴雅菲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陈默,没打扰你吧?” “我来了沪都这里。” “怎么了?”陈默听出她语气有些不对。 “沪都?那太好了。”吴雅菲的语气似乎轻松了一点点。 “没啊,就是我自己投资开了一家画廊,即将进行秋季拍卖的预展览,想让你过来给给意见。” “当然,你没空就下次吧。” 吴雅菲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 “好啊!我肯定捧场,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 第140章 琉璃杀机 吴雅菲此时正在她个人投资的高端画廊“雅墨轩”里,听取经理关于即将举办的秋季拍卖预展的筹备汇报。 雅墨轩位于云陵市郊区繁华的艺术区,装修雅致,灯光柔和。 展厅中央悬挂着一盏巨大的,由数百片水晶琉璃拼接而成的华丽吊灯,流光溢彩。 整体看起来简约又不失轻奢。 吴雅菲正站在吊灯下方不远处,端详一幅即将上拍的清代山水画,画廊经理在一旁恭敬地解说着。 突然! “咔嚓——嘣!!!” 一声极其刺耳的金属断裂声毫无征兆地从头顶传来! 紧接着,就是那盏巨大而沉重的水晶吊灯,仿佛失去了束缚的巨兽,带着毁灭性的气势,朝着正下方的吴雅菲猛砸下来! “吴总小心!!!” 画廊经理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事发太过突然,速度太快! 吴雅菲只来得及听到巨响,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一片阴影带着劲风当头罩下! 她的大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僵在原地,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 周围的工作人员和零星几位顾客也都惊呆了,发出惊恐的尖叫! 眼看惨剧就要发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面猛扑过来! 速度快的几乎带出了残影! 陈默按照吴雅菲给的地址,刚刚进门就见到了这一幕。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和那股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瞬间爆发! 他一把抱住愣在原地的吴雅菲,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侧前方猛地扑倒翻滚! “轰隆——!!!哗啦啦——!!!” 就在他们扑倒的下一秒,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狠狠砸在了吴雅菲刚才站立的地方! 瞬间粉碎! 无数晶莹剔透却锋利无比的水晶琉璃碎片如同爆炸的弹片般四处激射! 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画廊都在颤抖! “咳咳…” 陈默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吴雅菲,背部被几片飞溅的碎片划破,火辣辣的疼。 他迅速撑起身,紧张地查看身下的吴雅菲:“雅菲!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吴雅菲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如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陈默写满担忧的脸,又看了看旁边那堆金属琉璃废墟,一股后怕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我…我没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谢谢你,陈默…” 画廊里乱成一团,人们惊慌失措地围拢过来,经理更是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招呼人清理现场。 陈默扶着吴雅菲站起来到角落。 他没有理会背上的刺痛,而是缓缓走到那堆废墟旁,仔细扫视着断裂的吊灯挂钩和天花板连接处。 突然!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那断裂的金属挂钩断口… 明显就是有锯痕和后期酸蚀做旧的掩盖! 这对于看习惯了这种类型的古玩的他来说,他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换句话说,这绝不是简单的意外老化断裂! 这是人为的谋杀!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对赶来的经理低声交代了几句。 很快经理就疏散了人群,给客人抱歉,并且提前闭关。 清场完毕后,画廊只剩下了陈默还有吴雅菲。 忽然,吴雅菲才发现陈默后背有些血迹。 “你受伤了!” “得赶紧去医院!” 吴雅菲大急。 “雅菲,我没事。”陈默摇头,抓住了吴雅菲的皓腕。 吴雅菲今天穿着蓝色的长裙,头发像倒垂的杨柳一样,妆容精致,气质出众。 但此刻她脸上满是担心。 “不行,就算不去医院,我也要帮你处理伤口。” “来办公室!” 吴雅菲态度有些强硬,硬拽着陈默进了办公室,砰地关上门,二话不说就把他按在沙发上。 “你把衣服脱了吧。” “还是不要,肯定有碎片在你背部,你又看不到,还是我来吧。” 吴雅菲找到了医药箱放在桌子上,然后提议起来。 “你先坐下,解开纽扣。”吴雅菲说道。 陈默怔了下,但还是解开了衬衫的纽扣,背对着吴雅菲。 吴雅菲小心翼翼地帮陈默脱掉了衬衫,露出了陈默精壮的背部线条。 吴雅菲呼吸一滞。 肌肉线条分明,宽肩窄腰,皮肤紧实…… 背部有三道大小长短不一的伤口,伤口的鲜血呈现半结痂的状态。 她赶紧回神,拿出酒精棉球。 “可能会有点疼。“ 当棉球触到伤口时,陈默的背肌骤然绷紧,汗珠顺着脊椎凹陷处滑落。 吴雅菲忽然瞥见他腰侧有道几厘米长的旧疤。 “这疤......“ 陈默故作轻松地笑道:“小时候顽皮,从树上摔下来的,可比这次严重,所以我才说无关紧要。“ 谁知道,吴雅菲却有些啜泣。 她眼睛有些朦胧。 “如果今天没有你......“ 陈默赶紧抽了一张纸,伸到了后面递给了吴雅菲。 事实上他嘴巴说没事,但其实也有些心有余悸。 刚才确实自己来得巧,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吴雅菲终于处理好最后一道伤口,陈默也穿好了衣服。 “雅菲,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什么事?” “吊灯断裂,不是意外,如果我猜的不错,挂钩被人动过手脚。” “怎么可能……”吴雅菲大惊! 似乎不敢相信。 但陈默眼神却十分坚定。 吴雅菲知道,陈默肯定发现了什么! 而且,陈默不会骗她! “你最近有没有和别人有什么争吵?或者和什么人结怨?”陈默问道。 “没有啊,最近我都在忙集团的事,还有画廊,拍卖会,甚至我连睡觉时间都不多。” “而且我们画廊的保安系统是很严密的,是集团的安保团队负责。” “想要进来做手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吴雅菲还是很不愿意相信自己被人谋害。 想到这里,她心都是在颤抖着。 陈默给吴雅菲倒了一杯水,示意她先休息一机会。 半晌。 陈默道:“那如果是自己人做的呢?” “轰!” 吴雅菲猛地看向了陈默! 难道……是他们? 吴雅菲娇躯猛地一颤,美眸中瞬间迸射出怒火! 她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是谁下的黑手! “他们竟然敢!”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这一次,是真的触及了她的底线,是要她的命! “我这就去和爷爷说。” “不行。” 第141章 消失的《山居图》 吴雅菲疑惑地看向了陈默。 陈默道:“无凭无据,就这么和吴老说的话,他们会反咬我们一口。” “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看吴雅菲脸色有些沉重,陈默走前去安慰道:“放心,他们做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听到陈默的安慰,吴雅菲松了一口气。。 “陈默,你,你最近都有空吗?”吴雅菲有些吞吐地问道。 经历过了刚才的生死瞬间,吴雅菲再怎么坚强,内心也肯定很害怕。 陈默瞬间就明白了了,笑道:“反正我最近也没事做,就当在这里度度假。” 吴雅菲听了之后,顿时一喜。 “那你有地方住吗?” “没有的话,我在市区有几套房子,你看看选个格局喜欢的……” “还有车,你随时都可以开。” 吴雅菲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急切,和她平时的那种端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默笑道:“没事,有地方住就行。” “那我现在安排!” 吴雅菲恨不得马上把陈默留在身边。 陈默也有些心疼吴雅菲,但也暗暗下了决心。 接下来吴雅菲有事要办理,就安排了人带陈默去看住的地方。 市里的大平层,轻奢的装修,能看到城市夜景,并且生活用品和吃的用的都提前准备好了。 杜俊承晚上就来电话了。 “陈默,你到哪去了?怎么不见你在房间啊!” 昨晚杜俊承说了让陈默和他一块住的,只是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钟嘉柔也在,他觉得尴尬就离开了。 “哦,我临时有事回去了云陵这边。” “等我过几天再去找你。” “欸,你怎么能一走了之啊,不行,我现在就去找你,发个定位来!” 陈默急了:“我这是私事,不好吧。” “私事那我就更要过去了,我在云陵认识不少人,赶紧的。” “你别告诉我是去约会啊!” “好啊你,原来背着我偷偷去鬼混。” 陈默差点吐血。 没有办法,他只能说了吴雅菲的事,因为杜俊承在上次云州宴会上,也见过吴雅菲。 “吴雅菲?” 杜俊承一听,果然就来劲了! 昨晚的酒意也清醒了几分! “那我更要去了!” 陈默只能发了定位让杜俊承过来。 本来想和吴雅菲说一声,毕竟是吴雅菲家,但想到吴雅菲现在应该焦头烂额,所以暂时没有说。 当晚,杜俊承就赶过来了,一进来就笑骂道:“好啊你,什么时候和雅菲开始的?那可整个江东的女神啊!” “不要胡说,雅菲遇到了一些事,我来帮忙的。” 说着就说出了今天画展的事。 “什么?那她受伤了吗?” “没事,受伤的是我。” “那就好。” 陈默怔了下,笑骂一声:“我受伤你就放心是吧。” 杜俊承耸了耸肩,道:“你身手这么了得,现在能说能跳的,那肯定是皮外伤啊。” 杜俊承话音一转,道:“吴家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本来吴雅菲的父亲是集团接班人的,但是几年前突然出了意外。” “只是没想到那帮家伙居然这么丧心病狂。” 杜俊承说着咬牙切齿。 陈默心头也微冷。 确实做出这种事,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吴雅菲叫陈默去吴氏集团的总部,说想介绍他给董事局的人认识。 云陵大厦,云陵市最高的大厦。 到了吴雅菲的办公室后,杜俊承立即风度翩翩地上前打招呼。 “吴小姐,你好。” 吴雅菲怔了下,但笑道:“杜先生,好久不见。” “不要这么见外,和陈默一样叫我名字就行了。”杜俊承道。 “陈默已经把事简单给我说一遍了,我特意从家里赶来,就是看看能有什么帮忙的。” “你放心,有我和老陈在,绝对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杜俊承拍着胸脯,努力刷着存在感。 吴雅菲还是有些感激的。 “那就谢谢你了。” 吴雅菲看了一眼陈默,然后看向杜俊承。 “他能信得过。” 吴雅菲点了点头,对陈默道:“我已经加强了安保,但总觉得不安心。” “今天请你来,明面上是请首席顾问来核查库房藏品,尤其是那批清宫旧,我怕他们会做手脚。” 然后就在他们准备去出办公室门,去库房的时候,艺术品库房的主管老张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吴总!不好了!出大事了!” 吴雅菲心中猛地一沉,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怎么了?慢慢说!” “B区,清宫旧藏书画库…编号QH-008的那幅…” “明代唐寅的《山居图》它不见了!” “什么?!!” 吴雅菲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山居图》! 那可是书画库里价值最高的几件镇库之宝之一! 市场估价超过8000万! 更是爷爷吴建平非常喜爱的一幅画! “怎么回事?!库房三重密码锁,虹膜验证,24小时监控和保安!怎么会不见?!” 吴雅菲强压下眩晕感,厉声问道,声音都在发抖。 “我们查了监控和记录…” 老张哆哆嗦嗦地递上一份文件. “记录显示是昨天下午,您亲自来提走的画,上面还有有您的电子签名和虹膜验证记录…” “我昨天下午,一直在开会!怎么可能去提画?!” 吴雅菲一把抢过记录文件,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那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提货人:吴雅菲。 时间:昨天下午15:27。 电子签名笔迹和她的一模一样! 甚至连虹膜验证记录都显示通过! 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一个美女秘书进来了。 “吴小姐,有个紧急会议,董事局的董事让您过去。” 吴雅菲深吸一口气,道:“好,我知道了。” “对了,老张,这事暂时不能对其他人说。” “好了,你们出去吧。” 陈默表情严肃。 他当然相信这画不可能给吴雅菲偷拿出去。 杜俊承立即说道:“肯定是有人冒认了你的生物识别和密码,或者在后台篡改了记录!” “这事在商战中太常见了。” 吴雅菲也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她咬牙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吴天豪和林美凤肯定也在!” 陈默道:“先去会议室看看他们玩什么。” 杜俊承本来也想跟着去,但是陈默怕避免被有心之人落口舌,就让他先回去。 第142章 一唱一和 10分钟后,陈默和吴雅菲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几个股东,还有林美凤和吴天豪母子两人也都同在。 自从吴建平半退隐状态后,吴雅菲就当了这个代主席的位置。 当吴天豪和林美凤见到陈默的那一刻,两人眼底都闪过一丝冷芒! 两母女都没想到,陈默居然来了! 吴天豪不会忘记那次坍塌的事故,陈默是怎么差点让他变得一无所有的! 他还敢来! 简直就是找死! 会议自然由她主持,但并不是她召开,而是董事局决定。 “各位召集董事会议,是有什么事吗?” 吴天豪冷冷地道:“既然是董事会议,那为什么他会进来?” 吴天豪指着陈默。 众人目光都落在了陈默上。 吴雅菲看到吴天豪,心里就牙痒痒的,恨不得把这人皮都给扒了! “这是我们集团的艺术品首席投资顾问,是主席亲自任命的,同时也是我的高级助理,为什么不能来?” 吴天豪被吴雅菲一番话给呛得无话可说,冷笑一声,也不说什么。 好好好,拿爷爷来压我是吧! 你给我等着!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陈顾问,真是年轻有为啊!” 一个中年人笑着起身,主动和陈默握手。 “陈顾问,你好,我叫林乐安。” 陈默看向这人,心中了然。 在来会议之前,吴雅菲就和他说了这人的背景。 林乐安,林美凤的哥哥,自己是一家集团的负责人,同时也是吴氏集团的股东之一! 这人身材高大手掌厚大,甚至能看到一些疤痕。 陈默主动和林乐安握手,林乐安突然用劲。 陈默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劲很大。 果然! 林美凤家族有三兄弟,据说她两个兄长都是从底层打拼,结识很多江湖人士。 林乐安看是满脸笑容,但眼底都是一种狠厉! 不过陈默却不动声色,手掌却用劲。 林乐安本来以为陈默这瘦弱的身躯没有多大劲,可是他错了。 他就好像握住了一铁钳一样,脸色顿时就是微微一变! “林总你好。”陈默随口说了一句。 松开手,林乐安感觉手掌都是有些微微颤抖。 他不动声色抽回,眼底有些阴冷。 吴天豪知道自己这个舅舅的出身,刚才的细节,他也留意到了,心底一凛。 “好了,各位有什么紧急的事吗?我下午还要去和市里的领导交谈。”吴雅菲开口。 吴天豪冷笑道:“吴总裁,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不知道吗?这可是你自己负责的啊!” 吴雅菲心头一沉! 林美凤在一旁道:“雅菲啊,你也是的,《山居图》不见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拿出来说。” 一些不明所以的顿时哗然饿了起来! “什么?《山居图》不见了?” “怎么可能?” “什么时候的事啊?” 陈默扫向了林美凤和吴天豪母子俩。 这两人嘴角都是有些 果然是这两人早就知道了! 一定就是他们! “我这里有一份记录,里面的密码,时间,生物识别,都是雅菲你一个人,你怎么解释啊?” 吴天豪直接拿出了文件,然后扔在了桌面上。 所有人轮流观看,顿时都是大吃一惊! “吴小姐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乐安有些摇头道。 “艺术品投资的业务投入了这么多的钱,而且还是未来最赚钱的业务,你怎么能这么疏忽大意了呢。” “如果你是拿去了鉴赏的话,你拿回来,我们可以当作没有事情发生,毕竟都是自己人。” “我想,雅菲只是太年轻,肯定也是无心之举的,大家肯定也会原谅你的。” 这林乐安这么一开口,陈默就听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揶揄还有嘲讽。 看似倚老卖老,其实就是在让吴雅菲出丑! 林美凤也是帮口道:“是啊雅菲,你爷爷这么看重你,我相信你不会监守自盗的。” “你就拿出来呗。” 林美凤眼中都是一种笑意。 吴天豪则是微笑不语。 三人黑白脸的轮番进攻,吴雅菲脸色铁青。 “不是我!” 吴雅菲冷冷地道。 “我昨天下午一直在和地产项目危机处理小组开会,很多人可以作证!” “我绝对没有去库房提画!这记录是伪造的!” “伪造?” 吴天豪立刻阴阳怪气地接话,声音夸张。 “堂妹,这上面可是有你的电子签名和虹膜验证!” “库房的系统是集团最高安全级别的,谁能伪造得了?” “难道见鬼了不成?该不会…该不会是你最近压力太大,资金周转不灵,暂时把画拿出去…周转了一下吧?” 他意有所指,暗示吴雅菲挪用公款填补她自己可能存在的资金漏洞。 “吴天豪!你血口喷人!” 吴雅菲气得浑身发抖。 林美凤也假惺惺地开口:“雅菲啊,如果是真的急需用钱,跟家里说嘛,何必动用库里的宝贝呢?” “这要是传出去,只会被人认为你是以权谋私,这多影响你的声誉和集团的股价啊。” “快跟各位懂事说实话,画到底在哪里?我们也好想办法帮你圆回来。” 这话看似劝解,实则是坐实了吴雅菲“监守自盗”的罪名! 吴雅菲百口莫辩,急得眼圈都红了。 “各位,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一些董事都是面面相觑。 这记录确实找不到任何的破绽,他们哪怕和吴建平交好,可是也是有心无力啊! 一个董事说道:“要不报警吧?” “不行!” 林乐安立即否定道:“如果报警的话,要是吴小姐拿了的话,那就是坐实了监守自盗,外面怎么看我们?” 林乐安说着,带着歉意地看向吴雅菲,笑道:“雅菲,别生气,我只是说加入。” 话音一转,他道:“但如果不是吴小姐拿的话,被同行知道,或者被客户知道的话,那他们就不会继续信任我们了。” “报警是下下策。” 有人道:“那怎么办?总得想个办法,这可是差不多上亿的文物啊!” 吴雅菲万念俱灰,这一招,属实是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默站出来了。 “作为首席投资顾问,各位,请容我说几句话。” 众人目光落在了陈默的身上。 吴天豪冷笑,老子就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第143章 追查 众人目光都是落在了陈默的身上。 林乐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差点忘记了,陈先生还是首席投资顾问,陈先生,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说出来和大家讨论讨论?” 林乐安满脸都是笑意,但是在陈默看来,却蕴含深意。 这种人最是可怕。 因为他们会在你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突然给你来这么一下。 乍一看没有什么危害,但是无形中却早把嘴巴伸向了你。 “各位,电子记录或许可以伪造,但东西本身做不了假。” “如果这幅《山居图》真的被提走了,那么无论它现在在哪里,只要它出现,就一定能验明正身。” 吴雅菲心中一动,问道:“你的意思是?”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这幅画的下落。” “对方如此大费周章,伪造记录盗走名画,绝不仅仅是为了藏起来。” “既然不是藏起来,必然有所图谋,要么出售变现,要么用于抵押。” 陈默这边说着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吴天豪还有林美凤这两母女。 果然,这两母女脸色都是变了变。 林乐安笑道:“话并不是这么说。” “毕竟唐寅的名画存世量极少。” “懂得偷这画的,也有可能是爱画之人,用来收藏也并不奇怪。” 陈默却看向林乐安,道:“林总这么说也并没有道理,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方向,难道林总的意思,是什么都不做?” 林乐安言语一窒,他呵呵笑道:“怎么会呢,这是唯一的办法,确实需要在这方面去排查。” “而且一旦发现的话,很容易证明这话就是我们的,毕竟我们是有备案的。” 后一句看似帮陈默说话,可是在陈默听来却是那么地言不由衷。 这家伙见风使舵,后续肯定会诸多阻拦。 吴天豪开口道:“就算给你往这个方向去找,但你也好从哪里开始?” “难道是拍卖行吗?难道和帮别人说这是我们的吗?” 陈默淡淡地道:“正常人都不会拿去拍卖行,除非他们告诉别人,他们自己就是贼。” “我们可以去鬼市,黑市,甚至地下钱庄。” 说到鬼市,还有黑市的时候,吴天豪和林美凤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可是当陈默说到地下钱庄的时候,两人明显是深吸了一口气。 见吴天豪不说话,林乐安开口笑道:“行,那就按照陈顾问的方向去找。” “要人手的话,吴小姐也会配合好你。” 董事们都是微微点头,纷纷赞同。 吴天豪和林美凤还想说什么,却被林乐安的眼神逼了回去。 吴天豪的办公室。 “大舅,这真的没问题吗?”吴天豪紧张地拉着林乐安。 林乐安翘着二郎腿,淡淡地道:“天豪,不用这么紧张就算真的被他们找到地下钱庄那里,又怎么?” “搞不好,他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呢!”林乐安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 回到了办公室,吴雅菲十分惊奇地问道:“陈默,你怎么知道他抵押给了地钱庄?” “我猜的。”陈默说道。 “这种画是不可能明面上出手的,只能出手给黑市。” “吴天豪他们缺钱,最快的方式肯定是地下钱庄。” “刚才我故意说几个地方,只有地下钱庄他是有反应的。” 吴雅菲点头,然后有些紧张起来。 “记录被伪造的天衣无缝,画肯定已经被他们抵押出去了,真的能找到吗?” 陈默目光沉静,安慰道:“别急。既然是抵押,尤其是抵押给见不得光的地下钱庄,他们必然会对物品进行初步鉴定和估值。” “事情发生这么快,没有那么开出手的。” “我找一下朋友,先打听一下消息。” “你先处理工作,吴老那边暂时不要和他说,你也不用担心吴天豪会和吴老说,因为他不敢。” 商谈了两句,准备离开,吴雅婷就抓住了陈默的手。 “陈默!” 吴雅菲有些担心地看着陈默,道:“地下钱庄那些地方肯定不是普通人会去的。” “我会安排好一些人保护你的,而且我也会和你一起去。” 陈默还想说什么,吴雅菲就郑重地道:“不要拒绝我,我不能让你冒险,至少我和你一起去我会安心点。” 陈默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吴雅菲有些冰凉的小手。 陈默出来之后他立即打给了松伯。 “喂松伯,麻烦你了,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江东这边是余雪菁他们的地盘,尤其是云陵这里,要在地下世界找人脉资源,余雪菁绝对是不二人选。 仅仅不到半天,松伯就来电话了。 “陈默,打听到消息了,隆盛财务的老板,绰号刀疤刘,《山居图》就在他手上。” “据说是昨天下午收的,抵押方信息保密,抵押金额高达5000万!” 陈默心中冷笑! 5000万的金额,这已经远超吴天豪所需的数额了! 这两母女也是挺贪心的,居然还想多捞一笔! 因为最后的成交价格,绝对不止这个数。 松伯旋即道:“陈默,这幅画,是不是吴氏集团流出去的?” 陈默知道瞒不过松伯,点头道:“是的,被人盗走贩卖了,我现在是帮朋友。” “嗯,吴建平和我也见过两次面,他确实是正派人士,可惜家门不幸啊!”松伯感慨。 陈默其实也猜到了吴建平和余雪菁他们或许会有一些联系,没想到是真的。 但是他能感觉到,余雪菁和松伯他们似乎对商界的事,没有过多的插手。 这让他对余雪菁的家族背景更加好奇了。 “我已经和刀疤刘那边通了消息了,你的身份是海外的买家,对那幅图很感兴趣,并且愿意出高于市场的价格购买,今晚8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的,谢谢松伯。” “不客气,对了。” 陈默想了想,道:“松伯。” “还有事吗?” “我想收回上次的话,你那两个保镖,能否借我一用?” “哈哈哈!” 松伯大笑:“我还求之不得呢,我这就安排。” 挂了电话,陈默不禁有些感慨。 出门在外,确实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 当晚,陈默就和吴雅菲,还有杜俊承,跟着松伯安排的两个保镖,出现在了郊外的一座交易别墅。 第144章 谈个买卖 不过陈默这次不是充当买家,而是扮演那位海外买家的首席鉴定师。 至于买家,自然是由杜俊承来扮演。 而吴雅菲则是在外面停车场的车子,等待接应和消息。 本来她执意要进去的,但是她的样貌太惊艳了,而且肯定会被人认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就留吴雅菲在车子上。 别墅大厅里,气氛紧张。 刀疤刘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身后站着七八个气息彪悍的打手。 那幅《山居图》被悬挂在客厅中央,看似郑重,实则透着一丝刻意。 “钱呢?” 刀疤刘叼着雪茄,眯着眼打量陈默杜俊承,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画验完,钱自然到位。”杜俊承装出一副高傲冷淡的语气。 其实早在踏入别墅的瞬间,陈默的金瞳就已悄然开启。 目光扫过画卷,纸张的年代气息、墨色层次、印泥氧化程度…… 无数细微信息如数据流般涌入脑海。 只一眼,陈默心中便冷笑——假货! 而且是粗制滥造的仿制品! 这不是分明存心骗菜鸟么? “这位是我请来的鉴定师。”杜俊承介绍旁边的陈默。 刀疤刘嗤笑了一声:“这么年轻的鉴定师?到底懂不懂古董的啊?” 陈默平静地道:“刘老板,懂不懂古董,不是看年龄的。” “同样,刘老板挂在中间这么醒目的位置,一看就知道是爱画之人。” 刀疤刘眉头一蹙,这话看似没问题,但却蕴含某些意味。 “少废话,我还有另一个卖家约了10点,感激的。”刀疤刘不耐烦。 杜俊承也不是傻子,这刀疤刘这种爱理不理,甚至有些随意的姿态,肯定是有问题。 他能看出来,陈默当然也能看出来。 陈默甚至都没走前去,道:“刘老板,你这幅画有问题啊。” “什么?!” 刀疤刘冷笑道:“放屁!老子的鉴定师看过了!这绝对是唐伯虎的真迹!你小子懂不懂画?!” 他身后的鉴定师也梗着脖子道:“没错!这纸张是明代老纸!” “墨色与皴法都是唐寅典型风格!” “你看这山石的皴擦、树木的点染,还有题跋的笔力!怎么可能是假的!” “小子,你连看都没看就说是假的,我真怀疑是你来和我们闹着玩的!” 不得不说,刀疤刘的演技实在是太差了。 他看似发怒,但是根本就不到点上,而且只是那种表面的。 杜俊承心中已经了然。 陈默不慌不忙,嘴角勾起一抹淡嘲:“纸是老纸,墨是老墨,画工也的确高超,几乎骗过了我的眼睛。但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指向画右上角题跋后的朱文印:“只看这方印,就能知道是假货无疑!” 所有人顿时望向那方印——“吴郡唐寅”。 刀疤刘的鉴定师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反驳:“这印有什么问题?!” “唐寅是苏州吴县人,自称‘吴郡唐寅’有何不对?!他很多画上都有这方印!” “没错,唐寅确实常用这方印,” 陈默语气平稳,如老师教导学生。 “但你知不知道,唐寅在弘治十一年乡试得中南京解元之后,是怎样一种心情?” “当时是他春风得意最鼎盛的时候。” “从那之后直至去世,他最常用、最具代表性,也最珍视的,就是南京解元朱文印,而不是吴郡唐寅!” “尤其是《山居图》这类展现其隐逸情怀,其实暗含才高自负,坎坷不遇心境的作品。” “钤盖南京解元印的可能远大于吴郡唐寅印!” “这是鉴藏唐寅画作的基本常识!” 刀疤刘脸色一沉,旁边的鉴定师也是死死盯着陈默。 “还有一点,据《书画家印鉴款识》及现存真迹对比,唐寅的吴郡唐寅印,印文线条纤细流畅,笔划间距疏朗。” “再看看你这个,线条粗钝,笔划紧凑。” “只能说仿者的水平有限,甚至很差!” “仅凭一方印就说是假画?万一唐寅就是用了这方印呢?!” 刀疤刘仍在强辩,目光如同刀锋一样,死死盯着陈默。 这画确实是假的无疑,但如果能用假画来换取钱的话,至少他还是有赚的。 陈默摇头道:“刘老板,大家明人不说暗话,我能指出至少18处的破绽,难道每一处你都要质疑我一下?” 刀疤刘顿时大怒! “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拍案而起,这次是真的怒了。 他身后的几个保镖直接走上了一步,目光冰冷。 陈默是身后的两名男子,也是站上两步,气氛极其凝固。 杜俊承冷哼道:“刀疤刘,我们也是打听过你,所以才特意来和你做生意的,你就拿这么一幅假的画来应付我们,这就是那你做生意的态度?” “还是说,你真当我们好骗啊?” “噗通!” 鉴定师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刀疤刘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黑,最终变得无比狰狞。 他猛地转身,一把揪住鉴定师的衣领咆哮:“妈的!你敢骗老子?!老子宰了你!!” “刘老板…不关我的事啊!” “抵押的人说绝对是真品!” “我也是一时打眼…” “抵押的人是谁?!” 刀疤刘怒吼,眼中布满血丝。 “我也不知道啊!” 陈默摇头道:“刀疤刘,别演戏了,抵押人是吴天豪和林美凤,是吧。” 刀疤刘突然冷笑一声,一把推开鉴定师,转过身来,脸上的暴怒忽然转为一种阴冷的笑意。 “不错,不错。”他拍着手,缓步走向陈默。 “早就听说吴家来了个厉害角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声音陡然一沉:“可惜啊,你知道得太多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打手齐刷刷上前一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两个保镖也立刻护在陈默和杜俊承身前,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刀疤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吴天豪和林美凤早就给我通过气,说你们会来。” “只是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找到我,小子,看来你也是有点手段啊!” “我本来还想陪你们玩玩,可惜,今天你们恐怕走不出这别墅了!” 陈默却依旧面不改色,上前一步,与刀疤刘四目相对。 “刘老板,你是生意人,出来混是求财,不是求命。”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满厅杀气。 “我想和你谈个买卖。” 第145章 化敌为友 刀疤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做买卖?你现在有什么资本跟我做生意?” “就凭我能让你不仅不亏这5000万,还能多赚2000万。” 刀疤刘笑容一滞,眼神微眯:“说下去。” 陈默目光扫过那幅假画,缓缓道:“我知道吴天豪母子俩给你的是真画,价值至少能卖8000万。” “你以为他们给你通消息,是为你好?他们不过等着看我们双方斗得两败俱伤。” “你也知道林美凤娘家那边是什么存在,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搞不好就暗中派人来收了你的地盘。” 刀疤刘脸色陡然一变! “小子,你唬我?” “林乐安真要这么做,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刀疤刘冷冷地道:“更何况,我们早就建立了合作关系,我是不会给你挑拨离间的。” “是吗?” 陈默冷笑不已:“既然你们是合作关系,那他们为什么把你往火坑上去推?” “你什么意思?”刀疤刘死死盯着陈默。 陈默摇头道:“你太傻了,这种画是独一无二的,流通出去,经过谁的手,一查就能查出来。” “要是吴老知道的话,你觉得这话能轻易流通出去?” “他们暗地里搞这事,就是不想给吴老知道。” “你被他们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杜俊承也开口道:“刀疤刘,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和我们赌一把。” “到时候我怕你赚的钱都没命花。” “还有,我兄弟能找到你这里,你以为我们就没有背景关系吗?” 刀疤刘虽然行走江湖几十年,可是也被陈默一番话给吓得表情严肃起来。 刀疤刘抬起头,冷冷地道:“你们两个毛头小子,毛都没长齐,敢在这里吓唬我?” “老子有的是渠道可以把这画流出去!” “少废话,一人一条腿,我就放你们出去!” 气氛再次剑拔弩张了起来。 “唉,可惜啊!” 陈默叹息了一声。 “小子,你可惜什么。”刀疤刘皱眉。 陈默摇头道:“放着吴氏集团这么大的盟友不要,却投靠随时都有可能推你去送死的所谓合作伙伴,我是替你感到可惜。” “《山居图》被盗,一旦追查起来,你觉得,吴天豪他们会承认吗?” “林乐安家族势力比你强大,你能掰得过他们吗?” “进一万步说,你想和人家鱼死网破,但只是你一厢情愿。” “你被卖了还给别人数钱,却浑然不知!” 刀疤刘脸色骤然一变! “你这中间人,手续费是多少?300万?500万?还是1000万?” “如果你肯弃暗投明的话,以后你赚的,甚至都不是这个数!” 场地气氛直接凝固了起来! 终于,刀疤刘思想斗争了一阵后,死死盯着陈默。 “你有什么计划。” “很简单,我帮你做一副高仿,你拿着这幅画去找吴天豪和林美凤退钱退货。” 刀疤刘眉头紧锁:“退货?他们怎么可能退?” “他们不得不退。”陈默声音渐冷。 “你就告诉他们,若不退钱,你就把这件事捅给吴建平,甚至去自首,说是他们母子监守自盗,用假画骗贷,然后拿给你让你出手” “到时候,他们失去的可不是5000万,而是整个吴家的信任和继承权。” 他步步紧逼,语速平稳却极具说服力。 “吴天豪母子不懂画,但他们怕事,更怕失去吴家这座靠山。你只要稍微施加压力,他们必定服软。” 刀疤刘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那我怎么多赚2000万?” “简单。”陈默唇角微扬,“你当初给了他们5000万。如今你拿画退钱,他们为了当堵住你的嘴巴,肯定会退钱给你。” “到时候你就给他们算上利息,还有封口费,直接开到2000万。” 刀疤刘眼神一亮,却仍存疑虑:“我凭什么信你?万一他们鱼死网破呢?” “你不会输。” 陈默语气笃定。 “画是假的,人是真的。他们若不肯,你就把事情闹大。” “吴老最恨家族内斗,尤其还是用这种下作手段。到时候,他们失去的远不止钱。” 他缓缓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而你,不仅收回本金,还白赚2000万利息——更重要的是,你什么都没损失,还让吴家欠你一个人情。” 刀疤刘死死盯着陈默,仿佛要从他眼中看出真假。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决定。 终于,他忽然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好!有意思!小子,你果然有勇魄!“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他笑声一收,眼神变得锐利:“我就信你这一次。不过——” 他语气一转,带着几分威胁:“若你骗我,我保证,你会比吴天豪死得更惨!” 陈默淡然一笑:“刘老板是聪明人,聪明人只做聪明事。” 刀疤刘冷哼一声,挥手示意手下退开:“放他们走。” 陈默没有移动脚步,刀疤刘示意了一下手下。 很快就有人拿着一个长条形的锦盒过来。 陈默打开,一股腐朽的气息传开。 眼底金芒爆闪! 《山居图》的真迹! 陈默微微颔首,带着杜俊承等人从容离开。 出了别墅后,陈默就让那两个保镖先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说道:“帮我感谢余小姐,还有松伯。” 两人点头就离开了。 还没到上车,那辆埃尔法车门打开,吴雅菲就扑了出来,然后抱住了陈默。 “陈默,你担心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 “刀疤刘在道上很有威望,他不是普通人,我差点就要报警……” 陈默愕然,但同时心里也是一阵心猿意马。 杜俊承看得十分嫉妒,轻咳了一声。 陈默却有些尴尬,吴雅菲心脏的跳动,还有身前的紧张,一并让陈默有些心猿意马。 他轻轻拍了拍吴雅菲纤细的后背。 “我这不是没事嘛。” “咳咳。”杜俊承轻咳了一声。 “是啊吴小姐,这家伙嘴巴可厉害了,人家巴不得把他供起来呢!” 杜俊承说着,狠狠地瞪了一眼陈默。 吴雅菲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松开手,脸上绯红仿佛红霞一样。 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 “陈默,对不起,刚才我……” “没事,画已经到手。”陈默笑摇了摇手上的画。 吴雅菲眼睛明亮了起来。 “回去再说。” 第146章 高仿《山居图》 陈默回去了之后,就拜托了松伯找人做一幅高仿的《山居图》。 他本来以为需要个几天的时间,没想到两天就做出来了。 在社区安全屋里,当陈默看着眼前这幅画的时候,感觉到很满意。 杜俊承也上手看了一下,也是惊叹道:“真是厉害!纸张,笔法,款识,都很像。” “恐怕拿给行家,也要点时间才能分辨出来,更别说普通人。” 松伯笑道:“俊承,看来这段时间没有闲着啊!” “那当然,我可是要在这一行成为大藏家的男人!”杜俊承傲然说道。 陈默点头,看向松伯:“松伯,这放在市场上,大部分藏家都难以分别。” “这是你们找人仿的,还是?” 陈默眼神凝视着松伯。 “我们自己找人仿的。”松伯淡淡地笑道。 “不过我能和你说的是这不是我们的主业,我们是业余的。” 也不知道怎么地,陈默心中松了一口气。 松伯深深地看了一眼陈默,然后收回了眼神。 双方闲扯了一会,陈默和杜俊承准备离开,陈默却问道:“对了松伯,余小姐了?” “小姐她暂时不在这,不过她没有什么大碍,等过段时间她回来,我们再约。” 陈默点了点头,然后就和杜俊承离开了。 杜俊承一出来,就有些好奇地说道:“没想到这个松伯的家底这么厚实。” “怎么说?” “那个老社区,看似老旧,但是保安都很严格,而且还有人巡逻,到处都是监控。” “而且说是老社区,但是很少住人,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只有他们这一栋房子。” 陈默没有说话,因为杜俊承的直觉是对的。 这安全屋所在的社区,保安确实很严密,而且巡逻,安保等人,都是高手。 “还有刚才你们说的余小姐,之前我就听你们提到过了,这个余小姐的背景,在江东这里肯定不简单吧?” 杜俊承试探性地打听问道。 陈默依旧不说。 杜俊承耸了耸肩,道:“你不说,我就代表你知道了。” “而且能搞出那画的,肯定也不会是普通人。” 杜俊承都发现了,陈默自然也是发现了。 不过余雪菁背后的家族势力,很快就给他排除了。 自己父亲死亡的背后操控势力,肯定不是余雪菁他们。 “说实话我也没有去了解,毕竟你也知道我来这里没多久。” “以后也许会知道的。” 当天晚上,陈默就去会见了刀疤刘。 刀疤刘见到了那画,也是惊叹不已! 和之前他见到的真迹几乎是辨别不出来。 于是当晚,刀疤刘带着人马直奔吴天豪与林美凤位于市区的豪宅。 据说场面一度极其紧张,刀疤刘直接甩出那幅假画。 吴天豪和林美凤自然不相信那是假画,自然不肯退钱。 “你们是说我拿假话来骗你们?” “真是岂有此理!” “我刀疤刘出来混还是有信用的!” “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吴建平,问他这画是不是真的?” 母子二人顿时脸色大变!! 难道真的是假的? 或者是吴雅菲给他们做局? “好,钱我还给你,但是需要点时间!” 钱早就给他们拿去填了窟窿了,怎么还有钱。 “反正最晚后天,我要见到钱。” “还有,连本带利,7000万!” 吴天豪满脸震怒:“刀疤刘,你真是趁火打劫!你就不怕撑死吗?” 林美凤脸色难看:“刀疤刘,先不说这画是不是真的,我们林家好歹和你有生意往来,你这是不是太绝了点?” “绝?” 刀疤刘直接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砸在地上,大怒起来。 “谁够你们绝啊?” “这事吴老不知道还好,要是追求起来,老子不仅要坐牢,在江东这里还混不混了?” “你们瞒着吴老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最后把我推出去当枪使,真以为我是傻子吗?” “你们给我做局的时候,想过我吗?怎么不说你们绝啊?” “我可不想为了这几百万的手续费,害了我后半生!” 林美凤和吴天豪两人被说的面红耳赤。 “7000万,日期后天,现在就立字据!” “否则大家都别过了!” 刀疤刘这话果然很奏效。 毕竟真要鱼死网破的话,吃亏的还是吴天豪他们。 很快双方立了字据,刀疤刘就离开了。 “草!” 刀疤刘一离开,吴天豪气愤地直接把画摔在了地上。 “吴雅菲!!” 吴天豪满脸都是狰狞! 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为什么刀疤刘会反水! 而就在这时,穿着西装的林乐安快步走了进来。 “刚才我来的时候,见到刀疤刘了,我和他打招呼,他没有理我,直接走了,发生了什么事?” 林乐安眉头紧锁,有种不好的预感。 尤其见到地上的破碎杯子,以及后那副画,还有自己妹妹,还有外甥那张难看的脸。 林乐安捡起了地上的画。 “《山居图》?他怎么退回来了?” “美凤,到底发生了什么?”林乐安脸色一沉。 林美凤就把刚才的事和自己哥哥说了一遍。 “什么?假画?退货?” 果然,林乐安听了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能!” 林乐安脸色一沉,他立即拿了起来,端详着。 他对字画的研究并不是吴天豪这种半桶水,直到他端详了很久,脸色阴沉地道:“这画确实是假的。” “哥,连你也觉得这还是假的?” 林美凤脸色彻底苍白。 可接着,林乐安就补充道:“对,画是假的不错,但并不是你们集团的那幅。” “舅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天豪瞳孔一缩! “那幅画我见过,是唐寅的真迹,这幅是高仿!” “什么?” 林美凤和吴天豪两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严重的事! 他们被刀疤刘给骗了! “刀疤刘拿了一幅假的画来坑我们!” “该死!我要去找他算账!” “舅舅,你立即安排人和我一起去,不能让刀疤刘好过!” “这狗东西,简直胆大包天!” 吴天豪简直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可是林乐安眼神阴晴不定。 “恐怕已经晚了,这画,说不定已经回到了他们的手中了。” “他们?” 吴天豪脸色猛地一白! 第147章 吴雅菲的不舍 吴天豪第一个想的,自然就是陈默他们! “对!绝对是他们!”林美凤也反应了过来! “该死的,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刀疤刘!” “一定是他们和刀疤刘达成了什么协议,刀疤刘才不惜会反水!” 三人眼里都冒着火气。 说实话,他们根本没想到,陈默的动作会这么地快。 这才多少天的时间? 他就已经打听到《山居图》在刀疤刘的手中! 或者这么说,他们都被陈默给骗了! 从侧面来说,陈默的能耐,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二舅,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这钱要给刀疤刘吗?” “这可是7000万啊!” 吴天豪咬牙切齿,不甘心地说道。 这钱他不是没有,只是如果要用自己的资产来套现的话,不是迫不得已他是接受不了的。 林乐安眼神阴晴不定,道:“刀疤刘甚至不惜和我们林家作对,他一定找到了靠山。” “谁?” “吴建平!” “又是这老不死!”吴天豪拳头攥紧,满脸狰狞。 “天豪,这事未必是吴建平出手,极大可能是吴雅菲和陈默两人搞的鬼。”林乐安说道。 “砰!” 吴天豪一拳砸在了桌面上,满脸都是怒容! “我早就知道这两狗男女搞在了一起!” “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林乐安说道:“天豪,别冲动!” “画他们大概率已经拿回去了,而且还让你吐多了2000万出来。” “如果现在又对付他们的话,吴雅菲说不定会告诉你爷爷。” “你爷爷毕竟大病初愈没多久,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我猜吴雅菲暂时不会和你爷爷说。” 林美凤想了想也道:“是啊天豪,听你舅舅的,暂时不要节外生枝。” 吴天豪额头都是青筋暴突,连忙问道:“难道要我拿钱出来吗?” 林美凤沉声道:“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她的嘴巴。” 林乐安拍了拍吴天豪的肩膀,道:“天豪,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会帮你找接盘的人,到时候你就适当放点资产出去吧。” “放心,舅舅不会让你吃亏的。” “如果那女人把画拿回来,当作没事发生,那自然是好事。” “但如果她告诉那吴建平的话,那就不要怪我和她鱼死网破!” …… 《山居图》已经被吴雅菲送回去了库房,办公室里面。 “陈默,陈默,这次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陈默无奈地道:“雅菲,如果你再这么提这事的话,就太见外了,下次我就要考虑要不要帮你了。” 吴雅菲连忙道:“陈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次你为了帮我,以身犯险,我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 陈默摆了摆手,道:“真的不需要。” “如果你真要感谢我的话,今天中午就请我吃饭吧。” “我打算今晚就回去。” 昨晚王有财就打电话来,说第一批的清点已经兑换成功了,让他去云州一趟。 “这么快吗?”吴雅菲明显是有些失落。 一旁的杜俊承看在眼中,笑道:“吴小姐,陈默其实也想留在你身边,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陈默瞪了杜俊承一眼,一番话弄的吴雅菲面红耳赤。 “雅菲,这家伙没点正经,不用理他。” “不过吴天豪他们经过这一次,我猜他们应该会消停一阵子。” 说着,陈默看了一眼吴雅菲。 吴雅菲叹息了一声,道:“陈默,你会不会怪我太心软了?” 陈默摇了摇头,道:“你这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吴老年纪也大了,上次受了一次刺激,这次如果告诉他的话,他身体情况可能会变糟糕。” “你也是心疼吴老。” 吴雅菲轻咬红唇,道:“也正是因为这样,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我怕他们会变本加厉。” 杜俊承一副轻松的模样,道:“怕什么啊,有陈默在,还有下次的话,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你的。” “这家伙办法可多着呢!” 说着,杜俊承朝陈默挑了挑眼眉。 陈默心中哭笑不得,但也点头道:“下次有什么事的话,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吴雅菲眉开眼笑,重重点头。 中午三人吃了一顿饭后,吴雅菲就匆忙回去集团开会了。 杜俊承感慨道:“像吴小姐这样的勤奋,又好看,家底又丰厚的女人,真的不多见了。” “关键是,人家钟情。” 说着,杜俊承瞄了一眼陈默。 “兄弟我舍身取义,能帮你的就帮到你这里了,以后要是成了,记得找我当伴郎啊!” 陈默摇头:“没点正经的,我现在没想这些事这么快。” “而且还有暗处里想要对付我的人,我不能松懈。” 杜俊承耸了耸肩,道:“这怕什么,你可以找吴老,或者吴小姐帮忙啊!他们家在江东这边的势力还是很厉害的。” 陈默再次摇头,道:“吴家内部混乱,雅菲自己都不能顾好自己,我不想麻烦她。” “最重要的是……” 杜俊承看着陈默,陈默道:“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他其实想说的是,他觉得吴家的力量,未必有暗处那些家族这么庞大。 搞不好还会连累他们。 两人收拾,准备去机场,突然杜俊承抓住了陈默问道:“对了陈默,嘉柔有找你吗?” “那天我醒来,她就回去了,然后我电话找她,她说忙。” “我发信息给她,她也很晚才回。” “然后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说不舒服。” “还说最近打算出去旅游。” 陈默听了之后,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心中腹诽。 他想起那晚两人在浴室里,再到房间里的一幕,不禁有些心虚。 “人家也有自己的事做的好吧。而且她也要谈恋爱啊,怎么可能每天围着你转。” 杜俊承听了之后,好像觉得有道理,但又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这家伙骄傲地很,平时谁也看不上,她如果有男朋友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但也说不定,搞不好是哪个家伙虏获了她的芳心,等回去我一定要揪出这个家伙!” “我可不能我的表妹夫是赵晟那种吊儿郎当的人。” 陈默赶紧道:“好了,赶紧去值机了,要不然误机了。” 第148章 西周玉覆面 晚上9点。 时隔一个月,陈默和杜俊承也再见到了王有财。 王有财一进来包厢,就笑道:“陈老弟,俊承,好久不见。” 杜俊承见到王有财,笑道:“胖子,看你最近胖了不少,看来休养的不错啊!” 王有财道:“瞧你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听说过么?” “我现在可惜命的很。” 三人闲聊了一阵,王有财就开门见山道:“马总为了保险起见,现在还在国外。” “不过他让我亲自把支票交给你们。” 王有财递过去了两个信封。 陈默打开,里面居然有2000W。 杜俊承见了,也是眼前一亮。 “这是转账支票,手续都已经稳妥,可以正常入账。” “整数外的其余部分,马总会算入下一次的结算。” 陈默点了点头。 第一次收到这么大额的转账,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波澜的。 有了钱,他就可以做更多的事。 王有财看向陈默,笑道:“对了陈默,马总让我问你一声,你那块铜镜,看看能不能转让给马总。” “多少钱,你开个价。” 杜俊承也笑了,道:“胖子,你也知道那是宝贝,咱们都和它有过命之交。” “一边去,又不是问你。”王有财瞪了杜俊承一眼。 陈默不动声色地道:“王哥,你应该来的匆忙吧,等会吃多点。” 王有财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酒足饭饱,杜俊承问道:“胖子,你是不是又准备跑腿了。” “最近我都推掉了很多,先在云州这边转转吧。” “正好我在这边也有几个朋友。” “陈默,改天约个时间,去云州鬼市转转呗。”王有财笑眯眯地道。 陈默自然知道对方打什么主意。 “好啊!” 今晚大家都分了钱,自然高兴,到了凌晨才回去。 云顶华府。 杜俊承一回去就呼呼大睡了。 陈默刚收拾完毕,也是有些疲倦。 这些天经历了生死狙击,还有各种死里逃生,确实还没好好放松下来。 陈默一整天都在家里看书,这天,杜俊承匆忙跑了进来。 “陈默,你被泼脏水了!” 陈默怔了下,诧异地看向杜俊承。 “怎么泼脏水了?” “有人在传,说你和贺总联手做局,故意在秦九爷的宴会上砸场子,就是为了洗钱或者打压对手。” 贺天雄和秦九爷杜俊承都认识,那次让秦九爷暴怒的鉴赏会,杜俊承也在场。 “外人还说之前陶老仓库里那件残卷,也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 “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本来你在那次吴老的宴会上出尽了风头,很多人都开始打听你,现在好了,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杜俊承一脸愤懑。 “肯定是秦老九那王八蛋搞的鬼!” 陈默眼神微冷。 污名化? 秦九爷果然不会只动拳头。 “跳梁小丑,不用理这么多。”陈默平静地说道。 谁想,陈默的手机就响起了,是贺天雄。 “陈老弟,上次宴会,你可出尽风头了啊!哈哈哈!” 贺天雄电话一打来,就开门见山大笑起来。 贺天雄这种“生意人”,在那样的场合自然是不可能被邀请过去的。 但是商界的事,他自然也是一直在留意着。 “贺总说笑了,我只是帮吴老掌眼过,这不,这几天都给我拉下神坛了。”陈默开玩笑地说道。 谁知道,贺天雄直接沉默了起来。 半晌,贺天雄才道:“确实是秦老九散布的谣言,他也知道了你那天的事,为的就是要污话你,以便打击我。” “不过你放心,我也已经在干活的了,你神眼的称号,我也已经发散出去。” “当然,之前是我先斩后奏,如果你现在要我停止的话……” “不用。” 陈默突然开口:“贺总,就按照你的意思去。” 贺天雄怔了下。 在他看来,陈默并不是这种喜欢出风头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贺总,我这么做,一来替我们站稳在云州的脚跟,二来,我有其他的目的。” “以后我会和你说。” 贺天雄大笑道:“哈哈哈!好!我就喜欢这么高调的你!” 接着两人闲谈了一会,贺天雄就和陈默说后天有一种云州本地老牌拍卖行“翰海阁”举办的小型高端拍卖会。 规模不大,但参与者都是云州及周边城市的资深藏家和实力买家。 拍品也以高古玉器、冷门杂项为主,走的是精品路线。 陈默自然应答下来。 挂了电话,一旁的杜俊承虽然听了一部分,但还是能猜到一些。 “陈默,你是想在云州这里立足?” “你这样不就是把自己暴露在那些家伙面前吗?” “我就是要暴露自己。”陈默认真地道。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把我名字传出去,就是我的目的。”陈默说着,眼神闪烁着。 两天后,陈默和杜俊承一同到了翰海阁。 陈默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几个月不见,贺天雄一身便装,笑容可掬,但是脸上却多了一些倦色,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气势凌人。 “贺总,秦九爷的事,有劳你操心了。”陈默说道。 贺天雄摆了摆手,道:“就算没有你,秦九那狗东西迟早也会把我地盘抢走。” “你的出现,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进程而已。” “走吧,我们进去。” 三人的进去,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陈先生,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陈先生,上次在秦爷府上,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不断有人上前打招呼,姿态放得很低。 陈默只是礼貌地点头回应,并不多言,保持着一种疏离的平静。 这些人并不是真心和他打招呼的。 表面上都是给贺天雄面子。 暗地里和那帮污蔑自己的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拍卖开始,气氛很热烈。 一件件或古朴或精美的器物被送上展台,竞价声此起彼伏。 “陈默,我想拍这件。” 贺天雄指着拍品册,停留在一件编号为L-17的拍品上: “西周玉覆面,和田青玉质,土沁自然,纹饰神秘,品相完好。” 图片上看,是一件人面造型的玉器,双眼位置镂空,透着一股神秘肃穆的气息。 很快,当L-17被礼仪小姐小心翼翼地捧上台时,现场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 玉覆面在灯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土沁深入肌理,造型古朴庄重,确实极具震撼力。 拍卖师介绍了起来。 “这件玉覆面,经多位专家鉴定,为西周贵族殓葬用玉,存世稀少,起拍价180万!” 竞价迅速攀升,很快就突破了400万。 贺天雄侧头低声问陈默:“陈默,你觉得如何?” 陈默眼底金光一闪而逝,旋即摇头。 贺天雄皱眉,但也是点了点头。 突然,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甚至还带着挑衅。 “咦?陈神眼也在啊?刚才我看你好像摇头,难道觉得这是赝品?” 一时间,全场目光都落在了陈默身上。 第149章 陈大师之名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 贺天雄见到说话这人,满脸都是冷笑。 “李鹏,你的远房老舅被打眼了,不甘心,想在这闹事?”贺天雄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李鹏眼神阴晴不定,淡淡地道:“贺总说笑了,我能力有限,怎么敢在这里闹事。” “只不过……” “这件玉覆面的拓片和照片,我老舅之前可是看过的。” “他亲口断定是西周无疑!怎么到了陈先生这里,就变成商料后仿了?” “难道那些教授在专家,就没有打眼的时候么?” “还是说,我老舅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声誉,在陈先生这里就如此不值一提?” 陈默三人顿时明白了,这个叫李鹏的人,很显然就是为了给严振海找回面子的。 他的话说的很明白了,藏家打眼再正常不过了。 而严振海可是省文物鉴定委员会的委员,断不能因为一次打眼,就否定严振海的所有。 这些道理,在场的人自然明白。 毕竟能够做到百分百判定一件古玩的真伪,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杜俊承站出来叫道:“你这帽子扣的有些大了吧?” “陈默好像一句话都没有说吧?” “好啊,那请陈先生发表一下看法?”李鹏不依不饶。 陈默平静地道:“东西是老的,但不是西周的。” 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陈默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人哗然了起来。 尽管从刚才李鹏的话,他们也有所料定,只是没想到陈默会这么直接。 李鹏冷笑:“真和假不过一个字,谁都能说出来。” “还有呢?” “玉覆面更像是商代晚期的风格。看它的开篇纹路和受沁特征就知道了。” “而且这里的边缘切割痕锐利,沁色也有几处人为加工的痕迹。” “价值……200万顶天了。” 不少人都低声窃语。 “200万?价格直接夭折?” “那我刚才不是开早了价格了?” 场地很快就有些激动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拍下这个玉覆面的人,那就太亏了! “陈先生,这件玉覆面,从造型纹饰看,确系西周典型。不知你所说的商代玉料和后仿工艺,有何依据?”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开口了。 他是主办方特意从邻省请来的玉器鉴定专家,刘教授。 刘教授微微皱眉,显然对李鹏的咄咄逼人有些不满,但也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陈默。 他的语气还算平和,但明显带着考校的意味。 拍卖甚至因此暂停。 陈默神色不变,对拍卖师道:“麻烦取一台高倍便携显微镜来,再请刘教授一同上台细观?” 拍卖师看向刘教授,刘教授点点头。 很快,设备到位。 陈默走上台,没有碰玉覆面,而是示意灯光师调整光线角度。 他拿起显微镜,首先对准玉覆面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切割痕。 “这里的切割痕的凹槽底部光滑平整,但侧壁陡直,边缘锐利。” “之所以有这种现象,是因为这只能是现代高速旋转金刚石留下的典型特征。” 画面清晰地展示出那光滑锐利的痕迹,与旁边自然风化形成的柔和边缘形成鲜明对比! “在西周时期的玉器制作中,镂空工艺是常见的装饰手法之一。” “工匠们会在玉器的相应部位先钻一或数个孔,然后将锯条穿过这些孔,通过拉动锯条来切割出所需的形状,从而实现镂空的效果。” “这种工艺的工具,就叫‘锼弓’。” “因为人为做不到机器那样高速旋转,只能通过锼弓慢速拉切。” “于是,内部就会留下不规则的拉丝痕和崩碴,但这件玉覆面过于规整平滑。” “这就是高速工具的加工特征。” 在屏幕的放大下,众人果然见到了陈默所说的现代工具的特征! 李鹏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 就连刘教授也是点头,似乎认同陈默的观点。 陈默看向了刘教授,道:“刘教授,既然您是玉器专家,那应该知道,自然状态沁色的形成,是一种渐进式晕染的规律,对吗?” 刘教授点头。 陈默话锋又一转,道:”但这里的沁色,表层深褐,内里突然变浅,这和自然形成的沁色完全不符合。” “这更像是人为的把玉料加热后,迅速浸入染色剂中,然后强行咬进去的现象。” “这种现象,就叫‘炸沁’!” “哗!” 一时间,满场都是惊呼了起来! 他们万万没想到,陈默对玉石的研究,居然到了如此细致入微的程度! 李鹏脸色极其难看地阴沉下来。 刘教授闻言,脸色变得极其严肃,立刻凑到显微镜前亲自观察。 他看得非常仔细,时而调整焦距,时而对比旁边自然的沁色区域。 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脸色也越发凝重。 半晌,刘教授直起身,长长地叹了口气。 “陈先生所言极是!是老朽眼拙了!” “这件玉覆面,确实是商代晚期玉料,后世利用古玉改制成殓具!” “但绝对比不上西周真品!” “陈先生的眼力……老朽,佩服!” 他对着陈默,郑重地拱了拱手。 “轰——!” 全场再次被震撼! 刘教授的亲口承认,比陈默自己说一百句都有力! 李鹏面如死灰,咬牙切齿。 其他藏家看向陈默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敬畏,更带上了一种崇拜! 连邻省的权威专家都被他折服了! “连刘老都服了…这眼力,神了!” “何止是神眼,这简直是宗师级别的洞察力!” “以后得叫陈大师了!” “陈大师!名副其实!” “陈大师”之名不胫而走,原本被污名的陈默,又一次成为了云州古玩圈热烈讨论的对象。 陶兴怀亲自打来电话,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热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陈小友……不,现在该叫陈大师了!” “翰海阁的事,老夫听说了。干得漂亮!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 他主动提出,自己珍藏的一批早年收集的西域高古织物和残片,想请陈默有空去帮忙看看。 陈默应答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些真正有实力,有底蕴的收藏家,也通过各种关系递来橄榄枝,希望请陈默为他们的珍藏掌眼,开出的价码令人咋舌。 陈默并未全盘接受,只挑选了几位口碑不错,并且藏品方向他感兴趣的应承下来。 与此同时。 栖凰居深处。 秦九爷像一头困在笼中的受伤猛兽,眼中布满血丝。 “老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贺天雄!陈默!我要他们死!要他们死无全尸!”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身材削瘦的男子。 “九爷,我有个想法。” 第150章 民间国宝评选 他叫阿鬼,是秦九爷的心腹。 秦九爷眼神阴鸷地闪烁:“说!” “贺天雄借助陈大师的名头,城中很多人都主动和他交好。” “我听说他们的生意订单合同,是越来越多。” “如果和贺天雄硬碰硬的话,大概率就是两败俱伤。” “既然如此,硬的不行,可以来软的。或者…借别人的刀。” 秦九爷不由地看向了阿鬼:“继续。” “我们手里,不是一直压着一件大货吗?” “那件从南边墓里刚出来不到3个月,带着一长篇铭文,据说能改写某个古国历史的…西周青铜禁。” 秦九爷瞳孔猛地一缩! 那件东西,是他耗费了巨大代价,打通了无数关节,才从一伙极其凶悍的境外走私团伙手里截胡来的。 只是东西太扎手了,铭文内容涉及敏感,他一直不敢轻易出手。 原本是想作为关键时刻打通更高层关系的筹码的。 “你的意思是…” 秦九爷的眼神猛地一凛。 “贺天雄这几年一直在洗白,拼命想往文化收藏上靠。” “这种级别的东西,对他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们只需把消息泄露给他,就说那伙境外卖家急于脱手,价格好商量…” “以贺天雄的性格,必定会心动,而且…” “他一定会带上那个陈默去掌眼!” “有意思,然后呢?” 秦九爷嘴角已经玩味了起来。 “然后?” 阿鬼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那伙境外卖家,可不是善茬。我们只需暗中联系他们,告诉他们贺天雄想黑吃黑,抢他们的货。” “再帮他们选一个好地方交易——” “比如公海上的荒岛,或者边境废弃码头。” “同时,把我们埋在警方里的那颗钉子用上,在交易最关键的时候,准时出现…” 秦九爷的眼睛彻底亮了,闪烁着恶毒而兴奋的光芒。 “人赃并获!” “走私国宝!” “再加上黑吃黑火并火拼!” “砰!” 贺天雄拍案而起,哈哈大笑饿了起来。 “哈哈哈!” “到时候,贺天雄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他不死也得把牢底坐穿!” “至于那个陈默…哼,乱枪打死,或者一起被抓,结局都一样!” “妙!妙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贺天雄和陈默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甚至横尸荒野的场景,忍不住发出一阵放纵的笑声。 “但是,九爷,那件青铜禁…” 阿鬼略有迟疑,那毕竟是价值连城的真品。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秦九爷猛地一挥手,脸上是豁出去的疯狂。 “一件死物罢了!只要能弄死贺天雄和陈默,值!” “再说了,到时候局面混乱,东西最后落到谁手里,还不一定呢!” “我们最后可以来个黄雀在后……” 阿鬼听了之后,兴奋地道:“那我现在就去办!” 正当阿鬼跑出去两步的时候,突然。 “阿鬼。” “九爷?”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秦九爷话音一转,说道。 阿鬼诧异。 “这计划可以,但是我不想这么快用。” 秦九爷脸上褪去了刚才的疯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翳,还有冷笑。 秦九这人虽然癫狂,但是这么多年来,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凭借着冲动。 “你说的不错,既然是大伙,那肯定是不能轻易动用,那是我们最后的杀手锏。” “如果这人能够为我所用的话,你觉得呢?” 阿鬼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道:“确实,这陈大师如果利用地好的话,以后九爷您的地位,甚至会水涨船高,我们甚至能走出国际。” 秦九爷眼神深邃,道:“不错!” “这么好玩的游戏,太早结束的话,岂不是没有乐趣了吗?” “我倒是想看看,这个陈默,到底有多少条命!” “下个星期,不是有个民间国宝评选吗?先把这消息放出去,我不相信他不会来!” …… 就在秦九爷暗中织网的同时,陈默的生活似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他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 偶尔应贺天雄之邀,去为他几位的朋友鉴定藏品,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 “陈大师”的名声在顶级圈层中愈发稳固。 至于王有财,上次没有和陈默一起参加那次拍卖会,简直后悔到家了。 不过因为陈默生怕自己被秦九爷对付,他让王有财暂时不要在云州这里和他一块。 于是王有财就回去了。 杜俊承则是怎么都赶不走。 但他留下来的唯一条件,就是要被限制了活动范围,出入都有贺天雄派的人暗中跟着。 虽然他抱怨连连,但也知道轻重。 这天,杜俊承神神秘秘地拿着一份精美的邀请函跑来。 “老陈,大场面!大场面啊!” “云州文旅局和博物馆联合搞的民间国宝评选终极决赛!” “邀请了各界名流和媒体!听说最后入围的10件宝贝,件件都是稀世珍品!” “主办方居然给你发邀请函了,是特邀评委席!牛逼啊!” “你的名声,可真是打出去了!” 陈默接过邀请函,扫了一眼。 名单上的评委多是博物馆研究员、大学知名教授,他的名字夹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瞬间明白了,这背后恐怕少不了贺天雄的推波助澜。 对方是想借此机会,将他的大师地位彻底官方化、公众化。 “你最近不是想把名头打出去吗?这就是机会啊!” 要是换作以前,陈默会本能地把邀请函扔掉。 因为他不喜欢这种过于抛头露面的场合。 但是现在并不一样。 他亟需这样的场合。 “我听说,秦老九那个王八蛋,好像也塞了件东西进去,还买通了好几个评委,势在必得呢!” “嗯?”陈默目光一凝,“他的东西?” “对啊!一件号称‘良渚文化玉琮王’,上面刻的神徽据说比博物馆那件还复杂!吹得神乎其神!” “我看他就是想借这个官方平台洗白,顺便打你的脸!你要是去了,当场给他戳穿,那得多爽?” 陈默沉吟片刻。 秦九爷的东西? 还要借官方平台洗白? “时间,地点。”陈默淡淡开口。 杜俊承大喜:“明天下午两点,市博物馆大厅!” 第151章 他是神眼大师? 次日,云州市博物馆大厅。 民间国宝评选决赛的气氛十分热闹。 “老公,看来这次举办很成功啊!” 此时林薇薇挽着曾晨的手,满脸都是激动之色。 这次的民间国宝评选,是曾晨家里好不容易托关系,才当上这个主办方的。 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曾晨自然很开心。 “我可是花费了很多的精力,把我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说服这些专家过来的。” “说实话没点关系还真的拿不下来。” 林薇薇兴奋地道:“那我们这次,是不是开始打入艺术品投资的行业当中了?” “那当然!我听说这次神眼大师也会在,这次就是我们巴结他的最好时机!” 说到这里,曾晨眼神就有些阴翳。 “不过也还得感谢陈默,要不是上次他差点害得我们被赶出云州,我们也不会破釜沉舟,把所有的资源都投在这条路上!” 想起那天宴会的事,两人都有些恨得咬牙切齿。 自从那次宴会之后,刘家在云州已经彻底被封杀。 还好曾晨家里和刘家牵扯不是很深,没有被清算,但是也被打击了不少。 这一次,都是因为陈默,那个他们看不起的人! “那个狐假虎威的家伙!我事后派人回去青城打听了,他就去过吴老家里一两次,应该就是托关系给吴老看看一些古玩。” “没想到在宴会上,还被他利用上了!” “这家伙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而已!” 曾晨越想越气。 “老公,别生气,等我们结识神眼大师,再让神眼大师帮忙介绍贺天雄给我们认识,到时候我们绝对能挤入一二线行列的!”林薇薇说道。 曾晨点了点头,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而就在这时,曾晨眼睛一凛,冷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两人看向了门口。 林薇薇眼神有些复杂,但很快变成了冷色。 “走,过去会会他!” 当陈默和杜俊承到来之后,十件入围的国宝被放置在防弹玻璃展柜中,接受着评委和嘉宾们的审视。 其中一件墨绿色,刻满繁复神人兽面纹的玉琮,格外引人注目。 根据陈默打听,这正是秦九爷送选的那件“良渚文化玉琮王”。 所谓良渚文化,是距今约5300年至4300年的新石器时代晚期。 良渚文化以玉器,石器,还有陶器为主,其中玉器的工艺最为发达。 而玉琮则是最常见的玉器种类。 几位被秦九爷打点过的评委,围在那玉琮前,啧啧称奇,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看这神徽!线条的流畅,充满神秘力量感!简直就是良渚文化巅峰之作!” “玉质莹润,沁色自然,堪称琮王!” “此物若能当选,实至名归!” 秦九爷本人没有到场,但他的一个心腹代表,正志得意满地站在一旁,接受着一些小媒体的采访,吹嘘着这件传家宝的来历。 “一帮眼睛里只有钱的家伙。”杜俊承嗤之以鼻。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哟,陈默,你怎么来了?难道是和神眼先生学习的?” 听到这声音,就算不用想陈默都能猜到是谁了。 杜俊承眉头大皱,怎么又是这苍蝇。 不过当他听到神眼先生的时候,他轻轻扭头看了一眼陈默,笑道:“是啊,我们确实是来跟神眼先生学习的。” “你们不也是吗?” “哼!” 曾晨冷笑一声,旋即昂起头,道:“我们不需要和神眼先生学习,因为我们就是主办方。” “陈默,别以为你见过吴老一两次,就以为自己可以挤入上层社会。” “这圈子不是你们这种人玩的。” “对了,你也是做古董的,如果你肯给我低头认错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神眼先生。” 曾晨笑眯眯地说着,眼中都是一种嘲讽。 林薇薇也扬起了尖尖的下巴。 “陈默,你就和我老公道个歉,我老公大人不记小人过,会原谅你的。” “只是请你以后不要在做这种欺世盗名的事,说实话,真的很让人反感。”林薇薇语气也冰冷。 他们曾经在懵懂时代有过情愫,可是早已经是陌路人。 而对于林薇薇说出这一番话,陈默心里仅存的那点懵懂和情义,也瞬间荡然无存。 “我不需要你给介绍。”陈默眼神没有任何的感情。 曾晨也是嗤笑不已。 林薇薇这么说不过是客气话罢了。 就算真的给他道歉,他也不会接受。 他要把那天受到的屈辱,统统要回来! “老婆,别管他们,我去招呼一下宾客。” “等会神眼先生来了之后,我们得好好招呼他。” 说着,还不忘看一眼陈默,就挽着林薇薇的小蛮腰离开了。 林薇薇是头也不抬,眼神都是一种冰冷,还有决绝。 杜俊承看的来气,陈默却无所谓。 “走吧,去看看秦九那东西。”陈默摆了摆手。 接着两人来到了那装着玉琮的玻璃架子前。 “这玉琮品质确实是不错。” 杜俊承看了一眼,就有些赞叹。 陈默没说话,金瞳悄然开启。 只见眼底金芒闪烁,那玉琮散发着不弱的古老光晕,年份似乎没问题,玉质也不错。 但当他的视线聚焦到那些细密的神徽纹饰时,却微微皱起了眉。 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有点意思。”陈默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秦九爷这次,倒是下了血本,找了高手做仿。 可惜,碰到了他。 很快,评委都入席了,众人都在等待着。 “老公,神眼先生怎么还没来?” 曾晨皱眉:“我也不知道,按理说这个神眼先生应该有很多随从才对,但是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一个。” 在他们看来,能被古玩界推崇的神眼先生,肯定也是上了年纪的,而且出入都有保镖护送的,会引起轰动的那种。 众人都在等待着这个神眼大师的到来。 曾晨皱眉,招呼了一下会场的负责人。 “神眼先生还没有来吗?”曾晨已经不耐烦。 会场负责人道:“我刚才打过电话的,他说已经到了。” “我再打……” “他来了。” 会场负责人一喜,指了指品味的那个方向。 只见一道身影,朝着品位席位走了过去。 曾晨和林薇薇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可是下一瞬,当他们见到那人的时候,两人同时僵硬在了原地! 两人的瞳孔瞬间都是地震! “怎么可能……” “神眼大师,是他?” “陈大师?” 第152章 声名鹊起 当陈默走上去之后,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 “他就是那个神眼大师?” “这也太年轻了吧?” “是啊!那些专家都比他大两三倍了!” 他们毕竟不是这个圈子,在见到陈默的真面目后,自然给陈默年轻的面容给震惊掉。 当然最震惊的,当属曾晨还有林薇薇。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他……”曾晨还有些无法置信。 可是林薇薇看着评委席上的陈默,眼里早已经是复杂。 陈默的出现,自然是让在场的几个老评委眉头一皱。 他们的表情,也是和在场的人反应一样。 实在是太年轻了。 不过陈默有专属邀请的佩戴胸针,还有他的名字在,他们心里虽然质疑,但在这样的场合倒也没有出声。 能坐在这个位置,谁不是有几十年的积累的? 并不是靠把名声推上去,就能让他们信服的。 “老公……”林薇薇紧紧地抓住了曾晨的手。 “别急,在场都是专家级别的人物,等下我会揭穿这个陈大师的真面目!”曾晨眼神阴翳,甚至已经有些血丝。 陈默坐在了评委席上,轮到他上台鉴评时,前面几位评委对那玉琮几乎是一边倒的赞誉。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陈默:“陈大师,您是我们特邀的年轻专家,眼力独到,不知对这件‘琮王’有何高见?” 全场目光聚焦。 秦九爷的代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等着听恭维。 陈默拿起话筒,语气平静无波:“高见不敢当。这件玉琮,玉料确实上乘,做工也足够精湛。” “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众人都是看向了陈默。 “仿得很好。” 全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九爷的代表脸色骤变:“陈大师!你什么意思?!这可是我们九爷祖传的宝贝!怎么可能是仿的!” 几位被收买的评委也纷纷皱眉。 “年轻人,话可不能乱说!证据呢?” “是啊,这神徽,这沁色,哪一点像仿的?” “虽然你被冠以大师称号,可是也不能这么妄下定论,这是对历史,还有对文物的不尊!” 几个评委也都有些冷色。 从陈大师之名传开之后,这些老学究心里自然也是不服气的。 毕竟一个野路子出家,年纪比他们小了几轮,居然也能当什么大师?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曾晨见到这一幕,嘴角顿时勾起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薇薇,你等着看好戏吧,我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身败名裂!” 林薇薇却没有说话,盯着评委席上的那个男人。 对方依旧是这么云淡风轻,依旧是这么地平静。 甚至,相比上次见面,他脸上多了许多的沉稳。 原本的怀疑,瞬间就变成了一种害怕,还有恐慌。 她害怕,害怕陈默真的并不是口出狂言,而是胸有成竹。 不用陈默说话,身后的杜俊承早就拿出了一个高倍便携显微镜来。 设备到位。 陈默调整光线,将显微镜的镜头对准玉琮底部一处极其不起眼的磨痕。 “各位可以看看大屏幕。” “这里的磨痕,在侧光下,可以清晰看到细密和平行排列的规则划痕。” “这是现代电动打磨工具配合钻石膏抛光留下的典型特征,与良渚时期手工用解玉砂缓慢研磨留下的无规则,深浅不一的磨砂质感截然不同。” 屏幕上,那规则的平行划痕被放大得清清楚楚!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不等众人消化,陈默又将镜头猛地移向玉琮神徽的一处眼部凹陷深处。 “这里也是同样的现代加工的手法。” “我很想问各位评委,良渚时期的工匠,到底用什么工具才能在这么细微的凹陷深处留下这些痕迹?” “难不成是穿越回去的牙医电钻?” 这个略带讽刺的比喻,让台下发出一阵笑声。 那几位评委的脸色开始发白。 曾晨脸色也跟着发白起来。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良渚玉器的珍贵,在于它的神韵。” “这件玉琮,缺乏一种匠气,简单来说,就是少了一种工匠打造的灵魂。” “反而更像是一件现代玉雕大师的仿古工艺品。” “这件高仿品,绝对不是良渚真品!更别侮辱了琮王的称号!” 他放下话筒,目光扫过那几位脸色惨白的评委和面如死灰的秦九爷代表。 “当然,你们如果还有疑问,可以邀请国内任何一位顶尖的微痕考古专家,对这几处痕迹进行鉴定。”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最后,我想说的是。” 陈默突然看向了石化在原地的曾晨。 “作为主办方,我想很想问的是,你们究竟是怎么把这些高仿品溜进来,甚至进入决赛的?” “作为主办方,你们把关不严,玩忽职守,和那些高仿古玩的造假者一样,都是扰乱古玩市场的罪魁祸首。” “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这样的现象,因为我不想我泱泱数千年的华夏历史,被这样的东西玷污!” 陈默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说着,最后他直接抓起玉琮,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砰!” 玉琮断成了满地的碎片,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曾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林薇薇也是面无血色,悔恨交加。 台下沉寂片刻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记者们的镜头疯狂对准陈默和那件黯然失色的琮王! “陈大师!厉害!” “这眼力!太毒了!” “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秦九爷居然拿假货来参选国宝?真是无耻!” 那几位被收买的评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灰溜溜地躲到了一边。 秦九爷的代表在众人的鄙夷目光和媒体的追问下,狼狈不堪地仓皇逃离。 主办方负责人擦着冷汗,当场宣布撤销该玉琮的参赛资格,并对陈默表示感谢。 这一记响亮的耳光,不仅再次狠狠扇在了秦九爷的脸上,让他的洗白计划彻底破产,更将“陈大师”的名望推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不仅是私人圈子里的神眼,更是能在官方场合,在媒体聚光灯下,以一己之力捍卫收藏正道,打假国宝的权威象征! 同样的,也绝了曾晨这些浑水摸鱼,得过且过的承办方日后大搞内幕交易的心。 他看着秦九爷代表逃离的方向,眼神微冷。 借刀杀人? 陈默有感,这一次之后,秦九说不定要真的和自己舞刀弄枪! 会场散去,很多人主动想要认识陈默,但陈默和杜俊承早早从后门离开。 停车场,陈默刚要拉开附加车门把手,突然一个人就摁住了车门,不让他打开。 接着,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陈大师,不知道有没有空?能否借一步说话? 第153章 半路劫匪 出现在陈默眼前的,是一个身材削瘦的男子。 “你是谁?”陈默眉头一皱。 阿鬼早早就在停车场等待着了。 当然了,会场发生的事,他们的人也告诉了他。 “其实也是很小的一件事,就是九爷想请您吃个饭,不知道您方便吗?”阿鬼甚至都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已经坐在了主驾上的杜俊承,见到阿鬼的一刹那,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陈默透过车窗玻璃,示意他坐在车上,不要下来。 杜俊承迟疑了一下,也只能按兵不动。 陈默松开了抓住车门把的手,平静地道:“秦九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事,暂时不方便。” 阿鬼冷笑道:“陈大师,刚才砸了九爷的招牌,现在九爷主动请你吃饭,难道你也不领情么?” “你知道刚才那个玉琮王,已经有买家已经看中了吗?你知道多少位数吗?” 说着,阿鬼直接比出了一个“8”的手势! “但刚才陈大师你这么一砸,你说,我们怎么和九爷交代?” 这已经是在威胁了! 陈默凝视着黑鬼,道:“秦九爷不会是想拿着一个假的玉琮,来骗我8八位数吧?” “倒也不是不行,如果秦九爷拿出个真的来,我愿意赔。” 黑鬼眼神闪烁着。 真的玉琮? 就算秦九爷有,也不会拿出来。 他才发现,陈默并不是一个善茬。 而且十分难以对付! “陈默,九爷说了,贺天雄给你多少,他给你两倍,甚至三倍。” “还说了,只要你愿意,他不介意和你五五分。” “现在又不是让你和贺天雄决裂,九爷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罢了。” “你这都不领情?” 陈默冷冷地道:“曾经害过你的人,你会愿意交这个朋友?” “你就不怕什么时候背后给你一刀?” 陈默懒得说再多,开车门上车。 不用陈默说,杜俊承已经准备开车离开。 谁知道,黑鬼直接走到了车头前面,杜俊承突然一个急刹车! “这货搞什么啊?” 黑鬼盯着副驾上的陈默,嘴巴动了动。 陈默分明看到,对方在说—— “你会死的很惨!” 陈默嘴巴也动了动—— “我等着!” …… 陈大师的名头,很快就和风一样传遍了云州的古玩圈。 “那个神眼大师,陈大师,原来就是陈三眼的儿子?” “是啊,我早就知道是他了!” “最近云州古玩圈到处都有他的影子,你们不知道,多少专家教授在他面前都打眼了!” “这就对得上了!之前青城不是出了个什么天才鉴定师,没想到是他!” “这下古玩圈要热闹了啊!” 随着陈默名声越来越高,找他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而陈默这段时间并没有回云州的家,而是住在贺天雄给他安排的那套超级安全的江景大公寓里。 贺天雄是云州的地头蛇,想要找陈默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 同样的,在贺天雄这里,陈默是最安全的。 外人觉得他神秘莫测,只有杜俊承知道,陈默这是在躲清静。 杜俊承自己也憋得够呛,天天被贺天雄派来的保镖跟着,美其名曰保护,跟坐牢似的。 “老陈啊!你说你闹得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给谁看啊?” “这啥时候是个头?” “再这么憋下去,我头上都要长蘑菇了!” 杜俊承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哀嚎。 陈默瞥了他一眼:“我让你先回去沪都,或者去黄老那边的,你自己不肯。” “云州现在是战场中心,我这是为你好。” 所谓战场中心,其实有两点。 第一点就是秦九爷和贺天雄的斗争。 第二点,就是圈子里的人很多都想认识陈默。 至于第三点,才是陈默最看重,他这么做,就是想要让暗处的人,“留意”到他! 与其躲在暗处,倒不如主动出击! 不过秦九爷就不太安分了。 听贺天雄的人说,秦九爷到处在找陈默,甚至还在别墅附近安插了跟踪的团队,不过都被贺天雄的人给驱赶离开。 甚至秦九爷还在商业上打击贺天雄,甚至还愈演愈烈。 这也是陈默和贺天雄的计划。 云州的地下世界本来就龙争虎斗,现在只能留一个,贺天雄是帮陈默,同时也是帮自己。 “哎呀,我就去小区外面那家新开的那家网红奶茶店买杯喝的!” “就10分钟!保证不乱跑!那家店可火了,妹子超多!” 杜俊承眼睛放光,开始死缠烂打。 贺天雄的这别墅是在市区,江景特别好,安保工作也十分严格。 也正因为是市区,秦九爷不敢真的明刀明枪。 陈默被他吵得没办法:“行吧,让阿木他们跟你一起去,买了就回来,别耽搁。” 阿木是贺天雄找来给陈默当贴身保镖的。 杜俊承欢呼一声,像只脱缰的野马般冲出了门。 陈默摇摇头,继续低头研究他的书。 不知为什么,杜俊承走后,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右眼皮跳了几下。 他询问了一下保镖,保镖说随时和阿木他们几个联系,暂时没有什么异动。 眼看杜俊承坐上了车,刚使出拐角。 突然!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像一头失控的钢铁野兽,在街道外响起! “不好!” 陈默脸色一变,直接跑了出去。 “砰!哐当!” 两个走在最外围的保镖猝不及防,直接被撞飞出去! 街道的人群瞬间尖叫四散! 一辆面包车车门“哗啦”一声拉开,跳下来四五个蒙着脸,手持棍棒砍刀的彪形大汉。 他们动作快得吓人,目标明确地直扑被撞懵了的杜俊承! 剩下的保镖阿木反应极快,怒吼着挡在杜俊承身前,和那伙人扭打在一起。 但对方人多势众,下手极狠,棍棒砍刀毫不留情地往身上招呼! 阿木虽然勇猛,瞬间放倒了一个,但背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一棍,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操!你们他妈是谁?!” 杜俊承吓得脸都白了,一边往后躲一边胡乱叫骂。 在这混乱的当口,另一辆银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路边。 后门打开,一只大手猛地伸出,一把捂住杜俊承的嘴,粗暴地将他往车里拖! “呜!呜呜呜!” 杜俊承拼命挣扎,眼睛瞪得溜圆。 当陈默冲到街口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阿木和另一个保镖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呻吟。 那辆银色轿车正载着拼命挣扎的杜俊承,引擎咆哮着准备逃离! 那辆黑色面包车则横在路中间,阻挡着追兵。 陈默眼睛都红了,想也没想就朝着那辆即将开走的银色轿车冲去! 第154章 宣战 车上副驾驶的一个匪徒见状,狞笑着探出身子。 他手里握着一根冰冷的钢管,照着陈默的脑袋就狠狠砸了下来!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不死也得重伤! 而且他突然钻出来,出其不意,速度太快了,根本躲不开! 杜俊承瞳孔一缩! “不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 陈默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热猛地从心脏炸开,接着瞬间涌向四肢百骸! 他的血液仿佛变成了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疯狂奔涌! 眼底深处,那点淡金色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爆闪,几乎要透出眼眶! “嗡——!” 一股爆炸性的力量感充斥全身! 时间在他的感知里仿佛变慢了! 那匪徒手里的棍棒在他眼中看起来就和龟速一样。 那根砸下来的钢管,轨迹变得清晰可见! 陈默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一侧身,那钢管带着风声擦着他的鼻尖落下! 同时,他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如同铁钳,一把抓住了那匪徒持钢管的手腕! “咔嚓!” 一声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 那匪徒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钢管“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陈默动作毫不停顿,抓住那匪徒的胳膊,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猛地往车外一拽一抡! “砰!” 那至少一百七八十斤的壮汉,竟然像是个破麻袋一样,被他硬生生从飞驰的汽车里拽了出来,狠狠砸在旁边的面包车上! 面包车的挡风玻璃瞬间炸裂成蛛网状! 那匪徒哼都没哼一声,直接瘫软下去,不知死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车上剩下的匪徒和司机都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略显削瘦的身影,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尤其是当他们接触到陈默那冰冷的眼神的时候,一时间竟然忘了动作! “老杜!” 他喊一声,趁着轿车速度因变故稍减的瞬间,一个箭步冲到车旁,双手抓住车门的边框,脚下猛地发力一蹬! “嘎吱——!!” 金属扭曲声响起! 那坚固的车门边框,竟然被他硬生生扯得变形! 车门锁也崩飞了! “滚出来!” 陈默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猛地一用力! 车里那个刚才拖拽杜俊承的蝎子纹身男,被他连人带车门一起,粗暴无比地拽了出来,狠狠摔在地上! 杜俊承终于挣脱了束缚,连滚带爬地从另一边车门钻了出来,吓得魂飞魄散,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他可是沪都大少,哪里受到过这种绑架的罪啊! 这货凭实力虽然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但遇到这事,也有些惊慌失措。 “上车!走!” 银色轿车的司机见事不可为,惊恐地大喊一声。 那司机猛踩油门,轿车发出一声怪叫,不顾一切地撞开挡路的杂物,疯狂逃窜! 那辆黑色面包车也紧随其后,狼狈逃去。 陈默没有去追。 在那股爆炸性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虚弱感猛地席卷而来。 他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跳得像要炸开,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酸痛,仿佛刚刚被掏空了所有力气! 他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赶紧用手撑住旁边扭曲变形的车门,才勉强站稳。 陈默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呼吸变得无比急促。 “陈默!你没事吧?” 杜俊承扶住陈默,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又想起刚才他那非人般的恐怖力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时,贺天雄带着大队人马终于赶到了现场。 看着满地狼藉,和受伤的保镖还有昏迷的匪徒,以及脸色苍白的陈默,贺天雄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快步走到陈默身边,一把扶住他。 当他眼神扫过那扇被暴力破坏的车门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没事,就是有些脱力了…” 陈默喘着粗气,声音虚弱。 “秦!老!九!” 贺天雄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敢动我兄弟!还敢绑人!老子要你的命!” “阿豹!给我查!” “挖地三尺也要把那群杂碎和幕后主使给我揪出来!我要把他们剁碎了喂狗!” “是!贺爷!” 身后一个气息精悍如豹的汉子沉声应道,开始指挥手下清理现场,追踪逃逸车辆。 贺天雄亲自扶着陈默,对手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回去!叫医生!” 回到别墅,家庭医生仔细检查了陈默的身体,除了有些脱力和肌肉拉伤,没有什么大碍。 贺天雄这才稍稍放心,但看着陈默那虚弱的样子,眉头紧锁。 杜俊承端了一杯水过来给陈默喝,嘴上说道:“老陈,你刚才也太猛了!” “我的天,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练家子呢!” 陈默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感受着体内空空荡荡的虚弱感和隐隐作痛的肌肉,摇了摇头。 “可能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吧,当时脑子一热,就潜能爆发了。” 贺天雄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 他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语气斩钉截铁:“不管怎么样,你救了我手下,更救了杜俊承这小子!” “这份情,我贺天雄记一辈子!” “你好好休息,外面的事,交给我!” 说完,贺天雄杀气腾腾地离开了别墅。 杜俊承有些情真意切地道:“老陈,你救了我一命,你放心,以后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句话,我……” “我一定会找人帮你去!” 陈默忍俊不禁。 “我还以为你会亲自上阵呢。” 杜俊承轻咳一声道:“实在找不到人,我也勉强可以的,但你也知道,我平时家务活都没做过……” “行了行了。”陈默笑着摆了摆手。 两人闲聊了一阵,杜俊承毕竟也是惊魂未定,陈默就让他去休息了。 等杜俊承走了之后,房间回归了安静。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着依旧有些微微颤抖的手指。 刚才那股爆炸性的力量,清晰无比,比之前爆发地更加厉害。 但同时,所带来的后遗症也是更大。 晃了晃神,陈默挥散了这些杂念。 秦九爷的疯狂,已经超出了底线。 他也不知道后面秦九爷会有什么动作。 此时,窗外漆黑的夜空里,仿佛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而此刻,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逃回去的匪徒正在向秦九爷汇报着失败的经过,尤其重点描述了陈默那瞬间爆发出的非人力量。 秦九爷听着手下的描述,脸上的横肉不断抖动,眼神从愤怒逐渐变为惊疑,最后化作一丝深深的忌惮和更加疯狂的杀意! “妈的!陈默,老子三番两次给你机会,但你不好好珍惜!” “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 秦九爷满脸狰狞。 心底对陈默的那种最后一丝惜才,也化为了愤怒。 “阿鬼!计划加快!我要他们立刻!” “马上!他们都得死!” 第155章 西周青铜禁 杜俊承被绑架未遂的事件,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贺天雄这座火山。 接下来的几天,云州的地下世界仿佛被投入了烧红的铁块,瞬间沸腾! 贺天雄不再有任何顾忌,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和手段,对秦九爷的势力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秦九爷的几家核心夜总会和赌场被警方以涉嫌重大案件为由连续突击检查,停业整顿。 他控制的几个物流公司和码头仓库接连意外起火或遭盗窃,损失十分惨重。 更有多名秦九爷麾下的骨干头目,要么神秘“失踪”,要么就在自家门口被套上麻袋一顿暴揍,断手断脚地扔进了医院。 贺天雄像是疯了一样,不计成本,不顾后果,摆出了一副要和秦九爷同归于尽的架势! 云州道上的大小角色们都吓得瑟瑟发抖,生怕被这两位大佬的火拼殃及池鱼。 秦九爷被打得节节败退,焦头烂额。 他没想到贺天雄为了一个陈默反应会如此激烈和疯狂! 他的损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惨重,手下人心惶惶,甚至开始有人暗中向贺天雄递投名状。 “贺天雄!我操你祖宗!” 秦九爷在栖凰居的书房里砸碎了所能看到的一切,咆哮声震得屋顶都在抖。 他脸上的刀疤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显得格外骇人。 阿鬼如同影子般站在角落,等他发泄稍停,才阴恻恻地开口:“九爷,贺天雄越疯,说明那个陈默在他心里分量越重。我们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秦九爷喘着粗气,血红的眼睛盯着阿鬼:“那消息放出去了吗?” “已经通过三个不同的隐秘渠道放出去了,现在就等收网。” “我已经通知下面了,就说价格比市价低三成,但要求现金交易,而且,必须由真正懂行的买家亲自验货,地点他们定。” “贺天雄那边什么反应?”秦九爷问。 “我们的人监控到,贺天雄的心腹雷豹,已经秘密调动了大量现金。” “而且贺天雄亲自去了陈默的别墅,待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出来。”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吃掉这块肥肉,并且一定会带上陈默去掌眼!” “好!好!好!” 秦九爷连说三个好字,脸上露出狰狞而快意的笑容。 “贪心不足蛇吞象!贺天雄,你这次死定了!” “地点呢?定在哪里?” “对方选在了蛇尾岛。”阿鬼说道。 “蛇尾岛?” 秦九爷皱了皱眉头。那 是云州外海几十海里处的一个荒岛,因为形状像蛇尾巴而得名。 岛上只有废弃的旧码头和几间破房子,平时鬼都不去一个。 而且那地方偏僻,信号极差,确实是干脏活的好地方。 “那里易守难攻,方便我们的人提前埋伏。” “到时候哪怕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方便脱身,也不会有人知道。” “而且,那伙境外卖家也同意了,他们似乎也对那个地方很满意。” “通知我们埋在警方里的那颗钉子,让他做好准备!” “到时候,等他们交易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给我准时出现!” “我要人赃并获!我还要让贺天雄和陈默插翅难飞!” 秦九爷咬牙切齿地命令。 “是!九爷!” 与此同时,江景别墅里面。 贺天雄坐在沙发上,脸色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他将刚刚得到的关于“西周青铜禁”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默。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贺天雄看着陈默,眼神灼热。 “带长篇铭文的西周青铜禁!” “这玩意儿要是真的,绝对是国宝中的国宝!” “价值连城都是轻的!而且,对方开价低得离谱,还点名要懂行的人去验货。” “我总觉得,这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陈默安静地听着,眉头微蹙。 “那边秦九爷刚吃了大亏,这边转头就冒出这么一件大漏?我觉得事情有些太巧。” “我知道是陷阱!” 贺天雄眼中闪烁精芒。 “秦老九那点心思,我还能不清楚?他肯定是想用这东西做饵,引我上钩!” “他也肯定知道我在犹豫要不要去!” “但是,万一这东西是真的呢?这种级别的重器,一辈子可能就遇到这一次!” “错过了,我死都不甘心!” 贺天雄虽然是生意人,但也是个古董迷。 当初他就是因为古董认识陈默的。 而且这种国之重器,确实是收藏爱好者梦寐以求的东西。 杜俊承也很担心。 “说不定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去的话,那就是自投罗网了。” 贺天雄眼中又恢复了一种狠厉。 “这些天我们斗的你死我活,连官方都下场调和了。” “云州这边想要继续干下去已经不可能。” “既然如此,索性老子就陪他玩把大的!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吃了谁!” 陈默沉默了一下。他能理解贺天雄这种刀口舔血的人对“重器”的渴望。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赌性和征服欲。 “地点定在哪儿?”陈默问。 杜俊承一惊! “老陈!” “蛇尾岛,一个海外荒岛。” “那地方很偏点,信号也不好。但正因为这样,才方便做事!” “我已经让雷豹调集了最精锐的人手,还准备了家伙!” “他秦老九想黑吃黑?老子就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看向陈默,眼神带着恳切。 “陈默,只要你帮我掌好这个眼,确定东西没问题,剩下打打杀杀的事,交给我!” “到时候,得来的好处,我和你三七开!你拿大头!” “只要能除掉秦九,以后云州地下就我说了算!” 陈默看着贺天雄那狂热的眼神,心中快速权衡。 他知道这一趟极度危险,秦九爷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但另一方面,他也对那件所谓的“西周青铜禁”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能让贺天雄如此疯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样的? 秦九爷既然要和他们做最后的死战,估计也会下血本。 而且,这或许也是一个彻底扳倒秦九爷的机会? “好。”陈默终于点了点头,眼神变得锐利。 “我跟你去。但是贺总,计划必须周密。” “秦九爷狠,我们就要比他更狠,想得比他更多!” 杜俊承一咬牙,顿时一拍大腿。 “你们都去了,我没有理由当缩头乌龟!” “秦老九绑架我,这个仇老子必须得和他报了!” 第156章 小岛谈判 三人在别墅里商议了许久,一个将计就计、反杀秦九爷的计划雏形,逐渐成型。 然而,无论是贺天雄还是陈默,都低估了秦九爷的疯狂,还有这个陷阱的致命程度。 他们以为对方只是想黑吃黑或栽赃,却没想到,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们活着离开那个荒岛! 三天后的傍晚,天色阴沉,海风呼啸。 两艘快艇劈波斩浪,朝着暮色笼罩下的蛇尾岛疾驰而去。 前面那艘快艇上,是陈默,贺天雄、杜俊承,还有贺天雄的心腹雷豹,还有四名精锐的保镖。 后面那艘快艇上,则跟着八名同样装备精悍的手下,负责策应和支援。 贺天雄穿着防弹衣,脸色冷峻,检查着手里的枪械。 陈默则是一身便于活动的深色运动服,脸色平静,但眼神格外明亮。 仔细一看,可以发现他的眼瞳深处,有一种随时可以激发的微弱金芒。 荒岛越来越接近。 蛇尾岛如同其名,光秃秃的,地形崎岖,只有一处废弃的小码头和几栋摇摇欲坠的破房子。 快艇缓缓靠上码头。 对方的人还没到。 “陈默,等会感觉不对立刻躲我身后!”贺天雄眼神狠厉,叮嘱陈默,同时打了个手势。 这是陈默第一次见到这个云州的枭雄全副武装的样子。 想来,这些日子和秦九爷的对抗,同样让贺天雄没有了耐心。 雷豹立刻带着两人占据码头有利位置警戒,其他人则分散开来,控制住登陆点。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海面上终于传来马达声。 一艘没有亮灯的旧渔船,如同幽灵般缓缓驶来,停靠在稍远一些的水面。 几条小艇从渔船上放下,朝着码头划来。 小艇上下来七八个人,个个面色凶悍,带着浓烈的江湖气。 为首的是一个脖子上带着刀疤,眼神阴鸷的壮汉。 他们手里都提着沉重的金属箱。 “货呢?”贺天雄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刀疤壮汉打量了一下贺天雄和他身后的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钱呢?” 贺天雄使了个眼色,雷豹提过一个沉重的皮箱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美金。 刀疤壮汉眼中闪过贪婪,挥了挥手。 他身后两人将一个更加沉重、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木箱抬了上来,放在码头空地上。 “打开验货吧。”刀疤壮汉示意。 木箱打开后,一件造型极其古朴,看起来厚重,并且布满了绿色锈蚀和神秘纹饰的青铜器,呈现在众人面前! 长方形的体型,有足,器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难以辨认的古老文字。 贺天雄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眼睛死死盯着那件青铜禁! 可以看到,他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渴望! 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陈默的金瞳在箱子打开的瞬间就开启了。 眼中金芒闪烁,青铜器焕发着明亮的金芒! “陈默,如何?”贺天雄虽然走上一步,但还是谨慎地问道。 “是真品。”陈默下了判断。 杜俊承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 贺天雄眼底明显是闪烁着兴奋之色。 “哼!当然是珍品,老子可是从海外回来的,怎么可能大费周章地拿个赝品来糊弄你们?”刀疤男子冷笑不已。 “老大。” 刀疤男子的一个手下走过来,朝前者点了点头,示意钱没有问题。 “好了,钱货两清,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刀疤男子说道。 贺天雄也让手下把装青铜器的盒子给合上。 可就在这时。 “等等。” 陈默喊了一声。 众人都看向了陈默。 “老陈,有问题?”杜俊承低声问道。 陈默没说话,而是死死盯着这青铜器。 他觉得太诡异了。 秦九爷居然拿一个真的青铜器来给他们? 不对! 这一定不妥! 陈默眼睛一眯,加大了视力的凝聚。 然而,映入他眼中的景象,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那青铜禁整体确实散发着非常古老的,属于青铜时代的光晕,年份似乎对得上。 但是! 就在那密密麻麻的铭文区域,在他金瞳的视野下,那些文字的笔画边缘,竟然闪烁着极其细微的金属冷光!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当他的视线试图穿透青铜禁厚重的器壁时,竟然在器腹内部,看到了几捆被精心缠绕,并且连接着微小电子元件的块状物! 那形状,那结构… 分明是高爆炸药! 而且其中一个电子元件上,还有一个极其微小的红点正在规律地闪烁! 遥控引爆装置! 这不是交易! 秦九爷根本没想过要交易,他就是要用这件青铜禁作为诱饵,把他们全都炸死在这里! “退!!”陈默猛地发出一声嘶吼! 他一把抓住正要上前仔细查看的贺天雄,另一只手抓住了杜俊承,接着用尽全力向后猛拽! 几乎就在他出声的同时! 那个刀疤壮汉率先掉头,转身就跑出了数十米。 接着刀疤壮汉脸上露出一丝残忍而得意的狞笑,藏在身后的手猛地按下了某个东西!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声,猛地从那个青铜禁内部炸响!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狂暴的冲击波如同实质般向四周疯狂扩散!破碎的青铜碎片如同子弹般四处激射! 码头上的木制平台被瞬间撕裂! 离得最近的两个贺天雄的手下和对方两个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吞噬进了火光和硝烟之中! “操!” 贺天雄只来得及骂出一句脏话,就重重摔在坚硬的码头地面上! 无数灼热的碎片和木屑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 爆炸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头脑发昏! “咳咳咳!” 贺天雄被硝烟呛得剧烈咳嗽,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估计是被飞溅的木片划伤了。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看到扑在他身上的陈默,脸色苍白,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 刚才那一下猛扑和撞击,显然让陈默也受了伤。 “陈默!你怎么样?!”贺天雄急了。 “没事…快走!有埋伏!” 陈默咬着牙,强忍着胸腔的气血翻涌一把拉起还有些懵逼的杜俊承。 原本看似平静的废弃房屋里和礁石后面,猛地冲出来二三十个手持步枪和冲锋枪的枪手! 正是秦九爷埋伏好的精锐! 他们对着码头上贺天雄的人疯狂扫射! “趴下!!” 训练有素的雷豹大吼了一声。 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爆炸过后,枪声如同爆豆般骤然响起! 第157章 火拼 “哒哒哒哒!” “砰!砰!砰!” 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来! 贺天雄带来的手下虽然也是精锐,但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埋伏打懵了,瞬间就倒下了好几个! 雷豹反应极快,一边怒吼着用手中的微冲还击,一边指挥剩下的人寻找掩体。 “保护贺爷!陈先生!快撤到快艇那边!” 刀疤汉子等人,也在爆炸响起的瞬间就撕下了伪装,掏出武器,和秦九爷的人一起,对着贺天雄的人开火! 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秦老九!我日你祖宗!”贺天雄眼睛都红了,一边躲在一个水泥墩后面用手枪还击,一边破口大骂。 他没想到秦九爷这么狠,甚至这么绝! 不仅把真的青铜器拿出来当诱饵,甚至还用炸弹! 陈默被贺天雄和雷豹护在中间,子弹嗖嗖地从身边飞过,打在掩体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鼻腔。 这是他第一次亲身经历如此火爆的枪战场面!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金瞳再次开启,快速扫视战场。 对方人数占优,火力凶猛,而且占据了有利地形。 他们被压制在码头这一小片区域,情况极其危险! “贺总,左边礁石后面有三个!” “右边破房子二楼窗口有两个机枪手!” 陈默凭借着金瞳的超级视野,迅速报出对方隐藏的火力点。 贺天雄心中一惊,但是来不及多想。 “阿豹!左边!手榴弹!” 雷豹毫不犹豫掏出一颗手榴弹,精准地扔向陈默指示的礁石后方!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惨叫,左边的火力顿时弱了下去。 “右边二楼!集火!” 贺天雄继续命令。 剩下的几名保镖立刻调转枪口,对着破房子二楼窗口疯狂射击,压制得里面的枪手抬不起头。 趁着这个机会,贺天雄拉着陈默:“走!往快艇那边冲!” 几人一边开枪掩护,一边朝着快艇停泊的方向且战且退。 不断有人中弹倒下,鲜血染红了码头。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快艇时! “呜哇——呜哇——!” 海面上,突然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两艘喷涂着“海警”字样的快艇,正闪烁着警灯,高速朝着蛇尾岛驶来! 贺天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警方! 秦九爷的钉子果然来了! 在这个他们浑身是血,身边都是武器和青铜禁碎片的时候出现! 这是要坐实他们走私火并的罪名! 彻底置于死地!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 真正的绝境! 贺天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他完了! 彻底完了! 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次贪心,而忽略了秦九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决心! 更没想到的是,秦九爷,居然会如此丧心病狂! 然而,就在这时,被他护在身后的陈默,眼底金芒爆闪! 一股极其强烈的求生欲望猛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不行! 他一定不能倒下! 他还要还父亲的死一个清白! 愤怒和不甘,混合着保护身边人的决绝,再次猛地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心脏如同战鼓般疯狂擂动! 滚烫的血液再次沸腾! 眼底深处的金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爆发! “妈的!秦老九!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贺天雄绝望地咆哮。 秦老九这王八蛋,不仅是要他们的命,还要让他们身败名裂,甚至死都背着一身脏水! 而秦九爷的手下和对面那帮家伙,都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攻击更加疯狂凶猛! 他们知道,只要拖到警察登岛,贺天雄就彻底完了! “哒哒哒哒!” 子弹更加密集地倾泻而来,压得贺天雄等人根本抬不起头。 雷豹肩膀中了一枪,鲜血直流,却依旧咬着牙疯狂还击。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关头! 一直被贺天雄死死护在身后的陈默,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双眼之中,那淡金色的光芒不再是若隐若现,而是如同两盏灼热的小太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芒! 一股狂暴无比的力量感,如同决堤的洪流,从他身体最深处轰然爆发!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膨胀,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皮肤表面,甚至隐隐有细微的金色流光一闪而逝! 杜俊承直接被陈默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给吓了一跳。 “陈默……” 话音刚落,陈默就已经冲了出去。 贺天雄脸色大变。 在这个火拼的节骨眼,这么跑出去无异于成为箭靶子! 陈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他猛地一脚踹在了旁边那辆被炸得只剩半截的快艇残骸上! “哐!!!” 那沉重的快艇残骸,竟然被他这蕴含了恐怖力量的一脚踹得横移出去好几米。 如同一个巨大的盾牌,狠狠撞翻了两个正冲过来的枪手! 下一秒,陈默的身影已经冲到了左侧一个正在换弹夹的匪徒面前! 那匪徒只觉眼前一花,陈默一拳就把他砸得满脸血肉模糊,然后一脚踹飞了出去。 陈默毫不停顿,顺手夺过他手中的步枪,看也不看,反手就朝着右后方破房子二楼那个机枪手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极其精准的点射! 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穿过窗户的缝隙,直接钻入了那个正疯狂扫射的机枪手的脑袋和胸膛! 二楼的火力点瞬间哑火!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我操!!”杜俊承,贺天雄和雷豹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他妈还是他们认识的陈默吗?! 这速度! 这力量! 这枪法?! 简直是战神附体! 秦九爷的手下和那些境外匪徒也懵了! 陈默彻底化身为杀戮机器! 金瞳赋予他的不仅是力量,还有超越常人的动态视觉和感知! 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颗子弹的轨迹,每一个敌人的位置和动作破绽! 他如同虎入羊群,手中的步枪成了死神的镰刀! 每一个点射,必然有一个敌人应声倒地! “怪物!他是怪物!”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匪徒们的阵脚瞬间大乱! 第158章 死里逃生 砰! 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贺天雄的匪徒被爆头! 咔嚓! 一个举着砍刀冲来的壮汉被他一脚踢碎了胸骨。 哒哒! 两个躲在礁石后的枪手刚露头,就被打穿了掩体,惨叫着倒下! 他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将! 硬生生在以少打多的绝境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秦九爷精心布置的包围圈,被他一个人撕得粉碎! “跟上!!”贺天雄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狂喜瞬间淹没了绝望! 他虽然不知道陈默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这无疑是绝境中的唯一生机! 他大吼着,和杜俊承,以及雷豹等手下,紧紧跟在陈默身后,朝着快艇的方向猛冲! 陈默冲在最前面,如同一个无敌的开路先锋! 所有试图阻挡他们的敌人,都被他以碾压般的姿态瞬间清除! 那个境外匪徒的刀疤头目,看着自己手下像割麦子一样倒下,又惊又怒,举起手枪对着陈默疯狂射击! “砰!砰!砰!” 陈默甚至没有回头! 只是凭借着眼瞳带来的恐怖感知,身体如同未卜先知般做出细微的闪避动作,子弹全都擦着他的身体飞过! 同时,他反手就是一枪! “砰!” 刀疤头目持枪的手腕瞬间被子弹打穿,手枪掉在地上,他发出凄厉的惨嚎! 陈默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冰冷泛着金芒的瞳孔死死盯着他! “不…不要杀我…” “是秦九爷……” “是他,我只是听命令……” 刀疤头目吓得魂飞魄散,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陈默没有废话,一拳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刀疤头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在礁石上没了声息。 匪徒们彻底被吓破了胆! 不知道谁发了一声喊,剩下的人竟然掉头就跑,再也顾不上什么任务了! “快!上快艇!” 贺天雄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众人终于冲到了快艇边! 然而,就在这时! 那两艘海警快艇已经逼近到百米之内,高音喇叭的声音清晰传来。 “前面的人听着!” “立刻放下武器!” “双手抱头蹲下!” “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几名海警已经举起了枪,瞄准了码头上的众人! 其中一名躲在船舱后的警官,嘴角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正是秦九爷埋下的那颗钉子! 他悄悄调整着瞄准镜,十字线稳稳地套住了正在登船的贺天雄的后心! 只要一声枪响,就能制造拒捕被击毙的完美现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陈默,猛地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尖锐的杀意! 这股杀意的中心点,赫然是贺天雄! 他想也没想,用尽最后一丝爆发出的力量,猛地将正要登船的贺天雄往旁边狠狠一推! “砰!!” 几乎就在他推开贺天雄的同一时间! 一声清脆的狙击步枪声从海警快艇上响起! 子弹呼啸着擦着贺天雄的耳边飞过,狠狠打在了快艇的船舷上,溅起一溜火星! “有狙击手!” 雷豹骇然大叫! 贺天雄惊出一身冷汗! 要不是陈默这一推,他刚才已经死了! “兄弟!” 贺天雄回头,却看到陈默在推开他之后,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晃了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陈默!!” “陈先生!!” 杜俊承和贺天雄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软倒的陈默。 “走!快走!!” 贺天雄双目赤红,抱着昏迷不醒的陈默,疯狂地吼叫着跳上快艇! 雷豹猛地发动引擎,快艇发出一声咆哮,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另一艘负责策应的快艇也立刻跟上,不顾一切地朝着远离海警的方向疯狂逃窜! “开枪!拦住他们!” 那个警察内应急得大叫。 海警快艇上的其他警察不明所以,但还是奉命开火。 “哒哒哒!” 子弹追着快艇的尾流打在海面上,激起一道道水柱。 但贺天雄的快艇性能极佳,速度全开之下,很快就拉开了距离,消失在了昏暗的海平面和夜色之中。 海警快艇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离。 那个警察内应气得狠狠一拳砸在船舷上,脸色铁青。 功亏一篑! 蛇尾岛上,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死伤遍地的匪徒,还有燃烧的各种残骸,其中就包括那件已经炸成碎片的西周青铜禁。 快艇在漆黑的海面上疯狂逃窜。 贺天雄紧紧抱着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的陈默。 杜俊承手都在发抖,探着陈默的鼻息。 “他的气息很弱。”杜俊承说道。 “再快点!再快点!!” 贺天雄对着开船的雷豹嘶吼,眼睛赤红,声音沙哑。 他看着陈默嘴角残留的血迹,想起刚才那如同战神附体的身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感激。 没有陈默,他今天绝对死十次都不止! “贺爷,后面好像没追兵了。” 雷豹一边操控快艇,一边沉声道,他肩膀上的枪伤只是简单包扎,依旧渗着血。 贺天雄回头望去,茫茫海面,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海浪声。 警方和秦九爷的人都没有追来。 他稍稍松了口气,但心立刻又揪紧了。 陈默的状况很不好,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去私人码头!让王医生准备好!要快!” 贺天雄下令。 他有一个秘密的私人码头和一支完全信得过的医疗团队,就是为了应对这种见不得光的伤势。 一个半小时后。 快艇靠岸,早已等候的医护人员立刻将陈默抬上担架,送入一辆经过改装的医疗车,风驰电掣般驶向贺天雄一处极其隐蔽的安全屋。 安全屋内,设备齐全的手术室里灯火通明。 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却手法极其老道的中年人,仔细检查着陈默的状况,眉头越皱越紧。 “怎样?王医生?”贺天雄紧张地问道。 “奇怪,太奇怪了…” 王医生喃喃自语。 “他体表只有一些轻微擦伤和肌肉撕裂,内脏也没有明显出血点…” “但是他的生命体征非常弱,而且心跳速度也很慢。” 贺天雄的心沉了下去:“能救吗?” 王医生摇摇头。 “我只能尽力用营养液和药物维持他的基本生命体征。” “他这种情况,更像是进入一种深度的自我修复的状态。” 贺天雄不耐烦地问道:“说人话。” “休眠。” “类似植物人一样的休眠。” “但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全靠他自己身体的恢复能力。” 第159章 庆功宴 小岛上的火拼,很快就如同飓风一般,迅速传遍了云州的地下世界。 云州两雄的争霸,向来都被他们津津乐道。 甚至有些在暗处的势力还试图来个尽管起步,然后来个渔翁得利。 不过,当贺天雄没有死的消息传开了之后,顿时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次死定了,没想到他居然能从那种绝境中逃出来! 秦九爷听到消息后,当场砸碎了自己最心爱的紫砂壶,气得差点脑溢血! “废物!一群废物!那么多人都弄不死他!” “还有那个陈默!他妈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如同野兽般在书房里咆哮。 贺天雄没死,就意味着疯狂的报复即将来临! 他必须抢先下手! 秦九爷立刻动用所有能量。 一方面疯狂抹黑贺天雄,把蛇尾岛事件完全歪曲成贺天雄黑吃黑、袭击警方,并且暴力拒捕。 另一方面,他派出手下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像疯狗一样全城搜寻贺天雄和陈默的下落,想要趁他病要他命! 云州的局势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贺天雄的集团群龙无首,不少墙头草开始暗中向秦九爷示好。 秦九爷气焰嚣张,似乎随时都能将贺天雄的势力连根拔起。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贺天雄躲起来,并不是因为怕了秦九爷,而是在养精蓄锐。 他就像一头受伤的狼王,躲在暗处,舔舐伤口,磨利爪牙,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第三天夜里,陈默终于醒了。 贺天雄知道后,立即叫来了医生检查。 医生检查完毕后,也不由得惊叹起来。 “陈先生的身体除了虚弱一些,并没有太严重的伤。” “而且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醒来,简直不可思议。” 众人都惊叹陈默的身体素质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陈默恢复快的原因,大概率和眼瞳的异能有关。 当初赵德海来闹事的时候,他因为愤怒,就爆发过这种力量。 前几天小岛上的生死压迫,也同样让他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陈默,还好你没事,要不然就算是死,我也会拉上秦九那狗东西!”贺天雄眼神恨恨地道。 回想起秦九爷的毒计,陈默也是心有余悸。 不惜用真品来引他们上钩,真要被炸死了,还安插各种罪名。 陈默眼神冰冷,眼底金芒一闪而逝。 “我们必须反击!”陈默说道。 “俊承,拿铅笔和纸给我。”陈默突然说道。 杜俊承虽然好奇,但还是找来了笔和纸。 只见陈默在纸张上快速画着什么。 大约20分钟这样,就见到一个人脸的素描,就呈现在了纸上。 “这……” 贺天雄和杜俊承都很吃惊。 “这人是当时朝我开枪的海警,他就是秦九爷的内应!” 贺天雄顿时明白。 “好!我立即联系我的一些官方朋友,着重调查这个人!” “还有之前秦九与境外团伙做买卖的一事,我也有了证据,我会一并透露出去。” “这是我之前一直收集好的。” “之所以没拿出来,是因为证据不足。但这次小岛上的火拼,肯定惊动了官方。” “加上还有陈默你的画像,还有我的那些官方朋友,他们一定会施压压力,启动调查。” “当然,我当时还让手下随身携带了便携式的摄影机,还拍到了那天火拼的画面。” “到时候我就把这视频的内容提供给几家我深度合作过的媒体,让舆论发酵!” “双重压力下,我就不信官方不会把压力转到秦老九这条老狗那边!” 陈默没想到贺天雄居然也会有这么一手准备。 贺天雄看向陈默,微微一笑:“你以为我只会横冲直撞,为了那件青铜器不顾一切,是吗?” “出来混了这么久,我知道怎么让自己拥有更多的谈判资本。” “当然,还有一点,这样才能让秦老九上钩!”贺天雄眼神一眯。 紧接着,一则消息直接轰动了云州的地下世界! 贺天雄死了! “贺天雄死了?” 秦老九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皱眉。 “消息保真吗?” “应该错不了。”阿鬼说道。 “我的人和我说,在一处娇躯外,来了殡仪车,还看到了贺天雄的头马雷豹,和几个心腹都穿着黑衣服,带着墨镜。” “然后我去殡仪馆打听,贺天雄的遗体已经火化。” “哈哈哈!!” 秦九爷听完之后,顿时狂笑不已。 “好好好!” “贺天雄,你死的好,死的妙啊!!” “整个云州地下都是我的!你还怎么和我斗啊!” “去,明晚我要开个宴会,邀请所有我们相熟的名流过来!!” “我要好好庆祝!!” “是,九爷。” 阿鬼应声回答,转身就离开,同时,他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金鼎会所,秦九爷旗下最豪华的会所。 宴会上,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曾晨和林薇薇也在人群当中。 “老公,这不会有问题的吧?” 林薇薇看着周围的人,紧张地挽着曾晨的手。 经过了上次主办方的事之后,曾晨整个人变得十分的少言寡语,连人也削瘦了许多。 因为他们举办不力,混入了赝品,导致被媒体讨伐,很多公司因为曾家没有信用问题,纷纷和他们解约。 曾家直接元气大伤,开始变卖公司的资产。 原本曾晨以为,曾家就要一蹶不振,甚至被赶出云州,可是谁知道机会来了! 秦九爷和贺天雄斗得你死我活一事,早就在地下传开。 而曾晨知道,陈默这个神眼先生的名号,赫然就是贺天雄推上去的! 换句话说,没有贺天雄,就没有陈默,更没有这个神眼先生! 于是他在等待着时机! 等待着贺天雄倒下,等待着陈默被牵连! “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秦九爷为什么这么生气,不惜要和贺天雄来个鱼死网破吗?” “就因为陈默!因为他三番两次坏了秦九爷的生意!” “这次贺天雄在小岛逃回来后死了,哪怕陈默没死,你觉得他还有生存的机会吗?” “不可能有了!” 曾晨眼中闪烁着狰狞之色。 “陈默啊陈默,要怪就怪你没有选择一个好的靠山!!” “我们家不惜变卖了所有资产,花了重金才挤入这个宴会,为的,就是这个机会!” “你看看,这里的人,有不少是城中富豪,都是和秦九也有深度合作的!” “我们现在就在同一条船上,这是我们曾家最后的机会!” 曾晨眼神闪烁着一种疯狂之色! “可是老公,秦九爷毕竟是混黑出身,我们……” “我不管他做什么生意,我只知道,今天过后,我们曾家就可以重新崛起!” “就算他之前再风光又怎样?最后的赢家是我!” 曾晨有些低声咆哮,状若疯狂。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 “秦九爷出来了!” 第160章 宴会惊变 秦九爷穿着大红唐装,端着酒杯,满面红光,在众人的吹捧和簇拥之下走了过来。 他满脸傲色,仿佛自己是云州独一无二的王。 他甚至特意将几件从贺天雄仓库那里抢来的珍贵古玩摆在大厅最显眼的地方,供人鉴赏,以彰显他的地位和能力。 “各位,无论你们之前是不是和贺天雄有什么交易,或者合作,我都不在乎。” “因为你们受邀来的,都是我秦九的朋友。” “以后大家多多关照,有生意一起做,有钱大家一起挣。” 众人纷纷附和,情绪高涨。 但接着,秦九爷海印一转,眼神仿佛毒蛇一样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当然,我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最好不要像贺天雄一样,自取灭亡!” “还有那个什么狗屁陈大师,装神弄鬼,最后还不是死无全尸?” “跟我秦九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底下众人纷纷附和,谄媚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就在宴会气氛达到最高潮的时候! 会所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群穿着不同制服的执法人员大步走了进来! 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疑不定地聚焦过去! 秦九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地上前。 “各位领导,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是我私人宴会…” 为首的官员根本不理他,直接亮出证件和一份文件,声音冰冷。 “秦九!现怀疑你涉嫌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杀人罪、走私文物罪、行贿罪、以及策划实施蛇尾岛爆炸案等多起重罪!这是逮捕令!带走!”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脸色陡然大变! 场地顿时混乱一片。 他们是和秦九深度合作的,如果秦九犯法的话,他们多多少少也会受到牵连! 很快就有人尖叫着想要逃出去,但是执法队带来的人很多,双方都进入了混乱之中。 与此同时,几名执法人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秦九爷的胳膊! 秦九爷又惊又怒,挣扎着咆哮:“污蔑!这是污蔑!你们有什么证据?!我要告你们!” “放开我!你们没有权利抓我!” 曾晨见状不对,早就逃到了门口的角落,他甚至都不管林薇薇,就要窜出去,突然一道身影挡在了他身前。 他抬起头来,瞳孔一缩。 那人一脚就把曾晨给踹开了,他连续滚了好几次才停下。 同时门口的动静也吸引了会场的人。 “怎么可能!” 秦九爷也望了过去,瞳孔骤然一缩。 全场死寂一般! 门口站着的,是陈默! 接着贺天雄也从门外走到了他身边! 他们都没死! “贺天雄!你他妈没死?!” 秦九爷看到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发出绝望的嘶吼。 “托你的福,差点死了。”贺天雄冷冷一笑,“不过,老天爷不收我,让我回来清理门户,还云州一个朗朗乾坤!” 至于曾晨和林薇薇,脑袋早已经是一片空白。 尤其是曾晨,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陈默居然没死! 而且还和贺天雄出现在了这个场合!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种极致的绝望,悄然充斥着他的全身。 秦九爷也在地下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局! 是个局! 贺天雄把他假死的消息放出去,目的是让秦九爷放松警惕,好方便贺天雄暗中收集证据! “贺天雄,你以为单凭你的口供,就能把我置之死地吗?你简直做梦!!” “那如果加上我呢?” 突然,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贺天雄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秦九爷的贴身心腹! 阿鬼! “秦九,我已经把你这些年来的犯罪证据都交给了执法部门了,你逃不了的了。” 秦九爷瞳孔一缩,浑身都是哆嗦了起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从宴会开始,就没有见到阿鬼的身影! 秦九爷暴跳如雷,挣扎着要扑过去,吼道:“阿鬼,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阿鬼耸了耸肩,淡淡地道:“秦九,我可没有背叛,我只是履行一个合法公民的责任而已。” “对于你这样作奸犯科的人,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秦九爷当然不会相信阿鬼的这些鬼话,肯定是贺天雄! 他目眦欲裂地盯着贺天雄! 贺天雄冷笑不已。 从他回来后,他早就暗中收买了阿鬼。 起初阿鬼自然是不答应的,但是贺天雄承诺如果他指证秦九爷的话,他就会给他5000万!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阿鬼妥协了。 因为他很清楚,哪怕跟着秦九爷一辈子,他都不会有这么多的钱,甚至连零头都不会有。 突然,贺天雄阴沉着头,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没想到,我居然大意输给了你们!!” “但你们以为我就这样妥协吗?”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灰般的绝望和不甘。 他纵横云州半生,算计无数,火拼过,风光过,怎么能就这样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走? 栽在贺天雄手里已经是他最大的耻辱,更何况还是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坏了他所有好事的陈默! “不——!!”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猛地从秦九爷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原本佝偻下去的身体里不知从哪儿爆发出最后一股蛮力,猛地一挣! 抓住他胳膊的两个执法人员猝不及防,竟被他这垂死挣扎的巨力猛地甩开了一个趔趄!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间隙!秦九爷那只没被完全控制的手如同毒蛇般探入唐装内衬! 再掏出时,手中赫然多了一把老式左轮手枪! “都别动!谁再动一下老子崩了他!” 秦九爷状若疯魔,眼球布满血丝,脸上的刀疤因极度扭曲而显得无比狰狞! 他手臂一勒,瞬间将那个被他甩开,还没站稳的年轻执法人员箍住脖子,枪口死死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音乐早已停止,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秦九!放下武器!你不要一错再错!” 为首的官员脸色剧变,厉声喝道,身后的执法人员也纷纷紧张地举枪瞄准,但投鼠忌器,不敢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