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5,我靠万物标签赶海发家》 第1章 重生八零,我不再当愚孝子 “你个不孝子,还愣着干嘛!” 陈大海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这破烂的茅草屋顶。 “快把你妈拉开!白家孤儿寡母的,咱们不帮衬一把,她们怎么活! 一点粮食一点钱,多大点事!” 陈凡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合,让他瞬间清醒。 这是1985年的秋天。 破旧的渔村小屋,墙壁斑驳脱落,风一吹,茅草屋顶簌簌作响。 瘦弱的母亲张翠兰正死死抱着那袋米,瘦弱的身体因为用力而不住颤抖,眼中满含泪水。 父亲陈大海手里攥着一叠钞票,满脸不耐烦地正要往外走。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深入骨髓的悔恨与痛苦。 陈凡记得这一天。 前世的自己,愚孝又懦弱,亲手推开了绝望的母亲,帮着父亲把钱和米送给了邻居寡妇白秀莲。 而怀孕的妻子芳晴,因为没钱及时去镇上看病,病情加重,最后难产时大出血,一尸两命。 “不!” 陈凡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豁然起身!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瞬间挡在了母亲身前。 “爸,这钱不能给!” 陈大海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料到一向听话的儿子敢顶撞自己。 “你说什么?” “我说这钱不能给白秀莲!” 陈凡一把夺过父亲手里的钱,紧紧攥在手心。 “这是给我媳妇看病的钱,谁都不能动!” 陈大海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陈凡,你疯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白家多困难你不知道吗?” “秀莲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她容易吗?” 陈凡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讥讽。 前世的他就是被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给蒙蔽了,当了一辈子的糊涂蛋。 “她容不容易,关我们家什么事?” “我老婆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她还在生病,她就容易了?” 就在这时,剧烈的头痛袭来。 陈凡感觉脑袋像要炸开一样,眼前一阵发黑。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不同。 父亲陈大海的头顶,竟然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标签: 【姓名:陈大海】 【状态:色令智昏,自我感动】 【内心想法:只要把秀莲哄高兴了,今晚说不定就能……嘿嘿】 看到这行字,陈凡的心彻底凉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果然! 前世的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瞎子! 父亲根本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大善人,他就是馋人家身子,想占白秀莲的便宜! 陈凡强忍着怒火,目光扫过母亲抱着的米袋,上面也出现了标签: 【物品:二级大米(7成新)】 【状态:轻微受潮】 【备注:可维持一家四口七天】 这个能力……难道是重生带来的金手指?能看穿万物的本质? “逆子!你看什么看!” 陈大海见陈凡盯着米袋发愣,以为他被自己骂得心虚了,气焰更加嚣张。 “赶紧把钱给我!听见没有!” “白家真的很困难,她们母子三人……” “够了!” 陈凡暴喝一声,打断了父亲的惺惺作态。 他看着满眼泪水、神情绝望的母亲,走过去,说出了那句迟了半辈子的话: “妈,跟他离了吧!” “这种心里只有外人,为了个寡妇就掏空自己家的男人,不要也罢!” 石破天惊! 张翠兰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 陈大海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凡的鼻子,嘴唇都在哆嗦。 “你……你说什么?” “我说,让我妈跟你离婚!”陈凡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他看着父亲头顶那行“嘿嘿”的标签,心中只有厌恶。 “你打着帮助别人的旗号,其实就是馋白秀莲的身子!” “还装得自己多么高尚!我替你感到羞耻!”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陈大海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我那是同情心!是善良!” “是帮助困难的邻居!” “放屁!”陈凡的眼神锐利如刀。 “你要真有同情心,怎么不去帮村东头的王寡妇?” “人家也是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还瘸了一条腿,日子比白秀莲家难一百倍!” “你怎么不去关心她?啊?” 陈大海被这迎头一问给问得哑口无言。 村里人都知道,王寡妇长得又黑又丑,而白秀莲却是村里出了名的漂亮寡妇。 这就是区别。 “凡子……”张翠兰颤抖着声音开口,她看着突然变得无比陌生的儿子, 心里又惊又怕,却又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快意。 “你真的……觉得妈该……” “该!”陈凡斩钉截铁,反手握住母亲冰冷的手。 “妈,你看看这个家,还叫家吗?” “家里本来应该能有两千块钱的存款,两千块!足够在村里盖三间大瓦房了! 现在呢?就剩这点给芳晴看病的钱!” “粮食本来够咱们家吃到过年,现在就剩这半袋受潮的米!” “那些钱和粮食都去哪了?” “全给他拿去讨好白秀莲了!” 张翠兰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 这些事,她怎么会不知道。 但每次她想阻止,都会被丈夫骂得狗血淋头,骂她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毒妇。 连唯一的儿子都劝她“要大度,要善良”。 她一个女人,能怎么办?她早就绝望了。 “妈,相信我。”陈凡认真地看着母亲的眼睛。 “以前是我糊涂,是我蠢,让你和芳晴受了这么多委屈。” “跟他离,我养你,我养晚晴,我养我们这个家!” “你看看芳晴现在的情况,她需要营养,需要看病。 可他呢?还要把我们最后的钱拿给别的女人!” “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 陈大海听到这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彻底暴怒了。 “逆子!你这个畜生!竟然教唆你妈跟我离婚!” “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他面目狰狞地抄起墙角的一根手臂粗的木棍,高高举起,对着陈凡就砸了过来。 陈凡丝毫不惧,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前世的他被这个伪善的父亲蒙蔽了二十多年,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这一世,绝不会再被他糊弄! “你打啊!”陈凡张开双臂,将母亲护在身后,迎着棍子挺起胸膛。 “往这打!打死我,你就绝后了。” “正好,你可以滚出这个家,入赘到白家去,名正言顺地给白家的孩子当后爹。” “反正在你心里,白秀莲和她的孩子,比我们这一家人的命都重要!”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陈大海最阴暗的心思。 他举起的木棍,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离陈凡的头顶只有几寸的距离。 因为陈凡说的都是事实。 在他的心里,风情万种的白秀莲,确实比这个家更重要。 木棍就那么悬在空中,陈大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他不是不想打,而是不敢。 儿子的眼神太可怕了,那不是一个儿子看父亲的眼神, 倒像是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带着刻骨的恨意。 而他猛然想到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 钱! 这个家,现在主要靠陈凡出海打鱼! 他年轻力壮,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每次出海的收成比自己这个老骨头多得多。 而现在是禁渔期,不能出海,所以陈凡这几个月都在田里忙活。 而自己才有时间去找秀莲。 以前这小子愚孝,赚的钱都乖乖上交,任由自己拿去“行善积德”。 可今天这架势,是要彻底造反! 这一棍子要是真打下去了,父子情分彻底打断,这小子以后赚的钱一分都不给自己…… 那自己还拿什么去接济秀莲? 靠自己那点渔获,连给秀莲的两个孩子买糖吃都不够! 想到不能在白秀莲面前继续当那个慷慨大方的“大海哥”,陈大海的心比被儿子指着鼻子骂还难受。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举着棍子,打也不是,放也不是,窘迫到了极点。 陈凡看着父亲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前世临死前的景象,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前世的他,就是一个被愚孝思想彻底绑架的窝囊废。 父亲陈大海虚荣好面子,在外面总是一副古道热肠、乐善好施的模样,在村里名声极好。 尤其是对那个带着两个孩子的漂亮寡妇白秀莲,更是关怀备至,掏心掏肺。 而那个白秀莲,也总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今天孩子没饭吃, 明天屋顶漏了雨,总有办法引得陈大海不断将家里的钱和粮食送去接济。 母亲张翠兰每一次试图阻止,都会被父亲怒斥为“心肠歹毒”、“没有同情心”、“头发长见识短的毒妇”。 而最让陈凡悔恨的是,前世的自己,根本看不透父亲那张伪善面孔下的龌龊私心。 他反而觉得父亲伟大、善良,是个值得尊敬的好人。 第2章 万物标签 “凡子……”张翠兰的声音发颤,嘴唇哆嗦着,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儿子高大挺拔的背影,那背影像一座山,将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儿子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但她知道,这才是她儿子该有的样子。 “妈,没事的。”陈凡转过身,扶住母亲的胳膊,声音沉稳, “我们去县里,给芳晴看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门口,补上一句:“我们娘仨,以后好好过日子。” 张翠兰看着儿子,眼里的感动渐渐被浓浓的担忧覆盖。 “凡子,你……你爸他……” 陈凡看着母亲布满血丝的双眼,那里面藏着半辈子的委屈和辛酸,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紧,闷得生疼。 前世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亲手将母亲推向了深渊。 “妈,我想通了。”陈凡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 “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的母亲和媳妇都护不住,那还算什么男人?” 这句话让张翠兰心中积郁多年的阴霾消散。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顺着她深刻的皱纹滑落,这一次,却带着一丝滚烫的甜。 她等这句话,等了二十多年。 “妈,别哭了。我们现在就走,芳晴的病不能再拖了。” “哎,好,我们这就走!”张翠兰胡乱抹了把脸,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东西。 陈凡看着手里仅有的四十块钱,这是家里全部的积蓄。 他捏紧了钱,也捏紧了这一世的命运。 他背上简单的行李,小心翼翼地扶着林芳晴走出家门。 林芳晴挺着五个月的孕肚,额头上渗着细密的冷汗,一张小脸白得像纸。 “凡哥,我是不是又给家里添麻烦了?”她声音虚弱,带着浓浓的自责。 “胡说什么。”陈凡将妻子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你和孩子,比我的命都重要。” 想到前世,就是为了那笔给白秀莲的所谓“救济钱”,他眼睁睁看着妻子在病床上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气。 每每想起,陈凡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芳晴,别怕,”张翠兰也跟在旁边,强打起精神安慰, “到了县医院,让大夫好好给你瞧瞧,肯定会没事的。” 刚走到村口,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就迎面晃了过来,是村里的二流子李大牛。 陈凡眼皮一抬,一行信息瞬间浮现在李大牛头顶。 【姓名:李大牛】 【状态:幸灾乐祸,四处寻觅八卦】 【内心想法:嚯!陈家这是闹翻天了? 陈大海那个老东西摔门就往白寡妇家跑,全村都看见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哈哈!】 果然,李大牛一凑近,一脸假惺惺的关切。 “哎哟,凡子,翠兰婶,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去县里。”陈凡的回答简短而冷淡。 “去县里?”李大牛眼珠子滴溜一转,压低了声音, “听说你爸刚才发了好大的火,直接去了白寡妇家?你们家……没事吧?” 陈凡心中冷笑,这孙子就是个村头广播站, 什么事到他嘴里,不出半天就能传得全村皆知,而且版本能给你编出花来。 “我家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哎,瞧你这话说得,咱们一个村住着,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嘛。” 李大牛不依不饶,笑得一脸猥琐, “要我说啊,你爸对那白寡妇,是真没得说,比对自家都上心!” 这话让张翠兰身体一颤,脸色白了几分。 “大牛叔。”陈凡忽然开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李大牛, “你这么关心我家的事,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我昨天可听说,你在镇上牌桌输了不少钱,还欠着王屠夫的账呢。” 李大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内心想法:我操!他怎么知道的?这事我谁都没说啊!】 “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着去坐车。”陈凡不再看他,扶着妻子径直往前走。 李大牛愣在原地,看着陈凡的背影,只觉得后背一阵发毛。 这小子,今天怎么邪门得很? “凡哥,村里人是不是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林芳晴小声问,语气里满是担忧。 “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是我们自己的。”陈凡柔声安慰, “别想那些,养好身体要紧。” 他心里却在盘算着【万物标签】这个能力。 不仅能看穿人心,还能看到物品信息,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来到村口王大妈开的小卖部,陈凡一眼就看到了柜台后面的王大妈。 【姓名:王桂芬】 【状态:盘算利润,琢磨着怎么清库存】 【内心想法:这批假红塔山眼看就要发霉了,今天说什么也得处理给老刘,不然就砸手里了。】 假烟! 陈凡心中一动,前世就听人说过王大妈卖假烟坑人,但谁也没抓到过把柄。 “王大姐,去县城的拖拉机什么时候来?”张翠兰上前问。 王大妈抬起头,看到是陈家母子,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 “老刘的车马上就到,一人一块钱。” “什么?一块?”张翠兰惊呼。 “平时不才五毛吗?” 陈凡的视线里,王大妈头顶的想法再次刷新。 【内心想法:陈大海前天刚给白寡妇送了三十块,他家能缺这一块两块的车费?不宰白不宰。】 “婶子,现在油价多贵啊。”王大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瞥了眼林芳晴, “哎哟,这儿媳妇病得不轻啊,那更得赶紧走了,为了一块钱耽误了病情,那可是要人命的。” 张翠兰气得脸都红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去掏钱。 “妈。” 陈凡伸手拦住母亲,他看着王大妈,平静地开口: “五毛钱一个人,我们坐。要是想多要一分,我们娘仨就走到县里去。” “你……”王大妈没想到闷葫芦似的陈凡今天这么硬气。 陈凡没理会她的错愕,目光悠悠地扫过柜台上那几条崭新的“红塔山”香烟,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大妈,做生意讲究个实在。 这要是卖点快发霉的假货,坑了人,万一吃出毛病闹起来,可就不是几毛钱能解决的事了。” 王大妈的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她死死盯着陈凡,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小子……他怎么会知道? “算了算了!”王大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泄了气,不耐烦地摆摆手。 “五毛就五毛!真是的,穷讲究!” 很快,老刘的拖拉机“突突突”地开了过来。 陈凡看了一眼老刘。 【姓名:刘铁柱】 【状态:心情不错,准备赚点辛苦费】 【内心想法:今天生意真不赖,这都第三趟了。 陈家这小子今天硬气,没让王桂芬那老娘们占着便宜,看着解气!】 看来老刘也是个实在人。 上了拖拉机,车斗里铺着厚厚的稻草,但依旧颠得厉害。 林芳晴虚弱地靠在陈凡肩上,随着拖拉机的每一次颠簸,她的眉头就锁紧一分。 “凡哥,我……我肚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 陈凡的心猛地揪紧。 前世,就是因为在村里耽误了,妻儿身体越来越差,最终离他而去。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别怕,有我呢,到了医院就好了。” 他环住妻子的肩膀,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摇晃, 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温度。 拖拉机猛地一颠,越过一个大土坑, 林芳晴没忍住,痛苦地哼了一声,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刘伯,能再开慢点吗?我媳妇受不住。” 陈凡冲着驾驶室喊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焦急。 “凡子,这路就这个德行,再慢就跟走着没区别了!”老刘在前面扯着嗓子回答。 陈凡看着妻子苍白如纸的脸,心如刀割。 他心里暗暗发誓,等赚了钱,他要买全县第一辆小汽车! 再也不让老婆孩子受这种罪!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拖拉机终于“突突突”地停在了县医院门口。 陈凡不等车停稳就跳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将妻子扶下车。 看着眼前这座灰扑扑、带着陈旧气息的两层小楼,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这里,曾是他一辈子的噩梦开始的地方。 这一世,他要亲手扭转命运! 县医院的挂号处,队伍排得像条长龙。 陈凡扶着林芳晴,张翠兰跟在后面,三个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焦急。 “凡哥,我……我有点头晕,撑不住了。” 林芳晴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陈凡身上。 “马上,马上就到我们了,晴晴,再坚持一下。” 陈凡紧紧握着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心冰凉一片。 他的目光扫过前面排队的人,每个人的头顶都顶着一个信息标签。 【姓名:张老三】 【状态:心虚紧张,眼神乱瞟】 【内心想法:这次的肚子疼一定要装得像一点,让医生多开点止痛片,拿回去能卖不少钱。 嘿嘿,真是无本的买卖!】 呵,这年头,连病都能造假,真是行行出状元。 陈凡心中冷笑,视线掠过他,看向了挂号窗口那个慢吞吞的工作人员。 终于轮到他们,那人头也不抬。 “看什么科?” “妇产科,我爱人怀孕五个月了,肚子疼得厉害,还头晕。”陈凡语速飞快。 那挂号员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 第3章 一眼识良医 陈凡没有半句废话,直接从兜里掏出钱,将十块钱拍在了窗口的台面上, “我媳妇病得很重,耽误不起。 麻烦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加号,或者刚退号的。” 李红梅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她脸上的不耐烦消失了,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 “哎哟,您等等,我这就给您查查……”她手脚麻利地在挂号本上翻找起来, “咦!还真巧了!刚才正好有个人退了号!您看,这就是缘分!” 陈凡心中冷笑,这所谓的“退号”,怕不是她自己变出来的。 他懒得揭穿,付了钱,拿过那张来之不易的号条,扶着妻子转身就走。 三楼妇产科走廊,挤满了待产和检查的孕妇以及家属。 “陈主任,12号!” 陈凡扶着林芳晴走进诊室。 诊室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戴着眼镜的男医生,神情专注。 【姓名:陈国华】 【状态:专注,严谨】 【内心想法:下一个病人……嗯?这个孕妇面色很差,眼睑有水肿,情况恐怕不太好,得仔细检查。】 陈凡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找对人了! “医生,我妻子怀孕五个月,最近一直头晕眼花,今天肚子也疼得厉害。” 陈凡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陈主任立刻给林芳晴量了血压,又听了胎心,脸色瞬间变得严肃。 “高压160,低压110!这是重度妊娠高血压综合征!必须立刻住院!” “住院?”张翠兰一听就慌了神,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医生,这……这病很严重吗?” “非常严重!”陈主任的语气不容置疑, “随时可能发生抽搐、昏迷,甚至危及母子生命!不能再拖了!” 陈凡的心脏猛得一跳,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医生,要……要多少钱?”张翠兰颤着声音问。 不是张翠兰心疼钱,而是没钱医生不会救治。 “先准备一百块吧,包括住院费、检查费和药费,后续看情况再说。” 一百块! 在1985年,对一个渔民家庭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如果是平常,陈凡家里凑凑还是能拿出来的。 但现在是禁渔期,地里的庄稼也还没有到秋收的时候。 而家里的积蓄基本被陈大海拿去接济白寡妇了。 张翠兰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妈,钱的事不用你管。”陈凡按住母亲的肩膀,他转向陈主任,目光坚定, “医生,我们立刻住院!钱,我来想办法!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妻子和孩子!” 陈主任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但眼神异常坚毅的男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 办住院手续,交了四十块押金,陈家所有的积蓄就这么见了底。 躺在病床上,林芳晴看着丈夫,眼里全是担忧: “凡哥,还差那么多钱,可怎么办啊……”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陈凡替她掖好被角,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他确实有办法。 别人赚钱靠力气,他赚钱,靠的是一双能看穿万物的眼睛! 村东头那片被村民视为“鬼哭礁”的礁石下,埋着一块价值连城的龙涎香,前世几年后才被一个外地人无意中发现。 不过龙涎香卖钱还得先去找卖家,需要时间,暂时先不考虑。 “妈,你在这儿照顾好芳晴,我去去就回。”陈凡对母亲交代道。 “凡子,你……你上哪儿弄钱去?可别干傻事啊!”张翠兰一把拉住他。 “放心吧妈,你儿子我有分寸。” 陈凡大步走出医院,迎着县城午后刺眼的阳光,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走在县城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两旁的店铺和行人都成了模糊的背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搞钱! 路过一个摆地摊卖旧货的,几个蒙着灰尘的瓶瓶罐罐随意堆在地上。 若是换了旁人,得了金手指,此刻怕是已经两眼放光,想着捡漏一个古董,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了。 陈凡的目光只在地摊上停留了一秒。 【名称:清末仿制青花瓷碗】 【状态:有裂痕】 【价值:目前市场价五元,未来价值……】 他立刻收回了视线。 未来价值再高又如何? 现在是1985年,大家饭都吃不饱,谁会花大价钱买个破碗? 就算真有宝贝,他也不能凭空变出钱来买。 这条路以后有钱可以去捡漏,但不是现在! 他是渔民的儿子,生在海边,长在海边。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最快、最稳妥的法子,还是得从老本行下手。 打定主意,他不再犹豫,脚步一转,径直朝着海边的方向走去。 县城本就临海,不过十几分钟,一股咸腥的海风就扑面而来。 正是退潮的时候,大片的滩涂裸露在阳光下,泥沙混合着礁石,一直延伸到远方。 三三两两的妇孺提着小桶,正弯着腰在滩涂上赶海,偶尔挖到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蛤蜊,也能高兴半天。 在她们眼里,这片滩涂已经被无数人搜刮过,剩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可在陈凡眼中,这片贫瘠的滩涂,简直就是一个埋藏着金矿的宝地! 他集中精神,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沙地。 瞬间,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 【名称:花蛤】 【状态:闭合】 【价值:极低】 【名称:沙蚕】 【状态:蠕动中】 【内心想法:土真好吃,再来一口。】 陈凡直接无视了这些不值钱的小东西,目光如雷达般精准搜索。 突然,一个醒目的标签从一片平平无奇的沙地里跳了出来! 【名称:野生大青蟹】 【状态:极度肥美,正在沙下酣睡】 【内心想法:zZZ……天塌下来也别叫我……】 【预估重量:一斤三两】 找到了! 陈凡的心脏猛地一跳,嘴角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好家伙,睡得还挺香! 他继续扫视,很快,第二个、第三个同样的标签接连出现, 都隐藏在极为刁钻的位置,有的在礁石缝里,有的深埋在沙洞下, 没有他这双眼睛,神仙来了也找不到。 万事俱备,只差工具。 他目光一扫,很快就在岸边一堆被潮水冲上来的杂物中, 相中了一根粗壮的、泡得发白的树枝,一头被折断,正好形成一个尖角。 他捡起来掂了掂,分量趁手。 陈凡走到那只“一斤三两”的标签所在位置,根据标签显示的深度,找准角度, 手中的树枝快准狠地插了进去! 手腕用力一撬! “哗啦”一声,泥沙飞溅,一只蟹壳乌青锃亮、两个大鳌孔武有力的大青蟹,被整个从沙洞里掀了出来! 那螃蟹显然是被打扰了美梦,八条腿飞速划拉,在滩涂上横冲直撞,威风凛凛。 陈凡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蟹壳,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草绳, 三下五除二就把它捆了个结结实实,任凭它的大鳌如何挥舞,也挣脱不得。 掂了掂手里的战利品,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附近一个正在挖蛤蜊的大婶看到了这一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哎呀!后生仔,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这么大的青蟹,说来就来?” 第4章 运气?这是开了天眼 陈凡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言。 运气?这可不是运气。 他提着螃蟹,走向下一个标签点。 【名称:野生大青蟹】 【状态:警惕,准备开溜】 【内心想法:卧槽!隔壁老王被抓了!风紧,扯呼!】 【预估重量:一斤一两】 想跑?晚了! 陈凡如法炮制,树枝再次精准出击,又一只大青蟹束手就擒。 接下来,场面就变得有些魔幻。 在那些赶海的村民眼中,只见陈凡像是在自家的菜地里拔萝卜一样, 这里撬一下,那里捅一棍,三五分钟不到,就从沙子里、礁石缝里揪出来一只又一只的大螃蟹。 不一会儿,他手里的草绳上就串了五六只, 每一只都比成年男人的巴掌还大,捆在一起像一串青色的盔甲,威风凛凛。 “我的乖乖……这小子厉害啊!” “邪门了!这片滩我们天天来,连蟹苗都少见,他这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陈凡甚至能看到他们头顶刷新的想法。 【内心想法:这小子怕不是长了双透视眼吧? 不然怎么一找一个准?我家那口子要是有这本事,我们家早就顿顿吃肉了!】 【内心想法:不行,等会儿得跟紧他,他去哪我跟去哪,说不定能捡个漏!】 一个贼眉鼠眼的大婶悄悄跟了上来,亦步亦趋,眼睛死死盯着陈凡的动作,想看出点门道。 陈凡懒得理会,他的注意力又被两个新的标签吸引。 【名称:野生大青蟹】【内心想法:嘿,哥们,挪挪,你压着我腿了!】 【名称:野生大青蟹】【内心想法:别挤,再挤我夹你了啊!】 两只大螃蟹竟然挤在一个沙坑里,相距不过一步。 陈凡快步上前,手里的树枝一插一撬,精准地掀开了沙石,伸手就将其中一只抓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后面的大婶眼睛一亮! 陈凡撬开沙石的瞬间,另一只螃蟹也暴露了出来。 她一个饿虎扑食就冲了上去,伸手就要去抢。 “我的!”大婶尖叫一声。 但陈凡的动作比她更快! 他抓起第一只蟹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探出, 在那大婶的手指碰到蟹壳的前一秒,稳稳地按住了第二只大青蟹。 “你干什么!”大婶一把没抢到,索性往地上一坐,开始拍着大腿哭嚎, “大家快来看啊!这陈家小子不讲道理,欺负我一个老婆子,抢我先看到的螃蟹啊!” 陈凡的目光从她头顶扫过。 【姓名:王二嫂】 【状态:恼羞成怒,颠倒黑白】 【内心想法:我就不信了! 我闹大点,这小子脸皮薄,肯定就把螃蟹给我了! 他一个大小伙子,还能跟我个老婆子动手不成?】 陈凡心里冷笑,脸皮薄?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将两只还在挣扎的螃蟹用草绳捆好,看都没看地上的王二嫂一眼,只是冷冷地扫向周围聚拢过来的人群。 “王二嫂,你说你先看到的?” 陈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那你倒是说说,这螃蟹是在哪儿看到的?是在沙子上面,还是沙子下面?” 王二嫂愣了一下,梗着脖子喊道:“当……当然是在沙子上面! 我一眼就看到了!就是你手快抢了过去!” 陈凡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转向周围的人:“各位大叔大婶,你们不少人刚才都看着,这螃蟹是我从沙石里撬出来的。 它要是长在沙子面上,还用得着我费劲?早被海鸟叼走了吧!”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着呢,是这后生用树枝挖出来的。” “王二嫂,你这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地道。” 人群里立刻有人附和,他们虽然也眼红,但事实就是事实。 王二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众人都不帮她,反而更来劲了,一把抱住陈凡的小腿, “我不管!你们都向着他!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这螃蟹就是我先看到的!今天你不给我,我就不让你走!” 陈凡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但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抱着自己小腿撒泼的王二嫂,目光从她头顶的标签上冷漠地扫过。 【姓名:王二嫂】 【状态:撒泼打滚,志在必得】 【内心想法:哼,小兔崽子,跟我斗?我这招百试百灵!昨天在菜市场,我就这么一闹,那卖菜的还不是乖乖赔了我一把葱?我就不信你个毛头小子脸皮能有多厚,今天这螃蟹,我讹定了!】 原来如此,是个惯犯。 陈凡心里冷笑,对付这种滚刀肉,讲道理是没用的,得用更锋利的刀子,直接捅在她的痛处。 他低下头,盯着王二嫂。 “大婶,你想讹我?你昨天在菜市场,不就是用这招,硬说人家摊贩的秤不准,讹了一把葱吗?” 王二嫂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她猛地抬起头,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 【内心想法:他……他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明明没人看见!难道……难道他当时也在场?那……那上个星期李木匠家的事……】 陈凡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继续说道: “上个星期,李木匠家门口码着的柴火,你是不是也‘看错了’,趁着天黑顺手抱了两捆回家?” 这下,人群里直接炸了锅! “嘿,你别说,李木匠家前几天还真在念叨柴火少了!” “我就说王二嫂这人手脚不干净……” 王二嫂彻底慌了,她惊恐地看着陈凡,像是见了鬼。 【内心想法:他……他怎么知道的?这些事谁都没看见啊!这小子是鬼吗?】 “再不松手,”陈凡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我可就要说说,你家那口子藏在床底下的私房钱,到底是怎么没的了。” 这纯粹是陈凡根据她贪婪的本性随口瞎编的,但落在王二嫂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她“啊”地一声尖叫,松开手,像是躲瘟神一样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陈凡理了理裤腿,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提着沉甸甸的一串青蟹,转身就往岸上走。 身后,是无数道混杂着震惊、羡慕和一丝敬畏的目光。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凑了上来,搓着手,一脸讨好: “兄弟,你这螃蟹……卖不?我给你一块钱一斤!” 陈凡瞥了他一眼,从他头顶的标签看到了他的想法。 【内心想法:嘿嘿,这种极品青蟹拿到县里饭店,起码能卖三块钱一斤! 这小子刚才那么横,肯定不好惹,不过万一他不懂行情呢?】 “不卖。” 陈凡丢下两个字,脚步不停地朝着县城里最大的国营饭店走去。 第5章 三毛一斤? 县城最大的国营饭店,名叫“滨海楼”,是座三层高的苏式小楼,在周围一片低矮的平房中鹤立鸡群。 门口挂着“先进单位”的牌匾,玻璃擦得锃亮,在八十年代的县城里,这便是顶顶气派的所在。 陈凡提着那一大串螃蟹,蟹壳在阳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光泽,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他刚走到饭店门口,就被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门童拦住了。 “哎哎,干什么的?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不是菜市场!” 门童斜着眼,一脸嫌弃地打量着陈凡和他手里的螃蟹,仿佛陈凡身上的海腥味玷污了这块风水宝地。 陈凡瞥了他一眼,这人头顶的标签让他差点笑出声。 【姓名:孙小利】 【状态:狐假虎威,百无聊赖】 【内心想法:今天经理又骂我了,真晦气。 正好拿这乡巴佬撒撒气,让他知道滨海楼的门不是谁都能进的。】 陈凡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亮了亮手里的货,螃蟹的腿还在半空中划动着: “我来卖螃蟹,找你们采购。” 门童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提着螃蟹直接上门来卖的。 他上下打量着那几只还在张牙舞爪的大青蟹,个头确实不小,比他平时在后厨看到的要大上一圈。 “你等着。”他丢下一句,转身扭着屁股进了饭店,姿态拿得十足。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干瘦、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个知识分子的中年男人跟着门童走了出来。 他一出门,目光就落在了陈凡手里的螃蟹上,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姓名:刘建国】 【职位:滨海楼采购科副主任】 【状态:故作姿态,内心盘算】 【内心想法:嚯!好家伙!这品相的野生青蟹,可遇不可求啊! 每一只都得有一斤多重,蟹黄肯定都顶盖了。 要是送到市里给领导尝鲜,我这个月的奖金就稳了! 不行,得把价钱压到最低,这小子一看就是个不懂行情的愣头青。】 “你这螃蟹,要卖?” 刘建国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仿佛在看什么不值钱的东西,眼神里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嗯,五只,总共七斤八两,都是今天刚从海里抓上来的活蟹。” 陈凡报出重量,这是他刚才在路上找了个相熟的摊贩用秤称过的。 “七斤八两?”刘建国嗤笑一声,伸出两根手指,轻蔑地捏起一只螃蟹的蟹钳晃了晃, “你这秤准不准啊?我看顶多六斤。 再说了,我们国营饭店收货,讲究的是规矩。 你这螃蟹,个头有大有小,不符合我们的采购标准。” 陈凡心里冷笑,这套路,跟前世那些黑心商贩如出一辙。 想压秤,还想挑刺,真当他是三岁小孩? “那刘主任您给个价?”陈凡不动声色地问。 刘建国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伸出一只手,张开巴掌,然后又收回两根手指,只剩下三根。 “三毛钱一斤。” 这个价格一出,连旁边的门童孙小利都愣住了。 三毛钱一斤?现在市场上最次的杂鱼都比这个价钱贵! 陈凡看着刘建国,眼神里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丝玩味。 他头顶的想法已经刷新了。 【内心想法:一个乡下小子,没见过世面,以为国营饭店的门槛有多高呢。 等他求我的时候,我再大发慈悲加到八毛,他肯定得对我感恩戴德。 这批蟹转手卖给后厨,我报账就按三块一斤报,里外里能赚十几块!美滋滋!】 “刘主任,”陈凡忽然笑了,“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刘建国板起脸, “我们滨海楼就是这个价。 你这螃蟹,也就看着唬人,里面说不定都是空壳。 爱卖不卖,不卖就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行,我不卖。”陈凡干脆利落地转身,提着螃蟹就要走,没有丝毫犹豫。 刘建国一下就急了,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硬气,剧本完全没按他想的走。 【内心想法:卧槽,怎么就走了?不按套路出牌啊!不行,这批蟹不能让他带走!】 “哎,等等!”刘建我快步上前拦住陈凡,。 “小伙子,别这么冲动嘛。 价格好商量,你看,我再给你加点,五毛钱一斤!这可是最高价了!” 陈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刘主任,我刚才在海滩上,有个大叔出价一块钱一斤我都没卖。 您这滨海楼的金字招牌,原来就值五毛钱?” 他的声音不大,但门口进出的几个客人都听见了,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对着刘建国指指点点。 刘建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感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他 做采购这么多年,靠着压价捞了不少油水,还从没被人当面这么下过脸子。 “你……你这小青年怎么说话的! 我们国营单位有自己的规章制度,你懂什么!”他有些恼羞成怒,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走出这个门,以后县里所有的国营饭店,都不会收你的货!我说的!” “是吗?” 陈凡嘴角微微上扬,他凑近刘建国,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刘主任,您上个星期从王家村老李头那儿收的五十斤海鲈鱼, 账本上记的是两块一斤,可老李头拿到手的,好像只有一块一吧? 那四十多块钱的差价,是进到滨海楼的规章制度里了,还是进到您自己的腰包里了?” 刘建国猛地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陈凡,像是白日见了鬼。 【内心想法:他……他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天知地知,只有我和老李头知道! 老李头那个锯嘴葫芦不可能往外说!这小子是鬼吗? 他到底是谁?完了,这么多人听见了……】 陈凡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和头顶刷新的惊恐想法,心中畅快无比。 这个信息,是他刚才扫过刘建国时,从他内心想法看到的。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刘建国声音发颤,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是不是胡说,您心里有数。” 陈凡懒得再跟他纠缠,冷哼一声,提着螃蟹,大步流星地从他身边走过,只留给他一个挺拔的背影。 刘建国僵在原地,浑身冰凉,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他看着陈凡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陈凡走出滨海楼,心里的怒气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局面的快感。 国营饭店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不过没关系,这个时代,已经有更灵活的选择了。 就在滨海楼隔壁,开着一家门脸小得多的酒楼,挂着一块崭新的木头招牌,上面写着“迎宾酒楼”四个大字。 虽然门面不大,但里面人声鼎沸,飘出的菜香比死气沉沉的国营饭店要浓郁得多。 陈凡正要过去,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就从迎宾酒楼里快步迎了出来。 “小兄弟,请留步!” 男人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目光炯炯地看着陈凡手里的螃蟹。 陈凡打量着他,一行信息浮现在眼前。 【姓名:赵卫国】 【状态:精明,求贤若渴】 【内心想法:刚才滨海楼门口那场戏我都看见了。 刘建国那个蠢货,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么好的极品青蟹居然往外推! 这小兄弟是个有脾气的硬茬,我喜欢!必须把这生意拉过来,做成长线!】 陈凡心中一动,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老板有事?” “小兄弟,我是这迎宾酒楼的老板,赵卫国。” 赵卫国递上一根烟,被陈凡摆手拒绝了,他也不尴尬,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开门见山地说: “你这螃蟹,品相是真好! 刚才国营饭店那帮孙子不识货,小兄弟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老赵是个实在人,你这螃蟹,我收了!你说个价!” “赵老板爽快。”陈凡也不绕弯子, “这蟹,是我拿来给我媳妇换救命钱的。少于两块五一斤,我不卖。” “两块五?”赵卫国闻言,不仅没觉得贵,眼睛反而更亮了。 【内心想法:这小子懂行!这个价钱,不高不低,正好卡在我的心理价位上。 他没狮子大开口,说明是个实在人,而且脑子清楚。 这种人值得交!媳妇救命钱……看来是真的等钱用。】 赵卫国哈哈一笑,拍了拍陈凡的肩膀:“ 小兄弟,你这个朋友,我赵卫国交了! 两块五就两块五!不过我有个条件。” “您说。” “以后再有这种好货,必须第一个送到我迎宾酒楼来! 我保证给你全县城最公道的价格!”赵卫国说得斩钉截铁。 “成交!”陈凡伸出手。 “好!爽快!”赵卫国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 称重,算钱。 七斤八两,赵卫国直接按八斤算,两块五一斤,一共是二十块钱。 他从兜里掏出两张崭新的大团结,塞到陈凡手里。 “小兄弟,钱收好。以后有货直接来店里找我就行!” “多谢赵老板。”陈凡捏着手里带着体温的二十块钱,心里踏实了不少。 虽然离一百块还差得远,但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就在陈凡和赵卫国交易的时候,街角一个卖凉粉的摊子后面,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王虎今天手气不好,在县里赌钱输了个精光,正琢磨着去哪儿弄点钱花,就看见了陈凡。 他本来是想看陈凡笑话的,没想到竟然亲眼目睹陈凡卖螃蟹赚了二十块钱! 二十块!那可是他爹在砖窑厂干半个月才能挣到的工钱! 陈凡这个窝囊废,他哪来的本事搞到这么多钱? 王虎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嫉妒和贪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姓名:王虎】 【状态:嫉妒,贪婪,杀意萌动】 【内心想法:陈凡这狗日的发财了!他老婆不是快病死了吗?他哪来的钱? 肯定是偷的抢的!这钱本来就不是他的! 我得想办法把钱弄过来!对,就这么干!他一个人,肯定打不过我!】 陈凡收好钱,跟赵卫国告辞,转身就走。 他几乎在王虎盯上他的第一时间,就通过【万物标签】察觉到了那股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没有回头,径直朝着县城最热闹的供销社方向走去。 第6章 钱要花在刀刃上 陈凡察觉到身后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但他连头都懒得回。 王虎这种村里的地痞流氓,上辈子的他怕得要死,见了面都得绕道走。 可现在在他眼里,王虎不过是只嗡嗡叫的绿头苍蝇,一巴掌就能拍死。 但不是现在。 芳晴还在医院里等着救命钱,他没工夫跟这种人渣掰扯。 当务之急,是搞钱,搞更多的钱! 一百块的住院费只是个开始,后续的药费、营养费,哪一样都不能少。 芳晴这病得养,得用好药,还得吃好的。 他捏了捏口袋里那二十块钱,心里盘算着。 刚才在海滩上,他虽然只抓了七八只螃蟹,但那是因为工具不行。 家里那把破铁锹早就锈得快断了,草绳也是临时找的,效率太低。 要想富先修路。 要想多抓货,就得先有好家伙事儿。 打定主意,陈凡不再耽搁,大步朝着县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供销社走去。 王虎远远地缀在后面,看着陈凡的背影,心里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小子今天绝对是发了横财! 卖了海货不赶紧回家,竟然还敢在县城里瞎逛,这不是有钱烧得慌是什么? 王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里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决定跟紧点,只要陈凡走到没人的地方,他就立刻动手! 八十年代的供销社,是县城里当之无愧的商业中心。 一排平房,门口挂着红色的五角星,里面人头攒动。 柜台都是高高的木头柜台,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售货员,个个都带着一股子高人一等的派头。 “同志,买点什么?”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售货员正用指甲剔着牙,见陈凡一身汗衫布裤地走过来, 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陈凡的目光在柜台里扫了一圈,直接开口: “我买赶海的工具,要一把小铁铲,一个铁皮桶,一副手套,再要一个抄网。” 那售货员这才抬起头,打量了陈凡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姓名:孙爱华】 【状态:不耐烦,想赶紧下班】 【内心想法:又是个乡下泥腿子,买这么多东西, 一看就是个穷讲究的,还得一件件给他拿,麻烦死了。】 陈凡懒得理会她的态度,直接指着柜台后面挂着的一排铁铲说:“麻烦把那把拿给我看看。” 孙爱华慢吞吞地取下铁铲,往柜台上一扔,发出一声闷响。 “三块五一把。” 陈凡拿起铁铲,入手的分量倒是挺足,但他一眼就看到了铁铲木柄和铁头连接处,浮现出的标签。 【物品:铁柄小铲】 【状态:连接处有暗裂,用力过猛易断裂】 【备注:次品】 陈凡心里冷笑一声。 好家伙,这供销社也卖残次品? 拿残次品出来坑蒙拐骗,专挑老实人下手? 他面无表情地把铁铲放回柜台,指了指旁边另一把看起来稍微旧一点的:“我要那把。” 孙爱华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内心想法:嘿,这小子眼睛还挺尖? 这把次品我放这半个月了,就想处理给这种不懂行的乡下人,竟然被他躲过去了。】 她不情不愿地换了另一把。 陈凡拿起来一看。 【物品:铁柄小铲】 【状态:完好,做工扎实】 【价值:三块五】 “就要这把。”陈凡点点头,又开始挑别的东西。 他挑了一个铁皮桶,又选了一副手套, 最后看中了角落里一个用细密尼龙线织成的小抄网。 这些东西,每一样他都用【万物标签】仔细看过,确保都是质量最好的。 “铁铲三块五,桶二块二,手套八毛,抄网一块五,总共八块钱。” 孙爱华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最后报出价格。 八块钱! 这笔钱放在普通农户家里,都够买半个月的口粮了。 周围排队的人听到价格,都忍不住朝陈凡投来异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败家子。 王虎在门外看得真切,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八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花出去了! 这陈凡身上到底带了多少钱?二十?还是五十? 他越想越觉得浑身燥热,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陈凡的口袋掏个底朝天。 陈凡对周围的目光恍若未闻,他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八块钱递过去。 接过售货员递来的东西,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八块钱花得值! 有了这套新装备,他今天下午就能把这本钱十倍地赚回来! 他拎着铁皮桶大步走出了供销社。 可他没有立刻回海边,反而在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像是在闲逛。 王虎耐着性子,继续跟在后面。 他心里冷笑,装!你再装!我看你能逛到什么时候! 陈凡绕着县城最偏僻的几条小路走了一圈,眼角的余光始终锁定着身后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在干什么,陈凡一清二楚。 【姓名:王虎】 【状态:耐心潜伏,寻找下手机会】 【内心想法:这小子在绕圈子?想甩掉我?没门!老子今天就跟你耗上了! 等走到前面那条没人的死胡同,就是你的死期!】 死胡同? 陈凡心里冷笑。 正好,我也觉得这条尾巴跟得太久,有点烦了。 他脚步一转,拎着他的铁皮桶,径直朝着王虎心中预想的“行凶地点”偏僻的死胡同走去。 死胡同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和建筑垃圾,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这里是县城里最没人来的角落之一,平时连野狗都懒得钻进来刨食。 陈凡一走进胡同,就故意放慢了脚步,叮叮当当的铁桶碰撞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虎见状,心中大喜。 【姓名:王虎】 【状态:兴奋,准备动手】 【内心想法: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真是个蠢货!正好在这里把你解决了,神不知鬼不觉!】 他从路边抄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掂了掂分量, 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猫着腰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 五米,三米,一米! 就在王虎离陈凡的后脑勺只有一步之遥,高高举起木棍,用尽全身力气准备砸下去的那一瞬间。 陈凡突然转过身来。 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甚至连一点意外都没有,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王虎,眼神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 “跟了我这么久,不累吗?” 王虎高举着木棍,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陈凡会惊慌失措,会跪地求饶,但他万万没想到,陈凡会是这种反应! 这眼神太冷静了,冷静得让他心里发毛! 【内心想法:操!他发现我了?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可能!我跟得这么小心!他……他是在诈我!】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王虎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用音量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就是路过!” “路过?” 陈凡笑了,他把手里的铁皮桶往地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吓得王虎一哆嗦。 “路过需要抄着棍子,准备从背后敲人闷棍吗?” 陈凡指了指他手里的武器,慢悠悠地说道, “王虎,你好歹也是在村里横行霸道的人物,怎么做事这么上不了台面? 想抢钱就直说,鬼鬼祟祟的,丢不丢人?” 被陈凡一语道破了心思,王虎的脸瞬间一变。 他恼羞成怒,索性也不装了。 “少他妈废话!”王虎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陈凡,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挑明了! 把你身上所有的钱,还有你那套新买的家伙事儿,全都给我交出来! 不然,老子今天就让你躺着出这个胡同!” 他挥舞着手里的木棍,虎虎生风,试图吓住陈凡。 要是在前世,陈凡这会儿恐怕早就吓得腿软,乖乖把钱交出去了。 可现在,陈凡看着他这副虚张声势的模样,只觉得可笑。 他甚至还有闲心看了一眼王虎头顶的标签。 【状态:恼羞成怒,外强中干】 【内心想法:这小子怎么一点都不怕?难道他有什么后手?不管了! 今天我人也跟了,家伙也亮了,要是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混?必须把他拿下!】 原来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草包。 陈凡的心里彻底有了底。 对付这种人,你越是软弱,他越是嚣张。 你得比他更硬,更狠,一次就把他打怕,让他以后见了你都得绕道走。 “想要我的钱?” 陈凡往前走了一步,一米八几的身高,瞬间就给了一米七出头的王虎巨大的压迫感。 王虎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里的棍子握得更紧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这棍子可不长眼!” “王虎,”陈凡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冰锥子一样扎在王虎的心里, “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什么问题?” 第7章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陈凡回到海边,滩涂上赶海的村民已所剩无几。 只有几道身影还在不甘心地翻找,想捡点别人剩下的。 陈凡没理会,径直走向礁石群。 这片礁石群地势险恶,布满刀子般的蚝壳,底下暗流汹涌。 村里人常说,掉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因此,这里是赶海的禁区。 但在陈凡的【万物标签】视野中,这里却是海鲜的天堂。 正因为没人敢来,这里的生态才保存得如此完整。 陈凡换上防滑的解放鞋,戴上厚帆布手套,拎着铁皮桶,一步步踏上湿滑的礁石。 目光如雷达般扫过。 【名称:佛手螺】 【状态:密集附着】 【名称:野生海胆】 【内心想法:这片海藻真不错,再吃一口……】 【名称:辣螺】 【状态:成群结队】 这些东西,要么村民不认识,要么嫌麻烦不愿捡,在陈凡眼里却是白花花的钞票。 但他今天不为这些“小钱”而来。 他的目标是大家伙! 很快一道耀眼的金光标签,从一道极深的礁石缝隙里跳了出来! 【名称:野生大黄鱼】 【状态:被困,体力不支】 【内心想法:完了……出不去了……要死在这了吗……】 【预估重量:三斤二两】 野生大黄鱼! 还是三斤多的! 陈凡呼吸一滞! 八十年代,野生大黄鱼本就稀罕,超过三斤的更是天价! 一条鱼,足以改变一个普通家庭的命运! 这条鱼要是拿去迎宾酒楼,赵卫国怕是得把自家的茅台都搬出来! 他立刻走到缝隙旁,探头看去,一股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 缝隙又深又窄,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一抹金色的影子在里面无力地摆动。 没有金手指,谁能想到这种鬼地方,竟卡着一条价值连城的鱼王? “芳晴,等我!” 陈凡低语一句,用新买的铁铲,小心翼翼地将缝隙周围的碎石和蚝壳一点点撬开、清理掉。 “哗啦……” 碎石落水声惊动了里面的大黄鱼,它开始疯狂挣扎,尾巴拍打着岩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陈凡眼神专注不慌不忙,看准时机将抄网猛地伸了进去! 手腕一抖,一兜,一提! 动作行云流水! “哗啦!” 水花四溅,一条通体金黄、鳞光闪闪的大黄鱼被他硬生生从礁石缝里提了出来! 阳光下,那金灿灿的鱼身晃得人睁不开眼! “好家伙!” 陈凡将剧烈挣扎的大黄鱼丢进铁皮桶,鱼尾拍得桶壁“砰砰”作响。 光是这一条鱼,就值几十块! 芳晴后续的医药费和营养费全有了! 他压下激动,继续搜索。 有了大黄鱼打底,他心态更稳,开始有选择性地收割。 那些不值钱的小鱼小蟹,他看都懒得再看。 目标全是硬通货! 【名称:野生大鲍鱼】 【状态:牢牢吸附】 【名称:野生大响螺】 【状态:高度警惕】 【名称:龙虾】 【状态:蜕壳中,极度虚弱】 【内心想法:好痒……好难受……新壳快长出来啊……】 鲍鱼!响螺!龙虾! 陈凡眼神发亮,撬鲍鱼,掏响螺,捞龙虾……新买的工具派上了大用场。 不到一小时,半人高的大铁皮桶,就被装了小半。 里面全是生猛海鲜,最大的那只青龙虾,光身子就有他小臂长,两根长长的触须在桶沿不安地挥舞着。 陈凡估算了一下,这半桶货卖给赵卫国,少说能换一百多块! 够了! 他心里惦记着医院的妻子,拎起沉甸甸的铁皮桶,准备返回。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海滩上,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朝这边张望。 是王虎。 他竟然还没走? 陈凡目光扫过。 【姓名:王虎】 【状态:震惊,嫉妒,贪婪,犹豫不决】 【内心想法:我的天……那小子是怪物吗?他在礁石上跟捡钱一样! 那桶里是什么?龙虾?我没看错吧?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么多好东西……随便拿一样都够我吃喝半个月了!可是……他又说要报公安……】 陈凡眼神冰冷。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刚才的教训,显然不够。 他懒得再废话,拎着桶,转身就走,故意将装满海鲜的铁皮桶暴露在王虎的视野里。 王虎看着陈凡的背影,又死死盯着那桶里晃动的龙虾须,嫉妒和贪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报公安? 他刚才确实被吓住了。 可现在,巨大的利益就在眼前!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陈凡刚才就是在吓唬他! 一个村里住着,他怎么可能真去报公安?那不是把两家关系彻底搞死吗? 他不敢! 想到这里,王虎的胆气又壮了起来。 自己刚才真是怂! 竟然被一个窝囊废吓跑了,传出去他王虎还怎么在村里混? 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 王虎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凶狠。 他悄悄绕了个圈,从另一条小路,抄近道赶到陈凡回城的必经之路上,躲在一处拐角后面。 这一次,他手里攥着的,是一块边缘锋利的红板砖。 不废话! 一砖头撂倒,抢了东西就跑! 手脚干净点,谁知道是他干的? 陈凡拎着桶脚步不快,但很稳。 【万物标签】早已将王虎的动向和内心的歹毒想法,一字不差地反馈给他。 【内心想法:等他拐过来,老子从后面给他一下! 打晕他,东西和钱都是我的!他醒了也找不到人!嘿嘿,我真是个天才!】 天才? 陈凡的眼底,一抹杀意一闪而过。 上辈子就是因为他的懦弱,才让那些人渣一步步将他逼到家破人亡。 这辈子,谁敢再动他和他的家人,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道理讲不通,那就用拳头。 走到拐角处,陈凡像是没力气了,故意将沉重的铁皮桶从左手换到右手, 身体重心朝另一边倾斜,整个后背和后脑,毫无防备地暴露了出来。 躲在墙后的王虎见状,眼睛瞬间亮了! 天赐良机! 他屏住呼吸,在陈凡的后背完全暴露给他的那一刻,猛地从墙后窜了出来, 手里的板砖高高扬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恶狠狠地朝着陈凡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给老子躺下!” 就在那块沾着泥土的板砖,即将砸中陈凡后脑勺的瞬间。 陈凡的身体猛地一矮,同时向旁边一旋! 王虎势在必得的一击,落空了! 巨大的惯性让他一个趔趄,往前冲了好几步。 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就感觉一股凌厉的劲风从侧面袭来。 第8章 天价海鲜 是陈凡的铁皮桶! 陈凡躲开攻击的瞬间,根本没有任何停顿,抡圆了手里那个装满海鲜和海水的沉重铁桶, 带着呼啸的破风声,结结实实地闷在了王虎的腰上! “砰!!” 一声让人牙酸的闷响,甚至混合着骨头错位的细微“咔吧”声! “嗷——!” 王虎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被这股巨力砸得横飞出去,重摔在三米外的地上。 手里的板砖脱手飞出,摔成了几块碎渣。 他蜷缩在地,身体弓得像一只虾米,抱着自己的腰,疼得满地翻滚,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这一桶,连水带货足有五六十斤,加上陈凡含怒出手的力道,不亚于被一柄铁锤正面击中! 王虎只感觉自己的腰椎像是被砸裂了,剧痛如潮水般涌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陈凡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冰冷。 “王虎,机会我给过你了。” 王虎疼得满脸扭曲,他抬头看着陈凡,眼神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他想不通,陈凡这个全村谁都能踩一脚的窝囊废,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这反应,这力量,这毫不留情的狠辣…… 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陈凡! “你……你别过来……” 王虎颤抖着,想往后退,可腰上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 陈凡蹲下身,拎着还在滴水的铁桶,在王虎眼前晃了晃。 “桶里的东西,还想要吗?” 王虎吓得魂都快没了,头摇得像拨浪鼓。 【姓名:王虎】 【状态:极度恐惧,腰部疑似骨裂,右臂预备骨折,彻底丧失反抗能力】 【内心想法:魔鬼!他是个魔鬼!我的腰断了! 他想杀了我,他真的敢杀了我!我为什么要来惹他!我错了!】 “现在知道怕了?”陈凡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可惜,已经晚了。” 他把铁桶放在地上,伸出手,一把揪住王虎的衣领,像拖一条破麻袋一样把他拖到自己脚下。 “你不是喜欢从背后偷袭,敲人闷棍吗?” 陈凡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低语, “我今天就让你尝尝,骨头断掉是什么声音。” 话音未落,他抬起脚,穿着硬底解放鞋的脚,对准王虎刚才拿板砖的那只右手,狠狠地踩了下去! “咔嚓!!” 一声无比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巷子里炸响! “啊——!!!” 王虎再次爆发出凄厉到顶点,甚至破了音的惨叫, 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被踩扁的右手,疼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陈凡的脚还踩在他的手背上,脚尖发力,缓缓转动,能清晰地听到骨头被碾碎的咯吱声。 “记住这种感觉。”他一字一顿地说, “这是你第二次动歪心思的代价。” “下次,断的就不是手,是你的两条腿。” “如果还有下次,”陈凡的声音里透出森然的杀意, “我会把你绑上石头,从礁石上扔下去,让你连尸首都找不到。” 王虎彻底崩溃了。 他毫不怀疑,陈凡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这个男人,真的敢杀了他! “我错了!凡哥!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王虎哭得涕泪横流,拼命磕头, “我不是人!我猪油蒙了心!求求你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再也不敢出现在你面前了!” 陈凡看着他这副丑态,胸中的那口恶气,总算出尽了。 对付这种人渣,讲道理是没用的。 只有一次性把他打残,打废,把恐惧刻进他的骨髓里,他才能永远记住教训。 “滚!” 陈凡一脚把他踢开,像踢走一团令人作呕的垃圾。 王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用没断的手和膝盖撑着地,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巷子。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陈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紧紧握拳。 这双手,前世无力保护任何人。 这一世,将碾碎所有挡在他和家人面前的敌人! 他深吸一口气,将满身的杀气尽数收敛。 那股冰冷的煞气沉入心底,转而浮上来的,是对妻儿和母亲的牵挂。 他得赶紧去换钱,芳晴和妈还在医院等着他。 陈凡拎起沉甸甸的铁桶,再次来到迎宾酒楼。 酒楼里正是饭点,人声鼎沸,生意火爆。 赵卫国正站在门口招呼客人,一抬头看见陈凡,眼睛瞬间爆发出亮光。 “小兄弟!你可算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陈凡的铁皮桶。 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惊喜就变成了震惊。 【姓名:赵卫国】 【状态:极度震惊,狂喜,如获至宝】 【内心想法:我的老天!这是什么神仙运气!金灿灿的大黄鱼! 比我胳膊还粗的龙虾!还有这么多野生鲍鱼!】 “小……小兄弟,你这……” 赵卫国激动得舌头都有些打结,指着桶里的海鲜,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赵老板,这些货,还收吗?”陈凡微笑着问。 “收!怎么不收!有多少要多少!” 赵卫国一拍大腿,也顾不上门口的客人了,一把抓住陈凡的胳膊就往后厨拖, “快快快,跟我进来!” 后厨里,几个厨师正忙得跟打仗一样。 赵卫国把铁皮桶往巨大的案板上一放,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都停下手里的活儿,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宝贝!” 厨师们闻声围了过来,当他们看清桶里的东西时,整个后厨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叹声。 “我操!这龙虾也太大了吧!” “天!是野生大黄鱼!瞧这金灿灿的颜色,极品啊!” “还有这鲍鱼,个头也太大了!起码是五头鲍!” 一个五十来岁,看起来是大厨的胖子,戴着高高的厨师帽, 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条大黄鱼,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啧啧称奇。 “老板,这鱼,绝了!”他看向赵卫国,语气无比激动。 “我在国营饭店掌勺十年,见过的山珍海味数不清,但这么极品的野生大黄鱼,我也是头一回见!这得卖天价啊!” 赵卫国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朵花,他骄傲地拍着陈凡的肩膀,对所有人宣布: “都认识一下,这位是陈凡小兄弟! 从今往后,他就是咱们迎宾酒楼最尊贵的供货商!他送来的货,有多少要多少!” 厨师们看向陈凡的眼神,瞬间从好奇转为了尊敬和敬佩。 这年头,能搞到这种顶级食材的,那都是手眼通天的大能人! 第9章 儿子,你是不是去抢了 “来,小兄弟,咱们算账!” 赵卫国拉着陈凡到一旁,亲自拿来大秤,一件一件地称。 “野生大黄鱼,三斤三两,这品相太好了,我给你按最高价,十五块一斤!” “这只龙虾,十二块一斤!” “鲍鱼和响螺,给你算八块一斤!” “剩下的海胆辣螺,凑个整,给你十块钱!” 这个价格一报出来,旁边的厨师们都惊呆了。 这价格,比市里采购站的收购价还要高出一大截!老板这是下血本了啊! 陈凡心里也有些意外。 他预估这些东西能卖个一百块左右,没想到赵卫国给出的价格远超他的预期。 他看了一眼赵卫国头顶的标签,那真诚的内心想法让他知道, 这个老板是真心想跟他交朋友,做长久生意。 “行,就按赵老板说的价。”陈凡爽快地点了点头。 赵卫国更高兴了,亲自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通算。 “大黄鱼,三斤三两,算你五十块!” “龙虾,两斤八两,算你三十四块!” “鲍鱼响螺,总共六斤,四十八块!” “再加上那十块,一共是一百四十二块!” 赵卫国放下算盘,从后厨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 打开从里面数出一沓崭新的大黑拾,又凑了些零钱,一共一百四十二块,郑重地交到陈凡手里。 “小兄弟,你点点。” 陈凡接过那厚厚的一沓钱,入手沉甸甸的。 加上之前卖螃蟹剩下的十几块钱,他现在手里的现金,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四块! 在1985年,一个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就这么被他一下午赚到手了。 这就是金手指的力量! “赵老板,不用点了,我信你。” 陈凡把钱仔细地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 这笔钱,是芳晴和孩子的救命钱,也是他们一家人新生活的开始。 “小兄弟,以后再有这种好货,可千万要第一个想着老哥我啊!”赵卫国热情地拍着他的背。 “放心吧,赵老板。”陈凡郑重承诺。 他告辞了赵卫国,没有片刻停留,转身就朝着县医院的方向快步走去。 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要第一时间回到医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和妻子。 他要让她们知道,从今以后,这个家,有他顶着!钱的事,再也不是问题! 陈凡心里踏实了许多,告辞了赵卫国,又在路边摊上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陈凡赶到医院时,天色已经全黑。 病房走廊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 他一眼就看到缩在门口长椅上的母亲。 张翠兰抱着膝盖,瘦小的身影在长长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无助。 她时不时站起来,焦急地望向走廊尽头,脸上的恐惧和担忧像是刻进了皱纹里。 看到这一幕,陈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又疼又涩。 “妈!” 他喊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听到这声呼喊,张翠兰像是被惊醒的鸟,猛地抬头。 当看清是儿子时,她眼里的光瞬间亮了,连滚带爬地从椅子上起来,踉跄着扑过来。 “凡子!你总算回来了!” 她死死抓住陈凡的胳膊,浑浊的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扫视,像是要检查他有没有缺斤少两, “你跑哪儿去了?一下午没影!你……你没去干犯法的事吧?钱呢?钱弄到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又急又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儿子一下午不见人,她满脑子都是他去偷去抢的画面,吓得魂都没了。 陈凡看着母亲布满血丝的双眼,心中满是愧疚, 他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将她拉到无人的角落。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从鼓囊囊的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钱,猛地塞进母亲手里。 “妈,钱在这,你数数。” 那沓钱的厚度,还有上面残留的体温,让张翠兰瞬间僵住。 她低下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手里的一大叠大黑拾,眼睛瞬间瞪圆,呼吸都停滞了。 【姓名:张翠兰】 【状态:极度震惊,深度恐惧,强烈不安】 【内心想法:老天爷……这么多钱!这……这怕不是有一百块? 凡子……他从哪弄来这么多钱?他不会真的去抢了吧……完了……这下全完了……】 她的手剧烈地抖了起来,不是激动,是纯粹的害怕。 “凡子!”她猛地把钱往陈凡怀里推,声音尖锐地变了调, “你跟妈说实话!这钱到底是哪来的? 你要是做了对不起良心的事,咱们现在就去派出所! 这钱是催命符,咱们一分都不能要!妈不能眼睁睁看你毁了自己啊!” 看着母亲惊恐到快要崩溃的样子,陈凡心里又酸又暖。 这就是他的母亲,穷死饿死,也不愿自己的孩子走上歪路。 “妈,你放心。” 陈凡用力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掌心重新贴紧那沓钱,一字一句道:“这钱,是我凭自己的力气,光明正大挣回来的!” 他用最简短的话,将下午赶海,把所有海鲜卖给县里迎宾酒楼赵老板的事说了一遍。 关于【万物标签】的能力,他自然一个字都没提,只说是自己运气好,发现了几个没人知道的富饶海窝子。 张翠兰听得半信半疑,可听到迎宾酒楼却让她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那家新开的大酒楼在县里无人不知,听说老板背景很深,是个大人物。 “你……你真没骗妈?” “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第10章 专治各种不服 陈凡直视着她的眼睛,眼神沉稳得不像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 “你儿子,现在有本事挣大钱了! 从今天起,我保证让你和芳晴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为一分钱发愁!” 张翠兰定定地看着儿子。 眼前的儿子,身形挺拔,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自信和担当。 她不知道儿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她的儿子,一夜之间真的长大了,成了能撑起这个家的顶梁柱。 她的眼泪哗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和绝望,而是压抑了太久之后的狂喜和激动。 “好……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她抱着那沓钱,哭得像个迷路后找到家的孩子。 陈凡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妈,别哭了,这是天大的好事。 咱们赶紧去把住院费交了,让医生给芳晴用最好的药,一分钟都不能再耽搁。” “对!对!交钱!” 张翠兰胡乱抹掉眼泪,宝贝似的把钱递给陈凡。 陈凡拿着钱,在住院部缴费窗口。 拿到收据的那一刻,他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回到病房,林芳晴正小口喝着婆婆给倒的热水,看到他回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凡哥,钱交上了?” “交上了,你什么都别想,安心养病。”陈凡坐在床边。 “交上了。”陈凡笑着点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的布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他一打开,浓郁的肉香瞬间在清冷的病房里弥漫开来。 油纸里是十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个个都比拳头还大。 “凡子!你这是干啥!” 张翠兰看到包子,眼睛都直了,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钻心的疼, “这一个肉包子起码得三毛钱!你买这么多……这得花多少钱啊!太浪费了!” 林芳晴也跟着小声说:“凡哥,我们不饿,你跑了一下午肯定累坏了,你快吃。” 陈凡把包子递到她们面前:“路上买的,刚才急着交钱给忘了。快吃,都还热乎着呢。” “我们真吃过了!你吃!你赶紧吃!”张翠兰连连摆手,把包子往回推。 陈凡看着她们躲闪的眼神,叹了口气: “妈,芳晴,你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去哪儿吃的饭?别骗我了。” 他把一个包子塞到林芳晴手里,目光温柔却不容置喙: “特别是你,现在怀着孩子,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饭,怎么能饿着?必须吃!” 接着,他又塞了一个到母亲手里。 “妈,你也吃。我说了,以后我能挣钱,就不会再让你们饿一顿肚子。 从今天起,咱们家顿顿有肉吃!” 看着儿子不容拒绝的眼神,听着他掷地有声的保证,张翠兰和林芳晴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们捧着手里的包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大口。 松软的面皮,满口的肉馅和油香,让两个饿了一天的女人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辈子,她们都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陈凡看着她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涨,自己也拿起一个大口吃了起来。 一家人正分享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情和饱足,病房的门却被粗暴地推开。 一个身材臃肿、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抬担架床的家属,一脸的理所当然。 女人胸口的牌子上写着:护士长,吴秀英。 陈凡目光扫过,一行信息清晰浮现。 【姓名:吴秀英】 【职位:妇产科护士长】 【状态:颐指气使,趋炎附势】 【内心想法:新来的可是县供销社刘主任的小姨子,得罪不起。 这个床位靠窗,通风又好,必须腾出来。 就让那家泥腿子搬到走廊去,反正他们没钱没势,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吴秀英的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林芳晴这张床上,用命令的口吻开口: “喂,12床的,赶紧收拾东西,把床位让出来,搬到走廊去。” 张翠兰一听就懵了,连忙站起来:“护士长,这是为啥啊? 我们刚住进来,钱也一分不少地交了啊。” “为啥?”吴秀英像看傻子一样瞥了她一眼,满脸不耐烦。 “医院床位紧张!新来了急症病人,你们就不能发扬一下风格,委屈一下?就你们金贵?” 她身后那家属也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我们家可是急症,我看你们这不也没什么大事嘛,占着茅坑不拉屎。” 张翠兰是个老实人,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就想去收拾东西。 “不能搬。”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陈凡缓缓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挡在了母亲和病床前, 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吴秀英和那家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吴秀英没想到这个乡下小子敢顶嘴,脸立刻沉了下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懂不懂服从医院的安排?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们今天就滚出医院!” “我妻子重度妊娠高血压,医生亲口嘱咐必须静养,绝不能挪动。” 陈凡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们按规矩交钱,办了住院,这张床的使用权就是我们的。 你想让我们搬去走廊,可以。”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把我们交的所有钱,一分不少地退回来,我们立刻换医院。” “你!”吴秀英被噎得脸色涨红。 退钱?进了医院口袋的钱,哪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陈凡懒得跟她废话,他知道对付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他的目光在吴秀英身上停留了一秒。 【内心想法:这乡下人还敢跟我横!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上个月我把两盒紧俏的青霉素偷偷卖给外面药贩子,赚了五十块,这事谁也不知道。 看我不想办法扣下他们的药,让他们吃点苦头!】 原来还有这事。 陈凡心里有了底,他忽然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凑到吴秀英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吴护士长,医院有医院的规矩,国家有国家的法律。 你把医院的紧俏药,拿到外面去卖的事情要是被查出来,工作丢了是小事,怕不是得进去待几年吧?” 第11章 我秀恩爱,你老婆打断你的腿 吴秀英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光了,她猛地后退一步, 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陈凡,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可能知道! 这件事只有她和那个药贩子两个人清楚! 她身后的那家属看情况不对,也不敢再多嘴。 他们是有点关系,但她偷卖医院药物可是大罪,谁也不想沾上。 就在病房里气氛僵持的时候,陈国华主任正好过来查房。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陈主任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吴秀英一看到陈主任,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又像是看到了催命符,脸色更加难看。 “陈主任……” “陈主任,您来得正好。”陈凡抢先开口,不给吴秀英颠倒黑白的机会, “这位护士长,非要让我们这个重度妊高症的病人,搬到走廊的加床上去,给别人腾位置。” 陈主任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林芳晴的病历卡,又看了看吴秀英,语气严厉: “胡闹!12床的病人情况特殊,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怎么能随便搬动?吴秀英,你这个护士长是怎么当的?” 被主任当众训斥,吴秀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怨毒地瞪了陈凡一眼,却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灰溜溜地带着那家属走了。 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 张翠兰看着儿子,眼神里满是震惊和骄傲。 她从没想过,自己那个闷葫芦一样的儿子,竟然有这样的口才和胆量。 陈主任等人都走了之后,若有所思地看了陈凡一眼,对他招了招手:“你,出来一下。” 陈凡跟着陈主任来到走廊尽头。 “小伙子,你很不错。”陈主任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 “有勇有谋,更重要的是,真心疼媳妇。” “医生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你妻子这个病,除了药物治疗,营养也得跟上,这对她的恢复很重要。” ...... 医生的嘱咐,一字一句都刻在陈凡脑子里。 “三分靠治,七分靠养。” 芳晴的身体亏空太厉害了,现在药有了,剩下的就得靠吃! 必须让她吃好喝好,把这几年受的苦亏的血全都补回来! “妈,你在这儿陪着晴晴,我出去一趟。” 陈凡安顿好母亲,不等她多问,转身大步走出了医院。 目标,县城自由市场! 自由市场就是以前的黑市,只不过改革开放后,国家不再打击投机倒把,人人都可以自由做生意,黑市就改名了。 夜幕下的市场,人声鼎沸,比白天更多了几分嘈杂的烟火气。 陈凡穿梭在人群中,眼神冷静地扫过一个个摊位。 【物品:猪后腿肉】 【状态:已不新鲜,有异味】 【物品:鲫鱼】 【状态:濒死,鱼鳃发黑】 陈凡目不斜视地走过,这些伎俩在他眼中,如同透明。 他径直走到一个卖活禽的摊位前,笼子里关着十几只鸡鸭。 摊主是个精瘦的汉子,见他过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 陈凡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一只通体乌黑的鸡。 【名称:乌骨鸡】 【状态:健康,精力旺盛】 【备注:滋补佳品,母鸡,尤其适合孕妇调理】 就是它了。 “老板,这只乌鸡怎么卖?” 摊主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站起身吹嘘道: “兄弟好眼力啊!这可是乡下收来的正宗乌骨鸡,大补的!一口价,五块钱!” 五块钱!在这个工人月工资只有几十块的年代,这价格堪称天价。 张翠兰要是知道了,非得心疼得跳脚不可。 但陈凡眉头都没皱一下。 钱没了可以再挣,老婆的命只有一条。 “行,就要这只。” 他爽快地从兜里数出五块钱递过去。 摊主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干脆,麻利地抓鸡捆好,脸上笑开了花:“得嘞!您拿好!” 拎着还在扑腾的乌鸡,陈凡又用【万物标签】挑了一块最新鲜的猪后腿瘦肉和几根满是骨髓的筒子骨。 接着,他又买了些青菜和一网兜最土的鸡蛋。 路过副食品店,他又进去买了一小瓶香油和一包红糖。 这些东西,搁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但现在,他有能力给家人最好的! 当陈凡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堆食材回到病房时,张翠兰和林芳晴都看傻了。 “凡子!你这是疯了?买这么多东西,把家底都掏空了啊!” 张翠兰压着声音,急得直跺脚。 林芳晴也撑着身子,虚弱地看着他,眼眶发红: “凡哥,我喝点米粥就行了,你快把这些退了去……” 她知道家里有多难,看病花了一百多,现在又花这么多钱,她心里又暖又愧疚。 “胡说什么。” 陈凡把东西放下,走到床边,一把攥住妻子冰凉的手,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医生说了,你现在就得吃好的。你肚子里还有咱们的娃,你们娘俩,比什么都重要。” 他转头对母亲说:“妈,你在这陪着晴晴,我去去就回。” 医院没地方做饭,陈凡拎着食材,在附近找了家小饭馆,递给老板五毛钱和一根烟,好说歹说借了后厨一用。 杀鸡,焯水,配上筒子骨和姜片,放入大锅,小火慢炖。 很快,一股浓郁到霸道的鸡汤香味,就从后厨飘了出来。 饭馆老板都忍不住凑过来,猛吸一口气,竖起大拇指: “小兄弟,你这手艺绝了!光闻闻都馋死人!” 陈凡只是笑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的火。 这锅汤,是他对妻子的亏欠,也是他全部的爱。 一个多小时后,鸡汤炖得金黄浓稠。 陈凡撇去浮油,将鸡汤倒进借来的搪瓷盆里,一路小跑着回了医院。 刚一推开病房的门,那股浓烈的香味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第12章 鸡汤 “我的天,谁家炖鸡汤了?香得人走不动道了!” “这年头还能吃上鸡,这日子过得也太好了吧!” 病房里其他病友和家属,全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鼻子不断耸动,眼睛里写满了羡慕。 张翠兰看着儿子手里的搪瓷盆,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林芳晴靠在床头,闻着这辈子都没闻过的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咕”了一声,脸颊泛起红晕。 “凡哥……” “晴晴,快,趁热喝。” 陈凡把搪瓷盆放下,先是小心地扶着妻子,又在她背后多塞一个枕头。 他盛出一小碗汤,用自己的嘴唇试了试温度,不烫了才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林芳晴嘴边。 “来,张嘴。” 他的动作专注又温柔。 林芳晴看着丈夫的眼神,心里一暖,鼻子瞬间就酸了。 她顺从地张开嘴,将鸡汤喝了进去。 一股鲜美淳厚的暖流滑入喉咙,瞬间冲散了胃里的寒气,暖意迅速流淌到四肢百骸。 那原本冰冷虚弱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就被注入了力量。 太好喝了! 这是她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汤。 “怎么样?”陈凡轻声问。 林芳晴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眼泪却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啪嗒”一声,滴进了汤碗里。 陈凡的眼前,浮现出妻子的状态。 【姓名:林芳晴】 【状态:感动,幸福,充满力量】 【内心想法:凡哥……他对我太好了。这汤真好喝,我感觉身上有力气了。 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了。这辈子能嫁给他,是我最大的福气……】 看到这些字,陈凡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出手用粗糙的指腹,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柔声说: “傻瓜,哭什么。好喝就多喝点,锅里还有,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嗯!”林芳晴带着哭腔应着,脸上却绽放出许久未见的笑容。 一勺又一勺。 陈凡喂得耐心,林芳晴喝得珍惜。 整个病房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对年轻夫妻吸引。 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温柔美丽,那份旁若无人的恩爱,刺痛了同病房另一个孕妇的眼。 她看着陈凡的无微不至,再看看旁边睡得打呼噜的丈夫, 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伸出手狠狠拧在丈夫的大腿上! “嗷!”男人惨叫着惊醒。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算是瞎了眼嫁给你!”女人压着嗓子怒骂。 一场争吵,在病房的角落爆发。 而这边,陈凡夹起一个鸡腿,递到妻子嘴边:“来,把这个吃了。” 林芳晴拗不过他,小口小口地吃着。 她觉得自己吃的不是鸡腿,而是全世界最甜的蜜糖。 一碗鸡汤和鸡肉,林芳晴吃得干干净净,一滴汤都没剩下。 这是她怀孕以来,吃得最香、最饱足的一顿。 热汤下肚,暖意驱散了体内的寒气,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 精神头也回来了,不再是之前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凡哥,这汤真好喝。” 林芳晴靠在床头,手轻轻抚摸着微隆的小腹,脸上是藏不住的满足笑意, “宝宝好像也很喜欢,刚才在肚子里踢了我好几下。” 陈凡握住她终于暖和起来的手,心头一片滚烫。 【姓名:林芳晴】 【状态:幸福感爆棚,体力恢复中】 【内心想法:凡哥真好,妈也真好。 有他们在,我什么都不怕了。我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再也不拖累他们。】 看到妻子纯粹的心声,陈凡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 他转头对一旁看着他们、嘴角也挂着笑的母亲说: “妈,盆里还有不少,你也赶紧趁热喝一碗,忙了一整天,该补补了。” “我不用,我身子骨硬朗着呢。”张翠兰习惯性地摆手, “这是专门给你媳妇补身子的,我喝了是浪费。 你们吃,你们吃饱了,我比什么都高兴。” 她嘴上说着不要,眼睛却诚实地瞟向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搪瓷盆。 陈凡看穿了母亲的心思。 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丈夫和儿子,自己永远排在最后。 陈凡没听她的,直接又盛了一大碗,端到她面前,语气不容置喙: “妈,你也必须喝。 你累了一天,现在这个家得靠你和我撑着,你要是累垮了,我和芳晴怎么办? 以后孙子出生了,谁来搭把手?”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有力:“这碗汤,不是给你自己喝的,是给咱们这个家喝的。 你养好身体,咱们家才有主心骨。” 这番话,重重地敲在了张翠兰的心上。 她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样体己又让她挺直腰杆的话,眼眶瞬间就热了,默默接过了碗。 陈凡这才笑了,对她和妻子说: “你们先吃着,我把剩下的汤给饭馆老板送去,顺便把借人家的锅碗和搪瓷缸还了。 这是人情,咱们不能欠。” “哎,对对对,是这个理。”张翠兰连连点头。 陈凡又低声叮嘱妻子几句,让她安心休息,这才拎着准备好的东西走出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婆媳二人。 张翠兰先给林芳晴又添了半碗汤,才看着自己碗里的鸡汤,小心翼翼地吹着气,小口啜饮。 那股久违的鲜美涌入喉咙,张翠兰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芳晴啊,以前……是妈没本事,让你跟着我们受了这么多苦。” 张翠兰放下碗,紧紧握住儿媳的手,声音哽咽。 “妈,您千万别这么说。”林芳晴反手握住她粗糙的手, “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能嫁给凡哥,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张翠兰抹着眼泪,看着儿媳红润的脸蛋,心里那块压了几年的巨石,终于松动了。 “现在好了,凡子他……他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咱们这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婆媳俩说着体己话,病房里满是温馨。 与此同时,几十里外的红旗渔村,陈家那座破旧的茅草屋,正刮着冰冷的穿堂风。 陈大海黑着一张锅底脸,坐在冰冷的灶台前,烦躁地抓着自己油腻的头发。 第13章 饿肚子的“大善人”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他冲着空荡荡的屋子嘶吼一声,回应他的只有呜咽的风声。 “反了!一个个都反了天了!” 陈大海气得一脚踹在门框上,木屑纷飞。 他上午被儿子顶撞,灰溜溜地跑去白秀莲家, 结果因为没带钱没带东西,连门都没好意思进,只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就被打发了。 陈大海在村里晃荡了一天,听到的全是村民的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陈大海被他儿子给治了,钱都抢回去了!” “活该!放着自己怀孕的儿媳妇不管,天天拿钱去贴那个寡妇,像什么话!” 他心里憋着一股无名邪火,无处发泄。 现在回到家,发现不仅人不见了,连口热饭热水都没有。 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是白秀莲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想到白秀莲那含着泪的眼,柔弱无骨的身段,他心里就跟猫抓一样,坐立难安。 不行,他得再去看看! 陈大海猛地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再次朝着白秀莲家走去。 他依旧两手空空,但他想,凭自己大海哥的威望,秀莲肯定能理解他的难处。 白秀莲正在门口撒谷喂鸡,一抬眼又看见了空着手走来的陈大海。 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和鄙夷, 但脸上瞬间又堆满了温柔又带着愁苦的笑容。 “大海哥,你来了?”她放下食盆,用围裙擦了擦手,柔弱地迎上来, “快进屋坐。你家里的事……没闹得太僵吧? 都怪我,要不是我们孤儿寡母实在活不下去了,也不会让你这么为难。” 她一边说着,眼圈就红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精准地刺中了陈大海心中最虚荣的地方。 陈大海立刻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秀莲,你别这么说!这事跟你没半点关系! 是我那个逆子,还有那不懂事的婆娘! 你放心,你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 我今天过来,就是告诉你,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妥!” 他声音洪亮,充满了男子汉的担当。 白秀莲顺势用袖子擦了擦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声音带着哭腔: “大海哥,我知道你心好。 可我听人说,你家芳晴病得不轻,也等着钱救命……我……我怎么能再给你们添麻烦……只是……只是我家那俩孩子, 已经一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我看着他们饿得发慌的小脸,这心里就跟刀割一样啊……” 这番话茶艺精湛,滴水不漏。 既显得自己懂事体贴,又把“孩子快饿死了”这个核心问题再次抛给了陈大海,催着他赶紧想办法。 陈大海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迷得三魂丢了七魄,那点对家人的愧疚,瞬间被保护弱小的虚荣和原始的冲动所取代。 “你等着!我这就回去给你拿粮食!家里的米,必须有你家一份!” 他热血上头,撂下一句硬邦邦的承诺,转身就走,步子迈得虎虎生风。 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白秀莲脸上的柔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浓的轻蔑和讥诮。 她朝着地上“呸”了一口,低声咒骂:“没用的蠢货,连自己老婆儿子都搞不定,还想在我这充英雄?废物!” 陈大海怒气冲冲地杀回自己家,一脚踹开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院门。 “张翠兰!陈凡!都给老子滚出来!” 屋里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回应。 他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屋里,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一个人影都没有。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认定这娘俩是故意躲着他,联合起来跟他作对! “好啊!反了!都他妈反了!”他气得在屋里团团转,嘴里骂骂咧咧。 “小畜生,还有那败家娘们,长本事了!” 愤怒过后,他开始翻箱倒柜,找早上被陈凡拿走的那四十块钱。 在他看来,那娘俩肯定把钱藏在了屋里。 他一把掀开床上的破被褥,把木箱里的衣服全扯了出来, 连灶台的犄角旮旯都用手摸了个遍,结果一根毛都没找到。 “操!” 陈大海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胸口剧烈起伏,呼呼喘着粗气。 钱肯定是被陈凡那个小畜生带走了! 他越想越气,一整天的憋屈和腹中的饥饿感交织在一起,烧得他脑子发昏。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陈大海在村里好歹算个人物,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哑巴亏? 儿子不孝,老婆不听话,这要是传出去,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他猛地站起身,凶狠的目光定格在墙角那半袋子米上。 这是家里最后的口粮了。 他心里清楚。 可白秀莲那张含着泪的俏脸,和他刚刚夸下的海口,在他脑子里反复出现。 一边是冷锅冷灶的家,另一边是温香软玉和英雄救美的虚荣。 他只挣扎了三秒钟。 面子,比天大! 你们不是能耐吗?不是敢跟我对着干吗? 行!我让你们回来连口米汤都喝不上! 他要把这米给秀莲送去! 秀莲一个寡妇带着俩孩子,最缺的就是粮食。 他把这几十斤米送过去,秀莲还不得感动地投怀送抱? 到时候自己再卖卖惨,说说家里那不孝子和毒妇是怎么合起伙来欺负他的, 秀莲那么善良,那么会疼人,肯定会好好安慰自己。 说不定……今晚……嘿嘿…… 一想到白秀莲那软得像没骨头的身段,陈大海心里的火气瞬间就变成了邪火。 他搓了搓手,不再犹豫,一把扛起那半袋米,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淫靡小曲,扭着身子就朝白秀莲家走去。 夜色下,他的背影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 白秀莲家。 屋里同样点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光晕勉强照亮桌子一角。 白秀莲正坐在桌边,给两个孩子缝补满是补丁的衣服,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 今天陈大海那个老东西空着手跑来,啥也没带,就想对自己动手动脚,被她几句话给骗走了。 真是个废物! 连家里的钱都管不住,被老婆儿子拿捏得死死的,还想在老娘这占便宜?做梦! 她正烦躁,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第14章 他在挨饿画大饼,我在守护我的全世界 “秀莲,我来了!” 是陈大海的声音,听着还挺兴奋。 白秀莲皱紧眉头,这老东西怎么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她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向门口,刚想开口骂人, 就看见陈大海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正“嘿咻嘿咻”地往院子里挪。 “大海哥,你这是……”白秀莲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嘿嘿,秀莲。”陈大海放下米袋,抹了把额头的热汗,满脸都是求夸奖的得意, “下午看你家米缸见底,我这心里就一直惦记。 这不,趁天黑给你送了半袋米来。你放心,有我陈大海在,就饿不着你们娘仨!” 白秀莲的脸上立刻堆满感动的笑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水汪汪的,看得陈大海半边身子都麻了。 “大海哥,你……你对我太好了!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走上前,伸出纤细的手,踮起脚尖,用自己的手帕轻轻帮陈大海擦了擦额角的汗。 陈大海被她这温柔的动作弄得魂都快没了,顺势就想抓住那只小手。 白秀莲却像条滑不留手的鱼,手腕一转就收了回去,指着地上的米袋,声音又软又糯: “大海哥,快进来坐,外面风大。这米……你拿回去吧,你家里也……” “提那个畜生干什么!”陈大海一听,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我家里粮食多着呢!不差这点!你快收下,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陈大海!” 他一边吼,一边把米袋往屋里拖。 白秀莲看着他那副猴急的蠢样,心里冷笑。 蠢货,给点好脸色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也好,这几十斤米够我们娘仨吃上一阵子了。 算你还有点用处。 她嘴上却哽咽道:“大海哥,你这样……让我怎么好意思。 你为了我们,跟家里人闹成这样,我这心里真过意不去啊。” 话音未落,她眼圈一红,两滴清泪恰到好处地顺着脸颊滑落。 陈大海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心疼得不行,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秀莲你别哭,不关你的事!是我那儿子不孝,老婆不明事理! 你放心,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说给你送,就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白秀莲这才破涕为笑,拉着陈大海进了屋。 “大海哥,你先坐,我给你倒水。” 陈大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像钩子一样,在白秀莲凹凸有致的身段上来回刮着,心里的邪火越烧越旺。 他送了这么大一份礼,今晚怎么也得有点回报吧? 白秀莲给他倒了碗寡淡的热水,自己则蹲下身,慢条斯理地解开麻袋口。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见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 虽然混着些谷壳,但在这个年头,已经算是难得的精粮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心里却飞快地盘算起来。 这老东西能把家里最后的口粮都偷出来,看来是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光有米有什么用?盐、油、布料,哪样不要钱? 下午听村里人嚼舌根,说陈凡那小子在镇上医院陪老婆,他老婆病得不轻,住院不得花大钱? 这老东西身上,怕是真的一分钱都榨不出来了。 想到这,白秀莲心里对陈大海的利用价值,又看低了几分。 她站起身,看着一脸猴急搓着双手的陈大海,脸上的热络淡了下去。 “大海哥,这米我收下了。”白秀莲直接开口, “天不早了,孩子们也睡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嫂子担心。” 这话像一盆冷水,把陈大海心里的火浇了个半灭。 这就赶人了? 老子屁股还没坐热呢!水都没喝上一口! “秀莲,我……”他急了,下意识就想去拉白秀莲的手,一双眼珠子放着光, “我不急着回!家里那毒妇和小畜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我一个人回去也是冷锅冷灶!”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想留下来吃饭,最好能留下来过夜。 白秀莲是什么人? 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他的花花肠子。 她心里泛起一阵恶心,脚下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 躲开陈大海伸过来的脏手,脸上却瞬间挤出了为难和委屈。 “大海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叹了口气,眼圈直接就红了。 “我一个寡妇人家,这深更半夜的留你在家里,要是被村里人看见了,唾沫星子都能把我娘俩淹死!” 她顿了顿,用一种既崇拜又惋惜的眼神看着陈大海。 “我的名声不打紧,可我不能连累你啊! 你在村里名声多好,谁不夸你一声大善人? 我不能为了自己这点事,毁了你的好名声!” 一番话,又当又立,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又给陈大海戴上了一顶高帽子。 陈大海一听这话,整个人都飘了。 对啊! 老子是村里的大善人! 秀莲说得对! 我怎么能为了一点私欲,毁了她的清白,也毁了自己的名声? 他看着白秀莲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心里那点邪火,瞬间被一种“我真高尚”的自我感动给取代了。 秀莲真是个好女人,什么时候都先替我着想! 我陈大海能护着她,是我的福气!我不能这么自私,我得保护她! “秀莲,是我想的不周到。”陈大海立刻挺起胸膛,一脸正气凛然。 “你说得对,我不能让你被人戳脊梁骨。我……我这就走!” “大海哥,你真好。”白秀莲适时地递上一个夹杂着崇拜和爱慕的眼神。 陈大海被这个眼神看得浑身舒坦,骨头都轻了三两,感觉自己此刻的形象,高大得如同山岳。 他豪迈地一摆手,一副“你别说了,我懂”的表情,转身,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白秀莲家。 直到院门在他身后关上,被夜里的冷风一吹,他才猛地一个激灵。 不对啊! 老子晚饭还没吃呢! 从下午到现在,滴水未进米粒未沾,刚才光顾着在白秀莲面前装大尾巴狼,把这茬给忘得一干二净! “咕噜噜——” 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雷鸣般的抗议。 陈大海的脸,瞬间垮成了苦瓜。 他想掉头回去,让白秀莲给他随便弄口吃的。 可转念一想,自己刚刚才说完那些大义凛然的话,现在灰溜溜回去要饭,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不行! 为了在秀莲面前维持住自己光辉伟岸的形象,这脸绝对不能丢! 饿一顿就饿一顿!死不了人! 陈大海咬碎了后槽牙,挺着饿得发慌的肚子,一步三晃地往自己那破茅草屋走去。 一路上,冷风灌进肚子,他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气。 这都怪谁? 都怪陈凡那个小畜生! 都怪张翠兰那个毒妇! 要不是他们下午跟老子吵架,老子至于连晚饭都吃不上吗? 要不是他们把钱都卷走了,老子至于在秀莲面前那么没底气吗? 他们倒好,一个个都跑没影了,指不定在哪家饭馆里大鱼大肉呢,就把自己一个孤寡老人扔在家里挨饿! 畜生!太不孝了! 陈大海的脑子里,已经完全被“我才是受害者”的念头给塞满了。 至于他抢儿媳妇救命钱、偷走家里最后口粮的愧疚和心虚,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摸黑回到那间空无一人、冷冰冰的茅草屋,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冰凉的井水,“咕咚咕咚”就往喉咙里猛灌。 冰水冲进空荡荡的胃里,激得他浑身一哆嗦。 他抹了把嘴一屁股坐在黑暗里,眼神怨毒得能杀人。 “陈凡……张翠兰……你们给老子等着!” “等你们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老子不把你们的皮扒了,我就不姓陈!” 他咬牙切齿地发着毒誓,压根没意识到,这个家从他扛着那半袋米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 与此同时。 县医院不远处的小饭馆后厨。 陈凡正仔细地刷着借来的铁锅,锅沿的每一处都刷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 他又把灶台收拾得利利索索,才端着一碗鸡汤,连同两毛钱,一起递给了饭馆老板。 碗里除了浓白的鸡汤,还有几块他特意留下来的鸡肉。 “老板,今天多谢你了。这点鸡汤你和嫂子尝尝鲜,别嫌弃。” 那老板本来只收五毛钱的柴火费,心里还有点不乐意, 这会儿看见陈凡这么会来事,还送来这么香的鸡汤和鸡腿,脸上的表情立马就舒展开了。 “哎呀,兄弟,你这太客气了!” 老板接过热乎乎的碗,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钻,馋得他直咽口水, “你这人,真实在!以后要用灶,随时过来!” 陈凡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他心里门儿清,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以后给芳晴调养身子,少不得还要麻烦人家。 花点小钱送点人情,把关系处到位了,比什么都强。 他回到病房的时候,张翠兰和林芳晴已经睡着了。 母亲蜷缩在病床边的一张小凳子上,身上只盖了一件单薄的外套,睡得极不安稳。 陈凡心里一酸,下意识地,眼前闪过一行虚幻的文字。 【人物:张翠兰】 【状态:极度疲惫,长期营养不良,气血亏空】 短短一行字像针一样扎进陈凡的心里。 他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动作轻柔地盖在母亲身上。 他又看向病床上睡得安稳的妻子,她呼吸平稳,脸色也比白天红润了许多,不再是那副吓人的样子。 他的目光,再次定格。 【人物:林芳晴】 【状态:孕期体虚,胎气不稳(灵鸡汤滋养,缓慢恢复中)】 缓慢恢复中! 看到这几个字,陈凡的心才彻底落了地,但紧接着,一股更强烈的责任感和紧迫感涌了上来。 他找了个角落,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这一天,过得像一辈子那么长。 第15章 白莲花拱火 王虎知道白秀莲的真面目,这个女人只认钱,没钱别想从她这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但他脑子转得快,立刻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表情既嫉妒又兴奋。 “我看到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陈凡那小子,发大财了!”王虎的声音尖利起来, “我亲眼看见的!他弄了一堆极品海鲜,大黄鱼、大龙虾,卖给了县里新开的迎宾酒楼! 那老板当场就给了他一百多块!厚厚一沓大团结啊!” 一百多块! 白秀莲的呼吸猛地一滞,眼睛里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 一百多块! 陈凡那个废物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肯定是走了狗屎运! 陈大海那个蠢货,自己儿子发财了他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跑来送那点破米! 这笔钱,必须弄到手! 王虎这个废物指望不上,陈凡现在又像条疯狗,硬抢肯定不行。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陈大海那个又蠢又好面子的老东西! “行了,我知道了。”她心里有了算计,立刻对王虎没了耐心。 “你赶紧滚,被人看见你一身伤在我这,我还说不清了。” 王虎还想占点便宜,就被白秀莲面无表情地直接推出了门外。 “砰”的一声,大门关死。 白秀莲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脸上阴晴变幻。 几分钟后,她眼神一定,回屋换了件干净衣服,朝着陈大海家走去。 她到时,陈大海正坐在院里对着月亮喝凉水,一肚子火没处撒。 “大海哥……”白秀莲的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陈大海回头看见是她,心里的火气竟化作了满腔委屈。 “秀莲,你怎么来了?” “我……我不放心你。” 白秀莲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里的水瓢,眼圈说红就红, “大海哥,我刚听说个大喜事!你家凡子可真出息了!” “喜事?他能有什么喜事?气死我的本事倒是有!”陈大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怎么没有呀!”白秀莲故作惊喜,声音都高了八度, “王虎从县里回来都传遍了,说凡子今天抓了好多海货,在县里卖了一百多块钱呢! 我就说嘛,大海哥你的儿子,怎么可能差?这本事随你!” 先捧陈凡,再捧陈大海,这话精准地搔到了他的痒处。 陈大海一愣,随即胸膛就挺了起来,脸上有了光。 “真的?那小子真赚了那么多?” “可不是嘛!” 白秀莲用力点头,可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换上一副心疼又委屈的表情,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可是大海哥……凡子赚了这么多钱,怎么……怎么还让你一个人在家喝凉水啊?” 她伸出手,似乎想碰陈大海的胳膊,又猛地缩了回来,用袖子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他……他是不是有了钱,就忘了你这个爹了?” 陈大海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一变。 白秀莲看他脸色变了,立刻又补上一刀,声音哽咽。 “按理说,这家里的大小开销,这钱不都该交给你这个一家之主来管吗? 他自己拿着算怎么回事?这……这不成反了天了吗?” “哎……都怪我,都怪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接济我,你也不会跟凡子闹成这样……我真是个罪人……” 这番话如同一桶滚油,浇在陈大海本就燃烧的怒火上。 什么儿子出息的自豪感,瞬间被强烈的屈辱和被挑战的权威感吞噬得一干二净! “砰!” 他一巴掌狠狠拍在石磨上,震得灰尘四起! “这个逆子!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赚了钱自己藏着,让老子在家喝凉水!大不孝!要遭天打雷劈的!”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呼呼喘着粗气。 白秀莲眼看着火候到了。 她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拉着陈大海的衣角,柔声劝道: “大海哥,你快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我听说芳晴还在县医院呢,他们肯定都在那。 你是一家之主,去医院看看也是应该的。” “你跟凡子好好说,父子哪有隔夜仇。 但这钱必须得你这个当家的拿着,才能把这个家安排好啊。” 话里话外一个意思:去医院!你是老子!拿出威风来,把钱要回来! 陈大海被她三言两语煽动得理智全无,猛地站起身。 “对!你说得对!我是他老子! 他赚的钱就该交给我!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做主!” 他一把抓住白秀莲的手,眼神发狠:“秀莲,你跟我一起去! 我今天就要让那逆子看看,谁才是这个家的天! 你放心,等我拿到钱,少不了你的好处!” 白秀莲心中狂喜,脸上却是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无辜表情,半推半就地被陈大海拉着。 “大海哥,我不要什么好处,我就是看不得你受委屈。” 夜色中,被虚荣和愤怒冲昏头脑的陈大海,拉着一个满腹毒计的寡妇,杀气腾腾地朝着县医院冲去。 第16章 泼妇骂街,狗男女自取其辱 夜色中 夜色如墨,被虚荣和怒火烧昏了头的陈大海,拽着满腹毒计的白秀莲,杀气腾腾地冲出村子。 “大海哥,你慢点……”白秀莲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脚下绊蒜,娇喘连连。 冲出几百米,一阵冰冷的夜风迎面吹来,陈大海奔涌上头的血气总算降下来一丝。 他猛地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一个要命的问题摆在面前。 这里距离县城还有十几里山路,要是两条腿走过去,天都亮透了! “这……这他妈怎么去县城?” 陈大海这才反应过来,一屁股的火瞬间被浇熄一半。 白秀莲甩开他粗暴的手,用力揉着被抓出红印的手腕,没好气地埋怨: “我哪知道?这个钟点,村里哪还有车?” “有了!”陈大海眼睛猛地一亮,想到了救星. “刘铁柱!村里的拖拉机一般就放在他家里!” 两人立刻掉头,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赶到村西头的刘铁柱家。 “砰!砰!砰!” 陈大海把刘铁柱家那扇破木门拍得震天响,那架势不像是求人,倒像是上门讨债的。 “谁啊!大半夜的敲丧钟呢!”屋里传来刘铁柱极不耐烦的吼声。 “铁柱!是我,陈大海!有急事,你开拖拉机送我去趟县城,我给你钱!” 屋里沉默了几秒,随即窗户被推开,刘铁柱探出个睡眼惺忪的脑袋,劈头盖脸就骂: “陈大海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黑灯瞎火的,路上出点事算谁的?老子明天还要出海!不去!” 眼看刘铁柱要关窗,白秀莲赶紧上前一步,掐着她那勾人的嗓子,声音又软又媚,带着哭腔。 “铁柱兄弟,你就发发善心,帮帮大海哥吧。 他家……他家真出大事了,你要是不送,怕是会出人命的……” 她话音未落,院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猛地拽开。 一个身影高大壮硕的婆娘,手里拎着一把扫地的扫帚堵在门口,正是刘铁柱的老婆。 她的目光凶狠地越过陈大海,像两把刀子,直直刮在白秀莲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骚狐狸精! 大半夜的不在被窝里孵蛋,又跑出来勾搭哪家汉子了?” 刘铁柱老婆的嗓门又尖又亮,一开口就把村子西头的寂静撕碎了,骂得白秀莲脸色瞬间惨白,摇摇欲坠。 她骂完白秀莲,又把枪口对准陈大海:“还有你陈大海! 你眼瞎了还是心被狗叼走了? 放着家里那么好的婆娘不要,天天跟这种烂货搅在一起! 你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了!” 村里人背地里怎么戳脊梁骨,陈大海都能装聋作哑, 可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不要脸”,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轰然炸开。 他下意识地往前一站,挡在白秀莲面前,梗着脖子吼了回去: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给你加钱!送我们去,我给你五块钱!” 说完,他把手豪气地往自己兜里伸去。 一掏,空的。 再掏另一个兜,还是空的! 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兜比脸都干净,别说五块,连五分钱的钢镚都没有! 夜风仿佛都在这一刻停了。 陈大海的脸从涨红瞬间憋成了猪肝色,伸在兜里的手僵住了。 他尴尬地扭过头,压低声音,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对白秀莲说: “秀莲,你……你身上有没有钱? 先借我点,等我到了医院,从那逆子手里拿到钱,我加倍还你!” 白秀莲感觉心口被人拿刀子捅了一下。 让她掏钱,比让她去死还难受! 可刘铁柱两口子那看好戏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死死盯在她身上。 她要是现在说个“不”字,自己辛辛苦苦在男人面前装出来的“柔弱善良”就全完了! 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眼眶一红,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水, 做出委屈至极的模样,手伸进贴身的内衬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才极不情愿地掏出两张被汗浸得皱巴巴的一块钱。 “大海哥,我……我就这两块钱了,都给你……” 刘铁柱老婆一看那两块钱,直接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 “两块钱?打发叫花子呢! 两块钱就想让我男人大半夜豁出命给你们开拖拉机? 明天耽误活计的损失你赔?拖拉机在路上磕了碰了你赔?” “滚!赶紧给老娘滚!再不滚我舀粪坑里的大粪泼你们这对狗男女!” “砰!” 院门被毫不留情地狠狠摔上,门栓“咔哒”一声落下,彻底断了他们所有的念想。 陈大海和白秀莲被关在门外,傻愣愣地站在无边的黑暗里,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比被人当众扇了几十个耳光还难堪。 奇耻大辱! 陈大海的双拳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所有的愤怒、羞辱、难堪,在这一刻,尽数转移到了陈凡的身上。 在他看来,今天受的这一切窝囊气,全都是因为陈凡那个逆子! 如果不是他把钱全都藏起来了,自己怎么可能被一个村妇如此作践! 怎么可能连两块钱都拿不出来! “好!好!一个个都看不起我陈大海!”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怨毒得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等明天老子拿到钱,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他一把夺过白秀莲手里的那两块钱,死死攥在手心,仿佛那不是两块肮脏的纸币,而是他翻盘的所有希望。 “走!我们回去!明天一早,坐头班车去县城! 我非把那笔钱要回来不可!一分都不能少!” 两人灰溜溜地转身,满腔的怒火和阴毒的算计,只能憋屈地熬过这个漫长的夜晚,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陈凡就醒了。 他动作极轻地看了一眼病床上还在沉睡的母亲和妻子,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悄然走出病房。 清晨的医院走廊空旷安静,只有远处护士站那盏孤独的灯还亮着。 陈凡简单洗漱过后,没有片刻停留,径直走向医院外面的早点摊。 他买了三个热腾腾的白面肉包子,打了三碗滚烫的小米粥,又要了三根刚出锅的金黄油条和一碗浓郁的豆浆。 当他拎着这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早饭回到病房时,张翠兰也刚刚转醒。 “凡子,你怎么起这么早?又去乱花钱了……” 张翠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心疼。 “妈,人是铁饭是钢,早饭必须吃好。” 陈凡拧开饭盒,把小米粥和肉包子递到母亲面前。 “妈不饿。”张翠兰嘴上推辞,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接过还烫手的包子,迟疑着咬了一口。 松软的白面,鲜香的肉馅,浓郁的油汁瞬间在嘴里爆开。 张翠兰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一行浑浊的泪毫无预兆地滑落,滴在包子皮上。 多久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过这么香的肉包子了。 而现在却连着两天吃肉包子,张翠兰感觉自己活在梦里。 陈凡将豆浆、小米粥和另一个包子轻轻放在林芳晴的床头柜上,方便她醒来就能吃到。 安顿好这一切,他才对母亲轻声说:“妈,我今天还要去海边一趟,钱要一直挣。 芳晴这边,白天就辛苦你多照看了。” “去吧,你放心去,这里有我呢。”张翠兰连忙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 “你……你自个儿在外面,千万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 陈凡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病房的门却在这时,被人从外面粗暴地踹开了。 第17章 老子来医院查岗了 “哐当!” 一声巨响,破旧的木门被从外一脚踹开,狠狠撞在斑驳的墙壁上,震落一片墙灰。 病房内瞬间死寂。 张翠兰手一抖,包子险些掉落。 刚醒来的林芳晴受惊,猛地抓紧了被子,脸色又白了几分。 陈凡豁然转身,眼神冷冽地盯向门口。 陈大海黑着脸,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身后,白秀莲探出半个身子,眼神做贼似的在病房里乱瞟。 他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陈凡眉头一拧。 陈大海的目光瞬间被床头柜上的肉包子和豆浆油条锁定,再看到张翠兰嘴边的油光, 他空了一晚上的肚子叫得更响,心口那股邪火也窜得更高。 好啊你们! 老子在家喝凉水,你们娘仨倒好,躲医院里吃香喝辣!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锁住陈凡,像是要吃人。 “小畜生!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陈大海张口就是一声咆哮,唾沫星子喷了一地。 他身后的白秀莲立刻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夹着嗓子说: “大海哥,小声点,这是医院……别跟孩子置气……” 这哪是劝,分明是煽风点火。 陈大海果然气焰更盛,一把甩开她的手,指着陈凡的鼻子骂: “老子在家饿得前胸贴后背,你们他妈的有钱在这里大吃大喝! 我问你,昨天卖鱼的钱呢?一分不少地给老子拿出来!” 声音又大又冲,整个楼道都听见了,一时间,不少病房门口和走廊上都探出了看热闹的脑袋。 张翠兰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她做梦都没想到,陈大海会追到医院来闹成这样。 她下意识想把手里的包子藏起来,却发现无处可藏,窘迫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林芳晴也撑着坐起身,苍白的脸上写满难堪和担忧, 望着气势汹汹的公公,嘴唇翕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凡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意料。 他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他转身走回床边,放缓了声音,柔声问:“晴晴,吓到了吗?” 林芳晴摇摇头,握住他伸来的手。 那只手温暖干燥,充满力量,让她慌乱的心跳瞬间平稳下来。 “妈,您坐着,继续吃,别管他。” 陈凡又安抚了母亲一句,这才缓缓回身,正面迎上陈大海的视线。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对骂都让陈大海感到屈辱。 “你……你这个逆子!”陈大海气得浑身发抖, “老子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必须交给我!老子是一家之主!” 他一边吼一边就朝陈凡冲过来,看架势要直接动手搜口袋。 “哎,大海哥,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啊!” 白秀莲假惺惺地在后面拉扯着,嘴里却对着看热闹的人大声解释, “大家伙别误会,他爹就是这暴脾气,心里是为这个家好。 儿媳妇住院,花销大,他这个当家的能不急吗……” 这话听着是劝架,实际却字字诛心,把陈凡塑造成一个私藏工钱, 不顾家庭死活的不孝子,而陈大海,则成了为家庭操碎了心的顶梁柱。 果然,一些不明就里的家属看陈凡的眼神变了。 “这年轻人怎么回事?爹都急成这样了。” “赚钱交给家里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还藏着掖着?” “看他爹穿得那破烂样,也不容易,这儿子太不懂事了……” 议论声虽小,却像针一样扎进张翠兰心里。 她的脸涨得通红,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解释可嘴笨,一着急根本说不出话。 陈大海听着周围的议论,感觉舆论都在自己这边,腰杆瞬间挺直,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 他就是要闹大,用孝道这块大石,当众把陈凡压死! 【姓名:陈大海】 【状态:虚荣心爆棚,洋洋得意】 【内心想法:哼!小畜生,跟老子斗?你还嫩! 今天老子就把你不孝的名声给你坐实了!等钱到手,看我怎么收拾你和那两个赔钱货!】 【姓名:白秀莲】 【状态:煽风点火,坐收渔利】 【内心想法:闹!闹得越大越好!陈大海这个蠢货,还真以为别人是帮他说话。 等钱骗到手,我再吹吹枕边风,这钱起码得分我一半! 正好给文斌买新衬衫,给小虎买新球鞋!】 看着这两人头顶刷新的标签,陈凡心中一片寒潭。 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瞬间让整个病房的嘈杂都安静下来。 “你要钱?” 陈凡看着陈大海,平静发问。 “废话!老子要钱!”陈大海吼道。 “你要钱干什么?”陈凡追问。 “干什么?老子是一家之主,钱当然归我管!”陈大海脖子一梗,理直气壮。 “归你管?”陈凡忽然笑了,那笑意不达眼底,满是嘲讽。 “归你管,然后拿去给别人花?” 他的手猛地抬起,手指如剑,笔直地指向躲在陈大海身后的白秀莲。 “就像你昨天要把我们家仅剩的半袋米和给我媳妇治病的钱,全都要接济这个寡妇那样吗?” 一句话让整个病房落针可闻! 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傻眼了。 那家里仅有的粮食和钱,去接济一个寡妇?这是什么操作? 陈大海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他被儿子当众撕掉了底裤,又惊又怒。 “你……你血口喷人!我……我那是看她孤儿寡母可怜!”他语无伦次地狡辩。 白秀莲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万万没想到,陈凡会当众将家里的丑事说出来! 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感觉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每一道都像刀子。 “可怜?”陈凡冷笑一声,步步紧逼, “她家孩子可怜,我媳妇肚子里怀着你的亲孙子,躺在病床上需要钱救命,她就不可怜了? 我妈为了这个家操劳半辈子,累出一身病,她就不可怜了?” “你放着自己的亲孙子和自己的媳妇不管,跑去心疼别人家的孩子。 陈大海,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配当爹吗?配当丈夫吗?” 字字诛心!句句泣血! 陈大海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憋的通红,指着陈凡“你你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病房里的风向瞬间就变了。 “我的天,原来是这么回事!” “放着怀孕的儿媳妇不管,拿家里的粮食和钱去养寡妇?这老头子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那个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人,看着柔柔弱弱的,专挑有家室的男人下手,真不要脸!” 刚才还帮着陈大海说话的人,此刻看他的眼神,全都变成了鄙夷和不屑。 陈大海感觉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他的脸上,把他最看重的面子扎得千疮百孔。 他彻底恼羞成怒了。 “我打死你这个满嘴喷粪的逆子!” 陈大海嘶吼着,挥起拳头就朝陈凡的脸上砸了过来! 他打了一辈子鱼,手上力气极大,这一拳要是砸实了,非得见血不可。 张翠兰和林芳晴都吓得尖叫起来。 然而,陈凡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连躲都没躲。 陈大海是他亲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他不会光明正大的还手,不然众人只会说他不孝。 不过被打几下,等之后找机会就偷偷报复回来就是。 就在那拳头即将砸到他面门的前一刻,一只更有力的大手, 从旁边闪电般伸出,抓住了陈大海的手腕。 第18章 灵魂拷问,你也配当爹 抓住陈大海手腕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卫国。 赵卫国今天来医院,是探望自己生病住院的老父亲。 他刚从楼上的病房下来,准备去买点东西,路过楼道时,就听到这边吵吵嚷嚷,闹得不像话。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定睛一看,居然看到了昨天卖给他海鲜的那个精神小伙——陈凡。 眼看一个黑壮的中年男人扬起巴掌就要打人,赵卫国想都没想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干什么!干什么呢!”赵卫国人胖,嗓门也大,中气十足地一吼,瞬间就镇住了场子, “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家菜市场!想打架出去打!” 陈大海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怎么也挣不脱,他回头一看,见是个不认识的胖子,顿时火冒三丈。 “你谁啊你!多管闲事!这是我家的家事,我教训我儿子,关你屁事!” “家事?”赵卫国松开手,冷笑一声,他是什么人? 开饭店迎来送往,看人一看一个准。 他刚才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再看看眼前这几个人,心里早就跟明镜似的。 他直接转向陈凡,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 他从自己带来的网兜里,拿出一罐包装精美的麦乳精,递了过去。 “小兄弟,缘分啊!”赵卫国脸上带着热情的笑。 “我来看我爸,顺便给他带了罐麦乳精,正好还有一罐,听说弟妹也住院了,这个给她补补身子。 千万别推辞,你昨天送来的那批货,让我挣足了面子,这是我当大哥的一点心意!” 这年头麦乳精可是稀罕的紧俏货,是看望病人最有面子的礼品。 陈凡看着那罐麦乳精,又看了看赵卫国,没有推辞接了过来, 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多谢赵老板。” 一声赵老板,让陈大海和白秀莲都愣住了。 白秀莲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那个胖子身上,心里一震,随即便涌起一阵混杂着嫉妒和屈辱的酸水。 她当然认识他!这不就是县里那家最气派的迎宾酒楼的胖老板赵卫国吗! 化成灰她都认得! 这事还得从上个月说起。 她那个自命不凡的儿子林文斌,整天抱怨时运不济,说自己怀才不遇。 好不容易搭上了一个高中时家里有点小权力的同学,信誓旦旦地说, 只要请人家到迎宾酒楼吃顿好的,疏通一下关系,就能在县里的工厂里谋个轻松体面的差事。 “是想说你没有偷米,还是想说你没有拿钱去贴补她?” 他猛地转向白秀莲,目光如刀。 “白秀莲,我问你,这些年你从我们家拿了多少钱多少粮,你敢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吗?” 白秀莲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后缩。 “我……我没有……都是大海哥看我们孤儿寡母可怜,主动帮我们的……”她还在狡辩。 “主动帮你?”陈凡冷笑。 “是主动帮你买新衣服,还是主动帮你儿子交学费,还是主动帮你家修房子? 我们家自己的房子漏雨了,我爸舍不得花钱修,你家墙上掉了一块皮,他倒是有钱给你买石灰水泥!” “你!”白秀莲的脸白得像纸。这些事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再问你,”陈凡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媳妇现在躺在病床上,等着钱救命! 你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唆使我爸来医院闹事,抢我老婆的救命钱,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是石头做的吗?” “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你就不怕你做的这些恶事,都报应到你自己的孩子身上吗?” 最后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地击中了白秀莲的软肋。 她最在乎的就是她的两个儿子。 她“啊”的尖叫一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指着陈凡,声音尖厉地哭喊起来: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你咒我儿子!你不是人!” 她这一闹,反而更坐实了陈凡的话。 陈大海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秀莲被这么指责,那点可怜的男性保护欲又冒了出来,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陈凡!你敢欺负秀莲!我……我跟你拼了!” 他吼着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陈凡看着眼前这两个跳梁小丑,心中只觉得无比厌恶。 他不再看他们,而是转身对自己的母亲说道: “妈,你看到了。这就是你跟了一辈子的男人。 为了一个外人,他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去死。” “这样的男人,还要他干什么?” “这个家不要也罢!” “我们娘仨,自己过!” 说完陈凡不再理会身后那场闹剧,径直扶着母亲,回到了病床边开始收拾东西。 第19章 当众揭穿 “妈,这次你可得帮我!那地方气派,请客才有面子! 事成之后,我就是城里人了,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一听“城里人”,白秀莲的心就活了。 她忍着滴血般的心疼,从压箱底的木盒里,拿出了好几张大黑拾。 那都是她从陈大海身上一点点抠出来,哄出来的血汗钱,本来是准备攒着给儿子娶媳妇用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特意跟着林文斌一起去迎宾酒楼定位置。 一进那大门,她就被里面锃亮的地板、雪白的墙壁和气派的桌椅给晃花了眼。 也正是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赵卫国。 当时,赵卫国正腆着肚子,指挥着服务员做事,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白秀莲的眼睛当场就亮了,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陈大海那样的老渔民算什么? 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大金主,是能让她一步登天的跳板! 她立刻就动了心思。 她让儿子先去一边等着,自己则理了理衣角,酝酿好情绪, 端着她最拿手的柔弱无助的姿态,款款地朝赵卫国走了过去。 “老板……大哥……”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颤音。 “我……我能跟您打听个事儿吗? 我一个妇道人家,第一次来这么好的地方,有点有点害怕……”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倾斜身子,仿佛随时会因为虚弱而晕倒, 那双眼睛更是水汪汪地望着他,仿佛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这是她百试百灵的绝招,村里没几个男人能扛得住她这副模样。 然而,赵卫国只是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货不对板的商品,充满了审视和不耐。 他连话都懒得回一句,直接冲旁边一个服务员抬了抬下巴: “带这位同志去柜台。” 说完,他便转身继续忙自己的事,再没多看她一眼。 白秀莲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羞辱感,比被人当面骂一顿还要难堪。 她感觉自己的魅力和手段,在这个胖子面前,就像个天大的笑话。 后来的事,更是让她气得肝疼。 那顿饭花掉了她足足三十多块钱,结果林文斌那个同学酒足饭饱后, 拍着胸脯的保证就成了空话,工作的事杳无音信。 钱打了水漂,儿子依旧是无业游民,而她自己还在那个有钱老板面前碰了一鼻子灰。 一想到那白白花掉的、从陈大海身上榨来的钱, 白秀莲就心疼得夜里睡不着觉,把那个同学和赵卫国在心里骂了千百遍。 陈大海也反应过来了,他看着赵卫国又看看陈凡,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邪火。 好啊!原来你们俩早就认识!还私下里送东西! 他立刻就给自己脑补出了一场大戏:肯定是这个黑心老板,联合自己的逆子, 故意压价坑了自己的海鲜,然后私下里再用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收买人心,合起伙来骗老子!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不然怎么解释陈凡突然就有了门路,还能赚到那么多钱?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迎宾酒楼的赵老板!”陈大海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赵老板,你这生意做得可真精明啊! 我儿子年轻不懂事,你可不能欺负老实人,联合我这逆子,坑我们家的钱吧?” 这话一出,赵卫国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 他最重信誉,最讲究一个场面,陈大海这话,等于是在当众指着鼻子骂他是个奸商,这他哪能忍? “这位……大叔,”赵卫国连“大哥”都懒得叫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赵卫国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昨天你儿子送来的货,那都是顶级的硬通货,大黄鱼、大龙虾,我是按全县最高价收的! 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陈大海,语气里满是嘲讽: “再说了,我跟小兄弟做生意,那是我们俩的事。 怎么,你儿子卖东西,还得先经过你批准?你这当爹的,管得也太宽了吧?” 赵卫国这番话,直接把陈大海给噎得脸红脖子粗。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听明白了。 人家老板都说了是高价收的,这老头子还在这里胡搅蛮缠,说人家联合自己儿子坑他。 这不就是纯粹的眼红,想把儿子赚的钱全弄到自己手里吗? 太不是东西了! 陈大海被众人鄙夷的目光看得浑身难受,他知道再纠缠下去对自己没好处,于是又把矛头对准了陈凡。 “钱!少废话!把钱拿出来!”他伸出手,摆出一副天经地义的架势, “我是你爹!你赚的钱就是我们家的钱!就得交公!由我这个一家之主来分配!” 白秀莲也赶紧在旁边帮腔,她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对着张翠兰说道: “翠兰嫂子,你快劝劝凡子吧。 大海哥他也是为了这个家,你看芳晴住院,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钱放在大海哥手里统一管着,总比孩子年轻手散给花没了强啊……” 她这话看似在劝和,实际上是在拱火, 同时还在暗示张翠兰,你儿子不交钱,你儿媳妇的病就没钱治了。 张翠兰被她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白秀莲,你给我闭嘴!” 张翠兰这辈子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着外人吼出声,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白秀莲被吼得一愣,没想到一向任她拿捏的张翠兰敢这么跟她说话, 眼圈当即就红了,委屈地躲到陈大海身后。 陈大海一看自己的“心上人”受了委屈,更是怒不可遏,指着张翠兰骂道: “毒妇!你长本事了!敢这么跟秀莲说话!她是为了谁好?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我们这个家?” 陈凡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一步步走到陈大海面前,一米八几的身高,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陈大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陈凡的目光从陈大海身上,缓缓移到他身后的白秀莲身上,最后又落回陈大海脸上。 “你说的我们这个家,是指哪个家?” “是指我妈为了省几毛钱,常年不舍得吃顿肉, 你却拿着几十上百的钱,大方地送给她的这个家吗?”陈凡的手指向白秀莲。 第20章 护士长也来搅混水 “还是指我老婆怀着孕,生着重病,连住院费都凑不齐, 你却还要把家里最后的粮食和钱拿出去,只为博她一笑的这个家吗?” “陈大海,你扪心自问,你心里有过这个家吗?你把我们娘仨当成过你的家人吗?” “在你心里,我们不过是给你挣钱,让你有资本去外面充好人、献殷勤的工具! 我们省吃俭用攒下的每一毛钱,都成了你讨好这个女人的资本!”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提家这个字?” “你有什么脸面,伸出手,跟我要钱?” 陈凡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却越来越冷。 整个病房走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陈凡这番话给震住了。 这哪里是儿子对父亲的顶撞,这分明是压抑了无数年的血泪控诉! 赵卫国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欣赏。 有担当,有血性,是个爷们! 张翠兰的眼泪,早已无声地爬满了脸颊。 儿子说的每一个字,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感觉自己这半辈子受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陈大海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由红转紫,由紫转青,最后变得惨白。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陈凡说的全都是事实。 他看着周围人那些鄙夷、同情、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 所有不堪的、龌龊的心思,全都被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 “我……我……”他嘴唇哆嗦着,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挽回一点可怜的面子。 “你什么?”陈凡的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凡子,你这是……”张翠兰不解地问。 “我们换病房。”陈凡的声音很平静, “这里太脏了。” 他说的脏指的不是环境,而是人。 陈凡要换病房,不是一句气话。 这间病房人多眼杂,刚闹完一场,母亲和妻子根本无法安心休息。 尤其是角落里那个打呼噜的男人,他老婆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林芳晴的病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半点打扰。 他安顿好两人,转身便走向护士站。 几个小护士正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看见陈凡过来,立刻闭上了嘴,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和同情。 “同志,我想给我爱人换个病房,单间或者人少一点的都行。” 陈凡的语气很客气。 一个小护士正要开口,旁边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插了进来。 “换病房?你当医院是你家开的,想换就换?” 吴秀英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她抱着胳膊,斜眼看着陈凡,毫不掩饰脸上的快意。 刚才陈大海来闹,她在办公室里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痛快极了。 让你小子上次跟我横! 现在被亲爹堵着门骂,看你还怎么威风! 她巴不得陈凡家里的破事闹得越大越好。 陈凡扫了一眼她头顶刷新的标签。 【姓名:吴秀英】 【状态:幸灾乐祸,准备报复】 【内心想法:还想换单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今天不让你睡走廊,都算我发善心! 敢得罪我吴秀英,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在医院里待不下去!】 “吴护士长。”陈凡语气平静,“ 我爱人是重度妊高症,陈主任亲口嘱咐要绝对静养。 刚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父亲带人来病房大吵大闹,严重影响病人休息, 我要求换病房,是合理要求。” “合理?”吴秀英嗤笑,音量猛地拔高,故意让整个走廊的人都听见, “你还好意思说!你爹为什么来闹,你心里没数? 当儿子的赚了钱不孝顺父母,把你爹气得追到医院来,你还有理了?” 她瞬间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对着周围的病人和家属喊道: “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孝顺父母是不是天经地义? 这小伙子倒好,自己媳妇住院了,就把爹妈扔一边,赚了钱自己藏着掖着! 这种行为,过不过分?” 八十年代,孝道这顶帽子分量极重。 这话立刻点燃了周围人的情绪。 “护士长说得对,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对爹妈啊。” “就是,你看他爹那个样子,肯定是气坏了。” 还没走远的陈大海和白秀莲闻声立刻凑了回来。 陈大海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拍大腿,指着陈凡就朝吴秀英哭诉: “护士长!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我就是想问问他赚了多少钱,好给儿媳妇交住院费, 他……他这个逆子就跟我翻脸,还说我偷粮食……我冤枉啊!” 白秀莲也跟着抹起眼泪:“是啊护士长,大海哥他不容易啊……” 几人一唱一和,瞬间把陈凡塑造成了一个忤逆不孝的白眼狼。 吴秀英看着陈凡,脸上满是胜利者的冷笑,眼神仿佛在说: 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她清了清嗓子,用命令的口吻说:“行了!别在这里影响其他病人! 换病房的事,想都别想!医院床位紧张得很,没地方! 你要是再吵,我就叫保安把你们一家都请出去!” 她就是要借此机会,把上次丢的面子全找回来,让所有人知道,这妇产科她吴秀英说了算! 面对围攻,陈凡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吴秀英,如同在看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等她表演完了,陈凡才缓缓开口。 “吴护士长,你这么关心我家的家事,是平时工作太清闲了?” 吴秀英一怔:“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陈凡的眼神冷了下来。 “我只是觉得,您与其有时间在这对别人家的事指手画脚,不如多关心一下医院的规章制度。” 第21章 母亲觉醒 又是这套! 吴秀英心里咯噔一下,上次倒卖药品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 【内心想法:这小子又想拿那件事来吓唬我? 哼,这里人多,我就不信他敢当众说出来! 他要是敢说,那就是污蔑!我正好可以告他一个诽谤!】 想到这,她胆气一壮,冷哼道:“医院的规章制度,我比你清楚! 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教我做事!” “是吗?”陈凡忽然笑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你肯定也很清楚,医院对医护人员私下收受病人红包,是怎么处理的吧?” 红包? 吴秀英心里又是一跳,脑子飞速旋转。 收红包这种事,私下哪个科室没有?她自认做得极为隐蔽,这小子怎么可能知道? 他一定是在诈我!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含血喷人!” 吴秀英厉声喝道,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陈凡的目光,慢悠悠地转向病房角落,落在了那个打呼噜的男人,和他旁边那个一脸凶悍的女人身上。 “比如说,15床的家属。”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为了能让你帮忙,安排一个靠窗的床位……” 吴秀英的呼吸猛地一滞。 陈凡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昨天晚上,她是不是偷偷在你的办公室里,塞给了你一个二十块钱的红包?” 轰!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吴秀英的心口。 吴秀英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死白! 她猛地扭头,惊恐地看向15床的方向! 那个女人接触到她目光的瞬间,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惨白, 下意识就把头埋了下去,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这件事他怎么也知道? 昨天晚上,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这小子根本不在场! 他是鬼吗?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一股寒气从吴秀英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发软,几乎站不住。 如果说上次的倒卖药品只是心虚,那这次的收受红包,就是把人证直接拍在了她的脸上! 她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了!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那些小护士们看吴秀英的眼神,从敬畏变成了震惊和鄙夷。 陈大海和白秀莲也傻了,没想到陈凡还有这种底牌, 三两句话,就把刚才还气焰滔天的护士长给彻底打蔫了。 整个走廊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带着怒气的威严声音,从走廊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吴秀英!你给我滚到办公室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陈国华主任黑着一张脸,站在办公室门口,眼神死死地盯着吴秀英。 显然刚才陈凡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吴秀英浑身剧烈地一哆嗦,双腿瞬间发软,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要不是扶着墙,已经瘫软在地。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主任……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全都听见了! 她绝望地抬头看向陈主任,只见他那双厚厚的镜片后,燃烧着两簇足以将人焚烧殆尽的熊熊怒火。 那眼神,冰冷、锋利,像两把手术刀,要将她肮脏的内心活生生割开。 “陈……陈主任……” 吴秀英嘴唇哆嗦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解释,想尖叫着说这是污蔑,是陈凡这个小崽子在报复她。 可眼角余光瞥到角落里15床,那家属心虚得快把头埋进裤裆里的样子,她就知道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成了最无力的笑话。 “我让你滚过来!你耳朵聋了吗!” 陈主任又低喝了一声,他抬手松了松领口的扣子,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医德败坏、收受红包、败坏整个医院名声的蛀虫! 尤其这颗蛀虫,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在他主管的内科病房里蛀出个洞来! 这简直就是把他的脸撕下来,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 吴秀英再也不敢有半点迟疑,连滚带爬,涕泪横流地朝着主任办公室跑去。 一场闹剧,因为陈主任的从天而降,瞬间扭转了局势。 陈主任处理完吴秀英,这才缓缓转过身,那犀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走廊里这群人脸上一一扫过。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陈大海和白秀莲身上,那眼神里的厌恶和冰冷,让两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如坠冰窟。 “还有你们两个!”陈主任的语气严厉至极,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这里是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不是你们撒泼耍横的菜市场! 病人需要的是安静!尤其是12床的病人,她是重度妊高症,情绪绝对不能有大的波动! 你们这样大吵大闹,是想逼出一条人命来吗?” 他猛地伸出手指,几乎戳到陈大海的鼻尖上,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特别是你!你这个当公公的,是怎么当的? 儿媳妇肚子里怀着你的亲孙子,你不关心她的身体,不安慰她的情绪, 反而带着一个不三不四、来路不明的女人来这里闹事!来抢救命钱! 你的那张老脸,就比你儿媳妇和你未出世的孙子的命还金贵吗?” “滚!都给我滚出去! 再让我看到你们在这里影响任何一个病人休息,我立刻就叫保卫科把你们叉出去!” 陈主任在县医院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待人温和,医术高超,谁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这一通夹枪带棒、劈头盖脸的训斥,把陈大海骂得晕头转向,狗血淋头,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被一个外人,还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当着这么多病友家属的面指着鼻子骂, 陈大海感觉自己这辈子积攒的所有颜面,都在这一刻被陈主任彻底撕下来,扔在地上,还被狠狠地踩进了泥里。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想说点什么“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一接触到陈主任那杀人般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像鱼刺一样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白秀莲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一张精心装扮过的脸惨白如纸。 她本来以为,只要自己哭得够可怜,就能博取所有人的同情。 可她没想到,会碰上陈主任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硬茬子,根本不吃她那一套。 她看情况不对,绝望地拉了拉陈大海的衣角,压低声音道: “大海哥,我们快走吧……” 可她刚一动,陈凡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站住。” 白秀莲的脚步瞬间僵住,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她不敢回头看陈凡,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仿佛被毒蛇盯上。 陈主任训斥完陈大海,目光转向了陈凡,眼神缓和了不少,但依旧带着几分严肃: “小伙子,我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或者直接找医院领导反映,不要在病房里吵,影响不好。” “我知道了,陈主任,给您添麻烦了。”陈凡诚恳地点了点头。 他对这位真心为病人着想的好医生,充满了敬意。 “嗯。” 陈主任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林芳晴,对陈凡说道: “你妻子的病房,我等下就让护士给她换到最里面的单人病房去 。那里安静,方便休养。” “谢谢您,主任!”陈凡心中一暖。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陈主任摆了摆手,又深深地看了陈凡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许和鼓励。 这个年轻人有勇有谋,有情有义,是个好样的。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办公室,里面很快就传来了他压抑着怒火的训斥声和吴秀英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走廊里的风波,算是彻底平息了。 那些看热闹的病友和家属,看向陈凡一家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鄙夷,变成了彻底的同情和敬佩。 他们再也不窃窃私语了,而是放大了声音,对着陈大海和白秀莲指指点点。 “真没想到这老头是这种人,为了个寡妇连怀孕的儿媳妇都不放过,太不是个东西了!” “那个寡妇也不是好货色,一把年纪了还妖里妖气的,一看就骚里骚气的,专会勾引男人!” “活该!被主任骂得狗血淋头,真他娘的解气!这种人就该浸猪笼!” 陈大海和白秀莲被这些刀子般的议论声包围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仿佛被人轮流扇了无数个耳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大海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名声,现在,他的好名声在县医院里,算是彻底烂了,臭了。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拉起白秀莲的手,就想灰溜溜地逃离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想走?” 陈凡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鬼魅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走到两人面前,一米八多的身高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账,还没算完呢。” 陈大海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还想干什么?主任都让我们走了!” “主任是让你们滚出病房,别影响病人休息,我没让你们走。” 陈凡的目光,像两把冰锥,死死地钉在了白秀莲惨白的脸上, “白秀莲,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这些年,你从我们家,到底拿了多少钱?多少米?多少面?多少鱼? 我爸帮你家修了多少次房顶,干了多少次活? 一桩桩,一件件,怕是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今天,就当着我妈的面,你必须给我一笔一笔地算清楚!” 陈凡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张翠兰一直扶着冰冷的墙壁,此刻,她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刚才的一幕幕,让她震惊,让她愤怒,也让她彻底看清了身边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当陈主任指着陈大海的鼻子,骂他“不配当公公”的时候. 当她的儿子陈凡,为了保护她和儿媳,如同一头雄狮般与所有人为敌的时候…… 她那颗早已麻木、沉寂、被岁月和委屈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心,像是被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开,突然就活了过来。 多年的委屈,多年的隐忍,像电影画面一般在脑海中闪过。 她想起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鸡蛋,被陈大海拿去给白秀莲的孩子补身体。 自己深夜织网磨破的手,换来的钱被陈大海拿去给白秀莲买新衣裳。 无数个自己生病难受的夜晚,这个男人却在寡妇家谈笑风生…… 第22章 墙倒众人推 张翠兰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说,陈大海,我们离婚!这日子,我不过了!” 这下,陈大海听清楚了。 轰的一声,一股比刚才被陈主任训斥时还要强烈百倍的羞辱感,夹杂着无边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脸!他的脸,他一辈子最看重的脸面,全被这个毒妇给当众撕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 “反了!你真是反了天了!” 陈大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翠兰的鼻子破口大骂, “张翠兰,你个不要脸的毒妇!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 你吃的哪一口饭,穿的哪一件衣不是我陈家的? 离了我,你带着个拖油瓶喝西北风去吗?” “我告诉你,想离婚,门都没有! 我陈大海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得逞!你生是我陈家的人,死也得是我陈家的鬼!” 他这番话,充满了大男子主义的威胁和控制。 在他看来,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庸,是他财产的一部分,离了他根本活不下去。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了张翠兰面前,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山。 是陈凡。 “她吃你的,喝你的?” 陈凡看着暴怒的陈大海,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鄙夷, “这些年,是谁天不亮就起床,下地干活,养猪喂鸡? 是谁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你有脸在外面充大方、当好人?” “是我妈!” “而你呢?”陈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刃出鞘, “你除了会打鱼,还会干什么? 你往这个家里拿回过几个钱?你赚的钱,都进了谁的口袋,贴补了谁的家用,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陈凡的手,猛地指向他身后脸色煞白的白秀莲,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吃你的喝你的? 我看,是你,像一只蚂蟥,趴在我妈和我身上吸血,去养活这个寡妇!” “你!你个逆子!” 陈大海被儿子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周围的人群里,已经响起了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天呐,原来是这样,这陈大海拿着老婆儿子的血汗钱去养外面的女人啊!” “怪不得他老婆要离婚,换我我也离!这日子怎么过?” “还有,” 陈凡扶住母亲微微颤抖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然后再次面向陈大海,一字一句,声震四壁地说道, “我妈离了你,不会喝西北风。因为,她有我。” “从今天起,我妈由我来养! 她跟你陈大海,跟你们陈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无可辩驳的担当和力量。 张翠兰看着儿子高大可靠的背影,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她这辈子受的苦,在这一刻,都值了! 周围的看客们,也被陈凡的这番话深深打动。 “这儿子,真是个好样的!是条汉子!” “没错,有这么个孝顺儿子,比守着个窝囊废丈夫强一百倍!” “这陈大海真是瞎了眼,放着这么好的老婆儿子不要,非要去贴那个寡妇,活该!” 舆论彻底一边倒。 陈大海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他所有的尊严和脸面,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他慌了,彻底地慌了。 他可以不在乎张翠兰,但他不能不在乎陈凡这个儿子! 陈凡年轻力壮,是这个家唯一的劳动力,是他以后养老的依靠,更是他拿钱去讨好白秀莲的经济来源! 如果张翠兰真的跟他离了婚,陈凡肯定会跟着他妈走。 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一个钱都捞不着了! 那他还拿什么去秀莲面前充“大海哥”? 想到这里,陈大海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不能离这个婚!绝对不能! “翠兰……你……你别听孩子胡说……” 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搓着手,试图去拉张翠兰的手, “我们……我们夫妻二十多年,哪有什么隔夜仇……你别跟我置气了,我们回家好好说……” 张翠兰像是躲避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厌恶地躲开了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没什么好说的了。陈大海,我受够了。” 眼看张翠兰这边说不通,陈大海又把希望寄托在了白秀莲身上。 白秀莲此刻比陈大海还要慌。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陈大海要是真离了婚,跟陈凡分了家,那她这条财路就彻底断了! 陈大海这个老东西自己能赚几个钱?根本不够她塞牙缝的!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婚! 她立刻换上了一副焦急万分的“好人”面孔,眼眶一红, 竟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快步走到张翠兰面前,伸手就要去拉她。 “翠兰嫂子!你千万别冲动啊!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 床头吵架床尾和嘛!你看,大海哥都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她一边说,一边还对着周围的人解释,声音带着哭腔: “大家快帮忙劝劝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这离婚了,对孩子影响多不好啊!”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顾全大局、苦口婆心的和事佬。 要不是刚才亲眼目睹了她的所作所为,恐怕还真有人要被她这副影后般的演技给骗了。 “滚开!” 张翠兰猛地甩开她的手,那力道之大,让白秀莲一个踉跄。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憎恶。 “白秀莲,你少在这里假惺惺! 我告诉你,我们家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拜你所赐!” “你别再叫我嫂子,我嫌脏!” 白秀莲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张翠兰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陈凡已经如一堵墙般挡在了她面前。 “我妈让你滚,你听不懂吗?”陈凡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他比白秀莲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白秀莲被他那冰冷的眼神吓得心脏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 第23章 承诺,一个真正的新家 陈大海和白秀莲,此刻就成了那面倒塌的墙,那面破碎的鼓。 他们被众人鄙夷、嘲讽的目光包围着,感觉自己就像两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陈大海彻底崩溃了,他知道今天在这里,是不可能挽回任何局面了。 他怨毒地瞪了陈凡和张翠兰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们给我等着! 然后,他拉起同样失魂落魄的白秀莲,在一片毫不掩饰的唾弃声中,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医院。 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陈凡的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上一世的教训刻骨铭心,以陈大海和白秀莲的性格,他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转过身,扶住因为激动和常年劳作而身体微微颤抖的母亲。 “妈,我们回家。” “家?”张翠兰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眼神有些茫然和无助,那个地方,还能算家吗? “对,回家。”陈凡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我们去收拾东西,离开那个地方。然后,我给您和芳晴,盖一个新家。” 他看着母亲布满风霜的脸,一字一句,郑重地许下承诺: “一个真真正正,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离婚”这两个字,在八十年代的农村,重如泰山。 当张翠兰在县医院的走廊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决绝地说出这句话时,她自己都恍如隔世。 这半辈子她活得像根藤,被死死绑在陈大海那棵歪脖子树上,逆来顺受,早已忘了自己是谁。 是儿子给了她挣脱的勇气。 陈大海和白秀莲逃走后,陈主任办公室的门开了。 吴秀英披头散发地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泪痕,看见陈凡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怨毒和恐惧,一句话不敢说灰溜溜地快步离开。 很快,陈主任叫来护士,利落地为林芳晴办了转房,换到了走廊尽头最安静的双人病房。 医院的走廊恢复了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咳嗽。 那股由陈大海和白秀莲带来的乌烟瘴气,仿佛被一阵强风吹散,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新的病房在走廊最里侧,光线明亮,窗明几净。 一张床靠着窗,另一张空着,雪白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陈凡小心翼翼地将林芳晴扶到病床上躺好,又细心地在她腰后垫了一个枕头。 “晴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到她。 林芳晴靠在枕头上,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她摇了摇头,伸手握住陈凡的手,那只手温暖而有力,让她慌乱了一天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凡哥,我没事了。”她看着丈夫,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张翠兰站在一旁,看着儿子对儿媳妇无微不至的照顾,又看看这干净宽敞的病房,恍如做梦。 她这辈子,从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 “凡子,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张翠兰搓着衣角,小声地问,语气里满是心疼和不安。 “妈,钱的事您就别操心了。”陈凡回过头,对母亲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钱没了可以再挣,芳晴和孩子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您坐,忙了一天,也累坏了。” 他拉过一张凳子,让母亲在床边坐下。 安顿好一切,陈凡才看着母亲,眼神变得无比认真,直接问道: “妈,您刚才在走廊里说的话,还算数吗?” 张翠兰的身子微微一震。 她当然知道儿子问的是什么。 “离婚”那两个字,是她这辈子说过最大逆不道的话,也是她压在心底二十多年,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刚才在众人面前,被逼到绝境,被儿子的话点燃了所有的委屈和勇气,她脱口而出。 可现在冷静下来,面对着这空旷安静的病房,她的心里又生出了一丝茫然和恐惧。 离了婚,她能去哪? 村里人会怎么戳她的脊梁骨?陈大海那个滚刀肉,会善罢甘休吗? 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眼神又变得躲闪起来。 陈凡看出了母亲的犹豫和害怕。 他蹲下身,平视着母亲,一字一句地说道: “妈,我知道您在怕什么。 您怕村里人说闲话,怕陈大海耍无赖,怕以后没地方住,没饭吃。” “但是您想想,现在这日子,跟您担心的那些,又有什么区别?” “村里人嘴上不说,背地里怎么笑话我们家,您不知道吗? 陈大海耍无赖,难道还少吗? 他把家里的钱和粮食都搬空了,我们不也一样没吃没喝?” “唯一的区别是,以前您是一个人受着,没人撑腰。但现在,” 陈凡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您有我。” 张翠兰猛地抬起头,迎上儿子的目光。 那双总是躲闪、被生活磨得黯淡无光的眼睛里,像是被投进了一颗火星,第一次有了光。 她看着眼前的儿子,挺拔坚定,像一棵能遮风挡雨的大树。 二十多年的委屈,二十多年的隐忍,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挣脱一切的决心。 她攥紧了粗糙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凡子,妈想清楚了。”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砸碎铁锁的力量。 “这婚,我离定了!” “好!”陈凡笑了,笑得灿烂发自内心。 他等的就是母亲这句话。 只要母亲自己想通了,那比什么都重要。 “我支持您!” 床上的林芳晴也撑着身子,伸手握住了婆婆冰凉的手,她的声音很轻,却同样坚定: “妈,我也支持您。以后我们娘仨,好好过日子。” 婆媳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张翠兰看着儿媳苍白却真诚的脸,眼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而下。 她这辈子活得像根草,被所有人踩。 丈夫不疼,儿子以前也不懂事。 没想到到头来,最贴心的却是这个只进门两年的儿媳妇。 第24章 毒计 陈凡站起身,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个女人,心中酸涩又温暖。 “妈,晴晴,你们别哭了。这是天大的好事,是咱们家新日子的开始。”他看着她们,郑重地许下承诺, “等芳晴出院,我们就回村里收拾东西,离开那个破茅草屋。” “我给你们盖一个新家。” 他看着母亲布满风霜的脸,和妻子清丽的容颜,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一个宽敞明亮,有大院子,谁也不敢来撒野,真真正正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张翠兰和林芳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青砖大瓦房,看到了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孩子,看到了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那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好……好……”张翠兰不住地点头,眼泪流得更凶,嘴角却咧开了笑。 陈凡看着她们,心里的大石彻底落了地。 不过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陈大海和白秀莲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只会更疯狂地扑上来。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他们下一次扑上来之前,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一巴掌将他们彻底拍死! 他看了一眼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对母亲和妻子说道: “妈,晴晴,你们先休息一会儿,聊聊天,我出去买点吃的。” “凡子,你小心点。”张翠翠叮嘱道。 “凡哥,你别太累了。”林芳晴的眼里满是心疼。 “放心吧。” 陈凡笑着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病房。 县医院门口。 陈大海拽着魂不守舍的白秀莲,逃也似的冲了出来。 直到彻底听不见医院小楼里传来的议论声,他才猛地停住,一把扶住路边的大树,胸口剧烈起伏,脸涨成了猪肝色。 耻辱! 这辈子都没受过的奇耻大辱! 他陈大海在红旗渔村,谁见了他不喊一声“大海哥”? 他走到哪儿,都是受人尊敬的人物! 今天就在县医院,当着那么些人的面,他所有的脸面都被那个逆子,被张翠兰那个毒妇撕得粉碎,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 “反了!都反了天了!” 陈大海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一拳狠狠砸在粗糙的树干上,震得枯叶簌簌掉落。 “大海哥,你……你别气坏了身子……” 白秀莲站在一旁,声音发颤,小心地给他抚着后背。 她心里比陈大海更慌,更恨。 本以为是来分钱的,谁知道钱没捞到,反被张翠兰指着鼻子骂, 被陈凡那个小畜生用眼神吓唬,最后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被所有人看笑话。 她白秀莲何时吃过这种亏? 更让她心胆俱裂的是,张翠兰居然要离婚! 离婚?绝对不能离! 陈大海要是真离了婚,跟陈凡那小畜生分了家,他就是个屁用没有的老东西! 到时候我从哪捞钱? 陈凡现在看着是能挣钱了,可他恨我入骨,我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不行,必须把他们摁住了,不能让他们离! 想到这,她眼圈一红,泪水说来就来。 “大海哥,都怪我……都怪我不好……” 她哽咽着,整个身子软绵绵地靠进陈大海怀里, “要不是我拖累你,你也不会跟翠兰嫂子闹成这样,更不会被凡子顶撞……我是个罪人! 大海哥,要不……以后你还是别管我们娘几个了,我真怕把你这个家给拆散了……” 这番以退为进的话,瞬间掐灭了陈大海心里刚升起的那一丝埋怨。 “瞎说!” 陈大海反手一把将她紧紧搂住,怀里的温软让他心里的邪火消了一半,保护欲彻底冲昏了头脑。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张翠兰那个毒妇疯了! 是陈凡那个逆子不孝!跟你没半点关系!” 他拍着胸脯,咬牙切齿道:“离婚?她做梦! 我告诉她,门都没有! 她生是我陈家的人,死也得是我陈家的鬼!我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好过!” 在他眼里,张翠兰提离婚,就是对他权威最大的挑衅! 他绝不能让这个女人得逞! 他这话说得狠毒,却让白秀莲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只要不离婚,事情就还有转机。 “可是……大海哥,”白秀莲抽了抽鼻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凡子他……他好像铁了心要跟他妈站在一起。 以后……以后他赚了钱,怕是不会再交给你了啊。” 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陈大海的痛处。 是啊! 钱! 他可以不在乎张翠兰,但他不能不在乎陈凡这个唯一的劳动力! 没有陈凡,他拿什么在秀莲面前充好人献殷勤? 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大手大脚地给白秀莲送钱送粮,不能再享受她那崇拜又依赖的目光, 陈大海的心就跟被挖了一块似的,难受得紧。 “这个逆子!”他恨得咬牙切齿。 “他敢!老子是他爹!他赚的钱就该交给老子!这是天经地义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自己心里也虚。 今天陈凡那副六亲不认的架势,他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硬抢,肯定是抢不过了。 “那……那可怎么办啊?” 白秀莲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六神无主的样子,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陈大海身上。 陈大海被她这么一看,顿时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可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半个主意也想不出来。 就在两人束手无策时,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从医院里冲了出来。 正是吴秀英。 她刚被陈主任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扣了奖金不说,还被警告再有下次就直接滚蛋。 她把这笔账,全都记在了陈凡头上。 一出门就看见同样狼狈的陈大海和白秀莲,吴秀英眼里立刻爆出怨毒的光。 “陈大哥!”她几步冲了过去。 “吴护士长?”陈大海一愣。 “你们就这么算了?”吴秀英声音尖利,充满了不甘。 “就让那小畜生这么得意?” “那能怎么办?”陈大海没好气地回道。 “人家现在有主任撑腰,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主任撑腰?”吴秀英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 “主任还能管到你们家炕上去?我告诉你们,那小子现在威风着呢! 刚交了一百块的住院费,眼睛都没眨一下!” “什么?一百块?” 陈大海和白秀莲同时炸了,眼珠子瞪得溜圆。 “没错!”吴秀英靠近一步,压低声音, “我从缴费窗口路过,亲耳听见的! 而且我瞧他那口袋鼓囊囊的,交完钱怕是还有五六十块揣在身上呢! 你们家这是发大财了啊!” 一百多块! 那小子到底从哪弄来这么多钱? 陈大海脑中瞬间闪过赵卫国送麦乳精的画面,那股被欺骗、被排挤的愤怒再次淹没了理智。 好啊!逆子! 你挣了这么多钱,一分都不上交,全都自己藏着! 还在老子面前哭穷! 白秀莲的眼睛里,更是迸发出赤裸裸的贪婪。 一百多块钱啊! 这笔钱要是到了自己手里,能给文斌买多少好东西,能给小虎买多少新衣服! 不行!这笔钱必须弄过来! “大海哥……”白秀莲用力掐了掐陈大海的胳膊,眼神疯狂暗示。 陈大海瞬间会意,他看着吴秀英,急切地问: “护士长,那……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吴秀英看着他俩那副贪婪又愚蠢的嘴脸,心里冷笑,嘴上却装出一副出谋划策的热心肠。 “怎么办?回家闹啊!”她声音压得更低,字字淬毒. “他是你儿子,他赚的钱就是你们家的钱! 天经地义就该交给你这个当爹的管!他不给,就是大不孝! 你们现在就回村,把这事跟村长说说,跟村里那几个老顽固说说,让大家伙都来评评理! 我就不信,他陈凡一个人,还敢跟整个村子作对不成?” 这话一瞬间点亮了陈大海。 对啊!村长!还有村里那些老家伙! 他们最重孝道,最恨儿子跟老子对着干! 只要把村长请出来,把“不孝”这顶大帽子给陈凡死死扣上,那钱还不是乖乖得交出来? 到时候自己拿着钱,在秀莲面前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大海哥”! “对!吴护士长,你说得太对了!”陈大海一拍大腿,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走!秀莲,我们现在就回村找村长去!” “大海哥,这样……不好吧?” 白秀莲假惺惺地拉着他,脸上全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 “事情闹大了,对凡子的名声……” “他还要个屁的名声!一个敢逼着亲妈离婚的逆子,他有脸要名声?” 陈大海现在底气十足,一把攥住白秀莲的手腕, “你别管了,你必须跟我一起去!你得给我做个证! 让村长看看,我们是怎么被那小畜生欺负的!” “那……好吧。”白秀莲半推半就地应下,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看着两人急匆匆朝着村子方向离去的背影,吴秀英站在原地,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狠的笑。 陈凡,你不是能耐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 她转身也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她要去找她男人,县供销社的刘主任,再给陈凡一家添一把火! 陈凡并不知道,陈大海那对狗男女正在酝酿着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第25章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兄弟,你这也太客气!” 老板看着碗里那颤巍巍、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口水都快包不住了. “你这手艺,要是在县城开个饭店,我第一个关门给你当伙计!” 陈凡只是一笑,他这手艺其实不算多好,只是他有着前世的记忆又舍得放油盐,所以手艺自然比老板好不少。 陈凡告别老板,拎着几个刚买的铝饭盒,快步返回医院。 “吱呀——” 病房门被推开。 张翠兰和林芳晴正小声说着话,闻到那股扑鼻的香味,两人瞬间都愣住了。 “凡子,你……你这是把肉铺搬来了?” 张翠兰看着他手里装着铝饭盒的网兜,眼睛都直了。 “快吃,都饿了吧。” 陈凡将饭菜一样样摆在床头柜上。 奶白香浓的鸡汤,红亮诱人的红烧肉,碧绿爽口的青菜,还有两盒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这哪里是病号饭,这比过年吃的还好上十倍! 林芳晴看着这些,眼圈又红了。 “凡哥,这……这得花多少钱啊……咱们的钱……” “傻瓜。”陈凡伸出手指,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钱没了,我再去挣!你的身体,还有咱们娃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你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必须吃好的!” 他盛了一碗鸡汤,用勺子轻轻吹了吹。 “来,张嘴,我喂你。” 汤勺就这么递到了嘴边。 林芳晴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她张开嘴,喝下那口温热鲜美的鸡汤,暖流从喉咙一直涌到心底。 这辈子,从没有人这么疼过她,这么精心伺候过她。 张翠兰在一旁看着,偷偷抹掉眼角的泪,脸上却笑开了花。 她也盛了一碗饭,夹起一块炖得烂熟的红烧肉放进嘴里。 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那股久违的肉香在嘴里炸开,张翠兰觉得这半辈子受的苦,吃的亏,在这一刻都值了! 陈大海那个天杀的,一辈子都没让她吃过这么一口舒心肉! “妈,您也多吃点。”陈凡直接夹了一只大鸡腿放到母亲碗里. “看您瘦的,以后咱们家,顿顿有肉!” “哎!哎!”张翠兰连连点头,激动地大口扒着饭。 日子就该这么过! 一顿饭吃完,林芳晴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健康的红晕。 陈凡收拾好碗筷,看着床上满脸幸福的妻子,和旁边笑容舒展的母亲,心中滚烫。 这就是他重活一世的意义。 但好日子是要用钱烧出来的。 他默算了一下,买菜加上其他花销还有饭盒的钱,花了近六块。 之前挣的一百多块,交了住院费,再刨去今天这笔开销,现在他兜里,只剩下六十块了。 必须尽快,去挣一笔大的! 陈凡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潮水已经涨起来了。 虽然不能再赶海,但是自己有万物标签,可以去礁石区用抄网捞一些海货。 可惜现在是禁渔期,不能出海捕鱼。 而且就算不是,自己跟陈大海闹成那样,他那条破船是别想用了。 看来,得尽快赚钱,搞一条属于自己的船! 陈凡眼中闪过一丝盘算。 不过,一条渔船不是小数目,就算买来了,自己一个人也玩不转,出海作业起码得再找一两个信得过的人手。 这人手去哪里找? 他将这个念头暂时压下,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钱荒。 “妈,晴晴,你们好好休息,我得再去一趟海边。”陈凡站起身。 “这是去干啥?”张翠兰立刻担忧地问。 “挣钱。”陈凡的回答简单、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芳晴养身体要钱,孩子出生要钱,以后处处都是钱! 我得趁现在,多攒点家底!” 他看着两人目光灼灼。 “放心,我心里有数。” 话音落下,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出病房。 陈凡从医院出来,下午的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带着几分暖意。 他摸了摸揣在内衬口袋里的钱,六十块。 这笔钱在村里人看来,或许是一笔巨款,够一家人舒舒服服过上好几个月。 可这远远不够。 芳晴的病是重度妊娠高血压,后续的药费、营养费,像个无底洞。 等孩子出生,奶粉、尿布、衣裳,哪一样不是钱? 还有母亲,操劳半辈子,身体早就亏空得厉害,也得好好补补。 更别提,他还在母亲和妻子面前,许下了那个盖新房的承诺。 青砖大瓦房,宽敞明亮的大院子……那不是张张嘴就能变出来的。 在这个年代,盖那么一座房子,没有一两千块钱根本想都别想。 还要再去买条渔船,这些都需要钱。 陈凡想到这些,不再迟疑,再次朝着县城海边的方向走去。 现在是下午,潮水已经涨了起来,大片的滩涂被海水覆盖,之前那种撬螃蟹的法子是用不上了。 但这对陈凡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这片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大海,对他而言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藏。 虽说这里是县城的海边,但县城和红旗渔村是在同一个海岸边,情况和村子那边的滩涂差不多。 他径直绕过平缓的沙滩,走向礁石区。 这片礁石区地势险恶,常年被风浪侵蚀,礁石表面布满了刀子一样锋利的蚝壳,底下更是暗流汹涌, 一不小心被浪卷下去,九死一生。 所以,除了几个胆大包天的老渔民,几乎没人敢来这里赶海。 可在陈凡的【万物标签】视野里,危险往往也意味着机遇。 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藏着的宝贝就越多,个头也越大! 他戴上厚实的帆布手套,一手拎着铁皮桶,一手拿着抄网,踏上了湿滑的礁石。 第26章 礁石区的新宝藏 海风呼啸,带着咸腥的湿气扑面而来。 脚下的礁石凹凸不平,长满了滑腻的青苔,每一步都必须踩得极稳。 一个浪头拍打过来,雪白的浪花炸开,溅了他一身冰冷的海水。 陈凡稳住身形,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飞速扫过面前的礁石和涌动的海水。 【名称:佛手螺】 【状态:密集附着,品质一般】 【名称:野生海胆】 【状态:躲藏在礁石缝中】 这些东西,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但在陈凡眼里,却只是“开胃小菜”。 他今天的目标,是大家伙,是能换大钱的硬通货!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块巨大的礁石,来到一处相对平缓的石台。 这里像是一个天然的港湾,风浪被外围的礁石挡住,海水相对平静,清澈见底。 陈凡集中精神,目光穿透水面,向着水下探去。 瞬间一个又一个闪烁着光芒的标签,在他眼前跳跃而出! 【名称:野生石斑鱼】 【状态:正在巡游觅食】 【预估重量:一斤半】 【名称:野生海鳗】 【状态:盘踞在礁石洞中,极具攻击性】 【内心想法:别惹我!再靠近我就咬你!】 陈凡的目光飞速掠过这些标签,很快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一处水下三米深的礁石缝隙里猛地跳了出来,晃得他眼睛都亮了! 【名称:野生大龙虾】 【状态:正在酣睡,极度肥美】 【内心想法:zZZ……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虾生无憾……】 【预估重量:三斤以上!】 又是一只大龙虾!而且看这标签的亮度,比昨天那只还要大上一圈! 陈凡的心脏猛地一跳,嘴角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好家伙,睡得还真香! 他继续扫视。 很快在不远处另一块礁石的阴影下,他又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名称:野生大响螺】 【状态:高度警惕,准备缩回壳内】 【预估重量:四斤左右】 四斤重的大响螺!这东西拿到迎宾酒楼,赵卫国怕是得乐疯了! 陈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 他将铁皮桶稳稳地放在石台上,脱掉上衣和长裤,只留下一条短裤。 秋日的海水已经很凉,但他顾不上这些。 他拿起抄网,将麻绳绑在自己身上固定好位子。 估算好龙虾的位置和深度,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水下的世界一片幽蓝。 陈凡凭借着【万物标签】的精准定位,像一条灵活的鱼,迅速下潜,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只正在酣睡的大龙虾。 那家伙正趴在一块平坦的礁石上,两根长长的触须随着水流微微摆动,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就是现在! 陈凡看准时机,手中的抄网如闪电般罩了下去! “哗啦!” 大龙虾从美梦中惊醒,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尾巴猛地一弹,在抄网里疯狂挣扎,试图逃脱。 但陈凡早有准备,他双腿死死蹬住礁石稳住身形, 手臂肌肉坟起,用力收紧网口,硬生生将那只庞然大物拖出了藏身的缝隙。 搞定! 他不敢在水下多待,拖着还在剧烈挣扎的龙虾,奋力向上游去。 “哗——” 他冲出水面,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冰冷的海水让他浑身都在打颤,但心头却是一片火热。 他将那只被网住的大龙虾奋力甩上石台,那家伙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弹跳着, 青黑色的甲壳在阳光下泛着慑人的光泽。 陈凡顾不上休息,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只大响螺。 对付这种东西,抄网可没用。 它一旦受惊缩回壳里,用锤子都未必能把它弄出来。 陈凡脑中飞速盘算。 他再次扎入水中,这次没有带任何工具。 他悄悄游到那只大响螺的上方,发现它果然已经把身体的大半都缩进了壳里,只留下一小块肉足还暴露在外面。 陈凡眼中精光一闪。 他猛地加速,在响螺彻底缩回去的前一秒,闪电般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死死地掐住了它那块肉足! 响螺受惊,爆发出巨大的吸力,想把自己完全扯回壳里。 陈凡只感觉自己的手指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吸盘吸住,一股大力传来,几乎要把他的手指扯断。 但他咬紧牙关,就是不松手! 一人一螺,在水下展开了一场力量的角力。 陈凡憋着一口气,脸都涨红了。 只要自己稍一松劲,这家伙就会彻底缩回去,到时候神仙也拿它没办法。 拼了! 他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旁边的礁石,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指上。 僵持了足足有半分钟,那响螺的力量似乎终于开始减弱。 陈凡抓住机会,腰腹猛然发力,硬生生将它从礁石上拔了下来! 成功了! 他抱着这个脸盆大小的大家伙,奋力游回石台。 将响螺扔进铁皮桶,陈凡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他看着桶里那两只还在“负隅顽抗”的大家伙,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光这两样东西,卖给赵卫国,少说也能换一百块! 他没有就此满足,休息片刻后,又用抄网在礁石缝里捞了不少值钱的石斑鱼和海胆。 不到一个小时,半人高的铁皮桶,再次被装得满满当当。 掂了掂分量,比昨天还要沉上不少。 够了! 陈凡估算了一下,这满满一桶货,卖个两百块绝对不成问题! 他心里惦记着医院的母亲和妻子,不再贪多,穿好衣服,拎起沉甸甸的铁皮桶,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 夕阳西下,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陈凡拎着沉甸甸的铁皮桶,再次来到迎宾酒楼时,天色已经擦黑。 酒楼里灯火通明,正是饭点最热闹的时候,门口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生意明显压过了不远处的国营滨海楼。 赵卫国腆着肚子,正在门口跟一个熟客吹牛,眼角余光扫到陈凡的身影,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 他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老李,你先进去,单子记我账上!” 赵卫国丢下客人,三步并作两步,满脸堆着快要溢出来的笑意冲了过来,那热情劲比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兄弟!我的亲兄弟!你可算来了!”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死死锁在了陈凡脚边的铁皮桶上。 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笑容就从狂喜变成了呆滞,最后化为了深深的震撼。 【姓名:赵卫国】 【状态:极度震惊,欣喜若狂,如获至宝】 【内心想法:我的亲娘咧!这小子是真有实力! 昨天是野生大黄鱼,今天是比昨天还大一圈的龙虾!还有这脸盆大的响螺!】 第27章 一天狂赚一百五 “小……小兄弟……你这……” 赵卫国激动得舌头都有些打结,指着桶里那只还在挥舞着巨鳌的大龙虾,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没说出句整话。 陈凡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有数,面上却依旧平静: “赵老板,今天的货,还要吗?” “要!怎么不要!有多少我要多少!” 赵卫国猛地一拍大腿,也顾不上维持大老板的形象了,一把抓住陈凡的胳膊,跟昨天一样直接把他往后厨拖。 “快快快!跟我进来!让后厨那帮小子们开开眼,见见世面!” 后厨里,依旧热火朝天。 赵卫国把铁皮桶往巨大的案板上一放,那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扯着嗓子就吼了一嗓子:“都他妈给老子停下手里的活儿!” 正在颠勺的、切菜的、配菜的厨师们闻声,全都围了过来。 当他们看清桶里的东西时,整个后厨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比昨天还要夸张十倍的抽气声! “这……这是龙虾?” “这响螺!比我脑袋还大!这得长多少年啊!” “还有这些石斑鱼,条条都活蹦乱跳的,眼睛锃亮,极品啊!” 一个年轻的学徒想伸手去碰那龙虾,被旁边戴着高高厨师帽的胖大厨一把拍开。 “别乱动!惊了神气!” 胖大厨搓着手,像信徒朝圣一样,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巨型龙虾从桶里抱了出来。 那龙虾在他怀里还“噼里啪啦”地弹动着粗壮的尾巴,吓得周围人一哆嗦。 “老板!”胖大厨抱着这只大家伙,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在发颤, “这只虾,起码有三斤半!要是做成一道蒜蓉开边蒸龙虾,绝对能当咱们迎宾楼的头号招牌菜! 滨海楼那帮孙子,拿头跟我们比!” “比个屁!” 赵卫国得意得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一巴掌拍在陈凡的肩膀上,对着后厨所有人大声宣布: “都给我听好了!这位是陈凡小兄弟! 从今往后,他就是咱们迎宾酒楼最尊贵的供货商! 他送来的货,直接按最高价收!” 他眼神一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谁他妈要是敢怠慢了陈兄弟,或者在秤上动歪心思,别怪我赵卫国翻脸不认人,直接让他卷铺盖滚蛋!”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后厨里所有厨师看向陈凡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从昨天的尊敬,变成了今天的敬畏。 能连续两天,搞来这种顶级食材,这已经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了。 这位年轻的陈兄弟,绝对是个大能人! “来,小兄弟,咱们算账!” 赵卫国把陈凡拉到一旁,亲自拿来大秤,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称着每一件海鲜。 胖大厨在旁边看着,嘴里不停地念叨:“老板,轻点,轻点,这鳌可别碰坏了……” “这只大龙虾,三斤六两!品相完美!我给你按十五块一斤算!” “这个大响螺,牛逼!足足四斤二两!这种货色,有价无市!我给你十块一斤!” “这些石斑鱼,加起来有七斤多,都是活的,给你算五块一斤!” “还有这些海胆,凑个整,给你二十块!” 这个价格一报出来,旁边的胖大厨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对赵卫国说:“老板,这价……也太高了。” 赵卫国眼睛一瞪:“你懂个屁!陈兄弟送来的不是海鲜,是咱们迎宾楼的命!是招牌!” 陈凡心里也盘算了一下,赵卫国给出的价格,比他预估的还要高出一截。他看了一眼赵卫国头顶的标签,那真诚的内心想法让他知道,这个老板是真的想把他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内心想法:这小子就是我的活财神!必须把他伺候好了!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但这种稳定的顶级货源,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只要把他绑在我迎宾楼的船上,不出三个月,我就能把滨海楼那帮孙子彻底干趴下!】 “行,就按赵老板说的价。”陈凡爽快地点头,没有客套。 “好兄弟!”赵卫高更高兴了,亲自拨拉着算盘珠子,嘴里念念有词: “龙虾,三斤六两,五十四块!” “响螺,四斤二两,四十二块!” “石斑鱼,七斤半,三十七块五毛!” “海胆二十块……总共……一百五十三块五毛!给你凑个整,一百五十五块!” 赵卫国放下算盘,再次打开他那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 从里面数出厚厚一沓大黑拾,又凑了些零钱,一共一百五十五块,交到陈凡手里。 “小兄弟,点点数。” 陈凡接过那厚厚的一沓钱,入手沉甸甸的。 十五张十元大钞,带着油墨的特殊气味,在灯光下泛着光。 加上身上剩下的,他现在的现金,已经超过了二百一十块! 在1985年,一个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干两三个月才能攒下的钱,就这么被他一天多点的时间赚到了手。 这就是信息差的力量! “赵老板,不用点了,我信你。” 陈凡没有去数,直接把钱仔细地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 看到陈凡收好钱,赵卫国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他递给陈凡一根烟。 陈凡摆手拒了。 赵卫国自己点上,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后,才缓缓开口: “小兄弟,今天在医院是......” 他今天去医院看望父亲,正好撞见了陈大海大闹病房的那一幕。 虽然他只听了个大概,但以他的社会经验,早就猜出了七七八八。 但还是想问清楚一些,以后也好能帮个忙。 陈凡端起茶杯,没有隐瞒,将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关于白秀莲和陈大海的那些龌龊事,他只是一笔带过。 赵卫国听完,猛地一拍大腿,气得脸都红了。 “他娘的!还有这种当爹的? 放着怀孕的儿媳妇不管,拿钱去贴补外人?这他妈是畜生干的事!” 他看着陈凡,眼神里满是同情和赞许, “小兄弟,你做得对!这种爹,就不能惯着! 你放心,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跟老哥说! 在这县城一亩三分地上,我赵卫国说话还算有点分量!” 他这话不只是场面话。 他看中的不仅仅是陈凡的供货能力,更是陈凡这个人。 有本事,有担当,有血性,知进退。 这样的人值得深交。他这是在提前投资。 “多谢赵老板。”陈凡心里一暖。 “不过这点家务事,我还能应付。” 他不想过多地欠人情。自己的仇,他要亲手来报。 “行!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赵卫国哈哈大笑。 “不过你以后有需要帮忙的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凡便起身告辞。 走出迎宾酒楼,陈凡看着手里的二百多块钱,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转身走向了县城百货商店。 他要给母亲和妻子买点东西。 第28章 村里的风暴前夕 红旗渔村。 夜色如浓墨,将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陈大海和白秀莲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村口摸了回来。 他们是硬生生从十几里外的县城走回来的。 其实白秀莲的兜里还揣着几块钱,足够两人坐车了。 但她舍不得。 早上为了去医院从陈凡那里捞一笔大的,她咬牙出了两个人的车票钱, 本以为是笔一本万利的投资,结果连本都没捞回来! 现在还想让她掏钱?门都没有! 再说,走回去更好。 她就是要让陈大海看看自己有多惨,多可怜,这样才能激起他更大的保护欲和怒火,以后从他身上榨出更多的钱来。 “哎哟!” 陈大海一脚踢在路边的石头上,脚底板磨出的血泡瞬间破裂,钻心的疼让他龇牙咧嘴,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再也忍不住。 “妈的!妈的!”他压低了声音,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嘶吼。 白天在医院被那个陈主任指着鼻子骂,被满走廊的病人当猴看,那耻辱的画面,一想起来就让他浑身气得发抖。 他陈大海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过人! 跟在后面的白秀莲一瘸一拐,声音虚弱,眼神却淬了毒。 被张翠兰那个闷葫芦当众甩开手,骂她“脏”,这奇耻大辱让她恨不得生吞了张翠兰的肉! 更让她嫉妒到发疯的是,陈凡那个小畜生,居然真的能一天挣一百多块! 一百多块! 她从陈大海身上抠一年都未必有这个数! 凭什么?凭什么张翠兰那种黄脸婆能有这么好命的儿子! 贪婪和嫉妒,像毒蛇一样啃着她的心。 她凑上前,不甘心地问:“大海哥,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老子这口气要是咽下去,就不姓陈!”陈大海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满眼凶光。 “不把那笔钱弄到手,不让张翠兰那个毒妇跪下来求我,我跟她没完!” 白秀莲立刻恰到好处地露出担忧和害怕的神色,欲言又止。 她心里却在暗骂陈大海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不过走了十几里路就将之前的目的全忘光了。 这陈大海就是个脑子里只有面子的好色没用的老男人。 “可是……大海哥,凡子他现在不一样了,他有钱,还有县里的大老板给他撑腰……我们硬来,怕是斗不过他啊……”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陈大海的痛处,他刚鼓起的凶狠气焰,瞬间泄了一半。 是啊,那小畜生翅膀硬了,不好拿捏了。 “那你说怎么办?” 陈大海烦躁地抓着头发,他脑子里除了一团火,什么都想不出来。 白秀莲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眼珠一转,整个人贴到陈大海耳边,吐气如兰说出的话却像毒蛇的信子。 “大海哥,硬的不行,咱们就来软的。” “你忘了?你还是他爹!这天底下,就没有儿子不孝顺老子的道理! 这事咱们自己说了不算,得让村里有头有脸的人来评评理!” “评理?”陈大海一愣。 “对啊!”白秀莲声音压得更低, “谁最重村子的名声?谁最怕闹出离婚、不孝这种丑事?” 陈大海的眼睛猛地亮了,他想起来他是回来找村长的! “对!找村长去!” 他一拍大腿,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拉起白秀莲就朝村子中央那栋最气派的二层砖瓦房快步走去。 陈国栋,四十八岁,上面派下来的干部,当了几年村长兼村支书。 这人没什么大本事,就爱“和稀泥”,最看重的就是村子的和谐稳定,以及他自己年底的先进评比。 谁敢破坏他这份政绩,谁就是他的敌人。 两人赶到时,陈国栋正坐在院里乘凉,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 “村长!”陈大海一进院子,就跟见了亲爹似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大海?你们这是怎么了?”陈国栋看到两人狼狈的样子,眉头一皱。 他话音未落,白秀莲突然身子一软,直接朝着陈国栋的方向跪了下去,膝盖“咚”的一声磕在坚硬的泥地上。 “村长!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白秀莲凄厉地哭喊起来,眼泪说来就来,哗哗地往下淌,肩膀一抽一抽地,看起来可怜到了极点。 “秀莲,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陈国栋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手里的酒杯都晃了晃。 白秀莲却死死抱着他的腿不起来,一边哭一边颠三倒四地开始她的表演。 她绝口不提自己拿钱的事,只说自己孤儿寡母日子难过,全靠陈大海心善,偶尔帮衬着干点力气活,才勉强度日。 随即,她话锋一转,开始疯狂抹黑陈凡母子。 “村长啊!我也不知道翠兰嫂子是听了谁的挑唆,就非说……非说我和大海哥有啥见不得人的关系…… 今天,她更是闹到医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逼着大海哥要离婚啊!” 陈国栋听到离婚两个字,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离婚?这可是天大的事! 他当村长这几年,红旗渔村可是远近闻名的“和谐村”,年底的先进红旗还等着他去领呢! 这要是出了离婚的先例,他的脸往哪搁?评比还要不要了? 第29章 姜还是老的辣 白秀莲敏锐地捕捉到他神色的变化,哭得更凶了。 “村长,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嫂子她是一时糊涂,可凡子那孩子……那孩子就跟中了邪一样,非但不劝和,还逼着他妈离! 甚至……甚至还对他爹动手啊!” “什么?还动手打爹?”陈国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这问题的性质可就严重了! 不孝!这在农村可是戳脊梁骨的大罪! “可不是嘛!”陈大海在一旁抓住时机,捶胸顿足,声泪俱下。 “我……我听说他卖鱼挣了点钱,想着儿媳妇还住着院,就想问问他挣了多少,家里好统一安排。 他……他这个逆子,就说钱是他自己挣的,跟我没关系! 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让我进病房!” “村长啊,我这心里苦啊!我一把屎一把尿养了他二十多年,就养出这么个白眼狼啊!” 两人一唱一和,把自己塑造成了被不孝子和恶媳妇联手欺压的绝世苦主。 陈国栋听着,脸色越来越黑。 他本来就对陈凡那闷声不响的性子没好感,现在一听又是闹离婚,又是打老子,这还了得? 这要是传出去,他红旗渔村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这简直是在公然挑战他这个村长的权威,是在破坏他苦心经营的“和谐村庄”的大好局面! 他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白秀莲,心里又有了另一层盘算。 白秀莲的大儿子林文斌是高中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 他正准备把林文斌当成村里的“先进典型”报上去,给自己捞点政绩。 这要是得罪了白秀莲,这事怕是要黄。 这个陈凡,真是个惹祸精!张翠兰也是个拎不清的!离婚?亏她说得出口! 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这个村长的脸往哪搁?必须把这股歪风邪气给压下去! 陈大海虽然是个蠢货,但他占着一个爹字,这就是最大的理! 明天就把陈凡叫回来,开全村大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孝道压死他! 我看他还敢不敢横! 想到这,陈国栋心里有了主意。 他扶起白秀莲,一脸正气地拍着胸脯保证: “秀莲,你放心!大海,你也别急!这件事我管定了!” “我们红旗渔村绝不允许出这种伤风败俗、大逆不道的事情!” “等明天我就把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都请来,再把陈凡和张翠兰叫回来,开个全村大会! 当着全村人的面,好好审一审! 我倒要看看,他陈凡是不是真的敢无法无天,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要了!” 听到这话,陈大海和白秀莲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得意的狞笑。 成了! 只要村长出面,把全村的唾沫星子都引到陈凡身上,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得乖乖低头! 到时候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两人千恩万谢地从陈国栋家出来,走在漆黑的村道上,一扫之前的颓丧,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大海哥,还是你有面子,村长都向着你。”白秀莲娇滴滴地挽住陈大海的胳膊。 陈大海被她夸得骨头都轻了三两,挺着胸膛,得意道: “那是!在这个村里,我陈大海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你等着瞧吧,明天我就让那小畜生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天!” 在村长陈国栋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陈大海和白秀莲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但白秀莲的心思,远比陈大海要深。 她很清楚陈国栋那人,面子大过天,最会和稀泥。 指望他把陈凡彻底摁死,还不够稳。 要做到万无一失,必须请出村里那尊真正说一不二的大佛。 “大海哥,”白秀莲扯了扯陈大海的衣角,声音又软又媚, “光靠村长怕是不够。 我可听说,村里天大的事,最后都得是长海叔公点头才算数。 咱们……要不要也去跟老叔公分说分说?” 林长海! 听到这个名字,陈大海浑身一震。 长海叔公,七十二岁高龄,村里辈分最高的老人,也是上一任老村长。 几十年前那场能把天都掀翻的大台风,就是他带着村里青壮, 硬生生把几十条渔船从鬼门关前抢了回来,救了半个村的命! 他在村里人心里,那就是“定海神针”。 他的话,比陈国栋的大喇叭广播管用一百倍! 陈大海一拍大腿。 “对!你说得太对了!得去! 长海叔最重孝道,最恨小辈忤逆!这事让他知道了,非得拿拐杖敲断那小畜生的腿不可!” 两人一拍即合,掉头就朝着村东头,林长海家那座石头砌的老宅子摸去。 老宅院门虚掩,一豆昏黄的煤油灯光从窗纸透出。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整理了下衣服,这才敢走进去。 “长海叔,您老还没歇着呢?” 陈大海一进院子,立马换上恭敬的晚辈嘴脸,腰都躬了三分。 石凳上,坐着一个清瘦的老人,腰杆却挺得像根钢筋。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拿着一杆长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满头银发在灯下发亮。 正是林长海。 林长海掀了掀眼皮,浑浊的老眼在陈大海和白秀莲身上扫了一圈。 他没说话,只是又慢悠悠吸了口烟,吐出个长长的烟圈。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看得陈大海和白秀莲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那点小九九,在这位老人面前被看了个精光。 “这么晚,什么事?”林长海的声音沙哑,却字字带着分量。 白秀莲不敢再像在陈国栋面前那样撒泼,在这位老人面前耍花招,是自取其辱。 她往前挪了半步,低着头,摆出最委屈的姿态,声音带上了哭腔。 “长海叔公,我们……我们是来跟您请罪的。” “请罪?”林长海眉毛一挑。 “是……是俺家大海哥教子无方,养出了个不孝子!” 白秀莲眼泪说来就来,恰到好处的滑落, “今天在医院,凡子他……他不但顶撞他爹,还逼着翠兰嫂子离婚…… 这事都怪我,要不是大海哥看我可怜帮衬一把,凡子也不会误会…… 长海叔公,您给出个主意吧,这个家可不能散啊……” 她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所有罪过全推到陈凡的“不孝”和“误会”上。 陈大海在一旁疯狂点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加戏: “是啊长海叔!那逆子挣了俩钱,就不认我这个爹了! 还说我拿家里的钱贴补外人……我那是发善心! 现在他还要他妈跟我离婚,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您可得管管啊!” 两人一唱一和,颠倒黑白。 林长海听着,脸上毫无波澜。 他安静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张翠兰是啥样的女人,他认识几十年了,老实本分得有些懦弱。 不是被逼到绝路上,离婚这两个字,她一辈子都说不出口。 至于陈大海,从小看到大,好面子没担当,跟白秀莲那点破事,全村谁不知道? 他懒得管罢了。 倒是陈凡那孩子……印象里闷声不响,今天听来,倒像是换了个人。 林长海把烟锅在鞋底上“梆梆”磕了两下,磕尽了烟灰。 他既没拍板,也没指责。 只是看着满脸期待的陈大海和白秀莲,用那沙哑却不容反驳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事情我听明白了。” “不过,凡事要听两头话。你们说的是一头。” “等陈凡那娃子回来,我自然会听听他那头,是怎么说的。” “现在天晚了,回吧。” 说完他便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往烟锅里续新烟丝,再不看他们一眼。 这个反应让陈大海和白秀莲当场愣住。 不偏不倚?不急不躁? 这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们以为林长海一听到“不孝”,就会暴跳如雷,当场拍板! 可他竟然说要等陈凡回来,听另一头的说法? 陈大海心里顿时发毛,后背有点凉。 白秀莲更是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这个老东西不好糊弄! 但林长海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们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只能满心不甘地退了出来。 “大海哥,这……这长海叔公是啥意思啊?”走在漆黑的村道上,白秀莲忍不住问。 “还能是啥意思?老人家做事稳重,肯定是这个理儿!” 陈大海嘴上强撑着,给自己找台阶, “你放心!不孝就是不孝!这是铁打的事实! 等明天开了全村大会,当着全村人的面,那小畜生说出花来也没用! 到时候长海叔也得站在理字这边!” 虽然在林长海那碰了个软钉子,但一想到有村长撑腰,还有孝道这顶大帽子,陈大海的信心又回来了。 他们不知道。 在他们走后,林长海望着院门口的黑暗,将刚续上的烟丝又倒了出来,摇了摇头。 他起身关上了院门,只留下一句低语,飘散在夜风里。 “大海这个蠢货……真当全村人都是瞎子吗?” 村子里一夜之间风言风语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陈大海家要闹离婚了!” “是张翠兰那个闷葫芦提的,说是不想过了!” “肯定是陈凡那小子在背后撺掇的!那小子现在出息了,挣大钱了,就瞧不上他爹了!” “真是造孽啊!儿子逼着妈跟爹离婚,这传出去我们红旗渔村的脸都丢尽了!” 几乎所有不明真相的村民,都在用最恶毒的语言,揣测和谴责着陈凡和张翠兰。 县城,百货商店。 陈凡拎着大包小包,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给母亲买了一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鞋面是黑色的灯芯绒,结实又暖和。 母亲那双鞋,鞋底都快磨穿了,还舍不得扔。 他又给妻子林芳晴买了两斤红糖一包红枣,还有一罐在这个年代堪称奢侈品的橘子罐头。 医生说芳晴需要补充营养,甜的东西能让她心情好一些。 最后他给自己买了一身崭新的深蓝色劳动布工作服,结实耐磨,方便他以后下海干活。 花出去十几块钱,他一点都不心疼。 第30章 新生活的甜蜜与暗流 陈凡把鞋从她手里拿过来,蹲下身,亲自给母亲换上,“您试试,看合不合脚。” 温热的鞋子包裹住冰凉的脚,那厚实又柔软的鞋底踩在地上,踏实又舒服。 张翠兰站起来走了两步,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合脚、这么舒适的鞋。 “合脚,太合脚了!”她咧着嘴笑,眼泪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凡哥,你别光顾着我们,你自己也买身新衣服啊。” 病床上的林芳晴小口小口吃着甜滋滋的橘子瓣,看着丈夫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汗衫,满眼都是心疼。 “买了。”陈凡笑着,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深蓝色工作服,在身上比画了一下, “你看,结实耐磨,以后下海干活方便。” 他把新衣服放在一边,又从怀里掏出那厚厚的一沓钱,大大方方地放在床头柜上,让母亲和妻子都能看见。 “妈,晴晴,你们看,钱我又挣回来了。”他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这是一百五十五块,加上之前剩下的,咱们现在有一百九十块了。” 一百九十块! 张翠兰和林芳晴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都瞪圆了。 在她们的认知里,这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村里最富裕的人家,年底能拿出一百块存款的都凤毛麟角。 “凡子……你……你这是去抢银行了?”张翠兰的声音都在发颤,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妈,您说什么呢。”陈凡被母亲的话逗笑了,他耐心地解释。 “我就是去海边礁石区,那里危险,没人去,所以好东西多。 我运气好,抓了只大龙虾和大海螺,都卖给迎宾楼的赵老板了。” 林芳晴看着丈夫脸上被海风吹出的红印,还有手指上被礁石划破的小口子,心里又疼又暖。 她知道丈夫口中的“运气好”,背后是拿命在拼。 “凡哥,以后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我害怕。”她抓着他的手,小声说。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陈凡反手握住她,轻轻拍了拍, “等我再攒点钱,咱们就买条自己的船,找几个靠谱的人手,安安稳稳地出海,那才叫真正的挣大钱。” 买船?张翠兰听得心惊肉跳,那得多少钱啊! 但看着儿子自信满满的样子,她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儿子现在有本事了,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拖后腿了。 一家人正说着话,病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一个小护士探进头来,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12床,该打针了。” 这个小护士叫刘晓燕,刚从卫校毕业没多久,人很单纯。 之前吴秀英被陈主任当众训斥,她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对陈凡一家充满了同情。 “哎,来了来了。”张翠兰连忙站起来。 刘晓燕麻利地给林芳晴打完针,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地对陈凡说了一句: “陈凡,我……我听我二姨说,你们红旗渔村……明天好像要开什么大会,好像跟你有关” 她二姨家就在红旗渔村隔壁的村子,消息灵通得很。 “开大会?”张翠兰一听,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陈凡的眼神却是一凝。 他知道陈大海和白秀莲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还把村长给搬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刘晓燕头顶的标签。 【姓名:刘晓燕】 【状态:同情,担忧,有点八卦】 【内心想法:我二姨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红旗渔村的村长气坏了,要开大会批斗一个叫陈凡的不孝子,还要让他给他爹下跪认错。 不会就是他吧?可他看着不像坏人啊,对他老婆妈妈都那么好……唉,这事可真复杂。】 果然如此。 陈凡心里冷笑,陈国栋这个和稀泥的村长,为了他那点可怜的政绩和面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晓燕护士,谢谢你告诉我们。”陈凡对她笑了笑,神色如常,没有半点慌乱。 刘晓燕被他看得脸一红,连忙摆手:“没……没什么,你们心里有个准备就好。那我先去忙了。” 小护士走后,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下来。 “凡子,这……这可怎么办啊?”张翠兰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村长都出面了,还有村里那几个老家伙,他们最讲究孝道,肯定都向着你爸说话! 你……你可千万不能回去啊!他们会逼死你的!” 在张翠兰的认知里,村长和族老,那就是天。跟他们作对,就是以卵击石。 “妈,您别急。”陈凡扶着母亲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想开会,那就让他们开。” “可是……” “没有可是。”陈凡打断了母亲的话,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妈,您想不想跟他彻底断干净?想不想以后堂堂正正地过日子,再也不看任何人的脸色?” 张翠管看着儿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想,那就必须回去。”陈凡一字一顿, “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我们越是躲,他们就越是觉得我们心虚理亏,以后会变本加厉地缠着我们。 只有一次性,当着全村人的面,把所有事情都掰扯清楚,把他们的脸皮彻底撕下来, 让他们在村里再也抬不起头,我们才能有真正的安宁日子过。” 他这番话,条理清晰,掷地有声,让张翠兰慌乱的心,一点点安定下来。 是啊,儿子说得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凡哥,我跟你一起回去!”林芳晴突然开口,她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胡闹!”陈凡立刻按住她,眉头紧锁。 “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病,天大的事都不能动。 村里那些破事,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我担心你……”林芳晴的眼眶红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们以为人多,嗓门大,就能占着理。 他们不知道,我等着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公开的场合。 他要当着全村人的面,亲手砸碎陈大海那“大善人”的假面具,揭开白秀莲那寡妇的画皮。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谁才是那只趴在别人身上吸血的蚂蟥! 陈凡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锐利如刀。 陈大海,陈国栋,白秀莲……你们既然搭好了台子,想唱一出“孝子回头”的大戏。 那我就陪你们好好唱唱。 只是不知道,这出戏的结局,你们能不能承受得起。 第31章 孙家早饭,山雨欲来 天刚蒙蒙亮,红旗渔村,孙家。 孙大婶正往灶膛里塞柴火,锅里的地瓜粥咕噜作响,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 她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嘴里就没闲着。 “昨晚上村长家可没消停!陈大海那个老王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后脚那个白寡妇也抹着眼睛进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死人了呢!” 饭桌上,孙志军正呼噜呼噜地喝着粥,闻言抬起头: “妈,又说这事呢。陈大海那德性,还能有啥好事?” “你懂个屁!”孙大婶把一碟咸菜“啪”地拍在桌上,瞪了儿子一眼, 她压低了声音,脸上混着兴奋和鄙夷。 “这回可不是小事!我听王婆子说,陈大海在村长那儿告状, 说凡子那孩子在城里发了财,不认他这个爹了,还逼着他妈张翠兰要离婚!” “啥玩意儿?离婚?”孙志军手里的窝窝头差点掉进碗里。 “翠兰婶要跟陈大叔离婚?” “可不是嘛!”孙大婶的音量高了八度,脸上却没多少惊讶,反倒是解气, “要我说,这婚早该离了! 张翠兰就是太老实,才被那窝囊废拿捏了一辈子! 你瞅瞅陈大海那熊样,自己家日子过得紧巴巴, 三天两头往白秀莲那骚狐狸家里跑,不是送米就是送面, 前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他又扛着半袋子米,跟做贼似的送过去了! 那是他家最后一口粮了吧?放着自己怀孕的儿媳妇不管,拿家里的救命粮去养外人, 你说,他算不算个畜生?” 孙志军的脸黑了下来,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陈凡虽然愚孝,但跟孙志军的关系一直不错,两人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是村里最好的兄弟。 后来陈凡结婚,被陈大海洗脑得越来越糊涂, 孙志军看不下去,劝过他好几次,让他别跟着他爹一起犯浑,多心疼心疼自己媳妇。 可那时的陈凡哪里听得进去,反而觉得孙志军是在挑拨他们父子关系,两人为此还红过脸,关系也就渐渐淡了。 现在听说陈凡终于醒悟,孙志军打心底里为他高兴,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担忧。 “妈,陈大海去村长那告状,村长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孙大婶撇了撇嘴,满脸鄙夷, “陈国栋那个笑面虎,就认他年底那面先进红旗! 村里谁家有点风吹草动,他第一个跳出来和稀泥。 现在出了离婚这种丑事,他不得急得上火? 我听说他当场就拍了桌子,说这事他管定了! 还要开全村大会,点名道姓地批斗陈凡,要逼着他给陈大海下跪认错!” “什么?开全村大会?下跪认错?” 孙志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碗重重地磕在桌上,粥都洒了出来, “他们这是要把凡子哥往死里逼啊!” “谁说不是呢。”孙大婶叹了口气, “孝道这顶帽子压下来,谁扛得住? 村里那帮老家伙,一个个思想僵化得很,认死理,肯定都站陈大海那边。 凡子这次,怕是要吃大亏。” “不行!我得去告诉凡子哥一声!”孙志军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他一个人在城里,还带着翠兰婶和嫂子,根本不知道村里这些算计!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掉进坑里!” “你给我站住!”孙大婶一把薅住儿子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 “这是人家的家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陈大海现在就跟疯狗一样,陈国栋又向着他,你去了能顶什么用? 别把咱们家也给绕进去!” “妈!”孙志军急了,脸都涨红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 咱们家前年冬天断粮,是谁半夜给你送来一小袋红薯干救急的?是翠兰婶! 我小时候掉河里,发高烧说胡话,是谁背着我跑了十几里山路去镇上看大夫的? 是凡子哥!这些恩情你都忘了?” “现在他们家出事了,你让我当缩头乌龟在旁边看着? 我孙志军做不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孙大婶被儿子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张翠兰那女人,是真没得说。 自己嘴巴是碎了点,爱占点小便宜,可谁家对自己好,她心里都有杆秤。 饭桌上,一直沉默着埋头吃饭的孙明国,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只说了两个字。 “去吧。” 孙志军一愣。 孙明国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做人不能忘本。 你凡子哥家对我们有恩,现在他有难,我们不能当缩头乌龟。 去告诉他,让他心里有个底。爹支持你。” “对!他爹说得对!”孙大婶也像是下了决心,不再犹豫。 她转身进屋,从柜子里摸出几张毛票,塞到孙志军手里。 “拿去,坐车!别舍不得花钱,早去早回!” 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嘴上依旧不饶人, “你个愣头青,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把话带到就行! 千万别跟人动手,听见没有?” “知道了妈!”孙志军接过钱,眼眶有些发热。 这就是他的爹娘,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比谁都明白事理。 “我走了!” 孙志军不再耽搁,揣好钱,转身冲出院子,朝着村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他的背影,在蜿蜒的村道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的影子。 第32章 全村大会批斗 去县城的路坑坑洼洼,拖拉机在土路上颠簸不已,车斗里的人被晃得东倒西歪。 孙志军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心里却比这摇晃的车斗还要焦躁。 他满脑子都是母亲说的话。 开全村大会,当众批斗,逼着下跪认错…… 一想到这些,孙志军的拳头就攥得咯咯作响。 这帮人,太不是东西了! 陈大海那个老混蛋,自己不做人,还要把屎盆子往儿子头上扣! 村长陈国栋,平时人五人六,为了他那点狗屁面子,连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 还有白秀莲那个寡妇,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成天装得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背地里不知道多黑心! 孙志军越想越气。 他想起小时候的陈凡,那时候的凡子哥,虽然话不多,但为人仗义,有担当。 但谁被欺负了,都是他第一个站出来。 可自从结了婚,尤其是在陈大海的刻意洗脑下, 他整个人就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窝囊,见了谁都低着头,仿佛矮人一截。 孙志军不止一次想拉他一把,可那时的陈凡, 就像被猪油蒙了心,一门心思觉得他爹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大方的好人, 谁说他爹不好,他就跟谁急。 现在好了,凡子哥总算醒过来了,知道护着自己的媳妇和亲妈了,孙志军打心底里替他高兴。 可没想到,这帮人竟然还不放过他,还要用“孝道”这把钝刀子,一刀刀地割他的肉,喝他的血! 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事给凡子哥说明白了,让他千万不能着了那帮人的道! 拖拉机“突突突”地进了县城,在医院门口停下。 孙志军跳下车,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急匆匆地就往医院里冲。 他一路打听,费了些功夫才找到病房。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走廊尽头的病房门口时,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他看到的一幕让他瞬间愣住了。 病房里,阳光正好。 陈凡正坐在床边,拿着一把小勺,小心翼翼地给靠在床头的林芳晴喂着什么东西,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林芳晴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脸色也比前两天孙志军在村口见到时红润了不少。 旁边的凳子上,张翠兰正戴着老花镜, 低头缝补着一件小孩的衣裳,脸上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详。 整个屋子安安静静,温馨得让人不敢大声喘气。 孙志军看得有些发怔,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连敲门都忘了。 “吱呀”一声,病房门从里面被拉开。 “志军?你怎么来了?” 开门的是陈凡,他看到门口的孙志军,眼神一阵恍惚。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前世孙志军曾不止一次地拉着自己,红着眼圈劝他: “凡子,别再傻了!你爹那是拿你的血汗钱去养野女人!” 可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孙志军,你少挑拨离间!我爹是好人!” 后来,芳晴没了,母亲疯了,是孙志军默默地帮着处理后事。 再后来,自己成了个人人唾弃的酒鬼,烂泥扶不上墙,连孙志军最后也失望地离去。 两世为人,眼前r人,是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拿自己当兄弟的人! “凡子哥!”孙志军咧嘴一笑,打断了陈凡的思绪。 “是志军啊,快进来坐!”张翠兰也抬起头,热情地招呼着。 “翠兰婶,芳晴嫂子。”孙志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进去。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孙志军看着陈凡,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神色变得凝重。 “凡子哥,我……我有急事跟你说。” 陈凡看他这副表情,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他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手,柔声道:“晴晴,你跟妈先聊会儿,我跟志军出去抽根烟。”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病房,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 陈凡递给孙志军一根烟,孙志军摆了摆手:“哥,我不抽。” 陈凡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这才开口:“说吧,村里是不是出事了?” “何止是出事!是天都要塌了!” 孙志军是个直肠子,也顾不上绕弯子,竹筒倒豆子似的, 把昨天晚上陈大海和白秀莲如何去找村长和林长海告状,村长陈国栋如何决定要开全村大会批斗他,以及现在村里那些传得越来越难听的谣言,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 “……现在村里人都说你不孝,逼着翠兰婶离婚, 还说你发了财就六亲不认,连你爹都不养了! 那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孙志军说得义愤填膺,唾沫星子横飞。 “对了,凡子哥,我妈还说,她前天晚上亲眼看见,陈大海扛着半袋米,给白秀莲送过去了! 你那天跟他闹,屁用没有!” 陈凡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眼底的温度,一寸寸地冷了下去,最后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将手里的烟蒂在窗台上摁灭,目光扫过孙志军的头顶。 【姓名:孙志军】 【状态:焦急,担忧,义愤填膺】 【内心想法:这帮人太不是东西了!凡子哥可千万不能吃亏! 他爹简直就是个混蛋!凡子哥对他老婆真好,这才是爷们该干的事!】 一股暖流,在陈凡冰冷的心中悄然流淌。 重生一世,他看透了太多人性的丑陋和卑劣,也愈发珍惜眼前这份不掺任何杂质的兄弟情义。 前世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瞎子,把真心对他好的人推开,却把一群豺狼虎豹当亲人。 “志军,”陈凡看着满脸急切的兄弟,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谢了。” “哥,你跟我客气啥!”孙志军急得直跺脚。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紧拿个主意啊! 那个全村大会,你可千万不能回去! 那就是个鸿门宴!他们就是想逼着你把钱交出来,再让你当着全村人的面低头认错!” “回去,为什么不回去?”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们搭好了台子,想唱一出大戏,我这个主角要是不登场,那多没意思。” 孙志军愣住了:“哥,你……你没糊涂吧?你一个人,怎么跟全村人对着干?” “谁说我是一个人?”陈凡的目光变得深邃。 “志军,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第33章 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志军脑子一懵,愣愣地看着陈凡那双平静的眼睛。 “凡子哥,你说,要我帮你干啥?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他拍着胸脯,语气斩钉截铁。 陈凡笑了笑,拉着他走到走廊更偏僻的角落,压低了声音。 “志军,你觉得,我妈想跟我爸离婚,这事对不对?” “对!太对了!”孙志军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翠兰婶跟了陈大海那个窝囊废,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离了是解脱!” “可村里人不这么想。”陈凡的语气很平静。 “在他们眼里,女人提离婚,就是大逆不道,就是伤风败俗。 村长陈国栋更是把这事当成他评先进的绊脚石,恨不得赶紧把这火苗给掐死。” 孙志军的脸色沉了下来:“那怎么办?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翠兰婶她……” “所以,光是我妈想离,还不够。 我们得让全村人都觉得,这婚非离不可。”陈凡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至于分家,你别想了。 咱们村的规矩,我是独子,根本分不出去。 陈大海那老东西心里门儿清,他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他知道就算离了婚,我还得养着他。” “他妈的!”孙志军气得一拳砸在墙上,低声咒骂。 “那不是让他白占便宜? 他拿着你挣的钱,去养那对狐狸精母子,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他想得美。”陈凡冷笑一声。 “明天在会上,他肯定会哭穷,说自己老了干不动了,让我这个当儿子的出赡养费。 到时候,我就当着全村人的面告诉他,想拿钱,可以。 等他什么时候真老得下不了床了,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他的。 现在?他胳膊比我腿都粗,还想让我养着他去养别的女人?做梦!” “这招好!”孙志军眼睛一亮。 “当着全村人的面把话说明白了,看他那张老脸往哪搁!” “光这样还不够。”陈凡摇了摇头, “这只能解决钱的问题,解决不了我妈离婚的问题。 陈国栋和那帮老家伙,肯定会拿为了村长的名声, 家丑不可外扬这些大道理来压我妈,让她为了所谓的家庭完整继续忍下去。” “所以,我们必须釜底抽薪,把陈大海和白秀莲的名声,彻底搞臭! 让他们在村里再也抬不起头,成为人人都唾弃的过街老鼠! 到那个时候,不用我妈说,全村人都会逼着她跟陈大海离婚!” 孙志军听得热血沸腾,追问道:“凡子哥,你说得对,可……具体要怎么做?” “这就需要你帮忙了。”陈凡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志军,你现在就回村,帮我办三件事。” “第一,你去村东头找王寡妇。” “王寡妇?”孙志军有些意外。 “对。”陈凡点头。 “你就跟她说,我陈凡说的,只要她明天在全村大会上,把她家这些年的真实情况说出来, 把陈大海从来没帮过她家一把的事实说出来,我当场就给她二十块钱,再送她一百斤粮食!” 二十块钱!一百斤粮食! 孙志军倒吸一口凉气,这手笔也太大了! 王寡妇家是全村最穷的,男人死得早,自己又瘸了腿,带着两个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笔钱和粮食对她来说,不亚于救命! “凡子哥,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王寡妇那人虽然穷,但是个实在人,她肯定愿意!” “第二件事,”陈凡继续说道。 “你去找村里那些嘴巴最碎,最爱传闲话的婆娘,尤其是刘铁柱他老婆那种嗓门大的。 你就不经意地跟她们透露,说我这次在城里挣了大钱,给媳妇治病花了好几百。 但是,我爹非要把钱都拿去给白秀莲,白秀莲还嫌少,撺掇我爹来医院闹事,差点害得我媳妇一尸两命。” 孙志军听得直咂舌,凡子哥这招也太损了! 谣言止于智者,但对付村里这些长舌妇,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个更劲爆的谣言去覆盖它! “这事也好办!”孙志军拍着胸脯。 “我妈就是这方面的行家,我让她去办,不出半天,全村都能知道白秀莲是个害人精!” “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陈凡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去找几个跟咱们关系好,信得过的兄弟。 明天开了会,等我信号,你们就……” 他凑到孙志军耳边,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孙志军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张成了“O”形,紧接着, 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瞬间布满了又惊又喜的狠劲儿,拳头都攥紧了。 “凡子哥,你这招……也太绝了!这是要把白秀莲往死里整啊!” “是她自己找死。”陈凡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温度。 “对付这种毒蛇,就不能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交代完所有事,陈凡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块钱,塞到孙志军手里。 “这二十块,是给王寡妇的。 剩下十块,你拿着,请兄弟们喝酒,剩下的自己买点好吃的,别省着。” “哥,这我不能要!”孙志军脸都涨红了,拼命往回推。 “拿着!”陈凡手劲极大,不容他拒绝, “让你办这么多事,跑前跑后的,哪能让你自己掏钱? 咱们是兄弟,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以后哥带你挣大钱,这点钱算个屁。” 孙志军感受着口袋里的三十块钱,心里又暖又烫。 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凡子哥!而且比以前,更强大,更让人信服! “行!哥!你放心!这三件事,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孙志军不再推辞,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陈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冷酷的笑。 陈大海,白秀莲,陈国栋……你们不是想唱戏吗? 现在,演员、道具、剧本,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就等着明天,大幕拉开。 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第34章 全村审判?我开着拖拉机炸场来了 送走了孙志军,陈凡心里的底气更足了。 孙志军是他重生以来,除了母亲和妻子之外,第一个完全信任的人。 有他这个铁杆兄弟在村里搅动风云,明天的全村大会,胜算至少多了三成。 与此同时,红旗渔村,白秀莲家。 她看着铜镜里自己那张梨花带雨,却依旧风韵不减的脸,满意地笑了笑。 昨晚从村长家回来,她就觉得这事还不够稳妥。 光靠陈大海那个蠢货去闹,万一陈凡那小畜生不回来怎么办? 她必须确保陈凡和张翠兰明天一定得回来! 只有他们回来了,那场批斗大会才能唱起来! 只有当着全村人的面,把他们母子俩的名声彻底搞臭, 把“不孝”的罪名死死钉在他们身上,自己才能继续安安稳稳地从陈大海身上吸血。 甚至还能借着这个由头,从陈凡身上也刮下一层油水来! 可派谁去呢? 陈大海那个蠢货肯定不行,他一去就得露馅。 白秀莲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人——王虎。 那家伙虽然是个没用的地痞,但好歹够凶,能吓唬人。 而且他被陈凡揍过,心里肯定憋着火,让他去最合适。 她推开门,就看到王虎正吊着胳膊,像条野狗似的在她家门口转悠。 “有事?”白秀莲的声音冷冰冰的。 “莲儿,” 王虎一看到她,立马换上了一副哈巴狗的嘴脸,眼睛在她身上滴溜溜地转. “我……我这手疼得厉害,想……想找你给吹吹。” “滚!”白秀莲眼里全是嫌恶, “想占老娘便宜,也不看看自己那副穷酸样,老娘可以不干不赚钱的活! 有正事让你干,干不干?” 一听有正事,王虎立马来了精神:“啥事?莲儿你尽管吩咐!” “去县里,把陈凡他们给我叫回来。”白秀莲慢悠悠地说。 王虎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去不去!那小子现在就是个疯子! 我这胳膊就是他弄的!我再去不是找死吗?” “瞧你那点出息!”白秀莲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你想不想报仇?你想不想看他当着全村人的面,跪在他爹面前磕头认错?” 王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村长已经发话了,明天开全村大会,审判陈凡那个不孝子!” 白秀莲凑近一步,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 “你现在去,就跟他说,村长让他和他妈明天必须回去开会。 记住,别说审判他,就说是解决家庭矛盾。 你想想,你只要去跑一趟腿,把话带到, 明天就能亲眼看着陈凡被村长和族老们指着鼻子骂,被全村人戳脊梁骨,最后还得跪下给他爹认错! 这口气,不就出了吗?” 王虎被她说得心动了。 这个主意好啊! 自己不用动手,就能看陈凡吃瘪倒霉,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他……他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白秀莲冷笑一声:“你去了,就拿出点气势来,就说是村长的命令! 是全村人的意思!他要是不回来,就是跟整个村子作对!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不来!” 这话给了王虎巨大的底气。 没错,我背后是村长!是全村人! “行!这活我接了!”王虎一拍大腿。 “我现在就去!” “这就对了嘛。” 白秀莲满意地笑了,随后,她不舍地从兜里掏出五毛钱,塞到王虎手里, “拿着,坐车去,别舍不得花钱。” 王虎捏着那五毛钱,看着白秀莲那张妩媚的脸, 心里又开始活泛起来,那只没受伤的手不老实的就想往她腰上揽。 “莲儿,你看哥哥我为你跑腿,你是不是也得……” “滚!”白秀莲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爪子,眼神一冷。 “等事成了,我拿到钱,少不了你的好处!现在赶紧去办事!” 王虎悻悻地收回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一瘸一拐地朝着村口走去。 …… 县医院,病房。 当王虎吊着胳膊,出现在病房门口时,屋里温馨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张翠兰一看到他,脸色就变了,下意识地挡在了林芳晴的病床前。 “你来干什么!” 王虎被张翠兰的眼神看得心里一虚,但一想到白秀莲的交代,又强行把腰杆挺直了。 他没理张翠兰,目光直接越过她,看向站在屋子中央的陈凡, 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地说道:“陈凡,我来给你传个话。” 陈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眼就扫过他头顶的标签。 【姓名:王虎】 【状态:外强中干,狐假虎威】 【内心想法:妈的,这小子眼神怎么还是这么吓人! 老子就是个传话的,他总不至于还动手吧? 对,拿出气势来,我是代表村长来的!】 陈凡心里冷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么快就又凑上来了。 “说。”陈凡只吐出一个字。 王虎被他这冷冰冰的态度噎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村长发话了!让你和……和你妈,明天一早,必须回村里去! 村里要开大会,当着全村人的面,给你们家调解调解!” 他特意把“必须”和“开大会”几个字咬得很重,想给陈凡施加压力。 “开大会?”张翠兰一听,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还想干什么?是不是非要把我们娘俩逼死才甘心!” “翠兰婶,您这话说得,村长可是一片好心。” 王虎立刻按照白秀莲教他的话术,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村长说了,父子没有隔夜仇,夫妻更没有。 你们家这事闹得全村都知道了,影响多不好。 他老人家是想给你们一个台阶下,让你们回去把话说开,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的。” 这话听着冠冕堂皇,但陈凡心里跟明镜似的。 调解?怕是批斗吧。 “行,我知道了。”陈凡的回答干脆利落,出乎了王虎的意料。 “明天我会回去。” 王虎一愣,没想到这么顺利。 他心里一喜,但随即又想起了白秀莲的另一个交代,气焰又嚣张了起来。 “不只是你!”王虎伸出那只好手,指了指张翠兰,又指了指病床上的林芳晴。 “村长说了,你们一家三口,一个都不能少!都得回去!” 他以为搬出村长这尊大佛,陈凡就得乖乖听话。 然而,话音落下的瞬间,病房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陈凡身上骤然爆发! 他缓缓抬起眼皮,那双眸子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海,看得王虎心脏骤停。 第35章 全村人等着看好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虎被他这眼神看得心脏一缩,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 但还是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喊道: “我说……村长让你们全都回去! 你们要是不回,就是不给村长面子,不给全村人面子!” “是吗?”陈凡忽然笑了,他往前走了一步。 王虎吓得“噔噔噔”连退三步,后背直接撞在了门框上,吊着的胳膊被震得一阵剧痛。 “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我……我可是来传话的!”王虎声音都发颤了。 陈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回去告诉陈国栋,也告诉我那个好爹。” “明天,我会回去。我妈,也会跟我一起回去。” “但是我老婆和我妈,”他的目光扫过病床上面色担忧的妻子,声音陡然转厉, “她怀着孕,生着重病,医生嘱咐了必须静养! 谁敢让她挪动一下,就是想要她和我孩子的命! 而我妈得照顾她。” “你让他们掂量掂量,是他们那点可笑的面子重要,还是我陈凡老婆孩子的命重要!” “要是他们非要逼我老婆和我妈回去,也行。”陈凡的嘴角,勾起一个让王虎毛骨悚然的弧度。 “那这会,咱们就别在村里开了。 我直接去县里,找县领导开! 让县领导也来评评理,看看他陈国栋这个村长, 是怎么为了自己的政绩,逼着一个重病孕妇去参加批斗大会的! 看看他这个先进村的红旗,到底是怎么来的!” 轰! 王虎听到陈凡要找县领导,吓得脸都白了,浑身哆嗦得像筛糠一样。 这事要是捅到县里去,那还了得! 别说陈国栋,他自己这个传话的都得脱层皮!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王虎吓得语无伦次,拼命摆手。 “我……我就是个传话的……我这就回去告诉村长!嫂子和陈婶子不回去,不回去……” 说完,他再也不敢多待一秒,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那狼狈的样子,比上次在巷子里还要不堪。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张翠兰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巴张了张,眼神里是无法言说的震惊和骄傲。 她的儿子,真的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闷葫芦,他现在是能撑起这个家的天! “凡子……”她颤抖着声音开口, “你明天……真的要回去吗?” 陈凡转过身,脸上的冰冷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安心的温和。 他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扶住她的肩膀。 “妈,您放心。” 他看着母亲和妻子担忧的眼神,笑了笑。 “他们既然把戏台都搭好了,那我当然得回去,给他们唱一出最精彩的压轴大戏。”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陈凡先是像往常一样,去外面买来丰盛的早餐。 看着母亲和妻子吃得心满意足,他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被填得满满的。 “妈,晴晴,我今天回村里一趟。” 陈凡放下碗筷,语气平静。 张翠兰一听,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包子也放下了: “凡子,你……你真的要回去?他们……” “妈,您放心。” 陈凡握住母亲的手,那温暖的触感让她慌乱的心安定了不少, “我说了,天塌不下来。 有些事,必须一次性解决干净,我们以后才能过上真正的安生日子。” 他从怀里掏出钱,数了二十块塞到母亲手里。 “妈,这二十块钱和粮票您拿着吃饭。 这些钱你们在食堂买饭,应该够用。我速去速回。” 张翠兰接过钱,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但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她只能用力点头: “凡子,那你自己千万要当心。” 陈凡又看向林芳晴,目光柔和下来。 “晴晴听话。安心养身体,等我回来。” 林芳晴红着眼眶,用力点头。 她知道此刻不让他分心,就是最好的支持。 安顿好一切,陈凡转身走出了病房。 他先去了县城的汽车站。 他正好碰上前天送他们来县城的拖拉机师傅刘铁柱,直接扔过去十块钱。 “刘伯,今天包你的车,跟我回一趟村子。” 刘铁柱看着那张大团结,眼睛都直了。 包车一天才几个钱?这小伙子出手也太阔绰了! “好嘞!陈兄弟!您说去哪就去哪!” 陈凡让刘铁柱在车站等着。 他自己则转身,一头扎进了县城最热闹的自由市场。 他要做一场戏,自然要做全套。 他先是去肉铺,对着老板豪气地一挥手:“老板,这半扇猪肉,我全要了!” 肉铺老板和周围买菜的人都看傻了,这年头谁家买肉不是割个二两三两的尝尝鲜? 这年轻人竟然要半扇! 接着,他又去了粮店,直接要了两袋一百斤的白面大米。 油盐酱醋,糖果点心,甚至还有两捆在这个年代稀罕得不得了的鞭炮,他像不要钱似的,一样样地往拖拉机上搬。 陈凡其实也心疼,但这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得亏现在除了买大件需要票,其他的东西都不要票了,不然自己还买不了这些东西。 而且自己有万物标签这个能力,赚钱只会越来越轻松。 刘铁柱在旁边看着,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陈家这小子,是真的发大财了! 很快,拖拉机的车斗里,就堆得像小山一样。 陈凡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跳上拖拉机,对着刘铁柱一挥手。 “走!回村!” “突突突——” 拖拉机冒着黑烟,载着满车的物资和陈凡,浩浩荡荡地朝着红旗渔村的方向开去。 …… 红旗渔村,村口的大槐树下,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全村除了几个实在走不开的,几乎都到齐了。 第36章 陈大海:今天必须让他死!陈凡:来,分猪肉 村长陈国栋搬了张八仙桌,和几个村里的族老坐在最前面,一个个表情严肃。 陈大海和白秀莲则站在他们旁边,陈大海一脸的悲愤和委屈, 白秀莲则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用手帕不停地擦着眼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村民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了没?陈凡那白眼狼,挣了几个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连爹都不要了!” “还要逼他妈离婚,简直是畜生!枉为人子!” “张翠兰也是个拎不清的,一把年纪了还闹这种丑事,老脸都不要了,等着被全村人戳脊梁骨吧!” 几乎所有的舆论,都在谴责陈凡母子。 陈大海听着这些话,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陈凡和张翠兰,被全村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村长,这都快九点了,陈凡那小畜生怎么还没回来? 他是不是怕了,不敢回来了?”一个族老不耐烦地问道。 “他敢!”陈大海立刻跳出来,指天画地地说道, “他要是敢不回来,就是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不把村长和各位叔伯放在眼里! 就是不孝!” 陈国栋也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几句场面话,把调子定下来。 就在这时,村口的方向,传来一阵“突突突”的拖拉机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只见一辆冒着黑烟的拖拉机,正不紧不慢地朝着村口驶来。 拖拉机的车斗里,堆满了像小山一样的米袋、面袋,甚至还挂着半扇肥瘦相间的猪肉! 一个穿着崭新蓝色工装的身影,就那么平静地站在那堆物资旁边,身形挺拔,如同青松。 是陈凡!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他在城里躲着不敢回来吗? 不是说他挣了钱自己藏着,连爹妈都不养吗? 可眼前这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的派头,是怎么回事? 陈大海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变得错愕、僵硬。 白秀莲捏着手帕的手猛地攥紧,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精心表演的悲伤表情,碎了一地。 陈国栋也愣住了,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在全村人震惊的目光中,拖拉机“突突突”地开到了大槐树下,稳稳地停住。 陈凡从车斗上轻巧地一跃而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脸色铁青的陈国栋和陈大海上。 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和心虚,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整个大槐树下,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所有村民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住一样,死死地盯着陈凡,以及他身后那辆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拖拉机。 那白花花的面袋子,沉甸甸的米袋子, 尤其是那半扇挂在车斗边上、肥得流油的猪肉,在早晨的阳光下,晃得人眼睛发晕,口水直流。 这年头,谁家过年能吃上一顿肉,都得高兴半个月。 陈凡这……这是把肉铺都搬回来了? 陈国栋最先反应过来,他被陈凡这不按常理出牌的阵仗搞得措手不及,准备好的一肚子批斗词全都乱了套。 “咳!咳!” 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试图重新掌控场上的局面,拿起桌上的铁皮喇叭,声色俱厉地喊道: “陈凡!你还知道回来! 开全村大会,你竟然迟到这么久,眼里还有没有村集体,还有没有长辈!” 他想先给陈凡扣上一顶“无组织无纪律”的帽子,占据道德高地。 陈大海也立刻跳了出来,指着陈凡的鼻子,配合着开始了他的表演: “逆子!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挣了两个臭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还不赶紧过来,给你村长爷爷和各位叔伯磕头认错!” 他以为只要自己摆出当爹的架子,陈凡就会像以前一样,吓得不敢吱声。 然而,陈凡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平静地走到拖拉机旁,对着同样目瞪口呆的刘铁柱笑了笑, 然后转过身,面向全体村民,声音洪亮。 “各位乡亲,各位叔伯大婶,兄弟姐妹们!” 他先是客客气气地朝着众人抱了抱拳。 “我知道,今天村长把我叫回来,是想开会教育我, 说我不孝顺,说我逼我妈离婚,说我挣了钱不知道孝敬父母。” 他没有丝毫的辩解和愤怒,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在说这些事之前,我想先做一件事。”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身后的拖拉机。 “我陈凡,从小在红旗渔村长大,以前家里穷,没本事,没能为村里做点什么。 现在靠着运气和贵人帮忙,在城里挣了点小钱。 所以今天,我特地买了些东西回来,孝敬村里的长辈,感谢乡亲们的照顾!” 说着,他从车斗上搬下一袋沉甸甸的大米,又拎起半扇猪肉放在八仙桌上,震得桌子都晃了晃。 “这半扇猪肉,这两袋米面,还有车上这些糖果,今天咱们全村,每家每户都有份!” 整个大槐树下,彻底炸了锅! “啥?每家都有份?” “我的天!还有这种好事?我没听错吧?” “陈凡这孩子,发财了还不忘本,真是个好样的!” 村民们脸上的猜疑和鄙夷,瞬间被狂喜和激动所取代。 他们看向陈凡的眼神,一下子就从看“不孝子”,变成了看“大善人”、“活财神”! 半大的孩子们,更是欢呼一声,疯了似的朝着拖拉机冲了过去。 “糖!吃糖咯!” 陈国栋的脸,瞬间憋成了紫红色。 他精心策划的一场批斗大会,一场用来彰显他村长权威、维护村子“和谐”的审判, 就这么被陈凡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给搅得稀巴烂! 这哪里还是批斗会?这他妈快成陈凡的个人表彰大会了! “陈凡!你……你这是干什么! 你这是收买人心!你这是在挑战村集体的权威!” 陈国栋气急败坏地用铁皮喇叭吼道。 “逆子!你个败家子!” 陈大海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半扇猪肉,心疼得直滴血, “你把钱拿来孝敬你老子,拿去给你媳妇看病,都行! 你拿来喂这帮外人,你是不是疯了!” 他这话本意是想指责陈凡乱花钱,可在场的村民听来,却完全变了味。 什么叫“喂我们这帮外人”? 我们分你家一点猪肉大米,就成被喂的了? 在你陈大海眼里,我们全村人都是等着嗟来之食的狗? 一时间,所有村民看向陈大海的眼神,都变得不善起来。 人群里,孙大婶标志性的大嗓门,毫不客气地响了起来: “哎哟喂,陈大海,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 你儿子有出息了,想着乡里乡亲,给我们分点好处,到你嘴里就成了喂? 怎么着,我们吃口肉,还得跪下给你磕个头?” “就是! 你陈大海自己有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分给乡亲们一星半点? 哦,不对,你不是没分,你是全分给白寡妇家了吧?” 刘铁柱的老婆也跟着阴阳怪气地帮腔。 “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哄堂大笑,那笑声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陈大海和白秀莲的脸上。 白秀莲的脸白得像纸,死死地咬着嘴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大海更是被气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厥过去。 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自己占着理,怎么三言两语之间,自己就成了全村的公敌? 陈凡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里冷笑。 跟老子玩舆论战?你们还嫩了点!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狗屁道理,都得靠边站! 他等笑声稍歇,才再次开口,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村长陈国栋铁青的脸上。 “村长,各位叔伯。东西我已经带回来了,怎么分,您是村长,您来主持公道。” 他先把梯子递过去,给足了陈国栋面子。 接着,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现在,咱们是不是也该好好算算,我不孝的这笔账了?” 第37章 王寡妇的神助攻,撕烂绿茶脸 陈凡这句话一出,刚刚还喧闹无比的大槐树下,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的身上。 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软。 刚才还跟着陈大海起哄,觉得陈凡“不孝”的几个村民, 这会儿都默默地闭上了嘴,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 陈国栋骑虎难下,脸上的表情比吃了黄连还苦。 他还想拿“孝道”说事,可陈凡刚刚那番操作, 又是分肉又是分米,把“孝敬长辈”“不忘乡亲”的姿态做得足足的, 他再揪着“不孝”不放,就显得太刻意,太不近人情了。 可要是不说,他这个村长今天把全村人叫来,难道就是为了看陈凡发福利的? 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咳咳!”陈国栋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拿起铁皮喇叭, “陈凡,你不要以为拿点东西收买人心,就能转移问题! 我们今天开这个会,要解决的是你跟你爹的矛盾, 是你唆使你妈离婚,破坏家庭和谐,影响我们红旗渔村声誉的大问题!” “对!就是这个理!”陈大海立刻跳起来附和。 “你少拿这些东西堵大家的嘴! 今天,你必须当着全村人的面,给我个说法! 为什么不把钱交给我?为什么逼你妈跟我离婚!” 陈凡看着眼前这两个还在垂死挣扎的小丑,眼神里满是讥讽。 他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身,面向所有村民, 目光扫过坐在最前排的那几位村中族老,最后落在了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只是静静抽着旱烟的林长海身上。 “各位叔伯长辈,村长和我爹说我不孝。 那我就想问问大家,什么叫孝?”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直击人心的力量。 “是不是我像以前一样,眼睁睁看着我爹, 把我媳妇的救命钱,拿出去给别的女人花,这才叫孝?” “是不是我亲手帮着我爹,把我们家最后一口粮食,从我妈手里抢走,送到白寡妇的米缸里,这才叫孝?” “是不是我看着我妈为了这个家操劳半辈子,累出一身病, 我还劝她要大度,要忍让,这才叫孝?” 他每问一句,就往前踏出一步! 那一声声质问,一句比一句重, 人群中,许多为人妻、为人母的女人,都感同身受地红了眼眶。 张翠兰的遭遇,她们或多或少都经历过, 只是没有张翠兰这么惨,也没有一个像陈凡这样敢为她们出头的儿子。 陈凡没有停,他猛地转过身,伸手指着脸色煞白的陈大海。 “你!陈大海!你说我挣的钱要交给你管, 好啊!你现在就当着全村爷们的面说,你要怎么管? 是拿去给我们家那漏雨的茅草屋添一片瓦,还是拿去给白秀莲家那新盖的砖房再刷一层白灰?” 他又猛地指向那个想在人群里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白秀莲。 “白秀莲!你别躲!你给我站出来!” 白秀莲被他这一声暴喝吓得浑身一哆嗦,周围的村民自动给她让出了一块空地,让她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我问你!这些年,你从我们家,到底拿走了多少东西? 你敢不敢,当着全村人的面,一笔一笔地算清楚?” “我……我没有……都是大海哥他……他自己要给的……他自己心善……” 白秀莲还在用她那套柔弱无辜的腔调狡辩,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是王寡妇。 她瘸着一条腿,走到场子中央,看着白秀莲,眼里满是鄙夷。 “白秀莲,你还要不要脸?”王寡妇的声音沙哑,指着白秀莲, “你说你孤儿寡母可怜,陈大海帮你,是发善心。 那我问你,我家也是孤儿寡母,我还瘸着一条腿,日子比你家更! 陈大海那个大善人,怎么从来没往我家送过一粒米,没帮我挑过一担水?” “因为我长得丑!没你那张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脸!” 这番话,直接撕下了白秀莲最后一块遮羞布! 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就是!王寡妇说得对!陈大海要是真善良,怎么不去帮更困难的人?” “这不明摆着嘛,他就是馋人家白秀莲的身子!” “不要脸!一对狗男女!” “还有我!” 孙志军也在此时站了出来,他指着陈大海,大声说道: “我也可以作证! 前年冬天下大雪,我们家没粮食了,翠兰婶看我们可怜,半夜偷偷给我们送了一小袋红薯干。 结果被陈大海知道了,他第二天就冲到我们家,硬生生把那袋救命的红薯干抢了回去! 他说什么?他说白秀莲家的孩子正在长身体,更需要营养!” “我的天!还有这种畜生事?” “这也太不是东西了!连别人送出去的救命粮都往回抢!” “这哪是善良?这他妈是土匪!畜生!” 一个个血淋淋的事实被揭开,陈大海和白秀莲的名声,在这一刻彻底烂了臭了。 陈大海张口结舌,脸色惨白,指着孙志军和王寡妇,哆哆嗦嗦地骂道: “你们……你们胡说!你们都是陈凡找来的托!你们合起伙来污蔑我!” 然而,他这苍白无力的辩解,换来的只有村民们更加鄙夷的唾骂。 就在这片嘈杂的谴责声中,一直沉默不语的林长海,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旱烟杆。 他站了起来。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身上。 他的一句话,将决定今天这场风波的最终走向。 林长海站起身,浑浊但锐利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全场。 大槐树下,村民全都鸦雀无声。 这位在村里说一不二的老人,就是有这样的威严。 他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子,走到了那张堆满了猪肉和米面的八仙桌前。 他伸出枯瘦的手,在那半扇肥硕的猪肉上拍了拍,又抓起一把雪白的米,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然后,他才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陈凡的身上。 “娃子,”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这些东西,是你买的?” “是,长海叔公。”陈凡不卑不亢地回答。 “钱是你自己挣的?” 第38章 人间清醒林长海 “是,我凭自己的力气,赶海挣的。” “好。”林长海点了点头,眼神里透出赞许。 他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陈大海身上。 “大海。” “哎……哎!长海叔!” 陈大海像是被老师点到名的学生,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想往前凑。 “我问你,”林长海的语气依旧平淡。 “你当爹的,见过你儿子一天之内,挣回过这么多钱吗?” 陈大海愣住了,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当爹的,在你儿子这个年纪,有本事让你老子,让全村人,都吃上你买的肉吗?” 陈大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没有。”林长海替他回答了,语气里全是失望。 “你从小到大,就好个面子,爱吹个牛。 我总想着,人有点虚荣心不是坏事,只要心是正的就行。 可我没想到,你人到中年,心思全歪了。” 他的目光像两把刀子,刮过陈大海,又落在了他身后的白秀莲身上。 “还有你,白家女娃。 你男人死得早,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村里人都同情你,帮衬你。 可帮衬,不是让你把别人的家当成你自己的米缸,把别人的男人当成你自家的长工!” 白秀莲“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哭得梨花带雨: “长海叔公,我冤枉啊!我真的没……” “你闭嘴!” 林长海厉喝一声,手里的拐杖重重地在地上一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吓得白秀莲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冤枉?全村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大海三天两头往你家跑,你家屋顶漏了,他去修. 你家孩子没钱上学,他给掏。 他自己家的屋顶,破得跟渔网一样,他不管! 他自己儿媳妇生病,躺在床上等着钱救命,他不管! 你现在跟我说,你冤枉?” 林长海的目光,缓缓扫过脸色同样难看的村长陈国栋。 “国栋。” “哎,叔。”陈国栋赶紧站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你当这个村长,是为了什么?”林长海的声音冷了下来. “是为了年底那面先进的红旗,还是为了让咱们村里的乡亲们,能真正挺直腰杆,过上好日子?” “我……我当然是想让大伙儿过上好日子!”陈国栋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好。”林长海指着陈大海, “他不顾妻儿死活,把家里的钱粮拿去贴补寡妇,算不算败坏家风?” 他又指着白秀莲,“她,不知廉耻,勾搭有妇之夫,掏空别人家庭,算不算伤风败俗?” “今天这事,根子在哪,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这个当村长的,不问青红皂白,不去查明真相, 反而要开大会批斗一个受害者,一个凭自己本事挣钱养家的后生! 你跟我说,你这是为了村子的和谐? 你这是为了你自己的职位,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陈国栋被这番话说得面如死灰,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林长海这番话,等于是在全村人面前,把他这个村长的皮,给扒得干干净净! 最后,林长海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陈凡身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欣赏和期许。 “娃子,你很好。”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比你爹,强一百倍。” “你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不偷不抢,光明正大。 你挣了钱,先想着给你媳妇治病,给母亲出头,这叫孝顺! 你发了财,不忘本,还记着村里的乡亲,这叫仁义!” “这样的好后生,谁敢说他不孝,我林长海第一个不答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拔高。 “至于离婚的事,这是翠兰自己的决定。 她跟了大海半辈子,受了半辈子的苦,现在她不想过了, 想跟自己有出息的儿子过好日子,谁也无权干涉! 我们红旗渔村,不养陈世美,也容不下潘金莲!” “从今天起,张翠兰和陈凡跟陈大海划清界限! 谁要是再敢拿孝道说事,去欺负他们母子,就是跟我林长海过不去,跟我们整个红旗渔村的规矩过不去!” 陈大海听完,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白秀莲更是吓得浑身瘫软,伏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哭了。 大槐树下,短暂的寂静之后,爆发出雷鸣般的议论声。 “长海叔公说得对!这才是真正的道理!” “陈凡这孩子,是咱们村的骄傲!谁敢说他不孝,就是眼瞎!” “那个陈大海,还有白秀莲,就该把他们赶出村子去!省得败坏我们村的名声!” 墙倒众人推。 刚才还对陈凡指指点点的村民们,此刻全都调转枪口, 将最恶毒的语言,倾泻在瘫软在地的陈大海和白秀莲身上。 陈国栋站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偷偷看了一眼林长海,只见老人正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他心里一颤,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吱声。 他今天费尽心机,把全村人都召集起来,本想借着“孝道”的大旗,杀鸡儆猴, 既能平息陈家的“离婚风波”,保住自己年底的“先进红旗”, 又能卖白秀莲一个人情,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 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陈凡那小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上来就用猪肉大米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更要命的是,林长海这个不问世事的老家伙,竟然亲自下场了! 而且一开口,就直接掀了他的老底,把他那点为了政绩和稀泥的心思,当着全村人的面,扒得干干净净! 经过今天这事,他这个村长在村里人心中的威信,已经一落千丈。 他偷偷看了一眼林长海,只见老人正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他心里猛地一颤,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吱声。 完了,全完了。 这场精心策划的批斗大会,彻底变成了一个笑话,而他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小丑。 陈大海瘫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村民们的唾骂声。 他感觉天旋地转,一辈子最看重的脸面和名声, 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踩进了泥里,还被狠狠地碾了几脚。 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是来声讨不孝子的! 怎么转眼之间,自己就成了全村的公敌,成了陈世美? 他旁边的白秀莲,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她伏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连哭都忘了。 她最擅长的武器就是眼泪和柔弱,可现在, 在林长海那如刀的言语和全村人鄙夷的目光下,她所有的伪装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扒光了毛的鸡,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那些不堪的、肮脏的心思,全都被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就在陈大海和白秀莲以为自己今天就要被全村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永世不得翻身的时候。 一个清瘦但带着几分傲气的身影,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 “长海爷爷,各位叔伯,大家能不能先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第39章 读书人的“王法” 这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读书人特有的腔调,让喧闹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穿着穿着干净白衬衫、黑裤子。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眉宇间带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戾气和愤懑,看人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带着几分轻蔑。 正是林文斌,白秀莲的大儿子,村里唯一的高中生。 在这个年代,高中生那就是文化人,是知识的代表。 他们说的话,天然就比泥腿子有分量。 陈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微微一眯。 他来了。 这个前世同样没少给自己添堵的“文化人”,白眼狼。 陈凡看了一眼他头顶的标签。 【姓名:林文斌】 【状态:极度愤懑,自视甚高,准备力挽狂澜】 【内心想法:一群没文化的蠢货!泥腿子!懂个屁! 长海那老东西就会讲些老掉牙的规矩,现在是新社会了,讲的是法律! 今天我必须把场子找回来,让这帮人看看,谁才是真正有文化、懂道理的人! 陈凡这个莽夫,凭什么这么威风?】 看到这些,陈凡心中冷笑。 前世的林文斌就是这样,眼高手低,怨天尤人,总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的诸葛亮, 他高中毕业因犯错被处分导致未能分配工作,但他却将失败归咎于家庭出身和母亲。 关键他自己没有工作,不仅拒绝干体力活,还看不起村里所有凭力气吃饭的人, 眼高手低,怨天尤人,心安理得花着他妈用不光彩手段换来的钱,骨子里却嫌他妈丢人。 没想到这一世,他倒是第一个跳出来维护他妈的“饭票”。 白秀莲一看到自己的儿子站了出来,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猛地抬起头,眼里爆发出强烈的希望,凄厉地哭喊起来: “文斌!我的儿啊!你可要为妈做主啊! 他们……他们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白秀莲心里狂喜:我儿子来了!我的文斌是高中生,最懂道理,他一定能说服这帮蠢货! 林文斌皱了皱眉,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对母亲这副撒泼模样的嫌恶, 真是丢人现眼!就知道哭哭啼啼,跟个乡下泼妇一样! 但转念一想,自己还要靠她跟陈大海,来维持自己优越的生活, 心里那点厌恶又被压了下去。他快步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扶起。 但还是快步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妈,您别哭。 有话好好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凡事都要讲道理,讲法律。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说话的腔调拿捏得十足,仿佛他不是一个村民,而是一个来基层视察的干部。 他扶着白秀莲,目光却直视着德高望重的林长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卑不亢地说道: “长海爷,您刚才说的话,晚辈听了。 您讲的是咱们村里的老理儿,是人情。 但是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咱们现在是新中国,凡事都得讲究一个法字。” “法?”林长海掀了掀眼皮,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道锐光。 这小子,想拿大道理压我? 周围的村民们也愣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法”这个字,对他们这些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渔民来说,太遥远了,也太神圣了。 他们只知道村里的规矩,族里的辈分,天大的事也就是村长和族老们说了算。 现在,林文斌这个高中生,竟然跟他们谈起了“法”。 陈大海和陈国栋的眼睛却瞬间亮了! “对!对!文斌说得对!现在是法治社会!” 陈国栋第一个站出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腰杆又挺直了。 他刚才被林长海骂得灰头土脸,现在急需一个台阶下,林文斌的出现,简直是雪中送炭。 林长海用老规矩压我,我就用国家大法顶回去!看谁大得过谁! 他拿起铁皮喇叭,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文斌是我们村唯一的文化人,是高中生!他懂得多! 他说得没错,我们村里的事,既要讲人情,更要讲国法! 大家都要听听文化人是怎么说的!” 他三言两语,就把林文斌捧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上,也把自己从刚才的尴尬境地里摘了出来。 陈大海也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 对啊!法律!我没错!是他们不孝!文斌是文化人,他一定能帮我! 他跑到林文斌身边,指着陈凡,气急败坏地吼道: “文斌,你跟他们说!跟这帮没文化的人说说! 他逼他妈跟我离婚,这犯不犯法?他不养我这个亲爹,这犯不犯法!” 林文斌扶了扶眼镜,脸上露出一抹自得的微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被当成权威的感觉。 一群泥腿子,还不是要听我这个文化人的? 陈凡,你再横又怎么样?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教书先生的口吻,慢条斯理地说道: “根据我们国家的《婚姻法》规定,离婚有两种途径。 一种是双方自愿,去政府办手续。 另一种,是一方不同意,可由有关部门进行调解或直接向人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判决准予离婚的条件是夫妻感情确已破裂。 现在,陈大叔他并不同意离婚,那就说明他们夫妻的感情,并没有完全破裂,还有调解的余地。 所以,翠兰婶单方面提出离婚,在法律上是不成立的!” 林文斌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看着村民们那一脸似懂非懂又带着崇拜的表情,心里的虚荣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继续用那种教导的口吻说道: “只要陈大叔一天不同意离婚,那他和翠兰婶在法律上,就依然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长海爷刚才说的划清界限,在人情上或许说得通,但在法律上是无效的!” 这番话一出,全场哗然。 “原来是这样啊!还有这个说法?” “不愧是高中生,懂的就是多!说得头头是道!” “这么说,只要陈大海不同意,张翠兰就离不了婚?” 村民们的思想朴素,谁说得有道理,谁看着有文化,他们就信谁。 林长海说的是老理儿,他们听得懂,也认。 但林文斌说的是王法,是白纸黑字的国家规定,那分量就更重了! 陈国栋更是大喜过望,他一拍桌子,用喇叭大声宣布: “大家听到了吗?文斌说得清清楚楚! 国家法律规定了,陈大海不同意,这个婚就不能离! 所以,张翠兰还是陈家的媳妇,这个家就不能散!” 白秀莲心里乐开了花,离不了!太好了! 只要离不了,张翠兰就还是陈大海的老婆,陈凡赚的钱,就还是陈家的钱! 她立刻戏精附体,擦着眼泪,走到林长海面前,哽咽道: “长海叔公,您听到了吧? 不是我们不讲理,是国家法律就这么规定的。 您老人家可不能为了帮亲戚,就带头不遵守国家法律啊……” 她这话又毒又阴,直接把林长海架在了“藐视国法”的火上烤。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刚刚还站在陈凡这边的村民,此刻又动摇了。 陈大海、白秀莲、陈国栋三人脸上都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得意地看向陈凡,仿佛在说: 小子,你再能打,再会收买人心又怎么样? 在国家法律面前,你就是个屁! 第40章 脸都不要了,竟敢跟我要赡养费 林长海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他活了七十多年,在村里靠着辈分和道理说一不二,可今天,这些都不管用了。 他竟然被一个黄毛小子拿他听不懂的“法律”顶得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对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确实一窍不通,心里再次憋屈得发慌。 陈大海看到局面再次被扭转,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嚣张气焰再次冲上了天。 天助我也!林文斌这小子果然有用! 他叉着腰,指着陈凡,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听到了吗?逆子!法律都向着我! 老子就不同意离婚!张翠兰那个毒妇,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陈家! 她生是我陈家的人,死是我陈家的鬼!” 陈凡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一阵恶心。 他没想到,陈大海竟然能这么不要脸。 为了不离婚,为了能继续趴在自己身上吸血,他连最看重的脸面都不要了。 前世,就是这张嘴脸,把他骗得团团转,用“孝道”这把钝刀子,一刀刀割他的肉,喝他的血。 愚孝,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枷锁。 脸面?对这种人来说,只有钱才是真正的脸面。 既然他不要脸,那我就把他最后那点虚伪的皮也给扒下来! 陈凡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盯着陈大海的眼睛,讥讽道: “哦?不同意离婚?你确定?” “当着全村人的面,被人指着鼻子骂陈世美,你还要死乞白赖地守着这个名存实亡的家?” “你不是最要面子吗?怎么,现在为了一个寡妇,连脸都不要了?” “你只要现在点了头,咱们好聚好散。 以后我照样养你,在村里你还是长辈,谁见了不叫你一声大海叔? 你的面子,一点都不会少。” 看到陈大海是铁了心不肯离婚,陈凡话锋一转,声音里满是戏谑。 “你难道就不想跟你的秀莲妹妹双宿双飞了? 你就不想名正言顺地给她那两个宝贝儿子当后爹了? 现在可是个好机会,只要你点个头,我保证我妈立马跟你去办手续,绝不拖泥带水。 到时候,你想什么时候去她家,就什么时候去,再也没人管你了,多自在? 怎么,你不敢? 是舍不得我妈,还是怕离了婚,你的秀莲妹妹压根就不要你了? 哦,也对,人家图的是陈家的钱,可不是你这个糟老头子!” 他故意用这种话来刺激陈大海。 陈大海最怕的,就是被人说他没用!被人说白秀莲图他的钱! 关键陈大海听到可以娶白秀莲这话,肯定会心动! 这个逆子!他怎么敢这么说! 陈大海心里暴怒,白秀莲怎么可能图我的钱? 她图的是我这个人!他必须证明给这个逆子看! 被戳中痛处的他瞬间涨红了脸,想也不想地吼道: “放你娘的屁!老子才不稀罕!离婚就离婚!谁怕谁!” 他这话一出口,白秀莲和林文斌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大海哥!你别冲动啊!”白秀莲急了,赶紧冲上去拉住他。 蠢货!怎么就上当了!这婚要是离了,我图什么? 白秀莲心里大骂,脸上却表现出以为为他着想的表情。 “陈叔,您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啊!”完了完了,陈叔要是冲动了,我的功劳全没了,还得罪了白姨! 林文斌也慌了神,急忙冲上去,在他耳边飞快地低语, “您要是离了婚,那钱可就真的一分都要不到了!” 钱! 这两个字瞬间浇醒了陈大海。 对啊!钱! 自己要是离了婚,陈凡这个小畜生肯定一分钱都不会给自己! 到时候,自己还拿什么去接济秀莲? 他看着白秀莲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俏脸,心疼得不行。 再想到以后没钱在她面前充大方的窘迫,他心里的那点虚荣和面子,瞬间就被更现实的贪婪给压了下去。 不行!这婚,绝对不能离!面子算个屁,钱才是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梗着脖子厚着脸皮,对着全村人吼道: “我……我刚才是气话!我不离!我死都不同意离婚!” 他转过头,又指着陈凡,理直气壮地说道: “还有!林文斌说得对!我是你爹,你就得养我! 这是国家法律规定的!从今天起,你每个月都得给我赡养费!少一分我就去法院告你!” “赡养费?” 陈凡听到这三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看着眼前这个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的男人, 看着他身后那一脸得意的白秀莲和自以为是的林文斌,心中那股压抑的怒火,终于彻底燃烧了起来。 他本以为经过刚才林长海的一番话,陈大海就算不感到羞愧,至少也会有所收敛。 可他万万没想到,人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林文斌那个所谓的“王法”,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让这群落水狗再次找到了挣扎的理由。 他们不仅不想被淹死,还想反过来,再咬自己一口。 “好,好一个赡养费。” 陈凡不怒反笑,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村民。 那些刚刚还在为他叫好的村民,此刻脸上又露出了犹豫和为难的神色。 没办法,“孝道”和“王法”这两座大山,在八十年代的农村,足以压垮任何人。 林文斌的话,虽然听着别扭,但道理上似乎又说得通。 儿子养爹,天经地义,国家都这么规定了,谁也说不出个不字。 “要赡养费是吧?”陈凡忽然开口,嘴角挂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可以。” 他干脆利落的回答,让陈大海三人都愣住了。 他们准备了一肚子的威逼利诱,没想到陈凡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陈大海和白秀莲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个一百瓦的灯泡。 “算你识相!”陈大海得意地哼了一声。 然而,陈凡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将他们从头浇到脚。 “但是,”陈凡的目光缓缓扫过陈大海那依旧壮硕的身体。 “你现在能下地能出海,胳膊比我腿都粗,凭什么要我养?” “想要赡养费,行啊。” 陈凡一字一顿地说道: “等哪天,你真老得干不动活了,病得下不了床了, 我陈凡保证,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好吃好喝伺候着,让你风风光光地走。” “现在?门儿都没有!” “你!”陈大海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林文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立刻站出来反驳: “陈凡,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法律规定,子女有赡养父母的义务,可没规定非要等到父母干不动活了才开始!” “我陈大叔现在就可以要求你履行赡养义务! 你不给我们就可以去公社,去法院告你!让你坐牢!” 村民们又开始骚动起来。 陈国栋见状,立刻抓住机会,义正言辞地说道: “陈凡!你听到了吗?文斌已经把法律讲得很清楚了! 赡养父母,是每个子女应尽的法定义务! 你爹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就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 “没错!”陈大海梗着脖子,一脸的理直气壮, “老子现在就是干不动活了!赶紧拿钱! 不然,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蹲大牢的滋味!” 他这是打算彻底撕破脸,耍无赖了。 白秀莲在一旁,适时地抹着眼泪,对着周围的村民哭诉: “大家伙评评理啊,大海哥他也不容易啊。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就不管当爹的死活了。 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养儿子啊……这心,也太寒了……” 她这番话,看似在为陈大海鸣不平, 实际上是在挑动所有为人父母的村民的焦虑感,把他们都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果然,一些上了年纪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看向陈凡的眼神变了味。 “白寡妇这话,倒也不是没道理。 养儿防老,这要是儿子大了都不管爹,那我们以后老了可怎么办?” “是啊,陈凡这孩子,是挣大钱了,可也不能忘了本啊。 他爹再不对,那也是他亲爹。” 第41章 新式赡养法,气疯吸血老爹 舆论的风向,似乎又有了微妙的转变。 孙志军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他想冲上去跟他们理论,却被陈凡一个眼神制止了。 陈凡看着眼前这群丑态百出的跳梁小丑,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 他一步步走到林文斌面前,一米八几的身高,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让这个自诩为“文化人”的青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林文斌,是吧?”陈凡盯着他的眼睛,慢悠悠地说道。 “高中毕业,在我们村确实算是个文化人。你懂法,很好。” 林文斌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强撑着,扶了扶眼镜,摆出一副知识分子的派头: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普及法律知识。” “普及法律知识?”陈凡笑了. “那你给我普及普及,法律有没有规定,赡养费必须给多少? 法律有没有规定,赡养费必须给现金?” 他把“赡养费”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林文斌愣住了。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赡养费不就是给钱吗?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当然是给钱了!不给钱,难道给东西吗?” “为什么不能给东西?”陈凡反问。 “我爹说他干不动活了,怕饿死。 那我给他饭吃,给他衣穿,让他看病有钱,这算不算尽了赡养的义务?” “你……”林文斌被问得哑口无言。 陈凡不再理他,转身面向陈大海。 “陈大海你不是要赡养费吗?行,我给!” 这句话一出,陈大海、白秀莲和林文斌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充满了贪婪的光。 成了!这小子,到底还是怕了! 陈大海激动得脸都红了,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钱! 一个月……一个月至少得给我二十块!不,三十块!” 在他看来,陈凡一天就能挣一百多,一个月要三十块,简直是便宜他了。 “给你钱?”陈凡看着他那副猴急的嘴脸,嘴角的讥讽更浓了。 “你想得美。” “我说的赡养,不是给你钱,让你拿去养活外人!” 陈凡的声音陡然拔高。 “从今天起,我跟你划清界限,但赡养义务,我认! 我不会让你饿死,也不会让你冻死!” “每天三顿饭,你到饭点,就自己走过来,到我……不,到我妈那里吃! 我保证顿顿有米饭,隔三差五还能见到肉!” “要是没衣服穿,没被子盖,我给你买新的。 村里别人家的儿子是怎么孝敬爹的,我就怎么来,标准只高不低!” “生病了,你看病我拿钱!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但是……” 陈凡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一寸寸剐过陈大海的脸上。 “你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的现金,拿去给某些不三不四的人花,门都没有!窗户也没有!” 他这番话说完,全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陈凡这个“新式赡养法”给惊呆了。 给饭吃,给衣穿,给看病,这……这听起来,好像是挺孝顺的啊! 甚至比村里大多数儿子做得都好! 可是不给一分钱现金…… 这招也太绝了! 这等于直接掐断了陈大海的经济来源,让他彻底失去了在白秀莲面前充大款的资本! 陈大海的脸瞬间从狂喜变成了暴怒,整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你……你放屁!”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凡破口大骂。 “老子不要吃你的嗟来之食!老子要钱!现金!你听懂了没有!” “哦?不要?”陈凡眉毛一挑,故作惊讶地说道。 “我这又是肉又是饭的给你备着,你竟然不吃? 难道你还想吃龙肝凤胆不成?” 他转向周围的村民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 “各位叔伯大婶,你们都听到了。 不是我不孝顺,是他自己不要。 我给他饭吃,他非要钱。 你们说,他要钱是想干什么?是想存起来以后养老,还是想拿去填某些人的无底洞?”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了脸色煞白的白秀莲。 “哎哟喂,我算是听明白了!凡子这招也太绝了!” “可不是嘛! 给了饭吃,还管穿管看病,这儿子做到这份上,仁至义尽了! 你总不能说他不孝顺吧?” “陈大海还想要钱,那不明摆着就是想拿去给那寡妇花嘛! 真是死性不改!” “哈哈哈,活该!真是报应!看他还怎么去养那个狐狸精!” 孙大婶的大嗓门笑得最大声,她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指着脸色铁青的白秀莲,毫不客气地嚷嚷道: “白寡妇,你这下可没饭票啃咯!” 村民们的哄笑声和那些毫不掩饰的指指点点,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陈大海、白秀莲和林文斌的脸上。 林文斌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陈凡的做法,在法律上也完全站得住脚。 法律只规定了赡养的义务,可没规定赡养的方式必须是给钱! 提供生活所需,同样是履行赡养义务! 他引以为傲的知识,在陈凡这种更接地气,也更无赖的智慧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文化人”身份,产生了动摇。 陈大海彻底气疯了。 他指着陈凡,哆嗦得像是筛糠,嘴里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 “不行!老子就要钱!就要钱!” “老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得着吗!你个逆子!” 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疯狂地咆哮着,试图用音量来挽回自己可怜的尊严。 陈凡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 第42章 我爹瘫了?别急,我认识专治这病的神医 就在这时,林文斌突然凑到陈大海耳边,飞快地说了几句。 陈大海先是一愣,随即他那双被怒火烧红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下一秒,在全村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陈大海这个四十五岁的壮硕汉子,突然“哎哟”一声,抱着自己的后腰,缓缓地缓缓地倒了下去。 就像演慢动作一样,一点点地瘫软在了地上。 “哎哟……哎哟喂……” 他躺在地上,开始哼哼唧唧地打滚,一边滚一边惨叫。 “我的腰……我的腰断了……动不了了……” “陈凡!你这个逆子!你把我气瘫了!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我干不了活了……我从今天起,就是个废人了! 你得养我!你得给我钱!给我钱看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村民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见过吵架的,见过打架的, 但还真没见过一个当爹的,为了跟儿子要钱,竟然能当着全村人的面,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这脸皮……是铁打的吗? 白秀莲最先反应过来,她眼珠子一转,立刻心领神会。 她尖叫一声扑了过去,跪倒在陈大海身边,哭得比死了亲爹还要凄惨。 “大海哥!大海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那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陈凡。 “陈凡!你看看你把你爹气成什么样了!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杀人凶手!你这个天打雷劈的畜生!” 她声泪俱下演技精湛,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情郎担忧的苦情女子,将陈凡塑造成了一个逼死亲爹的不孝逆子。 林文斌也立刻上前,一脸焦急地蹲下身,大声喊道: “陈大叔!您撑住!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他一边喊一边用一种极度谴责的目光看着陈凡,仿佛在说:看你干的好事! 就在这三人演得正起劲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身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是王虎。 他吊着那只受伤的胳膊,一瘸一拐地跑到场子中央, 看到了在地上打滚的陈大海,又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白秀莲,眼睛一亮,觉得这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 他猛地转身指着陈凡,扯着嗓子吼道: “陈凡!你个畜生!还不赶紧拿钱给你爹看病!” “你要是再不拿钱,你爹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全村人都饶不了你!” 王虎这一嗓子,自以为是正义之声,能煽动人心,还能在白秀莲面前讨个好。 在他看来,陈凡现在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 亲爹“气瘫”在地,再不拿钱,就是板上钉钉的不孝,要被全村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猛地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是孙志军! “王虎!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孙志军双眼喷火,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他早就看王虎这个地痞流氓不顺眼了,现在见他又跳出来欺负自己兄弟,哪里还忍得住。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孙志军手臂一用力,直接把比他还高半个头的王虎给提了起来。 “怎么?前两天被凡子哥揍得还不够?还想再尝尝滋味?” 王虎被他拎着双脚离地,吓得脸色发白,吊着的胳膊更是传来一阵剧痛。 “你……你放开我!孙志军!你敢当众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 孙志军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另一只手“啪”的一声,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老子今天不光打你,还要把你这狗腿打折!” 王虎彻底被打懵了,也吓傻了。 他没想到孙志军这个愣头青,竟然真的敢当着全村人的面动手。 就在这时,孙大婶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也响了起来,她双手叉腰,像一只要战斗的母鸡,冲到了场子中央。 “王虎你个小瘪三!你眼睛瞎了吗? 陈大海那是自己装的!你看不出来吗?” 她指着地上还在“哎哟”的陈大海,满脸鄙夷。 “刚才还活蹦乱跳,嗓门比谁都大,要打儿子呢! 怎么这会儿风一吹就瘫了?骗鬼呢!” “我看你就是跟白寡妇串通好了,合起伙来讹凡子!不要脸的东西!” 孙大婶这张嘴,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厉害,骂起人来不带重样的。 王虎被孙志军拎着,又被孙大婶指着鼻子骂,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又羞又气,偏偏一个字都不敢还嘴。 有了孙家母子带头,一些刚才拿了陈凡好处,心里本就偏向他的村民,也开始壮着胆子说话了。 “就是!我也觉得是装的,哪有瘫得那么快的!” “这陈大海,为了钱真是什么脸都不要了。” “凡子可不能上当啊!这钱一给,以后就没完没了了!” 舆论的风向,再一次发生了偏转。 陈凡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看着为自己出头的孙志军母子,看着那些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在为自己说话的乡亲,一股暖流在心中缓缓流淌。 他冲孙志军微微点头,眼神示意他:这笔情,我记下了。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还在卖力表演的陈大海身上。 一行标签,清晰无比地浮现在他头顶。 【姓名:陈大海】 【状态:装病耍赖,内心得意】 【内心想法:嘿嘿,我就不起来,看你给不给钱! 只要拿到钱,今晚就去秀莲那睡!让她好好伺候伺候老子!老子终于能嘿嘿嘿......】 陈凡笑了。 那笑容,在旁人看来有些高深莫测。 在陈大海看来,却让他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看到陈凡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想干什么? 陈大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小畜生该不会是想当着全村人的面,对自己动手吧? 想到这里,他叫得更起劲了。 “哎哟……疼死我了……逆子啊……你要逼死你亲爹啊……” 陈凡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不变。 “爸。” 他缓缓地蹲下身,声音带着关切。 “你腰疼是吧?” “别急,这事好办。” “我正好认识一个好大夫。” 陈凡这句“认识一个好大夫”,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地上打滚的陈大海,哼唧声都停了半拍。 他心里直犯嘀咕。 这小畜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能认识什么好大夫?村里的赤脚医生王大拿吗? 白秀莲和林文斌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他们不相信陈凡会这么好心。 就在众人猜测之际,陈凡站起身,转头看向还站在拖拉机旁的刘铁柱,朗声喊道: “刘伯!” “哎!”刘铁柱响亮地应了一声,他拿了陈凡十块钱,这会儿正精神着呢。 “麻烦你搭把手!”陈凡指着地上的陈大海,脸上满是“孝子”的焦急。 “咱们赶紧的,把我爹抬上车!” “我这就送他去县医院! 找全县最好的骨科大夫,给他好好瞧瞧!必须全面检查!” “花多少钱都行! 钱不够我再去挣!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必须把我爹这腰给治好了!”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孝感动天。 不知道内情的人听了,都得夸一句“真是个大孝子”。 刘铁柱一听,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走了过来。 孙志军也放开了被他打得晕头转向的王虎,快步上前。 “凡子哥,我来帮你!” 两人一左一右,弯下腰就要去抬地上的陈大海。 这一下陈大海彻底慌了。 去县医院? 找最好的大夫? 还要全面检查? 开什么玩笑! 他自己这腰,好得不能再好了,别说是扭了,就是连根毛都没伤到! 这要是真去了医院,让大夫一检查,那不当场就露馅了? 到时候,他装病讹儿子的事,不就传遍全县了? 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他以后还怎么在红旗渔村混? 不行!绝对不能去! 眼看着刘铁柱和孙志军的大手就要抓到自己了,陈大海也顾不上再装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噌”地一下就从地上蹦了起来。 动作利索得跟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似的,哪有半点腰伤的样子。 他站起来后,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腰, 对着一脸“错愕”的陈凡,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不用了……” “我……我好了!突然就好了!” 他一边,一边还用力地扭了扭腰,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了。 “你看,你看,一点都不疼了!真的!刚才可能是抽筋了,现在缓过来了!” “……” 整个大槐树下,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陈大海。 刚才还要死要活说自己瘫了。 第43章 专治不要脸,神医都得服 白秀莲开始疯狂卖惨,试图博取最后一丝同情。 “大海哥他是心善,看我们可怜,才帮我们一把。 我承认,我是存了点私心,想让他多帮衬我们一点,可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一点?” “现在好了,凡子他出息了,挣大钱了,就容不下我们孤儿寡母了! 他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他今天能逼着他爹不管我们,明天就能逼着全村人都不理我们! 到那个时候,我们娘仨,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头去撞地,发出“咚咚”的闷响,额头上很快就见了血。 “我今天也不活了!我就死在这里! 我用我的命,来控诉这个不公道的世界! 控诉你们这些有钱人,不给我们穷人活路!” 她这番撒泼打滚,以死相逼的表演,不可谓不精湛。 一些心软的妇人,看到她这副惨状,脸上又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唉,说起来,她也确实挺可怜的。” “是啊,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不容易啊。 陈凡这孩子,是不是做得有点太绝了?” 陈大海一看到白秀莲为了自己,竟然不惜以死相逼,心里的那点愧疚和感动瞬间爆棚。 “秀莲!你别这样!你快起来!” 他冲过去,一把抱住白秀莲,哭得老泪纵横, “你放心!有我陈大海在,就没人敢欺负你们! 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着你们娘仨!” 两人抱在一起,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仿佛他们才是被全世界迫害的苦情鸳鸯。 陈凡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场拙劣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杀人要诛心。 白秀莲你不是最在乎你的两个儿子吗? 你不是总拿他们当挡箭牌,博取同情吗? 那好,我今天就让你亲手尝尝,被自己最在乎的东西反噬的滋味。 “白秀莲,你别急着死啊。” 陈凡的声音幽幽地响起,让白秀莲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僵硬地抬起头,看见陈凡一步步走来,脸上挂着一种让她遍体生寒的笑。 “你死了,你那两个宝贝儿子怎么办?” 陈凡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尤其是你那个宝贝大儿子,林文斌,村里唯一的高中生,未来的文化人。 他可是心高气傲得很,一心想娶个城里媳妇,当人上人呢。” “可是,他没工作,城里没房子,哪个城里姑娘看得上他? 他自己不争气就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你这个当妈的身上。” “他是不是经常在背地里骂你,说你丢人现眼,说你是个不守妇道的寡妇,才害得他抬不起头,找不到好工作?” 轰! 白秀莲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陈凡,像是白日见了鬼。 这些话……这些话是文斌亲口对她说的!就在昨天晚上!当时屋子里只有他们母子俩! 他……他怎么会知道?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气,从她的尾椎骨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被扒得一干二净。 “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她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无比尖厉。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林文斌。 只见林文斌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看着陈凡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 他想开口反驳,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反驳。 村民们看到他们母子俩这副反应,哪里还不明白? 原来,陈凡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林文斌,表面上人五人六,背地里竟然这么骂自己的亲妈! 真是个白眼狼!畜生! “还有你那个小儿子,林小虎。” 陈凡没有停,他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一刀刀地割在白秀莲的心上。 “你把他宠得无法无天,在村里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无恶不作。 你以为他是你的心肝宝贝,可在他心里,你又算什么?” “他是不是经常跟村里的孩子炫耀,说他妈有本事, 能把陈大海那个老傻子骗得团团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他是不是还说过,等他长大了,也要学你这套本事, 专门找那些有钱的傻女人骗,这样就一辈子都不用干活了?” “白秀莲,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你教他的?” “不是!不是!你胡说!” 白秀莲彻底崩溃了,她疯狂地摇着头,捂着耳朵发出尖叫。 她引以为傲的两个儿子,她为之付出一切, 不惜出卖自己尊严和身体换来荣华富贵的希望,在这一刻,被陈凡用最残忍的方式, 撕开了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里面最丑陋、最自私的真相。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儿子好。 可到头来,她的大儿子嫌弃她,鄙视她。 她的小儿子,把她的手段当成了炫耀的资本,把她的不堪当成了学习的榜样。 她所谓的爱所谓的付出,不过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和一个小混蛋! 这个认知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 “啊——!” 白秀莲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两眼一翻竟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陈大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抱着怀里不省人事的白秀莲,手足无措地喊道: “秀莲!秀莲!你醒醒啊!” 林文斌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哭喊着:“妈!妈!你怎么了!” 大槐树下一片混乱。 陈凡冷冷地站着,看着眼前这出闹剧,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第44章 气晕白莲花,我用猪肉收买全村 白秀莲的突然昏厥,让这场闹剧达到了高潮。 陈大海抱着怀里软绵绵的女人,吓得六神无主,一个劲儿地喊着她的名字。 林文斌则扑在母亲身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嘴里不停地叫着“妈”,那悲痛的模样,仿佛他真的是个孝顺儿子。 然而,在场的村民们看着他们这副样子,眼神里却没有半分同情,只有鄙夷和冷漠。 “装!还在装!” “就是!自己儿子怎么骂她的,都被人当众说出来了,还有脸晕过去?” “活该!这就是报应!自己不做人,养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孙大婶更是毫不客气地“呸”了一口,大声嚷嚷道: “我看她不是晕了,是没脸见人,装死呢! 这种女人,心都黑透了,哪那么容易晕?” 这话一出,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哄笑和附和。 陈国栋看着这烂摊子,一个头两个大。 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丢人现眼的闹剧。 “行了行了!都别围着了!”他拿起喇叭,有气无力地喊道. “救人要紧!大海,文斌,你们赶紧把人送去村里的卫生所看看!” 陈大海和林文斌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抬起白秀莲, 在一片唾弃和嘲讽的目光中,狼狈不堪地朝着村卫生所的方向跑去。 一场精心策划的批斗大会,最终以批斗者的全面溃败,惨淡收场。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陈凡的脸上波澜不惊。 这只是第一回合。 以白秀莲的心机和林文斌那怨毒的性子,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但那又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现在有钱有能力,更有看穿一切的底牌,他怕谁? “好了!各位乡亲,各位叔伯大婶!” 陈凡转过身,脸上重新挂上了和煦的笑容,声音洪亮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糟心事都过去了,咱们该办点高兴事了!” 他一挥手,指向拖拉机上那堆积如山的物资。 “今天,我陈凡发财了,就图个高兴,图个热闹! 这猪肉,这米面,咱们全村人,人人有份!” “哇——!” 村民们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喜。 “分猪肉咯!分米面咯!” 孩子们第一个欢呼起来,围着拖拉机又蹦又跳。 大人们也都一个个喜笑颜开,搓着手,脸上洋溢着过年般的喜悦。 “凡子这孩子,真是太敞亮了!” “就是!发了财还不忘本,比他那个爹强一万倍!” “以后谁再敢说凡子不孝,我第一个跟他急!” 陈凡看着村民们脸上那朴实的笑容,心里也感到一阵满足。 他花这些钱,不仅仅是为了瓦解陈大海的舆论攻势, 更是为了给自己和母亲,在村里重新建立一个好名声。 人心都是肉长的。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在这个淳朴的年代,这个道理比什么都管用。 “村长,”陈凡看向脸色依旧尴尬的陈国栋,笑着把一个难题抛了过去, “您是咱们村的大家长,这分东西的事,还得您来主持大局。 您说怎么分,咱们就怎么分。” 陈国栋愣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 陈凡这是在给他台阶下。 他要是接了这个活,就等于默认了陈凡今天的所作所为,也等于承认了自己之前的判断是错的。 可要是不接…… 他看了一眼周围村民们那一张张充满期盼的脸,再看看那半扇油光锃亮的猪肉,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民意不可违啊! “咳咳!” 陈国栋清了清嗓子,脸上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接过了陈凡递过来的梯子。 “好!好!陈凡这孩子有出息,有觉悟!这是我们全村的福气!” 他拿起喇叭,声音都比刚才洪亮了不少,“既然陈凡信得过我,那这个公道,我就来主持!” 他立刻来了精神,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 “各家各户,都派一个代表过来排队! 不许抢,不许乱!谁家敢插队,第一个取消资格!” “孙志军!你和你那几个兄弟,过来帮忙维持秩序! 再找几个人,去把村里的案板和几把快刀拿过来!” “刘会计!你拿个本子过来,每家分了多少,都给我记上! 做到公平公正,公开透明!” 陈国栋毕竟是当了几年村长的人,组织能力还是有的。 他这一通安排,现场虽然热闹,但很快就变得井井有条。 孙志军和他的几个兄弟,昂首挺胸地站了出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 他们现在,可是帮凡子哥办事的人! 很快,村里的几张大案板被抬了过来,几把磨得锃亮的屠刀也准备就绪。 陈凡亲自上阵,手起刀落,动作娴熟地将那半扇猪肉分解成一块块大小均匀的肉块。 “哎哟,凡子这刀工,可以啊!” “可不是嘛,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 村民们围在旁边,一边看一边啧啧称赞。 “好了!现在开始分!” 陈国栋一声令下,村民们立刻按照户头,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张大娘家,三口人,分两斤肉,五斤白面!” “李二叔家,五口人,分三斤肉,十斤大米!” “王寡妇家……嗯……”陈国栋看到排在前面的王寡妇,犹豫了一下。 “王婶家,多分点。”陈凡在一旁开口了, “分五斤肉,二十斤白面。另外,再把这二十块钱给她。” 他从口袋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二十块钱,亲手塞到了王寡妇的手里。 这是他之前答应一百斤粮食,不过当着全村人的面拿出钱更有吸引力。 王寡妇捧着二十块钱,又看着递到自己面前那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和一袋沉甸甸的白面, 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凡子……我……我……”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扑通”一声就要给陈凡跪下。 “王婶,使不得!”陈凡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您今天帮我说了公道话,这是您应得的。 以后您家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只要我陈凡能帮的,绝不推辞!” 这番话掷地有声。 周围的村民们,看着这一幕羡慕极了。 陈凡这孩子,有恩必报,言出必行! 再想想陈大海刚才那副德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分发一直持续到中午。 整个大槐树下,都弥漫着一股欢乐的气氛。 家家户户都领到了肉和米面,孩子们手里拿着糖果,笑得合不拢嘴。 整个红旗渔村,比过年还要热闹。 陈凡站在拖拉机旁,看着这一切,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从今天起,他陈凡在村里的地位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窝囊废,而是能给全村人带来好处的“能人”。 而陈大海和白秀莲,则彻底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凡子哥,你真是太牛了!” 孙志军凑过来,满脸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我活了二十年,就没见过村里这么热闹过!你这一手,比唱大戏都精彩!” 陈凡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只是开始。” 他看了一眼村卫生所的方向,眼神变得深邃。 白秀莲那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他已经布好了局,就等着她自己,一步步地走进他设下的陷阱里。 分完了东西,陈凡让刘铁柱开着拖拉机,拉着剩下的米面,直接开到了孙志军家门口。 “志军,这些东西先放你家。我信得过你。” “放心吧凡子哥!谁敢动一下,我打断他的腿!”孙志军拍着胸脯保证。 安顿好一切,陈凡才回到了破败的茅草屋。 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院门,屋子里空荡荡的,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霉味。 这里曾是他二十多年的家。 承载了他前世所有的痛苦和悔恨。 也见证了他这一世的重生和反抗。 现在,是时候跟过去,做个了断了。 他走进屋子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除了几件母亲和妻子的换洗衣物,就只剩下一些破旧的碗筷和一张快要散架的木床。 他把有用的东西都打包好,准备等下让孙志军他们帮忙,搬到他家去暂放。 就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凡眉头一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么快就来了? 第45章 升米恩,斗米仇,你把路走窄了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的人,却不是陈凡预想中的任何一个。 来人身形清瘦,腰杆却挺得笔直,手里拿着一杆长长的旱烟,正是林长海。 “长海叔公?”陈凡有些意外,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 “您怎么来了?” 林长海没有立刻说话,他浑浊但锐利的目光,先是在这间家徒四壁的破屋子里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了陈凡的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白天人多眼杂,有些话,不方便说。” 林长海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板凳坐下,从腰间的烟袋里,慢悠悠地掏出烟丝,往烟锅里填着。 陈凡知道,这位老人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 他恭敬地给老人倒了碗水,放在他手边,然后自己也拉了张板凳,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他开口。 林长海“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吐出长长的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更加沧桑。 “娃子,你今天这事,办得敞亮。”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但也太险了。” 他抬起眼皮,看着陈凡, “你用猪肉米面,堵住了村里人的嘴,也堵住了陈国栋的嘴。 但是,你堵不住人心里的贪念。” 陈凡心里一动,知道老人这是在点拨自己。 “今天你分了肉,他们把你当活财神。 那明天呢?后天呢?你要是不分了,他们会不会在背地里骂你,说你为富不仁?” “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你比我这个老头子更懂。” 陈凡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长海叔公,您说的是。 我今天这么做,只是想快刀斩乱麻,先把我妈从那个家里摘出来。” “嗯,你能想到这一层,我就放心了。”林长海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磕了磕烟锅,继续说道:“你爹那个人,我从小看到大。 他不是坏到骨子里,他就是蠢,虚荣心太重,被白秀莲那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今天这事,他丢了天大的脸,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还有白秀莲那个女人,心眼比针尖还小,睚眦必报。 她今天在你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背后肯定还会想别的毒计来对付你。” “至于陈国栋……”林长海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鄙夷, “他就是个官迷。谁能帮他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谁就是他亲爹。 今天你让他下了不台,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记恨上你了。” “你今天看似大获全胜,实际上,是把这三个人都得罪死了。” 林长海的话,一针见血,把所有潜在的危机都剖析得清清楚楚。 陈凡静静地听着,心里对这位老人愈发敬佩。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清醒,把人性看得透透的。 “长海叔公,那依您看,我接下来该怎么办?”陈凡虚心地请教。 他虽然有两世的记忆和金手指,但在人情世故和乡村政治的博弈上,他还远不如眼前这位活了七十多年的老人。 林长海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目光变得悠远。 “娃子,咱们渔村的人,靠什么活?” “靠海。”陈凡不假思索地回答。 “对,靠海。”林长海点了点头, “但怎么靠海,这里面学问大了。” “你今天能抓到大龙虾,大响螺,那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运气。 但是,光靠一个人单打独斗,你永远也成不了气候。 风浪一来,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得翻船。” “你想想,为什么咱们村,祖祖辈辈都这么穷? 守着这么大一片海,却连肚子都填不饱?” 陈凡沉默了。 前世的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 只知道埋头打鱼,把鱼卖了换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林长海看着他,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因为我们散!我们乱! 我们只会各家顾各家,用最笨的法子,撒网,下笼,捞点小鱼小虾,勉强糊口。” “而真正的好东西,都在深海里,在那些最危险的礁石区。 那些地方,一个人去就是送死。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去闯,才能去捞!” “几十年前,那场大台风,要不是我带着村里几十个后生,把船都绑在一起, 用命去跟老天爷搏,咱们红旗渔村,早就从这片海上被抹掉了!” 他说起当年的事,声音不大却充满了金石之声,让陈凡听得心潮澎湃。 “娃子,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林长海的目光,变得无比郑重。 “一个人富,不算富。 只有带着全村人一起富,你才能真正地站稳脚跟,才能让所有人都敬你,服你,把你当成真正的领头人!” “到那个时候,别说一个陈大海,一个白秀莲,就是十个陈国栋,也不敢再动你一根汗毛!” “因为你动的不是他陈凡一个人,你动的是全村人的饭碗!” 林长海的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陈凡脑中的迷雾。 他一直想着怎么赚钱,怎么盖房子,怎么让母亲和妻子过上好日子。 他的格局,始终停留在“小家”的层面上。 而林长海,却给他指明了一条通往“大家”的阳关大道! 是啊! 自己有【万物标签】这个逆天的金手指,可以轻易地找到最有价值的海产,可以知道哪里有鱼群,哪里有危险。 如果把这个能力,用来组织和带领全村人,那能创造出的价值,将是不可估量的! 他不仅能让自己富起来,更能让整个红旗渔村,都富起来! 到那个时候,他陈凡就是红旗渔村说一不二的“王”! 谁还敢跟他作对? “长海叔公,我……我明白了!”陈凡激动地站起身,对着林长海,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您今天这番话,比金子都贵!” 林长海坦然地受了他这一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孺子可教。” 他站起身,拍了拍陈凡的肩膀,“路我已经给你指了,怎么走,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年了。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亲眼看到咱们红旗渔村的后生们,能堂堂正正地挺起腰杆,不再受穷。” “娃子,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便背着手,转身走出了这个破败的院子,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陈凡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林长海的这番话,彻底打开了他的格局。 他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激荡平复下来。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眼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还是赚钱。 赚到足够的钱,盖起属于自己的房子,让母亲和妻子有一个安稳的家。 然后,买船组建自己的船队。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一个渔民,他要做这片海的王! 他将屋里最后一点有用的东西收拾好,锁上门,大步朝着孙志军家走去。 第46章 孙大婶的八卦 陈凡来到孙志军家时,孙家正围着一张小桌子吃晚饭。 桌上摆着一大盆地瓜粥,一碟黑乎乎的咸菜,还有几个馒头。 孙大婶正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给孙志军的妹妹碗里夹咸菜,嘴里还不停地数落着: “你个死丫头,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帮你哥干点活!看你哥今天累得,脸都白了!” 孙志军嘿嘿傻笑着,大口大口地扒拉着碗里的粥, 他今天帮着陈凡忙前忙后,虽然累,但心里那叫一个舒坦,比自己家过年还高兴。 “凡子哥来了!”眼尖的孙小妹第一个看到了门口的陈凡,清脆地喊了一声。 “凡子来了?” 孙大婶一听,立马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热情地招呼道: “快进来快进来!吃饭了没?没吃跟婶子家一起吃点! 今天托你的福,婶子家也分了两斤肉,我给你炒一盘去!” 说着,她就要往厨房走。 “婶子,别忙活了,我吃过了。” 陈凡笑着拦住她,把手里提着的一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放在桌上。 那油纸一打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瞬间飘满了整个屋子。 是半斤多肥瘦相间的熟猪头肉,还带着点酱色的油光,看得人直咽口水。 这猪头肉是在县城里买的,就是打算给孙家的。 “哎哟!凡子你这孩子,咋这么客气!”孙大婶嘴上埋怨,眼睛却亮得跟灯泡似的, “你今天花了那么多钱,咋还给我们家送东西?快拿回去给你媳妇和妈补补!” “婶子,别跟我见外。”陈凡把猪头肉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今天的事,多亏了志军跑前跑后地帮忙,还多亏了您在村里帮我说话。 这点东西,就是我的一点心意。” 一直沉默着吃饭的孙明国,这时也抬起了头, 他看了一眼那盘猪头肉,又看了一眼陈凡,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 “凡子,有心了。坐下喝碗粥。” 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用最朴实的方式,表达了他的认可。 “好嘞,孙叔。”陈凡也不客气,拉了张板凳就在桌边坐下。 孙大婶麻利地给他盛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地瓜粥。 “凡子哥,你今天可真是太威风了!” 孙志军一边吃着猪头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脸上全是崇拜, “你是没瞅见,陈大海和白秀莲那张脸,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还有陈国栋那个老东西,脸都绿了!太过瘾了!” “你个臭小子,咋说话呢!” 孙大婶拍了儿子后脑勺一巴掌,嘴上却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志军说得对,凡子,你今天这事办的,是真解气! 婶子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村里这么热闹过!” 陈凡笑了笑,喝了口粥,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很舒服。 他看着孙志军,说道:“志军,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想请你和叔婶帮忙。” “凡子哥,你说!只要我们家能办到的,绝不含糊!”孙志军拍着胸脯保证。 孙大婶和孙明国也放下了碗筷,认真地看着他。 “我今天把老屋那边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了,也没啥值钱的,就是些衣服被褥。 我妈和芳晴还在县里住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所以想把东西,还有今天剩下那些米面,暂时先寄放在叔婶家,您看方便不?” “这有啥不方便的!”孙大婶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 “你尽管往我们家搬!东边那间屋子不是空着嘛,正好给你放东西! 谁敢动一下,我饶不了他!” “就是!”孙志军也跟着说, “凡子哥你放心,你的东西放我家,比放银行还保险!” “那我就先谢谢叔和婶子了。”陈凡心里一暖。 “谢啥谢,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 孙大婶摆了摆手,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一脸八卦地问道: “凡子,我问你个事,你可得跟婶子说实话。 你……你是怎么知道林文斌那个白眼狼在背地里骂他妈的? 还有他那个小儿子说的那些混账话? 你跟婶子说说,你是不是有啥顺风耳的本事?” 这个问题,孙志军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陈凡心里一跳,知道这个问题回避不了。 他早就想好了说辞,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道: “婶子,这事说来也巧。 我不是认识迎宾楼的赵老板嘛,他有个亲戚,是县里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 上次林文斌为了找工作,托关系请那个领导吃饭,正好就在迎宾楼。 当时赵老板也在场,林文斌喝多了,就把心里那些怨气都给说出来了, 什么嫌他妈丢人,什么自己怀才不遇,全让赵老板给听了去。” “至于他那个小儿子……”陈凡顿了顿。 “那小子嘴巴不严实,在村里到处炫耀,被我无意间听到的。” 这个解释半真半假,但合情合理,完美地掩盖了自己金手指的存在。 “我的天!原来是这样!”孙大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林文斌那个眼高手低的样,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亏他还是个高中生,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 孙志军也解了惑,用力地点了点头:“那小子就是欠揍! 凡子哥,你这招太狠了,直接把白秀莲的心窝子给捅穿了!” “对付毒蛇,就得打七寸。”陈凡的语气很平淡。 第47章 白莲花养出个白眼狼 吃完饭,陈凡和孙志军一起,把老屋的东西,还有拖拉机上剩下的米面搬到了孙家。 孙大婶专门把东边的厢房给腾了出来,打扫得干干净净。 看着那两袋沉甸甸的白面和一袋大米,孙大婶激动地直搓手,嘴上却还在念叨: “凡子啊,你这买的也太多了,放我们家,我晚上都睡不踏实,生怕招了贼。” “婶子,您就安心放着。 等过两天我妈回来了,还得麻烦您帮着照顾呢。” “放心吧!你翠兰妹子跟我多少年的交情了,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 安顿好一切,天已经彻底黑了。 陈凡谢绝了孙大婶让他留宿的好意。 “不了婶子,我得赶回县里去。芳晴和我妈还在医院,我不放心。” “哎,对对对,媳妇要紧!”孙大婶连连点头, “那你路上小心点。” 陈凡跟孙家人告别,又去村口找到了还在等他的刘铁柱,才坐上拖拉机, 在“突突突”的轰鸣声中,朝着县城的方向驶去。 夜风吹在脸上,有些凉。 陈凡坐在摇晃的车斗里,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村庄轮廓,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林长海的话像一盏明灯,照亮了他未来的路。 带领全村人致富!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他知道,这条路不好走。 陈大海、白秀莲、陈国栋,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村里人的人心,也像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 但那又如何? 他有【万物标签】,有两世为人的经验,还有孙志军这样的铁杆兄弟,更有林长海这样的智者在背后点拨。 这一世,他不仅要守护好自己的小家,他还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他要让红旗渔村这个名字,响彻整个县,整个市,甚至整个省! 他要让所有看不起他,欺辱过他的人,都只能跟在他身后,仰望他的背影! …… 村卫生所。 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白秀莲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满脸焦急的陈大海和林文斌。 “妈!你醒了!”林文斌惊喜地叫道。 “秀莲,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大海也赶紧凑了上来,一脸的关切。 白秀莲没有理会他们,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破旧的天花板, 白天在大槐树下发生的一幕幕,如同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 陈凡那冰冷的眼神,村民们鄙夷的唾骂,还有自己两个儿子那不堪的真面目…… “啊——!” 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坐起身,像疯了一样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捶打自己的胸口。 “骗子!都是骗子!” “我为你们掏心掏肺,我为了你们连脸都不要了!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一个嫌我丢人!一个把我当傻子骗! 我养你们有什么用!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彻底崩溃了。 她精心维持了半辈子的体面和骄傲,在今天被陈凡撕得粉碎。 她最大的依仗——两个儿子,也成了全村人眼里的笑话。 这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巨大落差,让她无法接受。 “妈!妈!你别这样!”林文斌吓坏了,赶紧冲上去抱住她,不让她自残。 “秀莲!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陈大海也慌了手脚。 “滚!你们都给我滚!”白秀莲状若疯癫,一把推开他们,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们。 她先是看向陈大海,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怨毒和憎恨。 “陈大海!你个废物!窝囊废!”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让你这种没用的东西沾边! 你看看你今天那副德性!被你儿子当着全村人的面,耍得跟个猴一样!你还有脸活在世上?” 陈大海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白秀莲骂的都是事实。 白秀莲又猛地转向自己的大儿子林文斌,眼神更是冷得像冰。 “还有你!林文斌!” “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指望你出人头地,给老林家光宗耀祖! 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在背后骂我丢人现眼?骂我是不守妇道的寡妇?” “我告诉你!要不是我这张不要脸的脸,你能有新衣服穿? 你能有白面馒头吃?你能有钱去城里请客吃饭?” “你现在翅膀硬了,嫌弃我了是吧?好啊!你给我滚!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白秀莲就当没养过你这个白眼狼!” 林文斌被母亲这番话骂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妈……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白秀莲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指着门口,声音凄厉地嘶吼道: “滚!都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就在这时,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从门外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正是白秀莲的小儿子,林小虎。 他手里还拿着一块从别家孩子那里抢来的糖,一边舔一边满不在乎地问道: “妈,你又发什么疯呢? 陈大海那个老傻子,今天给钱了吗?” 林小虎这句话让白秀莲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她不是没听过儿子私下这么说,可他竟然当着陈大海的面,如此理所当然地喊了出来! 她明明千叮咛万嘱咐,私下里再怎么想,表面上也要对陈大海客客气气! 更让她心寒的是,她都这样了,她最疼爱的小儿子, 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张嘴只关心那个“老傻子”今天给没给钱! 她的付出,她的委屈,在她儿子眼里,就只值一个“钱”字。 “你……你说什么?”白秀莲的声音抖得厉害。 林小虎被母亲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说陈大海是老傻子啊!村里小孩都这么说! 他不是被你骗得团团转嘛,给他点好脸色,他就什么都给你……”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骤然响起。 林小虎捂着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从小到大,母亲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跟他说,今天竟然打了他! “你……你打我?”林小虎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我打你?我今天还要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白秀莲像是彻底疯了,她从床上一跃而下,扑过去对着林小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我让你学坏!我让你嘴巴不干净!我让你当白眼狼!” 她一边打一边哭,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她忍辱负重,为了让儿子能过上好日子,才不惜一切代价去讨好陈大海,从他身上榨取钱财。 可到头来,她的大儿子嫌她丢人,在背后骂她。 她的小儿子,把她的不堪当成炫耀的资本,小小年纪就变得如此自私凉薄,毫无人性! 她所谓的付出和爱,不过是养出了两个白眼狼! 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卫生所里顿时乱成一团。 陈大海和林文斌赶紧冲上去,一个抱住疯了似的白秀莲,一个护着被打得嗷嗷直叫的林小虎。 “秀莲!你疯了!那是你亲儿子啊!小孩子不懂事很正常!” “妈!你别打了!小虎还小,他不懂事!” “我不懂事?我懂的可多了!” 林小虎从林文斌的怀里挣脱出来,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白秀莲,尖叫着喊道, “你就是个坏女人!你骗陈大海的钱! 你还跟村东头的李瘸子眉来眼去的!我都看见了!” 这句话不光让白秀莲浑身剧震,更是让一旁的陈大海如遭雷击。 李瘸子? 村东头的李瘸子? 那个死了老婆,瘸了一条腿,靠给人修补渔网为生的老光棍? 陈大海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猛地扭头,死死地盯着白秀莲,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跟李瘸子……” 白秀莲的脸“唰”的一下,血色褪尽。 她看着陈大海那双喷火的眼睛,又看了看自己那口无遮拦的小儿子, 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 县医院,病房。 陈凡赶回医院时,夜已经深了。 病房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小灯。 林芳晴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脸上带着安详的睡意。 张翠兰却还没睡,她坐在床边,借着灯光,正在给一件小小的婴儿衣服缝扣子。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到是儿子回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凡子,回来了?”她压低声音,生怕吵醒了儿媳妇。 “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陈凡走过去,轻声问道。 “睡不着,心里不踏实。”张翠兰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拉着儿子的手,满眼都是担忧, “村里……没出什么事吧?你爸他们,没为难你吧?” “妈,您放心。” 陈凡笑着,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 当然,那些最激烈,最不堪的冲突,他都一笔带过,只说了结果。 “……所以,从今天起,陈大海再也没脸在村里提孝顺的事了。 至于赡养,我也当着全村人的面说了,管他吃穿看病,但一分钱现金都不会给他。 离婚的事,林长海叔公也发了话,支持我们。” 张翠兰听得目瞪口呆。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担惊受怕了一天,儿子竟然用这种方式,就把所有问题都给解决了。 第48章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陈凡回到村子时,天色已经擦黑。 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饭菜的香气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炊烟。 昨天分了肉,对村民们来说,就是天大的节日,几乎每家都传出了炒肉的香味和孩子们的欢笑声。 陈凡没有回孙志军家,而是直接朝着海边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间点,孙志军一定在海边拾掇他家那条破渔网。 果不其然,还没走到沙滩,陈凡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暮色里,缝补着一张满是破洞的旧渔网。 “志军。”陈凡喊了一声。 孙志军猛地抬起头,看到是陈凡,脸上立刻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扔下手里的活就跑了过来,一拳捶在陈凡的肩膀上。 “凡子哥!你咋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他声音里满是兴奋, “你是没瞅见,你走了之后,村里那叫一个热闹! 家家户户都在念叨你的好呢!我爹今天一个劲儿地夸你有出息!” 陈凡笑了笑,看着他被海风吹得黝黑的脸,递过去一根烟。 孙志军这次没拒绝,接过来别在耳朵上,嘿嘿傻笑:“ 哥,这烟我留着,等过年再抽。” “出息。”陈凡笑骂了一句,自己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很快被海风吹散。 “志军,我这次回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陈凡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孙志军看他这副模样,也收起了嬉笑,认真地问道: “哥,啥事?你尽管说。” “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干。”陈凡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孙志军愣了一下,挠了挠头:“一起干?干啥? 帮你盖房子吗?那没说的,我肯定第一个上!” “不只是盖房子。” 陈凡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投向远处那片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如同巨兽般匍匐的礁石群。 “我想带你,去发大财。” “发大财?”孙志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当他看清陈凡指的是那片被称为“鬼哭礁”的禁区时, 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倒吸一口凉气。 “凡子哥,你……你没开玩笑吧?去……去鬼哭礁?” 孙志军的声音都有些发颤,“那地方邪门得很!下面的暗流能把船都给撕碎了! 以前村里好几个不信邪的老渔民,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过!连尸首都找不着!” 鬼哭礁,是红旗渔村所有渔民心中的禁地。 那里礁石林立,地形复杂,更要命的是水下暗流汹涌,变幻莫测。 别说是小渔船,就是大一点的船只,轻易也不敢靠近。 “我知道危险。”陈凡的语气很平静, “但你也应该知道,越是危险的地方,好东西就越多。” 他看着孙志军,眼神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志军,你信不信我?” 孙志军看着陈凡那双深邃的眼睛,心里天人交战。 要去鬼哭礁,他是真的怕。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陈凡这副笃定的样子,他心里又有一股莫名的冲动。 他想起凡子哥这两天的变化,想起他那神乎其神的手段,想起他那句“哥带你挣大钱”的承诺。 “哥!”孙志军一咬牙,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我信你!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就算是刀山火海,我孙志军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你兄弟!” “好兄弟!”陈凡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一阵温暖。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孙志军这个人,或许有些冲动,但他骨子里的那份义气,是拿金子都换不来的。 “你放心,我不会拿咱们兄弟的命开玩笑。”陈凡说道, “我自有我的法子。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跟你叔和你婶说一声,明天一早,跟我赶海。” “行!”孙志军答应得干脆利落。 两人商量好,便一起回了村。 孙志军一进家门,就把这事跟他爹妈说了。 “啥玩意儿?去鬼哭礁?” 孙大婶手里的碗“啪”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她一把揪住孙志"军的耳朵,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活腻了!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阎王爷的家门口!你敢去,我先打断你的腿!” 孙大婶是真的吓坏了,脸都白了。 鬼哭礁在村里人心里,那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妈!妈!你轻点!疼疼疼!”孙志军龇牙咧嘴地叫唤, “是凡子哥带我去!他说他有办法,保证没事!” “他有办法?他有啥办法?他还能是神仙不成?”孙大婶气得直哆嗦, “不行!绝对不行!我告诉你孙志军,你要是敢去,就别认我这个妈!” 饭桌上,一直沉默着喝酒的孙明国,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一脸平静的陈凡,闷声问了一句: “凡子,你有几成把握?”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凡的身上。 陈凡迎着孙明国那探究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只是平静地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成?”孙明国眉头一皱。五成的把握,那就是一半一半,跟赌命没什么区别。 陈凡却摇了摇头,然后把五根手指,一根一根地收了回去,最后只留下一个紧握的拳头。 “不,”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让人心安的力量, “是十成。” 十成! 孙大婶和孙志军都愣住了。 孙明国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凡,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和吹牛。 可他看到的只有平静,和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稳与自信。 良久,孙明国端起桌上的酒碗,将里面剩下的半碗劣质白酒一饮而尽。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站起身,走到孙志军面前, 从墙上摘下一件厚实的旧棉袄,和一把开了刃的鱼叉,塞到儿子怀里。 “去吧。”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只说了两个字。 “他爹!”孙大婶急了。 孙明国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第49章 鬼哭礁里遍地是黄金 他看着自己的婆娘,又看了一眼陈凡,用那沙哑的嗓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咱儿子,是该出去闯闯了。跟着凡子亏不了。” 他虽然话不多,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陈凡这孩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闷葫芦了。 他现在是能干大事的人。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他这个在海上漂了半辈子的老渔民,比谁都懂。 孙大婶看着自己男人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走到陈凡面前,红着眼圈,抓着他的胳膊,千叮咛万嘱咐: “凡子,婶子就把志军这个憨小子,交给你了。 你……你可一定要把他,囫囵个儿地给婶子带回来啊!” “婶子,您放心。”陈凡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保证。”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整个村子还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陈凡和孙志军,已经悄悄地来到了海边。 海风很大,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 黑沉沉的海面上,翻滚着白色的浪花,发出一阵阵如同鬼哭般的呼啸声,让人听着心里发毛。 孙志军紧了紧身上的棉袄,看着不远处那片在晨曦中如同鬼影般的礁石群,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手心全是冷汗。 “凡子哥,咱……咱真要过去啊?” “怕了?”陈凡回头看了他一眼。 “谁……谁怕了!”孙志军梗着脖子,强撑着说道, “我就是……就是觉得有点冷。” 陈凡笑了笑,没有拆穿他。 他从孙志军家,推出一辆独轮车,车上放着两个半人高的大铁皮桶,还有抄网、鱼叉、麻绳等工具。 “走吧,今天能不能让你娶上媳妇,就看这一趟了。” 陈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推着车,率先朝着鬼哭礁的方向走去。 孙志军一听“娶媳妇”三个字,脸一红,心里的那点恐惧,顿时被一股火热取代。 是啊!凡子哥说得对!不拼一把,哪有钱盖房子娶媳妇! 拼了! 他一咬牙,扛起鱼叉大步跟了上去。 鬼哭礁的地形比县城外的礁石区要复杂险恶得多。 巨大的礁石如同怪兽的獠牙,犬牙交错,将这片海域分割成无数个细小的水道和深潭。 海水在这里变得异常湍急,撞在礁石上,激起一人多高的浪花, 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仿佛整片大地都在颤抖。 孙志军跟在陈凡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脚下的青苔滑得像抹了油,好几次他都差点滑倒,掉进旁边深不见底的水潭里。 “凡子哥,慢点……这地方也太邪门了!” 孙志军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声音都有些变调。 “跟着我的脚步走。”陈凡推着独轮车,在那崎岖不平的礁石上,走得比在平地上还稳。 孙志军哪里知道,陈凡的眼里,整个世界都跟他们不一样。 在他的视线里,每一块礁石上都标注着清晰的标签。 【名称:礁石】【状态:表面湿滑,附着大量青苔】 【备注:踩踏此位置有90%的几率滑倒】 【名称:礁石】【状态:结构稳固,可安全通行】 陈凡走的每一步,都是系统计算出的最优路线,自然是万无一失。 他带着孙志军,七拐八绕,很快就深入了鬼哭礁的腹地。 这里是一片被环形礁石带包围的区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天然潟湖。 外面的惊涛骇浪被礁石尽数挡住,湖里的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清澈见底,能清楚地看到水下五六米深的海底。 “就这了。”陈凡停下脚步,将独轮车稳稳地停在一块平坦的巨石上。 孙志军看着眼前这片平静得有些诡异的水域,心里直犯嘀咕: “凡子哥,这地方……能有啥好东西?连个浪花都没有。” 在他看来,好东西都得在风大浪急的地方才有。 陈凡没有回答他,只是集中精神,目光如雷达般扫过平静的水面。 瞬间,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 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标签,如同雨后春笋般,从水下疯狂地冒了出来! 【名称:野生大黄鱼】 【状态:正在追逐小鱼】 【预估重量:三斤四两】 【名称:野生石斑鱼群】 【状态:在礁石缝中休息】 【备注:数量约三十条,平均重量一斤半】 【名称:极品鲍鱼】 【状态:紧紧吸附在礁石上】 【备注:个大肥美,年份超过十年】 陈凡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哪里是鬼哭礁,这分明是座堆满黄金的宝库! 光是那群石斑鱼,要是全捞上来,就至少值一百多块! 还有那十年份的鲍鱼,拿到迎宾楼,赵卫国怕是得当场给他跪下! “志军,脱衣服,下水!” 陈凡压下心中的激动,回头对还在发愣的孙志军说道。 “啊?下……下水?”孙志军一愣,这虽然还只是初秋,但早晨的海水还是比较凉的。 陈凡没跟他废话,自己率先脱掉了上衣和长裤,露出精壮结实,线条分明的上半身。 他拿起抄网和麻绳,做了几次热身后,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孙志军看得目瞪口呆,一咬牙也跟着脱了衣服,做完热身后跳了下去。 “嘶——”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住全身,让他差点当场叫出声来。 “凡子哥,你……你慢点……”孙志军在水里冻得直打哆嗦,牙齿都在打颤。 陈凡却像一条灵活的游鱼,在水下穿梭自如。 他凭借着【万物标签】的精准定位,直奔那片石斑鱼群所在的礁石缝。 他先是用抄网,在外面布下了一个包围圈,然后拿起一块石头,在礁石上“梆梆”地敲了几下。 受了惊的石斑鱼群,顿时像无头苍蝇一样,从礁石缝里蜂拥而出,一头就扎进了陈凡布好的网里。 陈凡看准时机,猛地收紧网口! “志军!过来帮忙!”陈凡拖着那沉甸甸的一网鱼,奋力地朝水面游去。 孙志军赶紧游了过去,当他看到网里那几十条活蹦乱跳, 个头都不小的石斑鱼时,眼睛瞬间就直了,连身上的寒冷都忘了。 “我……我的天!凡子哥,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第50章 金色传说 “别废话,赶紧捞上来!” 两人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一网鱼全都拖上了岸,倒进了铁皮桶里。 看着那满满一桶还在“噼里啪啦”乱跳的石斑鱼,孙志军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蹲在桶边,用手扒拉着里面的鱼,嘴里不停地念叨: “发了……发了……这下真的发了……” 这一网,少说也得卖个一百块!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才哪到哪。”陈凡笑了笑,这点东西,对他来说只是开胃小菜。 他让孙志军在岸上看好鱼,自己则再次扎进了水里。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那些附着在礁石上的极品鲍鱼。 他潜到水下,来到那片标签最密集的地方。 只见一块巨大的水下礁石侧壁上,密密麻麻地吸附着几十个比他巴掌还大的鲍鱼,那场面看得他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特制小铁铲,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地往下撬。 这些鮑鱼吸附得极紧,每撬下一个都要费不小的力气。 陈凡在水下足足憋了一分多钟,撬了七八个,感觉有些憋不住了,才恋恋不舍地浮上水面换气。 “凡子哥,你……你又弄到啥好东西了?” 孙志军看到他怀里抱着的那几个大家伙,好奇地问道。 陈凡将鲍鱼扔上岸,孙志军捡起来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鲍……鲍鱼?这么大的鲍鱼?” 他捧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鲍鱼,手都在发抖。 这玩意儿可是稀罕货! 听说城里大饭店,这么一个就得卖十几二十块钱! 陈凡没理会他的大惊小怪,换了口气,再次潜了下去。 如此反复了四五趟,又换了孙志军下海,那块礁石上的大鲍鱼,被两人撬下来一多半,足足装了大半桶。 陈凡看着桶里的战利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再加上那些石斑鱼,卖个三百块,绝对不成问题! 盖房子的钱,今天一天就差不多能凑够一半了! “行了,志军,今天就到这吧,咱们该回去了。”陈凡穿上衣服,对还在那数鲍鱼的孙志军说道。 “啊?这就回去了?”孙志军一脸的意犹未尽。 “哥,这下面肯定还有好东西,咱们再多捞点呗?” “做人不能太贪心。”陈凡拍了拍他的肩膀, “留点东西,下次再来。 而且我们两人也耗费了不少体力,还得赶在涨潮前离开这里,不然就危险了。” 孙志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听从了陈凡的安排。 两人将两个装得满当的铁皮桶,小心翼翼地放上独轮车。 那分量沉的独轮车都吱呀作响。 “凡子哥,我来推!”孙志军自告奋勇。 “你不行,这路你推不了。”陈凡摇了摇头,自己握住了车把。 回去的路,比来时要艰难得多。 推着百来斤重的东西,在湿滑的礁石上行走,难度可想而知。 孙志军在后面扶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不小心,连人带车都翻进海里。 可陈凡,却依旧稳如泰山。 就在两人马上就要走出鬼哭礁的范围时,陈凡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前方不远处,一个被海水半淹的礁石洞口。 一道前所未有的,刺眼夺目的金色标签,正从那个洞口里疯狂地闪烁着! 【名称:野生大黄鱼王】 【状态:被困在洞中,生命垂危】 【内心想法:水……给我水……我要死了……】 【预估重量:十斤以上!】 【备注:此鱼体内含有极其罕见的‘黄鱼胶’,价值连城!】 十斤以上的大黄鱼王! 体内还含有价值连城的“黄鱼胶”! 陈凡的心脏,瞬间被一股巨大的狂喜攥紧! 野生大黄鱼本就珍贵,超过三斤的都算得上是极品。 而十斤以上的大黄鱼王,那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存在! 别说是在1985年,就是放到几十年后,那也是有价无市,能拍出天价的宝贝! 更何况,它体内还有“黄鱼胶”! 黄鱼胶又称“鱼胶之王”,是顶级滋补品,其价值甚至远超黄金! 这条鱼要是拿到手,别说盖三间瓦房,就是盖一栋小洋楼都绰绰有余了! “凡子哥,咋不走了?” 孙志军在后面气喘吁吁地问道,他顺着陈凡的目光望去, 只看到一个平平无奇的礁石洞,被海水淹了一半,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 “志军,你在这里等我,哪也别去,看好我们的东西。” 陈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他放下独轮车,也顾不上再脱衣服,拿起鱼叉,直接朝着那个礁石洞冲了过去。 此时正值退潮的末期,那个洞口的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陈凡趟着齐腰深的海水,很快就来到了洞口。 他探头往里一看,只见洞内的空间并不大,一个巨大的金色身影, 正侧躺在浅浅的水洼里,巨大的鱼鳃一张一合,显得异常艰难。 它的身上,还被几根断裂的渔网死死地缠住,动弹不得。 显然它是在涨潮时误入了这里,又被渔网困住,现在退潮了水位下降,导致它搁浅在了这里,眼看就要活活干死。 真是天助我也! 陈凡不再犹豫,双手握紧鱼叉,瞄准大黄鱼的鱼鳃下方,那是鱼最脆弱的地方。 他本可以一叉子下去,直接结果了它。 但他转念一想,活鱼和死鱼,那价格可是天差地别。 尤其是这种极品,要是能活着带回去,价值至少能翻一倍! 他收起鱼叉,深吸一口气,猛地扑了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了那条巨大的黄鱼王! 那黄鱼王虽然生命垂危,但求生的本能让它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它猛地一甩尾巴,“啪”的一声,狠狠地抽在陈凡的胸口上, 抽得他胸口一阵发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畜生!还敢反抗!” 陈凡也被激起了凶性,他双臂肌肉坟起,青筋暴突,如同铁箍一般,将那滑腻的鱼身死死锁住。 一人一鱼就在那小小的礁石洞里,展开了一场原始的力量角逐。 孙志军在远处看得心惊肉跳,他只看到陈凡扑进洞里, 然后整个洞口都开始“噼里啪啦”地乱响,水花四溅, 他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好几次都想冲过去帮忙,又怕自己过去添乱。 僵持了足足有两三分钟,那大黄鱼王的力量终于渐渐衰弱了下去。 陈凡抓住机会,拖着这个巨大的战利品,一步一步地从礁石洞里退了出来。 当孙志军看清陈凡拖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时,他整个人都傻了。 他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的鱼叉“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指着那条比他大腿还粗的金色大鱼,结结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黄……黄……黄……” “别黄了,赶紧过来帮忙!” 陈凡也是累得够呛,浑身都湿透了,秋日的海风一吹,冻得他直打哆嗦。 孙志军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两人合力,才将这条还在微微挣扎的大黄鱼王,抬到了平坦的礁石上。 “我的娘咧……” 孙志军围着这条鱼,转了一圈又一圈,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凡子哥……你……你真是海龙王转世吧?” 陈凡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他撕开缠在鱼身上的破渔网, 又从桶里舀了些海水,浇在鱼鳃上,保持它的湿润。 做完这一切,他才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志军,把咱们的衣服都拿过来,用水浸湿了,盖在这鱼身上。”陈凡吩咐道。 “哎!好嘞!”孙志军现在对陈凡的话,那是百分之二百的言听计从。 两人忙活了一阵,总算把这条大黄鱼王给安顿好了。 看着那条金光闪闪的大黄鱼王,孙志军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今天这一趟,挣的钱,怕是比他爹一辈子打鱼挣的都多! “走,回去!”陈凡休息够了,站起身,重新推起了独轮车。 这一次,孙志军说什么也要抢着推。 陈凡拗不过他,只能让他在前面推,自己则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扶着。 两人推着这价值千金的“宝藏”,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在涨潮之前,有惊无险地走出了鬼哭礁。 刚回到村口的沙滩上,迎面就走来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村长陈国栋。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村干部,一个个都板着脸,来者不善。 陈国栋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独轮车上那条巨大得有些夸张的大黄鱼给吸引住了,眼里的震惊和贪婪一闪而过。 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陈凡,孙志军,你们两个胆子不小啊!”陈国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 “鬼哭礁是村里明令禁止不许去的地方,你们两个竟然敢私自闯进去!眼里还有没有村里的规矩!” 孙志军一听这话顿时就火了,他刚想上前理论,却被陈凡一把按住了。 陈凡平静地看着陈国栋,一眼就扫过他头顶的标签。 【姓名:陈国栋】 【状态:嫉妒,贪婪,寻找借口】 【内心想法:好你个陈凡! 昨天刚让你出了风头,今天竟然又被你搞到这么大的鱼王! 这鱼要是充了公,卖的钱算村集体的,那我年底的奖金可就……嘿嘿! 对,就这么办!以他们违反村规为由,把这条鱼没收!看他敢不敢反抗!】 陈凡心里冷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昨天刚丢了脸,今天就又想找回场子,还把主意打到我的鱼身上来了? “村长,”陈凡的语气不卑不亢, “我们去鬼哭礁,确实是我们不对。 但是,村里好像也没有哪条规矩写着,去了鬼哭礁,打来的鱼就要充公吧?” “你……”陈国栋被他一句话噎住了。 村里确实只是口头禁止,那只是因为鬼哭礁那里比较危险而已。 “再说了,”陈凡话锋一转, 第51章 赵老板的仗义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林长海背着手,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一出现,原本还嘈杂的沙滩,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长海叔。” 陈国栋一看到他,气焰顿时就矮了半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林长海没有理他,他径直走到独轮车前, 看着那条金光闪闪的大黄鱼王,浑浊的老眼里,也爆发出强烈的震撼和惊喜。 “好……好鱼!” 他伸出枯瘦的手,在那滑腻的鱼身上,轻轻地抚摸着,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我林长海在海上漂了几十年,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黄鱼!” 他抬起头看向陈凡,眼神里满是赞许:“娃子,好样的!给咱们红旗渔村,争光了!” 随即,他脸色一沉,目光如刀般射向陈国栋: “国栋,你刚才说要没收这条鱼?” 陈国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额头上全是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道: “叔……我……我也是按规矩办事。他们……他们违反了村规……” “规矩?”林长海冷笑一声, “咱们村的规矩,是欺负老实人,抢夺后生仔的血汗成果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当村长那三十年,定下过这种混账规矩!” 他手里的拐杖,重重地在沙地上一顿。 “这条鱼,是陈凡这娃子,冒着生命危险,从鬼哭礁里弄回来的! 是他拿命换来的!谁敢动一下,就是跟他过不去,就是跟我林长海过不去!” 林长海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霸气十足。 陈国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彻底没了脾气。 他知道有林长海这个老家伙护着,今天这条鱼他是别想动一根鱼鳞了。 “走!”他怨毒地瞪了陈凡一眼,带着他那几个村干部,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林长海三言两语给平息了。 “凡子哥,长海叔公真是太威风了!”孙志军满脸崇拜地说道。 陈凡也对林长海充满了感激,他知道,这位老人是真心实意地在帮自己。 “娃子,”林长海拍了拍陈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条鱼太扎眼了,你赶紧处理掉,免得夜长梦多。” “我知道了,长海叔公。”陈凡点了点头。 他让孙志军回家去,叫上他那几个信得过的兄弟,一起帮忙把这些海鲜,用最快的速度运到县城去。 孙志军领命,撒腿就跑。 很快孙志军就带着四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赶了过来。 他们看到那条大黄鱼王时,一个个也都惊得合不拢嘴,对陈凡的敬佩之情,更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众人拾柴火焰高。 几个人七手八脚推着独轮车,抬着铁皮桶,浩浩荡荡地朝着村口走去。 一路上引来了无数村民的围观和羡慕。 陈凡这次没有再坐拖拉机,而是直接花大价钱,从隔壁村雇了一辆烧柴油的“机动三轮车”,也就是俗称的“三蹦子”。 这玩意儿可比拖拉机快多了。 众人将海鲜小心翼翼地抬上车,陈凡和孙志军也跳了上去,在一阵“突突突”的轰鸣声中绝尘而去。 …… 迎宾酒楼,后厨。 当陈凡和孙志军,抬着那条用湿衣服包裹着的大黄鱼王,出现在后厨时,整个后厨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正在颠勺的大厨,勺子掉在了地上。 正在切菜的学徒,刀切到了自己的手指头都浑然不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住一样,死死地盯着案板上那个金光闪闪的庞然大物。 “老板!老板!你快出来!” 胖大厨最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就朝外面吼,声音都变了调。 赵卫国正腆着肚子在前台算账,听到喊声,不耐烦地走了进来: “嚷嚷什么!天塌下来了?”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条大黄鱼王身上时,他整个人瞬间就石化了。 他手里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珠子散落一地。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疼!” 这不是梦! “我的亲娘老子祖宗十八代……” 赵卫国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他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摸又不敢摸,那副又激动又敬畏的模样,比看到亲爹还亲。 “小……小兄弟……”他猛地回头,一把抓住陈凡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这……这鱼……你……你从哪弄来的?” “赵老板,别管从哪弄来的。”陈凡笑了笑, “你就说,这鱼你收不收吧。” “收!收!必须收!”赵卫国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喊破了音, “别说是鱼,你就是弄条龙来我也收!” 他围着这条鱼转了一圈又一圈,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极品!这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他回头对胖大厨吼道, “赶紧的!拿店里最大的秤来!小心点!别把鱼鳞给碰掉了!” 很快,大秤拿了过来。 赵卫国亲自上手和胖大厨两人,小心翼翼地才把这条鱼抬上秤。 “十二斤六两!”胖大厨报出数字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赵卫国深吸一口气,他看着陈凡,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小兄弟,这条鱼是无价之宝。 说实话,我这小店都快有点盛不下它了。”他搓了搓手,说道, “这样,我也不跟你玩虚的。这鱼我给你按……五十块一斤收!你看怎么样?” 五十块一斤! 这个价格一报出来,整个后厨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板。 就连孙志军,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十二斤六两,一斤五十块,那……那得多少钱? 六百多块! 孙志军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六百多块钱啊!那得是多厚一沓钱?村里盖间大瓦房,都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陈凡心里也盘算了一下,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赵卫国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搞好关系了。 “行,就按赵老板说的价。”陈凡爽快地点头。 “好兄弟!”赵卫国大喜过望。 他亲自打开他那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将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掏了出来,一张一张地数。 “这鱼,一共是六百三十块。”赵卫国说道。 “还有你带来的这些石斑鱼和鲍鱼,我给你凑个整,一共算你八百块!怎么样?” 八百块! 孙志军感觉自己快要幸福地晕过去了。 陈凡接过那厚得跟砖头一样的一沓钱,入手沉甸甸的,心里也是一阵激荡。 盖房子的钱,够了! “小兄弟,你先坐着喝杯茶,我出去打个电话。” 赵卫国把钱交给陈凡,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么大的鱼王,我一个人可吞不下,我得找几个老伙计,一起来开开眼,也帮你把名声打出去!” 赵卫国匆匆地走了出去。 陈凡和孙志军坐在后厨的休息室里,孙志军捧着那沓钱翻来覆去地看,手都在抖。 “凡子哥,咱……咱成千元户了?” 陈凡被他逗笑了:“还差得远呢。” 就在这时,后厨的门突然被人一脚粗暴地踹开。 几个穿着制服,胳膊上戴着红章的男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正是国营滨海楼的采购科副主任,刘建国。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工商局的人。 “谁是陈凡?”刘建国指着屋里,一脸小人得志的狞笑,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在这里进行投机倒把的非法活动!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52章 盖房!必须盖全村最好的 刘建国身后那两个工商局的人,一脸严肃, 其中一个年长的,掏出一个小本本,公事公办地说道: “我们是县工商行政管理局的,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孙志军“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把那沓钱往怀里一揣,挡在了陈凡身前。 “你们干啥的!凭啥抓人!” 他瞪着眼睛,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哟,还敢反抗?”刘建国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反抗就是妨碍公务,罪加一等!小子,我劝你老实点!” 他今天可算是找到机会报仇了。 上次被陈凡用贪污的事威胁,吓得他好几天没睡好觉。 后来他越想越不对劲,那小子一个乡下泥腿子,怎么可能知道自己那些破事?肯定是蒙的! 他心里这口气就一直憋着。 今天他正好来市场办事,就听人说迎宾楼收到了一条十几斤重的大黄鱼王, 他心里好奇过来看一眼,结果就看到了陈凡!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一个毒计。 “投机倒把” 在1985年,虽已开放,但仍然有些事情可被定义为“投机倒把”! 他立刻就去工商局,添油加醋地举报了陈凡,说他垄断珍稀渔获,高价倒卖,严重扰乱市场秩序。 工商局的人一听,事关重大,立刻就跟他过来了。 后厨里其他厨师看到这阵仗,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火上身。 陈凡却依旧稳稳地坐在凳子上,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看了一眼刘建国头顶的标签,心里冷笑。 【姓名:刘建国】 【状态:小人得志,公报私仇】 【内心想法:小畜生,我看你今天还怎么横! 等把你抓进去了,老子有的是办法炮制你! 这条大黄鱼正好充公,给我们滨海楼改善伙食!哈哈!】 “同志,”陈凡站起身,平静地看着那两个工商局的人, “你们说我投机倒把,请问,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刘建国抢着说道, “人证物证俱在!你把一条鱼卖出六百多块的天价,这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 你这就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 “六百多块?” 那个年长的工商干部也吃了一惊,看向陈凡的眼神,变得严厉起来。 这个数额,在当时已经算是巨款了,足以构成大案了。 就在这时,赵卫国打完电话,满面春风地走了回来。 一看到屋里的阵仗,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刘建国?你他娘的带人来我这儿干什么!” 赵卫国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死对头,顿时火冒三丈。 “赵老板,你来得正好。”刘建国看到他,笑得更得意了, “你勾结这个渔民,高价收购渔获,哄抬物价,你也脱不了干系!” “放你娘的屁!” 赵卫国气得脸都红了,他快步走到那两个工商干部面前,陪着笑脸说道: “两位同志,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我跟陈凡小兄弟,是正当的买卖关系,价格也是我们双方自愿商定的,怎么能叫投机倒把呢?” “自愿商定?”那个年长的工商干部推了推眼镜,严肃地说道, “赵老板,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的交易金额高达六百多元, 这已经严重超出了正常市场价格的范畴,涉嫌扰乱市场经济秩序。 请你们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赵卫国也急了,他没想到刘建国这个王八蛋,竟然玩这么阴的。 这要是真被带回去调查,就算最后没事,他迎宾楼的声誉也全毁了。 “同志,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 陈凡突然开口,打断了赵卫国的话。 他走到那条大黄鱼王面前,对着那两个工商干部,不卑不亢地说道: “两位同志,你们说这条鱼不值这个价,对吗?” “当然!”刘建国在一旁煽风点火。 “那好,”陈凡笑了笑, “我这条鱼是活的,十二斤六两重,品相完美。 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整个县城,不,整个市里打听打听,看看谁还能拿出第二条这样的鱼来。”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我想两位同志应该懂吧?” “我把它卖给赵老板,赵老板把它做成菜,卖给有钱的客人吃。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没有强买强卖,更没有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怎么就成了投机倒把?” 他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让那两个工商干部都愣了一下。 “强词夺理!”刘建国急了, “你这就是在钻法律的空子!” “钻空子?”陈凡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刘建国。 “刘主任,要说钻空子,恐怕没人比你更在行吧?”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刘建国被他看得心里一虚。 “我胡说?”陈凡冷笑一声, 第53章 格局打开!八百块只是个开始 “那我倒想问问,你们滨海楼后厨仓库里,那几箱贴着内部专供标签的茅台酒,是怎么来的? 又是准备送到哪家去的?” “还有,上个月你从乡下采购站,低价收购了一批有问题的干贝, 转手就高价卖给了市里的罐头厂,从中赚了三百多块差价, 这笔钱好像没入你们滨海楼的账吧?” 轰! 陈凡这几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直接把刘建国给炸懵了。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陈凡,像是见了鬼一样,浑身都在发抖。 这些事……这些事都是他做得最隐秘的勾当,天知地知,只有他自己知! 这个小子……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你血口喷人!”刘建国吓得语无伦次,脸色惨白如纸。 旁边那两个工商干部,也不是傻子。 他们看到刘建国这副反应,哪里还不明白,陈凡说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他们看向刘建国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刘主任,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个年长的工商干部,语气已经变得极其冰冷。 “不……不是……我没有……”刘建国还在垂死挣扎。 “有没有,跟我们回去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年长的工商干部一挥手,对他身后那个年轻的说道, “是!” 刘建国双腿一软,差点没瘫在地上。 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 他被那个叫小王的年轻干部架着,路过陈凡身边时, 他充满恐惧和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瞪着陈凡。 他到死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栽在这个乡下小子手里的。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陈凡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赵卫国看着刘建国被带走的狼狈背影,心里那叫一个痛快,他冲着陈凡竖起了大拇指。 “兄弟,牛!实在是牛!” 他现在对陈凡,已经不是欣赏了,而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本事有脑子,更有他们这些老江湖都没有的神秘手段。 “赵老板,今天这事,多亏了你。”陈凡也对他表示了感谢。 “说这话就见外了!”赵卫国一摆手、 “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在县城这块地,谁敢找你麻烦,就是找我赵卫国麻烦!” 经过这么一闹,陈凡也没心思再待下去。 他拿上那八百块钱,跟赵卫国告辞,带着还在发懵的孙志军,离开了迎宾酒楼。 从迎宾酒楼出来,县城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孙志军走在陈凡身边,整个人还晕乎乎的, 像是踩在棉花上,脚底下轻飘飘的,一点都不着力。 他怀里揣着那厚得跟砖头一样的八百块钱,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八百块! 我的老天爷! 他孙志军活了二十年,别说见了,就是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么多钱! 他爹在海上拼死拼活一辈子,攒下的家底也就这么多了吧。 可现在,就这么一天不到的工夫,凡子哥带着他,就挣回来了这么一笔天文数字! 他忍不住又偷偷摸了摸怀里那硬邦邦的一沓钱,那真实又沉甸甸的触感,让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做梦。 “凡子哥……”孙志军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结结巴巴地开口, “咱……咱这就……成万元户了?” “想什么呢你,”陈凡被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逗笑了,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这才哪到哪,离万元户还差得远呢。” “这还远啊?” 孙志军瞪大了眼睛,在他看来,怀里这笔钱已经足够他在村里横着走了。 陈凡没再跟他开玩笑,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四周,拉着孙志军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子口。 “志军,咱们先把钱分了。”陈凡说着,就要从他怀里拿钱。 “分钱?”孙志军一听,下意识地把怀里的钱抱得更紧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哥,这钱我不能要!一分都不能要!” 他脸都涨红了,语气更是斩钉截铁。 “你说什么浑话!”陈凡眉头一皱. “一起出来的,凭本事挣的钱,怎么就不能要了?” “哥,话不能这么说!” 孙志军急了,他掰着手指头,一脸认真地跟陈凡算起了账, “今天这趟,我干了啥?我就跟着你下了几趟水,帮你抬了抬东西,出了点力气。 可那些石斑鱼,那些大鲍鱼,还有那条……那条大黄鱼王,都是你一个人找到的! 没有你,我孙志军就是把鬼哭礁翻个底朝天,也找不着东西!” “这钱说白了都是你一个人的本事挣来的,我就是个跟着你捡便宜的!我哪有脸分钱啊!” 孙志军说得情真意切,他虽然憨直,但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笔钱他受之有愧。 陈凡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心里一阵温暖,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孙志军是实心眼,讲义气,但正因为这样,他才更不能亏待了这个兄弟。 “志军,你听我说。”陈凡按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咱们是兄弟,对不对?” 孙志军用力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兄弟,那就别说这种见外的话。 我承认,找东西是我找的,但要是没有你在旁边帮我,我一个人能把这么多东西从鬼哭礁弄出来吗? 那条大黄鱼,要不是你帮我抬,说不定都死在半路上了,哪还能卖出那么高的价钱?” “咱们是搭伙干活,是伙伴!挣了钱就得按份例分,这是规矩! 你要是今天不拿钱,那以后我怎么好意思再找你一起出来?” 陈凡这番话,让孙志军的脸更红了,他挠了挠头还是觉得不妥。 “可是……可是这也太多了……我……我没出那么大力啊……” “行了,别可是了,一个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 陈凡懒得再跟他掰扯,直接从他怀里掏出那沓钱开始分。 “这样,”陈凡想了想,说道, “今天这些货,大头是那条黄鱼王,算是我运气好碰上的。 咱们这么算,刨去黄鱼王的钱,剩下的石斑鱼和鲍鱼,卖了一百七十块, 这算咱们俩合伙干的,一人一半,你拿八十五。 那条黄鱼王算我占大头,你跟着我担了风险,也出了力,我给你一成,六十三块。 加起来,你拿一百四十八,我拿六百五十二。你看这样行不行?” 陈凡这么分,是想让孙志军拿得心安理得一些。 可孙志军一听,头还是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哥,这也太多了!我不能要这么多! 我……我就拿个零头,拿八十块就行! 真的,哥,再多我真没脸要了!”孙志军急得都快跳起来了。 在他看来,能拿到八十块钱,都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城里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这么多了,他一天就赚到这些已经是占了大便宜。 陈凡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他知道,孙志军这是铁了心不想占他便宜。 可他陈凡是那种会亏待自己兄弟的人吗? 他要的不是一个跟班,他要的是一个能跟他一起并肩作战,以后能独当一面的左膀右臂! 要是连分钱这种事都计较得这么清楚,那以后还怎么一起干大事? “孙志军!”陈凡的脸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孙志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 “我再问你一遍,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哥?” “当……当然当啊!” “那好!”陈凡盯着他的眼睛, “既然你当我是哥,那今天这钱,就按我说的分! 你要是再推三阻四,就是看不起我陈凡,就是不想跟我一起干了! 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谁也别碍着谁!” 这话说得极重,像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在了孙志军的心坎上。 孙志军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看着陈凡,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就把钱收下!”陈凡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看着孙志军,心里也有些不忍,但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把话说透。 “志军,我知道你是好心,不想占我便宜。 但是你想想,我以后要干的,是大事! 我需要的是能跟我同心同德,一起往前冲的兄弟! 不是一个跟在我屁股后面捡钱的跟屁虫!” “今天这八百块,看着多,但在我眼里屁都算不上! 以后,我们还要挣八千,八万!甚至更多!” “我给你分钱不是施舍你,是因为你值这个价! 你的力气,你的胆量,你的义气,在我这里就值这个价!懂吗?” 陈凡的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孙志军的脑海里炸响。 他呆呆地看着陈凡,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 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点燃了。 八千!八万! 他从来不敢想象的数字,从凡子哥嘴里说出来,却让他觉得那么真实,那么触手可及! 他终于明白了。 凡子哥给他的不仅仅是钱,更是一份认可,一份尊重,一份兄弟的情义! 如果自己再推辞,那就是辜负了凡子哥的这片心! “哥……”孙志军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他猛地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 “我懂了!哥!我懂了!” 陈凡看他总算开了窍,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重新把钱拿出来,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咱们就按最简单的法子来,三七分! 你三,我七!以后不管挣多少,都按这个份例来! 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再改了!” 第54章 狗眼看人低? 窗口里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烫着卷发,嘴唇涂得鲜红的女人, 她正低着头,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办啥业务?” 那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同志,我们存钱。”陈凡客气地说道。 “存钱?”那女人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 当她看到陈凡和孙志军这一身乡下人的打扮时,眼神里立刻流露出一丝轻蔑。 “存多少啊?几块钱几十块的就别来添乱了,后面还一堆人等着呢。” 她撇了撇嘴,又低下头去织她的毛衣。 在她看来,这两个泥腿子,顶天了也就存个几十块钱,还不够她费事的。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孙志军当场就火了,他可以受气,但不能忍受凡子哥被人这样羞辱。 陈凡一把按住他,对着他摇了摇头。 跟这种人动怒,掉价。 他知道,这个年代的“铁饭碗”就是有这样的优越感,狗眼看人低是常态。 跟这种人置气,没必要。 他直接从怀里,掏出那厚得跟砖头一样的一沓钱,“啪”的一声,就拍在了柜台的石板上。 那沉闷的响声,让整个信用社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织毛衣的女人手一抖,毛线针差点戳到自己手上。 她猛地抬起头,当她看清柜台上那捆扎得整整齐齐,几乎全是十元大团结的钞票时, 她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也张成了“O”形,半天都合不拢。 “这……这……”她结结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同志,麻烦你点一点,这里是八百块,我们要开两个户头。” 陈凡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落在女人耳朵里,却如同惊雷。 八百块! 我的天! 女人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在这信用社干了快十年,就没见过哪个农民,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现金来存的! 别说农民,就是县里那些吃商品粮的“城里人”,家里能有几百块存款的都寥寥无几!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女人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脸上的不耐烦和轻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笑容。 “哎哟!两位同志,快请坐快请坐!” 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指了指柜台旁边专供内部人员休息的长凳, “您看我这……刚才太忙了,怠慢了两位,真是不好意思!” 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崭新的存折本和印泥,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开户是吧?没问题!我这就给您办!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周围排队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幕,也都惊呆了。 他们看着陈凡和孙志军的眼神,充满了震惊、羡慕,还有一丝敬畏。 能一次性拿出八百块现金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就在这时,一个正在旁边窗口办业务的瘦小男人,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当他看到陈凡和孙志军,以及柜台上那沓钱时,他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是陈家那小子和孙家那小子! 这人叫李四,也是红旗渔村的,平时游手好闲,不爱干活,就喜欢在村里东家长西家短地传闲话。 今天他来县里,是想找在供销社上班的表姐,弄点便宜布票。 没想到,竟然让他撞见了这么劲爆的一幕! 陈凡也注意到了他,目光扫过他头顶的标签。 【姓名:李四】 【状态:极度震惊,嫉妒,准备回去大肆宣扬】 【内心想法:我的乖乖!那得是多少钱啊!少说也得有七八百!不,看那厚度,怕不是有一千块!陈凡这小子,真的发大财了!还有孙志军那个憨货,也跟着沾光了!不行,这事太大了,我得赶紧回村里去说!让全村人都知道!陈家出息了!不,是陈凡出息了!】 陈凡心里冷笑一声,来得正好。 他正愁怎么让自己的“财力”在村里更有说服力呢,这就来了个免费的宣传员。 他就是要让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他陈凡,现在有钱了! 有钱,才有底气!有钱,说话才有人听! 他就是要用钱,砸碎那些看不起他,想欺负他的人的脸! “同志,您好,我存五百。”陈凡对着那个满脸堆笑的女人说道。 然后从那沓钱里数出六张,揣回兜里。身上留点零钱,办事方便。 “好嘞好嘞!”女人接过钱,拿出验钞灯,一张一张仔细地验了起来,那认真的态度,跟刚才判若两人。 陈凡又把剩下的二百四十块,推到孙志军面前。 “志军,到你了。” 孙志军学着陈凡的样子,说道:“同、同志,我……我存二百。” 他也学着留下四十块钱揣进兜里,心脏狂跳,这辈子没揣过这么多现金! “好的,同志,没问题!” 很快,两个崭新的绿色存折本,就办好了。 陈凡打开自己的存折,看着上面用钢笔写下的“伍佰元整”的字样,心里一阵感慨。 虽然之前卖海鲜的钱有不少,但他花得也多,只剩下二十块。 还好金手指给力,存款再次来到三位数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只有几十块的年代,他绝对算得上是村里,不,甚至是整个县里都数得着的“有钱人”了! 而这一切,距离他重生,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哥,这……这就办好了?”孙志军拿着自己的存折,翻来覆去地看,感觉还是跟做梦一样。 存折上那“贰佰元整”的字样,晃得他眼睛发晕。 “走吧。”陈凡收好存折,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走出了信用社。 李四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也顾不上再找他表姐了,揣着自己的几块钱,急匆匆地就往村子的方向跑。 他要抢在所有人前面,把这个惊天的大新闻,带回红旗渔村! 走在外面,孙志军看着手里的存折,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这么一笔属于自己的“巨款”。 他看着陈凡,满脸都是迷茫和依赖:“凡子哥,这……这钱,我该咋办啊?是……是拿回去给我爹妈吗?” 第55章 男人的腰杆 听到孙志军的问题,陈凡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自己这个兄弟,脸上还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憨直和迷茫,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子,骨子里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志军,我问你,你觉得这钱是谁的?” 陈凡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当……当然是你的啊,哥。”孙志军想都没想就说道, “都是你带着我挣的。” “我问的是你手里这二百四十块。” “这……”孙志军挠了挠头, “这不也是你分给我的嘛。” “我分给你的,那就是你的。”陈凡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是你凭着自己的力气,冒着风险,一分一毫挣回来的血汗钱! 不是我施舍给你的,更不是让你拿回去孝敬爹妈的!” 孙志军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哥,你的意思是……这钱不给我爹妈?” 在他朴素的观念里,儿子挣了钱,交给爹妈管,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给,当然要给。但不是这么个给法。” 陈凡拉着他走到路边的一棵大槐树下,耐心地跟他分析起来。 “志军,你听我说。你把这钱拿回去,直接往你爹妈手里一交,会怎么样?” 孙志军想了想,说道:“我妈肯定高兴坏了,然后就把钱收起来,给我攒着娶媳妇。” “没错,你妈肯定会这么做。”陈凡点了点头, “但然后呢?这钱还在你手里吗? 你以后想用钱,是不是还得伸手问你妈要? 你妈今天心情好,给你。 明天要是心情不好,或者觉得你乱花钱,不给你,你怎么办?你跟她吵?跟她闹?” “一个大男人,连自己挣的钱都当不了家,你说你窝囊不窝囊?” 陈凡这番话,狠狠地敲在了孙志军的心上。 窝囊! 太窝囊了! 他想起以前,自己跟着爹出海,挣了点辛苦钱,一回家就得上交给老妈。 有时候想跟村里的小子们去镇上看场电影,买包烟,都得低声下气地问老妈要个三毛五毛,看她脸色。 那种感觉确实不好受。 “哥,那我该咋办?” 孙志军彻底服了,他现在觉得,凡子哥不仅有本事挣大钱,这脑子也比自己好使一百倍。 “这钱你得自己拿着。”陈凡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回去可以把存折给你爹妈看,让他们高兴高兴。 但你得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这笔钱,是你孙志军的! 是你以后盖房子,娶媳妇的本钱!谁都不能动!” “你要让你爹妈知道,你长大了,是个能独当一面的爷们了! 你不是那个只会伸手要钱的小屁孩了!” “一个男人,只有自己手里有钱,腰杆子才能挺得直! 说话才有分量!别人才不敢小瞧你!” 陈凡的这番话振聋发聩,让孙志军听得热血沸腾,眼睛里都在放光。 是啊!凡子哥说得对! 自己都二十岁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了! 他看着手里的存折,感觉那不再是一笔钱,而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和底气! “哥,我明白了!” 孙志军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张憨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属于成年男人的坚定。 陈凡欣慰地笑了。 他不仅要让孙志军的口袋富起来,更要让他的脑袋也跟着富起来。 只有这样,孙志军才能真正地成长起来,成为他未来事业上最可靠的臂助。 “哥,那你呢?这钱打算咋花?”孙志-军看着陈凡,好奇地问道。 “我?”陈凡的目光,望向村子的方向,眼神变得温柔而坚定。 “我要盖房!” “盖一座全村最大,最亮堂,最结实的青砖大瓦房!” “三间正房,两间厢房,还要围一个大大的院子。 院子里,我要种上我妈喜欢的花,还要给我媳妇搭一个葡萄架。 等到了夏天,咱们就坐在葡萄架下面乘凉,吃西瓜。” 陈凡描绘着未来的蓝图,那画面让孙志军听得都入了迷,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漂亮的大房子拔地而起。 “哥,盖那么大的房子,得不少钱吧?” “嗯,还不够。”陈凡点了点头。 “所以我打算,这两天再去海里跑几趟,争取在入冬之前,把盖房子的钱全部凑齐!” “行!哥!我跟你干!”孙志军一听,立刻拍着胸脯,干劲十足。 “好。”陈凡笑了笑, “那你现在就先回村吧。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回去把腰杆挺直了!” “知道了,哥!” 孙志军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存折揣进最贴身的口袋,感觉自己的脚步都比以前沉稳了不少。 他跟陈凡告了别,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那背影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力量。 送走了孙志军,陈凡也转身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他要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他要让她们知道,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新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 红旗渔村,村口。 当孙志军揣着存折,昂首挺胸地走进村子时,立刻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少爷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一看到他就跟看到了什么稀罕物似的,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快看!孙志军回来了!” “哎哟,你瞅瞅他那走路的样,腰杆挺得笔直,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那可不!人家现在是揣着几百块巨款的人,能一样吗?” “几百块?我听李四说,是上千块!” “真的假的?我的天!那不成万元户了?” 这些议论声,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孙志军的耳朵里。 他心里有些紧张,但一想起凡子哥的交代,他又强行把腰杆挺得更直了。 没错!老子现在是有钱人了!你们就羡慕去吧! 他目不斜视径直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他家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里三层外三层,把他家那小小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正是那个刚从县里跑回来的“广播站”李四。 他正站在院子中央,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跟村民们讲述着他在信用社看到的盛况。 第56章 孙家炸了锅 “……你们是没瞅见啊!那么厚一沓钱!全是十块的大团结! 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那声音,乖乖,震得我耳朵都嗡嗡响!” “那个柜台里的小媳妇,脸都白了! 后来我听得真真的,陈凡存了五百,孙志军存了二百! 加起来整整七百块啊!” 李四说得眉飞色舞,周围的村民们听得倒吸凉气,惊呼声此起彼伏。 孙大婶站在人群里,听着这些话,脸上又是骄傲又是紧张,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走进院子的儿子。 “志军!你回来了!” 她尖叫一声,拨开人群就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李四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你们真的挣了八百块?” 孙志军看着满院子充满探究和羡慕的目光,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真的,妈。” 他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在人群中彻底引爆! 整个院子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爷!真的是八百块!” “一天就挣八百块!这比抢钱还快啊!” “孙家这下可是要发大财了!祖坟冒青烟了啊!” 村民们彻底疯狂了,他们看着孙志军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金光闪闪的财神爷。 羡慕,嫉妒,渴望……种种复杂的情绪,在每个人的脸上交织。 孙大婶听到儿子肯定的答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幸福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她死死地抓着儿子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 “钱……钱呢?快给妈看看!” 孙志军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里掏出了崭新的绿色存折。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塞到母亲手里,而是学着陈凡的样子, 先是挺直了腰杆,然后才缓缓地打开存折,递到母亲面前。 “妈,钱在信用社存着呢,安全。”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和底气。 孙大婶一把夺过存折,她不识字,也顾不上看,只是用粗糙的手指在那崭新的纸页上反复摩挲,好像那不是纸,是金子。 旁边一个识字的村民眼尖,伸长了脖子念了出来: “存款……贰佰元整!我的娘!二百块!” 周围的村民们,更是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那传说中的存折到底长什么样。 “哎哟,让我瞅瞅,让我瞅瞅!” “这就是存折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 “二百!乖乖,这得买多少斤猪肉啊!” “李四,你小子是不是吹牛了?这不是二百吗?”有人立刻质问。 李四也懵了,急得满头大汗:“不可能!我听得真真的,就是二百四!” 孙大婶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儿子。 就在这时,孙志军笑了。 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不慌不忙地伸进另一边的口袋,掏出了一小沓钞票。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张,一张地展开。 全是崭新的十元“大团结”!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 四十块! “凡子哥说了,钱不能都存着,身上得留点活钱,心里才不慌。” 孙志军将那四张崭新的大团结捏在手里,轻轻一甩,“哗啦”作响,那声音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冲击力! “四张大团结!我一年到头都摸不到这么多现钱!” “二百块存着,四十块揣着!加起来真是一分不少的二百四!” 孙大婶看着儿子手里的钱,眼泪再也忍不住,她一把抢过存折和那四十块钱,紧紧搂在怀里,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二百四……一分不少……我的儿啊!你可真有出息啊!” 孙志军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心里既紧张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抽着旱烟的孙明国,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儿子面前,从他手里拿过那个被众人围观的存折,仔细地看了一眼。 当他看清上面那“贰佰元整”的字样时,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 但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 他把存折递还给儿子,然后转过身,用那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嗓子,对着满院子的村民说道: “都围在这干啥?看西洋景呢?天不早了,都回去做饭吧!” 孙明国在村里虽然话不多,但为人老实本分,也颇有几分威望。 他一发话,那些看热闹的村民,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陆陆续续地散了。 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孙家一家人,和那个还不想走的李四。 “那个……明国叔,大婶,”李四搓着手,一脸谄媚地凑了上来, “你看,志军兄弟现在发了财,是不是也该……请大伙儿喝顿酒,乐呵乐呵?” 孙志军眉头一皱,刚想说话,孙大婶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 她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爱占小便宜的农村妇女了, 她儿子现在是“有钱人”,她的眼界和底气,也跟着水涨船高。 她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李四一番,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道: “哟,李四啊,你这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嘛。 怎么着,我儿子挣了点辛苦钱,就得拿出来给你打牙祭?你算老几啊?” “我……”李四被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什么我!”孙大婶眼睛一瞪,战斗力瞬间爆表, “你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正事不干,就知道在村里嚼舌根子! 我们家以前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上门来关心关心? 现在看我们家日子好过了,就想来沾光了?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赶紧给老娘滚!再不滚,老娘拿扫把轰你出去!” 李四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灰溜溜地跑了。 赶走了李四,孙大婶这才关上院门,拉着儿子,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儿啊!你可真是出息了!给妈长脸了!” 她抱着儿子的胳膊,又哭又笑。 孙志军被他妈这副样子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说道: “妈,这都是凡子哥带的好。” “对对对!是凡子!凡子这孩子,真是咱们家的贵人!”孙大婶连连点头, “以后你可得跟紧了凡子,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听见没有?” “知道了妈。” “这钱……”孙大婶看着儿子手里的存折,眼睛又开始放光, “你打算咋办?要不……先交给妈给你存着?” 孙志军想起陈凡的交代,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妈,这钱,我想自己留着。” “啥?”孙大婶愣住了。 “凡子哥说了,这钱是我自己挣的。 我想留着,以后……以后盖房子,娶媳妇用。”孙志军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很坚定。 孙大婶看着儿子脸上那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坚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张了张嘴,想说“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啊,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自己再像以前那样管着他,确实不合适了。 更何况,儿子说的也没错,这钱拿来盖房子娶媳妇,不正是她这个当妈的心愿吗? “行!行!行!” 孙大婶一连说了三个“行”,她一拍大腿,脸上的愁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憧憬和兴奋。 “盖房子!对!必须盖!咱们就盖三间大瓦房! 不,盖五间!青砖的!要盖就盖全村最好的!气死陈大海那个老王八!” “还有娶媳妇!我明天就去托媒人,给你说个十里八乡最俊的姑娘! 保管比那白寡妇家的黄毛丫头强一百倍!” 孙大婶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住进新房,娶了漂亮媳妇,给她生个大胖孙子的美好景象。 孙志军被他妈这副样子搞得哭笑不得。 而一直沉默的孙明国,这时又开口了。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郑重地说道: “志军,这钱是你自己挣的,怎么花你自己做主。爹不干涉。” “但是,你得记住了。”他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咱们家,是跟凡子捆在一起了。 以后凡子有任何事,你都得第一个冲在前面!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恩!” 孙志军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暖烘烘的。 “爹,你放心,我懂!” …… 与此同时,关于陈凡和孙志军去了一趟鬼哭礁,一天就挣了八百块钱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短短半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红旗渔村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消息,比昨天陈凡分猪肉还要劲爆一百倍! 猪肉米面,那只是小恩小惠。 而一天挣八百块,那可是实实在在能改变命运的通天大道! 他们这些渔民一天通常也就能赚个几块钱,运气好的赚个十几二十的已经顶天了。 就算是出海捕鱼能赚更多,但出海捕鱼变数更大,虽然赚得多,但空船而归的时候也不少。 一年到头能存个几百块那都是省吃俭用的结果,家里面要是有孩子结婚盖房或是生病,存款直接就见底了。 哪像陈凡这样的,一天就能挣八百块! 整个村子彻底疯了。 男人们聚在一起抽着烟,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渴望和贪婪的光。 “一天八百块!乖乖,这得是找到了什么宝贝了吧?” “我猜肯定是鬼哭礁里有个鱼窝! 那里的鱼,几十年没人捞,肯定又多又大!” “要是能跟着陈凡去一趟,哪怕是捡点他剩下的,也够咱们吃半辈子了!” 女人们则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脸上全是羡慕和嫉妒。 “孙家那婆娘,真是祖坟上烧高香了! 生了个好儿子,跟对了人,这下可要享福了!” “可不是嘛!听说孙志军分了二百多块呢!” “唉,我家那口子,怎么就没孙志军那样的好兄弟呢!” 甚至连村里的孩子们,都在传唱着新的童谣: “跟着陈凡哥,顿顿吃肉锅!跟着陈凡哥,住上大瓦房!” 在这股狂热的浪潮中,几乎所有人都忘了陈大海和白秀莲的丑闻,所有人的心思都只有一个—— 怎么才能搭上陈凡这条大船,跟着他一起发财! 第二天一大早,陈凡就坐着头班的拖拉机,从县城回到了村里。 第57章 全村都疯了,想发财的都来了 昨天他分了猪肉是恩。今天他要是断了这些人发财的念想,那立刻就会变成仇。 他现在在村里的威望,还没到可以无视所有人的地步。 “各位叔,各位大哥,”陈凡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他洪亮的声音,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原本嘈杂的人群,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陈凡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谁不想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一点,让婆娘孩子能吃上一口肉呢? 我陈凡也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我懂。” 他这番话,一下子就拉近了和村民们的距离,让不少人都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但是,”陈凡话锋一转, “各位叔,各位大哥,你们也得明白一个道理。” “海上的钱不好挣!” “那是要拿命去换的!”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 “我跟志军能从鬼哭礁里活着出来,还带回点东西, 那是我们祖坟上冒了青烟,是老天爷赏饭吃! 可运气这东西,不可能天天有!” “鬼哭礁那地方有多邪门,不用我多说,在场的各位比我更清楚。 下面的暗流能把人活活撕碎了! 我今天要是带着大家伙儿一起去,万一出了事,死了或者伤了一个,我陈凡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拿什么去跟你们的婆娘孩子交代?”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又带着几分恐吓,让原本头脑发热的村民们,瞬间冷静了不少。 是啊,光想着挣大钱了,怎么忘了鬼哭礁那地方是要命的! 陈凡这小子,水性好胆子大,他能活着回来,不代表自己也能。 看到众人脸上的狂热渐渐退去,被一丝后怕取代,陈凡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 “凡子,你这话说的,不就是发了财,不想带乡亲们了嘛!” 正是那个想赖上陈凡的王二柱,他挤出人群,阴阳怪气地说道, “都是一个村的,有财路自己独吞,不地道吧?” 瞬间,一些人动摇的眼神,又重新变得火热和猜疑。 陈凡的目光瞬间锁定在王二柱身上,眼神冷得像刀子。 “王二柱,我问你,你爹娘多大岁数了?你媳妇给你生了几个娃?” 王二柱一愣,下意识道:“这……这关你什么事?” “我再问你,你下过几次鬼哭礁?识不识水性?”陈凡步步紧逼,声音越发冰冷。 “我带着你出了事,你那一家老小,是你自己负责,还是我陈凡负责?!” “你!”王二柱被问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 陈凡不再看他,而是环视众人,声音掷地有声:“我陈凡不是吃独食的人!” 他继续说道:“今天这趟海,我不能带大家去。 一来是太危险,二来我跟我兄弟两个人,也确实照应不过来这么多人。”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失望的叹息声。 “但是!”陈凡再次提高了音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我陈凡今天也把话放这儿!我富了,就不会忘了拉扯乡亲们一把!” “等我这阵子,多挣点钱,把家里的房子盖起来,安顿好我妈和我媳妇。 下一步,我就凑钱,买一条大船!一条能抗住风浪,安安稳稳出海的大渔船!” 买大船! 这三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再次在人群中炸响! 村里不是没有船,但都是些只能在近海扑腾的小舢板,连个发动机都没有,全靠手摇。 而陈凡口中的大船,那可是烧柴油的铁家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 “等有了大船,我就成立一个捕鱼队!”陈凡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到时候,我需要人手! 需要像各位大哥这样,有经验,有胆识,肯卖力气的渔家汉子,跟我一起去闯那片深海!” “我不敢保证让大家都发大财,但我陈凡可以保证,只要是跟着我干的兄弟,我绝不会亏待! 年底分红绝对比你们自己单干一年挣得都多!” “到时候别说吃肉,家家户户盖新房娶媳妇都不再是梦!” 陈凡的这番话,给所有人画下了一个无比巨大,又无比诱人的饼。 这个饼远比跟着他去鬼哭礁冒险一次,要来得更实际,也更让人充满希望! 人群彻底沸腾了! “凡子说得对!单干没出路,得拧成一股绳!” “买大船!成立捕鱼队!我的天,这要是真干成了,咱们村可就要翻身了!” “凡子,你放心!等你买了大船,我第一个报名!我不要工钱,只要年底分红!” “算我一个!我这身力气没地方使呢!” 村民们的热情再次被点燃。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盲目的贪婪,而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他们看向陈凡的眼神,也从看“财神爷”,变成了看一个值得追随和信赖的“领头人”! 陈凡看着眼前这群情激奋的众人,心里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 他成功地将村民们的短期投机心理,转化为了长期的合作期望。 这样一来,既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又为自己未来的事业提前铺好了路,收拢了人心。 就在这时,孙志军也从家里跑了出来。 他看到这副场景也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冲着陈凡悄悄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行了,各位叔,各位大哥,我今天还有事,就先不跟大家聊了。”陈凡抱了抱拳, “等我好消息!” 说完,他便在众人敬佩和期盼的目光中,拉着孙志军朝着海边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跟着他们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窥探陈凡的秘密, 而是安安分分地等着,等着他实现自己的诺言,带领大家一起,奔向好日子! “凡子哥,你可真是太神了!”走在路上,孙志军对陈凡的佩服,已经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三言两语,就把这帮人都给打发了!还让他们一个个都对你感恩戴德的!” “这叫画饼。”陈凡笑了笑, “光给他们吃肉不行,还得让他们看到未来的希望。 只有把所有人的利益,都跟咱们绑在一起,咱们的船才能开得又快又稳。” 孙志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觉得凡子哥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两人来到海边,依旧是那辆独轮车,那两个大铁桶。 “哥,今天咱们还去鬼哭礁?”孙志军问道。 “不去。”陈凡摇了摇头。 “啊?不去那咱们去哪?” “今天,哥带你去个更刺激的地方。”陈凡的目光,投向了比鬼哭礁更远,更深邃的一片海域。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昨天他从鬼哭礁回来的时候,就用【万物标签】远远地扫了一眼。 他发现了一个比大黄鱼王,还要让他心动的东西! 那东西一旦到手,别说盖房子,就是买大船的钱都差不多够了! 第58章 跟着我?那就让你们开开眼 “更刺激的地方?” 孙志军顺着陈凡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海天一色,除了翻滚的波涛,什么都看不清。 他心里直犯嘀咕,比鬼哭礁还刺激,那得是什么地方? 难道是龙王爷的家门口? “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陈凡没有多解释,推起独轮车,沿着海岸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孙志军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扛起鱼叉,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来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海滩。 这片海滩和村口那片截然不同,没有平缓的沙地, 到处都是被海水侵蚀得奇形怪状的黑色礁石,礁石之间是深不见底的沟壑,海水在其中汹涌奔腾,发出沉闷的咆哮声。 光是站在这里,就能感觉到一股苍凉和危险的气息。 “哥,这……这是什么地方?”孙志军看着眼前这副景象,心里有些发毛。 “这里叫黑石崖。”陈凡说道, “我们村里的人,嫌这里路不好走,又没什么油水,所以很少有人来。” 确实,这地方一眼望去,连个像样的沙滩都没有, 全是光秃秃的黑石头,别说是鱼,就是蛤蜊、螃蟹都很难找到。 孙志军更纳闷了:“哥,那咱们来这干啥?这地方能有啥好东西?” “好东西,不是用眼睛看的。” 陈凡笑了笑,他放下独轮车,目光如炬,开始仔细地扫描面前这片看似贫瘠的海域。 在他的视线里,无数的标签瞬间浮现。 【名称:藤壶】 【状态:密集附着】 【价值:极低】 【名称:海星】 【状态:缓慢移动】 【价值:低】 …… 这些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陈凡直接无视。 他的目光越过近处的礁石,投向了大约一百米开外,一片被几块巨大礁石半包围着的水域。 那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标签,正静静地悬浮着。 【名称:野生巨型龙趸石斑鱼】 【状态:受困于礁石洞穴,缺氧,焦躁不安】 【预估重量:八十八斤!】 【备注:此鱼王在追逐鱼群时误入潮汐陷阱,被困于此。 其肉质鲜美,是港城顶级酒楼争相抢购的极品,价值极高!】 龙趸石斑! 这玩意在渔民口中就是“海中老怪”,是可遇不可求的顶级货! 眼前这条八十八斤的鱼王,简直就是一座会游泳的金山! 最关键的是,它被困住了!在一个洞里! 这他妈不是天上掉馅饼,这是老天爷开着卡车往下倒钱! “志军!把最粗的绳子拿过来!”陈凡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有些嘶哑。 “啊?哦!好!” 孙志军看他神色不对,不敢怠慢,手脚麻利地从车上解下那捆最粗的麻绳。 陈凡看了一眼汹涌的海水,把衣服脱了, 将麻绳一头在腰上缠了足足五六圈,打了个水手死结,然后把另一头塞进孙志军手里。 “志军!”陈凡的表情无比严肃,盯着他的眼睛, “你站在这块大石头上,抓紧绳子! 记住,不管水里有什么动静,就是天塌下来也别松手!听清没有?” 孙志军被他这副样子镇住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一咬牙将绳子在自己手臂上缠了两圈,用力点头。 “哥,你放心!我今天就是死这儿,也绝不松手!” “好兄弟!” 陈凡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鱼叉,猛地吸了一大口气,随即纵身一跃! “噗通!” 他整个人如同一块石头,砸进了下方那咆哮的海水里! “哥!”孙志军惊叫出声,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巨浪拍来,陈凡的身影立刻就被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志军脸都白了,他死死攥着手里的绳子,手心全是冷汗,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翻滚的海面,嘴里不停地念叨: “凡子哥,你可千万别有事……千万别有事啊……” 一入水,刺骨的冰冷和强大的暗流瞬间包裹了陈凡。 那股力量蛮横地拉扯着他,要将他卷向深不见底的海底沟壑。 若是旁人,此刻早已慌乱,连方向都分不清。 但陈凡却冷静到了极点。 他凭借【万物标签】的精准定位,在水下强行调整姿态, 甚至借助了一部分暗流的力量,朝着那处礁石洞穴疾速游去。 水下光线昏暗,到处都是悬浮的杂质。 可在他眼中不远处那幽深的洞口,一个巨大的轮廓无比清晰,身上遍布的暗金色斑点,如同黑夜中的星辰。 就是它! 陈凡心中发狠,再度加快速度。 或许是感知到威胁靠近,那巨大的石斑鱼猛地在洞里一翻身,搅起一股浑浊的水流。 陈凡不敢有丝毫大意,这种级别的鱼王,在巢穴里的力量是毁灭性的。 他没有贸然冲进去,而是悄无声息地游到洞口。 时机已到! 他双腿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发射的鱼雷,瞬间冲至洞口! 他没有用鱼叉去刺,而是伸出双臂,像一头猛虎扑向猎物,死死地抱住了石斑鱼探出洞口的巨大头部! “呜——!” 巨型石斑像是被激怒的蛮牛,沉寂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疯狂,猛地向洞穴深处缩去! 一股无法抗拒的拖拽力瞬间炸开! 陈凡只感觉自己的双臂像是要被活活撕裂,整个人被这股巨力带着,不受控制地狠狠撞在坚硬的洞口礁石上! 第59章 刚上岸,就有人要抢我们的鱼 “砰!” 剧烈的撞击让他眼前一黑,胸口如同被大锤砸中,一口咸腥的海水混着血涌上喉咙。 但他死死咬着牙,双臂的肌肉虬结到了极限,没有松开哪怕一分一毫! 一旦让它完全缩回洞里,就再也别想弄出来了! 狭小的洞口,一人一鱼展开了最原始的生死缠斗! 石斑鱼疯狂地甩动着脑袋,每一次撞击都带着要将陈凡骨头碾碎的力量。 陈凡则用尽了重生以来所有的力气,双腿死死蹬住洞口的岩壁, 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和它拔河,双臂如同焊死的铁钳,将它死死锁住! 岸上的孙志军,只看到下方的海水突然炸开,像是锅里的水烧沸了,疯狂地翻涌。 巨大的浪花和水沫冲天而起,却根本看不见陈凡的身影。 他急得满头大汗,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把绳子抓得更紧,一遍又一遍地嘶吼着给自己打气:“不能松!绝对不能松!” 水下的搏斗,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三分钟,也许是五分钟。 那条鱼王的力量,终于在最后的疯狂爆发后,渐渐耗尽。 它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巨大的身体缓缓停止了扭动。 陈凡感觉到怀里的巨物彻底安静下来,这才松了半口气。 他自己也到了极限,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肺部火辣辣地疼。 他不敢耽搁,用最后的力气拖着这个巨大的战利品,奋力向水面游去。 “哗啦!” “志军!拉绳子!”陈凡浮出水面,用嘶吼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哎!哥!”孙志军听到这声嘶吼,激动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我拉!我拉!” 他弓着背,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疯狂地向后拉拽着绳子。 很快,陈凡的身影,拖着一个黑色的大家伙,出现在孙志军的视线里。 当孙志军看清那东西的全貌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我的天……这……这是石斑鱼?哪来这么大的石斑鱼?” 他看着那巨大的、遍布斑纹的身体,结结巴巴地喊道。 “别废话!拉!” 两人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这条五十多斤重的大家伙,从水里拖上了礁石。 孙志军围着这条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大怪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它粗糙的鱼身,又缩了回来,嘴里啧啧称奇。 “哥……这,这是龙趸!这么大的龙趸,这……这得卖多少钱啊?” 陈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胸口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但他看着眼前这个大家伙,眼里全是火热的光。 他咧开嘴,吐出一口血沫,笑了。 “卖多少钱?” “志军,别说盖房了,买大船的钱都能存一些了!” 买大船的钱都能存一些了! 陈凡这句话,让孙志军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傻愣愣地看着陈凡,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盖房子,在他看来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大事了。 买大船? 那是什么概念? 村里那几条破舢板,修修补补又一年,全村人谁不羡慕镇上渔业社那些带发动机的铁壳船? 可那一艘船听说要好几千,甚至上万块! 那可是全村人一年的收成加起来都凑不够的天文数字! 现在,凡子哥竟然说,光是这条鱼,就差不多够买船的钱了? 孙志军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他以前觉得,人一辈子就是埋头干活,娶个媳妇,生个娃,能吃饱穿暖就算是不错的日子了。 可现在他跟着陈凡才短短两天,见识到的经历到的已经超出了他过去二十年的所有想象。 “哥……”孙志军的声音都在发颤。 “咱……咱们真的能买大船?” “为什么不能?” 陈凡反问,咧嘴一笑,牵动了胸口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但他心里那股火热,足以压过所有伤痛。 “志军,别愣着了,赶紧的把这大家伙弄回去。 这玩意儿太扎眼,在外面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哎!好嘞!”孙志军如梦初醒,赶紧手忙脚乱地开始帮忙。 这条龙趸石斑实在是太大了,五十多斤的重量,加上滑腻的鱼身,两个人想把它弄上独轮车都费了老大的劲。 他们先是用那捆粗麻绳,在鱼身上缠了好几圈,然后一人抬着头,一人抬着尾,喊着号子,才勉强把它抬了起来。 “一、二、三,起!” “我的娘咧,这玩意儿比粮食还沉!”孙志军累得满头大汗,脸都憋红了。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这条“海中老怪”给弄上了独轮车。 为了保持它的活性,陈凡又让孙志军把带来的两个大铁桶里的海水, 全部浇在了浸湿的旧棉袄上,将鱼身整个包裹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累得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哥,这……咱们怎么弄回去啊?就靠这独轮车,推到村里天都黑了。” 孙志军看着那被压得吱呀作响的独轮车,一脸的发愁。 “不回村。”陈凡摇了摇头。 “啊?不回村?” “直接去县城。”陈凡的目光变得深邃, “这东西,在村里多待一刻,都是个祸害。 陈国栋那帮人今天吃了瘪,心里肯定不服气,指不定在背后憋着什么坏呢。 夜长梦多,咱们直接把它变成钱,落袋为安。” 孙志军一想,也是这个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么个大家伙,在村里人眼里,那就是一座移动的金山,谁看了不眼红? “可是……哥,从这里到县城,比从村里去还远,咱们就这么推着车走过去?” “当然不是。”陈凡笑了笑, “山人自有妙计。” 他让孙志军在这里看着东西,自己则爬上了一块高高的礁石,朝着远处眺望。 很快,他的目光就锁定在了远处海面上,一个正在缓慢移动的小黑点。 那是一艘正在近海作业的渔船。 陈凡深吸一口气,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出了一声响亮刺耳的口哨! 那口哨声穿透了海浪的咆哮,远远地传了出去。 海面上的小黑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 陈凡见状又吹了一声,同时用力地挥舞着手臂。 这一次,那个小黑点终于有了反应,它调转船头,开始朝着黑石崖的方向,缓缓地驶了过来。 “哥,你这是在干啥?”孙志军看得一头雾水。 “叫船。”陈凡言简意赅。 “叫船?这能行吗?人家凭啥搭理咱们啊?” 在孙志军的认知里,海上的渔民,各干各的,除非是遇到翻船救命的大事,否则谁也不会轻易搭理谁。 “给钱就行。”陈凡自信地说道。 那艘渔船靠得近了,孙志军才看清,船上站着一个黑瘦的汉子,正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喂!你们是干啥的!在这里鬼叫什么!” 那汉子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满是戒备。 “大哥!行个方便!”陈凡也朗声回应, “我们兄弟俩打了点东西,想搭您的船去一趟县城码头!我们给钱!” “给钱?”那汉子一听,脸上的警惕放松了不少,但还是有些犹豫, “我这船小,拉不了多少东西。” “放心,就一点东西!”陈凡说着,指了指独轮车上的那个庞然大物。 那汉子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当他看清那条被棉袄包裹着, 但依旧能看出惊人轮廓的“大怪鱼”时,他手里的船桨“哐当”一声就掉进了水里。 “我……我的老天爷!那……那是啥玩意儿?”他结结巴巴地喊道,声音都变了调。 “大哥,你把船靠过来,我们给你十块钱的船费,你看行不行?” 陈凡直接开出了一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价格。 十块钱! 那汉子眼睛瞬间就直了。 他辛辛苦苦出海一天,运气好也就挣个七八块钱。 现在只是捎个人,带点货,就能挣十块钱?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行!行!没问题!” 他再也没有丝毫犹豫,手忙脚乱地把船桨捞了上来,奋力地朝着岸边划了过来。 船靠岸后,陈凡和孙志军在那汉子的帮助下,又是一番手忙脚乱,才把那条八十八斤的龙趸石斑,给弄上了渔船。 那汉子看着船舱里这个还在微微动弹的大家伙,激动得手都在抖,他围着鱼,啧啧称奇: “兄弟,你们这……这是把海龙王给钓上来了吧? 我打了一辈子鱼,就没见过这么大的石斑!” “运气好而已。”陈凡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了过去。 汉子接过钱,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嘴: “兄弟你放心,我这船开得稳,保证给你们安安稳妥地送到县城码头!” 渔船朝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站在船头,吹着咸湿的海风,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黑石崖,孙志军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他转头看着身边一脸平静的陈凡,心里只剩下无尽的崇拜。 他觉得凡子哥就像一本怎么也读不完的书,你以为你已经看到了最精彩的一页,他却总能翻出更让你震撼的内容来。 跟着这样的兄弟,何愁没有好日子过! 一个多小时后,渔船顺利抵达了县城码头。 码头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扛着大包小包的工人和前来贩鱼的小贩,一片繁忙的景象。 当陈凡他们把那条巨大的龙趸石斑从船上抬下来时,瞬间就引起了整个码头的轰动。 “快看!那是什么鱼?怎么那么大!” “我的天,是龙趸!这么大的龙趸,少说也得有七八十斤吧!” “这谁打上来的?也太厉害了吧!” 一时间,陈凡和孙志军被闻讯而来的小贩和看热闹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小兄弟!这鱼卖不卖?我出十块一斤!” 一个看起来像鱼贩子头头的胖子,挤上前来,眼睛放光地说道。 十块一斤! 第60章 这鱼,我赵卫国吃不下 “师傅,别愣着了,赶紧帮忙抬上车吧。” “哎……哎!好嘞!” 有了车夫的帮忙,再加上孙志军,三个人合力,总算是把这条鱼给弄上了板车。 “师傅,您慢点拉,这鱼可金贵着呢。”陈凡嘱咐道。 “放心吧小兄弟!”车夫现在看陈凡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我就是把车拉散架了,也保证不让这鱼掉一根鳞!” 陈凡和孙志军一左一右地护在板车旁边,三人就这么在码头众人震惊和羡慕的目光中, 浩浩荡荡地朝着迎宾酒楼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这辆载着“海中老怪”的板车,都成了整条街上最靓丽的风景线,回头率百分之百。 “快看,那板车上拉的是什么?” “好像是条大鱼!我的天怎么那么大!” “这得有几十斤吧?怕不是成精了!”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孙志军走在旁边,听着这些惊叹声,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自豪。 这种被人当成焦点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 迎宾酒楼。 赵卫国正坐在柜台后面,一边喝着茶,一边美滋滋地盘算着昨天那条大黄鱼王能给他带来多少利润。 昨天他把鱼王的消息放出去后,县里几个有头有脸的大老板,当场就打电话过来预定了。 他把鱼王分成了十份,一份就卖八十八,一天不到,就净赚了两百多块! 更重要的是,他迎宾酒楼的名声,因为这条鱼王,在县城里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现在谁不知道,想吃顶级的野味海鲜,就得来他迎宾酒楼? 这一切都得感谢陈凡那个小兄弟啊! 赵卫国心里琢磨着,等下次陈凡再来送货,自己一定得好好跟他喝两杯,把这关系再拉近一点。 就在这时,酒楼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老板!老板!快出来看啊!” 一个跑堂的伙计,连滚带爬地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满是震惊和激动。 “嚷嚷什么!毛毛躁躁的!”赵卫国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不是啊老板!是……是陈凡兄弟!他又来了! 他还带了条……带了条比昨天那黄鱼王还大的鱼!”伙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什么?”赵卫国手里的茶杯一晃,热茶洒了一手都浑然不觉。 他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擦手,三步并作两步就朝着门口冲了去。 当他冲到门口,看到板车上那条巨大的龙趸石斑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感觉,比昨天看到大黄鱼王时还要震撼十倍! 如果说昨天那条是极品,那今天这条简直就是神品!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住,快要喘不过气来。 “小……小兄弟……” 赵卫国快步走到陈凡面前,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那条鱼,嘴唇哆嗦着。 “赵老板,又见面了。”陈凡看着他这副样子,笑了笑, “怎么样,这东西,你这儿吃不吃得下?” “吃得下!吃得下!必须吃得下!”赵卫国回过神来,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喊破了音。 他现在看陈凡的眼神,已经不是看“活财神”了,而是像在看一个真正的神仙。 这小兄弟到底是什么来头? 昨天刚弄来一条百年难遇的大黄鱼王,今天又弄来一条传说中的龙趸石斑! 这天底下的好东西,难道都让他一个人给承包了? “快!快!都别愣着了!赶紧把鱼抬进去!”赵卫国回头对着店里的伙计们吼道。 一群伙计七手八脚地冲了上来,在陈凡三人的帮助下,费了老大劲才把这条鱼给抬进了后厨。 后厨里,昨天刚被震撼过一次的厨师们,今天再次被震撼得外焦里嫩, 一个个都围着这条龙趸石斑,像是看怪物一样,啧啧称奇。 “老板,这……这得有五六十斤吧?”胖大厨结结巴巴地问道。 “赶紧上秤!” 很快,店里最大的秤又被抬了出来。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鱼放上去。 “八……八十八斤!整!” 胖大厨报出数字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敬畏。 赵卫国深吸一口气,他看着陈凡,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复杂,有激动,有狂喜,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他走到陈凡身边,拉着他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搓着手,一脸为难地说道: “兄弟,不瞒你说,这条鱼……我赵卫国,一个人吃不下了。” 陈凡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兄弟,你这条鱼是真正的宝贝。 它的价值,已经不是我这个小小的迎宾酒楼能估量的了。”赵卫国一脸诚恳地说道, “按昨天的价,五十块一斤,这条鱼就得四千多块! 我……我就是把整个酒楼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现金啊!” 他说的是实话。 迎宾酒楼虽然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饭店,但毕竟只是个小本生意,流动资金有限。 让他一次性拿出四千四百块钱,确实是强人所难。 孙志军在一旁听得心都凉了半截。 吃不下? 这么好的东西,迎宾楼竟然吃不下?那可怎么办? 难道还要再拉回码头,便宜卖给那些鱼贩子? 那得亏多少钱啊! 陈凡却依旧神色自若,他放下茶杯,看着赵卫国,笑了笑: “赵老板,你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这条鱼,我今天既然拉到你这里来了,就没打算再拉回去。” “钱不够没关系,但我有个条件。” “兄弟,你说!只要我赵卫国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赵卫国一听有戏,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的条件很简单。” “这条鱼,你可以找人合伙吃下来。但是,你得帮我办一件事。” 他看着赵卫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盖房,全村最好的那种。 我需要你帮我,从县里找最好的砖瓦材料,还有最好的施工队。” 第61章 天价龙趸王 “盖房?” 赵卫国听到陈凡的条件,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拍大腿。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就这点小事?兄弟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他看陈凡的眼神,愈发地欣赏和佩服。 这小兄弟年纪轻轻,却一点都不贪心也不浮躁。 挣了钱,第一件事不是吃喝玩乐,而是想着盖房子,安家立业。 这是个干大事的人!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兄弟,不瞒你说,我表舅就是在县建筑公司当副经理的,专门管材料审批和施工队调配。 盖房子的事,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赵卫国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说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砖瓦,什么样的木料,想要什么样的施工队,我都能给你弄来! 保证给你用最好的料,找最好的师傅,盖全县城都数得着的漂亮房子!” “那就多谢赵老板了。”陈凡笑着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虽然有钱,但在县城里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 盖房子这种事,里面的门道多得很,要是自己去弄,指不定要被那些建材商和包工头坑多少钱。 现在有赵卫国这个地头蛇帮忙,那就不一样了。 他不仅能拿到最好的材料,还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谢啥谢,咱们是兄弟!”赵卫国摆了摆手,随即又搓着手,一脸兴奋地说道, “兄弟,你先在这儿坐着喝茶吃点东西。 我这就去打电话,叫几个老伙计过来,一起凑钱,把这条龙趸王给请下来!” 说完,他便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打电话了。 孙志军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整个人还是懵的。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跟不上凡子哥的思路了。 用一条鱼不仅换来了天价的钱,还顺便把盖房子这件事给解决了? 这……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他看着陈凡那张平静的侧脸,心里除了崇拜,就只剩下敬畏了。 他觉得,凡子哥的脑子,肯定跟他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里面装的都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计策。 “哥,”他凑过去,小声地问道, “那这条鱼,到底能卖多少钱啊?” “别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陈凡神秘地笑了笑。 赵卫国的动作很快。 不到半个小时,迎宾酒楼的门口,就接连停下了两辆在这个年代极为罕见的黑色小轿车。 从车上下来了三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 为首的一个大腹便便,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是县里最大的百货商场——“红旗商场”的总经理,李红旗。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是县食品公司的总经理,姓王。 另一个则是县里一家大型运输公司的老板,姓张。 这三个人,跺一跺脚都能让整个县城的商界抖三抖的人物,今天竟然齐聚在了迎宾酒楼。 赵卫国满脸堆笑地将他们迎了进来,直接领到了后厨。 当李红旗三人,看到案板上那条巨大的龙趸石斑时,饶是他们见多识广,也都被震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的老天爷……”李红旗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围着鱼转了一圈又一圈,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叹, “老赵,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宝贝?这……这怕不是成精了吧?” “李总,您说笑了。”赵卫国得意地一指旁边的陈凡, “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陈凡小兄弟。这鱼就是他今天刚从海里弄上来的。” 李红旗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陈凡的身上。 他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还有些土气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探究。 就是这个小子,弄来了这么个大家伙? “小兄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红旗最先反应过来,主动伸出手,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陈凡平静地伸出手,跟他握了握,不卑不亢地说道: “李总过奖了,运气好而已。” 李红旗看着他这副沉稳淡定的模样,心里更是高看了一眼。 寻常年轻人,要是弄到这么个宝贝,见了他们这些“大人物”,早就激动得不知道姓什么了。 可眼前这个小子,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让人看不透。 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好了,闲话少说。”王总是个急性子,他搓着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赵,这鱼打算怎么卖?开个价吧!” 赵卫国看了陈凡一眼,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清了清嗓子,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十块一斤!” “什么?三十块?”张老板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赵,你抢钱呢?码头上最好的石斑鱼,也就十几块一斤,你这直接翻了一倍?” “老张,话不能这么说。”赵卫国摇了摇头, “码头上那些,能跟这比吗?你看看这块头,这品相! 这可是八十八斤的龙趸王!是能遇不可求的宝贝! 三十块一斤,我跟你们说,都是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给的兄弟价!” 李红旗没有说话,他只是围着鱼,仔细地看着,眼神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他知道,赵卫国说的没错。 这种级别的货色,已经不能用普通的市场价来衡量了。它卖的不仅仅是鱼肉,更是一种身份,一种面子。 谁要是能请客吃上这么一条鱼王,那在整个县城,甚至市里,都是独一份的荣耀。 “老赵,三十块太高了。”李红旗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 “这样,咱们也别争了,取个中间数,二十五块一斤,怎么样? 这鱼我们要了,钱我们三家平摊。” 二十五块一斤! 八十八斤,那总价就是两千二百块! 孙志军在一旁听得心脏都快骤停了。 他感觉自己今天一天,把这辈子没见过的钱,都给见识全了。 赵卫国又看了陈凡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陈凡却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走到案板前,看着那条龙趸王,平静地说道:“各位老板,二十五块一斤,这个价我不卖。” 什么? 不卖? 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