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五个嫂嫂助我逐鹿中原》 第 1 章 兄长惨死，五个嫂嫂我来守护 “李牧，快把手头上的祖传宝弓交上来，我可以看在一场亲戚的份上让你们有一口饱饭吃！” “给你的嫂子们找个好去处，比如县城的春风楼。大嫂温婉，二嫂火辣，三嫂柔弱，四嫂清纯，五嫂……啧啧，这股清冷劲儿，应该都能卖个好价钱！” 破败的土地庙里，朽烂的庙门被一脚踹开，一道身影逆着月光走进来，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是崔贾！他竟然去而复返！ “畜牲别过来啊！”大嫂苏晴的惊呼带着哭腔，她和其余四位嫂嫂一起，将重伤的李牧护在身后，像五只护着唯一幼崽的母兽。 李牧靠着冰冷的泥墙，胸口如同被烈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痛彻心扉。 这伤，就是他唯一的亲妹妹李薇薇，和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妹夫崔贾，留给他的“新婚贺礼”！ 半个月前，为了给李牧凑齐彩礼，五个哥哥结伴进山，最终却只换回了五口薄皮棺材和县衙发下的一百两银子。 天，就是从那天塌的。 李牧还没从失去所有兄长的剧痛中缓过来，李薇薇就带着崔贾登门，撕下伪善的面具，要抢走哥哥们用命换来的抚恤金和祖宅。 反抗的下场，就是被打断骨头，和嫂嫂们一起被扔进这座荒庙！ 李牧双眼赤红，恨意滔天。他恨崔贾的歹毒，更恨自己的无能！如果不是为了他，哥哥们不会死！如果他够强，嫂嫂们又怎会受此凌辱！ “快把它交给我。”崔贾不耐烦地伸出手得意大笑起来，“李牧你就去春风楼做个龟公吧，也能和你五个嫂嫂天天在一起了，可别说我这当姐夫的没给你关照啊，哈哈！” “你敢！” “再过来，我就跟你拼了！” 三嫂林婉儿体弱，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晕厥。四嫂赵月儿吓得泪流不止。 而一向清冷孤傲的五嫂白雪，此刻那双淡漠的眸子里燃起了毫不掩饰的杀意，她反手握紧腰间不知从何而来的短刃，手背青筋毕露，竟真的向前踏出一步，将众人护在身后。 “小牧，别给他！那是爹留下的遗物，是李家的根！”大嫂苏晴跪在李牧身边，泪水涟涟，“我们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得逞！” 看着嫂嫂们宁死不屈的模样，李牧的心比身上的伤口更痛。 “我……不给！”李牧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崔贾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也罢！杀了你们，不管是抚恤金、老宅，还是这张宝弓，就全都是我的了！” 话音未落，崔贾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雪亮的腰刀！ 刀光在昏暗的烛火下划出一道刺眼的寒芒，映出他扭曲而疯狂的脸。 “不要！” “住手！” 嫂嫂们的哭喊与尖叫撕心裂肺。 李牧想站起来拼命，可身体却像散了架，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屠刀，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不甘！ 无尽的不甘与愤怒，像火山一样在他胸中喷发！ 哥哥们死了，他没能报仇！嫂嫂们受辱，他没能保护！现在，连自己也要死在这个畜生的刀下！ 他不甘心啊！ 绝望之中，李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攥紧了怀中的霸王弓。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更加汹涌地浸染了古朴的弓身。 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那张一直沉寂如朽木的霸王弓，在饱饮李牧鲜血的瞬间，弓身上那些古老而模糊的纹路，竟陡然亮起一道微弱却威严的赤金色光芒！ 嗡—— 一股冰凉而磅礴的力量，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龙苏醒，顺着弓身，猛地涌入李牧的四肢百骸！ 那股力量如天河倒灌，冲刷着他重伤的身体，原本撕裂般的剧痛竟被一股温润所取代。干涸的经脉，仿佛久旱的大地被甘霖滋润，重新焕发了生机！ 这是……怎么回事？ 李牧来不及细想，因为崔贾的刀，已经当头劈下！那森冷的刀锋，带着破风的厉啸，直指他的咽喉！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五个嫂嫂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这血腥的一幕。 电光火石之间，李牧的身体完全是出于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抬起手臂，将霸王弓横在身前！ 左手持弓，右手如闪电般扣住了弓弦！ 明明弓上无箭，可当他将弓弦拉开一个微小弧度的瞬间，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涌上心头。 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成了他箭矢！ “给我死！”崔贾狞笑着，刀锋已至面门。 就是现在！ 李牧心中一声怒吼，右手猛然松开！ “嗡——！” 一声沉闷如太古龙吟的弦响，在破庙中骤然炸开！声音不大，却震得人耳膜嗡鸣，心神俱颤！ 一道肉眼看不见的无形气劲，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穿透力，瞬间从弓弦上爆发而出！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啊——！” 崔贾那志在必得的狞笑，瞬间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惨嚎！ 他劈向李牧的腰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的左手手腕，赫然出现了一个前后通透的血洞！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这……这怎么可能？！ 崔贾捂着飙血的手腕，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牧，又看了看他手中那张微微发光的霸王弓，眼中第一次充满了惊恐与费解。 空弦伤人？！ 这还是那张废物拉不开的破弓吗？！ 而此时的李牧，也同样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 他能感觉到，霸王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修复着他的伤势，甚至让他感觉不到一丝虚弱。 更让他震撼的是，一个威严、古老，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轰然响起！ 【霸王血脉，濒死激活……】 【神弓之魂，今日苏醒！】 【宿主李牧绑定成功！，已送新手大礼包箭道小成!】 第2章 犯我嫂嫂者，杀无赦 脑海中轰鸣的古老声音，字字清晰，如洪钟大吕，震得李牧心神激荡。 霸王血脉？神弓之魂？ 宿主绑定成功……新手大礼包……箭道小成！ 一瞬间，无数关于弓箭的技巧、感悟、经验，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脑海！持弓的姿势、拉弦的力道、撒放的时机、预判的直觉……所有的一切，仿佛他与生俱来，早已练习了千百遍，刻入了骨髓！ 原来，李家祖上，竟是那位千古霸王的后裔！而这把被当成废物的祖传长弓，竟是蕴藏着如此惊天秘密的神兵！ “啊……我的手！我的手！” 崔贾撕心裂肺的惨嚎将李牧从震惊中拉回现实。他看着崔贾那血流如注的手腕，眼神里的惊恐和怨毒交织，正踉跄着向破庙门口退去，竟是想逃！ 想逃？ 李牧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今天，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小牧，小心！”大嫂苏晴最先反应过来，颤声提醒。 李牧没有回头，只是用行动给了嫂嫂们最安心的回应。 他缓缓站直了身体，那股从霸王弓涌入体内的温热力量，不仅修复了他断裂的骨头和内腑的伤势，更让他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胸口的剧痛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奔腾的灼热气血。 面对想要逃窜的崔贾，李牧面无表情，再次抬起了手中的霸王弓。 还是没有箭。 可这一次，他却无比自信。 “不……不要杀我！别杀我！”崔贾看到李牧再次举弓，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外挪动，裤裆处一片湿濡，竟是吓尿了。 刚才那空弦伤人的一幕，已经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这根本不是凡人能拥有的手段！ 李牧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左手稳如磐石，右手再次扣住弓弦，轻轻向后一拉。 嗡！ 弓弦再次被拉开，这一次，李牧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他的动作而凝固，一股无形的气流汇聚于弓弦之上，蓄势待发。 “李牧！饶了我！都是李薇薇！是那个贱人指使我来的！”死亡的恐惧下，崔贾再也顾不上其他，竹筒倒豆子般吼了出来，“她说只要拿到抚恤金和这张弓，就带我去投奔县令的公子王通！她早就跟王通勾搭上了！她说你和这几个扫把星都是累赘，早该死了！” 李薇薇！ 王通！ 听到这两个名字，李牧拉弦的右手猛地一顿，胸中的杀意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他的亲妹妹，为了荣华富贵，不仅要抢走哥哥们用命换来的钱，还要置他和嫂嫂们于死地！ 好！好一个他的好妹妹！ “噗！” 李牧眼神一寒，右手骤然松开！ 又是一声闷响！ “啊——！” 崔贾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变成了痛苦的闷哼。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力带得向前扑倒在地，他的右边大腿，被一道无形的气箭死死地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一个碗口大的血洞，鲜血汩汩而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崔贾像一条离了水的死鱼，在地上疯狂抽搐，却再也动弹不得。 破庙内，死一般的寂静。 五个嫂嫂张大了嘴，美眸中满是震撼与不敢置信。 “小牧……” 大嫂苏晴第一个冲了过来，泪水夺眶而出，却不是悲伤，而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激动。她跪在李牧身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察看他的伤势，“你……你的伤……” “大嫂，我没事了。”李牧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沉稳。他反手握住苏晴冰凉的小手，给予她安慰。 手掌相触，苏晴才惊觉，李牧的身体滚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哪里还有半分重伤垂死的样子？ 二嫂柳烟快步上前，捡起地上那把雪亮的腰刀，警惕地盯着在地上哀嚎的崔贾，她性格火爆，此刻却也难掩震惊，看向李牧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异样的光彩。 三嫂林婉儿扶着墙壁，秀美的脸上血色尽褪，但看着挺拔如松的李牧，那双知性的眸子里却亮起了希望的光。 四嫂赵月儿停止了哭泣，躲在姐姐们身后，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李牧，满是依赖与崇拜。 而五嫂白雪，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但她握着短刃的手却已悄然松开，那双淡漠的眸子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融化。 李牧的目光越过嫂嫂们，落在了地上苟延残喘的崔贾身上。 “李牧……李大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崔贾疼得满脸冷汗，声音断断续续地求饶，“求你……看在薇薇的面子上……不，看在我曾经是你妹夫的份上，饶我一命……我把钱……家产……都还给你！” “我妹妹？”李牧笑了，笑声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从她带着你踏入家门，要抢哥哥们抚恤金的那一刻起，我李牧，就没有妹妹了。” “至于你……” 李牧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话音落下，他不再犹豫，再次拉开了霸王弓！ 这一次，弓弦上的气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实！ “不——！” 崔贾的瞳孔猛地收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咻！” 无形的箭矢，带着李牧滔天的恨意，瞬间离弦！ “噗嗤！” 一箭封喉！ 崔贾的吼声戛然而止，脖颈处爆开一团血雾，身体重重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充满了不甘与恐惧。 杀了崔贾，李牧心中那股憋屈了半个多月的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松。 【叮！宿主首次独立击杀恶徒，心性坚定，杀伐果断，符合霸王传承要求！】 【现发布首个主线任务：生存！】 【任务描述：危机四伏，强敌在侧。宿主需带领家人寻得一处安全的栖身之所，并在此后三天内，以弓箭猎杀十头以上的野兽，磨炼箭术，提升实力。】 【任务奖励：《霸王炼体诀》第一层！】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霸王炼体诀》？ 李牧心中一动。仅仅是神弓初步觉醒的力量，就让他脱胎换骨。若是能修炼这霸王功法，实力岂不是能一日千里？ 这个任务，他必须完成！ “小牧，他……他死了。”大嫂苏晴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看着崔贾的尸体，脸色有些发白。 “死了好！”二嫂柳烟啐了一口，恨声道，“这种畜生，死一万次都不够！” “可是……这尸体怎么办？万一被人发现了……”三嫂林婉儿担忧地开口，她心思缜密，想得更远。 李牧环视了一圈这破败的土地庙，眼神变得坚定：“这里不能再待了。崔贾和李薇薇既然敢下此毒手，背后又有县令的儿子撑腰，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查看。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他看了一眼崔贾的尸体，对柳烟说道：“二嫂，用他的刀，把他埋在神像后面，动静小点。” 随后，他将嫂嫂们召集到一起，沉声道：“大嫂，三嫂，你们看看庙里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四嫂，去把庙门堵上，别让外面的光透进来。五嫂，你帮我警戒。” 一番条理清晰的安排，让原本慌乱的嫂嫂们迅速找到了主心骨。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很快，崔贾的尸体被草草掩埋，破庙里也被简单收拾了一下。 李牧带着五个嫂嫂，借着微弱的月光，从土地庙的后墙破洞钻了出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山林之中。 黑风山山脉连绵，人迹罕至。 李牧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往深山里走。只有在深山中，才能暂时躲开王通等人的搜查。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嫂嫂们大多体力不支，尤其是体弱的三嫂林婉儿，更是气喘吁吁，俏脸苍白。 “小牧，我们……我们歇歇吧。”大嫂苏晴心疼地看着众人。 李牧点点头，找了一处背风的山坳。正当他准备让嫂嫂们休息时，他的耳朵猛地一动。 黑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以及压抑的低吼。 “嗷呜——” 几道绿油油的光点，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亮起，带着嗜血和贪婪，死死地盯着他们这群“猎物”。 是狼！ 而且不止一头！ 嫂嫂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刚刚逃出虎口，难道又要葬身狼腹？ “别怕！有我！” 李牧低喝一声，将五个嫂嫂护在身后，手中霸王弓已然举起。 黑暗中，六头身形矫健的野狼，呈半圆形缓缓包抄过来，它们发出威胁的低吼，涎水顺着锋利的獠牙滴落。 就在其中一头最为雄壮的头狼按捺不住，猛地扑上来的瞬间！ 李牧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拉弦，松手，一气呵成！ “咻！” 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那头扑至半空的头狼，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硕大的狼头便猛地炸开一团血花，庞大的身躯轰然落地，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一箭毙命！ 剩下的五头狼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得动作一滞，绿油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畏惧。 但李牧没有给它们任何机会！ 咻！咻！咻！咻！咻！ 他手臂连动，弓弦急响，五道无形的气箭在瞬息之间连续射出！ 噗！噗！噗！噗！噗！ 五声利器入肉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那五头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野狼，全都在同一时间被精准地射穿了头颅，步了头狼的后尘，倒在血泊之中。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场足以让普通猎户团灭的狼群围攻，便被李牧一人轻松化解。 第3章 嫂嫂们，没一个简单的！ 山风吹过，卷起浓重刺鼻的血腥味。 六具狼尸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每一具的头颅上都有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洞，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场面骇人至极。 五个嫂嫂俏脸发白，她们紧紧靠在一起，看着那个站在她们身前，手持长弓，身姿挺拔如松的李牧，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那个之前被崔贾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需要她们拼死保护的小叔子吗？ 这份弹指间屠灭狼群的冷静与强大，这份视凶狼如草芥的从容，简直判若两人！ “小牧……”大嫂苏晴最先回过神，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此地血腥气太重，会引来更多野兽，甚至……是人。我们得马上找个地方落脚。”李牧的声音沉稳有力，他收起霸王弓，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 “跟我来！”二嫂柳烟忽然开口，她快步上前，没有丝毫娇气地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地面狼群留下的爪印，又抬头看了看山势走向和夜空中星辰的位置，笃定地说道：“那边，山壁后面应该有背风的凹陷，甚至可能有山洞。” 李牧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柳烟俏脸一扬，带着几分藏不住的自得：“我爹以前是县衙的捕头，追踪拿人的本事我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七七八八。这看山寻路，辨别方向的本事，难不倒我。” 众人精神一振，在柳烟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林深处走去。 果不其然，绕过一片陡峭的山壁，一处被粗壮藤蔓和乱石遮掩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若非刻意寻找，根本无从发现。 “太好了！我们有地方歇脚了！”四嫂赵月儿欢呼一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山洞内部比想象中更干燥通风，空间也足够大。 李牧放下心来，对众人道：“嫂嫂们先在这里休息，我去附近看看，顺便打点猎物回来，我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小牧，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苏晴立刻反对，满脸担忧。 “是啊小牧，刚才的狼群太吓人了！”林婉儿也急忙劝道。 李牧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手中的霸王弓，眼神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嫂嫂们放心，如今的我，这山里的野兽伤不了我。你们保护了我，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们了。” 他的自信感染了众人，嫂嫂们虽然依旧担心，却也不再多言。 五嫂白雪只是默默地将那把不知从何而来的短刃递给了李牧，声音清冷：“用这个处理猎物，刀很锋利。” 李牧接过短刃，入手冰凉刺骨，刃口在昏暗中泛着幽光，显然不是凡品。他深深地看了白雪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如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洞口的夜色中。 李牧走后，山洞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唉，也不知道小牧能不能应付得来。”三嫂林婉儿轻声叹气，她体弱，奔波了一夜，此刻正靠着石壁喘息，俏脸越发苍白。 “放心吧，三妹。”大嫂苏晴温柔地为她顺着背，“小牧已经不是以前的小牧了。你们没发现吗？他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何止是长大了！”二嫂柳烟哼了一声，语气却带着藏不住的骄傲，“简直是脱胎换骨！刚才杀狼那几下，干净利落，比我爹手下最厉害的弓手都强！我甚至都没看清箭是怎么出去的！” 四嫂赵月儿从外面采了一捧红色的野果跑了进来，献宝似的递到大家面前：“姐姐们快看！这是刺莓，能吃的，甜着呢！我小时候在村里，就经常上山采这个！”她眼尖，又指着旁边一株植物告诫道，“不过旁边那个断肠草可碰不得，剧毒！” 她将一颗最大的塞进林婉儿嘴里，林婉儿苍白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血色。 苏晴看着赵月儿，眼中露出赞许：“月儿真能干。”她又看了看林婉儿的脸色，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闭目凝神片刻后，秀眉微蹙：“三妹，你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气血两虚，加上惊吓和劳累，心脉有些不稳。等安顿下来，我得去山里给你找几味药，比如黄精、白术，调理一下才行。” “大姐，你还懂医术？”柳烟惊讶地问。 苏晴浅浅一笑：“家母略通药理，我从小跟着学了些皮毛，调理身体还行。” 就在几人说话间，一直沉默思索的三嫂林婉儿忽然抬头，秀眉紧锁：“我们虽然暂时安全了，但王通那些人肯定会搜山。这黑风山脉虽大，可出山的路就那么几条，他们只要封锁住要道，我们迟早会被发现。” 她柔弱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清晰的思路和判断力，让柳烟和赵月儿都愣住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赵月儿有些害怕。 林婉儿沉吟片刻，指着一个方向：“我们一路是从西南方向进山的，如果他们搜查，肯定会从那边开始。我们最好的出路，是往正东方向去，那边地势最险，野兽也多，但据说可以绕过县城，直通青州府地界。” 她一番分析，条理清晰，竟将未来的生路都规划了出来。 几个嫂嫂互相看着对方，心中都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懂医术的大嫂，懂追踪的二嫂，懂谋划的三嫂，懂草木的四嫂，还有擅长烹饪的五嫂…… 她们这才惊觉，自己的这几个姐妹，竟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当初五个哥哥能娶到她们，恐怕……绝非偶然。 …… 山林中，李牧的身影快如鬼魅。 神弓觉醒后，他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黑夜如同白昼。林间的风声、虫鸣，甚至是远处野兽的呼吸，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叮！宿主击杀野猪一头！任务进度（7/10）】 【叮！宿主击杀花豹一头！任务进度（8/10）】 …… 不到半个时辰，李牧便猎杀了四头野兽。在霸王弓面前，这些所谓的猛兽，都不过是一箭了事。 【叮！宿主首次独立击杀十头野兽，完成主线任务：生存！】 【任务奖励发放：《霸王炼体诀》第一层！】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比之前神弓觉醒时更加磅礴、更加灼热的暖流，猛地从他丹田处炸开，如火山喷发，瞬间席卷全身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呃啊！” 李牧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那股力量太过狂暴，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撑爆！ 咔！咔咔！ 他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炒豆子般的爆响，每一寸筋骨都在被敲碎重组。皮肤之下，肌肉纤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动、虬结，变得更加坚韧，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原本只是被修复的身体，此刻像是被扔进熔炉，彻底重铸了一遍！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速度、耐力，都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耳朵能听到更远处树叶的摩擦，眼睛能看清黑暗中飞虫的翅膀！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靠着神弓之威，那现在，他感觉自己光凭肉身力量，就能徒手撕裂一头饿狼！ “好强的力量！” 李牧握了握拳，空气被捏爆发出一声轻响。他感受着体内奔腾如江河的力量，心中豪气顿生。 有了这《霸王炼体诀》，何愁大仇不得报！ 他扛起一头被处理干净的野鹿，正准备返回山洞，耳朵却猛地一动。 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人声，火光在山林间连成了一条火龙，正朝着他所在的山洞方向快速逼近！ “在那边！我看到炊烟了！他们肯定躲在那个山洞里！” “快！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王公子有令，抓到那小子，赏银百两！那几个小娘们，谁先抓到就归谁玩一晚上！” 污言秽语伴随着嚣张的笑声，像淬毒的钢针，刺得李牧双眼瞬间赤红。 ‘辱我嫂嫂者，死！’ 王通！他们还是找来了！ 李牧眼神一寒，将野鹿藏好，身影一闪，如暗夜中的一道虚影，悄无声息地抄近路返回山洞。 当他如狸猫般钻进山洞时，嫂嫂们已经被外面的动静惊得花容失色。 “小牧！” “是王通他们！他们找来了！” “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 看着嫂嫂们惊慌失措的样子，李牧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沉声道：“别怕，有我。” 这三个字，仿佛带着一股魔力，瞬间让慌乱的嫂嫂们安静了下来。她们看着李牧那张沉稳而冷峻的脸，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大嫂，你们都躲到山洞最里面去，用石头堵住，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李牧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独自一人走到洞口，手持霸王弓，身躯如山，将所有的危险都挡在了身后。 洞外，火光冲天，十个家丁和衙役已经将山洞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身穿锦衣、面色倨傲的年轻公子哥，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用马鞭指着洞口，厉声喝道：“洞里的李牧，给我滚出来！你杀我的人，今天本公子就要让你血债血偿！” 正是县令之子，王通！ 李牧看着他那张嚣张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王公子好大的威风，带着这么多人来这深山老林，就是为了给我送行？” 王通一愣，没想到李牧不仅没被吓得屁滚尿流，反而还敢出言嘲讽。他狞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不仅要你的命，还要你怀里那张弓，和你那五个水灵灵的嫂嫂！本公子要让她们在我身下求饶！” “上！给我抓住他！死活不论！” 随着王通一声令下，七八个手持钢刀的家丁，嗷嗷叫着朝洞口冲了过来。 李牧眼神平静，缓缓拉开了弓弦。 嗡—— 弓弦轻颤，无形的杀机已然锁定。 “咻！” 一声微不可闻的破空轻响！ 第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家丁，脸上还挂着狰狞的笑容，刚踏进洞口三步之内，他的眉心便陡然炸开一团血雾！ 笑容凝固，生机断绝。 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洞口，瞬间死寂。 第4章 嫂嫂别怕，他们的命我收下了！ 洞口，死一般的寂静。 火光跳跃，映着众人呆滞的脸。 前一秒还叫嚣着冲锋的家丁，此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眉心一个血洞，死不瞑目。 那些跟在他身后的家丁，脚下像是生了根，再也无法前进分毫。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心底的贪婪和暴虐。 他们甚至没看清箭矢，只听到一声轻响，人就没了。 这是什么神鬼莫测的手段？ “废物！一群废物！”马背上的王通气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自己十号人，竟被一个小子堵在洞口！ “你们三个！上！给我把他剁成肉酱！”王通的马鞭指向了人群后方三个气息沉稳的汉子。 这三人是县衙里的好手，真正的练家子，是他爹派来保护他的，也是他此行的底气所在。 三人对视一眼，从人群中走出。 一人持着厚重的木盾，一人手持朴刀，另一人则身形瘦小，手里握着两把分水刺。 “小子，你那弓邪门得很，但终究是空弦，老子不信你能一直发！”持盾大汉怒喝一声，将盾牌护在身前，一步步朝洞口逼近。 另外两人一左一右，紧随其后，形成一个稳固的攻击阵型。 李牧立于洞口，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霸王炼体诀》的力量在他体内如江河奔涌，五感被放大到了极致。他能清晰地听到盾牌后那人粗重的呼吸，能感觉到朴刀上散发的森然寒意，甚至能预判到那瘦小汉子下一步的落脚点。 在他们踏入洞口十步范围的瞬间，李牧的右手再次搭上了弓弦。 嗡！ 这一次，弓弦的震动声比之前更加沉闷，仿佛有一头远古凶兽在他手中苏醒，发出低沉的咆哮。 “咻！” 无形的气箭破空而出，没有射向最前面的盾牌，而是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奔左侧的朴刀手！ 那朴刀手经验老到，察觉到危险时已然变招，横刀格挡！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朴刀手只觉得一股狂暴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直流，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连退三步！他骇然地看着李牧，这哪里是箭，分明是一记重锤！ 他还没站稳，第二道气箭已经到了！ “咻！” 这一次，目标是右侧那名手持分水刺的瘦小汉子！ 那汉子身法灵活，脚下一点，身形如鬼魅般向侧方滑出，试图躲避。 可他快，李牧的箭更快！ 气箭仿佛长了眼睛，在他闪避的路径上提前等着他！ “噗嗤！” 血光迸现！ 瘦小汉子的右肩被洞穿，一个血淋淋的窟窿让他发出一声痛哼，身形一个趔趄，速度大减。 “杀！” 就在此时，持盾大汉已经冲到了洞口，他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盾牌狠狠朝李牧撞了过来！ 这一下若是撞实了，寻常人不死也得骨断筋折。 然而，李牧不退反进。 他左手持弓，右手松开弓弦，五指猛然握拳，体内奔腾的气血瞬间汇聚于右臂！一股蛮荒霸道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面对撞来的盾牌，他一拳轰出！ “砰——！” 一声沉闷如擂鼓的巨响！拳盾相交之处，空气都仿佛炸开了一圈涟漪！ 那厚实的木盾，竟在李牧的拳头下，从中心点开始寸寸龟裂，裂纹如蛛网般蔓延，瞬间炸成了漫天木屑！ 持盾大汉双目圆瞪，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他看到一只拳头，仿佛裹挟着千钧之力，穿过破碎的盾牌，在他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大汉的胸膛整个凹陷了下去，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一拳！ 仅仅一拳，就打死了一名横行乡里的练家子！ 剩下的朴刀手和瘦小汉子肝胆俱裂，哪里还有半分战意？他们看着李牧，仿佛在看一头披着人皮的洪荒猛兽！转身就想逃！ 但李牧怎会给他们机会？弓弦再响，两道气箭追魂夺命，精准地从两人后心穿过，将他们钉死在地！ “鬼……鬼啊！” “妖怪！李牧是妖怪！” 剩下的家丁和衙役们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再也顾不上王通的命令，扔下兵器，屁滚尿流地朝山下逃去。 王通也吓傻了，他胯下的高头大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带来的十人，转眼间就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 “李……李牧，你别乱来！我爹是县令！”王通色厉内荏地吼道，一边说一边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就想跑。 想跑？ 李牧冷笑一声，弓弦拉满。 “咻！” 气箭离弦，没有射向王通，而是精准地射中了那匹高头大马的后腿！ “唏律律——！” 战马一声悲鸣，后腿一软，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王通被从马背上甩飞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满嘴是泥。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只脚却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背上，将他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王公子，你不是要让我血债血偿吗？”李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刺骨。 “不……不是我！是李薇薇！是那个贱人！”王通感受着背上传来的山岳般的力量，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她说你哥哥们在黑风山里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只要找到，就能一步登天！她怂恿我，说只要除掉你们，那个秘密和你们李家的祖宅，就都是我的了！” 哥哥们的死……另有隐情！ 李牧踩着王通的脚猛然用力，踩得他骨头咯咯作响。 “啊——！我说！我说！什么秘密！” “是……是一张藏宝图！你哥哥们进山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抚恤金，是为了找一张藏宝图！”王通疼得嗷嗷直叫，不敢有丝毫隐瞒，“我们的人在山里设了埋伏，本来想活捉他们问出地图的下落，没想到他们拼死反抗……就……就全杀了！”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李牧脑中炸响！ 他一直以为哥哥们是为了给他凑彩礼钱才惨死山中，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悔恨。 原来不是！ 他们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一场有预谋的截杀！ 滔天的怒火与恨意，几乎要将李牧的理智焚烧殆尽！ “还有！我爹……我爹已经上报郡守，说你们李家勾结山匪，准备以‘通匪’的罪名，查抄你们的家产！那一百两抚恤金，他早就盯上了！”王通为了活命，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好！好一个县令！”李牧怒极反笑，他缓缓抬起脚，手中的霸王弓再次拉开，弓弦之上，无形的气劲汇聚成一支凝若实质的杀戮之箭，对准了王通的脑袋。 “嫂嫂，我替哥哥们报仇了！” “小牧，手下留人！” 就在此时，大嫂苏晴从洞里冲了出来，一把按住了李牧持弓的手臂。 “大嫂？”李牧不解地看着她，眼中赤红的杀意尚未褪去。 “他现在还不能死。”苏晴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神却异常清醒，“杀了他，县令只会更加疯狂地报复我们。留着他，我们手上就有了和县令谈判的筹码！” 李牧胸中的杀意与理智剧烈碰撞，他想起了哥哥们的惨死，又看到了嫂嫂们惊恐的脸。最终，保护家人的念头压倒了复仇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 他松开弓弦，一把将王通从地上拎了起来，像拎小鸡一样扔到山洞里，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搜查王通的行囊时，李牧果然从一个锦囊里，翻出了一张泛黄的羊皮卷，上面画着残缺的山川河流，正是半张藏宝图！ “这……” “我认识！”一直沉默的三嫂林婉儿走上前来，看着那张图，秀眉紧锁，“这上面用的是前朝的小篆，画的是黑风山脉的地形。如果我没猜错，这指向的，很可能是传说中前朝覆灭时，遗留下来的‘龙脉宝藏’！” 龙脉宝藏！ 这四个字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李牧猛地想起一件事，他冲到山洞角落，翻开哥哥们仅存的遗物——那几件破旧的衣衫。 在大哥李阳的一件贴身内衬夹层里，他摸到了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的手微微颤抖，那件内衬上，仿佛还残留着大哥的气息和体温。 打开一看，赫然是另外半张一模一样的藏宝图！ 两张图合二为一，一幅完整的地图呈现在众人面前，最终的标记点，直指黑风山脉的最深处！ “原来……原来哥哥们早就知道了……”李牧捧着地图，虎目含泪，“大哥，二哥……你们的遗志，弟弟收到了！” 第5章 王通的后手 完整的藏宝图在昏暗的火光下散发着一股神秘而沉重的气息，哥哥们临死前都要拼命守护的秘密如今就摊开在李牧的手中，这不仅仅是一张通往宝藏的地图更是哥哥们未竟的遗志和沉甸甸的嘱托！ 五个嫂嫂围了上来看着那两张合二为一的羊皮卷，美眸中情绪翻涌，有得知真相的释然，有对逝去亲人的哀思更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来的坚定。 “大哥他们……是为了这个……” 大嫂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再次滑落，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地图上属于大哥的那一半仿佛能感受到残留的温度。 “好一个县令，好一个王家！他们不仅杀了人还要栽赃我们通匪！”二嫂柳烟银牙紧咬，性子火爆的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山去将那狗官父子碎尸万段。 “报仇！一定要为哥哥们报仇！”四嫂赵月儿也握紧了小拳头脸上满是愤慨。 李牧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悲痛与怒火暂时压下，他小心翼翼地将藏宝图重新折好贴身收起，现在不是沉浸于悲伤的时候，活下去变得更强才能谈复仇。 他走到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王通面前动作麻利地搜刮起来，除了那半张藏宝图还有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块金灿灿的金元宝和一些散碎银子。 “总算不用饿肚子了。”李牧将钱袋递给大嫂苏晴保管，有了这笔钱他们短时间的生存总算有了着落。 处理完王通李牧刚想和嫂嫂们商议下一步的去向，他那因修炼了《霸王炼体诀》而变得异常敏锐的耳朵猛地一动。 山林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比之前王通带来的那几个人要多得多也更加混乱，其中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响和粗野的叫骂声正由远及近快速朝着山洞的方向包围过来！ “小牧……”苏晴也听到了动静，刚刚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其他几个嫂嫂也花容失色，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难道又有追兵？被捆在地上的王通听到这阵声音，脸上那绝望的表情却瞬间被一抹狰狞的狂喜所取代！ 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尖锐而疯狂：“哈哈哈哈！李牧你死定了！你以为我王通出门就带了这么点人吗？实话告诉你，黑风山的山匪早就被我爹招安了！我的人和山匪早就约好了若是半个时辰没回去他们就会立刻带人过来！” “这次来的是黑风山大当家独眼龙亲自带队！他手底下有二十多个亡命之徒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你武功高能打十个难道还能打二十个吗？哈哈哈哈！” 王通的话如同数九寒冬里的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嫂嫂们的心上，二十多个山匪！她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山洞只有一个出口如今被团团包围，这简直就是一处绝地！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死路一条！ “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四嫂赵月儿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住了大嫂的衣袖。 三嫂林婉儿的脸上也失去了血色，她快速地分析道：“我们现在是瓮中之鳖，对方人多势众强攻我们必死无疑，他们……他们肯定会堵死洞口……” 就在此时洞外传来了更加嚣张的叫骂声。 一个粗哑如同破锣般的声音响起：“洞里面的杂碎听着！你王爷爷来了！识相的乖乖把王公子和那几个小娘们交出来，老子可以发发慈悲留你一个全尸！” “嘿嘿大哥，听说那几个小娘们个个水灵比县城里的姐儿还带劲！” “没错！抓住了先让兄弟们快活快活！尤其是那个五嫂听说是个冰山美人，老子就喜欢这种玩起来肯定带劲！”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一句句都像淬毒的刀子狠狠扎在李牧的心上，他刚刚压下去的杀意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畜牲！”李牧胸膛起伏一股狂暴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小牧，不要冲动！”苏晴死死拉住他生怕他一怒之下冲出去。 “嫂嫂别怕。”李牧回头给了嫂嫂们一个坚定的安抚，他脸上的表情冰冷到了极点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燃烧着更为炽烈的杀机。 他走到洞口一把将地上狂笑的王通拎了起来，像抓一面盾牌一样挡在身前。 “独眼龙是吧？”李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出去。 “你的人就在我手上，想让他活命就让你的人都退后三十步！” 洞外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火光下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条狰狞刀疤瞎了一只眼睛的独眼壮汉正扛着一把鬼头大刀，他看到被李牧当成挡箭牌的王通独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妈的！小子你敢！”一个离得近的山匪没把李牧的警告当回事提着刀就想往前冲。 李牧面无表情手中的霸王弓瞬间拉开。 “嗡咻！”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响起！那名冲动的山匪刚迈出两步膝盖处便猛然炸开一团血雾！ “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整个人扑倒在地抱着血流不止的腿疯狂打滚。 这一箭快、准、狠！瞬间镇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山匪！他们惊恐地看着李牧手中的那张弓，明明没有箭却能凭空伤人，这诡异的手段让他们心底发寒。 独眼龙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制止了手下的骚动盯着李牧阴冷地开口：“好小子，有两下子！难怪王公子会栽在你手上！” 他转了转仅剩的那只眼珠忽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不过，你以为老子只会硬闯吗？太天真了！” 独眼龙后退一步，对着身后的手下大手一挥狞笑道：“兄弟们不必进洞送死了！给我把带来的好东西都点上！老子今天就要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给我往死里熏！” 独眼龙那声狞笑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山洞内每个人的心里。 “好东西？”李牧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话音刚落洞外的山匪们便怪笑着行动起来，他们将带来的火把用湿透的茅草和不知从哪弄来的狼粪层层包裹只留下一端点燃，很快十几个散发着恶臭的特制火把被制造出来。 “给我扔进去！好好伺候伺候里面的王八羔子！”独眼龙一声令下，山匪们便将那些冒着滚滚浓烟的火把一个个奋力扔向了洞口。 第6章 全员恶人 呼—— 一股混杂着草木焦糊味、狼粪骚臭味以及刺鼻硫磺味的黄黑色浓烟疯狂地倒灌进山洞！只是一瞬间整个山洞便被浓烟彻底占据，能见度急剧下降火光在烟雾中变得模糊不清。 “咳……咳咳！” “好呛！这是什么鬼东西！” 嫂嫂们立刻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把滚烫的沙子火辣辣地疼。 “咳咳……呃……” 三嫂林婉儿本就体弱最先承受不住这恶毒的烟熏，她只觉得胸口一闷眼前阵阵发黑，剧烈的咳嗽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身体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三妹！”大嫂苏晴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哈哈哈哈！李牧！你不是很能打吗？你再能打难道还能不呼吸吗？我倒要看看是你先被熏死在里面，还是我先等到你跪地求饶！”被捆在地上的王通在浓烟中笑得更加癫狂，眼泪鼻涕横流样子狼狈又恶毒。 李牧一把撕下自己衣袍的一角丢给大嫂：“大嫂！快！用水打湿！捂住口鼻！” 苏晴瞬间反应过来，她强忍着喉咙的不适迅速从随身携带的水囊里倒出水，将布巾浸湿然后分发给众人。 “大家快捂住！别吸这些毒烟！”苏晴的声音在浓烟中带着一丝急切却依旧保持着镇定，仿佛一根定海神针稳住了众人慌乱的心。 湿润的布巾捂住口鼻虽然依旧难受，但总算能勉强呼吸隔绝了大部分的毒烟。 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山洞内的氧气正在被飞速消耗浓烟却源源不断地涌入。 “大嫂……我……我不行了……”四嫂赵月儿年纪最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六神无主感觉脑袋越来越昏沉。 “月儿，别慌！”苏晴一边替林婉儿顺着背一边沉声对赵月儿说道。 “你快看看！这洞里有没有什么能解毒清肺的草药？你不是认识很多植物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月儿精神一振，她强打起精神忍着头晕目眩借着昏暗的火光开始在潮湿的洞壁上仔细搜寻起来，山洞阴暗潮湿石壁上长满了各种苔藓和蕨类植物。 “这个不行，有毒……” “这个也不是……” 赵月儿一寸寸地摸索着，她的手指划过湿滑的石壁，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石缝角落她摸到了一种触感独特的苔藓，那苔藓呈翠绿色，叶片肥厚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凉气息。 “是它！是清肺草！”赵月儿惊喜地叫出声，她飞快地采了一把递到众人面前。 “姐姐们，快！把这个含在嘴里嚼，它的汁液能缓解喉咙的灼痛还能提神！” 众人闻言也顾不上干不干净立刻接过清肺草塞进嘴里，一股清凉中带着微苦的汁液在口中爆开顺着喉咙流下，那股火烧火燎的剧痛感果然被压下去了几分连昏沉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有用！真的有用！”二嫂柳烟惊喜道。 危机暂时缓解，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饮鸩止渴，洞外的山匪还在不断地扔着烟把他们迟早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 “咳咳……我们不能……不能坐以待毙……”一直靠在石壁上喘息的三嫂林婉儿忽然开口了，她的脸色虽然苍白如纸但那双秀美的眸子却异常明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她指着山洞深处，声音虽然虚弱思路却无比清晰：“你们……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浓烟虽然是从洞口涌进来的，但并没有完全停滞而是在往里流动……这说明山洞深处有风！” 有风？林婉儿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心中的绝望！李牧也立刻感觉到了！他修炼了《霸王炼体诀》，五感何其敏锐，只是刚才心神全在嫂嫂们身上一时间竟忽略了这个细节。 此时被林婉儿点破他立刻凝神感受，果然在浓烟的流动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流，正从山洞的最深处传来！ 这说明山洞并非绝地！后面一定有缝隙甚至……是另一个出口！ “我去找！”二嫂柳烟当机立断，她将湿布巾在脸上系得更紧了些猫着腰顶着浓烟就朝山洞深处摸去，她不愧是捕头之女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行动依旧矫健迅速。 她趴在地上伸出手感受着气流最细微的变化，又用手敲击着洞壁听着回声的不同。 “在这边！”柳烟的声音从一堆凌乱的巨石后传来！ 众人心中一喜连忙跟了过去，只见在那堆乱石之后一道极其狭窄的石缝赫然出现在洞壁上，那石缝仅容一人勉强侧身爬过，黑漆漆的不知通往何处，但那一丝救命的微风正是从这里透出来的！ “有救了！我们快从这里逃出去！”赵月儿激动地说道。 “不！” 林婉儿却摇了摇头，她靠着苏晴喘息着分析道：“我们这么多人从这里爬出去需要时间，山匪就在洞口，一旦发现我们久无声息必定会派人进来查看，到时候我们就成了两头被堵的死鱼。”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李牧和一直沉默不语的五嫂白雪身上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 “我们……可以引君入瓮，内外夹击！”林婉儿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小牧的弓箭神鬼莫测，是我们的主攻，他继续守在正面给山匪造成我们还在洞里顽抗的假象并吸引他们的主力。” “而这条石缝就是我们的奇兵！五妹身手最好可以从这里绕到山匪的背后，趁他们不备进行刺杀打乱他们的阵脚！” “只要能先杀了那个独眼龙，山匪群龙无首必定大乱！届时小牧再从正面杀出我们就能一举反败为胜！” 一番话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将每个人的优势都利用到了极致！ 李牧听得心中震撼，他一直以为自己觉醒了神弓获得了力量，就应该把所有风雨都挡在身前保护好身后的嫂嫂们，可他从未想过这些在他眼中需要拼死守护的嫂嫂们竟能在绝境之中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智慧与能量！ 懂医术的大嫂能稳定军心，懂草药的四嫂能绝处逢生，懂追踪的二嫂能找到生路，而体弱多病的三嫂更是运筹帷幄决胜于方寸之间！ 她们根本不是什么柔弱的菟丝花，而是一支配合默契各有所长的强大队伍！李牧第一次感觉到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好！就按三嫂说的办！”李牧重重点头一股豪气从胸中升起，他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五嫂白雪。 第7章 嫂嫂们秀我一脸 白雪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只是安静地听着那张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此刻在听到林婉儿的计划后，她没有丝毫犹豫只是默默地检查了一下腰间的短刃。 那柄不知来历的短刃在昏暗的火光下泛着幽蓝色的寒光。 她抬起头那双淡漠的眸子看向李牧，平静地开口声音清冷如雪：“我去后面，你吸引他们注意给我创造机会。” 说完她不再多言身形一矮像一只最灵巧的黑猫，悄无声息地便钻入了那道狭窄的石缝之中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山洞内浓烟滚滚人心却前所未有的安定，李牧站在洞口将狂笑的王通扔在一边，他没有再理会洞外的叫骂而是将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了手中的霸王弓之上。 “小牧，你……”大嫂苏晴看着他满脸担忧，李牧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拉开了弓弦。 嗡——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沉雄浑的弦响在烟雾中回荡，一股磅礴的气劲汇聚于弓弦之上却没有化作箭矢射出，而是如同活物一般顺着李牧的手臂悄无声息地注入了他身前洞口的岩壁之中。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股无形的气劲像一条灵蛇钻入了洞口上方几块早已松动、布满裂纹的巨石缝隙里，潜伏下来蓄势待发。 一次，两次，三次……李牧连续拉开了五次弓弦，将五股凝实的气劲尽数灌注进了头顶的岩石中，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精细的操控远比直接射杀敌人更耗费心神。 洞外的山匪还在不停地扔着烟熏火把，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大哥，里面的咳嗽声好像停了？”一个山匪凑到独眼龙身边小声说道。 “嗯？”独眼龙侧耳倾听，果然洞里死寂一片连之前王通的狂笑声都消失了。 “哈哈！肯定是全被熏死过去了！”另一个山匪兴奋地搓着手。 “大哥咱们进去吧！那几个小娘们可别被熏坏了！” 独眼龙那只独眼里闪过贪婪的光芒，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狞笑道：“好！看来那小子也不过如此！老三、老四、老五！你们几个带人冲进去把王公子拖出来，剩下的人死活不论！那几个娘们给老子带活的！” 被点到名的三个汉子是独眼龙手下最心狠手辣的亲信，也是县衙里派来协助他的几个老衙役手上都沾过人命。 “是，大哥！”三人大吼一声抽出腰刀，带着七八个山匪如同饿狼般朝着被浓烟笼罩的洞口猛冲而去！ “李牧！你的死期到了！” “小娘们，你爷爷来了！” 污言秽语中他们已经冲到了洞口！看着那一张张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的狰狞面孔李牧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就是现在！他心中一声低吼意念猛然一动！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潜伏在岩石缝隙中的五股气劲在同一时间轰然爆发！洞口上方的巨石瞬间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从内部撑爆撕裂，数以千斤的巨石碎岩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如同山崩般轰然塌下！ “啊——！” “不！”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衙役和两个山匪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瞬间砸中！ “噗嗤！” 那根本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力量！他们的身体瞬间被压成了模糊的肉泥，骨骼碎裂的声响被巨大的轰鸣声彻底掩盖！ 巨石崩塌不仅瞬间砸死了五人，更是将原本宽敞的洞口堵死了一大半只留下一个仅容一人爬过的狭小通道！ 后面的山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肝胆俱裂脚下急急刹住，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乱石和石缝中渗出的暗红色血迹一个个脸色惨白如同见了鬼！ 退路被断了！瓮中捉鳖的猎人反倒成了被堵在洞口的鳖！ 与此同时山洞的后方，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从石缝中钻出，正是五嫂白雪。 她的身上沾满了尘土，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却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一个负责在外围警戒的落单山匪正百无聊赖地靠着一棵大树撒尿，嘴里还哼着污秽的小调对身后的死亡降临毫无察觉。 白雪的身影如同一缕青烟无声无息地飘到了他的身后，山匪刚拉上裤子只觉得脖颈处微微一凉，他疑惑地伸手去摸却摸到了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 他低下头看到鲜血正从自己的指缝间狂涌而出，他的眼睛猛然瞪大，想要求救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生机如同潮水般飞速褪去。 白雪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手中的短刃在衣角轻轻一擦带走血迹，身形一闪便再次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就在此时山洞正面传来的巨大轰鸣和惨叫让整个山匪队伍瞬间陷入了混乱！ “怎么回事！” “塌方了！老大他们被堵在里面了！” 独眼龙也被这变故惊得心头一跳，但他毕竟是刀口舔血的悍匪立刻吼道：“慌什么！给老子稳住！从侧面包抄过去！” 有几个机灵的山匪见势不妙，根本不听独眼龙的指挥转身就想从侧面的密林中逃跑。 “五妹！左前方三十步两人！右后方五十步一人！他们要逃！” 山洞内一直在观察着众人的二嫂柳烟及时喊了出来！ 黑暗中白雪的身影动了，她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在林间穿梭脚下没有发出一丝踩踏落叶的声响。 左前方三十步两个山匪正慌不择路地奔逃，一道寒光从他们身侧的树后闪过！ 噗！噗！ 两声轻微的利器入肉声几乎同时响起，，两个逃跑的山匪身体一僵动作整齐划一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双双栽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一击双杀！白雪毫不停留身形一转，如同一道离弦的箭扑向右后方！ 那个山匪跑得更快，眼看就要钻进一片灌木丛，可就在他即将逃出生天的一刻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只看到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短刃从他的心口精准刺入。 白雪抽回短刃任由尸体软软倒下，再次消失在黑暗中，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三名溃逃的山匪尽数毙命！ 而在正面杀戮才刚刚开始！ “妈的！给老子爬进去！杀了他！”独眼龙看着被堵住的洞口气急败坏地嘶吼着，用刀背狠狠地抽打着一个犹豫不前的山匪。 第8章 我四嫂专治各种不服！ 那个山匪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手脚并用地朝着乱石堆上爬去，他刚刚探出半个身子还没看清洞里的情形。 “咻！”一声轻微的破空声！ 一支无形的气箭精准地射穿了他的眉心将他整个人从乱石堆上掀飞了出去！ “下一个！” 李牧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死神宣判清晰地传了出来。 剩下的山匪彻底崩溃了！这还怎么打？洞口被堵进去一个死一个，那个李牧就像是躲在堡垒里的神射手他们完全就是活靶子！ “独眼龙！你他妈的害死我们了！” “老子不干了！”一个山匪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噗嗤！”他刚跑出两步后心便炸开一团血雾被一支气箭死死钉在地上。 李牧拉弓的速度越来越快，霸王弓在他手中仿佛没有重量弓弦震动的嗡鸣声连成一片，像是死神的催命曲！ 咻！咻！咻！ 三箭连珠！三个试图从不同方向逃跑的山匪应声倒地！ 独眼龙彻底怕了，他看着李牧就像在看一个怪物扔下鬼头大刀转身就想跑。 “想走？问过我哥哥们没有！”李牧一声怒喝弓弦拉满如月！ 这一次弓弦之上汇聚的气劲前所未有的凝实，甚至带上了一丝淡淡的赤金色光芒！ “不——！”独眼龙感受到了那股无可匹敌的杀机，、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咻！” 赤金色的气箭离弦而出带着李牧滔天的恨意，瞬间洞穿了独眼龙的胸膛！狂暴的力量在他体内炸开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搅成了碎片！他庞大的身躯被高高抛起重重地摔在地上，死不瞑目！ 匪首一死剩下的几个山匪彻底丧失了所有斗志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李牧没有丝毫怜悯又是几箭射出，将他们一一射杀当场！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二十多个山匪一个不留全数歼灭！李牧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胸中的恶气总算出尽。 “小牧……”嫂嫂们从山洞里走了出来，看着这如同炼狱般的场景俏脸上满是震撼。 “都结束了。”李牧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还没有结束。”三嫂林婉儿靠着苏晴脸色苍白眼神却无比凝重。 她指着西南方向急促地说道：“这里的动静太大了，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真正的麻烦！县令派出的搜山队主力就在那个方向！我们必须立刻向东转移一刻也不能耽搁！” 三嫂林婉儿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刚刚沉浸在复仇快感中的李牧。 没错，危机还远没有结束！ 县令的儿子死了，二十多个山匪被屠，这么大的动静，县衙的主力搜山队很快就会被吸引过来！ “走！立刻就走！” 李牧当机立断，不再有片刻迟疑。 他快步走到被捆成粽子的王通面前，在那张惊恐万状的脸上看了一眼，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劈在他的后颈。 王通闷哼一声，彻底晕死过去。 “小牧，你……”大嫂苏晴有些不忍。 “大嫂，他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护身符，也是指证县令罪行的唯一人证，必须带着。”李牧沉声解释道。 他一把将昏迷的王通扛在肩上，另一只手则捡起了地上独眼龙那把沉重的鬼头大刀。 这刀虽然远不如霸王弓，但近身搏斗时，也是一件趁手的兵器。 “二嫂，带路！我们往东！” “好！” 二嫂柳烟重重点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借着火光，再次辨认了一下星辰和山势，然后一马当先，钻进了东边那片更加崎岖幽暗的山林之中。 李牧扛着王通，手持霸王弓，警惕地断后。 苏晴、林婉儿、赵月儿和白雪四位嫂嫂则被护在队伍中间。 一行人，就这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他们走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上百支火把汇成的长龙，便从西南方向席卷而来，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屠杀的山坡照得亮如白昼。 为首的，正是县衙的捕头，柳烟的父亲，柳洪。 当他看到满地的尸体，尤其是王通那匹被射断腿的宝马时，一张脸瞬间变得铁青。 “封锁所有下山的路口！他们跑不远！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柳洪的怒吼声，在山谷间回荡不休。 …… 东行的山路，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这里根本没有路。 陡峭的岩壁，丛生的荆棘，湿滑的青苔，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嫂嫂们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哪里受过这种苦。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她们的衣衫便被荆棘划破了多处，白皙的小腿和手臂上，满是细密的血痕。 尤其是体弱的三嫂林婉儿，本就受了烟熏，此刻更是俏脸苍白，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呼吸声粗重得让人心疼。 “三妹，还能坚持吗？”大嫂苏晴扶着她，满脸担忧。 林婉儿摇了摇头，嘴唇发白，却倔强地说道：“我……我没事，大姐，不能拖累大家。” 李牧看着嫂嫂们疲惫不堪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 他放下王通，走到林婉儿身前，二话不说，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小牧，你……”林婉儿一声惊呼，俏脸瞬间羞得通红。 “三嫂，别说话，保存体力。”李牧的声音不容置疑。 林婉儿的身体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那股虚弱感让李牧的心揪得更紧了。 他如今修炼了《霸王炼体诀》，力量远超常人，同时抱着一个人，扛着一个人，依旧步履稳健。 二嫂柳烟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即转过头去，更加卖力地在前方开路。 夜色渐深，山林中的野兽嘶吼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头皮发麻。 但或许是之前那场大战的血腥气尚未散尽，一路上竟没有野兽敢靠近他们。 就这样，一行人咬着牙，在黑暗中艰难跋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当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时，带路的柳烟忽然停下了脚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怎么了，二嫂？”李牧抱着林婉儿走上前。 只见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条巨大无比的峡谷，仿佛一柄开天巨斧，硬生生将连绵的山脉斩断。 峡谷之中，常年弥漫着一层五彩斑斓的雾气，在晨曦的照耀下，如梦似幻，瑰丽异常。 然而，这美丽的景象，却让柳烟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第9章 四嫂显神威 “糟了……这是‘瘴气谷’！”柳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爹说过，这是黑风山的一处绝地，里面的雾气是剧毒的瘴气，别说是人，就连飞鸟都飞不过去！本地的猎户，宁愿绕行百里，也绝不敢靠近这里一步！” 众人闻言，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们顺着峡谷边缘看去，两侧皆是高达百丈的悬崖峭壁，光滑如镜，根本无从攀爬。 这条瘴气谷，竟是彻底堵死了他们向东的去路！ “难道……天要亡我们吗？”四嫂赵月儿的眼中涌起一丝绝望。 “别急，一定还有别的路！”大嫂苏晴强作镇定，安慰着众人。 就在此时，一阵山风从谷中吹来，裹挟着那五彩的毒雾，扑面而来。 “不好！快捂住口鼻！”李牧低喝一声，立刻屏住了呼吸。 可他怀里的林婉儿，本就虚弱到了极点，反应慢了半拍。 她只吸入了一小口那带着一丝甜香的雾气，便猛地剧烈咳嗽起来，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三嫂！”李牧大惊失色。 只见林婉儿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白变成了诡异的青紫色，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 “快！让我看看！” 大嫂苏晴立刻冲了过来，将林婉儿平放在地，伸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片刻之后，苏晴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毒瘴入体！瘴毒已经侵入了心脉！必须立刻找到解药，否则……否则不出一个时辰，三妹她就性命堪忧了！” 苏晴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所有人都懵了。 一个时辰！ 在这荒山野岭，去哪里找解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四嫂赵月儿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牧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刚刚才向哥哥们保证，一定会守护好嫂嫂们！ 难道，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三嫂死在自己面前吗？ 不！绝不！ 就在众人陷入绝望之际，一直盯着谷中毒雾的四嫂赵月-儿，那双含泪的大眼睛里，却忽然迸发出一抹惊人的亮光！ “有救了！三姐有救了！”她激动地叫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赵月儿指着那片五彩斑斓的毒瘴，用一种近乎笃定的语气说道：“我娘教过我，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越是剧毒之物生长的地方，七步之内，必有克制它的解药！” “这瘴气虽然厉害，但也意味着，这山谷里面，一定长着能解此毒的灵草！”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牧看着在绝境中，依旧能凭借自身所学找到一线生机的四嫂，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敬佩。 他的嫂嫂们，真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他深吸一口气，背起气息奄奄的林婉儿，走到赵月儿身边，声音沉稳而坚定： “四嫂，你说得对！我陪你进去！不管这谷里有多危险，我们一定把解药带回来！” 赵月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不再害怕，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搜寻解药上。 她的目光，如同一只敏锐的猎鹰，仔细地扫过瘴气弥漫的山谷。 很快，她的目光就锁定在了谷底深处，一处瘴气最为浓郁的石壁上。 在那里，生长着一株通体翠绿，仿佛碧玉雕琢而成的小草。 它只有三片叶子，在五彩的毒雾中，散发着勃勃生机，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就是它！清灵草！书上记载，它专解天下奇瘴之毒！”赵月儿激动地指着那株小草。 众人心中大喜！ 可就在下一秒，赵月儿的声音却带上了一丝紧张。 她指着那株清灵草的旁边，压低了声音：“小牧你看……那草的旁边……好像盘着一条蛇……” 李牧凝神望去，果然，就在清灵草的根部，盘踞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 那蛇的鳞片颜色，几乎与周围的瘴气融为一体，若非仔细观察，根本无从发现。 它昂着三角形的脑袋，冰冷的蛇信吞吐不定，似乎正在守护着那株救命的灵草。 “嘶——嘶——” 它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窥探，冰冷的竖瞳锁定了最前方的李牧，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冷的钢针，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是五彩斑斓蛇！”赵月儿倒吸一口凉气，抓着李牧衣袖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娘说过，这种蛇的毒，见血封喉，神仙难救！” 这句话让刚刚燃起希望的众人，心再次沉入谷底。大嫂苏晴和二嫂柳烟下意识地将赵月儿和昏迷的林婉儿护在身后，而一直沉默的白雪，则握紧了手中的短刃，眼神比那蛇瞳还要冰冷。 李牧的心也猛地一紧。他能一箭射杀猛虎，一拳打死恶徒，可面对这种防不胜防的毒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五位嫂嫂，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四嫂，你在这等着。”李牧的声音不带一丝颤抖，目光死死锁定着那条毒蛇，“我去把它引开！采药的时机，你自己把握！” 他没有说“等我杀了它”，而是说“把它引开”，这代表着他对赵月儿的绝对信任。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创造出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四嫂就一定能抓住！ “小牧！”赵月儿急了，她虽然害怕，但更担心李牧的安危，“不行！太危险了！” “听我的！”李牧的语气不容置喙，他轻轻拍了拍赵月儿的肩膀，那股沉稳的力量仿佛通过手掌传递了过去，让女孩慌乱的心神稍稍安定。 他不再多言，身体微微下伏，像一头即将扑食的猎豹，主动朝着那株清灵草的方向，一步步逼近。 随着李牧的靠近，那条五彩斑斓蛇的身体绷得更紧了，蛇头微微后仰，整个身体蓄成了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十步！ 八步！ 五步！ 就在李牧踏入其攻击范围的瞬间，那条毒蛇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嘶鸣，它整个身体化作一道离弦的五彩闪电，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朝着李牧的脖颈爆射而来！那张开的毒吻中，两颗尖锐的毒牙在瘴气里闪烁着幽蓝的寒光！ 就是现在！ 李牧的瞳孔猛地一缩，但他身体的反应比思绪更快！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左脚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不退反进，同时右手闪电般扣住弓弦，向后一拉！ 嗡——！ 一声沉闷的弦响炸开！ 第10章 一草续命！ 那道凝若实质的气劲自弓弦之上爆射而出后发而先至，并未对准那毒蛇的三角头颅，而是以一个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刁钻角度重重地轰击在了那毒蛇凌空扭动的腰身之上！ 砰！一声沉闷如重锤砸烂骨头的炸响！ 五彩斑斓蛇那快如电光的扑杀之势在半空中突兀的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一股狂暴无匹的力量几乎是瞬间便透体而入，它那坚若精铁的蛇骨被当场震得寸寸碎裂！整个蛇身被打得拧成一个诡异的麻花形状，像是破布袋一般翻滚着横飞出去，重重砸在七八步外的乱石堆里疯狂抽搐，暂时失去了所有的攻击能力！ 四嫂！快！李牧一声爆喝声如炸雷！ 赵月儿被这电光石火的一幕惊得心跳几乎都停了半拍，直到李牧的吼声在耳边响起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看着那在乱石中挣扎不休的毒蛇，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是命悬一线的林婉儿，她心底深处那最后一丝恐惧瞬间便被一股蛮横的急切冲得烟消云散！ 她不再有任何犹豫，从一直沉默不语的白雪手中一把夺过那柄泛着幽光的冰冷短刃，娇小的身子在此刻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直奔那株救命的清灵草！ 她的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精准而干练，没有半点多余的花哨，蹲下拨开杂草手中短刃贴着地面一旋，利落地便将那株碧玉般的灵草连根带茎完整地挖了出来！ 拿到了！ 赵月儿惊喜地大喊，将救命的灵草死死攥在手心转身就往回跑！ 也就在此时，那条被重创的毒蛇似乎缓过了劲，它发出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嘶鸣一双怨毒的竖瞳死死盯着众人，拖着断裂的身体却终究是不敢再上前分毫。 快走！李牧不敢恋战一把护住赵月儿迅速退回到了峡谷边缘的安全地带。 一回到谷外大嫂苏晴立刻接过了灵草，脸上焦急动作却是有条不紊没有丝毫慌乱，她没有片刻耽搁立刻烟儿五妹警戒两侧，月儿找干柴生火！ 嫂嫂们立刻行动起来没有一句废话，二嫂柳烟和五嫂白雪一左一右，眼神锐利地盯着谷内和身后的山林防备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四嫂赵月儿则发挥她对植物的了解飞快地找来了一些易燃的枯枝败叶，很快一堆篝火在山坳里升起。 苏晴跪在火边从随身的小布包里取出石臼，和几包用油纸包好的药材，她将清灵草小心翼翼地放入石臼以一种娴熟而富有节奏的手法迅速将其捣成碧绿色的药泥。 随后她又熟练地拈取了几味黄芩、甘草之类的辅药，一同放入从崔贾尸体上搜来的水囊里架在火上熬煮。 火光映着她满是汗珠的额头和专注的侧脸，那份临危不乱的沉静让周围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安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水囊里的汤药从浑浊渐渐变得澄清，最终化作一碗碧绿如玉的浓稠药汁散发出一股清苦中带着异香的气息。 好了！ 苏晴将滚烫的药汁倒在一个木碗里，用嘴轻轻吹着气，待到温度适宜，才小心翼翼地扶起林婉儿，将药汁一点一点地喂了进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林婉儿的反应。 一碗药汁下肚，奇迹发生了！ 林婉儿那原本青紫得吓人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了那层不祥的色彩，恢复了一丝淡淡的血色。 她那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有力起来。 咳……咳咳…… 片刻之后，林婉儿发出一阵剧烈的轻咳，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三姐！你醒了！ 赵月儿第一个喜极而泣，扑了过去。 太好了……三妹，你感觉怎么样？ 苏晴也激动得眼圈泛红。 林婉儿的眼神还有些迷茫，她看着围在自己身边一个个满脸关切、衣衫狼狈的姐妹，又看到了旁边守护着她们身姿挺拔的李牧，虚弱的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姐姐们……小牧……谢谢你们…… 她的声音沙哑微弱，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晴帮她擦去额头的冷汗。 就在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林婉儿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她看了一眼天色，又望向那依旧雾气弥漫的峡谷，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 咳咳…… 她喘息着，急促地开口，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这黑风山的瘴气有其规律，午时阳气最盛，毒雾会变得最为浓郁狂暴！而清晨和日落时分，阴阳交替，瘴气最为稀薄。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虽弱，思路却异常清晰。 现在离午时最多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必须……必须在瘴气再次变浓之前穿过这条峡谷！否则等到午时，这里就会变成真正的死亡绝地，谁也过不去！ 林婉儿的话让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 是啊，现在还远不是放松的时候！ 一旦错过了这个时间窗口，等到午时瘴气最浓，他们就会被彻底困死在这绝地之中！ 三妹说得对！ 大嫂苏晴当机立断，她看了一眼天色，沉声道，我们必须马上行动！但三妹的身体刚刚恢复，还需要休养。我看，我们就在这里休整半个时辰，让三妹恢复一下气力，也让大家喘口气，然后立刻出发，穿越峡谷！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同意。 连续的奔逃与厮杀，所有人都已经身心俱疲，强行穿越峡谷，只会增加风险。 我来警戒。 李牧主动开口。 他将昏迷的王通扔在一旁，独自一人走到了峡谷边缘，手持霸王弓，身躯挺拔如枪，将所有危险都挡在了身后。 嫂嫂们则围在林婉儿身边，苏晴继续为她调理身体，柳烟和白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赵月-儿则细心地将剩下的清灵草用湿布包好，以备不时之需。 山风吹拂，李牧的心神却没有完全放在外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正有一股股灼热的气流在缓缓流淌。 那是之前射杀强敌、屠灭狼群和山匪后，从霸王弓中反馈回来的力量。 这股力量，之前只是被动地修复和强化他的身体。 第11章 一拳干碎老师傅！ 但此刻李牧却惊奇地发现，随着他心念的转动那股磅礴的气流竟然可以被他主动引导，它不再是无序冲撞的野马而是一条被驯服的火龙盘踞丹田！ 李牧心中一动尝试着将这股气流汇聚于右臂，瞬间他的整条右臂都传来一阵酸麻胀痛之感，皮肤下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鼓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只要自己愿意，现在一拳就能打碎身旁的巨石！ 【叮！检测到宿主体内霸王之气充盈，远超寻常！宿主可立即引导此气，修炼《霸王炼体诀》第一层必将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就在此时脑海中系统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证实了他的猜想。 《霸王炼体诀》！ 李牧的精神猛地一振，之前仅仅是完成任务的奖励就让他的身体脱胎换骨，如今有了这股从霸王弓中反馈回来的更加精纯霸道的霸王之气作为燃料，修炼起来效果又该是何等惊人？ 李牧没有丝毫犹豫，他对着嫂嫂们的方向低声说了一句：“嫂嫂们我调息片刻有任何动静立刻叫我。” 说完他便在悬崖边上寻了一块平坦的青石盘膝而坐，他闭上双眼按照脑海中《霸王炼体诀》第一层的法诀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导那股灼热的霸王之气。 当他主动引导的那一刻那股原本还算温顺的气流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它如同一股决堤的火山岩浆从他的丹田处轰然爆发沿着法诀规定的经脉路线开始了霸道无比的冲刷！ “呃！”李牧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涨得通红，那股力量太过狂暴了！它所过之处经脉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这股霸道力量的冲刷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小牧！”听到动静的苏晴等人立刻担忧地看了过来。 她们只看到李牧盘坐在那里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疯狂窜动，让他的身体肌肉时而鼓胀时而收缩显得异常诡异。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上正蒸腾出大片的白色雾气，整个人像是被放在蒸笼里一般！ “小牧他……他这是怎么了？”赵月儿吓得小脸发白。 “别过去！”苏晴一把拉住了她，她虽然不懂武学但也能看出李牧正处在一个关键时期绝不能被打扰。 “他似乎……在修炼一种非常霸道的功法。”一直沉默的白雪忽然开口，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咔！咔咔！就在此时一阵炒豆子般的爆响，猛地从李牧的体内传出！ 那是他全身的骨骼在这股狂暴能量的淬炼下，被强行敲碎重组的声音！ 剧痛！深入骨髓的剧痛几乎要让李牧的意识都为之崩溃！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鲜血从嘴角渗出也毫不在意，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想起了惨死的哥哥们，想起了还在县城里等着他回去的父母，想起了身后这五个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嫂嫂！ 他不能倒下！他必须变强！ “啊——！” 李牧仰天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运转法诀，主动引导着那股霸王之气，冲向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随着他的坚持，那股撕心裂肺的剧痛，渐渐开始转化。 一股更加强大、更加坚韧的新生力量，从他被重组的筋骨百骸中，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原本只是被修复的身体，此刻，像是被扔进了一座神魔的熔炉，正在被彻底地重铸！ 气血在奔腾！力量在咆哮！ 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力量，在他体内疯狂酝酿，仿佛一头即将冲破囚笼的洪荒猛兽正在疯狂地撞击着一道无形的枷锁！ 就是现在！ 冲破它！ 李牧心中怒吼，将体内所有的力量，凝聚成一股，狠狠地撞向了那道桎梏！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不是来自外界，而是在他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开！ 李牧只觉得浑身一震，那道困扰着他的无形枷锁应声碎裂，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通达之感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李牧猛地睁开了双眼接着起身只是对着身旁一棵碗口粗的硬木平平无奇地轰出了一拳！ 咔嚓——！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那棵需要成年人合抱的大树，竟在他的拳头下从中间被齐齐打断！上半截巨大的树冠轰然倒塌在山谷间激起一阵巨大的回响！ 他突破了！ 【叮！恭喜宿主成功突破！《霸王炼体诀》第一层：气血境，达成！】 【宿主肉身强度大幅度提升！力量、速度、耐力全面暴涨！】 【宿主五感敏锐度翻倍！听力、视力远超常人！】 【箭术技能提升！由‘箭道小成’晋升为‘箭道大成’！】 【新能力解锁：三箭齐发！宿主已可凭借意念，同时锁定三个不同的移动目标，发射无形气箭！箭矢威力提升30%！】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李牧的脑海中接连响起。 他缓缓收回拳头，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如江河般，浑厚而强大的气血之力，心中豪情万丈！ 这就是力量！ 如果说之前的他更多是依靠霸王弓的神异，那么现在他感觉自己光凭这具肉身就能徒手撕裂一头猛虎！ “嗷呜——”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此时一阵贪婪而嗜血的狼嚎声从不远处的山林中响起，显然刚才那场大战浓重的血腥味以及李牧打断大树的巨大动静，终究还是吸引来了一些不长眼的猎食者。 嫂嫂们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纷纷紧张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三头体型比之前遇到的野狼更加雄壮、眼神更加凶残的饿狼，呈品字形从林中缓缓踱步而出。 它们涎水顺着獠牙滴落，绿油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被捆在地上的王通，以及李牧这群在它们看来更加鲜美的“猎物”。 看着这三头主动送上门来的畜牲。 李牧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缓缓拉开了霸王弓。 第12章 你的拳头太慢了 李牧立于原地，身形未动，仅是缓缓拉开了手中的霸王弓。 那三头饿狼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它们不再试探，伴随着三声低沉的咆哮，化作三道灰色的影子，从左、右、前三个方向同时扑杀而来！腥臭的狂风扑面，那锋利的狼爪在空中划出冰冷的弧度，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撕成碎片。 嫂嫂们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刚刚恢复一些的林婉儿更是看得俏脸发白。 然而，李牧的眼神平静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嗡——！ 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弓弦震动声响起，仿佛并非一声，而是三道声音在同一瞬间重叠在了一起。 没有箭矢，没有破空声。 那三头已经扑至半空，面目狰狞的饿狼，其凶残的表情猛然凝固在了脸上。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落地声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 三头饿狼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四肢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它们的眉心正中，各自多出了一个前后通透的血洞，鲜血正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一击，三杀！ 干净利落，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小牧，你……”赵月儿捂着小嘴，一双美目瞪得滚圆，满是不可思议。 李牧刚刚突破时的威势她们都看在眼里，可亲眼见到他如此轻描淡写地瞬杀三头凶狼，那份视觉冲击力远比打断一棵树要来得震撼！ 这成长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大嫂苏晴和二嫂柳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叹与安心，有小牧在，她们活下去的希望无疑又大了几分。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你的箭术不错，但你的破绽也同样致命。”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竟是一直沉默的五嫂白雪。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李牧的身侧，那双清冷的眸子没有看地上的狼尸，而是直直地盯着李牧。 “你方才引弓，到气箭离弦，用了三息。这个时间，足够一个真正的好手，杀你两次。” 李牧心中一凛。 他知道五嫂说的是事实。刚才那一击，他为了尝试新解锁的三箭齐发，心神高度集中，确实比平时单发射箭要慢了一线。在寻常人看来，这已经是神乎其技，但在白雪这种顶尖刺客的眼中，这短暂的停顿，便是生死之别。 白雪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他手中的霸王弓，又指了指他的拳头。 “弓箭，是距离的利器。一旦被敌人欺近身前，它就是一块无用的废铁。”她看着李牧，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而你的拳脚，只是空有蛮力，毫无章法。你只会把力量用蛮力推出去，却不懂得如何将它打进敌人的身体里。” “我教你，如何用拳头杀人。” 没有征求意见，白雪的话语更像是一种陈述。 李牧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请五嫂指教！” “好。” 白雪不再多言，她从腰间抽出了那柄幽蓝色的短刃，对李牧说道：“你对我出手，用你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 李牧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白雪并非在开玩笑，那股淡淡的杀气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将霸王弓放在一旁，双脚微微分开，体内刚刚突破的气血之力轰然运转，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五嫂，小心了！” 话音未落，李牧脚下猛地一踏，身形如炮弹般冲出！他一拳轰出，拳风呼啸，那股凝聚了《霸王炼体诀》气血之力的拳头，仿佛连空气都被打爆！ 面对这狂暴的一拳，白雪却是不闪不避。就在拳风即将及体的瞬间，她那娇小的身躯只是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微微一侧，便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石破天惊的一拳。 而她的身形，已经如鬼魅般贴近了李牧的怀中！ 李牧心中大骇，只觉得脖颈处一凉，那柄幽蓝的短刃已经无声无息地抵在了他的喉咙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若是实战，他已经死了。 白雪收回短刃，退后一步，声音依旧清冷：“你的拳头，太慢了。力量再强，打不中人，也是枉然。” 李牧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近战能力的孱弱。 “再来！” 李牧低吼一声，再次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他不再一味猛攻，而是调动起远超常人的五感，试图捕捉白雪的动作。 拳、脚、肘、膝！ 他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当成了武器，攻势如狂风暴雨般笼罩向白雪。然而，无论他的攻击多么密集，白雪总能以最小的动作，最不可思议的角度闪避开来，她的身影就像风中的柳絮，看似柔弱，却让李牧所有的攻击都落在了空处。 “你的力量太散了！没有凝聚成一股！” “出拳时，腰马合一！力量从脚底生，经由腰腹传递，最后从拳锋爆发出去！” “不要用眼睛去看，用你的身体去感受气流的变化！” 白雪一边轻松地闪躲，一边用清冷的声音不断地指点着。 李牧被打得狼狈不堪，心中却越来越亮堂。他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白雪传授的知识。 他渐渐放缓了攻势，开始按照白雪的指点，尝试着控制体内那股奔腾的气血之力。 他将力量沉于脚下，步法不再是大开大合，而是变得更加沉稳迅捷。 他将力量贯于腰间，每一次出拳，都带着一股螺旋拧转的寸劲。 砰！ 又一次对攻，李牧一拳轰出，白雪依旧是侧身闪避，手中的短刃如毒蛇出洞，刺向他的肋下。 但这一次，李牧的反应截然不同！ 他落空的拳头猛然张开，手腕一翻，竟以后发先至之势，化拳为爪，精准地扣向白雪持刃的手腕！ 这一爪，快、准、狠！完全是白雪刺杀风格的翻版！ 白雪清冷的眸子中，第一次闪过一抹讶异之色。她不得不中途变招，手腕一抖，短刃回撤，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向后飘出数尺。 李牧没有追击，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感受着刚才那一瞬间力量的凝聚与爆发，眼中精光大盛。 “记住这种感觉。”白雪将短刃归鞘，淡淡地说道，“你的天赋很好。活下去，才有机会变得更强。” 李牧重重地点了点头，对着白雪躬身一礼：“多谢五嫂！” 这一场短暂的喂招，让他受益匪浅，他的近战能力，可以说发生了质的蜕变！ 第13章 那就求我！ 就在此时，一直调息的林婉儿在苏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天色，又望向谷中开始变得稀薄的瘴气，急促地说道：“姐姐们，小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必须在日落之前穿过峡谷！” 众人精神一振，立刻开始收拾准备。 李牧将昏迷的王通再次扛起，一行人走到了瘴气谷的入口处。 带头的二嫂柳烟正要迈步，却忽然蹲下了身子，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等等！” 她伸出手，指着入口处潮湿的泥地上几道不起眼的痕迹。 “这地上的脚印……很新。”柳烟的声音压得很低，眼中满是警惕，“就在我们来之前不久，有人从这里进去了！”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柳烟所指的泥地上。 李牧也凑了过去，只见湿润地面上赫然印着十几个杂乱脚印，这些脚印有深有浅明显不属于他们一行人。 柳烟伸出纤细手指，在半空中虚画脚印轮廓声音冷静而专业：“脚印边缘还很清晰，泥土翻新痕迹很重，说明留下这些脚印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天，你们看这里，”她指向其中几个陷得特别深的印记。 “这两个印记的间距和受力方式很像是两个人并排行走时共同抬着一个重物留下的，从数量上看这应该是一支十人左右的小队。” 林婉儿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她扶着苏晴的手臂急声问道：“二妹能看出是什么人吗？” 柳烟摇了摇头仔细分辨片刻后说道：“不像，官兵的靴子是统一制式的，鞋底有特定纹路。这些脚印很杂草鞋、布鞋都有，更像是山里的猎户或者流民。” 不是官兵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头的警惕丝毫未减，在这荒山野岭一伙不明身份还抬着重物的人危险性未必就比官兵低。 “先进去再说。”李牧沉声说道。他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余晖将山谷轮廓染上一层橘红色。瘴气虽然稀薄了许多，但夜晚的山林同样危机四伏，他们没有更多时间可以耽搁。 “我开路，五嫂殿后，大家跟紧了注意脚下。”李牧做出决断。 他将王通从肩上换了个姿势，用一根绳索草草捆在背后，深吸一口气后第一个踏入瘴气谷，白雪无声点头握住腰间短刃走在队伍最后方。 一行人小心翼翼穿行在狭长峡谷中，谷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与泥土混合的潮湿气味。瘴气虽已散去大半，但吸入鼻中仍让人胸口发闷。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偶尔能看到几具被啃食得干干净净的野兽骸骨，白森森散落在草丛中无声诉说着这里的危险。 李牧将五感提升到极致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白雪教给他的技巧不只是格斗，更是对环境的感知能力——他能清晰感受到身边气流的微弱变化，听到远处林中的虫鸣鸟叫甚至能嗅到风中夹杂的各种细微气味。 幸运的是一路有惊无险，那伙留下脚印的人似乎早已深入，峡谷中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 大约一炷香后众人终于走出狭长峡谷，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缓的山间盆地出现在面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翠山峦。劫后余生的阳光穿过稀疏云层，洒在这片土地上，让人感到一阵久违的温暖。 然而，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不远处的景象吸引——就在盆地边缘靠近山林的一侧，赫然出现一片人为开辟的聚居地。 这片聚居地规模不大，外围用削尖的粗大原木建造了一圈简陋却坚固的栅栏，里面能看到几间用木头和茅草搭建的屋子，其中一间的屋顶上正冒着袅袅炊烟，看起来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猎户部落。 “是人！这里有人住！”苏晴有些惊喜地低呼。林婉儿和柳烟脸上也露出喜色，能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遇到人类聚居地，意味着他们或许能得到补给，甚至找到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李牧却没有那么乐观，他紧了紧背后的王通，低声提醒：“大家小心，情况不明，不要掉以轻心。”他示意众人原地等待，自己则主动向前，准备上前交涉。 可他们刚刚靠近聚居地不到五十步，异变陡生！ “谁！” 一声暴喝从栅栏后响起，紧接着七八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汉子从木屋中冲了出来。他们个个手持弓弩或猎刀，动作迅猛、神情警惕，瞬间就在栅栏门口摆开防御架势。 为首的人壮硕得如同一头黑熊，身高八尺有余，浑身肌肉虬结，手中提着一把比常人手臂还粗的巨大铁胎弓。他一双环眼扫过李牧一行人，当看到她们几个女子和李牧背上被捆绑的王通时，脸上的敌意更重了。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壮汉声如洪钟，厉声喝问。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李牧停下脚步，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也没有恶意：“各位大哥不要误会，我们是逃难至此的流民，只是路过此地想讨口水喝，并无恶意。”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逃难？”为首的壮汉石勇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他的目光在白雪腰间的短刃和李牧等人风尘仆仆却依旧不凡的气质上扫过：“我看你们的样子，可不像普通流民。还带着兵器、绑着个人，分明是官府的鹰犬！” 李牧心中一沉，知道对方误会了。他耐着性子解释：“这位大哥，你误会了。我们确实是为躲避官府追捕才逃入深山的，至于背后这个人，是我们的仇家，与官府无关。” “躲避官府追捕？”石勇的表情没有丝毫缓和，反而更加冰冷，“这年头，被官府追捕的要么是你们这种为虎作伥的爪牙，要么就是我们这种被逼得活不下去的苦哈哈！说！你们是不是那狗县令派来清剿我们的？” 他口中的“狗县令”让李牧心中一动——看来这伙人也是被暴政所迫，才躲进深山老林求活路。这本该是拉近关系的机会，可对方的敌意却如同一堵墙，根本不给李牧解释的机会。 “大哥，我们真的……” “少废话！”石勇身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猎户猛地举起手中弓弩，锋利的箭头直直对准李牧的眉心，情绪激动地吼道，“大哥，别跟他们啰嗦！官府的人没一个好东西！杀了他们！” 第14章 你管这叫流民？ 冰冷的箭头带着死亡的气息，林婉儿和苏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白雪的手也按在了刀柄上，只要李牧一声令下，她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可李牧却连看都未看那个年轻猎户一眼。就在年轻猎户手指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李牧动了——他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捻，一枚刚才从地上随手捡起的石子被扣在指间，屈指一弹！ 咻！ 一道微不可察的破空声响起。那枚小小的石子仿佛拥有生命，划过数十步距离后发先至，精准无误地击中年轻猎户持弩的手腕！ “啊！” 年轻猎户惨叫一声，只觉得手腕处传来钻心剧痛，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手中的弓弩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箭头无力地垂下扎进泥土里。 全场瞬间死寂。所有猎户都用见鬼了的表情看着李牧——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随手弹出一枚石子就能精准打掉成年人手中的武器？这是何等恐怖的眼力和力道控制！ 为首的壮汉石勇瞳孔也猛地一缩。他看得分明，对方这一手只伤其腕、不伤其命，分明是手下留情，既是警告也是实力的展示。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男人，绝对是个高手！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到极点。石勇握紧手中的铁胎弓，他身后的猎户们也纷纷将武器对准李牧等人，一场血战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凄厉的哭喊声猛地从他们身后的木屋中传出：“石勇大哥！不好了！阿牛他……他快不行了！” “都让开！”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之际，一声清亮而沉稳的娇喝响起。 大嫂苏晴拨开人群，快步走到了床边。 她只看了一眼那恐怖的伤口，眉头便紧紧蹙起，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让我来试试！我懂一些医术！” 石勇正急得双眼通红，听到这话猛地回头，一双环眼死死盯着苏晴，声音里满是怀疑：“你？” 苏晴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她迎着石勇的视线，语气冷静而坚定：“他失血过多，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刻钟，神仙也难救！你是想眼睁睁看着他死，还是愿意让他多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一番话，直接而有力，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石勇的心上。 他看了一眼床上气息越来越弱的阿牛，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气质不凡、眼神中满是镇定的女子，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 最终，求生的渴望压倒了所有的疑虑。 “好！”石勇咬碎了钢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要是救不活他，你们所有人都得给他陪葬！” 他猛地一挥手，对着手下人嘶吼道：“都他妈给老子让开！让她治！” 猎户们立刻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苏晴立刻跪在了床边，这一刻，她身上那股大家闺秀的柔弱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信服的专业与权威。 “伤口太深，伤及脏腑，草木灰只会让伤口腐烂！”她的诊断快速而精准。 随即，一连串清晰的指令从她口中发出： “快！烧一锅开水！” “把你们这里最烈的酒拿来！” “还有干净的布，越多越好！” 猎户们被她这股临危不乱的气势震慑住了，虽然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分头行动起来。 苏晴又扭头看向身旁的赵月儿，急促但条理分明地说道：“四妹，你快去外面的林子边上找，看看有没有‘血见愁’或者‘紫珠草’！这两种草药止血效果最好，你认得它们的模样！” “好！”赵月儿重重点头，没有一句废话，转身就朝屋外跑去。 姐妹之间那份无需言语的默契，让旁边的猎户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很快，烈酒和开水被送了过来。 苏晴接过一坛浑浊的土酿酒，直接拧开塞子，将一些酒倒在干净的布上，然后竟是直接用这块浸满烈酒的布，开始擦拭阿牛胸口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啊——！” 剧烈的刺痛让昏迷中的阿牛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按住他！”苏晴低喝道。 两个猎户赶紧上前，死死按住阿牛的肩膀和双腿。 看着苏晴用酒去“清洗”那道恐怖的伤口，所有猎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们的认知里，伤口最怕见水，更别提是如此刺激的烈酒了。这种疗法，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在此时，赵月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攥着几株带着露水的绿色植物。 “大姐，找到了！是血见愁！” “快！找东西把它捣烂！” 苏晴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接着，她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举动。 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精致的布包里，取出了一卷丝线，和一根闪着寒光的缝衣针！ 她没有丝毫迟疑，将那根针在旁边的火把上燎烤了片刻，直到针尖变得微微发红。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石勇看着那根针，声音都有些发颤。 “缝起来。” 苏晴的回答简单得令人头皮发麻。 “他的皮肉都裂开了，不缝起来，血永远止不住，伤口也永远长不好。” “缝……缝人？像缝衣服一样？”一个年轻的猎户失声惊呼，脸上满是惊骇与不可思议。 这个想法对他们来说，简直比山里的鬼怪还要可怕！ 苏晴没有再解释，她已经利落地穿好了线。 她深吸一口气，左手捏住伤口的一侧皮肉，右手持针，精准地刺了下去！ 她的动作快而稳，没有丝毫颤抖。那根小小的缝衣针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穿针引线，迅速地将那道狰狞外翻的伤口一点点地缝合。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针线穿过皮肉时那细微的“噗嗤”声，和众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猎户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神迹。 他们看着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苏晴的巧手之下，如同裂开的布匹被重新缝合，一点点地闭合了起来。那原本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随着缝合的进行，出血量竟真的肉眼可见地减少了！ 这已经不是医术了，这是妖法！是神术！ 当最后一针落下，苏晴剪断丝线，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她接过赵月儿捣好的药泥，均匀地敷在缝合好的伤口上，最后用干净的布条，一层层地仔细包扎好。 第15章 黑风寨的交易 做完这一切，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有些脱力。 床上的阿牛，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却变得平稳而悠长。他胸口的绷带上，只有一点点血迹渗出，那股汹涌的出血之势，竟真的被止住了！ 他活下来了！ 石勇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伸手在阿牛的鼻下探了探，感受到那股温热平稳的气息，他那如同黑熊般壮硕的身躯，猛地一颤！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已经站起身的苏晴，那张粗犷的脸上，写满了震撼、感激、以及深深的羞愧。 扑通！ 这个身高八尺的铁血汉子，竟是毫无征兆地双膝跪地，对着苏晴，对着李牧一行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恩人！” 石勇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哭腔。 “我石勇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恩人！是我的错！多谢女菩萨救我兄弟一命！” 他身后的所有猎户，也全都反应了过来，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看向苏晴的目光，充满了最原始的敬畏与崇拜。 “都他娘的起来！把兵器收了！”石勇站起身，对着手下人吼了一句，随后亲自将李牧等人请进了部落里最大的一间木屋，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一场足以致命的冲突，就这样被苏晴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彻底化解。 木屋之内，火光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石勇亲自为李牧和几位嫂嫂倒上了热乎乎的肉汤，那股恭敬与先前的敌意判若两人。之前那个被李牧用石子打伤手腕的年轻猎户，也一脸羞愧地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恩人，之前是我石勇有眼无珠，差点伤了各位贵人，我该死！”石勇端起一个粗陶碗，里面盛满了浑浊的烈酒，一仰头便灌了下去，然后重重地将碗砸在桌上。“我石勇在这里给各位赔罪了！若不是苏晴女菩萨，我阿牛兄弟这条命今天就交代了！” “石大哥言重了，我们既是同在山中求活，理应互相帮助。”大嫂苏晴温言道，她刚刚又去查看了阿牛的伤势，确认已经稳定下来，这才放下心来。 李牧喝了一口肉汤，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驱散了连日来的些许寒气。他看着石勇，开门见山地问道：“石大哥，我有一事不明。我们素不相识，为何你一开始就认定我们是官府的鹰犬，敌意如此之重？” 听到这话，石勇那张粗犷的脸上，瞬间被浓烈的恨意所覆盖。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碗筷叮当作响，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瞒各位恩人，我们这伙人，都是被那狗娘养的县令刘德才逼得家破人亡，才躲进这黑风山里苟活的！我们跟官府，有血海深仇！”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惊天的秘密：“就在三天前，黑风寨的山匪头子‘黑旋风’派人找到了我们，带来了一个消息，还有一个交易。” “什么消息？”李牧的心猛地一紧。 “黑旋风说，县令刘德才发了悬赏令，全城通缉一个叫李牧的年轻人和他的五个嫂嫂！”石勇的目光在李牧和苏晴等人身上扫过，语气变得无比复杂，“他还说，只要黑风寨的人能抓到你们，不仅之前官府承诺给山匪遇难家属的抚恤金和你们李家的祖宅钱财分他们一半……” 说到这里，石勇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看着苏晴、林婉儿等几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但还是说了下去：“……而且，你们五位女菩萨，也……也任由他们处置！”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炸雷，在李牧的脑海中轰然炸响！他身上那股刚刚平息下去的杀气，瞬间再次冲天而起！ 好一个刘德才！好一个恶毒的计策！他不仅要自己的命，还要用自己最珍视的嫂嫂们作为筹码，去收买那些毫无人性的山匪！他这是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不留一丝活口！ 苏晴、林婉儿等人的俏脸也在一瞬间变得煞白，她们虽然早就知道处境危险，却没想到人心能险恶到如此地步！将她们当作战利品一样随意许诺给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匪徒，这比直接杀了她们还要令人感到屈辱和恐惧！ “黑风寨的山匪，实力如何？”李牧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 “很强！”石勇的脸色无比凝重，“黑旋风本人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一手旋风刀法在黑风山一带无人能敌！他手下有上百号亡命之徒，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最重要的是，他们常年盘踞在黑风山，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就像狼群熟悉自己的地盘一样。官府的搜山队在他们面前，就是一群没头苍蝇！” 这一下，众人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这意味着，他们现在面临的是双重追杀！明面上，有县令柳洪带领的官府主力搜山队；暗地里，还有一群更加熟悉地形、更加凶残狡猾的黑风寨山匪！他们的处境，比想象中还要危险百倍！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二嫂柳烟忽然开口了。 “石大哥，你刚才说，黑风寨的山匪像狼群一样熟悉自己的地盘。那他们追踪猎物，可有什么独特的记号和方法？”柳烟的声音冷静而专业，瞬间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石勇愣了一下，随即对柳烟刮目相看，他点头道：“柳烟妹子问到点子上了！黑风寨的人有一种独特的追踪方式，他们会用一种叫‘鬼见愁’的植物汁液在树干上做记号，这种汁液干了以后无色无味，但只要用火把一照，就会显现出幽绿色的光芒。而且，他们非常擅长利用风向和动物的粪便来判断猎物的方向和距离，寻常人留下的踪迹，根本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柳烟听得十分认真，又接着问道：“那反追踪呢？如果想在山林里彻底抹去自己的行踪，有什么土办法？” “抹去行踪？”石勇来了兴致，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竟然懂这些门道。他也不藏私，详细解释道：“办法倒是有。比如用野兽的尿液洒在脚印上，可以掩盖人的气味；或者故意走在溪流里，让水流冲走痕迹；最高明的一招，是找到‘跳崖涧’那种地方，从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上，中间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神仙也找不到你的踪迹……” 第16章 人人都是技术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迅速地交流起来。柳烟将自己从父亲柳洪那里学来的官府追踪术和盘托出，而石勇则将山林猎户代代相传的生存智慧倾囊相授。一番交流下来，两人都是受益匪浅，石勇对柳烟的专业知识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赞赏。 李牧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阴霾稍稍散去了一些。他的嫂嫂们，每一个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大嫂的医术能救死扶伤，二嫂的追踪术能让他们趋吉避凶，三嫂的智谋能洞察全局，四嫂的草药知识是生存保障，五嫂的武艺则是最锋利的尖刀！ 有她们在，何愁大业不成！ 石勇显然也被这个团结而强大的小团体彻底折服了。他看着李牧，又看了看这五个各有神通的女子，心中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李牧郑重地抱拳躬身：“李牧兄弟！苏晴女菩萨救了我兄弟的命，这份恩情，我石勇没齿难忘！那狗县令不给我们活路，黑风寨的畜生也不是好东西！我石勇斗胆，想和各位结成同盟！我们一起，跟他们干了！” 李牧看着石勇眼中那份真诚与决绝，心中也是一阵激荡！他正需要这样一个熟悉地形的本地盟友！ “好！”李牧重重地点头，“石大哥，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兄弟！” “好兄弟！”石勇大喜过望。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立刻说道：“李牧兄弟，你们现在被两面夹击，目标太大，继续在山里乱闯太危险了。我倒知道一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哦？什么地方？” “在我们部落北边五里外的一处山坳里，有一个我们以前废弃的猎户哨站。”石勇在桌子上用手指画着地形，“那地方地势险要，建在一处内凹的山壁上，只有一条狭窄的Z字形陡坡可以上去，真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且哨站前面是一片开阔地，视野极好，任何人想靠近，我们都能第一时间发现！最重要的是，那里极为隐蔽，除了我们部落的人，没人知道那条路！” 这个消息，无异于雪中送炭！ 李牧等人精神大振！有了这样一个易守难攻的据点，他们就等于从被动逃亡的猎物，转为了可以主动备战的猎人！整个局面，瞬间豁然开朗！ “石大哥，事不宜迟，请你立刻带我们过去！”李牧当机立断。 “没问题！” 石勇立刻安排了两个可靠的猎户，抬上还在昏迷的王通，亲自带着李牧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部落，朝着那处废弃的哨站进发。 在崎岖的山路上穿行了近一个时辰，石勇指着前方一处几乎被藤蔓完全遮蔽的陡峭山壁说道：“到了，就是这里。” 拨开厚厚的藤蔓，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蜿蜒向上，消失在黑暗之中。众人顺着石阶艰难地爬了上去，眼前果然出现了一个建在山坳里的平台。平台上有一间颇为宽敞的石木小屋，虽然有些破败，但主体结构还算完整。站在这里，可以清晰地俯瞰山下大片的林地，地理位置确实得天独厚。 众人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暂时喘息和修整的后方，心中都松了一大口气。 石勇又留下了一些肉干和清水，并承诺之后会派人送来食物和情报，这才告辞离去。 送走了石勇，众人开始打量这个未来的“家”。 三嫂林婉儿没有休息，她拖着还很虚弱的身体，仔细地勘察了一遍哨站周围的地形和防御结构，秀眉却渐渐紧锁起来。 她走到李牧身边，指着那条唯一的上山小路，又指了指周围稀疏的木栏，凝重地开口。 “小牧，这里虽然易守难攻，但防御工事还是太薄弱了。一旦被敌人发现，光靠这几根烂木头，根本挡不住他们的冲击。” 林婉儿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们必须在敌人找到这里之前，将它改造成一个真正的‘堡垒’！” 林婉儿的话语虽然虚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让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凛。 她没有停顿，拖着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捡起一根枯树枝，就在哨站中央的空地上，以地为纸，以枝为笔，迅速地勾勒起来。 她的动作很慢，甚至有些吃力，但下笔却异常精准。很快，一幅简易却清晰的地形图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们看，”林婉儿用树枝点着地图，“我们唯一的上山通道是这条Z字形陡坡，这是我们的优势，也是我们最大的弱点。敌人一旦封死这里，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她又在地图的另一侧画了几个圈：“这几处山壁虽然陡峭，但并非无法攀爬，如果敌人从这里用钩索偷袭，我们腹背受敌，瞬间就会崩溃。” “还有风向，”她抬头看了一眼树梢的摆动，“这里的风是从谷口吹向山壁，如果敌人用火攻，我们连逃的地方都没有。”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包括李牧在内，都感到一阵后怕。他们只看到了此地的易守难攻，却完全没料到其中潜藏着如此多的致命凶险。 苏晴扶着林婉儿，满眼都是心疼和惊讶：“三妹，你怎么……懂这么多？” 林婉儿轻轻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我自幼体弱，不能像姐姐们一样习武强身。爹爹便常说，身体虽弱，但心智不能弱。他怕我将来受人欺负，便逼着我读了许多兵法韬略，说就算打不过，也要懂得如何安营扎寨，如何布置陷阱，如何保全自己……”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谁能想到，这位平日里最需要保护、看起来最柔弱的三嫂，脑子里装的，竟然是运筹帷幄的兵法谋略！ 这份隐藏的才能，在此刻这绝境之中，简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更加珍贵！ 李牧看着林婉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与感动。他的嫂嫂们，每一个都不是凡人！ “三嫂，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李牧的声音充满了绝对的信任。 林婉儿的眼神亮了起来，那股病弱之气仿佛被一股强大的自信所取代。她手中的树枝在地图上飞快地点画，一个个防御方案从她口中清晰地吐出。 第17章 毒草也能玩出花！ “正面。” 林婉儿的枯枝戳在地上，划出一条歪扭的道道。 “光有烂木头挡不住人，得挖坑，挖三道。” 她咳了两声，喘着气继续说：“第一道半人高，什么都不放，就是个坎，让他们冲不上来。第二道挖一人深，底下全插上削尖的竹子，得斜着插，人掉下去越动弹扎得越狠。最后一道，就在平台下头，挖个大坑，把抓野猪的夹子都扔进去，拿烂叶子浮土盖严实了，鬼都看不出来。” 枯枝又在地图两边的山壁上画了两个叉。 “这两边，看着是死路，可山里的猴子都能上来，人也能。把藤蔓全给我砍光，一根不留。做饭剩下的油都存着，每天去崖壁上抹一层，让石头滑得跟沾了水的泥鳅似的，我看谁他娘的还能爬！” 她的树枝重重一点，指向山下的林子。 “二姐，这活儿得你来。从山下到这儿，所有能过人的小道，都得装上‘耳朵’。一根细麻线，绑几个小石子，藏在草里头，谁碰了，咱们上头就能听见。三百步外，就是跑过去只兔子，也得有动静！” 她的声音压低了，树枝指向哨站后方一处被灌木遮住的石壁。 “兵书上说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是没办法了才干的蠢事。咱们有手有脚，不能真把自己逼死。这后头，必须开条路，哪怕是往下放根绳子，也得有。万一真顶不住了，这是咱们所有人的活路！” 地上那幅图，陷阱、绝路、岗哨、生门，一环扣一环，看得人后背发凉。 “好！就这么干！” 李牧吼了一声，体内的气血都跟着翻腾。 “我带人去砍木头，加固墙，再弄些滚石擂木下来！” 哨站的改造就这么开始了。 林婉儿的计划就是个框架，每个人都往里头填东西。 李牧彻底成了一头蛮牛。 霸王炼体诀催动到极致，那需要三四个壮汉才能抬动的原木，在他手里跟根甘蔗没两样。他甚至懒得用工具，攥着拳头就把削尖的木桩一根根砸进硬土里，每一拳下去，地面都跟着一颤。旁边帮忙的猎户们眼皮子直跳，心里直犯嘀咕，幸亏当初没真跟这怪物动手。 大嫂苏晴没去干粗活，她在哨站里找了个最向阳的角落，拿石头垒了圈矮墙，弄了片小药圃。逃亡路上采的各种草药，被她分门别类地重新种下。这些瓶瓶罐罐，就是所有人的命根子。 二嫂柳烟则带着石勇部落里两个最机灵的猎户，没声没息地潜进了山下的林子。她把官府那套精妙的机关布置法，跟猎户们那些简单粗暴的土法子搅和在一起。一根泡了野兽尿的藤蔓，既能绊人，又能糊弄追踪的狗鼻子；几片涂了毒汁的叶子，藏在路边的树干上，谁手贱扶一下就得躺半天。这些阴损的玩意儿被她一个个布置下去。 五嫂白雪，从头到尾没吭声。 她独自一人在哨站周围那些险峻的制高点上穿梭，脚步轻得听不见声。她在寻找，在计算。哪个位置射箭没死角，哪个角度能看清整条山路，敌人要是摸上来，第一刀该从哪儿捅。 最惨的当然是王通。 他脖子上套着绳子，另一头拴在李牧临时立下的一根木桩上，活脱脱一条看门狗。 “挖！” 李牧把一把豁了口的铁锹扔到他脚下。 “我……我乃朝廷命官……你们这群反贼……” 王通看着比石头还硬的土地，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似的。 李牧没搭理他，只是抬起了右拳，那股气血之力在他拳头上凝聚，周围的空气都发出细微的嗡鸣。 “我再说一遍，挖。” 王通看着那只比他脑袋还大的拳头，一股热流直冲膀胱。他魂都飞了，连滚带爬地抓起铁锹，一边哭爹喊娘，一边跟刨自家祖坟似的卖力刨土。他从小娇生惯养，没几下，掌心就磨出了血泡，疼得他龇牙咧嘴。可动作一慢，抬头就能撞上李牧那双冰冷的眼，吓得他一个哆嗦，只能把眼泪和血水混着泥土，咬牙继续。 无论是嫂嫂们还是那些猎户，看着这场景，心里都痛快。 一个破败的哨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座真正的堡垒。 可负责陷阱的赵月儿却碰上了麻烦。 她小跑到林婉儿身边，指着地上那几个最复杂的陷阱位置，眉头紧紧蹙着。 “三姐，你设计的这些东西是厉害。可是……光靠竹子藤条，威力不够。” 赵月儿的表情头一次这么严肃，“我需要点特别的料。比如，能挤出麻痹汁液的‘鬼脸藤’，还有叶子边上长满倒刺，缠上就能撕下一层皮肉的‘血狼锁’！有了这两样，掉进坑里的人，就算不死，也别想爬起来！” “鬼脸藤？血狼锁？” 旁边扛着竹子路过的石勇停下脚，使劲挠了挠那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懵。 他和手下这帮糙汉子，在山里活了大半辈子，哪头野猪的獠牙最硬，哪只黑熊的巴掌最沉，他们门儿清。可说到这些刁钻古怪的植物，那真是两眼一抹黑。 “赵家妹子，你这说的啥玩意儿？俺们就知道啥野果子能吃，啥草叶子擦屁股不扎人，你说的这些，听都没听过。” 其他几个猎户也纷纷摇头。 赵月儿的眸子暗淡下去。 就在这时，两个一直躲在大人身后，约莫十三四岁、晒得跟黑炭似的小姑娘，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一个胆子大点的，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女孩开口：“赵家姐姐，你说的那个‘血狼锁’，是不是一种红色的藤，上面长满了跟狼牙一样的倒钩刺，一碰上就挂住皮肉？俺爹说以前有头牛被缠住，挣扎了半天，腿上的皮都给扒下来了。” 赵月儿眼睛瞬间亮了，一把抓住那女孩的手，急切地点头：“对！对！就是它！你们见过？” 另一个矮点儿的女孩也小声说：“那……那个‘鬼脸藤’，是不是一种叶子长得跟人哭丧脸一样，掰断了藤，里头流出来的白浆水沾到手上，又麻又痒，半天动不了的怪藤？” “就是它们！” 赵月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她没想到，这些成年猎户抓破脑袋都想不出的东西，两个半大的小姑娘却一清二楚！ “太好了！你们能带我去找吗？” “月儿！”大嫂苏晴有些不放心地走了过来，“山里太危险了。” 石勇也皱起了眉头。 但赵月儿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退缩。 石勇最终一咬牙，狠狠点头。 第18章 恭迎女教官入场！ “去！山杏，石榴，你们两个带路！”他又点了两个手下最熟悉山路的年轻猎户，“你们两个，寸步不离地跟着赵家妹子和两个娃，要是她们少了一根头发，我扒了你们的皮！” 赵月儿带着两个名叫“山杏”和“石榴”的少女，以及两个护卫，一头钻进了那片危机四伏的黑风山。 一踏进那片被层层树冠遮住天日的林子，赵月儿整个人就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跟在姐姐们身后，说话细声细气的小姑娘。 她成了这片植物王国的主人。 “别碰那朵红蘑菇，”她随手折断一根树枝，敲掉山杏正要伸手去摸的一朵鲜艳菌子，语气平淡，“颜色越好看的，越毒。书上说吃了会看见小人在面前跳舞，跳完了，肠子也就烂光了。” “那边那丛果子能吃，”她指向不远处一丛挂着红色浆果的灌木，“叫‘野山莓’，酸甜，跑累了吃几颗，比喝水管用。” “脚下看路，”她提醒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猎户，“这种叶子边上有小锯齿的草叫‘割人藤’，看着不起眼，划一下，伤口又深又疼，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一路上，赵月儿如数家珍，不断地为两个小姑娘和猎户讲解着各种植物的特性。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自信。哪种能吃，哪种能入药，哪种有剧毒，她都一清二楚。这片在别人看来危机四伏的丛林，在她的眼中，却是一个取之不尽的巨大宝库。 山杏和石榴两个小姑娘，早就被赵月儿渊博的知识惊得目瞪口呆，一双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她们从小在山里长大，也只认识寥寥几种能吃的野菜野果，何曾见过有人能将这满山的草木都认得如此清楚！ 就连那两个负责护卫的年轻猎户，也是一脸的敬佩。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能成为那群不凡之人的核心成员之一了。 “找到了！”在一处潮湿的背阴山坳里，山杏指着一片攀附在岩壁上的深褐色藤蔓，兴奋地叫了起来。 那正是“血狼锁”，藤蔓粗如儿臂，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暗红色的倒钩硬刺，如同狼的利爪，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赵月儿又在附近仔细搜寻了一番，很快就在一棵腐朽的枯树下，发现了几株叶片形状诡异、仿佛在哭嚎的“鬼脸藤”。 她小心翼翼地指导众人，用猎刀砍下足够多的藤蔓，并用宽大的树叶包好鬼脸藤的叶片和根茎，这才满载而归。 回到哨站，赵月儿立刻开始了她的工作。 “大家注意！血狼锁的倒刺非常锋利，处理的时候一定要戴上兽皮手套！” “鬼脸藤的汁液有毒，千万不要用手直接去碰！找几根木棍来，把它的根茎捣烂！” 在她的指挥下，众人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处理起这些危险的植物。李牧和几个力气大的猎户，负责将坚韧无比的血狼锁编织成一张张巨大的伪装网和一根根致命的绊马索。 苏晴和林婉儿则带着几个心细的女人，用木棍小心地将鬼脸藤的根茎捣成一滩绿色的烂泥，一股刺鼻的麻痒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就连被当成苦力的王通，也被分派了任务——他被要求用一块破布，蘸着那绿色的毒汁，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血狼锁的每一根倒刺上。那股味道熏得他头昏眼花，好几次都差点晕过去，可一看到旁边李牧那冷冰冰的目光，他就只能强忍着恶心继续干活。 一个时辰后，几十个淬了毒的复合陷阱便制作完成了。 众人按照林婉儿之前规划好的区域，开始布设这些致命的“天罗地网”。他们将淬毒的绊马索巧妙地隐藏在齐膝高的草丛中，将巨大的淬毒伪装网悬挂在敌人必经之路的树冠上，下面连接着隐蔽的触发机关。 最后，再用一层厚厚的落叶和浮土将所有痕迹完美地掩盖起来。 当最后一个陷阱布置完毕，众人退回到安全地带向外望去，那片区域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那么的平静与寻常。可所有人都知道，就在那片平静之下，隐藏着足以让任何入侵者有来无回的死亡杀机！ 一旦有人触发绊马索，那锋利的倒钩会瞬间刺入皮肉，难以挣脱。而伤口处沾染的鬼脸藤毒液，会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让敌人肢体麻痹，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待宰的羔羊！ 看着自己的杰作，赵月儿的小脸上满是自豪。她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将这些不起眼的山野植物，变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死亡防线！ 李牧看着眼前这片死亡禁区，心中对自己的四嫂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哨站外围，已经变成了一片名副其实的“夺命植物园”！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堡垒的防御力大大提升，让他们心中多了几分安全感。 就在此时，一直默默观察着众人的大嫂苏晴，却缓步走了过来，她秀丽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没有丝毫放松。 她看着因为高强度劳动而气喘吁吁的众人，又看了看远处已经见底的米袋，声音里带着一丝深深的忧虑。 “大家体力消耗很大，而且万一有人受伤，我们现有的草药远远不够。” 苏晴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刚刚燃起的兴奋头顶。 是啊，改造堡垒需要力气，受伤需要草药，而这一切的基础，都需要食物。他们几十号人，每天的消耗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光靠石勇部落那点存粮，根本撑不了多久。 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食物和草药的问题，我来想办法。”李牧沉声开口，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天色，对石勇说道：“石大哥，部落里年轻力壮的兄弟有多少？” 石勇一愣，答道：“算上我，能打的汉子有二十来个，都是从小在山里跟野兽打交道的，弓马娴熟。” “光娴熟不够。”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二嫂柳烟忽然站了出来。 她走到了众人中间，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却异常明亮，扫过在场的每一个猎户，声音清脆而有力：“你们单打独斗都是好手，可一旦遇上训练有素的官兵，或者成群结队的匪徒，就是一盘散沙，一冲就垮！” 这话很不客气，甚至有些伤人，几个年轻的猎户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服气的神色。 第19章 希望的曙光 柳烟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而是直接看向石勇：“石大哥，你信不信我？” 石勇看着这个气质独特的女子，想起她之前和自己讨论追踪与反追踪时的专业，毫不犹豫地点头：“柳烟妹子，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好！”柳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整个人气场一变。 她脱下略显累赘的外衫，只穿着一身方便活动的紧身短打，将一头秀发用布条利落地束在脑后。那原本火辣惹火的身材，此刻却透出一股惊人的飒爽与干练。 “从今天起，部落里所有能拿得动刀的男人，都由我来训练！”她环视众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不敢保证能让你们个个都变成以一当十的猛将，但至少，能让你们在战场上知道怎么活下来，怎么配合自己的兄弟，把手里的刀，捅进敌人的心脏！” 第二天一早，哨站前的空地上，二十多个猎户站得歪歪扭扭。他们虽然对柳烟有几分敬畏，但骨子里还是山民的散漫，对于一个女人来训练他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嘀咕。 柳烟也不废话，她走到队伍前，随手点了一个看起来最壮实的猎户：“你，出列。用你最大的力气，向我攻过来。” 那汉子嘿嘿一笑，也不客气，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大吼一声，砂锅大的拳头就朝着柳烟的面门砸了过去。 嫂嫂们都为柳烟捏了一把汗，可柳烟却是不闪不避。 就在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她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晃，如同风中摆柳，轻易地让开了拳锋。同时，她欺身而上，一只纤手如穿花蝴蝶般探出，在那汉子粗壮的手臂上一搭、一引、一拧！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伴随着那汉子的一声痛呼，他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平衡，被柳烟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柳烟一只脚踩在他的胸口，居高临下，声音清冷：“力量不错，可惜全身都是破绽。我若想杀你，你已经死了三次。”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猎户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个部落里力气能排进前三的壮汉，竟然被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人一招就给放倒了！ 这一下，再也没有人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所有人都站得笔直，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都看清楚了！这就是擒拿手！讲究的是借力打力，以巧破千斤！”柳烟开始讲解，并将父亲传授的捕快擒拿术简化成几个最实用、最易学的招式。 “第一式，缠丝手，专门用来卸掉对方的兵器！” “第二式，分筋错骨，攻击手腕、肘部、膝盖等关节，让敌人瞬间丧失战斗力！” “两人一组，现在开始练习！” 一时间，空地上哀嚎声四起。这些猎户虽然力气大，但哪里懂得这些精妙的关节技法，一个个被摔得七荤八素。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叫苦，反而越练越起劲。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多流一滴汗，战场上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除了单兵格斗，柳烟还开始教他们小队协同作战的阵法。 “你们不是官兵，没有统一的盔甲和长枪，所以不能硬拼！三人一组，品字形站位！持刀盾的在前面吸引火力，侧翼的人随时准备用短刀突袭！” “遇敌不可慌乱！听我口令！进退要有章法！记住，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们的背后，是你们的兄弟！” 柳烟手持一根木棍，在队伍中来回穿梭，不断地纠正着他们的动作和站位。她的声音清亮而严厉，每一个口令都清晰无比。那飒爽的英姿，那利落的身手，让这群桀骜不驯的猎户们看得又敬又怕，一个个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在嫂嫂们各司其职，整个哨站热火朝天地备战时，李牧也没有闲着。 他每天天不亮，就独自一人背着霸王弓，进入了黑风山的深处。 对他而言，这片危机四伏的山林，是最好的修炼场！ 吼——！ 一头体型堪比小牛犊的巨大野猪，从密林中猛然冲出！它双眼赤红，锋利的獠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带着一股腥臭的狂风，朝着李牧猛撞而来！ 若是以前，面对这种山林霸主，李牧或许还要暂避锋芒。但现在，他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 在野猪冲到他面前不足十丈的瞬间，他动了！ 嗡！ 弓弦震动，三道无形的气箭成品字形，在同一瞬间爆射而出！ 没有瞄准庞大的身躯，三道气箭的目标，赫然是野猪那高速冲锋中的四蹄，以及那只暴露在外的左眼！ 砰！砰！砰！ 血花几乎同时炸开！ 狂奔中的野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一只眼睛当场爆开，两条前腿的关节也被气箭洞穿，巨大的身体轰然失控，翻滚着砸在地上，滑行了数丈远才停下。 它挣扎着想要爬起，可李牧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贴近！ 他没有再用弓，而是按照五嫂白雪所教，力量从脚底生，腰身拧转，一股浑厚的气血之力瞬间贯通右臂！ “破！” 李牧低吼一声，一拳轰出！ 这一拳，没有华丽的招式，却将全身的力量凝聚于一点，带着螺旋的寸劲，狠狠地砸在了野猪那坚硬的头骨之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巨大野猪的头颅，竟被他一拳打得凹陷下去一大块！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李牧缓缓收回拳头，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的气血之力，心中一阵畅快。 经过这些天的实战磨炼，他对“气血境”的掌控越发纯熟，力量比刚突破时又强横了几分。而“三箭齐发”的技巧，也从一开始的勉强施展，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甚至可以做到指哪打哪！ 他没有浪费，直接盘膝而坐，手掌贴在尚有余温的野猪尸体上，开始运转《霸王炼体诀》。 一股股精纯而温热的气血能量，顺着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补充着他战斗的消耗，同时也在一点一滴地壮大着他自身的本源气血。 这些天下来，他猎杀的猛兽不知凡几。这些猛兽的血肉，不仅成了哨站里最重要的食物来源，解决了苏晴的燃眉之急，其蕴含的庞大精气，更是让李牧的实力实现了飞速的增长。 整个哨站，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第20章 专治走狗！ 猎户们在柳烟的魔鬼训练下，已然脱胎换骨。 陷阱区在赵月儿的巧手下，杀机密布。 整个哨站，在所有人的齐心协力下，固若金汤。 每个人都觉得，好日子就要来了。 然而，平静被撕碎，只需要一瞬间。 黄昏，篝火烧得正旺。 众人围坐，喝着苏晴熬的滚烫肉汤，吹着牛皮，这是逃亡以来最安生的光景。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放哨的年轻猎户，滚下陡坡，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一张脸吓得没了血色。 他一跤摔在篝火旁，顾不上烫，嘶哑着嗓子尖叫： “不好了！石勇大哥！李牧兄弟！” “官兵！是县太爷的搜山队，三十多号人，还牵着十几条狗，冲咱们这儿来了！” “轰！” 一句话让篝火旁刚升起的暖意荡然无存。 所有猎户霍地站起身手里的碗摔了一地，汤汤水水洒得到处都是，一张张刚还挂着笑的脸此刻僵得跟石头一样煞白一片。 “多……多少人？” 石勇一把揪住那猎户的领子嗓子眼都在冒烟。 “三十多个！还……还带着十几条猎犬！”那年轻猎户喘不上气带着哭腔吼道： “那狗鼻子比鬼都灵，咱们留下的脚印怕是全让它们给闻出来了！” 猎犬！这两个字像两把铁钳，死死掐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赵月儿布置的那些陷阱是死的，是阴人的，可对付不了那些活的狗鼻子，一旦被畜生提前嗅出位置，这几天的功夫就全他妈白费了！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 一个黑脸汉子把土碗狠狠砸在地上抽出腰刀眼睛瞬间就红了，那是被逼到绝路的野兽才会有的光。 “对！拼了！大不了一死！” “躲不过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猎户们的情绪瞬间点燃，他们不怕死，怕的是这么窝囊地被堵死在山里。 “都给我闭嘴！”一声清喝响起。 出声的不是李牧也不是石勇，而是那个一直病怏怏靠在李牧身边的三嫂林婉儿。 她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脸色依旧苍白，可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半分慌乱只有让人心头发定的镇静。 她走到那张破木桌前伸手一扫。 “哗啦啦——”桌上的碗筷全被扫落在地。 她捡起一根没烧透的木炭就在那油腻的桌面上画了起来。 “慌什么！” 林婉儿的声音还是那么轻，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人还没到自己就乱了阵脚，这仗还怎么打？”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和她手里的炭笔吸了过去，几笔下去哨站周围的地形清晰地出现在桌面上。 “我们在这儿。”林婉儿用木炭在哨站的位置上重重一点。 “官兵带着狗，月儿妹子的陷阱多半废了。” “守在这里就是等死。”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得那些刚才还叫嚣拼命的汉子，全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可他们想上来也没那么容易。” 林婉儿手里的木炭在桌面上划出一条歪扭的线最后停在一个极窄的地方。 “这里我叫它鹰嘴崖。” 她加重了语气：“两边是绝壁中间一条道不到五尺宽，一次顶多过两个人。” “这里就是咱们翻盘的地方！”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瞬间成型。 “不能等他们来打，我们主动出去！把战场就放在鹰嘴崖！” 这话一出所有人脑子嗡的一下精神猛地提了起来了，石勇凑过去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个险要的口子，眼睛放光：“三夫人的意思是……埋伏他们一手？” “没错。”林婉儿点头道。 “但有两个麻烦，第一怎么把他们引过去？第二那十几条狗鼻子怎么办？” 这两个问题又让刚提起来的气泄了一半，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四嫂赵月儿开了口。 “三姐，狗的事交给我。”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层层揭开里面是些干枯的草叶子飘出一股说不出的怪香。 “这东西叫醉神香。”赵月儿捏起一撮碎末。 “对人无用，可只要点着了，那烟狗一闻鼻子当场就废了，半个时辰里别说闻味儿了，连屎尿都分不清！” 这话一出刚才还一脸死灰的猎户们，眼睛里瞬间冒出了光！ 克星！这他娘的就是老天爷送来的克星！ “好！” 林婉儿眼中精光爆射，整个计划最后一块短板被补上了，她抬起头视线在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开始发号施令。 “二姐，诱敌的活只有你能干。” “你懂怎么留下痕迹，也懂怎么把痕迹留得不假，把他们一根毛不差地给我引到鹰嘴崖的口子里去！” 柳烟嘴角一勾那双桃花眼里全是猎人盯上猎物的兴奋。 “放心。” “四妹你带两个人，提前摸到鹰嘴崖上风口埋伏，官兵一进峡谷就把醉神香给我点着了！” 赵月儿把纸包一揣重重点头。 “交给我！” “石大哥！” 林婉儿的指令转向石勇。 “挑两个箭法最准的跟小牧一起爬上鹰嘴崖两侧！等官兵进了死路用弓箭和滚石，把他们的后路给我彻底封死往死里砸！” “好嘞！” 石勇早就听得热血沸腾，一拳擂在自己胸口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最后林婉儿看向李牧眼神里全是托付。 “小牧，你就是我们最快的那把刀。” “你是我们这里最能打的，你的任务，就是从崖顶上给他们最狠的一击，把他们的阵脚给我彻底冲烂，把领头那个，给我宰了！” “三嫂放心。” 李牧握紧拳头，骨节捏得发白，身体里的气血已经开始翻涌。 一个完整的杀局，就这么三言两语定了下来。 怎么引，怎么废狗，怎么打，怎么断后一环扣一环，谁干什么清清楚楚。 所有人心里那点慌乱，全被这股子杀气腾腾的计划给冲了个干净，剩下的全是憋着一口气的战意！ “剩下的人大姐和五妹带着守死哨站！”林婉儿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烧开水备好伤药，随时准备接应！咱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伏击不成这里就是我们最后的命根子！” “好！” 众人齐声怒吼，那声音把山里的夜鸟都惊得扑棱棱飞起一片。 说干就干！ 石勇当即点了两个三十来岁、眼神跟狼一样稳的老猎户。 赵月儿也带上了山杏和石榴两个小丫头，她们对山路熟，手脚也麻利。 大嫂苏晴快步进了屋，把早就备好的金疮药和干净布条，分成几个小包，挨个塞到李牧和石勇他们怀里。 第21章 鹰嘴崖下阎王开！ “都小心点，必须囫囵个儿地回来。”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却带着一股不容商量的劲儿。 一直没说话的五嫂白雪走到了李牧跟前，只是把自己腰上那把磨得雪亮的短刃解了下来，又一次塞进了李牧手里。 李牧接过那把刀，刀柄上还留着她的体温，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切就绪，柳烟已经换上了一身猎户的破旧粗布衣，头发抓得乱糟糟的脸上还抹了些锅底灰，活脱脱一个在山里被吓破了胆慌不择路逃命的村姑。 她对着众人狡黠地一笑，身子一闪就跟只狸猫似的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下山的夜色里。 没过多久李牧也带着石勇和那两个猎户背着弓，扛着几块早就备好的大石头没声没响地朝着鹰嘴崖的方向摸了过去。 夜色跟墨一样浓山风也凉了起来。 柳烟的身影在林子里穿得飞快，她不走大路专挑那些难走的野路子，她对自己的力道控制得好到没话说每一步都算计得死死的。 在一片松软的泥地上，她脚下故意一重，留下一个又深又急的脚印，在一丛荆棘边上她故意让衣角挂了一下撕下了一小块布条。 她是一个最高明的老猎人，在身后布下了一条看着破绽百出却又合情合理的逃命路线，而这条路的尽头不偏不倚正好指向鹰嘴崖。 做完这一切她像猴子一样爬上一棵大树收敛了全身的气息，整个人融进了黑暗里，没过多久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和狗叫声，从远到近传了过来。 “都给老子搜仔细点！那几个娘们细皮嫩肉的跑不远！”一个沙哑的嗓门在林子里吼道。 十几条恶犬在前面开路，鼻子贴着地兴奋地到处乱嗅，很快一条黑背大犬发现了柳烟留下的那个脚印发出一阵急促的狂吠。 “找到了！在这边！快跟上！” 火把的光一下子聚了过来，三十多个官兵衙役，在一个都头的带领下顺着狗指的方向气势汹汹地就追了过去。 树冠上，柳烟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鱼上钩了！ “快！都他娘的给老子跑快点！那小娘们就在前头！” 一个粗哑的嗓门在林子里回荡，搜山队的队正王虎挥舞着手里的朴刀满脸都是贪婪的兴奋，他是县尉的心腹这次带队出来，就是为了抓捕李牧和那几个传闻中美艳动人的嫂嫂。 只要办成了这件差事赏银、官位，都少不了他的！ 王虎为人一向谨慎，可这次的功劳太大诱惑也太大，而且他有十几条训练有素的猎犬开路，他不信那几个娇滴滴的女人能从他手心里飞了。 猎犬们一路狂吠，死死咬住柳烟留下的气味将队伍坚定不移地引向鹰嘴崖的方向。 王虎看着前方越来越陡峭的地势心里也泛起了一丝嘀咕，这地方怎么看怎么像个死胡同，可转念一想这不正好吗，把她们逼进绝路瓮中捉鳖岂不是更省事，功劳的诱惑压倒了那最后一丝警惕。 “加把劲！抓住那几个娘们一人赏银十两！”他大声地鼓动着手下的士气。 与此同时在鹰嘴崖下方的一处隐蔽的岩石后，赵月儿正带着山杏和石榴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风向对了就是现在。”赵月儿冷静地判断着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 她将那些名为醉神香的干枯草叶捻碎小心地倒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瓦罐里，下面垫着几块烧得通红的木炭。 没有明火也没有浓烟，一股极其淡的怪异香气随着炭火的温度袅袅升起，然后被山谷间的风无声无息地带向了来路。 山杏和石榴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东西真的有那么神奇？ “别靠太近，”赵月儿低声嘱咐。 “用这叶子把气味往峡谷口扇，动作要轻别把火星扇出去了。” 两个小姑娘连忙点头拿起宽大的芭蕉叶，学着赵月儿的样子缓缓地扇动起来，将那无形的毒气送得更远。 追击的队伍越来越近，跑在最前面的几条黑背猎犬忽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汪……阿嚏！” 领头的那条最凶悍的恶犬猛地打了个大喷嚏，然后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原地摇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四肢抽搐。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阿嚏！阿嚏！” “呜……呜……” 剩下的十几条猎犬像是中了邪，一个个喷嚏连天东倒西歪，有的原地打转追自己的尾巴，有的则一头撞在旁边的树上哼哼唧唧地再也爬不起来，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官兵们最倚仗的狗鼻子全废了！ “怎么回事？！”王虎脸上的横肉一跳厉声喝问。 “这些畜生发什么疯！” 没人能回答他，所有的衙役都看傻了眼，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猎犬此刻全变成了满地打滚的废物。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所有人的脊梁骨悄然爬了上来。 那些猎狗全都跟疯了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鼻涕眼泪流得到处都是。有的用爪子使劲挠自己的鼻子，有的在原地追着尾巴转圈，还有的干脆躺地上打滚，嘴里哼哼唧唧的。 刚才还挺吓人的狗队，一下子就全趴窝了，一点用都没有。 那个叫王虎的头头跑过来，看到这乱七八糟的样子，气得上去就踹了一脚。那狗也就翻了个身，继续哼唧，躲都不知道躲一下。 “他娘的！一群废物！”王虎骂了一句，可他心里也觉得不对劲。 太奇怪了，这么多狗，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他正想着呢，就看见前面不远的山口那儿，有个人影闪了一下。 那人跑得歪歪扭扭的，好像听见后面的动静，还害怕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手脚并用地爬进了那条窄窄的石缝里。 是那个女的！ 王虎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狗是废了，可人就在眼前啊！看她那个样子，肯定是跑不动了，慌里慌张地钻进了个死胡同里。 “别管狗了！都给我追！她跑进鹰嘴崖了！给我堵死她！” 王虎喊了一声，也顾不上那些没用的狗了，提着刀第一个就冲了过去。 他手下那三十多个人，就跟狼闻到了血腥味一样，一个比一个快，抢着往那个窄口子里挤。 鹰嘴崖这个地方，名字真没叫错。 两边都是几十丈高的石壁，光溜溜的，跟刀砍过一样，想爬都没地方下脚。中间就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最宽的地方也就够两个人并排走。 三十多个人一进来，队形就给拉得老长老长的，跟一条蛇似的。 第22章 一人即是一支军队！ 他们走在底下，抬头就只能看见一条天，心里都觉得闷得慌，有点害怕。 “快点！磨蹭什么！”王虎走在最前面，大声地喊，想用声音把那股不安的感觉赶走。 他没看见，就在他们头顶两边的悬崖上，有好几双眼睛正冷冷地看着他们，就像看掉进蜘蛛网里的虫子。 崖顶上，李牧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把底下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最后一个官兵也走进了山口，整个队伍，一个不落地全进了他们准备好的圈套里。 成了！ 他回过头，对着旁边的石勇和另外两个猎户，慢慢地攥起了拳头。 这是动手的意思。 石勇他们三个都是老猎户了，胆子大得很，看到信号也没慌，就是点了点头，眼睛里冒着一股狠劲儿，把自己跟前准备好的大石头和弓箭，又往前推了推。 李牧吸了口气，也不看下面的人了。 他慢慢站起来，从背后拿下了那张霸王弓。 弓一到手，就感觉跟自己身体连着似的。他左手拿着弓，右手拉弦，身子往下沉了沉，站得特别稳。 嗡——！ 弓弦被他一点点拉开，那声音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他这次没放真的箭。 他身体里那股劲儿，就是那个什么《霸王炼体诀》的劲儿，顺着胳膊一下子全冲到了弓弦上。 然后，三支看不见的，用他那股劲儿做成的箭，就在他手指头中间慢慢地出来了。 那箭尖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被烧得扭了起来。 李牧的眼睛，就盯着队伍最前面，那个拿着刀喊得最凶的队正。 “放！” 李牧的声音不大，但就跟阎王爷在说话一样，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对面悬崖上石勇他们耳朵里。 他刚一说完，拉着那三支气箭的手指头就松开了。 嗡！ 没听见箭飞出去的嗖嗖声，就听见弓弦“嗡”地一声闷响。三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箭，飞得比什么都快，直接就奔着最前面的王虎去了。 那个王虎到底是在战场上混过的，李牧一站起来，他心里就咯噔一下，感觉像是被什么野兽盯上了，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有埋伏！”他想都没想就大喊了一声，手里的刀也赶紧舞起来护在身前。 噗！噗！噗！ 三声闷响，听着就跟一声似的。 王虎就觉得一股好大的劲儿撞在他刀上，刀一下子就飞出去了。然后，他两个肩膀和右腿膝盖那儿，同时炸开三朵血花。 “啊——！” 疼得他嗷一嗓子就叫了出来，整个人往后就倒，膝盖骨都被打穿了，站都站不住，一下就跪地上了。 这事儿发生得太快了，后面的官兵都还没看明白，他们头儿怎么就倒了。 就在这个时候，峡谷的进口和出口两个方向，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 “石头掉下来了！快躲开！” 石勇和另外两个老猎户，使出吃奶的劲儿，把早就弄松了的大石头给推下了悬崖。 轰隆隆——！ 大石头滚下去，烟尘滚滚，碎石乱飞。后面的路，一下子就给堵死了。前面的官兵也被砸得乱七八糟，当场就有两三个人被砸成了肉饼。 “是埋伏！拿盾牌！贴着山壁走！”一个看着像副手的人反应挺快，扯着嗓子喊。 剩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地拿起腰上的小圆盾，拼了命地往两边的山壁上挤，想拿石头挡着。 咻！咻！咻！ 石勇他们推完石头，马上就拿起弓箭，站在高处往下射。他们箭法好得很，专挑那些乱跑的射，一下子，峡谷里全是惨叫声，队伍彻底乱了。 “都他娘的别慌！他们没几个人！贴着墙，弓箭手还击！”那个副手还在那儿喊。 几个弓箭手哆哆嗦嗦地想往上射箭，可他们在底下，抬头就那么点天，根本就看不见人。 崖顶上，李牧看着下面乱成一锅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的眼睛，看到一个官兵躲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面。那人把身子缩成一团，以为自己找了个好地方。 李牧嘴角动了动，那笑看着有点冷。 他又一次拉开了霸王弓。 这一回，他没弄三支气箭，而是把他全身的劲儿，都往弓弦上一个点使劲压。 嗡嗡嗡——！ 那张霸王弓都发出了好像快撑不住的声音。一支差不多能用眼睛看见的，透明的气箭，出现在他手指头那儿。那箭周围的空气都扭得不成样子了，好像随时都要被撕开一样。 “去。” 李牧轻轻说了一声，松开了手。 咻——！ 一道特别尖，特别刺耳朵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根看不见的箭飞出去，快得眼睛都跟不上，好像还带起了一道白烟，一下子就打在了那个官兵躲着的大石头上。 就听见“噗”的一声。 那声音不大，可下面所有人都听见了，也看见了。那块半尺多厚的硬石头，就跟块豆腐似的，直接被打穿了。 躲在石头后面的那个官兵，刚才还觉得自己运气好呢，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他觉得胸口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自己胸口上多了个拳头大的窟窿，透亮的，能从这头看到那头，连他身后的山壁上都被打出个黑洞洞。 他嘴巴张了张，想喊，结果喷出来的全是血沫子和烂糟糟的内脏。身子一软，就那么被钉在了墙上。 这一下，整个山谷里死一样的安静。不管是躺地上哼哼的，还是找地方躲着的，全都停了，一个个跟木头人似的。 他们刚才看见了啥？ 箭……把石头射穿了？ 那可是石头啊！不是木板子！这事儿已经不是他们能想明白的了，这哪是功夫，这是妖术！ 安静了那么一下下，然后就是炸开锅一样的害怕。 “妖……妖怪啊！”一个离得最近的官兵，脑子里那根弦“嘣”地一下就断了，他发出一种不像人叫的聲音，刀一扔，转身就跑。 他这一喊，就像点了火药桶。 “是魔鬼！快跑啊！” 所有官兵的胆子，都被这一箭给射没了。他们手里的盾牌，躲着的石头，在这玩意儿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这还打个屁啊？ 他们疯了似的往回跑，哭爹喊娘的，就想离这个鬼地方远点。可来时候的路，早让大石头给堵死了。 李牧可没给他们机会。 他手就没停过，弓弦一次次地响。每一次响，就有一道能穿透石头的气箭飞出去。 嗡！一个官兵躲在同伴尸体后面，结果连人带尸体，一块儿被射了个对穿。 第23章 死路 嗡！一个官兵想往崖壁上爬，被一箭从后背打进去，整个人在半空中炸开一团血，掉了下来。 嗡！又一个躲石头后面的，脑袋直接没了。 这会儿的李牧真就跟管人生死的阎王爷一样，石头也好盾牌也好，人的身体也好，都挡不住他手里的箭，这已经不是打仗了这就是屠杀。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有十来个官兵被他挨个点名，一个一个地射死。 剩下的人彻底垮了。他们看看被堵死的路，又看看头顶上那个要人命的神仙，脸上全是跑不掉的绝望。 “别杀了！我们投降！” “好汉爷饶命！我们也是听命令办事啊！” “我不想死！我投降！” 终于有个人受不了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把兵器扔得老远，抱着头就哭。 有一个带头的，剩下的人也跟着学。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还活着的七八个人，全跪下了，一个劲儿地磕头，吓得屎尿都流出来了。 头顶上的箭，总算是停了。 这一场埋伏打得太顺了，简直就是按着对方在地上揍。 石勇和另外两个猎户，早就不射箭了。他们站在山顶上，看着底下到处是尸体，再看看旁边拿着大弓、脸上没啥表情的李牧，嗓子眼直发干。 他们心里早就翻了天了。 这……就是李牧兄弟的真本事？那能射穿石头的箭，听都没听说过！这根本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们看李牧的眼神，从佩服，彻底变成了害怕和信服，是一种打心眼里的敬畏。 李牧慢慢放下弓，感觉身体里那股劲儿消耗得挺厉害，脸色有点白。这种能穿透石头的箭，厉害是厉害，但用起来也费劲，刚才那几下，他差不多一半的力气都没了。 他带着石勇三个人，从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绳子那儿滑下了山崖。 李牧一出现在谷底，那几个跪着投降的官兵，抖得跟筛糠一样，头埋得更低了，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李牧走到那个手脚都被废了的队正王虎面前，从上往下看着他。 最后，他的眼光扫过那几个吓破了胆的俘虏，声音冷冰冰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说，那个县令还有什么鬼主意？” 王虎疼得满头大汗，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他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李牧，就跟看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哆嗦。那不是人，绝对不是人！哪有人能用箭射穿石头？那是什么妖法！ 李牧的靴子停在了他的面前，他甚至能闻到那靴子上沾染的血腥味和尘土味。 “说，那个县令还有什么鬼主意？” 李牧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可这平淡的声音落进王虎的耳朵里，却比任何严刑拷打都让他恐惧。他刚才亲眼看见了，那个人是怎么一箭一箭，把他的手下像打靶子一样射穿的。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或者有半句假话，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像个烂西瓜一样爆开。 “我说！我说！好汉爷，我全都说！”王虎的心理防线早就被那穿透石头的一箭给彻底摧毁了，他连滚带爬地往前凑，也顾不上膝盖上传来的剧痛，磕头如捣蒜。 “是……是县太爷！是张县令的主意！” “他……他怕你们去府城告他，怕你们的兄长在天牢里乱说话，所以……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郡守大人上了折子！” 王虎的声音带着哭腔，生怕说慢了小命不保。 “他说……他说黑风山出了伙穷凶极恶的山匪，不但劫掠村庄，还……还跟前朝余孽有勾结，意图谋反！他还伪造了……伪造了你们李家‘通匪’的证据，说您……说李牧兄弟你，就是山匪安插在县城的内应！” “轰！” 这个消息，比刚才滚落的巨石还要惊人，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石勇和那两个老猎户刚从胜利的兴奋中缓过神来，听到这话，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就全退了。他们只是山里的猎户，一辈子跟野兽打交道，哪里听过“谋反”这么大的罪名？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放你娘的屁！”石勇气得眼睛都红了，上去就想给王虎一脚。 李牧抬手拦住了他。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王虎，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王虎被他看得魂飞魄散，赶紧竹筒倒豆子一样继续往下说：“张县令说，他手底下的人手不够，怕剿匪不力，让匪徒坐大，所以……所以他以‘平叛’的名义，向郡守大人申请了出兵的令牌！” “令牌已经下来了！” “更……更可怕的是，郡守大人这次派来的不是普通的府兵，而是……而是‘青州卫’！是青州卫的一支百人队！” “青州卫”三个字一出口，整个峡谷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几个被俘虏的官兵，脸上也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色。他们这些县衙的衙役、搜山队，说白了就是一群地痞流氓凑起来的乌合之众，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可青州卫不一样！ 那是大炎王朝的正规军！是百战余生的精锐！每一个兵卒都披着铁甲，手持制式长刀和强弓，令行禁止，杀人不眨眼！别说一百人，就是一个小旗的青州卫，都能把他们这几十号所谓的搜山队给屠个干干净净！ 石勇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他身后的两个老猎户，手里的弓“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脸上是彻彻底底的绝望。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打打衙役，伏击一下搜山队，他们仗着地形和一股狠劲儿还能拼一拼。可面对一百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那跟拿鸡蛋往石头上撞有什么区别？人家都不用进这鹰嘴崖，光是用箭雨覆盖，就能把他们活活钉死在山里。 一股无力感和窒息感，死死地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刚刚才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盆名为“青州卫”的冰水，浇得连一丝青烟都没剩下。 李牧也沉默了。他的拳头捏得死死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可以一箭射穿石头，可以一拳打死野猪，可他能挡住一百个披着铁甲的士兵吗？他能用气箭把他们全部射杀吗？他一个人，真的能对抗一支军队吗？ 第24章 计划有变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几个吓得面无人色的猎户，他们是好汉，可他们手里的刀，根本砍不破青州卫的盔甲。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个清冷又镇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正规军出动，从集结、备粮、到开拔，都需要时间。” 是林婉儿。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几个嫂嫂都跟在后头，柳烟也在，脸上还脏兮兮的。 看样子，刚才那些吓人的话，她们都听见了。 大家的眼神一下子就都盯在了林婉儿身上，她身子看着挺弱的，脸色也不太好，可这会儿就跟救命稻草似的。 但林婉儿脸上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她眼睛很亮，看了一圈这些快吓破胆的男人，最后眼神落在了那张画得乱七八糟的地图上。 “从郡城到黑风山，骑马不停地跑也要三天。大部队走路，还要带东西，只会更慢。再加上他们集合准备的时间，咱们从现在开始算，最少还有五天。” 她声音还是轻轻的，但每个字都跟锤子一样，把大家伙儿心里的害怕给砸开了。 五天！ 对，还有五天！ 这两个字一出来，所有人都醒了过来。那股子等着死的劲儿，一下子就没了。虽然还不知道这五天能干嘛，但总比下一秒就死要强。 “五天……”石勇嘴里念叨着，眼睛里好像又有了点光。 “五天能干啥？”旁边一个年轻猎户又泄了气，哭着脸说，“别说五天，给五个月，咱们也打不过人家啊！拿啥跟人家正规军打？拿头去撞人家的刀？” 这话一说，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劲儿又没了。 是啊，差太远了，不是一个级别的。 “谁说要跟他们硬打了？” 林婉儿看了那个猎户一眼，那人立马就不说话了。 她走到李牧跟前，看着这个小叔子，小声说：“小牧，我们人少，这是不好。但这黑风山是我们的地盘，这是唯一的好处。这五天，就是要让这个好处，变得更大。” 她转头去看四嫂赵月儿：“月儿，你那些害人的东西，还能不能再多弄点？再毒一点？你能不能让这黑风山，变成一个活地狱，让他们踩的每一块地，都通向阎王殿？” 赵月儿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一个有点吓人的笑，她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可怕：“三姐你放心！只要材料够，我能让他们喝的每一口水，都变成毒药！” 林婉儿又去看柳烟，眼神也变厉害了：“二姐，这几天，你能不能把咱们这点人，都训成狼？我不要他们当英雄，我只要他们知道怎么躲，怎么在人想不到的地方，捅最要命的刀子！” 柳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睛里全是兴奋和一股子狠劲儿：“没问题！我保证，五天以后，他们就算成不了狼，也是一群会咬人脖子的疯狗！” 最后，她看着大嫂苏晴和五嫂白雪，声音又软了点：“大姐，五妹，吃的和伤药，要准备更多。这回不好打，我们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苏晴红着眼圈，说不出话，就是使劲点头。 五嫂白雪什么也没说，直接抽出腰上那把亮晃晃的短刀，蹲下身子，就在一块带血的石头上一下一下地磨着，那“唰唰”的声音，比说啥都有用。 几个嫂嫂，没一个害怕的，没一个说算了的。 天都要塌下来了，这几个平时看着柔弱的女人，倒像钉在地上的钉子，硬是把这天给撑住了。 李牧看着她们。 看着冷静得吓人的三嫂，看着浑身都是劲儿的二嫂，看着默默准备东西的大嫂和五嫂，看着眼睛里冒着疯劲儿的四嫂。 他心里头那点因为“青州卫”冒出来的不安，一下子就没了。 他怕什么啊！ 他不是一个人！ 他后头，站着这么多信他、撑他的家里人！ 只要嫂嫂们还在，只要家里人还在，这口气就断不了。别说是青州卫，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问问他手里的弓。 一股子气从他胸口“轰”的一下就顶了上来！ 他感觉浑身的血都热得发烫，好像要把骨头都给撑开。 “三嫂，我明白了。” 李牧的声音很沉，很稳，带着一股子狠劲。 “这五天，就让我们把这黑风山，变成青州卫的坟场！” 他话刚说完，那个跪在地上一直没动的俘虏，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想起了什么能保命的东西，猛地抬头，用尽力气喊： “好汉爷！好汉爷！我想起来了！还有个事！天大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全扎了过去。 那俘虏吓得一哆嗦，差点又尿了，连滚带爬地喊：“对了，李薇薇……就是那个李家的大小姐！她……她也带人进了山！我……我听王公子跟人说，她好像不是来抓你们的，像是在找……找什么你们兄长留在山里的东西！” 李牧的瞳孔，一下子就缩成了一个点。 李薇薇？ 她来黑风山，找大哥他们留下的东西？ 李薇薇！ 这两个字，就像两根烧红的钉子，狠狠地钉进了李牧的心里。 他身上那股子杀气，一下子变得特别重，跟血一样。 那个被他盯着的俘虏，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野兽盯上了，裤裆一热，一股骚臭味散开，人就那么瘫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牧没动。 但他旁边的石勇他们，却被他身上那股看不见的劲儿，逼得往后退了一步。他们看着李牧的背影，心里就一个想法：这个年轻人，被彻底惹毛了。 “那个贱人！” 一声尖叫，是二嫂柳烟。她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了，全是冰冷的杀气。 “当初大哥他们，把她当宝贝一样疼！家里有啥好东西，不都是先给她？为了给她攒嫁妆，大哥二哥他们，好几次都差点死在这山里！结果呢？就养出这么个白眼狼！” 柳烟越说越气，抢过旁边人一把砍柴刀，转身就朝着石壁狠狠劈了下去。 “锵！”火星子乱飞。 “她怎么敢！她怎么还有脸来找大哥他们留下的东西！她也配？！” 嫂嫂们也都红了眼。 大嫂苏晴的眼泪往下掉，死死地咬着嘴唇。 四嫂赵月儿不说话，从怀里又拿出那个装毒药的纸包，指甲都快掐进去了。 第25章 算计了个寂寞！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已经吓得半死的俘虏，声音冷得不行。 “说清楚，李薇薇带了多少人？在哪儿？” “在……在西山梁！”那个俘虏抖得跟个筛子似的，指着一个方向，“她……她把黑风寨跑掉的那些土匪又找回来了，有十几个，还从县里弄了些不要命的，加起来三十多个人！” “王公子……不是，王通死了以后，他爹王员外就把家里的打手都给了李薇薇，让她……让她说是给王通报仇，其实就是想找你们李家那个宝藏！” “她说……她说你们几个哥哥肯定把藏宝图分成了两半，一半在你们这儿，另一半就藏在黑风山里！她现在就在西山梁那边，跟疯了似的到处找呢！” 西山梁！ 大家伙儿的心又沉下去了。 那个地方在黑风山的另一边，正好跟他们现在待的鹰嘴崖一东一西，这下好了，他们被夹在中间了。 “他娘的！”石勇一拳头砸在地上，手背都磕破了，“前头要来官兵，后头还有李薇薇这条毒蛇！这地方不能待了！” 是啊，不能待了。 这个哨站的位置，王虎他们已经知道了。虽然人都死光了，但谁知道那什么青州卫来了以后，会不会顺着这条路找上来？ 另一头，李薇薇的人也在山里转悠，跟闻着味的苍蝇似的，迟早会发现这边的动静。 这个地方，本来是躲人的，现在倒成了个四面都漏风的死胡同。 刚才打赢了那点高兴劲儿，一下子又没了。 跑不掉了，这回是真跑不掉了。 就在大家伙儿心里都乱糟糟的时候，林婉儿又说话了，声音还是那么轻轻的，但很稳。 她说：“哨站已经被人知道了，官兵一进山，肯定第一个就来这儿。我们得在他们把山围起来之前，走。” “走？能去哪儿啊？”一个猎户没主意地问，“这整个黑风山，都要被围成个铁桶了！” “是啊三嫂，咱们跟兔子被赶进笼子里一样，往哪儿跑都是死路一条啊！” 刚灭下去的那点害怕，又烧起来了。 李牧看着嫂嫂们，又看看这几个快被吓垮的汉子，他吸了口气。 他的手，伸进怀里，摸到了那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那是一张完整的羊皮地图。 李薇薇算来算去，那个张县令想来想去，都以为藏宝图分成了两半。 他们谁都想不到，真的地图，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一张，而且就在他李牧身上！ 他心里突然觉得有点想笑。 妹妹啊妹妹，你跟我那几个好哥哥，到死都在算计一张根本就不存在的“另一半地图”。 你们以为把我们逼到没路走了，可你们自己追的那个东西，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 这事儿他们不知道，就是自己这边现在唯一能用的好东西了！ “不，还有一条路。” 林婉儿的声音，把所有人的神都给拉了回来。 她走到那张当成地图的破桌子前面，手指头划过鹰嘴崖，划过他们现在的位置，最后，停在了整张地图最高、最中间，看着也最危险的那个点上。 “这儿。” 她的声音不大，但谁都不敢不听。 “龙首峰！” 石勇凑过去一看，吸了口凉气。 “三嫂，那地方去不得啊！龙首峰是黑风山最高的山顶，三面都是悬崖，就一条‘龙脊路’能上去，那路窄得只能过一个人，旁边就是万丈深渊，掉下去渣都找不着！” “对，就是因为它险，才是我们唯一的活路！”林婉儿的眼睛特别亮。 她抬起头，看着每一个人，慢慢地分析：“青州卫是正规军，他们打仗求稳，不会轻易带兵爬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值当！” “李薇薇那伙人呢，是凑起来的，他们是来找钱的。他们会把力气都花在找那‘另一半地图’上，更想不到我们会主动跑到那个鸟都不拉屎的山尖尖上去！” “最要紧的是，”林婉儿的眼光，最后落在了李牧身上，“我没猜错的话，大哥他们留下的那个‘宝藏’，最后的地方，就在龙首峰，对吧？” 李牧看着三嫂，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 这一个字，就像块大石头，砸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原来，他们不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他们的目的地，从一开始就是定好的！ “所有的事，现在都指着一个地方了。”林婉儿的手指，在“龙首峰”那个点上，用力地画了个圈。 “那里最险，也最好守！那里有大哥他们留下的东西，也可能是我们跟青州卫对着干，唯一的希望！” “我们不要哨站了，东西也都别要了！所有人，带上家伙、伤药和吃三天的干粮，我们主动走！” “在官兵围山之前，在李薇薇发现我们之前，我们先一步，占了龙首峰！” 林婉儿的声音，从一开始的轻声细语，到最后，已经变得特别有劲儿！ “把打架的地方，从这片我们说了不算的山里，换到那个我们能说了算的最高点上！” 大家伙儿心里那点乱七八糟的念头，全被她这几句话给说没了。 对啊！ 在这儿等死，还不如去那个最危险的地方，拼一把！ 所有人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那是一种被逼到绝路上，准备豁出去的狠劲儿！ 李牧看着眼前这个平时病歪歪，这会儿却好像在发光的三嫂，心里又佩服又感激。 他走到桌子前，看着地图上那个叫“龙首峰”的黑点，捏紧了拳头。 “三嫂说得对。” “那就去龙首峰！” 五嫂白雪走到李牧身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腰上的短刀解下来，又一次，比哪次都用力地，塞回了李牧手里。 意思很明白了。 李牧握紧那把刀，冰凉的感觉让他心里那股火被压下去了一点。 他没看那些尸体和俘虏，他的眼神穿过山谷，看向黑风山更深的地方。 那里，有青州卫。 那里，还有那个他曾经也当成亲妹妹的，李薇薇。 他的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三嫂，计划，得改改了。” 第26章 最强暗杀小队 林婉儿一愣，所有人都看着李牧。 “改？”石勇急了，他一把抓过旁边的水袋，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才压下心里的火气，“三嫂的计划天衣无缝，还怎么改？再不走，青州卫那帮天杀的真就堵上门了！” “是啊小牧，”大嫂苏晴也满脸忧色，“这时候，保命要紧。” 李牧摇了摇头，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去龙首峰，没错。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做。” 他抬起手，没有去指地图，而是直接指向峡谷外，那个代表着西边的方向。 他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先宰了李薇薇。” “嘶——” 峡谷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懵了。 疯了！这小叔子一定是疯了！ 青州卫百人队，那是悬在脖子上的一把铡刀，随时都会落下来！不想着怎么跑远点，怎么躲起来，居然还要分兵去搞别的事？还是去主动找人杀？ “小牧兄弟，你……你没说胡话吧？”一个老猎户结结巴巴地问，“那李薇薇手底下也有三十多号人，咱们这点人……再去分出去，不是找死吗？” “对啊！现在是逃命！不是报仇的时候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躲过这一劫再说啊！” 猎户们一下子就炸了锅，刚才好不容易被林婉儿鼓起来的那点士气，瞬间就有了要崩的迹象。他们不怕死，可他们不想这么窝囊地，因为一个听起来就无比疯狂的决定，死在半路上。 “都闭嘴！” 这次吼出声的，是二嫂柳烟。 她一脚踢飞脚边的一块石头，那双桃花眼此刻全是煞气，狠狠地瞪着那几个吵嚷的猎户。 “你们懂个屁！听小牧说完！” 猎户们被她这股子狠劲儿吓得一哆嗦，顿时不敢再吱声了。 李牧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三嫂林婉儿的脸上。 嫂嫂们里，只有她，从头到尾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是在听到李牧的计划后，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 “三嫂，你说。”李牧知道，只有三嫂能把这里头的道道，给所有人说明白。 林婉儿轻轻咳了两声，往前走了两步，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磁石一样被她吸了过去。 “小牧说得对。”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又是一愣，她走到那张油腻的桌子前，苍白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动仿佛一位将军在指点江山。 “我们现在去龙首峰就是把我们的后背，完完整整地留给了李薇薇那条毒蛇。”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子寒意。 “青州卫是猛虎可李薇薇是豺狼，猛虎要脸面讲规矩，他们会从大路上来会先围山再进攻，可豺狼不一样！” “她那伙人是土匪和亡命徒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这帮人最会干什么？”林婉儿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冷。 “他们最会干的，就是坏事！” “我们前脚刚上龙首峰，他们后脚就能发现我们的踪迹，到时候青州卫在正面强攻，李薇薇在山下到处放火，或者干脆给青州卫当了带路党，把我们知道的那些小路全都指给官兵！我们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番话说得石勇和那些猎户后背的冷汗唰就下来了，他们光想着躲开前面的老虎却忘了背后还有一群随时会扑上来咬一口的野狗！ 被两面夹击堵死在山上，那才是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而且”林婉儿话锋一转看向李牧。 “我们缺东西。” “缺什么？”石勇下意识地问。 “缺人，缺粮，缺武器，缺药……我们什么都缺！”林婉儿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奈。 “可李薇薇他们不缺！她能从县里拉起一支队伍，王员外还把家底都给了她，她的人一定比我们精良，带的物资也一定比我们多！” “所以……”柳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舔了舔嘴唇接口道：“所以我们不去龙首峰，不是不跑，而是先去干她一票！把她的人变成我们的人！把她的物资变成我们的物资！” “没错！”林婉儿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大胆的光芒。 “我们不但要宰了李薇薇这个心腹大患，还要在她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块肉来！用她的血来壮大我们自己！” “以战养战！”这四个字从林婉儿口中吐出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听傻了，他们这才明白李牧那个看似疯狂的计划背后，藏着怎样一步险到极致却又充满希望的棋！ 这不是冲动报仇，这是在绝境里主动挥刀为自己杀出一条活路！ “干了！”石勇一拳砸在自己的胸口眼睛通红。 “他娘的！反正都是个死，死之前能拉着李薇薇那个贱人垫背，值了！还能抢他一波东西更是血赚！” “干了！” “听三嫂和李牧兄弟的！” 猎户们心里的火再一次被点燃了，而且这一次烧得比任何时候都旺，那是一种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悍勇！ “好！”李牧看着重新凝聚起来的士气心中大定，他目光转向那几个吓得瘫软在地的俘虏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们几个想活命吗？” 那几个俘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拼了命地磕头：“想！好汉爷，我们想活命！” “选一个回去给张县令带个话。”李牧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个主意是刚刚三嫂用眼神递给他的。 “告诉他我们被吓破了胆，准备连夜往北边的大山里逃不敢在黑风山待了。” 那几个俘虏一愣随即狂喜，争先恐后地喊道：“我！我跑得快！让我去！” 李牧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之前第一个交代出青州卫消息的俘虏身上。 “就你了。”他话音刚落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五嫂白雪动了。 噗！噗！噗！ 寒光闪过，剩下的几个俘虏还没反应过来喉咙上就多了一道血线，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那个被选中的俘虏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在眼前，吓得裤裆一热直接尿了出来。 白雪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收回短刀在尸体上擦了擦血迹，又重新回到了李牧身后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27章 改去西山梁！ “滚吧，”李牧看着那个吓傻的俘虏。 “记住我的话，一个字都不能错。要是敢耍花样，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揪出来，让你死得比他们惨一百倍。” 那俘虏哪还敢有半点念想，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来路狂奔而去，生怕跑慢了，那道催命的刀光就会落在自己脖子上。 看着那人影消失在黑暗里，石勇才一脸后怕地问：“李牧兄弟，就这么放他走了？万一他……” “他不敢。”林婉儿替李牧回答了。 “比起张县令的许诺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他会把假消息带回去，张县令为了功劳一定会信，这样至少能为我们争取一两天的时间，让青州卫的包围圈出现一个我们想要的缺口。” 处理完这一切一个全新更加大胆的作战计划迅速成型。 “兵分两路！”李牧一锤定音。 “二姐，五嫂，你们两个跟我走！我们三个组成一支利箭，直插西山梁去会会我那个好妹妹！” 柳烟和白雪同时点头，眼中没有半分犹豫只有即将出鞘的锋利。 “大姐，三姐，四姐，石大哥！”李牧转向剩下的人语气凝重。 “你们带领剩下的人，即刻出发前往龙首峰！记住沿途所有的痕迹，都必须清理干净！我要你们在龙首峰上为我们准备好一个最坚固的家！” “放心！”苏晴红着眼眶重重点头。 “小牧，你们也要小心！”林婉儿递过来一个小小的布包。 “这是浓缩的干粮和一些提神的药丸，省着点吃。” 赵月儿也拿出了几个小纸包：“这是我新调的毒粉和迷药，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李牧一一接过塞进怀里，他最后看了一眼这支即将分别的队伍，看着一张张紧张、担忧却又充满信任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走！” 夜色中三道鬼魅般的身影没有丝毫留恋，瞬间消失在了通往西山梁的密林深处。 西山梁距离鹰嘴崖有小半天的脚程，夜色如泼墨伸手不见五指三道身影在密林中穿梭快得如同鬼魅。 走在最前面的是二嫂柳烟就像一只天生属于黑夜的雌豹，脚步轻盈落地无声，哪里有暗坑，哪里有藤蔓，她只用眼角的余光一扫便能提前避开，她甚至能从风中传来的最细微的泥土和断枝的气味判断出这附近半个时辰内有没有野兽经过。 在她身后是五嫂白雪，如果说柳烟是融入了黑夜，那白雪就仿佛是黑夜本身，她整个人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就连身边拂过的风似乎都无法带动她的一片衣角，她就像一个没有重量的影子，只是单纯地跟随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像是两颗寒星。 殿后的是李牧，他的脚步声最重，但每一步都踏得极为沉稳，气血境的强大感知让他如同在黑夜中张开了一张无形的网，方圆百米之内任何风吹草动，任何虫鸣鸟叫的异常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就像一尊重逾千斤的定海神针，镇在这支只有三个人的队伍最后带来了最沉稳的压迫感。 这三人一个是最顶尖的斥候，一个是最致命的刺客，一个是最狂暴的战士。 他们组合在一起就是一支为杀戮而生的，最精简也最恐怖的军队！ 一个时辰后柳烟忽然抬起了手。 三个人同时停下，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到了。”柳烟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片山坳。 “翻过那道梁，就是他们扎营的地方。” 山坳里隐隐有火光透出，还有嘈杂的喧闹声顺着山风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我先过去探探。”柳烟从腰间摸出一把淬了黑漆的匕首反握在手里。 “你们在这等我，半柱香，我必回来。” 说完她身子一矮，整个人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前方的黑暗里。 原地只剩下李牧和白雪，两人没有交流只是找了一处背风的岩石靠着，安静地节省着体力。 李牧闭着眼睛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李薇薇那张脸，曾经那张脸上也对他露出过天真烂漫的笑容，跟在他屁股后面甜甜地喊着小牧哥。 兄长们出猎归来无论带回什么好东西，第一份总是要送到她房里，为了给她置办一套体面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入县城大户，几个哥哥在哪次狩猎中不是拼尽了全力甚至好几次险死还生？ 可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是背叛，是出卖，是兄长们惨死天牢！ 如今，她更是连兄长们最后留下的念想都不放过！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从李牧心底最深处，不可抑制地升腾起来。他周身的气血之力，都因为这股极致的愤怒而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身边的空气都仿佛降了好几度。 一只微凉的小手，忽然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是白雪。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里，映着他的影子。 李牧心中翻涌的杀气，被这只手一碰，像是被一道清泉浇过，瞬间平复了下去。 他冲着白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杀意，要用在刀刃上。 还没到半柱香的功夫，柳烟的身影就再次如鬼魅般出现。 她带回来的，不只是情报，还有一股浓浓的酒肉臭。 “哼，一群废物。”柳烟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一共三十六个人，分了两拨，一拨在东边挖坑，另一拨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吵吵嚷嚷，跟过年似的。营地前后设了两个哨塔，上面的人都在打瞌睡。” “李薇薇在最中间的一个帐篷里，”柳烟的眼神冷了下来，“我靠近的时候，正好听见她在跟一个独眼龙吵架，骂他们是废物，找了这么久连根毛都没找到。” “物资不少，”她舔了舔嘴唇，眼中放光，“我看见了，至少有五六袋粮食，还有十几匹好马，都拴在营地西侧。看来那个王员外是真下了血本了。” 李牧听完，心里瞬间就有了计较。 “二嫂，五嫂。”他看向两人，声音沉稳而冷酷。 “在。”柳烟和白雪同时应声。 “计划很简单。”李牧伸出三根手指，“三步走。” 第28章 哥哥送你上西天！ “第一，我去解决掉西边的哨塔。” 李牧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 “二嫂，你负责东边的，然后去马厩，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我引过去。” 柳烟那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全是猎人盯上猎物的兴奋。 “放心，论装神弄鬼，我最在行。” 李牧的视线转向白雪。 “骚乱一起，你动手。目标只有一个。” 他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但白雪懂。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握着短刃的手，紧了一分。 “第三，”李牧的声音里全是森然的杀气，“我会用弓箭，封死营地中央，掩护你们。得手之后，抢了马和粮食立刻就走，绝不恋战！” 一个简单、粗暴，却又无比高效的计划，三言两语定了下来。 没有异议。 没有犹豫。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 “开始！” 一声令下，柳烟嘴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里。 白雪则从怀中取出一块黑布，蒙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缥缈，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在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李牧将背后那张巨大的霸王弓缓缓取下。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手脚并用，悄无声息地爬上了营地侧面一棵足以遮蔽他身形的高大古树。 茂密的树冠为他提供了最完美的掩护。 他站在粗壮的树杈上，居高临下，整个营地的情形一览无余。 西边那个哨塔上，一个守卫正靠着栏杆，脑袋一点一点的，已经睡着了。 营地中央，那顶最大的帐篷门口，两个手持钢刀的汉子正百无聊赖地来回踱步。 李牧缓缓抬起左手，将霸王弓举平，右手搭上了弓弦。 他没有取箭。 体内的气血之力，顺着经脉疯狂涌动，汇聚于指尖。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颤，弓弦之上，一支完全由精纯能量构成的透明气箭，缓缓凝聚成形。 他松手了。 哨塔上，那个打瞌睡的守卫脑袋猛地往后一仰，眉心处多了一个指头粗的血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了下去。 西边的威胁，解除。 几乎在同一瞬间，营地遥远的东侧，另一场无声的杀戮也在上演。 柳烟的身影贴着一排堆放杂物的草垛阴影，几个闪身，便摸到了东边那座哨塔的下方。 塔上的守卫比西边的那个要精神一些，正抱着长刀，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柳烟从腰间摸出一个细长的竹管，又从怀里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短针，针尖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 将毒针含入竹管，柳烟抬起头，对着上方那个晃动的黑影，轻轻一吹。 咻！ 一道比蚊子叫还轻微的声音响起。 塔上的守卫只觉得脖子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有些发痒，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挠，嘴里还低声骂了一句。 “他娘的，这山里的蚊子真毒……”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便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死灰色，想呼救，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手里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自己也跟着一头栽倒，身体抽动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柳烟静静地等了两个呼吸，确认塔上再无声息后，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弧度。 她身形再次一闪，摸到了不远处的马厩旁边。 十几匹高头大马正安静地在马槽里嚼着草料。 柳烟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打开，一股极其刺鼻的怪味便散发出来。 她手腕一抖，那包药粉便被她精准地扔进了最中间的一个马槽里。 一匹正在吃草的黑马最先中招，它只是闻了一下，就猛地扬起前蹄，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嘶鸣！ “律律律——！” 这声嘶鸣就像点燃了火药桶！ 紧接着，旁边的几匹马也闻到了那股味道，瞬间跟着炸了锅！ 它们双眼变得通红，疯狂地用头撞击着木制的马槽和栅栏，发出“砰砰”的巨响，拼了命地想要挣脱缰绳！ 整个马厩瞬间乱成一团！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让营地中央那群正在喝酒吃肉的匪徒全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操！是马惊了！快去看看！” 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汉子把手里的酒碗狠狠一摔，骂骂咧咧地提着刀就往马厩的方向冲。 “他娘的，这可是王员外的好马，要是跑了一匹，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快快快！都跟上！把马都给老子按住了！” 这十几匹好马可是值不少钱，一听马惊了，一个个都急了眼，呼啦啦一大片人，提着刀，举着火把，全都朝着营地东侧的马厩涌了过去。 原本还算热闹的营地中央，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李薇薇所在的帐篷门口，只剩下那个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独眼龙头目，以及他身边仅剩的四个亲信。 就是现在！ 一直潜伏在黑暗中，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白雪，动了。 没有风声，没有脚步声。 她的身影贴着地面，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急速穿行，目标明确，直指那顶透着昏黄光亮的帐篷！ 十丈！ 五丈！ 三丈！ 眼看就要突进到帐篷门口！ 树冠之上，一直冷静观察着全局的李牧，也同时动了。 他手中的霸王弓再次被拉开，这一次，弓弦震动间，三道无形的气流成品字形，在同一瞬间爆射而出！ 这三箭，没有瞄准那些喽啰。 它们的目标，赫然是那个站在帐篷门口，气息最为沉稳的独眼龙头目！ 这一箭，就是要为白雪的突刺，扫清最后，也是最强的一块绊脚石！ 那独眼龙，显然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手上沾过的人命不知凡几。就在李牧气箭离弦的那一瞬间，一股被猛兽盯上、几乎要将皮肤刺穿的致命危机感，猛地从他心底炸开！ 他甚至来不及抬头看，也来不及思考危险来自何方，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不好！” 他口中爆喝一声，想也不想，整个人就地一个懒驴打滚，狼狈不堪地朝着旁边滚了出去！ 噗！噗！ 两声闷响。 两道气箭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和头皮飞了过去，在他身后的帐篷上留下了两个拳头大的窟窿。 第29章 你看得见我？ 他躲过了两下，但没能完全躲过。 第三道气箭射进了他的左肩。 箭上的力道撕开皮肉，撞碎了骨头，带着血沫从他后肩穿出。巨大的冲击力把他整个人掀飞，砸在地上。 这独眼龙确实是个狠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一声不吭。他用没受伤的右臂撑地，翻身半跪，仅剩的眼睛锁定了冲过来的黑影。 他用尽所有力气吼道：“有刺客！保护大小姐！” 这一声大吼打破了寂静。 白雪的动作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间，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两个护卫拿着刀冲了出来，挡在白雪面前。他们左右夹攻，两把刀封死了白雪前进的路线。 白雪没有停。她身体向下一矮，贴着地面滑了过去。 呛啷！ 两把刀在空中撞在一起。 白雪的身影已经从两个护卫的腿间穿过。她手里的短刃在滑行时向上划出一道弧线。 左边的护卫身体一僵，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肚子上开了一道口子，肠子和血流了一地。他没能叫出声，倒了下去。 只用一招，就解决了一个。 另一个护卫反应很快，手腕一转，刀由劈变砍，朝着刚起身的白雪后心砍去。 同时，帐篷的帘子被一只手掀开。 李薇薇露出了脸。 她头发散乱，衣服也皱了，但眼睛里没有害怕，只有怨毒。 她手里拿着一把短弩。 这把短弩，是她从李家带走的，是大哥李龙送给她的礼物。 现在，短弩的箭头对准了白过雪的后背。 她看见护卫的刀就要砍中白雪，她没有犹豫，扣动了扳机。 她要这个刺客死。 咻！ 一支淬毒的弩箭射向白雪的后心。 前面是刀，后面是箭，这是死局。 树上，李牧的心脏好像被捏住。 “找死！” 他低吼一声，身体里的气血之力爆发。 拉弦，凝聚，松手，动作快得只剩一道影子。 嗡！嗡！ 两道比之前更强的气箭射出。 一道气箭打中了半空中的弩箭。 “叮！” 一声脆响，那支淬毒的弩箭被打飞，斜着钉在旁边的木桩上，箭头整个都没了进去。 另一道气箭，射向那个刚从地上爬起来，想再次举刀的独眼龙头目。 那独眼龙刚用右手捡起地上的刀，还没站稳，就感觉到了死亡。 噗！ 血光飞溅。 他拿刀的右臂，从手肘处被整个射断。断掉的小臂和刀在空中转着圈飞出去，掉在地上。 “啊啊啊——！” 独眼龙发出了惨叫，他抱着流血的断臂在地上打滚，失去了战斗力。 这一下，那个即将砍中白雪的护卫，脑子停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间！ 白雪抓住了李牧创造出的机会。 她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停住，然后向旁边一扭，躲开了背后砍来的一刀。 钢刀贴着她的头发劈空。 不等那个护卫收刀，白雪已经转身，手里的短刃再次刺向因弩箭被击落而发愣的李薇薇。 杀意更浓。 这时，营地东边，制造混乱的柳烟也动了。 她已经成功把大部分匪徒引了过去。现在营地中央没人，她直接扑向堆放物资的地方。 她用匕首几下砍断绳索，然后用胳膊一甩，把一袋上百斤的粮食扔到一匹黑马背上。 她的动作很快，几下就把五六袋粮食都固定在几匹马上。 另一边，白雪的攻击也到了最后。 她绕过了最后一个护卫，刀锋距离李薇薇的脖子不到一尺。 李薇薇吓坏了，她能感觉到刀锋的寒意，脚下发软，向后躲。 但她的速度没有白雪的刀快。 眼看刀锋就要划破她的喉咙。 就在这时，情况突变。 一个一直跟在李薇薇身后，穿着仆人衣服的干瘦中年男人，突然嘶吼一声，从李薇薇身后扑了出来，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李薇薇面前。 噗嗤！ 一声刀入肉的声音。 白雪的刀，从那仆人的后心刺入，从前胸透出。 血顺着刀尖滴在地上。 那仆人身体一颤，脸上却露出笑容，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白雪拿刀的手臂，嘴里说：“大小姐……快……跑……” 白雪皱眉，想抽刀，却被这个将死之人死死抱住。 李薇薇趁着这个用命换来的机会，连滚带爬地朝着从马厩那边赶回来的匪徒人群中逃去。 “杀了她！给我杀了那个刺客！”她尖叫着。 十几个拿着刀的匪徒终于反应过来，看见独眼龙头目和同伴的惨状，眼睛都红了，怒吼着把白雪和刚刚抢完物资准备接应的柳烟围在中间。 情况瞬间逆转。 树上李牧看着这一切，手指几乎要把弓捏碎，就在这时，已经逃进人群的李薇薇，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和火光直接对上了李牧藏身的方向，她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怨毒又得意的冷笑。 那个笑容让李牧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他明白了，李薇薇早就知道他藏在树上，刚才的一切，从仆人挡刀到她自己假装害怕逃跑全都是演出来的，她用自己当诱饵就是要把他们三个人全都拖死在这里。 这个女人心肠太毒了。 一股怒火在李牧的胸膛里炸开，他所有的理智都被烧光了。身体里的气血能量不再是流动，而是变成了冲撞的洪流。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吼叫从李牧的喉咙里发出。 他手里的霸王弓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一次，他没有留任何力气。 弓弦被他拉到了极限，弓身弯曲到了一个快要折断的程度。三股浓厚到几乎变成红色的气血能量，汇聚在他的指尖，形成了三支半透明的血色气箭。 “死！” 李牧松开了手指。 嗡——！ 弓弦发出一声闷响。 三支血色气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们直接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间就出现在那群围着白雪和柳烟的匪徒中间。 噗！噗！噗！ 三声血肉被撕开的声音。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匪徒，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胸口就炸开了三个大洞。 那不是射穿，那是直接被轰碎了。 强大的力量带着三个匪徒破碎的身体，狠狠地撞进了后面的人群里。 “啊！” “我的腿断了！” “救命啊……” 惨叫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混在一起。 刚才还严密的包围圈，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缺口。 后面的匪徒亲眼看着前面的同伴连人带骨头被打成了碎块，到处乱飞。他们那股不怕死的劲头，瞬间就被恐惧冲垮了。 第30章 她们就在那条路上！ 他们手里的刀都开始发抖。 这根本不是在和人打，这是在和一个怪物打！ “啾——！”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 是柳烟！ 她抓住了李牧创造出来的这个机会，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她看都不看那些被吓傻的匪徒，左手抓紧两匹驮着粮食的战马的缰绳，右手反握匕首，逼退一个想靠近的匪徒。 然后，她拉着马，就朝着那个血腥的缺口冲了过去。 “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人群后面，李薇薇尖叫起来，声音里全是气急败坏。 几个离得近的匪徒被她一喊，壮着胆子，举着刀就想去堵那个缺口。 但他们面对的，是白雪。 白雪没有跟着柳烟往外冲。 她一脚踢开脚下那个仆人的尸体，顺手捡起了旁边一个护卫掉落的钢刀。 左手短刃，右手钢刀。 她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在那个缺口处动了起来。 刀光和血光混在一起。 一个匪徒刚冲上去，还没看清人影，就被一刀砍掉了半个脑袋。 另一个匪徒从侧面偷袭，她看也不看，反手用短刃从那个匪徒的下巴捅了进去，刀尖从头顶冒了出来。 她不后退，也不防守。 她的每一刀，都是在用自己的命换敌人的命。 她的每一刀，都是为了给柳烟多争取一点时间。 血溅了她一身，蒙面的黑布都变成了暗红色，可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变慢。 她一个人，两把刀，硬是把十几个匪徒挡在了缺口外面。 “走！” 一声大喝从头顶传来。 李牧从十几米高的树上跳了下来。 他落地时双腿弯曲，卸掉了力量，然后整个人弹射出去，一把抓住了还在战斗的白雪的手臂。 “跟我走！” 他用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把白雪拉上了旁边一匹空着的战马的马背。 他自己则脚尖在马镫上一点，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驾！” 没有一点拖延。 三个人，三匹马，驮着他们抢来的物资，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乱成一团的营地，消失在夜色里。 只留下身后，李薇薇那气急败坏的嘶吼声在山谷里回荡。 “李牧！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 她看着血流成河的营地，看着地上十几具不完整的尸体，还有几个在地上打滚哀嚎的伤员，气得全身发抖。 输了。 输得非常彻底。 她精心设计的圈套，不但没能留下李牧他们，自己这边反而损失惨重。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王员外支援她的大部分粮食，全都被抢走了。 没有了粮食，她拿什么养活剩下这二十多个人？她在这危险的黑风山里，还怎么待下去？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 李薇薇一脚踹在旁边那个断了手臂、疼得昏死过去的独眼龙头目身上，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 一路跑出十几里地，确认后面没人追上来之后，三人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涧里停了下来。 柳烟从马背上跳下来，舒了一口气，脸上全是兴奋。 “发财了！发财了！” 她拍着马背上那几个鼓鼓的粮袋，笑着说，“这一趟太值了！有了这些粮食，咱们上龙首峰，至少能撑半个月！” 白雪也从马背上下来，她解下脸上的黑布，走到山涧边，用溪水清洗脸上的血和手里的双刀，一句话也没说。 李牧检查了一下马匹，确认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他走到一匹马前，开始解开马鞍上的皮囊。 王员外这次确实花了大本钱。 除了五袋至少有三百斤的米和面，他们还在马匹的鞍囊里翻出了好几个装满金疮药和干净绷带的油纸包，还有几块用来生火的火石，甚至还有两壶没开封的酒。 收获比预想的要多得多。 “咦？这是什么？” 柳烟从一个皮囊的夹层里，摸出了一卷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一看，是一张画得很详细的羊皮地图。 “地图？”柳烟凑过去看了看，“好像是这西山梁附近的地形图……她要这个干嘛？” 白雪也走了过来，擦着手里的短刃，看着地图。 李牧接过地图，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刚才抢劫成功的喜悦，一下子全没了。 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怎么了，小牧？”柳烟看他脸色不对，心也提了起来，“这地图有问题？” 李牧没有说话，他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那里画着一个他们刚刚离开的营地标记。 然后，他的手指缓缓移动，划过一片山路，最后，停在了另一个画着叉的标记上。 那个标记的位置，正好就在他们去龙首峰的必经之路上。 “我们有大麻烦了。”李牧说。 柳烟和白雪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脸色也瞬间变了。 李牧一字一句地说道：“李薇薇这伙人，不是在西山梁瞎找。她们的目的地，从一开始就是这条路。” “这条路，是去龙首峰最近的一条路。三嫂她们，现在很可能就在这条路上！” “三嫂她们有危险！” 这个念头出现在李牧脑中，他心里一紧。 他立刻抓起地图，翻身上马。 “走！去追三嫂她们！” 柳烟和白雪没有问任何问题，也跟着上马。三匹马带着物资，掉头朝着大部队的方向跑去。 天边已经出现白色，天快亮了。 李牧三人追着沿途留下的记号，在一处山坡下，看到了正在行走的队伍。 “是小牧他们！” 石勇第一个看见了他们，他大声喊了起来。 “他们回来了！李牧兄弟回来了！” 他的喊声让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苏晴、林婉儿、赵月儿，还有那些猎户和家眷，全部回头。 他们看见了三道身影，还看见了那几匹驮着粮袋的马。队伍里的人都愣住了，接着，所有人都喊了起来。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他们还抢了马和粮食！”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几个猎户激动地扔掉手里的刀，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一些家眷互相抱着哭泣。 苏晴跑了过来，在李牧三人身上检查，看到他们人没事，只是衣服上有血，才放下心。 “回来就好……”她说完，就转身对其他人喊道：“都动起来！把马牵过来，把东西卸下来！受伤的先领药！没吃东西的，分干粮！” 队伍立刻开始行动，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了希望。 林婉儿没有动，她站在原地，等李牧走到她面前。 “说。” 李牧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从刺杀到抢夺物资，再到发现地图上的问题，全部说了一遍。 第31章 人工开凿的痕迹！ 听到李薇薇用自己当诱饵设下陷阱，旁边的柳烟和赵月儿很生气。 林婉儿听着，脸上没有愤怒，但眉头皱了起来。 等李牧说完，她捡起一根树枝，在湿润的泥地上画了一个地图。 她先是点了西山梁的位置，又点了鹰嘴崖，最后，她的树枝在两条路线的中间地带，画了一个大圈。 “李薇薇吃了亏，东西也被我们抢了，她不会停手。”林婉儿说。 “她现在肯定知道，我们没有往北逃，而是回来找你们了。她找不到我们，就会用最笨也最有效的办法。” 她用树枝，在那个大圈的几个出口处，画上了几个叉。 “封锁！她会立刻派人，封锁所有通往黑风山深处的路口，只要发现痕迹，就会扑上来！” “我们现在，就在这个包围圈里！” 林婉儿的话，让旁边的石勇和几个猎户刚刚好转的脸色又白了下去。 “那……那怎么办？”石勇问。 “必须快！”林婉儿扔掉树枝，站起身，看着每一个人说：“我们必须抢在她的人把路口堵死之前，穿过这片区域，登上龙首峰！否则，一旦被她的人缠上，青州卫再从后面过来，我们就死定了！”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恐惧。 石勇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看了一眼队伍里那些妇孺，又看了一眼在之前战斗中受伤的同伴，开口说：“三嫂，不是我们怕。可我们带着这么多人，还有伤员，根本走不快。这么多人走过去，地上的痕迹也藏不住。不等我们走出这片林子，她的人就追上来了！” 走不快，藏不住。 这两个问题让刚刚提起的士气又要没了。 就在这时，李牧站了出来。 他走到那张地图前，看了一眼，然后抬起手，没有指向任何一条路。 他的手指，指向了地图上一片空白的区域，那里代表着悬崖和峭壁！ 那条路线，几乎是一条直线！ “我们不走大路。” 李牧说。 “我、二嫂、五嫂，我们三个在前面开路。” “石大哥，你们带着剩下的人跟在后面，沿途抹掉所有我们留下的痕迹。” “我们翻山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个决定惊呆了。 翻山？那不是山路，那是峭壁。带着女人和伤员去爬悬崖，等于找死。 “小牧兄弟，这……”石勇想劝说。 李牧没有再解释，他走到队伍最前面，那面山壁非常陡峭。他将背后的霸王弓取下抱在怀里，然后徒手向上攀爬！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稳。 他修炼的《霸王炼体诀》让他的身体力量远超常人。他的手指能扣进岩石上很小的缝隙，手臂上的肌肉鼓起，把自己的身体向上拉。这种几乎垂直的岩壁，他也能攀爬。 柳烟和白雪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也跟在他身后向上爬。柳烟的动作轻巧，总能找到最省力的路线；白雪则很安静，整个人像没有重量，悄无声息地向上移动。 看着那三个向上攀爬的身影，看着李牧的背影。 底下所有猎户心里的犹豫和恐惧都没有了。 前面有李牧开路，后面有青州卫的刀，旁边还有李薇薇的人。怎么都是死路一条，不如跟着这个能创造奇迹的男人，拼一次！ “干了！” 石勇把弓甩到背上，对身后的汉子们吼道：“都打起精神来！女人孩子背好，伤员互相扶着！今天，就算是爬，我们也要跟着李牧兄弟，爬出一条活路来！” “吼！” 所有男人都发出了吼声。 队伍在李牧的带领下，开始朝着这条危险的路线前进。 山壁很陡，到处是碎石，越往上风越大，也越危险。可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后退。 队伍艰难地向上爬了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半山腰。 就在这时，在最前面探路的柳烟，忽然停下动作。 她抬起手，指着前方岩壁上一处被藤蔓盖住的地方。 她说：“小牧，你看这儿！” 李牧爬了上去，拨开藤蔓。 岩壁上，有一道半指深的划痕！ 那划痕虽然被风雨侵蚀了，但还能看出来，不是天然形成的！ 柳烟的脸色变了。 “都停下！” 队伍停住，石勇和几个猎户费力地爬了过来。 石勇用手指触摸那道划痕，又凑近了看，脸色变了。 “这是人弄出来的，”他抬头说，“我打了一辈子猎，山里石头是什么样我清楚。这痕迹的边缘很平整，深度也差不多，是用了钢钎一下一下凿出来的。” 另一个老猎户也点头：“没错，谁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悬崖上凿石头？” 柳烟没说话，她沿着划痕向上摸索，很快又发现了第二道、第三道。这些刻痕断断续续，形成了一条向上的路线。 一条隐藏在悬崖上的路。 队伍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这些痕迹，想不明白。 这时，林婉儿有了动作。她走到卸下物资的马匹旁，从一个包裹里翻出那张大哥李龙留下的羊皮纸。 她将那张画着潦草线条的地图在地上展开，抬头看看眼前的山壁，又低头看看图纸上的标记。 她来回比对了两次，然后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林婉儿看向众人，“这龙首峰不只是一座山，这里很可能是一处前朝的遗迹！” 前朝遗迹？ “三嫂，你没说笑吧？”石勇问，“前朝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错不了。”林婉儿的语气肯定。她指着图纸上一个被圈起来的标记，又指了指他们现在的位置。“大哥这张图，不是藏宝图，这是一张军事要塞的布防图。你们看，这里标注了‘暗哨’，对应的就是我们发现刻痕的地方。还有这里，画了一个‘绞盘’的标记，说明以前这里有能吊运重物的机关！” 军事要塞！ 这个推论让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石勇的眼睛亮了：“要塞？那……那里面是不是有兵器？” 对啊！ 金银财宝再多，也挡不住青州卫的刀。可如果是一处前朝留下的兵工厂呢？如果里面有现成的兵器、甲胄，甚至还有能用的机关陷阱呢？ 第32章 危险再次来临 这个念头，让所有人的心脏都开始加速跳动。 就在众人因为这个发现而激动的时候，四嫂赵月儿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咦。 她没有去围观地图，而是按照习惯在旁边的草丛里寻找可以入药的草药，队伍里还有几个伤员需要换药。她蹲在一处潮湿的泥地里，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巧药刀挖掘一株止血草的根茎，刀尖却碰到了一个硬物。 她好奇地用手把那东西刨了出来，是一块拳头大小、颜色暗红的石头。 “四妹，你发现了什么？”大嫂苏晴走过来问道。 “这石头很奇怪。”赵月儿举起那块石头，它入手很沉，比同体积的普通石头重得多，表面在光线下还有一种黯淡的金属光泽。 她想了想，从地上捡起另一块质地坚硬的青石，在那块暗红色的矿石上用力划了一下。 一道赤金色的划痕，清晰地出现在青石的表面。 赵月儿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赤铁矿！天呐！是赤铁矿！”她激动地说，“我爹留下的古籍上记载过，这种矿石是打造神兵利器的绝佳材料，书上说它‘百炼成钢，锋锐无匹’，我一直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这里竟然有！” 赤铁矿？ 李牧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背后那张霸王弓。 那暗红色的弓身，在光线下，似乎也泛着一层淡淡的赤金色。 他心中一动。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难道这张霸王弓的材料，就来自这座龙首峰？ 大哥他们留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金银宝藏。 而是一座储量惊人的赤铁矿脉！一个前朝留下来的，设备齐全的巨大兵工厂！ 这个发现，比找到一座金山，还要让李牧激动！ 有了这东西，他们就有可能打造出能够对抗青州卫精良装备的兵器和甲胄！ 林婉儿提出的“以战养战”的计划，才有了真正实现的根基！ “太好了！咱们发财了！有了这些石头，还怕他个鸟的青州卫！”一个年轻猎户兴奋地喊道，伸手就想去摸那块矿石。 可石勇却皱起了眉头，他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高兴什么？就算这整座山都是这种石头，我们怎么把它变成刀？我们连个铁匠都没有，更别说炼铁的炉子了！这东西现在对我们来说，跟普通的石头有什么区别？” 一句话，让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压下去一点。是啊，发现了矿石，和能用上武器，是两回事。这中间的差距，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如同天堑。 “不，”林婉儿再次开口，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她指着手里的羊皮地图，“既然这里是前朝的兵工厂，他们能在这里开矿，就一定有地方炼铁和锻造。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地方！” 这个新的目标，让所有人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 “都打起精神！”李牧下达命令，“加快速度！在天黑之前，必须登上龙首峰！” 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巨大的希望，所有人的潜力都被激发了出来。队伍的速度快了一倍。 他们沿着那些人工开凿的痕迹，攀上峭壁，穿过密林。黄昏时分，天边只剩下一抹红光的时候，队伍终于抵达了龙首峰的半山腰。 眼前，是一片怪石嶙峋的巨大陡坡。无数被风雨侵蚀的巨石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迷宫。这里就是地图上标注的“乱石坡”。 “天快黑了，今晚就在这安营扎寨！”李牧看了一眼天色，下达了命令。 众人疲惫不堪，纷纷放下东西，准备生火做饭。 可就在这时！ “吼——！” 一声巨大的咆哮从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传来。那声音充满了饥饿和暴戾，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脚下的地面都在轻微颤抖。 所有人脸色大变。 下一秒，一头体型像小牛犊，浑身长满黑色鬃毛的巨熊，从那块岩石后面冲了出来。 它那双血红的小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队伍里的妇孺，张开的大嘴里，滴落着腥臭的口水。 “砰！” 一声巨响，它那巨大的熊掌，狠狠拍在身前一块一人多高的岩石上。 那块坚硬的岩石，瞬间布满了裂纹，然后整个爆碎开来！碎石块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向四周溅射，其中一块擦着一个猎户的头皮飞过去，带起一道血痕，吓得那汉子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熊！是黑风熊！” “老天爷！快跑啊！” 刚刚才燃起一点希望的队伍，瞬间炸了锅！妇孺的尖叫声，男人的惊呼声，响成一片！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那点士气，在这头巨兽面前，被直接击得粉碎！ 所有人的心里都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恐惧。 而那头黑风熊，根本没有理会这些乱糟糟的人群。它在用那一击展示了力量之后，四肢猛地落地，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腥臭的狂风，目标明确，直直地扑向了离它最近的一个身影！ 是四嫂赵月儿！ 她刚才正蹲在一片草丛里，辨认着一株可以用来止血的草药，根本没料到危险会来得如此之快！当她听到惊呼，猛地抬起头时，那张血盆大口，和那双充满了残忍和贪婪的红色小眼睛，已经在她眼前迅速放大！ 她甚至能闻到那巨熊口中传来的，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赵月儿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僵在原地，连躲闪都忘了！ “四嫂！” 一声怒吼，从李牧的喉咙里发出！ 他看着那头巨兽扑向赵月儿，一股狂怒冲上头顶！ 想也不想，他手中的霸王弓瞬间被拉成满月！体内的气血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一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实的气箭，在他指尖凝聚成型！ 他甚至没有去瞄准！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所有的杀意、愤怒和守护的念头，全都汇聚在了这一箭之上！ 松手！ 嗡——！ 无形的箭矢，撕裂空气，带着李牧全部的力量，后发先至，狠狠地轰在了那头黑风熊的头颅侧面！ 在李牧的预想中，这一箭，就算不能将它的脑袋轰碎，也足以将它轰飞出去！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李牧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第33章 捅了熊屁股！ “铛！” 一声如同重锤砸在铁板上的闷响！ 那支无坚不摧的气箭，射在那黑风熊厚实的皮毛上，竟然只擦出了一溜耀眼的火星！强大的冲击力，仅仅是让那巨兽扑击的动作微微偏了一下，连在它那坚韧的熊皮上留下一道像样的伤口都做不到！ 它的防御力，竟然如此恐怖！ 就是这微微一偏！ 巨熊那原本应该拍碎赵月儿头颅的熊掌，擦着她的肩膀，狠狠地拍在了她身边的地上！ 轰隆！ 地面剧烈一震，一个半尺深的土坑赫然出现！赵月儿被那股巨大的风压掀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虽然没被直接拍中，却也摔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一击不中，那黑风熊发出一声咆哮，它转过头颅，眼睛再次盯住倒在地上的赵月儿，抬起另一只熊掌，就要再次拍下。 这一次，没人能救她。 就在这时。 一道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绕到了那头黑风熊的身后。 是白雪。 在所有人，包括李牧都因为巨熊的防御力而心神震动的时候，只有她，没有停顿。 她像一个猎手，抓住了巨熊因为两次攻击而出现的破绽。 她身体贴着地面滑行，手里的短刃，没有攻击巨熊的后背，也没有攻击它粗壮的四肢。 她的目标，是所有野兽最柔软，也最没有防备的要害。 噗嗤！ 白雪的身影，与那头庞大的巨熊交错。 她手里的短刃，带着一股狠厉，自下而上，没有遇到阻碍，整根没入了巨熊的……肛门！ 时间静止了一瞬。 一秒后。 “嗷——！！！！！” 一声凄厉的惨嚎，猛地从那黑风熊的口中爆发出来。 这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暴虐，只剩下无尽的痛苦。 它放弃了眼前的猎物，猛地转身，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杀意，死死地盯住身后那个伤害它的人类。 它要把这个虫子，撕碎！ 可它转身的动作，却给了另一个人机会。 “畜生！烧成灰吧！” 二嫂柳烟的声音响起。 她不知何时已经摸到战马旁边，从一个鞍囊里掏出了一个装满火油的陶罐。就在白雪得手，吸引了巨熊全部注意力的瞬间，她用尽力气，将那个陶罐朝着巨熊的后背砸了过去。 啪！ 陶罐在巨熊宽厚的背上碎裂。 黏稠的火油，瞬间淋了它一身，将它那身厚重坚韧的黑色鬃毛，浸了个透。 “干得好！” 李牧的眼睛亮了。 他明白了嫂嫂们的意图。 他再次拉开霸王弓，这一次，他没有凝聚气箭，而是从背后的箭囊里，抽出了一支狼牙铁箭。 他将箭头，凑到旁边一个猎户掉在地上的火把上。 箭头被烧得通红，前端“呼”的一下，窜起了一小簇火苗。 李牧看着那头因为剧痛和愤怒，正准备向白雪扑去的黑风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畜生，尝尝这个！” 他扣着箭尾的手指，松开。 咻——！ 那支带着火焰的狼牙铁箭，化作一道流光，划破天空，精准地射向了那头巨熊身上被火油浸透的后心。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 火焰冲天而起。 那头体型庞大的黑风熊，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在黄昏下舞动的巨大火炬。 “嗷——嗷嗷嗷——！” 这一次的咆哮，不再是威慑，而是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火焰灼烧皮肉发出的“滋啦”声，混杂着皮毛烧焦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乱石坡。 那黑风熊疯了。 它庞大的身躯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冲撞，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轰隆！”“哐当！” 一块块巨石被它撞得粉碎，整个乱石坡都在剧烈地颤抖。 队伍里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捂住嘴巴，不敢喘气。 他们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会吸引那头已经彻底陷入疯狂的火焰巨兽。 可火焰，没有被扑灭，反而因为它的翻滚，沾染了枯草和油脂，烧得更旺了。 剧痛，摧毁了这头山中霸主最后的理智。 它猛地停止了翻滚，那双已经被烧得模糊的眼睛，穿过跳动的火焰，死死地锁定了一个方向。 那里，站着一道娇小而冰冷的身影。 是白雪。 是那个让它承受了最大痛苦的人类。 “吼——！！！” 黑风熊发出了一声饱含着怨毒和杀意的最后咆哮。 它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扑灭火焰。 它顶着满身的烈火，四肢在地面上重重一踏，整个庞大的身躯像一颗燃烧的石头，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气势，再次冲了过来。 目标，正是白雪。 它要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将这个挑衅它的蝼蚁，一起拖入死亡。 太快了。 那股夹杂着热浪和腥风的压迫感，迎面扑来。 白雪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她握紧了手中的双刀，准备做最后的搏杀。 可她知道，面对这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冲撞，她所有的技巧，都将失去意义。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 “都别动！” 李牧冷静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在所有人都被巨熊的疯狂吓破胆的时候，他反而进入了一种绝对冷静的状态。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头冲锋而来的火焰巨兽。 他看到了它因为痛苦和咆哮而大张的嘴。 那就是唯一的破绽。 也是最后的机会。 李牧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因为刚才连续开弓而所剩无几的气血之力，没有保留地，全部灌注于手中的霸王弓之上。 嗡——！ 弓弦震颤，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一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实，甚至散发着淡淡血色光晕的无形气箭，在他的指尖缓缓凝聚。 整个弓身，连同李牧持弓的手臂，都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映照成了一片淡淡的赤红色。 时间，在这一刻变慢了。 他能清晰地看到巨熊口中那锋利的獠牙，能看到它喉咙深处那因为火焰而扭曲的血肉，甚至能看到它眼中那疯狂燃烧的毁灭欲望。 第34章 这不是藏宝图！ 就是现在！ “去！” 李牧低喝一声。 他松开了扣着弓弦的手指。 没有声音。 那支汇集了他全部力量的气箭，离开弓弦就消失不见。 下一刻。 正在冲锋的黑风熊，庞大的身体停住。 它前冲的动作停了下来。 它眼睛里的疯狂和怨毒消失了，变得空洞。 在它头颅的正中间，眉心那个位置，一个拳头大的血洞，正向外流出混合了脑浆和血液的东西。 气箭从它张开的嘴巴射入，穿过它的喉咙，搅碎了它的大脑，从它的后脑穿出。 一击毙命！ 黑风熊的身体因为惯性，又向前跑了几步。 最后，在距离白雪不到三尺的地方，倒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 大地颤抖，扬起了漫天的烟尘和烧焦的草灰。 那头黑风熊身上的火焰，随着它生命的消失，也慢慢变小，只留下一具焦黑的、冒着青烟的巨大尸体。 战斗结束了。 乱石坡上一片寂静。 “呼……呼……呼……” 李牧粗重的喘息声响起，大家才反应过来。 “噗通！” 石勇和几个猎户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上是活下来的庆幸和后怕。 几个家眷直接哭了出来，释放着刚才压抑的恐惧。 苏晴和赵月儿跑到白雪身边，拉着她检查，看到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柳烟走到李牧身边，看到他因为脱力而发抖的手臂，和发白的脸色，第一次流露出担忧。 “小牧，你没事吧？” 李牧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只是脱力。 刚才那一箭，用光了他体内所有的气血之力。 但是值得。 他看着那具巨大的熊尸，又看了看没有受伤的嫂嫂们和众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娘的……这畜生可真硬！” 石勇喘匀了气，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地走到熊尸旁边，抽出腰间的猎刀，想看看熊皮还能不能用。 这可是黑风熊，一张完整的熊皮，拿到县城里能换好几袋粮食。 虽然被烧了，但肚子和四肢这边应该还完好。 他走到熊头的位置，刚准备下刀，脚下却踩到了一个硬物。 “嗯？” 他低头看去，在巨熊的头颅下面，那片被砸裂的土地里，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他用尽力气，才把那颗沉重的熊头挪开了一点。 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石片，出现在他眼前。 这石片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石头，上面刻满了不认识的纹路。石勇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很沉。他用袖子把上面的泥土和血污擦掉，露出了石片本来的样子。 下一秒，他的动作停住了。 “李……李牧兄弟，你快来看！”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李牧走了过去，从石勇手里接过那块石片。 石片入手冰凉，材质不是金属也不是石头，上面布满了像乌龟壳一样的裂纹。 在这些纹路的中间，雕刻着一个古老的图腾。 那图腾的形状，像是一张被拉开的弓，又像是一只野兽的眼睛。 看到这个图腾，李牧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手里的霸王弓。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石片。 又抬头，看向弓身上那些他早已熟悉的暗红色神秘纹路。 一模一样！ 石片上的那个图腾，和他霸王弓上的核心纹路，一模一样！ 他手里的这张霸王弓，陪他从鹰嘴崖杀出来，在黑风山立足，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他一直以为，这是兄长们偶然得到的兵器。 可现在，这块从龙首峰地底翻出来的，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年的神秘石片，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李牧想到了所有事情。 龙首峰，前朝的遗迹，赤铁矿脉，霸王弓。 还有大哥他们拼死留下的那张地图。 所有看起来没有关联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个神秘的图腾纹路，全部串联了起来！ “我明白了……”林婉儿的声音在李牧身后响起。 她也看到了那块石片，看到了李牧弓身上的纹路。 作为队伍里最聪明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更快地想通了其中的关系。 “大哥他们留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宝藏！”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他们是为我们留下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可以反击复仇的……根基！一个巨大的，前朝遗留下来的兵工厂！” 兵工厂！ 这两个字，比找到金山银山，还要让众人激动！ 石勇和那几个猎户，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他们只是普通的山民，哪里想过这么复杂的事情。 但他们能听懂，有了这东西，他们就能造出和官兵一样，甚至比官兵更好的刀，更好的甲！ 一股巨大的狂喜，冲散了刚才血战带来的疲惫和恐惧！ “太好了！太好了！”石勇激动得话说不清楚，狠狠一拍大腿，“他娘的，等咱们有了好家伙，还怕他个鸟的青州卫！” “对！干死那帮狗娘养的！” “大哥他们要是知道，也该瞑目了！” 队伍里，再次爆发出欢呼。 刚刚被黑风熊吓散的士气，因为这个惊人的发现，重新凝聚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高。 希望，不再是幻想，而是变成了可以触摸到的现实！ “都别愣着了！快！干活！”大嫂苏晴最高兴，也最实际，她抹了把眼泪，立刻开始指挥众人，“这熊可浑身都是宝！皮扒下来，能做几件好皮甲！熊肉熏干了，够我们吃好几天！” “还有熊胆！”赵月儿从惊吓中恢复，她看着巨大的熊尸，像是看到了珍稀药材。“黑风熊的熊胆是很好的解毒疗伤药，有了它，我们就不怕一般的箭毒了！” 众人听完，干劲更足。 石勇招呼几个猎户，拿出锋利的剥皮小刀，开始处理那张虽然烧焦，但大部分还算完好的熊皮。妇人们收拾营地，准备生火，处理熊肉和内脏。 整个乱石坡，之前的死气没有了，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和喜悦的笑声，充满了生机。 李牧将图腾石片收进怀里，贴身放好。他深吸一口气，用体内最后一丝气血之力，帮忙将巨大的熊掌砍下。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山顶的方向快速滑落。 是柳烟！ 她刚才在众人处理熊尸的时候，已经按照习惯，悄悄摸到山顶最高处警戒。 此刻，她脸上没有了平时的慵懒，全是凝重。 “山下来人了！”她来不及喘气，说话又急又快。 第35章 送你一份大礼！ “是官兵！装备精良，队形整齐，火把连成了一条线，正从东边山脚下合围过来！我粗略看了一下，至少有一百人！他们开始封锁所有上山的路了！” 这个消息，让刚刚还欢声笑语的乱石坡，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恐。 青州卫！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来得这么快！ 一百人！还都是装备精良的官兵！这和张县令手下的那群人，完全不是一回事！那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正规军！ “怎么……怎么办？”一个年轻猎户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声音发抖。 “一百人……我们这点人，怎么跟他们打……”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绝望的情绪，比刚才面对黑风熊时，还要浓烈。那是普通人面对国家军队时，从身体里透出来的无力和恐惧。 这时，祸不单行！ 就在众人心神不定的时候，另一个负责在队伍后方清理痕迹，探查情况的猎户，连滚带爬地从乱石坡的另一头冲了过来。 他脸上全是汗水和惊慌，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不好了！李……李薇薇那伙人，找到我们之前爬山壁留下的痕迹了！他们……他们正顺着路，往我们这边追过来了！他们离我们很近了！” 青州卫的消息已经让众人难以承受，这个消息，更是让所有人的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 前面是青州卫封山堵路。 后面是李薇薇那伙像疯狗一样的匪徒追杀。 他们被死死地困在了这片乱石坡上，前后都是敌人，没有退路。 刚刚才看到的巨大希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砸得粉碎。 “天要亡我们啊！”一个妇人再也撑不住，抱着孩子，失声痛哭起来。 哭声像是会传染，绝望的气氛笼罩了每一个人。石勇紧紧握着手里的刀，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脸上却是一片死灰。他不怕死，但他怕看不到希望的死。 就在这片混乱和绝望之中。 林婉儿，却异常的冷静。 她没有去看山下那片越来越近的火把，也没有去理会身后即将到来的追兵。 她静静地走到了那具巨大的黑风熊尸体旁，看着那头颅上被李牧一箭轰出的，前后通透的巨大血洞，又回头看了看因为脱力，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李牧。 她的脸上，没有慌乱，反而，慢慢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旁边的赵月儿看到她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婉儿转过身，目光越过慌乱的人群，望向李薇薇即将追来的方向。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的耳朵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想找我们？” “那就让她来！” 林婉儿的脸上，露出一个冷笑。 “我正好，要送她一份‘大礼’。” 这句在绝境中说出的话，让所有惊慌失措的人都愣住了。 石勇和几个猎户停止了颤抖，他们看着林婉儿那张苍白却又无比镇定的脸，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三嫂……你……你有什么办法？”石勇的声音沙哑，带着最后一丝期望。 林婉儿没有直接回答，她转过头，看着山下那条由火把组成的，正在缓缓收紧的包围网，说话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青州卫的目标，是封锁整座黑风山，抓捕所有反抗者。他们人多，但行动必然求稳，不会轻易冒进。” 她的目光，又转向了李薇薇即将追来的方向。 “而李薇薇，她的人少，目标只有我们。她现在，比我们更急！” “她急着找到我们，抢在我们被青州卫发现之前，夺走我们手里的‘宝藏’，然后远走高飞！所以，她一定会用最快，最直接，也是最蠢的办法！” 林婉儿的话，分析着这死局之中唯一的一线生机。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 与此同时。 乱石坡的另一头，李薇薇带着剩下的二十多个匪徒，终于赶到了。 当他们看到那具还在冒着青烟，散发着焦臭味的巨大熊尸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是黑风熊！”一个匪徒失声叫道，“他们竟然杀了一头黑风熊！” 那个断了手臂，用布带草草包扎着伤口的独眼龙头目，走到那颗硕大的熊头前，看着那眉心处拳头大的血洞，仅剩的独眼中，全是无法掩饰的惊骇！ 他自己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可他很清楚，就算是全盛时期的自己，带着十几个弟兄，也绝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干掉一头成年的黑风熊！更不用说用这种方式，一击贯穿头颅！ 独眼龙头目看着熊尸，心里感到一阵寒意。李牧这伙人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李薇薇没有理会手下的震惊，她走到那片战斗过的地面。她看见了熊掌拍出的深坑，看见了被烧焦的草地，更看见了熊尸上，除了烧伤和贯穿头颅的箭孔，还有一道从下腹部捅进去的刀伤。 那位置，那手段，都说明了出手之人的狠毒。 李薇薇的脸色变得难看。 愤怒和嫉妒在她心里翻涌。这群贱人，不仅没有被这头黑风熊杀死，反而还把它给宰了！ 他们一定就在这附近！ 而且，他们一定已经找到了大哥留下的秘密！ 她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失去了王员外资助的大部分粮食，手下死伤惨重，而青州卫的大军又从山下围了过来。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在被官兵发现之前，抢到李牧他们手里的东西，然后远走高飞。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把人带上来！”李薇薇下令。 两个匪徒把一个男人推了出来。男人被绳子捆着，身上穿着猎户的衣服，脸上全是惊恐，正是之前在搜山时，与大部队失散的一个年轻猎户。 “李牧为了独吞宝藏，已经带着他的几个嫂嫂跑了！他把你们这些累赘，全都扔在这里等死！”李薇薇走到那个年轻猎户面前，用话语蛊惑他。 “青州卫已经把山围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现在，只有我能救你！只要你告诉我，他们最有可能藏在哪里，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那年轻猎户拼命摇头，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薇薇的耐心用完了。 “废物！”她脸上露出狰狞，对旁边的独眼龙头目下令，“打断他一条腿！让他‘跑’！我倒要看看，李牧他们看到这个被抛弃的‘同伴’，会是什么表情！” 第36章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互换！ 独眼龙头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一个匪徒用刀背砸断了年轻猎户的左腿，他发出一声惨叫。 匪徒们跟着假装呼喊，故意让开了一个缺口。绑住他双手的绳子，也被“不小心”砍断。 那年轻猎户疼得满头大汗，求生的本能让他来不及思考。他连滚带爬，拖着断腿，朝着乱石坡深处那个没有匪徒的方向逃去。 他哭喊着，把李薇薇灌输给他的绝望和谎言，当成了救命稻草。 “李牧大哥！你们在哪里啊！” “你们不能抛下我们啊！” …… 凄厉的哭喊声，从远处传来。 当那个拖着断腿，满身是血的年轻猎户，出现在众人藏身的岩石后面时，好几个猎户的脸色都白了。 “是小六子！”石勇认出了他。 “李牧大哥……他们……他们说你为了宝藏，抛弃我们了……”小六子看见众人，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他指着山下的方向，话里充满了恐惧和被背叛的愤怒，“李薇薇说……说青州卫已经围上来了，我们死定了……” 这番话，让本就惶恐的人心更加动摇。 几个猎户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怀疑。他们看向李牧，眼神里原先的信任，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就在这时，林婉儿走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小六子那条扭曲的断腿，又看了看他身后那片崎岖的乱石坡，冷笑一声。 “腿都被打断了，还能从三十多个拿着刀的匪徒手里逃出来，翻过这连好人都走不稳的乱石坡？” “李薇薇，你太小看我林婉儿了。”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六子也僵住，他脑子混乱，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林婉儿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柳烟。 “既然李薇薇这么想让我们内讧，我们就演一场戏给她看。”林婉儿的话里，带着算计。 “二嫂，我要你去做一件最危险的事。” 柳烟的眼睛亮了，里面全是兴奋。 “说吧，要我做什么？” “你带着小六子，去‘投奔’李薇薇。”林婉儿说道，“告诉她，我们因为宝藏分配不均，已经内讧了。你被我们排挤，愿意带着她来找李牧，报仇雪恨！” 这个计划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不是自己走进老虎的嘴里吗？ “三嫂，这太危险了！”苏晴第一个反对，“万一被她识破……” “放心。”柳烟却舔了舔嘴唇，她走到小六子身边，一把将他扶住，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演技十分到位。 “论演戏，我最拿手了。” 林婉儿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塞到柳烟手里。 “这是四妹特制的药粉，没有颜色和气味，但我们带来的马匹，能闻到这股特殊的味道。” “把它，洒在她们的营地，尤其是粮草和饮水周围。” 柳烟把纸包收好。 两人没有再多说。 “李薇薇！你这个贱人！你等着！” 柳烟发出一声咒骂，然后搀扶着那个已经彻底懵掉的年轻猎户，头也不回地，朝着李薇薇营地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很决绝。 石勇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是假。 在柳烟离开后，李牧和白雪对视一眼，两人没有说话，身体一动，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消失在黑暗里。 林婉儿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一眼山下那越来越近的火龙。 她的脸上没有笑意，只剩下冰冷的杀机。 她对着身边的苏晴和赵月儿，缓缓说道：“传我命令，所有人，把熊尸上最好的肉都割下来，带上所有能带的东西，我们……去乱石坡的最高处，给他们准备一份真正的大礼！” …… 凄厉的咒骂声，划破了乱石坡的寂静。 “李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得好死！” 柳烟搀扶着腿被打断的小六子，一步一步，走出了藏身的岩石阴影。 她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妩媚，换上了一种被背叛后的怨毒和疯狂。她的头发散乱，嘴角还挂着血，看起来很狼狈，那双桃花眼里，却燃烧着怒火。 “为了宝藏！你竟然连兄弟都不要了！我柳烟真是瞎了眼，才会跟着你这种人！” 柳烟的话传到了另一头，李薇薇的耳朵里。 李薇薇的营地里，所有匪徒都站起来，握住手里的刀，看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 独眼龙头目走上前，他的一只眼睛盯着柳烟，开口问：“你来干什么？” 柳烟的视线越过他，停在被匪徒围在中间的李薇薇身上。 “李薇薇！”柳烟喊出她的名字，“我知道你恨李牧，我也恨他！我们做个交易！” 李薇薇从人群里走出来，她打量着柳烟，问：“交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 “资格？”柳烟笑了起来，“我知道他们藏在哪！我知道李牧那个畜生所有的计划！这个，够不够资格？” 李薇薇的表情变了。 她不相信。 这个女人是李牧的二嫂，是他的帮手，不可能突然背叛。 “我凭什么信你？”李薇薇问。 “信不信由你！”柳烟一把推开身边的小六子，小六子惨叫着摔在地上，“那个畜生，杀了黑风熊之后，就想独吞所有好处！他嫌我们是累赘，只带着白雪那个小贱人跑了！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扔在这里，给青州卫当替死鬼！” 她的话，让独眼龙和几个匪徒听着，没有说话。 李薇薇依旧没有动作。她对独眼龙使了个眼色。 独眼龙明白了，他走到柳烟面前，一耳光扇了过去。 一声脆响。 柳烟的身体转了半圈，脸肿了起来，嘴角流出更多的血。 “臭娘们！还敢跟我们大小姐讲条件！”独眼龙骂道。 柳烟没有喊疼，也没有求饶。 她慢慢抬起头，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然后说道：“打啊！有本事就打死我！打死我，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找到李牧，别想拿到那份能让你们一步登天的宝藏！” 她这个不怕死的样子，让独眼龙的动作停住了。 李薇薇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了解自己的大哥李龙，也了解李牧。她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样的人。为了利益，互相背叛很正常。 第37章 我比你更想他死！ 柳烟的反应很真实。 一个被逼到绝境，被背叛，又贪婪的女人，就是这个样子。 “说，他们藏在哪里？”李薇薇问。 柳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又被恨意盖过：“我凭什么告诉你？我要报仇！杀了李牧，宝藏我要分三成！” “三成？你做梦！”李薇薇还没说话，独眼龙就骂了起来。 “那就一拍两散！”柳烟梗着脖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在这里！我不好过，李牧那个畜生也别想好过！” 场面僵住了。 最后，还是李薇薇打破了沉默。 “好，我答应你。但你要是敢耍花样……” “放心，我比你更想他死！”柳烟打断了她的话。 她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是他们之前路过的一处废弃山洞。“他们往那边跑了，那里有个洞，好守不好攻。” 李薇薇派了两个匪徒去探查，很快就回来报告，那里确实有不久前生过火的痕迹。 到这里，李薇薇心里的怀疑也消散了。 “把她带上，我们走！”李薇薇下了命令。 她还是留了一手，没有完全相信，决定带着柳烟一起去。 柳烟不在意地被两个匪徒一左一右地架住，她好像已经认命，只是用怨恨的眼神，扫过周围的匪徒。 她被推着，在营地里走动。 匪徒们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去追杀李牧，没有人注意她。 她撞到了一个正在打水的匪徒，身体晃了一下，手扶住了旁边的水桶。 一点没有颜色和气味的粉末，掉进了水里。 她又被另一个匪徒推开，摔倒在一堆粮草旁边。 在她用手撑着地，爬起来的时候，另一包药粉，已经被她塞进了粮草袋的缝隙里。 做完这些，她好像没有力气了，任由那两个匪徒将她架到一旁休息。 两个负责监视她的匪徒，靠在石头上，眼睛虽然看着她，但心思早就飞到了即将到手的宝藏上。 夜深了。 山风吹着火把。 “我……我要解手。”柳烟说道。 一个匪徒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但还是指了指营地边缘的一片灌木丛。 柳烟在两人的监视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黑暗的边缘。 她蹲下身，身体被灌木丛的阴影遮住。 周围很安静。 “啾……啾啾……” 几声很细微，又带着特殊节奏的鸟叫声，从灌木丛中响起，很快就消失在风里。 …… 远处，乱石坡的最高处。 李牧和白雪趴在一块巨岩的后面，一动不动。 那几声特殊的鸟叫，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是信号！ 二嫂成功了！ 李牧没有说话，他从背后，拿出几个用熊皮缝制的小油囊。 那是处理熊尸时，林婉儿特意让他留下的黑风熊的油脂。 他将这些油囊，一个个绑在了几支特制的狼牙铁箭上，箭头上，还缠绕着浸透了油脂的布条。 白雪则在一旁，将一把匕首的刀尖，在石头上打磨，发出“沙沙”的声音。 李牧吸了一口气探出身，山下匪徒的营地灯火通明，他拉开了手中的霸王弓，弓身在月光下是暗红色的。 他的手臂很稳，那支绑着油囊的火箭，箭头对准了匪徒营地里，堆放着最多粮草和物资的那个大帐篷。 松手没有弓弦震动的声音，也没有箭矢破空的呼啸。 那支绑着熊油囊的狼牙铁箭，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划过数百步的距离，一头扎进了那个大帐篷的帆布里。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箭矢上蕴含的力道瞬间炸开，将缝制粗糙的熊油囊震得粉碎。 黏稠的、带着腥味的熊油，像水一样泼洒出去，浸透了干燥的帐篷帆布，淋在了底下码放整齐的粮袋和干草上。 做完这一切，李牧没有片刻停顿。 他从箭囊里抽出第二支箭，一支前端缠着焦黑布条的普通铁箭。 他将箭头在身旁的岩石上用力一划！ 刺啦！ 一簇明亮的火星，在黑暗中迸发。 箭头前端那块特制的火石，与粗糙的岩石摩擦，瞬间引燃了浸满油脂的布条。 一团小小的火苗，在箭头上“呼”地一下窜了起来，在夜风中摇曳。 李牧再次拉开了霸王弓。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快。 “咻——！” 带着火焰的箭矢，化作一道橘红色的流光，撕裂了夜幕。 它循着和上一箭几乎完全相同的轨迹，精准无比地射向了那个已经浸透了熊油的大帐篷！ 轰——！ 火焰与油脂接触的瞬间，一声沉闷的爆响，猛地炸开！ 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将半个乱石坡都照得亮如白昼。 干燥的秋夜，山风正劲。 那火势根本无法控制，借着风力，像一头苏醒的猛兽，瞬间就扑向了旁边的几个帐篷。 “着火了！粮草着火了！” “快救火！快救火啊！” “水！水在哪里！” 匪徒的营地，在顷刻之间，就从准备出发的有序，变成了人间地狱。 惨叫声，惊呼声，木材被烧断的爆裂声，响成了一片。 整个营地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负责监视柳烟的两个匪徒，看到那冲天的火光，也慌了神。 其中一个离得最近，骂了一声，提着刀就想冲过去帮忙。 他刚一转身。 一道黑影，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站起。 咔！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柳烟的一记手刀，快如闪电，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后颈上。 那匪徒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 另一个匪徒听到声音，猛地回头。 他只看到一抹冰冷的寒光，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脖颈一凉。 他捂着自己的喉咙，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刚才还楚楚可怜，满脸怨毒的女人。 此刻，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柔弱。 那双桃花眼里，全是戏谑和冰冷的杀意。 匪徒张了张嘴，想喊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鲜血从他的指缝里喷涌而出。 柳烟没有再看他一眼，匕首在匪徒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身形一晃，像一条滑不溜手的鱼，瞬间就消失在混乱奔走的人群和跳动的阴影里。 “不——！” 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尖叫，从营地中央传来。 李薇薇冲出了自己的帐篷，她看着那片已经彻底被大火吞噬，根本无法靠近的粮草区，整个人都疯了。 她的头发散乱，脸在火光下扭曲，充满了不敢相信和气急败坏。 “我的粮草！我的粮食！” 她尖叫着，随手抓起一个水桶，就想冲过去。 可那火势太大，热浪扑面而来，烤得人皮肤生疼，根本无法靠近。 “完了……全完了……” 第38章 让你尝尝火的滋味！ 独眼龙头目站在她身边，看着燃烧的火，他仅剩的那只眼睛里，看不见任何东西。 没有了这些粮食，他们这三十多号人，用不了三天，就会饿死在这黑风山里。 “李牧！林婉儿！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 李薇薇发出了声音。 回应她的，是黑暗中响起的一声轻响。 噗！ 一个正提着水桶，试图靠近火场的匪徒，身体停住。 他的胸口，出现一个洞，血液喷了出来。他向后倒下，砸倒了另外两个人。 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 “有埋伏！他们在上面！” “快找地方躲起来！” 剩下的匪徒不再去救火，他们四散跑开，寻找岩石作为遮挡。 李牧和白雪没有继续攻击。 在火势起来之后，两人立刻向着山顶的方向移动。 李牧一边移动，一边拉开霸王弓。无形的气箭一次次射出，专门射向那些试图组织人手追击的匪徒。 每一箭射出，就有一个匪徒倒下。 这给本就混乱的匪徒，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他们被打散了。 “大小姐！快走！” 独眼龙头目一把拉住还在喊叫的李薇薇，脸上全是焦急。 “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青州卫的人马上就要上来了！” 他指了指山下那条已经越来越近的火把组成的线，又指了指山顶上不断射出箭矢的方向。 “我们输了！只要人还在，就有机会！我们先撤回县城，再想办法！” 李薇薇的身体在发抖。 她看着山顶的方向，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李牧。 最后，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所有的情绪。 “撤！”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在十几个亲信的保护下，李薇薇来不及收拢那些溃散的手下，就带着人，头也不回地朝着下山的方向逃跑。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火光冲天的乱石坡，看了一眼龙首峰那在夜色中的山顶轮廓。 她的脸上，全是恨意。 她不知道。 就在他们身后，更远处的一片黑暗里。 一个身影正静静地注视着这支逃跑的队伍，直到那零星的火把光芒，彻底消失在山坳的拐角。 白雪收回了视线，转身，无声地进入了夜色之中。 山顶的风吹过，带走了最后的烟味。 李薇薇那伙人逃走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任何踪影。 乱石坡上，只有一堆冒着黑烟的废墟和一具巨大的熊尸，周围一片寂静。 柳烟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她身上的血迹已经半干，脸上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 “都解决了。”她走到林婉儿身边，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干得漂亮！”石勇一拳砸在自己手心，脸上满是激动。 可这份激动没有持续多久。 “快看山下！”一个负责警戒的猎户指向东边的山脚。 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山下的黑暗中，一条由火把组成的长线，正向着山上移动。那条长线分出好几条分支，堵住了所有可能下山的路口。 青州卫！ 他们已经开始封山了！ 密集的火光代表着数量和装备上的差距。 刚刚出现的希望，被现实再次浇灭。 “这……这怎么办……” “我们被堵死在山上了……” “完了，这下真的跑不掉了……” 绝望的情绪蔓延开来。连日的逃亡和厮杀，耗尽了他们的精力和勇气。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等死的时候。 “都别愣着！带上所有东西，跟我走！” 林婉儿没有看山下的火光，而是直接走到了巨大的熊尸旁。 “石大哥，带几个人，把熊身上最好的肉都割下来，熊皮也带上！这些都是我们活下去的本钱！” “苏晴姐，月儿妹，清点所有物资，一样都不能丢！” “所有人，动作快！” 她的命令不容置疑，强行稳住了众人即将崩溃的心神。 虽然不知道要去哪，但看着林婉儿没有丝毫慌乱的脸，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选择了听从命令。 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动了起来。 猎户们用最快的速度处理熊尸，妇人们打包好所有的东西。 很快，队伍在林婉儿的带领下，离开了乱石坡。 他们没有下山，也没有往山顶跑，而是朝着一个水声轰鸣的断崖走去。 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行进，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满了疑惑。 半个时辰后，巨大的水声已经震得人耳朵发麻。 一条几十丈高的瀑布出现在众人眼前。 水从高耸的悬崖上落下，砸在下方的深潭里，激起漫天水雾。月光下，水雾折射出朦胧的光晕。 可这里，是一条绝路。 瀑布的两侧，是无法攀爬的光滑峭壁。 “三嫂……这……这里没路了啊！”石勇看着眼前的景象，大声喊道。 他身后的猎户和家眷们，脸上也再次露出了绝望。他们以为林婉儿有什么妙计，没想到是把他们带到了一处死地。 林婉儿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那道巨大的水帘。 她走到瀑布边缘，指着奔腾的水流，大声喊道：“你们看这水！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石勇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户，他对山里的水文很了解。他仔细看了半天，脸色忽然变了。 “这瀑布中间的水流……好像比两边的要弱一些！而且水帘在那个位置，好像被什么东西顶得向外凸出了一块！”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发现了异常。那巨大的水帘，并非是完整的一片，在中间靠下的位置，确实有一处不自然的弧度。 林婉儿转过身，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哥留下的那张地图，不仅仅是军事布防图，更是一张详细的地形勘测图！我研究了很久，发现这处瀑布的水流标注得非常奇怪，所以我猜，这后面，一定有文章！” “就在你们刚才对付李薇薇的时候，我已经让二嫂去探过路了！” 她的话音刚落。 “噗通”一声！ 一道身影，猛地从那巨大的水帘后面钻了出来，落在了旁边的岩石上。 是柳烟！ 她浑身湿透，头发紧紧地贴在脸上，样子有些狼狈，但整个人却很兴奋。 “里面！有个洞！”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着众人喊道，“很大！而且很干！能藏下我们所有人！”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疯了！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老天爷开眼啊！” 前一秒还是死地，下一秒，就变成了生路！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好几个妇人喜极而泣，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第39章 箭囊里藏了什么东西？ “别哭了！快！女人孩子先进去！”大嫂苏晴立刻反应过来，开始组织人手。 进入瀑布后面的过程，比想象中更艰难。 冰冷的潭水，巨大的冲击力，还有脚下湿滑的岩石，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 李牧站在最外面，用他强壮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水流的冲击。他一只手扣住岩石，另一只手，将妇人和孩子，一个一个地拉进去。 等所有人都安全进入，李牧和石勇才最后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水帘落下，外界的轰鸣声，瞬间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沉闷的嗡嗡声。 洞口很小，仅容一人通过。 可洞口的后面，却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洞里一片漆黑。 赵月儿从怀里摸出几株奇特的小草。 苏晴拿出火石，轻轻一划。 嗤啦。 火星点燃了小草的顶端。 下一秒，一团柔和的幽绿色光芒，缓缓亮起，驱散了黑暗。 “哇——” 几个孩子发出了惊叹声。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天然溶洞。 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从洞顶垂下，在荧光草的照耀下，呈现出梦幻般的色彩。洞内干燥而通风，地面也相对平整。空气中，带着一股岩石和泥土的清香。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连日奔波逃亡的众人，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们做到了，他们真的从青州卫和李薇薇匪徒的前后夹击中，找到了一条活路！ “太好了……太好了……”石勇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眼眶都红了。 柳烟没有休息，她拿出带来的藤蔓和削尖的竹子，在那个狭窄的洞口，快速布置了几个致命的陷阱。有瀑布的水声作为掩护，任何靠近的人，都休想发现这里的异常。 苏晴则带着几个妇人，找了一处通风的角落，架起了锅。她将那块最好的黑风熊肉切块，放进锅里，加入了清水和一些能去腥的草药，升起了火。很快，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就在洞里弥漫开来。 赵月儿拿出金疮药，开始为队伍里的伤员处理伤口，那个叫小六子的年轻猎户，断掉的腿也被用木板重新固定好。 温暖的火光，诱人的肉香，安全隐蔽的环境。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好像活了过来。 这是他们逃亡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李牧没有去分肉，他找了一个最安静的角落，盘膝坐下。与黑风熊的死战，火烧连营的奔袭，让他身体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霸王炼体诀》，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他有一种预感，只要抓住这次机会，他的实力，将会有一次巨大的飞跃。 就在李牧沉入修炼状态的时候。 另一边，苏晴、柳烟和赵月儿，正围坐在一起，整理着为数不多的行李。 她们将兄长们留下的遗物，一件件拿出来，擦拭干净。 气氛有些沉闷。 苏晴拿起了二哥李虎生前最常用的那个牛皮箭囊，箭囊的边缘已经磨损。她用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皮革。 忽然，她的手指，在箭囊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硬物。 那东西，藏得很深，被缝在两层牛皮的中间，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 苏晴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她从药箱里，找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割开了缝线。 一个黑乎乎的，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呈半月形的东西，从夹层里掉了出来，落在她的手心。 “这是什么？”柳烟和赵月儿也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 那是一块冰冷的物件，并且很沉。 苏晴把手摊开，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个东西。 这是一块令牌的一半，断口处很平滑，像是被锋利的武器斩开。令牌是青铜做的，表面有时间的痕迹，但上面的花纹还能看清。 那是一条龙，一条盘踞的龙。龙的身体、爪子、胡须，每个地方的细节都还在，显露出一种霸道的感觉。 “你二哥从来没有说过这个东西。”苏晴出声，她不明白，丈夫为什么把这个东西藏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青铜。”林婉儿出声，她从苏晴手里拿过那半块令牌，手指在龙纹上移动。 她的动作很慢，表情很严肃。 “这种材料，这种风格……”她自语，然后她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李牧。 “小牧！把那块石片拿出来！” 李牧正在角落里休息。他听见林婉儿的话，睁开眼睛，从怀里拿出那块从黑风熊脑袋下面找到的石片。 林婉儿一只手拿着青铜令牌，一只手拿着黑色石片。 她把两个东西并排放在一起。 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一个是青铜，一个是石头。一个雕刻了龙，一个雕刻了图腾。但是两个东西表面的古老感觉，还有雕刻的风格，完全一样。 它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代。 “我明白了。”林婉儿吸了一口气，“你们的兄长留下的线索不止一个！霸王弓的图腾石片，是打开兵工厂的‘钥匙’，而二哥留下的这半块令牌，是另一个秘密的‘信物’！”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都很激动。 一个前朝兵工厂，已经让他们很高兴。现在，又多了一个未知的秘密。 兄长们到底留下了什么计划。 就在众人激动的时候，在溶洞深处探查的赵月儿，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呼。 “你们快来！这里好像还有一条路！” 所有人立刻走过去。 在一片钟乳石的后面，一个黑色的洞口出现。洞口很隐蔽，被石头和影子挡住，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一股风从洞口吹出来，风里有泥土和腥味。 赵月儿的感觉比别人灵敏，她在这股风里，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还有一股野兽身上的臊臭气味。 “这里面会不会有别的野兽？”一个猎户握紧了手里的刀。他刚刚放松，现在又紧张起来。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的脸都白了。 他们现在藏身的溶洞，是最后的安全地方。如果这里面还有别的凶兽，他们就没有地方可逃。 李牧也走了过来。 他站在洞口，闭上眼睛，感受从里面吹出来的风。 那股野兽的气息，别人觉得陌生，他却很熟悉。不久前，他才和这个气息的主人战斗过。 是那头黑风熊。 李牧睁开眼睛。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股味道……是那头黑风熊的！”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40章 熊洞里的祭坛！ 石勇的嘴巴张开。“你……你的意思是……这个洞……和那头熊的窝是连着的？！” 这个发现比找到令牌还让人吃惊。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互相看着，脸上的表情从害怕，变成了高兴。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找到了一个藏身的地方，还拥有了一条可以绕开青州卫封锁，通往外面的秘密通道！ “老天爷！老天爷在帮我们啊！”石勇高兴地拍了一下大腿。 “立刻去探查清楚！”林婉儿立刻决定，她看向李牧，“小牧，你带人去！注意安全，有危险就退回来！” “我跟你去！”柳烟第一个站出来，她的桃花眼里都是兴奋。 白雪没有说话，她走到李牧身边，握紧了手里的双刀。 他们三个是队伍里战斗力最强的人。 李牧点头，没有废话。 三人点燃一根熊油火把，李牧走在最前面，白雪在中间，柳烟在最后，组成一个战斗队形，进入了那个黑色的通道。 通道很窄，只能一个人通过，越往里走，黑风熊的腥臊味越重。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面变宽了。 一个比他们藏身的溶洞还要大几倍的洞穴，出现在三人眼前。 这里，就是黑风熊的巢穴。 洞穴里很乱，地上到处是野兽的骨骸，有人的，也有兽的，堆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年。很多骨头上，还有牙齿的印记和爪子的痕迹。 空气里，都是血腥和腐臭的味道。 在洞穴的最深处，火光照亮了一堆发光的东西。 三人走过去，发现那是一堆黑风熊收集的“宝物”。有变形的金银器皿，有破碎的瓷器，还有几件生锈的兵器铠甲。 这头熊，有收集发光东西的习惯。 “发财了……”柳烟看着那些金银，眼睛发亮。 李牧没有看这些，他的目光，被那堆“宝物”下面的东西吸引。 他拨开那些杂物和兽骨。 一座由青石垒砌的祭坛，露了出来。 祭坛大约三尺高，是圆形的，上面刻满了和霸王弓、图腾石片上风格一致的纹路。时间让这些纹路模糊，但还是能感觉到一种厚重的气息。 这里，藏着一座前朝的祭坛。 在祭坛的正中间，有一个凹槽。 那个凹槽的形状，像是一张拉开的弓。 凹槽的底部，是暗红色的材质，像是干掉的血，在火光的照射下，发出妖异的光。 看到那个凹槽，李牧感觉全身的血都在加速。 他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霸王弓。 他低头，看着这张暗红色的长弓。 又抬头，看向祭坛中间那个凹槽。那个凹槽就像是为它准备的，等待了许多年。 形状、大小、弧度……完全一样。 一种强烈的冲动，从李牧的心里出现。 他感觉，只要将霸王弓放上去，一个被封存了很久的秘密，就会在他手里被揭开。 他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一步。 柳烟和白雪想要阻止李牧。 这座前朝祭坛透露着不对劲，没人知道把弓放上去会发生什么。 李牧没有理会她们的担忧。 他继续走向祭坛。 一种来自身体深处的冲动告诉他，必须这么做。他能感觉到，霸王弓属于这里。 在确认熊洞安全后，柳烟已经将苏晴和石勇等人都带了进来。此刻，所有人都站在远处，看着李牧一步步走向那座古老的青石祭坛。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郑重地将霸王弓放进祭坛中央的血色凹槽。 咔哒。 一声轻响，弓身与凹槽完全贴合。 弓与凹槽，仿佛本就是一体，分开了数百年，今日才得以重新合一。 在弓身嵌入的瞬间，整个洞穴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时间好像停住了。 下一秒。 嗡！ 整座青石祭坛开始剧烈震动。 祭坛上所有模糊的纹路，在这一刻像是被唤醒，一条接一条地亮了起来。暗红色的光芒顺着纹路飞速流动，很快就让整个祭坛变成了血色。 一股古老的力量，从祭坛深处爆发出来。 这股力量顺着霸王弓，找到了唯一的出口，毫不留情地全部涌进李牧的身体。 “呃啊！” 李牧的身体猛地弓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这股外来的力量撑开了。 那股力量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感觉筋脉被扯断，血肉被挤压。 最痛苦的是他的骨头。 咔嚓……咔嚓咔嚓…… 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全身骨头发出的碎裂声，细小的裂纹在他每一寸骨头上出现。 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他感觉自己要被这股力量撑爆，碾碎成肉泥。 “小牧！” “李牧兄弟！” 苏晴和石勇等人发出惊呼，想冲上去帮忙，却被祭坛散发出的一股无形气浪狠狠推开，根本无法靠近分毫。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牧单膝跪在地上，身体剧烈发抖，皮肤下的青筋鼓起，整个人被一层浓郁的血色光芒彻底罩住。 “三嫂，李牧兄弟他……他不会有事吧？”石勇问向旁边唯一保持镇定的林婉儿。 林婉儿拦住想要再次冲上去的众人，她说：“都别过去！这股力量我们沾上一点就会死！这是他的机缘，也是他的劫数，我们谁也帮不了他！” 李牧的意识快要被疼痛吞没。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体内的《霸王炼体诀》感受到了威胁，开始疯狂运转。 不能被撑爆。 必须引导它，炼化它。 李牧咬紧牙关，牙龈都渗出了鲜血。他放弃了抵抗，主动打开身体的每一处关隘，引导那股几乎要毁掉他的力量，去冲击他身体里最坚硬的部分——骨骼。 碎裂，重组，再碎裂，再重组。 这个过程无比痛苦，也无比危险，稍有不慎就是全身骨骼化为粉末的下场。 他的骨头，被那股力量一次又一次地捶打。 每一次捶打，都有黑色的、带着腥臭味的杂质从骨髓深处被逼迫出来，顺着全身的毛孔排出体外，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气味。 每一次重组，他的骨骼都变得比之前更加坚硬，密度更高，上面甚至出现了一层如同玉石般的光泽。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祭坛上最后一点血色光芒，顺着霸王弓，全部灌注进李牧体内后，整个洞穴终于恢复了平静。 李牧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他睁开眼睛。 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开。 他感觉自己仿佛换了一副身体。 他握了握拳头，骨节发出一连串爆响。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骨头比钢铁还要坚硬。如果再面对那头黑风熊，他有信心只用肉身就能挡住对方的熊掌。 第41章 神弓归位！ 《霸王炼体诀》第二层，炼骨境，练成了。 李牧吐出一口浊气，看向祭坛上的霸王弓。 霸王弓也变了，原本暗红的弓身，现在变成了深邃的黑色。弓身上的神秘纹路，则变成了赤金色，有光芒在内部缓缓流动。 李牧走上前，伸手将霸王弓从凹槽里拿出来。 弓身温热，和他身体的气息连接在一起。 他心念一动，调动体内已经脱胎换骨的气血之力。 嗡。 弓弦轻微震动。 一支不再是无形，而是由纯粹能量凝聚成的半透明短箭，出现在弓弦上。 这支箭通体透明，周围的空气都因此有些扭曲。 气箭化形。 在场的所有猎户，看到这支箭的瞬间，都感觉头皮发麻。 他们确信，这支箭的威力，可以轻易射穿他们身上最厚的皮甲。 李牧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他松开了握着弓的手。 下一秒，在所有人不敢相信的注视下，那张布满赤金纹路的霸王弓，没有掉落，而是静静地悬浮在李牧身前。 以气御弓。 李牧的意念再次一动。 悬浮在空中的霸王弓，弓弦自动拉开，那支半透明的能量箭，瞬间锁定了洞穴顶端的一块巨大钟乳石。 “去！” 咻。 没有声音。 只有一道流光闪过。 那根水桶粗细的坚硬钟乳石，被瞬间射穿，然后轰然炸裂，无数碎石掉落一地。 “我的天……”石勇看着那个前后通透的窟窿，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太强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太好了！小牧！” “李牧兄弟威武！” 巨大的狂喜，冲散了之前的担忧。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有了这样的手段，别说青州卫，他们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就在众人为李牧的突破而高兴时，林婉儿再次开口。 “你们快看祭坛！” 众人闻声望去。 那座古老的青石祭坛，在力量被吸走之后，表面的石皮开始一层层掉落。 在掉落的石壁上，一行行模糊的，他们从未见过的古老小篆文字，浮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座正在剥落石皮的祭坛上。 林婉儿第一个走了过去。 她的手指划过那些显露出来的古老文字，那是一种比现在通用的字体更加古老的文字。 石勇凑过来问：“三嫂，这上面写的什么？” 其他人都围了上来，不敢出声。 他们知道，这上面记载的内容，很可能就是关于宝藏的最终秘密。 林婉儿没有马上回答。 她看得非常仔细，辨认着每一个字。她解读着上面的内容，脸色变了几次。 洞穴里很安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和众人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林婉儿才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面对众人。 “我明白了，这上面记载了‘霸王宝藏’的由来，以及打开它的方法。” 她的话让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座祭坛叫‘血脉祭坛’，是前朝霸王项氏用来册封核心将领的地方。我们之前找到的兵工厂，只是宝藏最外围的部分，用来迷惑外人。” “真正的宝藏，藏在一个叫‘龙渊’的秘境里。开启龙渊的入口，就在这黑风山深处！” 李牧上前一步问：“入口在哪里？怎么打开？” 他能感觉到，自己手里的霸王弓，正在和这座祭坛产生共鸣。 林婉儿看向李牧，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霸王弓。 “入口的位置，地图上有标注。但是要打开它，需要一个非常苛刻的条件。” 她停顿了一下，说出四个字：“双血激活！” “双血激活？”众人互相看着，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祭坛的铭文上说，想开启龙渊，必须同时得到两种血脉的承认。”林婉儿解释。 “第一种，是身负霸王之力，得到霸王弓认可的传承者的血。”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全部集中到李牧身上。 这个条件，指的就是李牧。 “那第二种呢？”苏晴追问。 林婉儿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第二种……是李氏族人之血！” 这个答案让众人愣住了，随即又把目光投向李牧。 石勇挠了挠头说：“这不是一个人吗？李牧兄弟既是霸王弓的传人，又是李家的人，用他的血不就行了？” “不。” 林婉儿说。 她的目光从李牧身上移开，看过苏晴，看过柳烟，看过赵月儿，最后，看过所有嫁入李家村的妇人。 “铭文上说，霸王项氏当年与麾下十八位功劳最大的将领，立下血脉盟誓。项氏是主血，十八将门是辅血。主血传承霸王之力，辅血则世代守护盟约，共同执掌宝藏的钥匙。” “我们李家村的祖上，就是那十八将门之一！” “为了防止宝藏被某一支后人独吞，也为了防止主血一脉断绝，盟誓规定，开启龙渊，必须由主血传人，和至少三位不同支脉的辅血后人，共同用血祭祀，才能得到认可！” “可是……大哥他们都已经……”石勇的话说不下去了。 李家村的男人，除了李牧，几乎都死了。去哪里找三个辅血后人？ “不，你们还不明白吗？” 林婉儿看着苏晴她们。 “你们虽然是外姓，但当你们嫁入李家村，与李家的男人结为夫妻，立下婚书，祭拜过祖祠的那一刻起，根据古老的盟誓，你们的血脉，就已经和李氏的传承联系在了一起！” “你们的丈夫，是李氏的血脉！而你们，是李氏血脉的延续者和守护者！” “铭文上说的‘李氏族人’，指的不是拥有李氏血统的男人，而是承载着李家未来的你们！” 林婉儿的这番话，让每个人都呆住了。 苏晴、柳烟、赵月儿，所有在场的嫂嫂们都愣住了。 她们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很陌生。 她们一直以为，自己是需要被保护的人，甚至因为无法像男人们一样战斗而自责。 可现在，林婉儿告诉她们，她们才是开启宝藏，决定所有人命运的关键。 “这怎么可能……”苏晴的嘴唇在动，感觉像在做梦。 “没什么不可能的。”柳烟却笑了起来，她舔了舔嘴唇。 “我就觉得我们姐妹几个不普通。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这可比听书有意思多了！” 赵月儿没有说话，但她心里起了波澜。 她想起了四哥临死前对她说的话。 “月儿，照顾好大家，我们李家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原来这句话是这个意思，这个发现改变了队伍的气氛。 第42章 他更想要你手上的霸王弓！ 之前那种只依赖李牧一人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聚力和希望。 她们不再是需要被保护的家眷，而是这个集体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是与李牧并肩作战的伙伴。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石勇很激动，“只要我们能找到龙渊，得到里面的东西，还怕什么青州卫！”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林婉儿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摊开地图，指着黑风山主峰龙首峰侧面的一个标记。 “入口，就在这里！”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喜悦和希望的时候。 一个急促的声音从他们来时的溶洞入口传来。 “三嫂！不好了！” 是石勇手下的一个猎户，他很惊慌。 “我们之前抓的那个官兵俘虏，刚才想趁我们不注意逃跑，被我们抓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刚刚燃起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 “把他带过来！”林婉儿命令道。 很快，那个在鹰嘴崖被俘虏的士兵被五花八绑地推了过来。 他看到这满洞的人，尤其是看到李牧，吓得浑身发抖，裤子都湿了。 林婉儿走到他面前，问：“说，王通派你们进山，到底想干什么？别说是为了搜捕反贼！” 那俘虏拼命摇头，牙齿打颤，说不出话。 林婉儿没有耐心，她对李牧说：“小牧，把你的弓拿过来。” 李牧把那张蜕变后的霸王弓递了过去。 林婉儿接过弓，没有拉开，只是用那布满赤金色纹路的弓身，在那俘虏的脸上拍了拍。 那俘虏感受到了弓身的热度，发出了一声惨叫，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我都说！”俘虏哭喊道：“王员外他……他从李薇薇那个疯女人嘴里，知道了藏宝图和龙首峰有关！他已经花光了家产，在县城里又招募了一大批亡命徒和江湖高手，正朝着黑风山这边赶过来！”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王员外的目标，不只是宝藏！”那俘虏看着林婉儿手里的弓，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他更想要你手上的霸王弓！” 王员外！ 这个名字出现，洞穴里的气氛就变了。 刚刚升起的希望消失，只剩下寒意。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石勇的笑容僵住，手里的烤肉也吃不下去了。 一个王员外，他们不怕。 但是，一个勾结了官府，还招募了一大批亡命徒和江湖高手的王员外，带来的威胁超过了李薇薇的匪徒，也超过了青州卫。 青州卫的目标是功绩。 李薇薇的目标是宝藏。 王员外什么都想要。 他想要宝藏，想要李牧手里的霸王弓，还想要他们所有人的命。 “他带了多少人？”石勇问那个瘫在地上的俘虏。 俘虏已经吓破了胆，不敢隐瞒，全部说了出来。 “超过一百人！王员外花光了家产，招募的都是青州府有名的狠角色！他们自称‘百鬼盟’，为首的几个人，都是手上沾满血的武林败类！我听说过那个‘血手屠夫’，他曾经一个人屠了一个村子，就为了抢几袋粮食！还有那个‘索命判官’，专门用酷刑折磨人取乐！这些人每一个，都能打十个！” “百鬼盟……” 在场的猎户听到这三个字，都停止了呼吸。 他们常年在山里，听说过这些人的凶名。那不是普通的匪徒，而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俘虏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说：“更糟糕的是，王员外已经买通了这次带队的青州卫指挥同知！他对外说，是受了县令大人的密令，协助官军剿匪！实际上，他是想让官兵在前面打，消耗你们的力气，等你们和官兵都打不动了，他再带着‘百鬼盟’的人出来，把所有东西都拿走！”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这个计策太毒了。 他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两股敌人，而是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前面是装备精良，人数众多的青州卫。 后面是心狠手辣，个个都是亡命徒的江湖高手。 两股势力加起来，人数是他们的几十倍。 更可怕的是，这两股势力还被王员外用利益和谎言暂时联合在了一起。 硬拼，就是送死。 逃，已经没有路了。 “这还怎么打……”一个年轻猎户手里的刀掉在地上，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我们被包围了，死定了……” 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刚刚因为李牧实力突破和发现宝藏秘密而出现的斗志，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被彻底粉碎。 就连石勇这个硬汉，此刻也捏紧了拳头，说不出一句话。 他想不出任何破局的办法。 洞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就在所有人都被绝望吞没的时候。 “吵什么？” 林婉儿的声音响起。 她走到人群中间，脸上没有慌乱，也没有绝望。 她走到那个俘虏面前，看着他。 “一百多个江湖高手，再加上几百个青州卫，听起来确实很吓人。” 她的话，让所有人的心又沉了一下。 可下一秒，她话锋一转。 “但是，他们以为人多就有用吗？” “两伙心里各有算计的人凑在一起，是不会齐心协力去捕猎的。他们只会互相提防，都等着对方先上，自己好在最后关头，去咬断猎物的喉咙，独吞所有好处！” 林婉儿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石勇抬起头，他看着林婉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想不明白。 林婉儿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她继续说：“王员外想借刀杀人，拿青州卫当炮灰。那个青州卫的指挥官，难道是傻子吗？他会心甘情愿地让自己的人去送死，然后让王员外这伙来路不明的江湖人，抢走最大的功劳和好处？” “他们之间的合作，根本不牢固，一碰就碎！”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让众人慌乱的心安定下来。 原本已经熄灭的火焰，仿佛又重新冒出了一点火星。 “三嫂，你的意思是……”石勇问。 “等？”林婉儿说，“我们不能等！更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他们商量好，达成真正的协议，把我们围死在这山里吗？”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在他们形成包围之前，把这潭水彻底搅浑！” 第43章 让他们自相残杀 “让他们……自相残杀！” 最后四个字林婉儿说得斩钉截铁。 主动出击？去招惹上百个江湖高手和几百个官兵？ 石勇等人听得心惊肉跳，刚刚出现的一点希望，又被这个疯狂的计划给吓了回去。 这不是找死吗？ 他们这点人，怎么去搅浑水？只怕刚一露面，就会被瞬间撕成碎片。 林婉儿的目光扫过众人惊惧的脸，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只是静静擦拭着霸王弓的李牧身上。 她的声音变得坚定。 “要破此局，其实很简单。”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住了，齐刷刷地看向她。 林婉儿的脸上，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关键就在于，让青州卫相信，王员外那伙所谓的‘援军’，比我们这些‘反贼’，更危险！” “让青州卫相信，王员外那伙人更危险？”石勇问，他完全不明白林婉儿的想法。 王员外那伙人，名义上是官府的“援军”，怎么可能比他们这些“反贼”更危险？ “没错。”林婉儿说，“王员外和官兵的合作建立在谎言和利益上，这种合作一碰就碎。” 她看向柳烟和白雪。 “柳烟，白雪，你们两个，今晚的任务，是潜入王员外那伙‘百鬼盟’的营地。” 柳烟立刻问：“杀光他们？” “不。”林婉儿摇头，“不杀人，只偷东西。” “偷东西？”柳烟有些失望。 “对，偷几件他们最具代表性的武器。比如那个‘血手屠夫’的刀，‘索命判官’的笔，有什么特征就偷什么，偷完立刻回来。”林婉儿下达了命令。 接着，她又看向李牧。 “小牧，你的任务最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牧身上。 “等你两位嫂嫂回来，你就带着她们偷来的武器，去青州卫的营地。” 林婉儿说出计划的关键。 “找到他们的暗哨，用‘百鬼盟’的武器，杀了他们。记住，动静要小，但死状一定要惨，要能一眼就认出凶器的来历。” “做完之后，你再换个方向，用我们自己的箭，射杀一个‘百鬼盟’的哨兵。这一箭，要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干的。” 洞穴里一片寂静。 石勇和一众猎户听得脸色发白，后背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个计策太毒了，也太疯狂了。 这是要主动在两头猛虎之间点火，让他们互相撕咬。 “三嫂……这……这万一被发现了，我们岂不是……”石勇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不会被发现。” 李牧打断了石勇的话。 他握着手中那张已经改变的霸王弓，感受着体内的力量。 “交给我。” 简单的三个字，让所有人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是夜，山林无月，一片漆黑。 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瀑布后的洞穴，进入了深山。 王员外招募的“百鬼盟”营地里，篝火烧得正旺。这群江湖亡命徒根本没把这次任务当回事，他们围着火堆大口喝酒，大声吹嘘着自己的战绩，言语间充满了对官兵的不屑和对宝藏的贪婪。 柳烟和白雪如同两道轻烟，轻易就绕过了他们简陋的岗哨。 “血手屠夫”正喝得烂醉，他那把标志性的弯刃屠刀就随意地扔在帐篷门口，上面干涸的血迹在火光下发黑。白雪靠近，像拿走一件普通物品一样，将屠刀拎起，随即退入黑暗。 另一边，那个自称“索命判官”的阴鸷中年人正在自己的帐篷里擦拭兵器，柳烟在帐篷外学了一声猫叫，引得他出门查看。就在他探出头的一瞬间，柳烟已经从帐篷的另一侧缝隙里伸出手，将他放在桌上的判官笔偷走。 不到一个时辰，柳烟和白雪就回来了。 柳烟手里多了一支漆黑的判官笔，白雪则拎着那把造型夸张的弯刃屠刀。 “搞定。”柳烟笑了，“那帮蠢货，睡得跟死猪一样。” 李牧点头，接过两件凶器，看了一眼林婉儿。 林婉儿对他做了一个“小心”的口型。 李牧的身影一晃，瞬间消失在洞口。 山脚下，青州卫的营地戒备森严。 一个负责外围警戒的暗哨，正靠在一块岩石后面打哈欠。 他没有察觉到，一道黑影已经贴近了他的身后。那黑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动作和风融为一体。 就在暗哨张嘴，准备打第二个哈欠的时候。 噗嗤！ 一把弯刃屠刀从他的后心捅了进去，又从他的胸前穿了出来。 暗哨的身体僵住，想呼喊，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 血顺着刀锋和他的嘴角流下。 李牧面无表情地拔出屠刀，又用那支判官笔，在那暗哨的脖子上，狠狠地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做完这一切，他将尸体轻轻放倒，再次融入黑暗。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一刻钟后。 另一处山坡上，“百鬼盟”的营地。 一个负责放哨的江湖客，正抱着刀，靠在一棵大树上假寐。 忽然，他感觉后颈一凉。 他睁开眼睛，想要拔刀。 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一支由能量凝聚成的半透明箭矢，无声无息地洞穿了他的咽喉，将他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箭矢上的能量瞬间爆开，将他的整个脖子都炸得血肉模糊。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断了气。 李牧的身影几个起落，便彻底消失在山林深处。 天蒙蒙亮。 “敌袭——！” 一声尖叫，划破了青州卫营地清晨的宁静。 一个前来换岗的士兵，发现了那具早已冰冷的尸体，吓得瘫坐在地上。 青州卫指挥同知赵康年，被人从帐篷里叫醒，黑着脸赶到现场。 当他看到自己手下士兵的死状时，脸色变得铁青。 那贯穿胸口的刀伤，那脖子上诡异的笔痕…… “是‘血手屠夫’的刀！还有‘索命判官’的笔！”一个跟在赵康年身边的幕僚叫道。 赵康年本就对王员外那伙江湖草莽心存戒备，此刻看到这具尸体，他心中的猜忌立刻就确定了。 “好！好一个王员外！好一个‘百鬼盟’！” 赵康年气得发抖，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 “这是在给本官下马威！是在示威！” 他本以为王员外是来讨好他的，没想到是要反过来对付他。 与此同时。 “百鬼盟”的营地里，也是一片混乱。 第44章 我们去找宝藏！ “他娘的！官兵想干什么？想黑吃黑吗？！” 一个光头大汉，看着被钉死在树上的同伴，破口大骂。 王员外穿着一身锦袍，被人簇拥出来，当他看到那支炸开在尸体脖颈处的能量箭矢时，一张胖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箭矢的威力，这神出鬼没的手段……是那个李牧！ 可是，李牧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人？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来帮他……不对！ 王员外的脑子飞速转动。 官兵死了人，自己这边也死了人。 官兵那边死于自己手下的独门兵器，而自己这边，死于李牧的箭下…… 这是一个圈套！ 有人在挑拨离间！ “报——！”一个手下跑过来，“员外！不好了！‘血手屠夫’和‘索命判官’的兵器，昨晚被人偷了！” 王员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他瞬间就全明白了。 “李牧！林婉儿！是你们！” 他气得咬牙切齿，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本想等别人斗完自己得利，没想到自己先被算计了。 就在这时，青州卫的使者到了。 来人根本不给王员外面子，当着所有江湖客的面，质问：“王员外！你最好给我们指挥大人一个解释！为何指使手下，残杀我朝廷兵士！” 王员外本就一肚子火，此刻被当众打脸，哪里还忍得住。 他矢口否认，反咬一口，指责官兵血口喷人，说不定是他们自导自演，想找借口吞掉自己的“百鬼盟”。 双方的使者，在两营之间的空地上，吵得面红耳赤，最后几乎动起手来。 这场“谈判”，自然是不欢而散。 猜忌和敌意，将两支本就心怀鬼胎的队伍，彻底隔离开来。 联合搜山的计划，被无限期搁置。 青州卫的营地里，弓上弦，刀出鞘，将所有防御的重心，都对准了“百鬼盟”的方向。而“百鬼盟”的江湖客们，也个个摩拳擦掌，将官兵当成了敌人。 黑风山下，剑拔弩张。 而在瀑布后的山洞里。 一个负责警戒的猎户，正兴奋地向林婉儿汇报着山下的情况。 “三嫂！他们真的对峙起来了！官兵把营地都往后撤了，摆出了防御阵型！那伙江湖人也在骂骂咧咧，看样子是打不起来了！” 洞穴里，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 林婉儿走到洞口，透过那层水帘，看着山下那泾渭分明的两处营地，嘴角缓缓勾起。 第一步，成功了。 宝贵的时间，到手了。 她转过身，看向李牧和众位嫂嫂，声音沉稳。 “所有人，收拾东西，准备一下。” “我们去开宝藏！” 这个决定让洞穴里的气氛改变。之前的恐惧和压抑情绪消散，所有人的情绪都变得激动，心中充满对宝藏的期待。 那是一笔足以改变他们所有人命运的财富。 石勇第一个站起来。他把手里的烤肉吃完，拿起了自己的开山刀，准备即刻出发。 队伍迅速行动。 妇人们将不多的物资打包。苏晴和赵月儿安抚着孩子们，让他们保持安静。孩子们虽然不理解，但都很听话，没有哭闹。 李牧走在队伍最前面。 他与林婉儿、柳烟、石勇、白雪五人，组成先头部队。 他们没有从瀑布洞口出去，因为目标太大，容易被山下的敌人发现。他们选择了连接黑风熊巢穴的另一条通道，从山的另一侧出去。 山路非常难走。 龙首峰是黑风山的主峰，地势险峻。这里没有现成的路，到处是悬崖和怪石。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湿滑的青苔，踩错一步就可能坠入峡谷。 山峰常年被云雾笼罩，能见度很低，几步之外就看不清人影。空气里都是潮湿和植物腐烂的味道。 “都跟紧，别掉队！” 石勇在最前面开路，他用开山刀劈开挡路的荆棘和藤蔓。每走一段距离，他就会在树干上用刀刻下一个记号。这种猎人世代相传的技巧，在这种环境里非常重要。 林婉儿拿着兽皮地图，跟在石勇身后，对照着周围的山势。 “铭文上说，入口在‘龙首之巅，背阴向阳之处’。” 林婉儿对众人说。 “这个说法很奇怪。背阴和向阳是两个相反的方位，怎么会同时存在？” 苏晴在后面提出一个猜测：“会不会是指某个特定的时间？比如只有在日出或日落时，阳光才能照到的某个背阴角落？” “有这个可能。”林婉儿点头。 但龙首峰很大，地形复杂，在无数山坳和石缝里找一个符合条件的地方，非常困难。 时间是他们最缺的东西。山下官兵和“百鬼盟”的对峙不会持续太久。一旦王员外或赵康年反应过来，他们就会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到那时，两方势力可能会联手，对他们进行更疯狂的搜山。 他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入口，进入龙渊。 “分头找！但不要离得太远！”林婉儿做出决定。 队伍被分成三组，以当前位置为中心，呈扇形向外搜索。李牧和白雪一组，柳烟和赵月儿一组，石勇带着剩下的猎户一组。 李牧和白雪负责最危险的东侧悬崖。 这里的山壁接近垂直，只有一些凸出的岩石和树根可以落脚。李牧的身体经过功法改造，在这种地形上行动自如。白雪跟在他身后，动作轻盈，每次都准确地落在李牧踩过的地方。两人没有交流，配合默契。 另一边，石勇发挥了老猎人的优势。他没有去检查那些显眼的山洞或石缝，而是专挑那些不起眼的地方。 “你们看这块石头。”他指着一块半埋在土里，长满青苔的岩石，对身后的猎户说，“看它风化的痕迹，这一面比另一面严重，说明它在这里很久了。但是看它下面的土，有翻动过的痕迹。” 他用刀拨开岩石边的泥土。几块碎裂的人工石片露了出来。 “这里很多年前肯定有人来过，还进行过不小的工程。” 石勇的发现让众人精神一振。这证明他们找对地方了。 就在这时，西侧的山坳里传来柳烟的呼喊声。 “这边！都过来！有发现！” 所有人立刻向声音的方向赶去。 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山坳，被几块巨石和灌木丛遮挡，不刻意寻找根本不会注意到。柳烟站在山坳最深处，背靠着一面长满藤蔓的石壁。 “这里的风不对劲！”她指着身后的石壁说，“外面的风是从南边吹过来的，可这里的风，却是从这石壁里面往外吹的！” 众人围了过来。 一股微弱的气流，确实正从藤蔓的缝隙里渗透出来。 第45章 双血激活！ “快！把这些藤蔓都弄开！”石勇喊道。 几个猎户立刻上前，用刀和手，将那些粗壮的藤蔓从石壁上扯了下来。 藤蔓被清理干净。一整面巨大的青石山壁，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块青石的颜色和周围的山体几乎一样，表面也有风雨侵蚀的痕迹。但它和周围山壁的接缝处，非常平整。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 这是一扇门，一扇被人用高超技艺镶嵌进山体里的巨大石门。 找到了！紧张和焦虑的情绪消失被狂喜代替。 “找到了！我们真的找到了！” “霸王宝藏！就在这后面！” 几个年轻的猎户脸涨得通红，扔下手中的砍刀，就想冲上去用手推那扇巨大的石门。 “都别动！” 石勇大喝一声，制止了他们。 他走到石门前表情凝重。这扇门和山壁的接缝处非常平整，几乎看不出缝隙。 他伸出手，触摸冰冷的石壁，又侧耳贴了上去，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这门很重，里面可能有机关，不能乱来！” 说完，他从背后抽出一根铁撬棍。那撬棍有成年人的手臂粗，是专门用来在山里开路撬石的。 他深吸一口气，将撬棍的尖端，用力插进石门和山壁之间那道细微的缝隙里。 “嘿——！” 石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全部鼓起，整个人都吊在了撬棍上。 嘎吱—— 沉重的铁撬棍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肉眼可见地弯曲成一个弧形。 然而，那扇巨大的青石门，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我来帮你！” 另一个猎户见状，立刻冲上来，抱住石勇的腰，和他一起向后用力。 “还有我！” 很快，所有猎户都围了上来。他们用尽了各种方法，有人推门，有人用撬棍去撬，还有人想用肩膀去撞。 他们用尽了力气，汗水湿透了衣服，可那扇石门依然纹丝不动，和整座龙首峰连在一起。 “不行……完全不行！” 石勇喘着粗气，他扔掉手里那根已经彻底变形的撬棍，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挫败。 “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给人开的门！” 刚刚出现的希望，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牧。 李牧没有说话，他走到石门前。 他伸出手，在冰冷的石壁上按了一下，一股坚固的感觉从手心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 他体内的《霸王炼体诀》开始运转，炼骨境的力量被他调动起来。 一股强大的气血之力，瞬间涌向他的双臂。 他将那张深黑色的霸王弓举起。 嗡—— 弓弦震动。 这一次，弓弦上出现的，不再是之前那种半透明的能量箭矢。 那是一支几乎完全是实体的短箭。短箭通体呈现出一种赤金色。 一股毁灭性的气息从箭矢上散发出来。 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 在场的所有人，皮肤都感到一阵刺痛，他们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不敢靠近。 这是李牧突破之后，能发出的最强一击。他把全身的力量都灌注了进去。 “开！” 李牧低喝。 他的手指松开。 咻！ 没有声音。只有一道赤金色的光，穿过空气，狠狠撞向那扇巨大的青石门。 轰——！！！ 一声巨大的响声，在整个山谷回荡。 这声音巨大，震得人耳膜发痛。 狂暴的能量向四周扩散开来。 无数的碎石和泥土被掀飞，周围几人合抱的树木被直接折断。 众人被这股气浪冲得站立不稳，纷纷抬起手臂，遮挡刺眼的光芒和四处飞溅的沙石。 过了很久，烟尘才慢慢散去。 所有人都第一时间看向石门。 下一秒，他们脸上的期待凝固了。 那扇巨大的青石门，依旧立在那里。它没有被损坏。 在石门的正中央，多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浅坑。坑的深度不到三寸。坑的边缘，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损伤。 它仅仅只是晃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连李牧最强的一击，都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扇门，无法用蛮力打破。 他们费尽辛苦，找到了宝藏的入口，最后却要被一扇门挡在外面。 一股无力感笼罩着每一个人。 “蛮力是行不通的。” 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林婉儿开口。 她没有去看门，而是从苏晴手中，接过了那半块青铜令牌。 她走到石门前，不在意那股灼热的气息。她开始仔细观察李牧攻击出来的那个浅坑。 她看得非常仔细，手指在那个浅坑的边缘触摸。 很快，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们看这里。” 她指着浅坑的中心。 那里的石屑被巨大的力量震落，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一个半月形的凹槽，显露了出来。凹槽的边缘非常光滑。 在凹槽的周围，还分布着五个小洞。洞口像针孔一样大，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婉儿举起手中的青铜令牌。 那令牌的形状、大小、弧度…… 和那个半月形的凹槽，完全一样。 “就是这里！” 林婉儿的脸上，露出笑容。她回过头，看向李牧，又看向苏晴、柳烟、赵月儿和白雪。 “钥匙孔找到了，现在，该我们了！” 她的话语让众人重新燃起了希望。 “按照祭坛铭文上的指示，开启龙渊的最后一步……” 林婉儿的目光，在李牧和四位嫂嫂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双血激活！” 林婉儿说出了双血激活的方法。 众人不再绝望，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李牧和几位嫂嫂身上。他们知道，这扇门有办法打开。 李牧没有说话，他走到石门前。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对着自己的左手掌心划下去。他的皮肤经过功法改造，十分坚韧，但他自己的力量还是划开了一道口子。 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血液里有淡淡的金色。 他将流血的手掌按在那个半月形凹槽上，然后把青铜令牌用力压了进去。令牌与凹槽完全贴合。 鲜血立刻浸满了令牌表面的龙形纹路。血液接触到令牌的瞬间，令牌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这块青铜令牌好像活了过来，上面的龙纹亮起红光，将李牧的血液全部吸收了进去。 一股热量从令牌传来，顺着李牧的手臂进入他的身体。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气血，正在和这扇石门产生一种联系。 第46章 我们进去！ “到我们了。” 柳烟第一个站出来。她看着苏晴、赵月儿和白雪，脸上是一种兴奋的表情。苏晴用力点了点头。赵月儿和白雪没有说话，但她们也上前一步，用行动表明了决心。 林婉儿走在最前面。 她从头发上取下一根银簪，刺破了自己的指尖。一滴红色的血珠从她指尖渗出。她走到石门前，找到五个针孔小洞中的一个，把那滴血对准洞口。 血珠滴落，被小洞瞬间吸收，不见了踪影。 接着，苏晴、柳烟、赵月儿、白雪四人，也用同样的方法，刺破指尖，将自己的血滴入了剩下四个小洞。 当最后一滴血被石壁吸收后，一切都停了下来。 山坳里变得很安静。没有声音，没有光，石门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猎户们脸上的期待慢慢变成了紧张。难道方法是错的？ 就在一个年轻猎户忍不住要开口询问的时候。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从石门内部爆发出来。那不是撞击的声音，是一种沉睡了数百年的古老机关被启动的声音。 以令牌凹槽和五个小洞为中心，六道血色光芒爆发开来。光芒不刺眼，却带有一种威严。 无数道由光芒组成的复杂纹路，从六个光点处向外快速蔓延。它们在巨大的青石门上交织、连接。很快，一幅巨大无比的，散发着赤金色光芒的霸王弓图案，就覆盖了整面石壁。那张弓好像要从石壁上出来，弓弦上有一支光芒组成的箭，正指着天空。 李牧和五位嫂嫂的身体都震动了一下。 他们脑中同时出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身后跟着十八位身穿盔甲的将军。他们看到数百年前，先祖们用血立下盟誓的场景。 “快退后！” 林婉儿最先从那股感觉中挣脱出来，她大喊一声，拉着苏晴向后退。其他人也醒悟过来，纷纷向后撤退。 咔嚓……咔嚓…… 一阵岩石摩擦和机关转动的声音，从石门内部传来，声音越来越响，脚下的地面都开始轻微震动。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 那扇重达万斤，连李牧全力攻击都无法撼动的巨大青石门，开始缓缓地向山体内部退去。它退得很慢，但很稳定。 随着石门后退，一个深不见底的，被黑暗吞没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股冷风从洞口里吹了出来。风里混合着尘封数百年的灰尘、金属的锈味和一种奇怪的草木气味。所有被这股风吹到的人，都打了一个冷颤。 石勇等人激动得身体发抖，嘴唇哆嗦，说不出一个字。他们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那里像一个能吞噬一切的深渊，又散发着让他们无法抗拒的诱惑。 终于，伴随着最后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扇巨大的青石门，完全沉入了山壁之中，消失不见。一个宽阔平滑的巨大洞口，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洞口里面，是一条用青石铺成的，盘旋向下的台阶。台阶的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熄灭的青铜长明灯。黑暗笼罩着台阶的尽头，不知道通向哪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 那不是地狱。 那是龙渊。 是他们的先祖，用生命和鲜血守护了数百年的地方。是他们李家村，最后的希望。 巨大的狂喜淹没了每一个人。 “大哥……二哥……我们……我们做到了！”石勇这个硬汉再也控制不住，他跪在地上，用拳头狠狠地捶打着地面，眼泪流了一脸。 苏晴和赵月儿等几位嫂嫂，也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只有李牧和林婉儿还保持着冷静。李牧握紧了手中的霸王弓，身体里的力量已经提到了最高，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林婉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站在洞口，看着那片黑暗，深吸了一口气。 “都别哭了！”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只是打开了门，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石勇，你带人守在外面，负责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三嫂！”石勇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立刻站了起来。 林婉儿又看向李牧和剩下的四位嫂嫂。 “我们进去！” “都小心点。”林婉儿开口。 众人点燃准备好的火把，光芒驱散了洞口的黑暗，也让前方的通道显得更加深不见底。 李牧拿着霸王弓走在最前面。他每走一步都踩得很实，身体里的力量让他能听到任何细微的动静。林婉儿和柳烟在他身后左右两侧，也保持着警戒。苏晴、赵月儿、白雪护着队伍中间的孩子和妇人。石勇带着剩下的几个猎户在最后面，他拿着开山刀，回头看着身后。那扇巨大的石门在他们进来后，已经自己关上了。 脚下的青石台阶很光滑，上面有一层薄灰。台阶一直向下延伸，看不到头。 随着队伍深入，墙壁上开始出现巨大的壁画。 壁画的线条很粗，画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拿着一张和李牧手中一样的霸王弓，在各处战斗。 第一幅画里，他在万军之中，一箭射死了敌人的主将。 第二幅画里，他用手举起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洪水。 第三幅画里，他和他手下的十八位将军，一起割破手臂，把血滴进酒碗里，对着天发誓。 李家村的人看着这些壁画，感觉自己的血液都热了起来。他们好像亲眼看到了几百年前，他们的先祖追随霸王项羽建立功业的场景。 “这就是霸王项羽……”一个年轻猎户说话，声音里都是敬畏。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被壁画的内容震撼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向下的台阶到了尽头。 一个巨大的地宫大殿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殿的顶部很高，上面镶嵌着一些发光的珠子，把整个大殿都照亮了。地面是用一整块黑色的石头铺成的，很光滑，能倒映出顶部的光。大殿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青铜雕像。雕像就是壁画里的霸王，他拿着霸王弓，看着前方，姿态充满了霸气。 “这手笔也太大了……”石勇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 众人还被眼前的景象震住时，一个负责在前面探路的猎户，刚踩上那片黑色的地面，意外就发生了。 咔哒。 一声轻微的响声。 那个猎户脚下的黑石板，向下沉了一点。 “不好！” 林婉儿刚喊出声，李牧就动了。 第47章 格杀勿论 大殿两侧的墙壁上，瞬间打开了数百个黑色的孔洞。 下一秒，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无数黑色的弩箭从孔洞中射出。箭头上是诡异的蓝色，明显有剧毒。弩箭从两边交叉射来，完全封锁了那个猎户和后面所有人的空间。 “啊！”那个猎户吓得腿都软了，站着不动。 李牧一把将那个呆住的猎户推向后方，同时，他手中的霸王弓被拉满。 弓弦震动，但是没有箭矢出现。 几道赤金色的气刃从弓弦上飞出，射向空中的毒箭。 叮叮叮叮叮！ 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李牧射出的气刃，准确地撞上了那些飞来的毒箭。大部分毒箭在空中就碎掉了，剩下的也改变了方向，叮叮当当地射在众人脚边的地面和墙壁上。 黑色的毒液落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还发出“滋滋”的声音，冒出白烟。 众人看着这一切，后背都湿了。刚才那一刻，他们离死亡非常近。 “都别乱动！”李牧低声喝道。 但是，危险还没有结束。 “大家屏住呼吸！”赵月儿突然说，声音很急，“快！空气里有毒！” 众人愣住，他们没有闻到任何奇怪的味道。 “是‘七日醉’！一种没有颜色和味道的慢性麻痹毒气！一旦吸入，十二个时辰之内就会全身瘫软，什么也做不了！”赵月儿一边解释，一边快速从随身的药囊里，拿出一包用油纸包好的干草药。 她把草药分给每一个人：“快！含在嘴里！可以暂时抵挡毒气！” 众人不敢耽误，立刻接过草药含在嘴里。一股又苦又辣的味道，立刻在嘴里散开。 赵月儿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她凭借自己对药理和毒理的知识，每走一步，都会停下来，仔细观察地面，用鼻子闻空气中的气味。 在她的带领下，队伍又避开了好几处隐藏的陷阱。有下面是流沙的陷阱，也有墙壁里会射出毒针的机关。 这个地宫里，每走一步都有危险。 穿过危险的大殿，他们来到一条长甬道的尽头。 一扇巨大的石门挡住了去路。 石门上，没有任何机关或者锁孔。 李牧上前，用手推了推，石门没有动。 “让我来！”石勇主动站出来，他站稳马步，用肩膀狠狠地撞了过去。 轰！ 一声闷响，石门还是不动，石勇却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这门和墙壁是一体的，推不开。”林婉儿观察了一会儿，做出判断。 就在众人没有办法的时候，赵月儿忽然指着石门两侧，两个不起眼的兽首门环说：“你们看，这两个门环的颜色，好像不一样。” 众人凑近一看，确实，左边的门环是古铜色，而右边的，是暗沉的铁黑色。 “这里有字！”苏晴眼尖，发现了门环下面，刻着两行很小的古文字。 林婉儿凑过去，辨认了很久，才轻声念了出来。 “左为生，右为死……生死一线，唯血脉可通……” 众人听不明白。 李牧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走到左边的古铜色门环前，划破手指，将一滴血滴了上去。 血液被门环立刻吸收了。 咔嚓…… 石门内部，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然后缓缓地向上升起。 众人松了一口气。 石门后面，是一间更开阔的石室。 石室的中央，整整齐齐地站着几十个身影。 他们全部穿着厚重的黑色盔甲，拿着长戈和盾牌，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这是……陪葬的兵俑？”石勇壮着胆子，小心地走了过去，想看清楚。 他刚走到一个“士兵”面前，还没来得及看清头盔下面的脸。 那个原本像死物一样的“士兵”，慢慢地转过了它的头。 头盔的缝隙下面，没有眼睛，没有血肉，只有两个红色的光点，猛地亮了起来。 “入……侵……者……” 一个不像人声，充满金属摩擦感觉的干涩声音，从那冰冷的盔甲下面响起。 “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整个石室开始震动。 那几十个身穿重甲的士兵，同时迈开脚步。它们的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带着一股无法阻挡的气势，目标明确地走向李牧等人。它们手里的长戈和盾牌，在头顶夜明珠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猎户被这个场面吓到，他举起弓箭，射了出去。 箭矢飞出，准确地打在了一个机关人偶的脸上。 当的一声，那支能射穿野猪皮的箭，撞在铁甲上直接被弹开，掉在地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跟它们拼了！” 石勇大吼一声，双手握紧开山刀，对着最前面的一个机关人偶冲了上去。 “三哥小心！”李牧喊道，但已经晚了。 石勇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机关人偶的脖子砍了下去。 铛！ 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石勇感觉自己砍在了一座山上，一股强大的反震力顺着刀身传遍他的手臂。他手里的开山刀，直接断成两截。 那个机关人偶的脖子上，只多了一道浅浅的白印，动作没有任何停顿。 它转过头，看向近处的石勇，机械地举起了手里的长戈。 长戈带着风声横扫过来。 石勇想躲，但手臂被震得发麻，身体反应不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冲过来，一把将他拽到旁边。是柳烟。 轰！ 那沉重的长戈，擦着石勇的身体，砸在他刚才站立的地面上。坚硬的青石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碎石飞溅。 石勇出了一身冷汗，他看看手中断掉的刀，又看看那个大坑，脸上全是后怕。 “这些东西刀枪不入！”一个猎户的声音在发抖。 恐慌开始在人群中出现。他们的武器，对这些怪物没有用。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不要硬拼！攻击它们的关节！”林婉儿大声指挥。 柳烟和白雪的身影在那些沉重的机关人偶之间快速移动。她们用手里的短刀，从各种角度刺向人偶的膝盖、手肘和脖子连接处。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她们的攻击也破不开铠甲，但成功让人偶的动作变得更加迟缓和僵硬。 石勇和其他猎户也反应过来，他们扔掉没用的武器，学着柳烟和白雪的样子，利用身法去骚扰，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第48章 墙上有字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的体力有限，而这些不知疲倦的铁疙瘩，好像有无穷的动力。 就在这时，一直没动的李牧，动了。 他走到战场中间，手中的霸王弓被缓缓拉开。 弓弦震动的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让混乱的战场安静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这一次，李牧没有凝聚出金色的短箭。 一支通体漆黑，像是用黑暗凝聚成的箭矢，出现在弓弦上。箭的顶端，闪着一个针尖大小的金色光点。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那支黑色的箭矢上散发出来。 李牧的目光锁定了一个正在挥舞长戈的机关人偶。 他的手指松开。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那支黑色的箭矢，变成一道看不清的黑线，瞬间跨过几十步的距离。 噗嗤！ 一声闷响。 那个机关人偶的动作停住了。 在它厚重的胸甲正中央，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窟窿的边缘光滑，像是被高温瞬间融化了。通过那个窟窿，能清楚看到它身体里那些转动的齿轮和零件，已经全部碎裂，变成了一堆废铁。 它头盔缝隙里的两个红点，剧烈地闪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了。 哐当一声，沉重的机关人偶直直地向后倒去，砸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石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呆呆地看着那堆废铁，又看看手持霸王弓的李牧。 一箭就解决了一个？ “攻击它们的胸口！那里是核心！”李牧大声喊道。 找到了！找到弱点了！ 刚才的绝望消失，希望重新出现。 “好嘞！”石勇大吼一声，兴奋得脸都红了。他扔掉断刀，直接捡起地上的一根长戈，又冲了上去。 “所有人！掩护李牧！”林婉儿立刻下令。 战术瞬间改变。 石勇和剩下的猎户们不再是骚扰，他们组成一个简单的防线，用自己的身体和捡来的武器，死死地挡在李牧身前，吸引所有机关人偶的攻击。 柳烟和白雪，则专门寻找机会，用短刀去撬开那些机关人偶的面甲，或者用盾牌挡住它们的视线，为李牧创造更好的射击角度。 而李牧，成了这场战斗的主宰。 他站在原地，手中的霸王弓，就是最高效的武器。 弓弦轻响。 黑色的箭矢带着死亡的气息飞出。 噗嗤！ 又一个机关人偶的胸口被射穿，眼中的红光熄灭，轰然倒地。 这个过程不断重复。 李牧的每一箭都非常准确。每一次箭矢飞出，都必然会有一个刀枪不入的机关人偶，变成一堆冰冷的废铁。 他就像一个冷静的猎人，高效地收割着这些钢铁怪物的“生命”。 战斗的节奏，被他一个人牢牢控制。 原本让人感到绝望的铁疙瘩军团，此刻，却像是排着队等着被摧毁的靶子。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机关人偶倒下。 整个石室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气声。石室的地面上，到处躺着这些钢铁怪物的残骸。 “呼……呼……结束了……”石勇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身上全是汗水和灰尘，手臂上还有几道被兵器划破的口子，但他却笑得像个孩子。 其他人都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李牧缓缓放下霸王弓，连续使用力量，也让他感觉有些疲惫。他正想休息一下，苏晴却忽然走了过来，她指着石室最深处那面光滑的墙壁，说：“你们看，那墙上……好像有字？” 众人立刻看向她指的方向。石室最深处的墙壁很平整，火光照亮了上面一排排细小的刻痕。 石勇拄着那根抢来的长戈站起来，他喘着气问：“那上面是什么？” 林婉儿走过去，其他人跟在后面，绕开了地上的机关人偶残骸。 走近后，所有人都看清了墙上的字。那些是人为刻上去的古老文字，笔画很有力。 林婉儿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 洞里很安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和众人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林婉儿才开口：“这上面记载，霸王项氏的机关术天下无双。这间石室里的机关人偶，是第一代的‘玄甲卫士’，用精铁制造，不知疲倦，不畏生死，作用是守护龙渊的第一道门户。”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后面还说，能打败玄甲卫士的人，才有资格使用霸王的兵器。进入这扇门，就能看到龙渊的真正样貌。” 石勇听不明白，他挠了挠头问：“三嫂，这是什么意思？这门怎么开？” 林婉儿的视线落在墙壁中间的一处空白地方，那里没有字，只有一个和霸王弓形状完全一样的浅凹痕。 她看向李牧。 李牧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走到墙壁前，将那张已经变为深黑色的霸王弓，慢慢地放进了凹痕之中。 弓身和石壁完全贴合。 弓身放进去的瞬间，整面石壁上的所有古文字，都亮起了一层淡淡的赤金色光芒。 咔嚓。 一声轻响。 那面光滑的石壁，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然后没有声音地向两边滑开，露出了后面一个更深的通道。 一股混合着兵器铁锈和陈年木料的气味，从通道内吹了出来。 门开了！ 这一次，众人没有欢呼，经历过刚才的死战，他们都变得沉稳。 林婉儿第一个走了进去，李牧跟在后面。 通道不长，走了十几步，眼前突然开阔。 当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这里，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金山银山，没有堆积如山的珠宝。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兵器库。 整个空间有几个村子那么大，穹顶之上，镶嵌着照明用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将下方的一切都照得很清楚。 一排排由巨木制成的兵器架，整齐地排列着，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架子上，是数不清的制式兵器。 闪着寒光的百炼长刀，每一把都套着朴素的木鞘，刀柄上缠着防滑的麻绳。 造型凶猛的破甲长枪，枪头闪着蓝色的锋芒，是淬炼过的精品。 还有一架架通体由钢铁打造的强弓硬弩，弓臂的弧度充满了力量感，旁边配着一捆捆码放整齐的破甲箭矢，箭羽都是用鹰鹫的尾羽制成，十分坚韧。 墙壁边上，则是一口口巨大的木箱，箱子打开着，里面装满了备用的弓弦、刀柄、枪头以及各种维护兵器用的工具和油脂。 这里的每一件兵器，都保养得极好，过了百年，依旧锋利如新。 “这……” 第49章 龙虎丹！ 石勇的嘴巴张得很大，他扔掉手里那根已经卷了刃的长戈，跌跌撞撞地走到一个兵器架前，颤抖着手，拿起了一把长刀。 呛啷！ 长刀出鞘，一道雪亮的寒光在石室中亮起，刀身上倒映出石勇那张写满震惊的脸。 他能感觉到，这把刀的重量、平衡、锋利程度，都超过了他这辈子用过的任何一把刀。 “好刀……好刀啊！”他抚摸着冰冷的刀身，像是在抚摸最珍贵的宝贝，眼眶都有些发红。 其他猎户也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纷纷走上前，拿起那些做梦都想要的兵器，脸上是同样的狂喜和痴迷。 这才是宝藏！ 这才是真正的霸王宝藏！ 不是那些只能用来享乐的东西，而是能让他们挺直腰杆，能让他们拥有自保之力，甚至复仇的资本！ 在兵器库的侧面，是另一间石室。 推开没有关严的石门，里面整齐地站立着几十具完整的黑色重甲。 这些铠甲的样式比之前的玄甲卫士更古老，线条也更凶猛，通体漆黑，关节处连接紧密，胸甲上还雕刻着一头咆哮的猛虎图腾。 每一具铠甲都泛着一层深沉的光泽，好像能把周围的光线都吸收进去。 柳烟走上前，用手指敲了敲其中一套铠甲的胸甲，发出“铛”的一声闷响。 “好东西。”她舔了舔嘴唇，说道，“穿上这个，怕是连黑风熊的爪子都能硬扛一下。” 而在兵器库的最深处，当众人推开最后一扇门时，所有人都再次愣住了。 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这里，竟然是一间炼丹房！ 石室中央，摆放着三座半人高的青铜丹炉，丹炉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虽然已经熄火百年，却依旧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丹炉的周围，是一排排高大的木架，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数不清的玉瓶，每一个玉瓶上，都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丹药的名称和功效。 赵月儿快步走了进去，她的表情激动，眼神炽热，这里对她的吸引力，远超过外面的神兵利器。 她小心翼翼地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玉瓶，揭开上面的符纸，轻轻拔开了瓶塞。 嗡！ 一股远比普通丹药更加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只是闻上一口，就让人感觉全身的气血都开始活跃。 瓶中，静静地躺着三枚龙眼大小，通体赤红，表面还有金色纹路流转的丹药。 “这是……”赵月儿将丹药倒在手心，仔细辨认了片刻，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是龙虎丹！” 她抬起头，脸上是无法抑制的惊喜，“铭文记载，此丹是霸王亲卫的专供之物，以龙血草和虎骨花为主药，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功！服用之后，能在一个时辰内，大幅激发人体潜力，让气血之力暴涨数倍！”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 这丹药的价值，在某些时候，甚至比神兵利器还要重要！ 这简直就是一道保命的底牌！ 众人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彻底消失了。他们终于明白，先祖们留下的，究竟是何等惊人的财富。 苏晴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去，在石室尽头，一面石壁上刻满了古字。 “上面写了什么？”石勇扛着缴获的长戈，走了过去。 林婉儿走在最前面，众人跟在她后面，绕开地上还在冒着火花的机关人偶残骸。 走近之后，所有人都看清了墙上的字。 那些字是被人用武器刻上去的，刻痕很深，能看出刻字人当时的心情。 林婉儿伸出手，拂去上面的灰尘，开始辨认。 石室里很安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和众人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看着林婉儿，等待答案。 “我们李家村的祖上……” 林婉儿开口，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情绪。 “不是普通的山民……” 她停顿了一下，消化着文字里的信息，再次开口。 “而是前朝霸王项氏的亲卫，‘玄甲卫’的后人！” 玄甲卫。 这三个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石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柳烟也不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们是霸王亲卫的后人？这个事实让他们无法立刻接受。 林婉儿没有停下，她的视线回到石壁，继续解读那段被封存的历史。 “霸王兵败，大势已去。玄甲卫的统领，也就是我们的先祖李信，为了保存霸王最后的根基，率领三千玄甲卫在乌江断后，用血为霸王的核心部众杀出一条路，让他们带着龙渊里的兵器和丹药，退入黑风山。” “他们在这里隐姓埋名，繁衍后代，世世代代守护这座地宫。他们的使命，就是等待一个得到霸王弓认可的传承者出现。” 林婉儿的视线，从石壁上移开，落在了李牧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李牧的身上。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李牧得到霸王弓，不是运气，而是血脉里的注定。 他们守护李家村，也不是守护一个普通的村子，而是在履行一个持续了数百年的承诺。 “石碑的最后……”林婉儿再次看向石壁，她一字一顿，念出了先祖的遗训。 “所有李氏子孙，要记住先祖的荣光，忠义是根本！” “如果遇到贤明的君主，就要全力辅佐，重现霸业！” “如果世道崩坏，坏人当道，百姓活不下去……” 林婉儿在这里停下，她看着苏晴，看着柳烟，看着石勇，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最后，她用尽力气，念出了那句誓言。 “就要用这里的一切作为根基，为天下的百姓，开创一个清平世界！” 为天下的百姓，开创一个清平世界。 这句话，比之前听到的任何秘密都更有分量。 它改变了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仇恨、恐惧、绝望，这些情绪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责任感。 他们不是无处可逃的难民。 他们是背负着先祖使命的守护者后裔。 石勇放下了手里的长戈，他看着兵器库里数不清的武器，眼神变了。 那不再是能换钱的宝藏，那是他们先辈的武器，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责任。 苏晴和赵月儿几位嫂嫂互相看着。她们明白了。 她们明白了自己丈夫临死前，眼神里那份不甘和嘱托，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们走到那间陈列着黑色重甲的石室。 苏晴伸出手，抚摸一套铠甲的胸甲，那上面雕刻的猛虎，好像还有先祖的温度。 第50章 玄甲卫！ “四哥……” 她轻声说，眼泪流了下来。 她好像看见，自己的丈夫穿着这身铠甲，在战场上冲锋的样子。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猎户。他是一个英雄。 李牧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握着手里的霸王弓，弓身很热，好像和他身体里的血液产生了联系。 先祖的遗志，霸王的托付，族人的期望。 一股巨大的责任感压在他的肩膀上，也让他心里产生了一股豪情。 他不再是那个只想着报仇和保护家人的李牧。 从现在开始，他是霸王意志的传承者，是这群玄甲卫后裔的希望。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族人，他看到石勇和猎户们眼中重新出现的战意。 他看到苏晴和嫂嫂们擦干眼泪后脸上的坚定，他看到那些孩子，正用信任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里就是他的根基，外面那个崩坏的世界，就是他要去征服的战场。 李牧举起了手里的霸王弓。 嗡！ 他拨动弓弦，声音在巨大的地宫里回荡。 兵器架上，数千把兵器随之震动，发出一片金属的嗡鸣声。 “三嫂。”李牧开口，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股力量。 “清点兵器，分发铠甲。” 林婉儿看着此刻的李牧，重重地点头。 “是！” “石勇大哥。” “在！”石勇挺直身体，大声回应。 “挑选三十个身手最好的弟兄，马上换上铠甲，熟悉兵器。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重建的玄甲卫！” “是！”石勇的眼眶红了，他用尽全力吼出这个字。 “柳烟嫂嫂，白雪嫂嫂。” “在。”两道身影应声。 “你们挑选十个身法好的姐妹，组成斥候，负责探查和刺杀。” “好！”柳烟的眼中是兴奋。 “赵月儿嫂嫂。” “小牧，你说。” “丹药房交给你，尽快弄清楚所有丹药的用途，特别是龙虎丹，我们需要它。” “放心。”赵月儿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李牧的命令一条条下达，清楚果断。 原本还有些混乱的众人，在他的指挥下，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整个地宫兵库，开始运转起来。 李牧的命令下达，地宫里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都听到了吗！小兔崽子们！” 石勇大声吼叫，他第一个冲向存放重甲的石室。三十个被他挑出来的猎户，都是村里最壮实、身手最好的人，他们紧紧跟在石勇身后。 几十具漆黑的猛虎重甲，静静地立在石架上。 石勇走到最前面的一具铠甲前，伸出手，重重地拍在胸甲上。 铛！ 沉闷的金属声响起。 他深吸一口气，在苏晴和几个妇人的帮助下，开始穿戴这身属于他们先祖的战甲。 胸甲、肩甲、臂甲、腿甲，每一片都沉重无比。当最后一块头盔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时，石勇感觉自己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处的连接很顺滑，虽然沉重，但并不影响行动。他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前所未有的安全。 “来，大山，用你最大的力气，拿刀砍我一斧子！”石勇对着一个同样穿好铠甲的猎户喊道。 那个叫大山的猎户有些犹豫：“勇哥，这……这可是百炼钢的刀，会砍坏的。” “废什么话！让你砍就砍！看看这身宝贝到底有多硬！” 大山不再犹豫，他举起刚领到的长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石勇的胸甲劈了下去。 铛！！ 一声巨响。 大山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发麻，手里的长刀脱手飞了出去。 而石勇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低头看了看胸甲，上面只有一道浅浅的白痕。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石勇兴奋地大叫。 “吼——！” 他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吼！” “吼！！” 他身后，一个个穿戴整齐的猎户，也跟着发出了同样的吼声。他们举起手里的百炼长刀和破甲长枪，用力地敲击着身上的盾牌。 铛！铛！铛！ 密集的金属撞击声汇集在一起，震动着整个地宫。 他们不再是山里的猎户。 从穿上这身铠甲的这一刻起，他们就是玄甲卫！是霸王亲卫的后裔！ 另一边，柳烟和白雪也挑选出了十个身手最敏捷的妇人。她们没有选择重甲，柳烟为自己挑了一套紧身的黑色皮甲，关键部位镶嵌着薄薄的铁片。她又从兵器架上，选了两把造型奇特的弯刃短刀，在手里转了转。 “这可比绣花有意思多了。”她对白雪说。 白雪没有说话。她为自己和身后的姐妹们，挑选了最精良的短弓和淬毒的匕首。她拉开一张弓，试了试弓弦的力道，又抽出三支箭矢，几乎不用瞄准，对着远处墙壁上的一个标记，连续射出。 咻！咻！咻！ 三支箭，几乎在同一时间，钉在了同一个点上。 这份箭术，让周围正在熟悉兵器的猎户都停下了动作，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 在最深处的炼丹房，赵月儿找到了自己的战场。她小心翼翼地将一排排玉瓶从架子上取下，凭借自己对药理的知识和瓶身上的古文字，将所有丹药分门别类。 “凝血丹，外伤圣药。” “清蕴丹，可解百毒。” “聚气丸，能快速恢复体力……” 她的动作飞快。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被单独存放在一个紫檀木盒里的三个玉瓶上。她打开其中一个，一股霸道的药香瞬间充满了整个石室。站在门口的苏晴闻到这股味道，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流速都加快了几分。 赵月儿将瓶中的三枚赤金色丹药倒在手心，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龙虎丹……” 她抬起头，看向走过来的林婉儿，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三嫂，就是这个！铭文上记载的，霸王亲卫的专供之物！服用之后，能在一个时辰内，让气血之力暴涨三倍以上！” 林婉儿明白了这丹药的价值。气血暴涨三倍，意味着一个普通的玄甲卫，在服用丹药之后，短时间内能拥有接近李牧现在的力量！ “但是，”赵月儿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这种丹药是以命换命的法子，药效过后，服用者会虚弱至少十天。若是在药效期间受了重伤，很可能会当场气血衰竭而死！” 林婉儿点头。她明白，这是最关键时刻，用来决死一战的底牌。 第51章 玄甲卫随我出战！ 整个地宫，所有人都开始为战争做准备。有人在分发武器，有人在熟悉铠甲，有人在整理物资。孩子们的哭闹声消失了，他们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母亲，正在变成一个个威武的战士。 李牧没有参与具体事务，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兵器库的中央，看着这一切。 石勇带着三十名玄甲卫，正在林婉儿的指挥下，演练着最简单的军阵。柳烟和白雪带着斥候小队，像影子一样在巨大的石室里穿梭，熟悉着彼此的配合。苏晴和赵月儿，将丹药和金疮药，一包包地分发到每个即将战斗的人手里。 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一股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和责任感，充斥着他的内心。这些人，是他的族人，是他的兵。 嗡—— 他手中的霸王弓，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震鸣。李牧低下头，他能感觉到，这把弓正在和他产生一种更深的联系。他体内的气血，似乎能通过这把弓，与整个兵器库里数千把兵器产生共鸣。 他明白了。霸王弓，不仅仅是一件武器，它还是这支军队的指挥信物。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在外围通道警戒的猎户，快步跑了进来。他神色慌张，直接冲到了林婉儿和李牧面前。 “三嫂！李牧兄弟！不好了！” 地宫里的喧闹声瞬间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那猎户喘着粗气，急促地说道：“山下的官兵和那伙江湖人，不对峙了！” “他们的营地都在移动，好像……好像要合兵一处，准备一起攻山了！” 这个消息，让刚刚燃起的士气，瞬间降了下去。 王员外和那个青州卫的指挥官，反应过来了。他们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现在，这两股被激怒的势力要联起手来，将他们彻底撕碎。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他们刚刚才换上铠甲，拿到兵器，连最基本的配合都还不熟练。怎么去对抗山下那数百名装备精良的官兵，和上百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高手？ 绝望的情绪，再一次开始蔓延。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李牧，看向他们新的主心骨。 李牧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他看了一眼身边已经初具规模的玄甲卫，又看了一眼眼神锐利的斥候队。 他举起了手中的霸王弓。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议论声。 “玄甲卫，随我出战！” “还等什么！”石勇喊道。 “都动起来！换家伙！” 他身后三十个被挑出来的猎户跟了上去，一排排漆黑的猛虎重甲立在石架上。 石勇冲到最前面的一具铠甲前，伸出手拍在冰冷的胸甲上。 铛！ 一声沉闷的金属声在石室中响起，他深吸一口气在几个妇人的帮助下换上这身属于先祖的战甲。 胸甲扣上的瞬间，一股沉重的压力落在他肩上。他晃了一下，才站稳身体。接着是肩甲、臂甲、腿甲。每一片都分量十足，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 当最后一块雕刻着猛虎图腾的头盔戴上时，石勇的视野变窄，只能看到前方的一片区域。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处的连接很顺滑，行动没有受到阻碍。 他握了握拳头，感觉自己现在能一拳打死一头黑风熊。 “来！大山！”石勇转过身，对一个同样穿好铠甲的年轻猎户喊道。 “用你最大的力气，拿刀砍我！” 那个叫大山的猎户有些犹豫：“勇哥，这可是百炼钢的刀。” “废话！让你砍就砍！”石勇吼道，“我要看看这身宝贝到底有多硬！” 大山不再犹豫。 他双手握紧长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石勇的胸甲劈了下去。 铛！ 一声巨响。 大山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虎口裂开，鲜血流出。他握不住刀，长刀脱手飞出，掉在远处的地上。 而石勇，站在原地，身体动也没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甲。 上面，只有一道浅浅的白痕。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石勇大叫。 他再也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怒吼。 他身后，一个个穿戴整齐的猎户，也跟着发出了吼声。 他们举起手里的长刀和长枪，敲击着盾牌。金属撞击声汇集在一起，在地宫中震动。 他们不再是山里的猎户。 从穿上这身铠甲的这一刻起，他们就是玄甲卫。 是霸王亲卫的后裔。 一炷香的时间，这群猎户，就变成了一支装备精良的精兵。 另一边，苏晴和几位妇人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装备。 她们没有选择沉重的铠甲，而是在一排木架上，发现了几十套用犀牛皮和薄钢片缝制的软甲。 穿上软甲，她们又为自己挑选了轻便的短剑和手弩。她们虽然不擅长正面战斗，但至少有了自保的能力。 柳烟换上了一套紧身黑色皮甲，关键部位有铁片防护。她从兵器架上选了两把弯刃短刀。 “这比绣花有意思。”她对白雪说。她转动手腕，两把短刀在她手中旋转。 白雪没有说话。她为自己和身后的十个姐妹，挑选了短弓和涂抹了剧毒的匕首。 她从箭囊中抽出三支箭矢，没有瞄准，对着远处墙壁上的一个标记，连续射出。 三支箭，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轻微的破空声。 下一秒，三支箭矢的尾羽叠在一起，钉在了同一个点上。 这份箭术，让周围正在熟悉兵器的猎户们都停下了动作。 而李牧，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独自走向了兵器库的最深处。 他好像受到了某种指引。 在那里，他发现了一套与众不同的铠甲。 它被单独陈列在一个黑曜石石台上。 那是一套赤金色铠甲。铠甲表面有赤金色纹路，和霸王弓上的纹路一样。 头盔的面甲是一张鬼脸。 李牧伸出手，触摸到铠甲。 嗡—— 整套铠甲，连同他手中的霸王弓，同时发出了一声共鸣。 一股力量，从铠甲上传来，顺着他的手臂，流遍全身。 他感觉自己与霸王弓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将这套霸王战铠，一件件地穿在了身上。 当他戴上那鬼面头盔时。 他体内的气血之力爆发，与铠甲和霸王弓连在一起。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比之前强大了一倍不止。 就在众人实力大增，准备冲出地宫，给山下的敌人一个教训的时候。 第52章 敌人杀至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几乎要将整个地宫掀翻。 穹顶上的夜明珠剧烈摇晃，大片灰尘与碎石簌簌落下，砸在众人刚刚换上的崭新铠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突如其来的巨震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刚刚因为获得神兵利器而高涨的士气，瞬间被一股寒意侵袭。 “怎么回事！”石勇扶住身边的兵器架，才没有被震倒。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负责守卫入口的猎户连滚带爬地从悠长的通道里冲了出来，他身上的皮甲破了几个洞，满脸都是黑色的硝烟灰。 “不好了！三嫂！小牧！”他一跤摔在地上，也顾不上疼痛，指着身后的通道，声音嘶哑地喊道，“他们……他们打进来了！用火药！他们用火药把石门给炸开了！” 王员外和赵康年到底不是蠢货。 在山下对峙了一天之后，山顶方向的异动终究还是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两方人马暂时放下猜忌，合兵一处，顺着李牧他们留下的痕迹，很快便找到了那个被藤蔓掩盖的巨大石门。 在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打开后，被戏耍的怒火与对宝藏的贪婪，让他们做出了最疯狂的决定。 青州卫，动用了他们军械中威力最大的火药。 地宫兵库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最大的屏障，那扇连李牧全力一击都无法撼动的石门，没了。他们将要在这地下的密闭空间里，直面数百名官兵和上百个江湖高手的怒火。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石勇一把抓起身边那面刻着虎纹的重盾，眼睛都红了。 “都别慌！” 一声断喝，压下了所有人的躁动。 李牧站在众人之前。他已穿上那套赤金色的霸王战铠，鬼面头盔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双在火光下燃烧着金焰的眼睛。他手中的霸王弓，弓身同样流转着赤金色的纹路，与铠甲交相辉映。 他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平静地看着通道深处那片被火光映红的黑暗。 “婉儿嫂嫂。” “我在。”林婉儿立刻走上前来。 “你来指挥。” “好！”林婉儿没有一句废话，她立刻转身，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兵库，“玄甲卫，听令！” “在！”石勇带着三十名重甲猎户，用长刀敲击盾牌，发出整齐划一的巨响。 “以十人为一队，立刻进入前方甬道，结三才盾阵！弓箭手在后，占据两侧高台！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一箭！” “是！” “柳烟，白雪！” “在！”两道身影闪出。 “你们的斥候队，从侧面的通风道绕过去，像毒蛇一样，给我盯死他们的后路和指挥官！有机会就动手，没机会就搅乱他们的阵型！” “收到！”柳烟舔了舔嘴唇，眼中是嗜血的兴奋。 命令一条条下达，原本还有些慌乱的众人，迅速行动起来。他们不再是之前的乌合之众，而是一部开始精密运转的战争机器。 石勇怒吼着，带领玄甲卫冲在最前面。他们沉重的脚步踏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仿佛远古巨兽在苏醒。三十面重盾在狭窄的甬道中组成了一道钢铁防线，将后方的一切都牢牢护住。盾牌的缝隙间，伸出了一杆杆闪着寒光的破甲长枪。 更多的猎户则拿着强弓，在几个呼吸间就爬上了甬道两侧专门用来放置长明灯的石台，弯弓搭箭，冰冷的箭头对准了下方。 地宫，瞬间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死亡陷阱。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由远及近。 “哈哈哈！找到了！发财了！” “冲啊！谁抢到就是谁的！” “跟上！都跟上！指挥同知有令，拿下反贼者，赏银百两！” 火光大盛，一群人影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了地宫通道。 冲在最前面的，是王员外招募的那些“百鬼盟”江湖客。他们一个个衣着各异，手持五花八门的兵器，脸上写满了贪婪和疯狂，根本没有任何阵型可言。在他们身后，才是举着火把和制式军械的青州卫官兵。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百鬼盟”高手冲在最前，他轻功极好，几个起落就冲到了甬道中央，看着前方那片黑暗，他兴奋地大喊：“宝藏是我的……” 话音未落。 黑暗中，一堵由黑色钢铁组成的墙壁，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刀疤脸还没反应过来，那钢铁墙壁的缝隙中，猛地刺出了十几杆长枪！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密集地响起。 刀疤脸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几个血淋淋的枪尖，眼中满是无法理解的惊恐。他身后的几个江湖客，也瞬间被刺成了血葫芦。 “敌……”他想发出警报，但一个字都没能喊出口。 “放！” 林婉儿冰冷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咻咻咻咻——！ 等待已久的弓弦震响，汇成一道夺命的乐章。 上百支早已蓄势待发的破甲箭矢，从甬道两侧的高台上，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冲在最前面的那群江湖客，瞬间就被这密集的箭雨覆盖。 “啊——！” “有埋伏！” “救命！” 惨叫声此起彼伏。这些江湖客的护体真气和三脚猫功夫，在专门用来击穿重甲的军用箭矢面前，脆弱得像纸一样。箭矢轻易地洞穿了他们的身体，将他们死死地钉在地上。 一个自以为是的刀客，挥舞着大刀试图格挡，却被三支箭矢同时射穿了胸膛。 一个轻功高手想跃上墙壁，刚跳到半空，就被一支从头顶贯入的箭矢钉死在墙上，像一幅怪异的壁画。 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石地面。 短短一个呼吸，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江湖客，就倒下了一大片。后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屠杀吓破了胆，想后退，却被更后面不明所以、只顾着往前挤的官兵堵住了去路。 整个甬道，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一场惨烈无比的地宫守卫战，就以这样一种血腥的方式，正式爆发！ 第53章 地利与人和 甬道内，火光跳跃，人影幢幢。 冲在最前面的江湖客，还没从发财的美梦中清醒，就被眼前的钢铁壁垒和死亡箭雨彻底打懵了。 “放箭！” 石勇藏在盾牌后面，透过观察孔看着外面乱成一团的敌人，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他这一嗓子，吼出了压抑许久的憋屈和愤怒。 咻咻咻咻——！ 高台之上，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猎户们松开了弓弦。上百支破甲箭矢带着尖啸，再次将狭窄的通道完全覆盖。箭矢撕裂空气，发出死神镰刀挥舞时的嗡鸣。 “不——！” 一个使双刀的江湖客眼看退路被堵死，气急败坏地舞动双刀，试图拨开箭矢。刀光舞成一团银轮，叮叮当当地弹开了七八支箭，他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意，三支角度刁钻的箭矢便瞬间穿透了他的脖子和胸口，将他死死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更多的敌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挤在一起，成了最完美的活靶子。箭雨落下，血肉横飞，惨叫声、兵器落地声、骨骼碎裂声混成一片。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几乎是在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身上插满了箭，像一丛丛怪异的灌木。 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的气息，迅速在密闭的甬道里弥漫开来。 “有埋伏！退！快退回去！” “别挤了！后面的人别挤了！操你娘！” “我的腿！我的腿中箭了！” 贪婪被恐惧取代，侥rou客们疯了一样想往回跑，可他们身后，是被赏银冲昏了头脑的青州卫官兵。前面的人想退，后面的人想冲，狭窄的甬道瞬间堵死，人挤人，人踩人，乱成一锅沸粥。 这狭窄的地宫通道，此刻成了李家村众人最好的屏障。敌人的数量优势在这里被削减到了极致，每一次能冲到盾阵面前的，不过寥寥数人。 石勇和他身后的玄甲卫们，只需要顶住盾牌，从缝隙中刺出长枪，就能轻松收割掉漏网之鱼。 “他娘的！痛快！”石勇用盾牌顶飞一个扑上来的官兵，又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地方，简直就是给咱们量身定做的坟场！” 他身后的猎户们也跟着大吼，原本的紧张和恐惧，在亲手结果了几个敌人之后，彻底烟消云散。他们发现，这些所谓的官兵，这些江湖高手，在精良的装备和绝佳的地形面前，也不过是会走路的血肉之躯。 地利在我！ 人和，亦在我！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气，在每个玄甲卫的心中涌起。他们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拥有了和正规军正面抗衡的勇气和实力！ 防线的核心，李牧的身影稳如磐石。 他站在盾阵之后，赤金色的霸王弓在他手中，化作了最高效的杀戮机器。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抛射箭雨，他的每一次开弓，都只射出一支箭。 一支由气血之力凝聚而成的赤金色气箭。 嗡—— 弓弦轻响，一道金光闪过。 一个躲在人群后方，正挥舞令旗试图指挥队伍的青州卫百户，眉心突然炸开一个血洞，脸上的惊愕表情凝固，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又一支气箭飞出，精准地射穿了一个“百鬼盟”高手的膝盖。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瞬间就被身后混乱的人潮踩成了肉泥。 李牧的每一箭，都带着死亡的宣告，精准地狙杀着敌方阵营里那些有威胁、有价值的目标。他的冷静与高效，与通道里敌人的混乱和惨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官兵和“百鬼盟”的人被这密不透风的火力网打得节节败退，几次试图组织的强攻，都在付出惨重代价后被击溃。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狭窄的甬道里已经铺满了厚厚一层尸体，鲜血汇成小溪，顺着青石地面的缝隙流淌。 “废物！一群废物！” 后方，王员外看着手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发抖。他身边的赵康年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们预想中摧枯拉朽的胜利没有出现，反而一头撞进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里。 “王员外，你的人不是号称江湖好手吗？怎么连一道防线都冲不破！”赵康年语气不善。 “赵大人，你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王员外立刻反唇相讥，“拿着朝廷的精良军械，被一群山野村夫堵在洞里杀，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就在两人互相指责的时候，战局发生了变化。 “百鬼盟”的人群里，终于有真正的高手忍耐不住了。 “都给老子滚开！” 一声暴喝，三个身影踩着脚下同伴的尸体和肩膀，如三只猎鹰，硬顶着稀疏下来的箭雨，冲了出来。 为首一人，是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壮汉，他手中提着一柄比门板还宽的巨斧，身上不知用什么法门练就了一身横肉，几支射在他身上的箭矢，竟然只是堪堪破开皮肉，被他虬结的肌肉死死夹住，无法深入。 他身后跟着两人，一人使判官笔，身法诡异；另一人耍一对分水刺，招式狠辣。 三人呈品字形，转瞬间便冲破了箭雨的封锁，来到了玄甲卫的盾阵之前。 “给我开！” 那巨斧壮汉一声怒吼，双臂肌肉坟起，手中的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劈向了石勇所在的位置！ 石勇双目圆睁，他能感觉到这一斧蕴含的恐怖力道。他没有退缩，双腿死死钉在地上，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了手中的虎纹重盾上。 “来得好！”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整个地宫中回荡。 火星四溅。 石勇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盾牌上传来，整个人连同那面数百斤重的重盾，被硬生生劈得向后滑出数尺，双脚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痕，手臂更是被震得一阵发麻。 虎纹重盾的中央，留下了一道深达三寸的恐怖斧痕。 而他身旁的两个玄甲卫，则被那使判官笔和分水刺的高手抓住了盾牌交接的缝隙，一人被点中面门，闷哼一声倒下；另一人则被分水刺划开喉咙，鲜血从头盔的缝隙里喷涌而出。 坚固的盾阵，第一次被撕开了一道缺口。 “杀进去！”巨斧壮汉眼中闪过一丝狰狞，再次举起巨斧，对着门户大开的防线，就要发动第二次攻击。 第54章 王员外的疯狂 巨斧撕裂空气，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劈向那道刚刚被撕开的防线缺口。石勇被震得气血翻腾，眼睁睁看着那闪着寒光的斧刃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盾阵后方电射而出。 是柳烟。 她没有选择躲闪，反而迎着那狂暴的斧刃冲了上去。她手中的两把弯刃短刀在空中划出两道交错的银线，不偏不倚，精准地卡在了巨斧的斧柄与斧头连接的最薄弱处。 铛——！！！ 比刚才更加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炸响，震得整个甬道嗡嗡作响。 柳烟的身体剧烈一颤，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那股恐怖的力道顺着刀身涌入她的双臂，让她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的盾牌上才勉强停下。她握刀的双手虎口全部裂开，鲜血瞬间染红了刀柄，但那柄开山巨斧，终究是被她硬生生架停在了半空中。 “娘的，力气真大。”柳烟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却是一个疯狂的笑容。 巨斧壮汉眼中闪过惊愕，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纤弱的女人能挡住自己全力一击。他正要催力再压，一股极致的危险感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偏头。 晚了。 一道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响起。 一抹赤金色的流光，穿过盾阵的缝隙，跨过生与死的距离，精准地从巨斧壮汉圆睁的左眼射入，从他的后脑穿出，带出一蓬红白相间的浆液。 壮汉脸上的狰狞表情瞬间凝固。他巨大的身体晃了晃，手中的巨斧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像一根被砍倒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沉重的身体砸在尸体堆里，溅起一片血水。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两道身影也动手了。 那个使判官笔的家伙刚想后退，一道影子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白雪的匕首，像毒蛇的獠牙，从他后心刺入，贯穿了心脏。他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软倒在地。 最后一个耍分水刺的，则被柳烟欺身而上，两把弯刀在他脖子上一绕，一颗大好头颅便冲天而起。 兔起鹘落之间，三个冲破箭雨的江湖高手，全部变成了尸体。 刚刚被撕开的缺口，瞬间被石勇和另外两个玄甲卫重新堵上。 甬道里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寂静。所有敌人都被这血腥高效的瞬间反杀给镇住了。 “好家伙！小牧这一箭，比得上我年轻时候三成的准头了！”石勇看着那壮汉的尸体，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放声大笑。 他身后的玄甲卫们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敌人的攻势被彻底遏制，他们开始以一种近乎戏谑的心态，清理着那些试图靠近的漏网之鱼。 然而，地宫内的暂时胜利，却点燃了外面另一个人的疯狂。 甬道后方，王员外看着一具具手下的尸体被拖出来，他那张肥胖的脸已经因为愤怒和惊恐而扭曲变形。他为了这次行动，压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甚至不惜借了高利贷，招揽了“百鬼盟”这群亡命徒。 他以为这会是一场轻松的夺宝，却没想到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废物！全都是废物！”他一脚踹在一个刚被抬出来、还在呻吟的江湖客身上，嘴里喷着唾沫星子，“养你们这群狗有什么用！连个山洞都冲不进去！” 身旁的赵康年脸色也阴沉如水。他带来的青州卫同样伤亡惨重，最关键的是，他已经能预感到，这次私自调动兵马的行动，恐怕要以一个让他无法收场的结局告终。 “王员外，你的人不行，就别怪这地宫邪门！”赵康年冷声说道。 “我的人不行？”王员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一把揪住赵康年的衣领，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赵康年！你别他娘的在这里说风凉话！这宝藏要是拿不到，咱们两个都得完蛋！” 他喘着粗气，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别打了！让他们都退回来！”王员外突然对着甬道入口大吼。 接着，他松开赵康年，面目狰狞地嘶吼道：“用火药！把我们带来的火药全都给我拿过来！把这里给我炸了！我要把他们全都活埋在里面！” “你疯了！”赵康年大惊失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这里是前朝遗迹，结构不明，万一炸塌了整座山，我们都得死在这里！况且，毁坏前朝遗迹，这是掉脑袋的大罪！” “我负责！”王员外一把甩开他的手，彻底失去了理智，“老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要他们死！只要他们死！” 他指着自己那些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的手下，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把我们带来的所有火药，都给我搬进去！堆在那个铁门后面！谁敢不动，杀无赦！” 王员外身边那几个“百鬼盟”的头目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他们是亡命徒，但不是傻子。可看着王员外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和他身边几个已经拔出刀的亲信，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很快，在青州卫官兵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桶桶涂着黑漆、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火药桶，被王员外的人颤颤巍巍地抬进了甬道深处。 地宫兵库内，战斗的喧嚣声已经渐渐平息。 石勇和玄甲卫们靠着盾牌，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兴奋。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看到，在那条堆满尸体的甬道尽头，敌军正在如潮水般退去。紧接着，一个个黑色的，让他们感到头皮发麻的木桶，被小心翼翼地搬了进来，堆放在他们防线前方几十步远的地方。 “那是……”一个年轻猎户的声音在发抖。 林婉儿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需要任何人解释，所有人都明白了那是什么。 刚刚升起的希望和战意，在看到那些黑色木桶的瞬间，被一股冰冷刺骨的绝望彻底浇灭。他们可以对抗刀枪，可以对抗高手，但他们无法对抗这种能把山都炸开的力量。 李牧站在盾阵之后，鬼面头盔下的那双金色眼眸，死死地盯着那些火药桶，握着霸王弓的手，青筋暴起。 第55章 他冲出来了！ “他们……他们要炸塌这里！” 石勇的声音发抖，他手里的重盾，第一次让他感觉不到任何安全。 火药，这两个字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他们不怕拼命，不怕受伤，可面对这种能把山体都炸开的力量，所有的武器和铠甲都失去了意义。 一旦那些火药桶被点燃，他们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 这个巨大的地宫，不会是他们的家，会变成埋葬所有人的坟墓。 刚刚因为胜利出现的士气，被彻底浇灭。 几个年轻的猎户，手里的弓都握不住，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完了，一切都完了，在这片死一样的安静里。 李牧动了，他转过身，从沉默的玄甲卫中间穿过，直接走到了赵月儿面前。 赵月儿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手里还拿着那个装有龙虎丹的玉瓶，那是她准备给李牧最后保命用的东西。 可现在连保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牧伸出手，赵月儿看着他，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李牧没有说话，直接从她手里拿走了那个最珍贵的玉瓶。 他拔开瓶塞，一股强烈的药香，混合着血和硝烟的味道，在空气里散开。 “小牧，你……”赵月儿明白了李牧的意图，声音都变了。 李牧没有任何停顿，他仰起头，把瓶子里那枚红色的、带着金色纹路的丹药，直接吞了下去。 “不要！”赵月儿喊了出来。 她最清楚这丹药有多危险，那是用命换力量的东西，丹药进入喉咙，立刻变成一股滚烫的液体，冲进他的肚子。 轰！一股巨大的能量，在他的身体里炸开，李牧全身的骨头发出一阵密集的爆响。 他身体里的气血，像被点燃的干柴，用一种惊人的速度开始增长、沸腾，赤金色的光从他的身体里透出来，让他身上那套霸王战铠的每一道纹路都亮了起来，光芒很亮。 他全身的肌肉肉眼可见地变大，把沉重的铠甲撑得更满，一股热浪从他身上散开，吹得旁边的石勇和其他玄甲卫都站不稳，退后了好几步。 现在的李牧，就像一个醒过来的战神，那股气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心慌。 “嫂嫂们，守住这里！”李牧留下一句话，整个人主动冲出了玄甲卫组成的钢铁防线。 他对着外面几百个敌人，冲向了那堆在通道中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火药桶！ “他……他冲出来了！” “一个人？” “拦住他！快拦住他！” 甬道外的敌人，被李牧这个举动惊了一下，然后开始大声喊杀，在他们看来，这是最后的挣扎，十几个拿着刀盾的青州卫官兵，大叫着组成一道防线，想挡住李牧。 李牧没有看他们，他甚至没用弓，他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撞了上去。 轰的一声巨响，那道由人和钢铁组成的防线，像是被一头巨大的野兽正面撞上。 盾牌当场碎裂，骨头断裂的声音密集地响起。 那十几个官兵，连叫声都没发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撞飞。 他们人在空中，身体就已经变成了奇怪的形状，血和碎掉的内脏从嘴里和鼻子里喷出来。 李牧的速度一点没慢。 他冲进了混乱的敌人中间。 一个“百鬼盟”的高手挥舞着铁爪，从旁边扑过来，想抓烂他的喉咙。 李牧头也没回，反手用手肘砸在他的胸口。 咔嚓！ 那个人的胸膛，整个都陷了下去，像个破袋子一样飞出去，撞在后面的墙上，变成一滩烂肉。 又有三个官兵拿着长枪，从三个方向刺向李牧。 李牧不躲不闪，任由那三杆长枪刺在他的赤金战铠上。 叮！叮！叮！ 三声脆响。 那能刺穿铁甲的枪尖，碰到战铠就直接碎了。 三个官兵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手掌裂开，鲜血直流，长枪脱手。 李牧左手一挥，霸王弓沉重的弓身，直接扫在三个人的头盔上。 砰！砰！砰！ 三个脑袋，连同铁做的头盔，一起被砸碎。 一个手持大刀的刀客怒吼着冲到李牧面前，他双手握刀，用尽全身力气，一刀劈向李牧的脖子。 李牧依旧没有躲。 铛的一声，刀刃砍在铠甲的护颈上，火星四溅，只留下了一道白印。 刀客因为反震的力量，手臂发麻，刀都差点握不住。 李牧伸出空着的右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脸。 刀客的脸上全是惊恐。 李牧五指用力。 咔！ 清脆的响声过后，刀客的脑袋被直接捏碎。 杀戮。 一场一个人对一群人的屠杀。 所有靠近他的敌人，都被他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撞碎、撕裂。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 那个躲在人群最后面，手里拿着火把，准备点燃那根长长引线的匪徒！ 那个人看着像魔鬼一样冲过来的李牧，吓得腿都软了，手一抖，就要把火把扔向引线。 就是现在！ 李牧停下脚步，在满地的尸体中，缓缓拉开了手里的霸王弓。 嗡—— 弓弦震动，整个地宫的空气都跟着抖动。 这一次，出现在弓弦上的，不再是单纯的气箭。 而是一支好像由火焰构成的，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箭矢！ 那火焰很热，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李牧的鬼面头盔下面，一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锁定了远处那个拿着火把的身影。 他的手指，松开了弓弦。 那一瞬间，甬道内外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他们看见，那支燃烧的箭矢脱离了弓弦。 箭矢飞行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在昏暗的地宫中，留下了一道赤金色的光痕，那光痕清晰得像是用烙铁在空气中划过。 远处的王员外和赵康年，身体同时僵住，他们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上的肥肉因为无法理解的景象而抖动。 他们看见了什么？ 一个人，拉开了一张弓，射出了一支由火焰构成的箭。 这不是武功。 凡人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那个手持火把，准备点燃引线的匪徒，在李牧拉开弓的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头顶，让他动弹不得。 他想跑，想喊，可肌肉完全不听使唤。 他只能看着那道金色的光痕，在自己的视野中快速变大。 完了，他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预想中身体被射穿的剧痛没有发生。 那支燃烧着赤金色烈焰的箭矢，在距离他面门不到一尺的地方，突然停住然后爆开了。 第56章 冲过去点燃它！ 无数赤金色的火焰粒子，向四周扩散，瞬间形成了一道高达一丈的环形火墙，发出熊熊的燃烧声。 火墙出现的位置极为精准，正好将那个匪徒和他身后的几个亲信，与那堆积如山的火药桶，彻底隔绝开来。 灼热的气浪将那匪徒向后推飞出去，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像个破布袋一样摔在地上，一股腥臊的液体从他的裤裆里流出，迅速在地上晕开。 他被吓尿了。 几点金色的火星，从火墙上溅射出来，落在了旁边一个敞开的火药桶上。 火星接触到黑色的火药，发出轻微的“滋”的一声，冒起了一缕微不足道的青烟，然后就迅速熄灭了。 那金色的火焰，似乎无法点燃这些凡俗的炸药。 那根连接着所有火药桶，足以将整座山都送上天的引线，就静静地躺在火墙的另一侧，安然无恙。 一箭。 隔开了生与死。 逆转了绝望与希望。 整个地宫，内外，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无论是正在后退的官兵，还是盾阵后准备死战的玄甲卫。 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地钉在那道凭空出现，熊熊燃烧的金色火墙上，以及火墙之外，那个站在尸体堆中的身影。 李牧。 他依然保持着开弓的姿势，身上那套赤金色的霸王战铠，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 他站在那里，就是这片空间唯一的中心。 “咕咚。” 石勇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他看看李牧的背影，又看看那道燃烧的火墙，感觉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超出了认知。 他身后的玄甲卫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忘记了呼吸。 他们握着刀枪的手在发抖，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与狂热。 “龙虎丹……霸王弓……霸王战铠……” 赵月儿站在队伍的最后方，身体靠着冰冷的石壁才没有软倒。 她知道龙虎丹能激发潜力，但她从未想过，当这股力量与李牧的血脉、与霸王的传承结合在一起时，会产生如此匪夷所思的变化！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力量了！ 这是霸王再世！ 甬道之外，恐惧像瘟疫一样，在官兵和“百鬼盟”的人群中疯狂蔓延。 他们看着那个被火墙困住，吓得屎尿齐流的同伴。 再看看那个站在尸体堆里，全身发光的男人。 他们手中的刀枪，从未感觉如此可笑和无力。 “跑……”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变调的喊声。 紧接着，阵线彻底崩溃了。 “妖怪！他是妖怪啊！” “快跑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士兵们扔掉了手里的兵器，江湖客们也忘记了赏银和宝藏，所有人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向着来时的洞口涌去。 他们只想离那个男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混乱之中，人踩人，人挤人，一个摔倒的士兵瞬间就被后面的人踩成了肉泥，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不许退！谁敢退，杀无赦！” 赵康年看着彻底崩溃的军队，又惊又怒，他拔出腰刀，一刀砍翻了一个从他身边跑过的逃兵，试图稳住阵脚。 可根本没用。 在那种非人力量的震慑下，军法和命令都成了废纸。 “回来！都给我回来！” 王员外也疯了，他看着自己花重金招揽来的高手，此刻像一群没头苍蝇一样溃逃，他的眼睛变得通红，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断裂。 他看到了那道燃烧的火墙。 他看到了火墙之后，那些唾手可得的火药桶。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恶毒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全部思想。 他不能输！ 他已经一无所有，他绝对不能输！ “冲过去！”王员外指着那道金色的火墙，对着身边几个还在发抖的“百鬼盟”头目，发出了嘶吼。 “给我冲过那道火墙！把火把扔进去！点燃它！！” 那几个头目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王员外。 冲过那道火墙？ 那是什么？那是人能碰的东西吗？ “你们他娘的聋了吗！”王员外一把抓住一个头目的衣领，脸上的肥肉扭曲在一起，样子十分难看，“冲过去！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们！我们一起死！” 他拔出了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直接抵在了那个头目的脖子上。 “我数三声！不去，就死！” 那个百鬼盟头目的脖子上传来冰冷的触感，王员外用那把镶满宝石的匕首顶着他。死亡的威胁比前面那道火墙更近。 “去！都给我去！”那头目转过身，一把推开身边的手下，“冲过去！谁敢往后退，我先杀了他！”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未知火焰的恐惧。 几个被逼到绝路的亡命之徒，用衣服包住头脸，闭着眼睛，大吼着冲向了那道金色的火墙。 就在他们即将接触到火焰的瞬间。 那道原本安静燃烧的火墙，猛地向内一缩，然后爆开。 轰——！ 一股灼热的气浪向四周扩散开来。 那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人，身体在火焰中瞬间变黑，然后就散成了粉末，什么都没有留下。 跟在后面的人群被这股气浪直接掀飞出去。 人撞在人身上，人砸在坚硬的石壁上，骨头断裂的声音和人的尖叫声混成一片。 那个之前被吓尿的匪徒，手中的火把脱手，掉进了后方混乱的官兵人群里，点燃了一个士兵的衣服，又引起了一片新的骚乱。 王员外和赵康年被身边的亲卫死死护住，也被这股气浪冲得连连后退，脸上被熏得一片漆黑。 整个甬道，彻底乱了。 没有人再想着去点燃火药，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李牧没有去看那片混乱。 他站在原地，再一次拉开了手中的霸王弓。 他的目光穿过翻滚的气浪和混乱的人群，直接锁定了敌军后方，那个正拔出佩刀，试图砍翻逃兵来稳住阵脚的青州卫指挥官。 赵康年！ 擒贼先擒王。 赵康年突然感觉背后发冷，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护驾！举盾！”他身边的几个亲卫立刻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精钢军盾，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护在了后面。 嗡—— 弓弦震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又一支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箭矢出现在弓弦之上，然后化作一道光，射了出去。 那几个亲卫用身体死死顶住盾牌，准备硬抗这一次的攻击。 但箭矢没有直接撞上盾牌。 那道金色的光在盾牌前方，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了盾牌的正面。 它从两个盾牌交接时露出的一个微小缝隙中，钻了过去。 第57章 药效要过了 赵康年只看到眼前一抹金光闪过，一声利刃穿透肉体的闷响，那支气箭准确地射穿了他握刀的右肩。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伤口处炸开，他右肩的骨头和肌肉被这股力量搅得粉碎，整条右臂都软了下来。 “啊——！” 赵康年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被这股力量带着向后飞起，重重摔在地上，他手中的指挥刀和令旗也脱手飞出，掉在远处的血泊之中。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青州卫官兵都停住了动作，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在亲卫的重重保护之下被人一箭废掉了。 这仗还怎么打？最后的一丝战意也随着那面落地的令旗彻底消散。 “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杀了他！” 王员外看着在血泊中惨叫的赵康年，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官兵已经指望不上。 他彻底疯了。 他指着那个如同魔神的身影，对着身边所有还能动的百鬼盟高手，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谁能杀了他！我给他我全部的家产！黄金万两！” 王员外的许诺让几个还未逃走的百鬼盟高手停下了脚步。 他们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从不同的方向，朝着李牧冲了过去。 “杀！” 一个手持铁链的壮汉，猛地甩出手中的铁链，铁链像一条黑蛇，缠向李牧的脖子。 一个身材瘦小的刺客，移动时悄无声息，已经潜行到李牧的侧后方，手中的毒匕首对准了他的后腰。 还有三个刀客，从正面组成一个简易的刀阵，三把长刀同时劈向李牧的头颅和四肢。 李牧动了。 面对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他脸上鬼面头盔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左脚向前猛地踏出一步。 轰！ 脚下坚硬的青石地面被他这一脚直接踩得裂开。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闪躲。 他手中的霸王弓被他当成一根沉重的铁棍，带着呼啸的风声，自下而上，猛地扫出。 铛啷！ 那条缠过来的铁链，在接触到弓身的瞬间，直接被砸得寸寸断裂，铁片向四周飞溅。 那个手持铁链的壮汉，胸口被弓身扫中，整个胸膛都凹陷了下去，他喷出一大口混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身体向后倒飞出去。 李牧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扫开铁链的霸王弓，顺势砸在了正面那三个刀客的刀阵上。 咔嚓！咔嚓！咔嚓！ 三声清脆的响声接连响起。 三把精钢长刀就像三根脆弱的木棍，被直接砸断。 那三个刀客，连同他们手中的断刀，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大力量扫飞出去，身体还在半空，就已经鲜血狂喷，体内的脏器全部被震碎。 几乎是同一时间。 那个潜行到李牧身后的刺客，手中的毒匕首也狠狠地刺在了李牧的后腰上。 叮！ 一声轻响。 刺客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刺在人的身体上，而是刺在了一块烧红的铁板上。 那足以刺穿三层牛皮的匕首，只在赤金战铠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根本无法刺入。 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匕首，反冲回他的手臂。 “啊！” 他惨叫一声，整只手臂的经脉被这股力量瞬间烧毁，变得焦黑一片。 李牧甚至没有回头。 他反手一拳，捣向身后。 砰！ 那个刺客的脑袋像一个被铁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爆开。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一人一弓。 李牧就站在那尸山血海之中。 他时而拉弓远射，每一支赤金色的气箭飞出，都必然会有一个试图在远处放冷箭的敌人，被精准地射穿头颅，倒地身亡。 时而近身搏杀，沉重的霸王弓在他手中，化作了最恐怖的重武器，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他身上的赤金战铠，让他无视了所有砍在他身上的刀剑。 那些能开碑裂石的攻击，落在他身上，连一道像样的印子都留不下，反而攻击者自己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虎口崩裂，兵器脱手。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冷血的屠杀。 甬道内，再也没有人敢冲上前。 所有活着的敌人，都挤在甬道入口处，看着那个正在一步步逼近的身影。 他的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他的身上流淌着赤金色的光芒。 他每向前走一步，敌人的防线就向后退三步，数百名装备精良的官兵和江湖高手，竟然被他一个人杀得不敢上前一步。 李牧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堆积成小山的尸体顶端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敌人，正准备拉开弓给那个吓破了胆的王员外送上最后一程。 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虚弱感，像是潮水般，从他身体的最深处涌了上来，他体内那股仿佛无穷无尽，灼热暴烈的气血之力，开始出现了一丝凝滞。 身上那套原本光芒璀璨的霸王战铠，表面的赤金色光芒，也似乎在这一瞬间暗淡了些许。 李牧心中一沉，龙虎丹的药效要过去了。 体内的热量凭空消失了，一股虚弱和寒冷的感觉，从身体内部出现，迅速遍布李牧全身。 李牧的身体晃动了一下，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发出鸣响，感觉天和地都在旋转。他身上那套霸王战铠表面的赤金色纹路闪动几下，然后彻底熄灭，变回了一身沉重的金属。龙虎丹的药效过去了。 燃烧生命换来的力量开始向他的身体索要代价。 甬道入口处，那些被杀到失去胆气的敌人，察觉到了这个变化。那个如同魔神的身影，不再发光了。他站在尸体堆上，身体在摇晃，随时都可能倒下。 “看！他站不稳了！那光没了！”一个眼尖的官兵喊了出来。 “他……他不行了！” “杀！他快死了！杀了他！” “火药！快去点火药！” 被恐惧压下去的贪婪，再次出现，并且比之前更加猛烈。王员外那张被熏黑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喜悦。 “上！都给我上！”他指着摇摇欲坠的李牧，发出咆哮，“他就是个空壳子了！谁杀了他，黄金万两！” 重赏之下，几个离得最近的官兵，在军官用刀背的催促下，再次举起兵器，身体发抖地，试着向前移动。 李牧深吸一口气，强行把涌到喉咙的一股血腥味咽了回去。 他清楚自己只剩下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 李牧用尽身体里残存的力气，把那把变得异常沉重的霸王弓再次举了起来。 他的手臂抖动得厉害，这一次拉开弓弦的动作很慢很艰难，弓弦被他艰难地拉开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第58章 他快死了！ 一抹微弱的光芒，在弓弦上凝聚。那不再是之前燃烧的箭矢，只是一支黯淡的气箭，很细，好像随时都会消散。 李牧的视线，越过那些逼近的敌人，锁定了那堆火药桶。他不能全部引爆。那会把这里所有的人，包括他的族人，全部活埋。他只需要制造混乱，制造出一条生路。 他的手指，松开了弓弦。 咻！ 那支黯淡的气箭飞了出去。它没有了之前的威势，像一支普通的箭矢，在空中划过几十步的距离，准确地撞在了一个最外围的火药桶上。 时间仿佛变慢了。那个黑色的火药桶，被气箭射穿。 然后，轰隆——！！！ 一声巨大的响声发生了，震得所有人耳膜刺痛。橘红色的火焰和黑色的浓烟，瞬间充满了整个甬道。毁灭性的气浪夹杂着木桶的碎片和碎石，向四周席卷。那几个刚冲上来的官兵，连叫声都没发出，身体就在火焰中被撕碎，变成焦炭。 更远处的敌人，也被冲击波掀飞，人撞人，人砸墙，骨头断裂的声音不断响起。 整个地宫都在爆炸中剧烈摇晃。穹顶之上，大块的岩石被震落，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被爆炸直接命中的那段甬道，顶部的岩层无法支撑，成片地垮塌下来。烟尘弥漫，碎石落下。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条连接着地宫内外，堆满尸体的通道，就被巨石和塌方的土层，彻底堵死。 “撤！” 李牧用尽最后的气力，对着身后安静的盾阵，发出一声命令。他借着烟尘的掩护，身体晃动，跌跌撞撞地，最后一个退回了玄甲卫的防线之后。 “堵住！”林婉儿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异常冷静。 石勇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发出一声咆哮，和身边的玄甲卫一起，将沉重的虎纹重盾顶在了那个被爆炸波及，出现裂缝的缺口上。更多的猎户反应过来，他们搬来兵器架上的备用巨石和铁木，用最快的速度把缺口堵住。将那片烟尘与轰鸣，彻底隔绝在外。 危机，暂时解除了。那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 李牧再也支撑不住。他身上那套失去光芒的霸王战铠，发出一连串沉闷的金属撞击声。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鬼面头盔下的那张脸，没有一丝血色，冷汗从他额头滚落，浸透了内衬的衣物。他大口地喘气，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的内脏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小牧！” “李牧！” 苏晴和赵月儿第一时间冲了上来，一左一右，扶住了他摇晃的身体。 “快！快帮他把铠甲卸下来！”赵月儿的手指发抖，她用最快的速度，解开霸王战铠上那些复杂的卡扣。几个妇人也连忙上前帮忙。 当沉重的赤金胸甲被卸下时，所有围上来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李牧的皮肤下，一根根青黑色的血管凸起，像丑陋的虫子一样，布满了他的胸膛和手臂。那是气血过度燃烧，身体濒临衰竭的迹象。 苏晴看着他痛苦的脸，眼泪滑落，她用袖子，不停擦去李牧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死了！”赵月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手抖得厉害，倒出两粒散发着浓郁香气的丹药，塞进李牧的嘴里。“这是以命换命的虎狼之药！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就这么直接吞了！”她开口，带着无法抑制的后怕。 李牧虚弱地靠在苏晴的怀里，感受着丹药化作一股暖流，暂时压住了体内的剧痛。他想说些什么，却没有一点力气。他只能看着那些围在自己身边，写满关切和恐惧的脸，虚弱地摇了摇头。 地宫之内，一片安静。 爆炸的巨响和岩石垮塌的声音已经停止。那条连接地宫内外的甬道，被塌方的巨石彻底堵死。外面敌人的喊杀声，也被完全隔绝。 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是，没有人感到喜悦。所有人都明白现在的处境。他们被困住了。这个巨大的地宫，现在成了一个没有出口的牢笼。 几个年轻的猎户靠着石壁，身体滑落坐在地上，他们把头埋进膝盖，肩膀抖动。苏晴和赵月儿一左一右地扶着李牧，李牧的脸没有一点血色，每一次呼吸都让他身体抽搐。石勇和他身后的三十名玄甲卫，还举着盾牌，保持着防御的姿态，但他们身上的那股气势，已经消失了。 他们打赢了，但是没有了生路。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扩散。 “不对！” 在这片压抑的安静里，林婉儿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她身上。 “我们……我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林婉儿没有绝望，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她没有解释，直接转身，朝着他们来时的路走去。 “跟我来！” 众人互相看着，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在这片绝望里，任何一点变化，都足以让人跟从。石勇第一个放下盾牌，跟了上去。其他的猎户搀扶着受伤的同伴，妇人们抱着受到惊吓的孩子，也默默地跟在后面。 苏晴和赵月儿架着李牧，让他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她们身上。李牧抬起头，看着林婉儿的背影，他强行压下体内的剧痛，迈开脚步。 他们穿过巨大的兵器库，穿过炼丹房，回到了他们最开始进入的那间石室。就是在这里，李牧拿起了霸王弓。 林婉儿站在那面空无一物的石壁前，墙上只刻着一行大字：霸王项氏机关术天下无双。 “三嫂，这里我们都看过了，除了这把弓，什么都没有。”石勇看着那行字，十分不解。 林婉儿没有回答他，她看向李牧。 “小牧，把霸王弓，放回原来的凹槽里。” 李牧虽然虚弱，但他对林婉儿有绝对的信任。他挣脱苏晴和赵月儿的搀扶，自己靠着墙壁站稳。他用颤抖的手，将那把沉重的霸王弓，重新嵌入墙壁上那个一模一样的凹槽之中。弓身和凹槽完美地合在一起。 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盯着那面墙。 时间一点点过去，石壁没有任何反应，刚刚出现的一丝希望又破灭了。 第59章 亲卫之忠 石壁没有任何反应。那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在死寂的石室中迅速熄灭。一个年轻猎户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肩膀开始抖动。更多的人，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绝望，再次笼罩了所有人。 “三嫂，这……”石勇挠了挠头，看着那面普通的石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婉儿没有理会他，她只是盯着那面石壁。她走到墙壁前面，伸出手指，从那行“霸王项氏机关术天下无双”的第一个字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划过。她的动作很慢，用指尖感受着每一个字的刻痕。 所有人都看着她，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也没有人出声打扰。在这片死地，林婉儿的镇定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最后，她的手指，停在了那个“氏”字上。 “你们看。”她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所有字的刻痕，都是V形，上面宽，下面窄，这是用凿子一下一下刻出来的。”她抬起头，用手指着那个字。“只有这个‘氏’字，它的刻痕底部，是平的！” 平的？这个细节太小了，之前根本没有人注意过。 石勇立刻凑了过去，他瞪大眼睛，几乎要把脸贴在墙壁上仔细看。“我看看！嘿，还真是！这个‘氏’字的沟底，是平的！跟其他字不一样！”他惊讶地叫了起来。 这个发现让周围的人群出现了一阵骚动，几个猎户也围了过来，伸头去看。 “真的，这个字不一样。” “摸起来也不一样，里面滑溜溜的。” 李牧听到这话，也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了过去。苏晴和赵月儿想扶他，被他摆手拒绝了。他靠着墙壁，伸出手，用指尖触摸那个“氏”字。冰冷的石壁上，其他字的刻痕粗糙刺手，唯独这个字的内部，触感带着一种不同于石头的质感，十分光滑。 他的心脏，开始有力地跳动。他看向林婉儿。林婉儿对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牧不再犹豫。他将整个手掌按在那个“氏”字上，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向里面一按！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机括弹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石室中，格外清晰。那个“氏”字，竟然被他整个按得凹陷了下去！ 紧接着。 轰隆隆—— 整面墙壁，甚至整个石室，都开始发出沉闷的轰鸣声。众人脚下的青石地面，剧烈地颤动起来，灰尘从头顶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 “地要塌了吗！”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紧紧靠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就在他们面前，那片平整的地面，突然裂开了一道方形的缝隙。紧接着，一个一米见方，由一整块黑曜石打造的石台，从那道缝隙之中，缓缓升起。 石台上升的过程，发出“嘎嘎”的声响，那是石头与石头摩擦的声音，带着一种厚重和古老的感觉。直到它升到和人的膝盖差不多高的时候，才终于停下。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他们之前还以为霸王弓就是这里最大的秘密，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机关术！ 石台的表面漆黑，被打磨得可以照出人影。在石台的正中央，同样刻着一行崭新的古文字。 林婉儿走上前，借着墙壁上长明灯的光，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 “霸王之血，亲卫之忠，方可开启龙渊正门。” 林婉儿念出石台上的字。这行字让死寂的石室里有了些许生气。众人绝望的心情出现了一点转机。 “霸王之血！”石勇的目光立刻投向李牧，“小牧，这说的就是你！” 所有人都看向李牧。这里只有他身上流着霸王的血。 石勇大步走到黑曜石台前，低头查看。石台中心果然有一个凹槽，形状和霸王弓完全一样。 “把弓放进去，肯定就行了！”石勇说着，转身就要去拿墙上的霸王弓。 他的手还没碰到弓，目光就被石台上的其他东西吸引了。在那个霸王弓形状的凹槽周围，还有五个更小的凹痕，像是五个女人的指印。 “这又是干啥的？”石勇觉得奇怪，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往其中一个凹痕里按了按。 他的手指头又粗又大，那个凹痕太小太细，他的指尖根本塞不进去。他换了个小指，还是不行，只能勉强碰到边缘。 “他娘的，这谁的手指头能这么小？”石勇收回手，满脸都是想不通的表情。 “这像是女子的指印。” 苏晴一直扶着李牧，她看着那五个小巧的凹痕，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她这句话，让林婉儿的身体定住了。 亲卫之忠……女子的指印…… 林婉儿瞬间想通了所有关节。 “亲卫之忠！是我们！”她看向苏晴，又看向柳烟、白雪和赵月儿，“我们的丈夫，是玄甲卫的后人，他们为了守护村子战死！这份血脉的联系，这份守护的忠义……我们，我们就是钥匙！” 霸王之血，指的是李牧。 亲卫之忠，指的就是她们这些继承了丈夫遗志，守护着李家村的女人！ 石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林婉儿这个推测惊住了。他们从未想过，所谓的传承，不只是靠血脉，还有忠诚和守护。 李牧看着林婉儿，又看了看身边的几位嫂嫂。她们的脸上没有犹豫，只有一种下定决心的神态。 他明白了。 李牧没有多问。他从怀里摸出柳烟给他的那把匕首。他现在虚弱到了极点，连握刀的手都在抖。他用左手抓住右手食指，咬紧牙关，用力一划。 一道血口出现，红色的血立刻流了出来。 他走到石台前，将颤抖的手指对准了石台上那个霸王弓形状的凹槽。 鲜血滴落。 当第一滴血接触到凹槽底部。 嗡—— 整个凹槽亮起一层金色的光。那光芒不刺眼，将李牧苍白的脸都映上了一层颜色。 有用！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林婉儿看着那亮起的金光，吸了一口气。她走到李牧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匕首，在自己的指尖上，同样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涌出。她将手指轻轻按在了第一个指印凹痕上。凹痕的大小，和她的手指完全贴合。 嗡！ 那个指印凹痕亮起了白色的光。 苏晴走了过来。她对着林婉儿点了点头，也拿过匕首，划破了手指。她将血滴按入了第二个凹痕。 第60章 最后的钥匙！ 白光再次亮起，柳烟脸上带着笑，她没有用匕首，直接用自己的弯刃短刀在指尖一抹。 “算我一个。” 她将手指重重按在了第三个凹痕上。 白雪默默走上前，拔出腰间匕首，用没淬毒的另一面刀刃在手指上轻轻一压，动作干净，第四个凹痕亮起。 赵月儿扶着李牧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有泪，但她的动作很坚定，她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她划破手指将血按在了最后一个凹痕之中，五个指印，全部亮起了白光。 轰隆！整座黑曜石石台光芒大放！ 中央那道属于李牧的金色光芒，与周围五道属于嫂嫂们的白色光芒连接在一起，金光与白光交织形成了一张复杂的光网，盖住了整个石台表面，那行“霸王之血，亲卫之忠”的古字，在光芒的照射下在石台上缓缓流动。 嗡——！！！一声剧烈的嗡鸣，从众人身后的石壁上传来。 那把嵌在墙壁凹槽里的霸王弓，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石台上传出。 哐当！霸王弓脱手飞出悬停于空。 下一秒。 轰——！！！ 黑曜石石台上的光网收缩，然后爆发，一道赤金色的光柱从石台中心冲出笔直地轰在兵库的穹顶之上。 整个地宫开始摇晃，穹顶上的夜明珠落下，砸在地上碎成粉末，大块的碎石从头顶掉落，兵器架成排倒塌，刀枪剑戟散落一地。 “怎么回事！” “地宫要塌了！快跑！” “站不住了！” 猎户们陷入恐慌，他们脚下的地面起伏根本无法站稳，只能抱住身边一切可以固定的东西，几个妇人发出尖叫，用身体将孩子死死护在怀里。 石勇怒吼一声，将虎纹重盾插进地面的石缝里，用身体顶住盾牌，为身后的人撑开一片空间。他被这股震动晃得气血翻腾，脸色发白。 “都别慌！”李牧发出一声低吼。 他靠着苏晴和赵月儿的搀扶，脸色苍白，但他没有看周围的混乱，而是抬头盯着不断落下碎石的岩层。 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不是来自地底，也不是来自周围，而是从山顶传来的，一股浩瀚威严的力量正在被唤醒！ “是龙首石！”林婉儿在轰鸣声中喊了出来。 她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激动，她指着头顶。 “我们家族的记载提到过！龙首峰山顶那块龙头一样的巨石，不是天然的！那是霸王亲手布置的机关！是整座龙渊皇陵真正的入口！” 入口在山顶！ 他们一直以为的入口，那个被藤蔓掩盖的巨大石门，只是一个陷阱！ 这间兵器库，这个地宫，根本就不是皇陵本身！ 它只是一个……钥匙孔！一个用来开启真正大门的，巨大无比的钥匙孔！ 所有人都被林婉儿的话惊呆了，他们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片摇摇欲坠的穹顶，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岩层，看到那座他们从小看到大的龙首石。 轰隆隆—— 震动还在持续，光柱没有减弱，悬浮在半空的霸王弓，弓身上的纹路亮到了极致，发出的嗡鸣声盖过了所有的轰鸣。 这剧烈的震动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然后就像它来时一样。 光柱消失了，震动也停止了，悬在半空的霸王弓光芒散去，哐当一声掉回黑曜石石台上，石台上所有的光芒也全部熄灭。 地宫之内再次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灰尘还在空中飞舞，提醒着众人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结……结束了？”一个年轻猎户开口。 “这就完了？”石勇也愣住了，他看看石台，又看看天花板，一脸茫然。 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所有人都互相看着，谁也说不清楚。刚刚升起的那股希望，在这一片平静中，悬在半空，让人心里发慌。 就在这时。 “裂……裂开了！！” 一个负责守卫临时入口的猎户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他满脸灰尘，指着身后，因为极度的震惊，说话都结结巴巴。 “墙……墙没了！外面……外面有扇门！”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 “走！去看看！”林婉儿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朝着那边跑去。 众人不敢怠慢，急忙跟上，他们穿过堆满武器的兵器库，很快就来到了那被他们用盾牌和巨石堵住的通道缺口。 石勇一把推开几个挡路的猎户，凑到盾牌的缝隙前向外望去，外面，那条被爆炸和塌方堵死的甬道里，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和灰尘。 敌人的身影一个都看不到，但是，在甬道的尽头，在原本应该是光滑山壁的地方，那面墙壁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一扇高达三丈，宽约两丈，由整块巨石雕琢而成的宏伟石门！ 石门之上雕刻着繁复的图腾，正中央，是一个身穿帝王袍服，头戴冠冕的男子浮雕，他一手按剑，一手虚托，面容威严俯瞰众生。 一股帝王威势，即使隔着数十步的距离和弥漫的烟尘依旧扑面而来。 “天呐……” “那是什么……”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这就是真正的皇陵入口！ 李牧也强撑着身体透过另一道缝隙，看向了那扇门，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在那些震撼人心的浮雕上，而是死死锁定了石门的正中央。 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由青铜打造的古锁，那古锁的样式极为奇特，不是圆形，也不是方形，而是一种不规则的形状。 在看到那个锁孔的瞬间，李牧的呼吸停滞了，他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了一件东西。 一件他二哥李战云战死沙场被人送回来的遗物，一块通体漆黑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玄”字的玄铁令牌！ 那块令牌的形状…… 与眼前这个巨大的青铜锁孔一模一样！ 李牧的脑子嗡的一下，所有事情都连上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二哥战死沙场，被人送回来的这件东西，会和这座地底的皇陵有关系。 这不是一块令牌。 这是一把钥匙。 一把能打开龙渊宝藏的钥匙！ “小牧，你怎么了？”苏晴感觉李牧的身体在抖，出声询问。 李牧没有说话。他用尽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从怀里拿出了那块漆黑冰凉的玄铁令牌。 第61章 我们赢了 令牌一出现，石室里所有人都停住了。他们都认得这件东西，那是李战云的遗物，是这个家里不能触碰的伤痛。 “这块令牌的形状……”林婉儿的身体震了一下，她脱口而出，“是那把锁！那把青铜古锁的锁孔！” 她这句话，点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玄铁令牌和远处那扇巨大石门之间来回移动。 形状完全一样。 之前笼罩在心头的绝望消失了。一股狂喜和激动的情绪，取代了它。 生路就在眼前！ “快！小牧！快去开门！”石勇的脸膛涨红，他挥舞着手里的重盾，恨不得自己冲过去把门撞开。 就在这个时候。 轰隆！ 一声巨大的响声，从他们身后那条被堵住的通道里传了过来。 是挖掘的声音。 “哈哈哈！挖开了！给老子冲进去！”王员外的喊叫声，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和松动的石块。 “宝藏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 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正在飞速靠近。 他们挖开了塌方的通道！ 刚刚出现的希望，瞬间又被死亡的威胁盖住。 “他娘的！”石勇骂了一声，脸上的喜悦变成了狰狞。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三十名身穿重甲的玄甲卫咆哮。 “玄甲卫！结阵！为了小牧！为了身后的家人！都给老子顶住！” “吼！” 三十名猎户齐声怒吼。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他们重新将沉重的盾牌顶在最前方，组成一道钢铁防线。一杆杆闪着寒光的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对准了那片烟尘弥漫的通道。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可能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结阵。 但是，没有一个人后退。 他们要用自己的血肉，为李牧，为身后的家人，争取这最后的机会！ 李牧没有回头。他没有去看身后那道用生命筑起的防线。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 他靠着苏晴和赵月儿的搀扶，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那扇宏伟的石门。 每走一步，他身体内部的骨头都在响，内脏传来一阵阵剧痛。 他的脸没有一点血色，身上的冷汗浸透了衣服。 但是，他握着玄铁令牌的那只手，没有一丝抖动。 短短几十步的距离，他走得极为漫长。 终于。 他站到了那扇高达三丈的青铜古锁前。 他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巨响。 他能感觉到王员外和赵康年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没有理会。 他抬起手臂，将那块玄铁令牌，缓缓地、坚定地，对准了那巨大的锁孔。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李牧的手很稳，他将令牌插了进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机括咬合声响起。 令牌与古锁完全契合。 它们本就是一体，分开了千年，只为了等待这一刻的重逢。 下一秒。 轰隆隆——！！！ 巨大的石门发出沉闷的轰鸣。 它开始缓缓向内开启。 一条漆黑的缝隙出现。 紧接着。 一股白色的雾气从门缝里狂涌而出！ 那雾气带着极度的寒冷，能把人的骨头冻住。 这股白色的寒气，瞬间冲过几十步的距离，越过了李牧的身体，直接撞向他身后那片混乱的战场！ “冲啊！杀光他们！” “宝藏是我的！” 十几个冲在最前面的百鬼盟高手和青州卫官兵，脸上还带着贪婪和疯狂。 他们的身体刚刚冲出烟尘。 然后，他们就撞上了那片白色的死亡之雾。 时间仿佛停住了。 他们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一层肉眼可见的白霜，以惊人的速度，从他们的脚底蔓延至全身。 一个呼吸的时间。 这十几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一座座人形的冰块。 他们还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脸上还留着上一秒的疯狂。 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这些人形冰块摔倒在地。 砰！砰！砰！ 冰块摔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全部碎裂。无数闪着寒光的冰渣，混合着红色的血肉碎块，铺满了地面。 他们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瞬间死亡！ 这血腥诡异的一幕，让后面所有冲上来的敌人，都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们眼中的贪婪，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取代。 “妖……妖术！” “鬼啊！！” 跟在后面的王员外和赵康年，也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吓破了胆。 他们只觉得那股寒气擦身而过，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 “退！快退！” 王员外发出一声尖叫，肥胖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 官兵和江湖客更是彻底崩溃，哭喊着向来时的洞口涌去，生怕跑慢一步，就会变成地上的那些碎冰。 在另一边。 那股恐怖的寒气，同样席卷了石勇和他身后的玄甲卫。 然而。 就在寒气即将接触到他们的瞬间，他们胸前怀里，都有一股暖意散发出来。 寒气汹涌而过。 他们只是感觉身体一冷，打了个哆嗦，却没有一个人受伤。 石勇愣愣地看着自己安然无恙的身体，又看了看前方那些碎成冰渣的敌人，满脸都是不解。 他转过头，看向队伍后方。 苏晴正将最后一个装着草药粉末的布包，塞到一个妇人的手里。 她对着石勇，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 在李牧走向石门的时候，她就预感到了危险，将自己身上所有用来驱寒避瘴的草药，全部分发了下去。 她救了所有人。 李牧靠着冰冷的石门，缓缓转身。 他看着那片混乱的战场，看着那些被吓破了胆，疯狂逃窜的敌人。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就要倒下。 苏晴和赵月儿立刻冲了上来，将他死死扶住。 “我们……赢了。” 李牧看着眼前那个深不见底，不断向外冒着白色寒气的漆黑门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说道。 李牧说完话，身体顺着石门滑落。苏晴和赵月儿冲上前，将他扶住。 “进门！”林婉儿下令，“快！” 石勇回头看了一眼混乱的战场，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门洞，大喊：“走！” 猎户们立刻行动，保护着女人孩子和伤员，向开启的石门移动。柳烟走在最后，她在门框上用刀刻下一个符号，然后才进入门内。 所有人进入后，石门自动关闭。巨石摩擦的声音响起，外面的世界被隔绝。最后的光线消失，周围一片黑暗。 第62章 路找到了 “点火！”石勇喊。 几个猎户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火把。橘黄色的光亮起，照亮了众人紧张的脸。他们站在一个平台上，平台前面是一条向下的石阶。石阶很宽，两侧是石壁，一直通向黑暗。一股冷气从阶梯下方冒上来，所有人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小心脚下，跟紧。”林婉儿说。 石勇和几个玄甲卫举着盾牌和火把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苏晴和赵月儿扶着李牧，走在队伍中间。 阶梯很长，他们走了很久，脚下的路才平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众人面前。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座大殿。大殿的地面是一层水，水面很静，水下是黑暗，有模糊的黑影游动。大殿的墙壁和顶部，都是巨大的镜子。这些镜子不是铜镜，是一种能清楚映照人影的晶石。火把的光在镜面之间反射，出现了无数光斑和人影，整个空间都是晃动的光和影子，让人分不清方向。 “这是什么鬼地方？”石勇看着镜子里无数个自己，感觉头晕。 “别看镜子！都低头看路！”林婉儿立刻喊道。 可路在什么地方？整个大殿，除了脚下这个平台，其他地方全是水。水面很静，却让人感觉危险。 “没路了，总不能飞过去。我试试这水有多深。”石勇将重盾立在身前，小心地向前探出一步。 苏晴扶着李牧，说：“石大哥，别乱动，这地方不对劲。” “没事，我穿着铁靴，就探一下。”石勇说着，穿着铁靴的脚踩向水面。 他的靴子刚碰到水。 哗啦啦！ 水面突然炸开！无数手掌大小，通体漆黑，长满牙齿的怪鱼，从水底冲了出来。它们的目标就是石勇的脚！ 密密麻麻的怪鱼瞬间把石勇的脚踝包成一个黑球。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火光下，能看到细碎的铁屑从黑色的鱼群中飞出来。 “他娘的！”石勇脸色一变，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脚下传来。他大吼一声，猛地把脚收了回来。 几十条咬住他铁靴的怪鱼被带出水面，在空中扭动，发出“嘶嘶”的声音。众人看得清楚，那些鱼的嘴占了身体的一半，里面全是锯齿一样的牙。 石勇用力跺脚，把怪鱼震落在地。那些鱼离开水，身体很快干瘪，变成一滩黑水，散发出臭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石勇的脚上。他那只精铁造的厚重铁靴，现在坑坑洼洼。靴子前端被咬出好几个缺口，露出了里面的内衬。 人群中响起一片吸气声。一个猎户看着那只破烂的铁靴，身体发抖。“天呐……这东西，连铁都能啃穿！” 所有人的后背都冒出冷汗。这水里的东西，不是鱼，是一群能啃食钢铁的怪物！人要是掉下去，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前路被这片水断绝，后路是关闭的石门，他们又陷入了绝境。 “难道要游过去？”一个年轻猎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游过去？”石勇看了一眼那只破烂的铁靴，骂道，“我这铁疙瘩它们都当甘蔗啃，你那身皮肉，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绝望的情绪在大殿里散开。 李牧靠在苏晴身上，龙虎丹的反噬让他站不稳，但他没有闭眼。他看着眼前这片水，眉头紧锁。霸王的皇陵，不可能是死路。 就在这时，林婉儿抬起了头。她不去看那些镜子，目光穿过无数火光和影子，落在了大殿最高的顶部。 那里没有镜子。黑暗中，点缀着无数发光的夜明珠。那些夜明珠不是随便镶嵌的，它们组成了一副星图！ “那是……”林婉儿看清了，在那片星图中，有七颗最亮的夜明珠，组成了一个勺子的形状。 “北斗七星！” 林婉儿想起来了！在李家村的一本残破笔记中，她见过一句记载。 踏星而行，方可渡厄！ “路在水下！”林婉儿猛地低头，看向水面，“这水下一定有石桥！它的位置，就对着天上北斗七星的方位！” 这个发现让众人心中一震。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顶部的星图。希望，又出现了！ “太好了！”石勇一拍大腿，“那还等什么！咱们就照着天上的星星走！” 他说着，就要找第一颗星对应的位置。可他刚一抬头，又愣住了。 顶部的星图，被四周的镜子反射了无数次。整个空间里，到处都是北斗七星的影子，有正的，有反的，有大的，有小的，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的。 “他娘的，看哪个？”石勇只觉得眼花，“这到处都是勺子，鬼知道哪把才是真的！” 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找不到真的星图，就找不到水下那条生路。一步走错，就是死。 众人再次沉默。 就在这时，一只手推开了扶着他的苏晴和赵月儿。是李牧。他脸色苍白，身体摇晃，但他还是站了出来。 他走到平台边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李牧缓缓抬起了霸王弓。他身体里没有多少气血，举起这把弓耗费了巨大的力气，手臂不停地抖。他深吸一口气，把涌到喉咙的血腥味咽了下去。 他没有拉弓。他只是把身体里最后一丝气血，注入了弓身。 嗡—— 霸王弓的弓身震动了一下。弓身上赤金色的纹路，亮起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 李牧用尽全力，稳住手臂，将发光的霸王弓举起，对准了头顶。 下一刻，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弓身上的金色光晕，化作一道柔和的金色光束，笔直地射向顶部！这道光束，没有被任何镜子反射，穿透了所有虚假的影子，精准地落在了那无数星图中，唯一真实的那个北斗七星之上！ 顶部那七颗最亮的夜明珠，在接触到金色光束的瞬间，光芒大放！ 紧接着，七道同样柔和的光柱，从那七颗夜明珠上投射下来，穿过空气，落在了水面上。 水面上，出现了七个清晰的金色光点。那七个光点，正好能让一个人落脚。它们在水面上连成一线，也组成了一个勺子的形状，通向大殿深处的黑暗。 一条由光铺成的路，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惊呆了。 他们看着那条路，又看看那个站在平台边缘，举着弓，身体摇摇欲坠的身影。 第63章 毒杀满堂红 “咳……” 李牧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咳了出来，洒在脚下的石头上。他再也撑不住，霸王弓脱手，身体向后倒去。 “小牧！” 苏晴和赵月儿惊呼一声，冲上前将他扶住。 “我没事。”李牧靠在她们身上，看着那条光路，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路……找到了。”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石勇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他走上前，小心地捡起地上的霸王弓，用衣袖擦去上面的灰尘。他走到平台边缘，看着水面上第一个光点，深吸一口气。 “我先来！” 他将虎纹重盾护在身前，鼓足勇气，朝着第一个光点，重重地踏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他的脚下，是坚实的石头！在他落脚的瞬间，周围的水面炸开，无数黑色的食铁怪鱼扑了过来。但它们似乎很怕那金色的光点，只能在光点笼罩的范围之外，撞击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无法靠近一步。 安全！这条路是安全的！ “万岁！”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猎户们爆发出欢呼。几个妇人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队伍踏上了光芒铺成的石桥。 石勇走在最前面，虎纹重盾护在身前，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脚下的石桥看不见，只有一个个光点标记着位置，光点外面是黑色的水。 哗啦！ 一条黑影从水里冲出来，撞在石勇脚边的金色光罩上，发出一声闷响。 更多的食铁怪鱼被吸引过来，它们冲击着光罩，牙齿在光罩上摩擦，声音刺耳。 一个年轻的猎户没注意，脚踩偏了，半只脚落在了光点外面。 “啊！”他叫了一声，身体失去平衡。 在他快要掉进水里的时候，跟在他后面的柳烟抓住了他的后领，把他拽了回来。 那猎户的草鞋被水下的鱼瞬间撕碎，几道血痕出现在他的脚背上。 他瘫坐在光点上，脸色发白，大口喘气。 这一幕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条路是生路，但也非常窄，走错一步，就会掉进水里被鱼吃掉。 队伍走得非常慢，每个人都很紧张。 “这样下去不行。”赵月儿扶着李牧，眉头紧锁，“后面的路还不知道有多长，要是小牧的弓没有力气了，这些光点消失，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林婉儿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看向赵月儿，问：“五妹，你有什么办法？” “交给我。” 赵月儿将虚弱的李牧交给苏晴，自己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石勇立刻举盾护在她身前，看着水面。 赵月儿没有理会那些疯狂撞击光罩的怪鱼，她从随身的药囊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包。 她打开纸包，里面是暗红色的粉末，有一股奇怪的腥甜气味。 “五妹，这是啥？”石勇问。 “断肠草的粉末，之前在炼丹房里找到的。”赵月儿回答，“就是不知道对这些怪物有没有用。” 说完，她手腕一抖，将整包暗红色的药粉，都撒进了前面的水里。 药粉进水就化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水面没有变化，那些食铁怪鱼还在攻击光罩。 石勇挠挠头：“好像没用啊。” 赵月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过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原本清澈的水面，开始出现一缕缕淡淡的红色。 接着，怪事发生了！ 那些原本只攻击光罩的怪鱼，突然疯了，在水里疯狂翻腾、跳跃，还互相撕咬。 哗啦啦的水声响彻整个大殿，水面彻底沸腾，无数怪鱼跳出水面，又砸下去，溅起大片水花。 这混乱的景象，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水面的翻腾，慢慢停了。 那些疯狂跳跃的怪鱼，一条接一条，翻着白色的肚皮，浮上了水面。 很快，整个大殿的水面，都铺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死鱼。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在大殿里散开。 一殿的恶鱼，被一包毒药全部解决。 队伍里，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呆住了，看着眼前这壮观又诡异的一幕。 石勇吞了口唾沫，他回头看着赵月儿，脸上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最后憋出几个字。 “好家伙……五妹你这手，真他娘的狠！我喜欢！” 赵月儿没有理会他，她站起身，想看看远处水面的情况。 可她刚站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无数镜子里的影子在眼前晃动，让她一阵恶心。 她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月儿！” 苏晴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了她。 “我的眼睛……有点花。”赵月儿闭上眼，揉着太阳穴，声音虚弱。 苏晴明白了，她扶着赵月儿坐下，说：“别动，你肯定是刚才为了看清水里的情况，一直盯着那些镜子，被晃晕了。” 说着，她从自己的小药囊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捣碎的，散发着清凉气味的草药。 她用手指沾了一些，轻轻地为赵月儿敷在眼皮上。 一股清凉的感觉，让赵月儿眼中的灼热和晕眩感减轻了许多。 “好多了，谢谢大嫂。”赵月儿松了口气。 “我们是姐妹，说这些干什么。”苏晴笑了笑，又拿出一块干净的布条，为她蒙上眼睛，“先别睁眼，养一会儿就好了。” 危机解除，队伍里的气氛放松下来。 林婉儿走到平台边缘，看着那条还在水中闪烁的光路，和那铺满水面的鱼尸，下令。 “水里的威胁没了，加快速度，我们继续前进！” 石勇正要带头向前，一只手拦住了他。 是白雪。 她对石勇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她走路没有声音，每一步都落在光点中央，和石勇大开大合的风格完全不同。 “四嫂，你……”石勇有些不放心，想说些什么。 白雪没有回头。 “我来。” 她手里握着那柄淬毒的短刃，脚尖先点地，轻巧地踏上了由光点组成的石桥。她的动作很轻，先用脚尖试探，确认落脚点安全之后，身体才跟着移动。 众人跟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光路向前延伸，通向大殿深处的黑暗。周围的镜子映出无数摇晃的人影，众人不敢多看，但那些晃动的影子还是让人的心神不宁。 队伍向前走了百步，白雪突然停了下来。 第64章 老子挖开了！ 她停在第九个光点前，一动不动。 “怎么了，四嫂？”石勇压低声音问，他举着虎纹重盾，警惕地看着周围铺满死鱼的水面。 白雪没有回答。她蹲下身体，耳朵几乎贴在了看不见的石桥上，好像在听水下的动静。 这条路是霸王弓指引的，按理说应该没有错。可白雪的直觉告诉她，前面有危险。 她看着前方那个金色的光点，和之前的光点没有任何区别。 下一刻，她手腕一动，手中的短刃没有去试探光点，而是猛地刺入光点旁边一寸的漆黑水里。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大殿里响起，格外刺耳。 就在短刃刺入水面的地方，一根拇指粗细的黑色尖刺，毫无征兆地从水下弹出。尖刺的顶端带着倒钩，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如果这一刺扎进肉里，能直接带下一大块烂肉。 尖刺弹出的力道很大，和白雪的短刃撞在一起，溅出点点火星。 白雪握刀的手腕被震得向上一抬，一股大力顺着刀身传来。但她的手很稳，手腕顺势一转一带，那根致命的尖刺被她磕到一边，无力地掉回水里。 队伍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后背都冒出了冷汗。一个年轻猎户腿一软，要不是后面的人扶住，差点就一屁股坐在石桥上。 “他娘的，这鬼地方到处都是死路！”石勇骂了一句，他现在对白衣如雪的四嫂是彻底服气了。 如果刚才他走在最前面，凭他的性子肯定一脚就踩上去了。就算穿着厚重的铁靴，这条腿也得被那毒刺直接扎个对穿。 有了这次的教训，队伍前进的速度更慢，也更小心了。 白雪走在最前，她好像能看穿这座宫殿里所有隐藏的杀机。她时而停步，时而侧身，手里的短刃不断探出，每一次都能在众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致命的机关。 有时候是水下突然弹出的尖刺，有时候是从侧面镜中无声扫来的铁网。有一次，她刚走过一个光点，脚下的石板就发出轻微的机括声。如果她的动作慢上哪怕半步，整块石板就会立刻翻转，把上面的人直接扔进满是死鱼的黑水里。 众人跟在她身后，一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感觉脚下不是石桥，而是在刀刃上行走。他们对白雪产生了绝对的信任。 李牧由苏晴和赵月儿扶着，他脸色苍白，但眼睛很亮。他没有看前面的路，而是低头看着脚下漂浮着无数鱼尸的死水。 赵月儿毒死的鱼尸铺满了水面。李牧借着火把的光，看见鱼尸下面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那是一些黑色的影子，偶尔会反射出金属的光。 他心里一动，挣开苏晴的搀扶，自己靠着赵月儿站稳。他把霸王弓横在身前，弓弦朝下，将弓身沉重的一端慢慢伸进水里。 他现在没有力气拉弓，但这把弓分量十足，可以当成一根铁棍用。 弓身拨开层层叠叠的鱼尸，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李牧手腕用力一挑。 哗啦一声，一个黑色的东西被他从水底带了出来，重重地掉在光点笼罩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是一具完整的人骨，骨头已经干透，身上穿着一套已经腐朽不堪的前朝铠甲。那具骸骨的手骨，还死死地抓着一柄连着剑鞘的长剑。 “是以前的守卫？”石勇凑过来看了一眼。 李牧没有说话，他弯下腰，费力地把那柄长剑从骸骨的手里拿了起来。剑身布满了锈迹，但分量很重。他用手指在剑刃上轻轻弹了一下。 嗡—— 剑身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声音悠长，比他们手里那些粗制的猎刀好太多了。 “好剑！”李牧说。这把剑在这里放了不知道多少年，但钢口极好，只要找块磨刀石开刃，就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这个发现让死气沉沉的队伍精神一振。 “下面还有！”一个眼尖的猎户指着水下叫道。 众人立刻学着李牧的样子，用手里的长枪和长刀，小心地从水下的鱼尸和烂泥里，又翻出了七八具同样的侍卫骸骨，也得到了七八把品质不错的长剑。 队伍里的男人差不多人手一把新兵器，士气高了不少。有了这些锋利的兵器，众人心里也更踏实了。 “快看！到头了！” 走在最前面的白雪停下脚步。她的前面不再是光点组成的石桥，而是一片宽阔的圆形平台。平台后面是一道向上的石阶，通往另一座紧闭的巨大石门。 他们终于要走出这座诡异的水镜大殿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喜悦。 就在这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他们身后那座已经关闭的入口石门处传来。 整个水镜大殿剧烈摇晃，头顶无数的镜子承受不住这股震动，纷纷碎裂，哗啦啦地往下掉，水面也掀起滔天大浪。 众人脚下的石桥剧烈晃动，好几个人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石勇怒吼道，他把虎纹重盾的边缘死死插进石板缝隙，用身体稳住重心。 巨响过后，是碎石滚落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扭曲、贪婪又充满怨恨的咆哮声，穿透了轰鸣，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挖开了！哈哈哈哈！老子挖开了！” 是王员外的声音！ “李牧！你个小畜生！我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给我冲！杀光他们！宝藏是我的！全都是我的！” 杂乱的脚步声，兵器碰撞声，还有几百人的喊杀声，像潮水一样，从那个被强行打开的入口处，疯狂地涌了进来。 刚刚逃离的敌人，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更加凶猛。 整个水镜大殿都在这股震动中晃动，穹顶之上，那些镜面成片成片地碎裂，化作无数碎片砸落下来。水面被震起几丈高的浪，狠狠拍打在众人脚下的石桥上。 “稳住！”石勇发出一声怒吼，他将那面沉重的虎纹重盾狠狠插进脚下石板的缝隙之中，双臂肌肉鼓起，如同一座山，死死顶住那摇晃的桥面。 第65章 现在你们没得选了 几个年轻的猎户站立不稳，直接被晃倒在地，幸好身边的同伴死死拉住，才没有掉进那布满鱼尸的死水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声音的来源。 在那片弥漫的烟尘之中，那扇本应坚不可摧的宏伟石门，此刻竟是被人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碎石滚落的声音不断响起。紧接着，一个扭曲的声音，穿透了重重阻碍，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挖开了！哈哈哈！老子挖开了！” 是王员外的声音！那个肥胖的身影从破开的洞口中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脸上满是烟尘与血污，他死死地盯着石桥上的李牧一行人。 “李牧！你个小畜生！我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王员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形枯瘦的独眼中年人。那中年人只剩下一只左眼，他身后还跟着数十名身穿统一制式黑衣的弟子，那些弟子手中，都拿着一种奇特的黑色铁管，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王员外指着石桥中央，被苏晴和赵月儿搀扶着的李牧，对着那独眼中年人，脸上堆满了笑容。“雷堂主，就是他们！那个拿着弓的小子，就是李牧！霸王弓就在他手里！” 被称作雷堂主的独眼中年人，闻言，才看了李牧一眼。他，正是近年来在江湖上以制造和使用火器闻名的霹雳堂堂主，雷千钧！ 原来，王员外的官兵在被那寒气吓破胆后，彻底溃散。他不甘心就此失败，竟是派人联系了自己暗中结交多年的江湖势力，霹雳堂。他许以重金，承诺事成之后宝藏五五分成，这才请动了雷千钧亲自带人前来。霹雳堂的火器，果然厉害，连霸王皇陵的石门，都被他们硬生生炸开了！ 雷千钧的目光扫过石桥上的众人，最后落在了李牧手中的霸王弓上。“一群瓮中之鳖。”他淡淡开口，声音沙哑。“李牧是吧？交出霸王弓，还有你们得到的藏宝图。老夫心情好，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 他的话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命令的口气，仿佛他就是此地的主宰，可以随意决定所有人的生死。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石勇脾气最是火爆，他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手中重盾一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有种就过来！看你石爷爷不把你这独眼珠子也给抠出来！” 雷千钧看都没看石勇一眼。他只是对着身后的弟子，随意地摆了摆手。 一个霹雳堂弟子立刻会意，他从腰间取出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的铁疙瘩，熟练地点燃引线，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牧等人刚刚走过的那段石桥，狠狠扔了过去！那铁疙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不好！趴下！”林婉儿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枚被称作“霹雳弹”的铁疙瘩，在石桥中段轰然炸开！橘红色的火焰和黑烟冲天而起，毁灭性的冲击波向四周席卷。那一段由星光指引的石桥，在爆炸中被直接炸得粉碎！ 几块构成桥面的巨大石板被整个掀飞，落入水中，激起巨浪，连带着水面上无数的鱼尸，都被炸成了漫天碎末。 退路，被彻底截断！ 水镜大殿的两端，入口被炸开，通路被炸毁，李牧一行人，被彻底困在了这长不过百步的石桥之上。 “现在，你们没得选了。”雷千钧抱着双臂，脸上是胜券在握的表情，他看着桥上众人脸上那震惊与愤怒的表情。 绝望，再次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前有强敌，后无退路。这一次，是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哈哈哈！跑啊！你们怎么不跑了！”王员外看着众人脸上的绝望，发出了畅快的大笑，“雷堂主神威！杀了他们！给我把他们全都炸成碎片！” 雷千钧没有理会王员外的叫嚣，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李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他缓缓说道，“交出弓，或者，死。” 死寂。 桥上的猎户们，脸上血色褪尽。他们手中的长剑，在霹雳堂那能开山裂石的火器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就在这片压抑的死寂之中。 李牧，缓缓推开了搀扶着他的苏晴和赵月儿。他依旧虚弱，龙虎丹的药力反噬，让他每动一下，身体内部都像被刀割火烧。但他还是站了出来，将几位嫂嫂和所有的族人，都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将那把沉重的霸王弓，再次举了起来。他的手臂抖动得厉害，脸色苍白，但他的动作很稳。 他没有看向雷千钧，他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死死地锁定了那个躲在霹雳堂众人身后，叫嚣得最欢的王员外。擒贼，先擒王。 感受到李牧的目光，王员外脸上的狂笑戛然而止，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又往雷千钧的身后缩了缩。 雷千钧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他从李牧的动作里，没有看到恐惧，没有看到绝望，只看到了一片不死不休的疯狂。 “敬酒不吃吃罚酒。”雷千钧的独眼中，杀机暴涨。“既然你想死，那老夫就成全你！” “霹雳堂弟子听令！” “准备！” 雷千钧的话在大殿里回响，带着命令的口气。 他身后的霹雳堂弟子举起手里的黑色铁管，管口都对准了桥上的每一个人。那不是普通的武器，是一种猎户们从未见过的火器，管口散发着硫磺的味道。 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就在这片寂静中，李牧动了。 他推开扶着他的苏晴和赵月儿，一个人站到了所有人身前。 他的脸没有血色，每一次呼吸，内脏都传来剧痛。他的身体在发抖，但他还是挡在了所有族人的前面。 他没有说话，行动就是他的回答，李牧将那把沉重的霸王弓，再一次举了起来。 这个动作耗尽了他体内所有的力气。他的手臂抖动，额头上青筋鼓起，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雷千钧看着李牧的动作，脸上露出不屑。 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人，强行举弓，不过是最后的挣扎。 第66章 他不是待宰的羔羊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不屑凝固了。 嗡—— 霸王弓的弓弦上，亮起一抹金光。 但这一次，凝聚的不是一支气箭。 金光开始变多，蔓延。 一个光点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 只在眨眼之间，那张巨大的弓弦上，布满了数十支金光闪闪的短箭。 每一支短箭都有一尺长，看起来像是实体，箭头上寒光闪动，散发着一股能刺穿一切的锐气。 “气箭化形！” 雷千钧脸上的傲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他的一只眼睛瞪大，看着李牧弓弦上的那片金色光雨。 身为武者，他知道凝气伤人的方法，也见过高手能将内劲凝成一线，隔空杀敌。 可将气血之力，凝结成几十支如同实体的箭矢？ 这不是人能做到的。 “不好！”雷千钧心中警觉，他用尖利的声音大喊，“散开！快散开！” 他的喊声晚了一步。 李牧看着那群因为雷千钧的喊声而陷入混乱的霹雳堂弟子，看着那个躲在人群后面，满脸惊恐的王员外。 他的手指，松开了弓弦。 咻咻咻咻——！！！ 没有巨大的响声，只有一片密集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破空声。 数十道金色的短箭脱弦而出。 它们在空中划过几十步的距离，像一张金色的网，罩向了霹雳堂弟子最密集的那片区域。 “啊——！” “救命！” “我的手！” 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大殿。 霹雳堂弟子身上厚实的皮甲，在这些气箭面前，像纸一样脆弱。 金光闪过。 血花飞溅。 一个正准备举起铁管瞄准的弟子，眉心被一支金色短箭贯穿，他脸上的表情凝固，身体向后倒，被巨大的力道钉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另一个弟子反应快一点，下意识用手中的黑色铁管去挡。 叮！ 一声脆响，那精铁打造的铁管被气箭从中射断。断裂的铁管还没落地，第二支气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霹雳堂的阵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箭雨，冲得七零八落。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弟子，无一幸免，有的被射穿喉咙，有的被洞穿心脏，一个个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们脚下的石台。 这恐怖的一幕，让后面所有人都害怕了。 他们手里的火器，在这种攻击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就在敌阵大乱，所有人都在惊恐地寻找掩体的那一刻。 一道白色的身影，动了。 是白雪。 她一直潜伏在队伍的侧面，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李牧的箭雨，为她创造了这个时机。 她的身影移动，没有走那条唯一的石桥，而是脚尖在水面上漂浮的鱼尸上轻轻一点，借着那一点浮力，身体贴着大殿侧面的镜墙，无声无息地滑了出去。 镜面上，反射出她快速移动的虚影。 可那些惊慌的霹雳堂弟子，根本没有时间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噗！ 一道微小的声音响起。 白雪的身影，出现在一名王员外亲信的身后。 那亲信正惊恐地看着前方被杀的同伴，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 白雪手中淬毒的短刃，精准地从他脖子的大动脉处划过。 一道细细的血线出现。 那亲信的身体僵住，他捂着自己的脖子，眼中满是茫然，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无力地跪倒在地。 一击得手，白雪没有停留。 她的身影在混乱的人群中移动，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一道血光。 噗！噗！噗！ 又是四名王员外的亲信，在混乱中被她悄无声息地割开了喉咙。 她专门挑选那些因为惊慌而落单的敌人下手，手中的短刃，每一次挥出，都带走一条生命。 这突如其来的双重打击，打蒙了所有人。 一边是射出漫天箭雨的李牧。 另一边是暗中取人性命的白雪。 霹雳堂和王员外带来的那股气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鬼……鬼啊！” 王员外看着自己花钱请来的亲信，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吓坏了，肥胖的身体连滚带爬地躲到了雷千钧的身后，指着桥上的李牧和那道白色的身影，声音都变了。 “雷堂主！救我！快救我！” 雷千钧的脸色很难看。 他看了一眼地上死状凄惨的弟子，又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移动的白雪，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那个依旧举着弓，站在桥头，身上散发着杀意的身影上。 他知道，自己看错了。 这个看似快要死去的少年，根本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 而是一头，即使受了重伤，依旧能杀人的凶兽。 雷千钧的表情变了。他是霹雳堂堂主，见过的武者很多，却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气血耗尽时，发出这种攻击。金色的箭雨不是幻觉，每一支箭都有力量，可以射穿钢铁。 几支金箭射向他的面门。雷千钧哼了一声，身体向前，没有后退。他的右臂出现一个铁爪，铁爪上有黑色鳞片。 叮！叮！叮！ 他挥动铁爪，击碎了射向他的气箭。气箭碎裂，变成金色光点。雷千钧挡住了攻击，手臂却感到一阵震动。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弟子，又看了一眼在人群里移动的白雪。白雪每次出手，就有一人倒下。 最后，他看向桥头的李牧。李牧举着弓，身上散发杀气。 雷千钧知道自己错了。这个少年不是待宰的羔羊，他是一头受伤的野兽，还能杀人。 雷千钧起了杀心，放弃了活捉的念头。 “所有弟子听令！”他发出命令，“别管那个刺客！用霹雳弹！把桥和桥上的人，都给我炸成碎片！” “是！” 剩下的霹雳堂弟子听到命令，眼里的恐惧消失。他们放弃使用火铳，转身打开背后的木箱，从箱子里拿出一个个黑色的铁球。 这是霹雳弹，霹雳堂的武器，一颗霹雳弹可以炸掉一间房子。 他们要用这个武器，把桥上的人全部杀死。 “哈哈哈！死吧！都给我去死吧！”王员外躲在雷千钧身后，他看到弟子拿出霹雳弹，脸上的恐惧消失，变得兴奋。他好像已经看见李牧一行人被炸死的画面。 霹雳堂的弟子开始点燃霹雳弹的引线，准备投出这些武器。 谁也没有发现。 大殿的顶部，在镜墙和穹顶的阴影里，有一个身影在移动。 她的速度很快，动作很轻，像一个影子，在黑暗的边缘移动。她脚尖点在镜子的边缘，身体闪动几次，就到了霹雳堂众人的头顶。 是柳烟！ 第67章 你把他们一锅端了？ 她手里没有拿刀，提着几个陶罐。这些陶罐是她在兵器库里找到的，里面装着火油。 她蹲在黑暗里，看着下面的敌人。敌人正在点燃引线。她又看了看敌人身边的木箱。木箱是开着的，里面全是霹雳弹和火药。 她的脸上出现一个笑容。 她拔掉陶罐的塞子。 哗啦啦—— 黑色的油从天上倒了下来。 下面的弟子正在看手里的引线，没有发现头顶的情况。油浇在他们头上，淋湿了他们的身体。更多的油浇进了那几个装满霹雳弹和火药的木箱。 “什么东西？” “是水？” 一个弟子被油淋了一头，他用手抹脸，感觉手上很油。他心里出现不好的预感，抬头向上看。 他只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蹲在头顶的镜墙上，那个女人对他笑了一下。 “接着！” 柳烟喊了一声，扔下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点燃的火折子。 一点火星在空中落了下去。 火星落进一个被油浸湿的木箱里。 轰——！！！ 火焰瞬间烧了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火，这是爆炸。 被油浸湿的火药引爆了整个木箱。橘红色的火光冲向天空，整个大殿亮了一下。 这只是开始。 第一个木箱的爆炸，引起了连锁反应。 轰！轰！轰隆隆——！！！ 一个又一个霹雳弹被引爆，爆炸的力量叠加在一起，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入口平台向四周扩散。 坚硬的地面被掀开，无数石头混合着火焰，向四周飞射。整个水镜大殿开始晃动，穹顶上的镜子再也撑不住，全部碎裂，镜子碎片掉了下来。 那些站在爆炸中心的霹雳堂弟子，没有发出声音。他们在爆炸发生时，身体就被火焰和冲击撕碎了。 雷千钧站在稍远的地方，他看到火光，感到了危险。他没有多想，把内劲提到最高，身体变成一道影子，向来时的洞口跑去。 即使这样，他还是被巨大的气浪掀飞，后背撞在石壁上，吐出一口血。他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黑袍烧烂了，脸上和身上都是灰和血。他那只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只剩下恐惧和恨意。 至于王员外，他身体肥胖，跑不掉，直接被火焰吞没。他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就变成了一块焦炭。 桥上，李牧一行人也被冲击波震倒。石勇把盾牌顶在最前面，为众人挡住了大部分飞来的石头和火焰。 爆炸结束了。 众人看向入口。 那里变成了一片火海。 霹雳堂弟子聚集的平台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个大坑。坑里冒着浓烟，散发着焦臭味。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敌人，在他们自己带来的爆炸里，全部死了。 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眼前地狱一样的景象，说不出话。 李牧靠在苏晴怀里，他看着那片火海，脸上没有表情。 柳烟的身影从高处落下，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桥上的人眨了眨眼。 “三嫂……你……”石勇吞了口唾沫，他看着柳烟，又看了看那片火海，脸上全是震惊。他最后说出一句话。 “你……把他们一锅端了？” 石勇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可没有人笑。 所有人都看着入口处的火海，看着那个被炸烂的平台。空气里全是硫磺和皮肉烧焦的味道。刚才还嚣张的霹雳堂高手，还有那个王员外，都在柳烟点燃的大火里烧成了灰。这个办法很有效。 石勇看着从高处落下的柳烟，脸上全是震惊。 柳烟拍掉手上的灰，对他笑了笑，说：“怎么？吓到了？对付这些杂碎，就得用更狠的办法。”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在场的男人却都感觉后背一凉。 这时，林婉儿开口，打破了寂静。“别高兴得太早！” 众人看过去，林婉儿正抬头看着穹顶，表情严肃。 咔嚓……咔嚓…… 碎裂声从头顶传来。众人抬头，看见那些布满裂纹的镜面，裂痕正在快速蔓延。大块的碎石和镜片开始掉落，砸进下面的死水，溅起水花。整个水镜大殿的结构，在刚才的爆炸中被破坏了。这里随时可能塌。 “婉儿嫂嫂说得对，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李牧靠在苏晴身上，忍着身体的剧痛说。 “走！” 不用林婉儿再下令，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再待下去。队伍不敢耽搁，加快速度，踏着霸王弓指引出的星光之路，朝大殿的另一头跑去。白雪还是走在最前面，她的脚步比之前更快，但依旧很稳。身后的人紧紧跟着，怕走错一步，就和这座宫殿一起被埋了。 还好，前面的路没有机关了。 很快，队伍就到了石桥的尽头。那是一个和入口处差不多的平台，平台后面是一道向上的石阶，石阶尽头也是一扇关着的巨大石门。石勇第一个冲上石阶，他回头看了一眼不断掉落碎石的穹顶，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推动那扇石门。 轰隆—— 石门发出响声，被缓缓推开。 门缝出现，一股热浪从门后扑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石勇没来得及防备，一股高温气流撞在他脸上，他的眉毛和胡子都感觉被烤卷了。 “他娘的！里面是火炉吗！”他骂了一声，却不敢后退，死死顶住石门，给后面的人打开一条路。 众人一个个跑了进去。 当最后一个人踏入门内，还没等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 轰——！！！ 身后传来巨大的响声。整个水镜大殿，塌了。无数巨石和泥土掉下来，把那片死水，那座石桥，还有他们来时的路，全部埋了。后路断了。 众人回头看了一眼被封死的石门，才开始打量这个新地方。 这是一个比水镜大殿更大的殿堂。一股股热浪从地面升起，让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扭曲。大殿的穹顶很高，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个巨大的青铜兽首，兽嘴张开，黑洞洞的。两侧的墙壁，不是光滑的镜面，而是布满了像蜂巢一样的小孔。他们的脚下，地面由一块块方形的青石板铺成，很整齐，却让人感觉不对劲，好像每一块石板下面都有危险。 “大家小心！”林婉儿提醒，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大殿，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 众人刚站稳，还没喘口气。 呼——！！！ 头顶上，离他们最近的那个青铜兽首，突然亮了！ 第68章 火雷之殿 下一刻，一条粗大的火焰，带着呼啸声，从那兽口里喷了出来，射向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炽热的火焰，瞬间把那片青石地面烧得焦黑，石头在高温下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要是他们刚才慢一步，现在已经变成了焦炭。 这一下攻击，让所有人的神经又绷紧了。一个年轻的猎户被吓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咔！ 一声清脆的机括声，从他脚下响起。他踩到的那块石板，向下沉了一点！ “不好！” 那猎户脸色大变，还没等他有任何反应。 咻！ 一道破空声，从侧面的墙壁处响起！一枚乌黑的、带着倒钩的铁蒺藜，从那些蜂巢小孔中射出，速度很快，擦着那猎户的头皮飞了过去，最后“咄”的一声，钉进了对面的墙壁。 那猎户僵在原地，不敢动。他抬起手，摸了摸头顶，满手是血。头皮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火焰和暗器。定时喷火，踩到就触发的陷阱。这座大殿的危险，比之前的水镜殿高了很多。 “头顶是火，脚下是雷……这座殿，比刚才的水镜殿，要狠十倍！”林婉儿看着那枚还在颤动的铁蒺藜，声音冰冷。众人互相看着，脸上都没有血色。前面是充满杀机的大殿，后面是塌了的水镜宫，他们又一次陷入了绝境。 就在这时。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那被巨石堵死的入口方向传来。 众人心里一惊，猛地回头。在一堆碎石缝里，一个浑身烧焦，衣服破烂的人影，正挣扎着爬了出来。是雷千钧！他在刚才的爆炸中活了下来！ 只是现在的他，没有了霹雳堂堂主的样子。他浑身是血，一条手臂扭曲着，明显是断了。他那只剩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牧。 “李牧……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他用那只没断的手撑着地面，声音沙哑，充满恨意。 这个发现，让众人的心又悬了起来。敌人没死，他们必须尽快穿过这座大殿！可怎么穿？ “我来探路！”白雪没有犹豫，又一次站了出来，手里握着那柄淬毒的短刃。 “四嫂，这地方不一样。”石勇拦住她，指了指头顶的兽首和脚下的石板，“这玩意儿，不光有机关，还有定时的火，你……”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白雪探查机关的本事再强，也躲不开从天而降的火焰。 众人再次沉默。 就在这片压抑的寂静中，李牧轻轻推开了苏晴。他走了上去。 他走上前，与白雪并肩而立。 他看着前方那片危机四伏的石板路，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些沉默的青铜兽首，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旁人难以理解的笑容。 “四嫂，你来探路。”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我来……为你清障。” 白雪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她看向李牧，不知道他如今这般虚弱的身体，要如何“清障”。 李牧没有过多解释。 他将那把沉重的霸王弓，横在了身前。 他没有拉弓，甚至没有去碰弓弦。 他只是将体内仅存的，最后一丝微弱的气血之力，缓缓注入了弓身之中。 嗡—— 霸王弓的弓身，再次亮起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 李牧深吸一口气，将弓身的一端，对准了前方十步之外的一块青石板。 然后，他用尽力气，将那沉重的弓身，猛地向下一顿！ 咚！ 弓身坚硬的末端，重重地砸在了那块青石板之上。 没有机关被触发。 安全。 李牧的脸上，汗如雨下，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他明白了。 这把霸王弓，不仅仅是开启机关的钥匙，不仅仅是杀敌的利器。 它本身，就是用这世间最坚硬的材料制成！ 它的分量，它的坚固，足以用来试探任何机关陷阱！ “四嫂，跟紧我。” 李牧低喝一声，他不再犹豫，将霸王弓当作一根探路的拐杖，以弓身代替双脚，朝着前方，一步一步，坚实地探了出去！ 咚！ 霸王弓的弓尾砸在前方一块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安全。 李牧的身体晃动，汗珠从额头滚落，掉在发烫的地面，瞬间变成白汽。他身体里的气血已经耗尽，现在全凭一股意志撑着。他每挥动一次弓，身体内部就传来一阵剧痛。 “小牧，你歇会儿，换我来！”石勇看不下去了，他提着虎纹重盾想上前。 “不行。”李牧没有回头，声音沙哑，“盾牌太大，会碰到旁边的石板。这弓刚好。” 他说得简单，可跟在后面的人看着他发抖的手臂和没有血色的脸，心里都很不好受。 他们被困在火雷之殿的入口，进不去也退不了。身后是塌了的水镜宫，还有一个没死的雷千钧。前面是看不到头的杀机石板路。 咚！咚！咚！ 李牧咬着牙，用霸王弓在前面敲出一条路。队伍紧紧跟在他后面，每一步都踩在他试过的地方，不敢有半点差错。 队伍往前走了不到二十步。 呼——！！！ 头顶的青铜兽首，毫无预兆地亮了！这一次，是左右两边的两只兽首一起喷火！ 两条更粗的火柱交叉着从高空射下，盖住了他们刚刚走过的大片区域，热浪扑面而来，空气都开始扭曲。 “趴下！”石勇吼了一声，把重盾举过头顶。 火焰撞在盾牌上，发出“滋啦”的响声，那块铁盾牌被烧得通红。 火焰持续了十几个呼吸才停下。 石勇放下盾牌，手臂一阵发烫。他看了一眼身后烧成焦炭的地面，骂道：“他娘的，这玩意儿还加量！再来几次，我这盾牌非得被它烧化了！” “我们没时间了。”林婉儿开口，她一直在观察整座大殿，“这火焰，大概每半柱香喷一次。我们不可能在下一次喷火前，用这个办法走到头。” 她的话，让众人刚有的一点希望，又没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一个年轻猎户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婉儿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侧面的墙壁上。墙壁上有很多蜂巢一样的小孔，是发射暗器的地方。但在那些小孔之间，她看到了几个很不起眼的凹陷。 “那里！”她抬手一指。 第69章 兽首同时亮起！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在一人高的墙上，有几个像是钥匙孔的东西。它们是玄铁造的，嵌在石壁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机关的总开关！”林婉儿很肯定地说，“只要找到钥匙，关掉它们，头顶的火和脚下的陷阱，应该就会停！” 钥匙！ 这两个字，让绝望的众人有了目标。 “快找！大家分头找找看，这附近一定有线索！”石勇立刻喊道。 可他们被困在这片小地方，脚下是陷阱，头顶随时喷火，根本没法大范围搜索。 几个猎户只能在原地，用手里的长剑，敲击附近的墙壁和地面，希望能找到暗格。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头顶的兽首，冰冷地看着他们，像是在倒计时。 “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搜索没有结果。除了硬石头，什么都没有。 大殿里，气氛越来越压抑。 就在这时，队伍后面传来一声痛呼。 “嘶……我的脚……” 是一个在水镜殿被怪鱼划伤脚的年轻猎户，他一直忍着，现在伤口被热气一烤，开始发炎肿痛。 “别动。”赵月儿立刻蹲下，她扶着猎户坐下，从药囊里拿出布条和伤药，“我帮你处理一下。” 她一边给猎户清洗伤口，一边安慰他。在包扎的时候，她的目光扫过旁边。 在他们这片安全区的角落，靠墙的地方，有一具骸骨。 这具骸骨和水镜殿看到的不一样，它身上的铠甲烂了，但骨架很完整，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好像死前还在守护什么。 赵月儿出于医者的习惯，想看看这名侍卫的死因。 她小心地挪过去，借着火把的光看。骸骨的肋骨断了几根，像是被重物砸过，但不是致命伤。 当她的目光，移到骸骨的腰间时，她停住了。 在那烂掉的腰带上，挂着一个巴掌大的兽皮小囊。因为位置隐蔽，又被骸骨的姿势挡住，之前没人发现。 赵月儿的心跳加快。 她伸出手，小心地碰了一下那个兽皮小囊。里面有坚硬的，带棱角的东西。 她屏住呼吸，用指尖划开已经很脆的缝线。 兽皮裂开，一抹属于金属的乌光，在火光下闪现。 是一把钥匙。 一把玄铁造的，造型古朴的钥匙！ 钥匙的顶端，刻着一个云纹，它的形状，和林婉儿刚才指的那个墙上的钥匙孔，几乎一样！ “找到了！” 赵月儿惊喜地喊了出来。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她激动得脸颊发红，高高举起手里的玄铁钥匙，声音都在发抖：“钥匙！我找到钥匙了！” 狂喜冲散了之前的绝望。 “太好了！”石勇一拳砸在自己手心，“五妹，干得漂亮！” 赵月儿没有耽搁，她快步把钥匙递到队伍最前面，交给了身手最快的柳烟。 “三嫂，交给你了！” “放心。”柳烟接过钥匙，冰冷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钥匙孔，估算了一下距离，对众人点了点头。 她身体下沉，像准备扑出去一样，开始调动体内的力量。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成败就在此一举。 就在柳烟即将发力的那一刻。 异变发生！ 呼——！！！ 头顶之上，那一片沉默的青铜兽首，在这一刻，全部亮了起来！ 不是一个，不是两个，而是悬挂在整个大殿入口区域的，足足十几只兽首！ 它们好像被激怒，积蓄了所有力量，在同一时间，喷出了最猛烈的火焰！ 十几道火柱交织在一起，变成一片火海，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从天而降！ 这一次是火海！ 火焰从十几只青铜兽首的嘴里喷出，在空中汇合，变成一片火墙，对着众人压下来。一股热气冲过来，拍在众人脸上。柳烟准备冲出去的身体被热气逼退，头发末梢都烧卷了。她看着火海，又看看墙壁。这片火海没有躲避的地方，也没有冲过去的路。 就在这时，李牧开口。 “盾！结阵！” 石勇吼了一声，立刻举起虎纹重盾。他把盾牌高高举过头顶。其余几个拿着铁盾的玄甲卫和猎户也大喝，他们下意识靠向李牧和妇孺，把手里的盾牌拼在一起，组成一个盾阵。 火海砸在盾阵上。 盾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铁盾牌很快被烧红，边缘开始融化，往下滴着铁水。 盾牌下面，石勇等人咬着牙，手臂上的肌肉鼓起，身体在发抖。巨大的高温和重量从头顶压下来，他们感觉自己快被压垮了。汗从他们额头流下，还没掉到地上，就被高温蒸发了。 “三嫂！去！”石勇在盾阵下喊。 他用盾牌的边缘顶住前面，在火海里挤出一条只能过一个人的通道。那通道由烧红的盾牌构成。 柳烟不再犹豫。 她脚尖在发烫的石板上一点，身体冲进火海。她贴着那排烧红的盾牌，往前冲。通道里的空气因为高温而扭曲。柳烟屏住呼吸，不敢吸气，肺里像着了火一样难受。 十步，八步，五步。 她离墙壁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那个玄铁钥匙孔被烤得微微发红。她伸出手，还没碰到墙，手背的皮肤就被高温灼伤，传来一阵刺痛。 但她的动作没有停。 “开！” 柳烟喊了一声，把玄铁钥匙捅进滚烫的钥匙孔。她用尽力气，转动钥匙。一阵金属摩擦声响起，一个古老的机关被转动了。 咔！ 一声脆响。 下一刻，火海突然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石勇他们撑不住了，都瘫在地上大口喘气。他们把烧红的盾牌扔在地上，盾牌把石头地面都烫黑了。 危机解除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干得漂亮，三嫂！”石勇一屁股坐在地上，对柳烟竖起大拇指。 柳烟靠着墙，脸色有些白，她摇摇头，正想说话。 咔咔……咔咔咔…… 一阵更沉重的机关转动声，从所有人的脚下传来。 “怎么回事？”众人脸上的高兴还没消失，就被这突来的声音吓得站了起来。 整个火雷之殿开始晃动。 “看脚下！”林婉儿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喊道。 众人低头，看到脚下的石板缝隙里亮起红光。接着，裂缝从缝隙里出现，很快爬满了整个地面。 “不好！这地方要塌了！”一个猎户大叫。 他的话还没说完。 轰隆！ 一块石板突然向下翻转，掉进了下面的黑暗里。一个黑洞洞的深渊出现了。 第70章 二嫂！ 这不是坍塌。 这是陷阱。整个大殿的地面都是可以随时翻转的活动石板，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快退！去石门那边！”林婉儿指挥众人向唯一的退路移动。 可是来不及了。 机关声越来越密，地面翻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一块接一块的石板掉下去，他们和石门之间的路很快就断了。众人被逼到一块只剩三丈宽的平台上，周围全是黑暗的深渊。 林婉儿在混乱中观察石板翻转的规律，想找一条生路。她全神贯注，没注意自己脚下的石板边缘已经出现了裂纹。 突然，她脚下的石板发出一声碎裂声。 “小心！”苏晴离她最近，喊了一声，伸手去抓。 但石板碎得太快了。 林婉儿脚下一空，身体失去平衡，向着下面的黑暗掉下去。 “婉儿！” “二嫂！” 李牧和石勇他们都喊了出来，眼睁睁看着她掉落，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动了。 李牧没有向前冲，反而向后退了半步，他看着林婉儿下坠的身体，那只发抖的右臂突然停住，他快速拉开了身前的霸王弓。 弓弦震动金光出现，这一次，弓弦上没有出现气箭。 金色的光在弓弦上快速变长，延伸，最后变成了一条金色的绳索。绳索看起来是实体，一端连着弓弦，另一端准备射出。 “去！” 李牧低喝一声，松开了扣弦的手指，金色的绳索射了出去，飞过空中，在林婉儿被黑暗淹没前，缠住了她的腰。 林婉儿感觉腰部被一股力量缠住，下坠的身体停了下来。 平台上，李牧双脚钉在石板上，手臂上青筋全部鼓起。他身体后仰，用上全身的重量，把弓弦拉出一个巨大的弧度。 他身体内部的伤口因为这次用力，传来一阵剧痛，喉咙里有血，他硬是咽了下去。 “回来！” 他咬紧牙，手臂肌肉鼓起，硬是把悬在深渊上的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林婉儿的身体在空中飞过，被李牧一把接住，两人一起落在平台上。 李牧的身体晃了一下，他怀里的林婉儿身体还在发抖，脸上一片煞白。她靠在李牧胸口，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她抬头看着李牧没有血色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没见过这种功夫。 地面的晃动停了。 众人脚下的平台已经变了样。完整的地面消失了，只剩下几条由碎裂石板组成的窄路，通向黑暗。深渊下面有冷风吹上来，让人发抖。 所有人都看着李牧，又看看他怀里的林婉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嘶……” 一声痛呼打破了寂静，众人看过去，柳烟单膝跪在地上，她的小腿上有一道伤口，正在流血。刚才地面塌陷的时候，一块飞起来的碎石划伤了她。 “别动！” 苏晴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快步上前，看了一眼伤口，直接撕下自己裙子的一角。 “有点疼，你忍一下。”她说着，蹲下身，用布条给柳烟清理伤口，然后紧紧包扎。 柳烟咬着嘴唇，额头都是汗，她看着苏晴，点了点头。 包扎完气氛缓和了一些，李牧松开林婉儿，他看着眼前碎裂的路，皱起眉头。 “钥匙关掉了火焰，但脚下的陷阱还在。”林婉儿恢复了冷静，她分析，“我们离对面的石门还有很远，这些路，不知道哪条能走。” “我来。” 白雪从队伍里走出，她手里的短刃在黑暗中发着光。 “四嫂，这路太窄了，万一……”石勇不放心。 “总要有人走。” 白雪说完，就要踏上左边那条看起来最宽的路。 “等等。” 李牧拦住了她，他把那把沉重的霸王弓，再一次横在身前。 “用这个。” 他说着，把弓向前伸出，用弓的末端，轻轻敲了敲白雪准备踩上去的那块石板。 咚的一声闷响，石板没有动。 李牧没有停，他用同样的办法又敲了敲前面第二块，第三块石板。 咚！咚！沉闷的响声在死寂的深渊上响起。 众人立刻明白了李牧的想法，这把霸王弓很重，也很坚固，正好可以用来试探这种会翻转的陷阱。 “我来！”石勇马上就要去接霸王弓。 “你不行。”李牧摇了摇头，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你的力气太大，控制不好，要是把石板砸裂了，我们都得掉下去。我来，我心里有数。” 石勇张了张嘴最后没说话，他知道李牧说的是实话，一个奇怪的场面出现了。 李牧走在最前面，他拖着虚弱的身体，用那把沉重的霸王弓，为众人一下一下地敲击前方的路。 白雪紧跟在他身后，警戒四周，队伍像一条长蛇，小心地在这片深渊上的窄路上，缓慢地移动。 那“咚咚”的敲击声，成了所有人唯一的指引，也成了所有人心中活下去的希望。 咚。 撞击声在深渊上方响起，成了这里唯一的声音。 李牧身体晃动，汗水从他的脸颊滑落，掉进脚下的黑暗。 他用霸王弓每敲一下前面的石板，身体里面就传来一阵剧痛。 他不能停下。 他的身后是他的嫂嫂和族人。 他们被困在残破的石板上，唯一的路就在前面，通向黑暗。这条路，需要他用弓敲出来。 “小牧，你歇会儿吧。”苏晴看着他发抖的背影，出声说道，“你的脸没有一点血色。” “没事。”李牧没有回头，声音沙哑，“我还撑得住。” “撑住个屁！”石勇看不下去，他往前走了一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走下去，没到对岸，你就先掉下去了！” 李牧摇头，呼吸有些乱：“没事，我还能坚持！” 可看着李牧摇晃的身体，他又很着急：“那也不能就这么耗着！你看，对面的石门离我们还很远，照这个速度，天黑了都走不到！” 队伍又一次沉默。 石勇的话没错。他们前进的速度太慢，李牧的体力正在被快速消耗。 柳烟靠着墙壁，她看了一眼小腿上包扎的伤口，又看了看前面的李牧。 她的伤不重，但影响了速度，在这种地方，慢一点就可能没命。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中，一直跟在李牧身后警戒的白雪，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看脚下的路，也没有看远处的石门，她看着侧面的一处墙壁。 第71章 墙内有墙 那是一片青石墙面，上面有高温留下的裂纹，和周围没有区别。 “四嫂，怎么了？”跟在后面的石勇压低声音问。 白雪没有回答。 她身体移动，脚尖在石板上一点，人就贴近了那面墙壁。 她伸出手指，在墙壁上慢慢划过。 然后，她把手里的短刃倒过来，用刀柄在墙面上敲了敲。 叩，叩。 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换了一个位置，再次敲击。 叩，叩。 这一次，声音不一样了。 不是那种结实的声音，而是一种带着空洞回音的闷响。 这个差别很小，如果不是白雪这种对环境变化感觉敏锐的人，根本听不出来。 “这里。”白雪收回短刃，说出两个字。 “是空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片墙壁上。 “空的？”石勇睁大眼睛，“四嫂，你确定？” 白雪点头，没有多说，但她的眼神很肯定。 林婉儿立刻明白了什么。 “这地方没有机关，没有锁孔……它不是一扇门。”她冷静分析，“它是一面假的墙！” “管他是什么！砸开它！”石勇举起那面烧红的虎纹重盾，就想冲上去。 “让开。” 李牧拦住了他。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那面墙壁前面。 他没有再用弓试探，而是把巨大的霸王弓横举在胸前。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红色。他把身体里最后一点气血，全部灌进手臂。 “喝！” 一声低吼从他喉咙里发出。 那把沉重的霸王弓，被他举起，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砸向那面被白雪标记出的墙壁！ 砰——！！！ 一声巨响传来。 无数碎石飞溅。 那面坚硬的青石墙壁，在霸王弓的撞击下，像蛛网一样裂开，一个大坑出现在墙壁中间。 “有戏！”石勇看见，大声叫好。 李牧没有停，他手臂再次发力，借着弹回来的力道，又是一记重砸！ 轰隆！ 这一次，墙壁再也撑不住。 伴随着碎石滚落的声音，那面假墙向内倒塌，露出了一个只能让一个人通过的黑色通道。 一股尘封的阴冷气息，从通道里扑了出来。 一条隐藏的路，出现在众人眼前。 所有人都看呆了。 “我明白了……”林婉儿看着黑色的入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破碎的深渊。 “这才是真正的生路。设计这座大殿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进来的人走过这片火雷区。不管是火还是塌陷，都是为了把人逼到绝境。只有在地板塌陷后，震动才会让这面假墙的连接处松动，从而露出破绽。” 她停顿一下，继续说。 “能在这绝境里保持冷静，并发现这个破绽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好狠的设计。” 众人听完，都感觉后背发凉。 他们这才明白，自己刚才离死亡有多近。如果队伍里没有白雪，他们恐怕真的会死在那条看似是生路的石板路上。 “别感慨了，快走！”李牧喘着粗气，他用霸王弓撑着地面，稳住身体，“谁也不知道这地方还会不会有别的变化。” 众人反应过来。 “我先进去！”石勇这次学乖了，他把盾牌护在身前，第一个钻进通道。 通道里一片漆黑，但地面很平整，没有机关。 “安全！”石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众人立刻跟上。苏晴和赵月儿扶着几乎脱力的李牧，走在队伍中间。白雪走在最后，看着身后可能发生变化的深渊。 通道不长，大概五十步。 当石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光亮中时，他发出了一声欢呼。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众人一个个走出，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那扇巨大石门的面前。 他们，绕过了那片最危险的死亡深渊。 劫后余生的喜悦，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几个年轻的猎户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但这股喜悦没有持续很久。 就在队伍最后一人，白雪也从通道中走出，众人准备推开眼前这最后一扇石门时。 一阵诡异的摩擦声，毫无征兆地，从他们正要推开的石门后方传了过来。 刚从深渊边缘逃出来的众人，脸上的高兴还没有消失，就被这声音弄得浑身不舒服。 “什么鬼东西？”一个年轻猎户脸色发白，他握着剑的手都是汗。 石勇把那面烧得坑坑洼洼的盾牌护在身前，他侧着耳朵听，脸上全是烦躁。这声音不像野兽，倒像是什么东西在啃骨头，又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石头。 “门后有东西。”白雪说，她把淬毒的短刃握在手里。 “管他娘的是什么！总不能被这声音吓死！”石勇的脾气上来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黑暗深渊，又看了看眼前这扇唯一的石门，“让开，我来推！” 李牧靠着墙，脸上没有血色。他看着那扇石门，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这声音，不像之前的机关，但更邪门。 石勇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那扇石门。 轰隆—— 石门被撞开了。 门后，没有怪物，也没有陷阱。 那是一座空得吓人的大殿。 大殿的地面和墙壁，都是一种光滑的黑色石头铺的，找不到一点缝隙。殿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那“咯吱”声，在石门打开的时候，就没了。 接着，一种更轻的低语声出现了。 那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好像直接在每个人的脑子里响。它像很多人在小声说话，听不清内容，却勾起了人心里最害怕的事情。 “装神弄鬼！”石勇骂了一句，他提着盾牌，大步走进大殿。 众人没办法，也只能跟着进去。当最后一个人走进大殿，身后的石门突然关上了，断了所有退路。 那低语声，在这时，突然变清楚了。 “爹！娘！” 石勇突然大吼一声！ 他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脸上的肌肉扭曲，死死地盯着前面空荡荡的黑暗，好像看见了杀父仇人。 “狗娘养的山匪！老子杀了你们！”他吼着，举起盾牌，就要朝那片黑暗冲过去。 “石大哥！”林婉儿大声喊，可她的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传不到石勇的耳朵里。 “大哥！” 另一边，苏晴也发出一声惨叫，她整个人一软，差点倒下。她的眼睛里流出泪水，看到的不是石殿，而是战场上的大火和刀光。她看见了自己的丈夫李阳，那个总是憨厚笑着的男人，被几把刀围住，浑身是血，最后没力气了，倒了下去。 第72章 给我破！ “李阳！”她哭喊着，伸出手，想抓住那个正在消失的人影，却什么也没抓到。 “蛇……好多蛇！” 赵月儿更是吓得直接坐在地上，她指着自己的脚下，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全是害怕。在她的眼睛里，那光滑的黑地面，已经变成了蠕动的蛇窝，成千上万条毒蛇，正吐着信子，向她爬过来。 幻觉！ 这声音，能勾起每个人心里最害怕的事，让他们陷进去，出不来！ 队伍一下子就乱了。 有的猎户看见家乡被洪水淹了，有的看见亲人被野兽吃了，哭声、吼声、惨叫声，在大殿里响成一片。 只有白雪，她脸色发白地站在原地，紧紧握着短刃，手指的关节都白了。她的眼前，也出现了尸体和血海，但她那颗早就冷掉的心，让她守住了一点清醒，可她也没办法去帮任何人。 李牧也陷入了幻觉。 他的眼前，是黑风寨那场血战。 他看见大哥李阳为了掩护族人，后背被乱刀砍中，还在死战。他看见二哥李云拿着长枪，被几十个山匪围攻，最后被一杆长矛刺穿了胸口。 那一句“小牧，活下去”，好像又在耳边响起。 巨大的恨意和后悔，一下子吞没了他的理智。 为什么！为什么我当时那么弱！ 一股杀气，从他心底冲了出来，他的眼睛，也开始变红。 杀！杀光他们！ 就在他要被这股恨意吞没，失去理智的时候。 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二哥的脸，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小牧，活下去……照顾好嫂嫂们……保护好我们的族人……” 那临死前说的话，像一道雷，在他混乱的脑子里炸响！ 嫂嫂们！族人！ 李牧的身体猛地一震，那片血红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丝清醒。他看见了在不远处哭得撕心裂肺的苏晴，看见了吓得发抖的赵月儿，看见了发狂的石勇，看见了苦苦支撑的白雪…… 他们，还需要我！ 我不能倒下！ 一股不服输的意志，从他那已经快要垮掉的身体里，爆发了出来！ “给我……破！” 一声沙哑却充满霸道的吼声，从李牧的喉咙里滚了出来！ 他强行压下身体里的伤，那沉寂的霸王血脉，在他的意志下，被引动了！ 嗡！ 一股金色的气浪，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冲了出去！那股气势很强，好像要将所有虚假的东西全部碾碎！ 那无孔不入的魔音，在这股气势的冲击下，发出一声轻响，碎了，然后，停了。 李牧眼前的血色幻觉，也碎了，露出了大殿本来的样子。 李牧大口喘气，胸口传来一阵阵剧痛。 大殿里一片混乱。 石勇眼睛发红，像疯了一样，正挥着重盾对着空处乱砸，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吼声。苏晴跪在地上，伸着手，好像想抓住什么已经消失的东西，哭声让人心碎。赵月儿缩在角落里发抖，眼里全是恐惧，好像有无数毒蛇在咬她。 就连意志最强的白雪，也只是勉强站着，她脸色苍白，握着短刃的手在抖，明显在和自己害怕的东西斗争。 李牧的心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刚才他那一声吼，引动的血脉力量，只是震碎了钻进他脑子里的声音，却没有解决掉声音的源头。其他人，还陷在自己的噩梦里。 “石大哥！醒醒！” 李牧对着石勇喊了一声，可声音传过去，石勇根本没有反应，还在疯狂地攻击着不存在的敌人。 没用。 这声音直接控制了他们的心神，除非把源头毁掉，否则谁也醒不过来。 李牧强迫自己冷静，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周围的惨状。 周围的哭喊和咆哮声好像消失了，世界在他的感觉里变得很安静。紧接着，那股奇怪的，引诱人发疯的低语，又一次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想钻进他的脑子。 这一次，李牧有了准备。 他集中精神，任由那声音在耳边响，却守住脑子里最后一点清醒，仔细分辨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一个方向。 而是来自四面八方，来自这大殿的每一寸墙壁！ 那些光滑的黑色石壁，正在用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频率微微震动，发出这种能勾起人心里最深恐惧的声音。 装神弄鬼！ 李牧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他睁开眼睛，眼里再没有一点迷茫，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他没有理会那些还在挣扎的同伴，而是把那把沉重的霸王弓，再一次举到身前。 这一次，他没有搭箭。 他左手握弓，右臂上青筋鼓起，五根手指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了那根粗大的弓弦。身体里刚刚平复下去的一点霸王血脉的力量，被他再一次全部压榨出来，灌进了弓弦。 嗡嗡—— 弓弦剧烈地颤动起来，金色的光在弓弦上流动，却没有变成箭的样子，反而化作一道道看得见的金色波纹，向四周扩散。 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好像在这股力量下变得粘稠。 李牧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左侧那面光滑的黑色墙壁上。 “给我……碎！” 一声低吼，从他喉咙里滚了出来。 他那扣着弓弦的五根手指，猛地松开！ 嗡——！！！ 没有箭射出去，只有一声像是大钟被敲响的闷响，炸开了！ 那根被灌注了霸王之力的弓弦，在弹回去的瞬间，打出了一道看得见的，扇形的金色音波！ 这道音波不是虚的，它像实质一样，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了扭曲的声音，用一种无法阻挡的姿态，狠狠地撞向了那面黑色的石壁！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比石勇用盾牌砸墙的声音要闷一百倍。 那面光滑的，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黑色石壁，在和金色音波接触的瞬间，表面出现了无数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紧接着，墙皮一块块掉落，露出了嵌在石壁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块块人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不规则花纹的奇怪石头。此刻，这些石头正以一种极高的频率疯狂震动，发出那让人发疯的声音。 咔嚓！咔嚓！ 金色音波的力量没有减弱，狠狠地冲击在这些露出来的怪石头上。 第73章 给我碎！ 那些坚硬的石头，在这股霸道的力量面前，像烂木头一样脆弱，一块接一块地爆开，变成了满天粉末。 随着最后一块石头碎掉。 那股在大殿里回响的，让所有人精神崩溃的奇怪声音，停了。 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呃……我……我这是在哪？” 石勇的吼声停了，他茫然地看着手里的盾牌，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前方，眼睛里的红色快速褪去，脸上全剩下后怕和虚脱。 “李阳……”苏晴的哭声也停了，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眼前的幻觉像潮水一样退去，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疲惫。 “蛇……蛇不见了……”赵月儿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的脚下，那光滑的地面让她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 所有人都像是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从那最深的恐惧中被硬生生拽了出来。他们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小牧！” 苏晴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看到李牧的身体摇摇晃晃，连忙挣扎着起身，一把扶住了他。 李牧的身体一软，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苏晴身上，脸色白得吓人。刚才那一下音波攻击，几乎抽干了他身体里最后的一点力量。 “我没事……”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 众人心有余悸地站起身，这才开始重新打量这座空旷的大殿。 幻象消失，大殿还是那个大殿，四面墙壁空空荡荡，地面平整。 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大殿的正中央。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石桌。 石桌和地面一样，是黑色的石头做的，样式很简单，就那么孤零零地立在那，好像已经等了几千年。 “那是什么？” 一个年轻猎户的声音发抖，他看着石桌，满是戒备。 “他娘的，又是什么鬼机关？”石勇挣扎着爬起来，他把虎纹重盾护在身前，警惕地盯着那张桌子。 之前的经历，让他们对地宫里突然出现的东西，都充满了警惕。 李牧被苏晴扶着，他看着那张石桌，苍白的脸上，神色变幻。 那张桌子，给他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过去看看。”林婉儿开口，她已经恢复了冷静，目光扫过石桌，又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墙壁。 这里，好像就是这座大殿的尽头了。 众人互相扶着，小心地朝那张石桌靠近。 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生怕再踩到什么要命的陷阱。 还好，一路都没事。 当他们走到石桌前，看清桌上的东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神兵利器。 那张宽大的石桌上，只是整整齐齐地，摆着几块木牌。 木头是山里最常见的松木，削得有些粗糙，但上面的字，刻得很用心。 一股悲伤的气氛，笼罩了所有人。 李牧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最前面的那块木牌上。 他挣开苏晴的搀扶，一步一步，走上前。 他的手在发抖，伸出去，又缩回来，好像那块小小的木牌，有千斤重。 最后，他还是用尽力气，把那块木牌拿了起来。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那笔锋刚劲有力，一撇一捺，都透着一股豪迈。 是大哥，李阳的字！ 李牧的眼睛，瞬间就湿了。 木牌上，一行字迹，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 “吾等兄弟寻得皇陵，于门外遭遇守护凶兽，一番激战，不敌，恐难生还。” 短短一句话，却像一个锤子，狠狠砸在李牧的心口。 守护凶兽…… 不敌…… 难生还…… 他心底一直存着的那点侥幸，在这一刻，碎得干干净净。 “大哥……” 李牧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他死死攥着木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好像要把这块木头，嵌进自己的肉里。 苏晴再也忍不住，她捂着嘴，眼泪掉了下来。那木牌上熟悉的字迹，刺痛了她的眼，也撕裂了她的心。 李牧颤抖着，拿起了第二块木牌。 这块木牌上的字迹，飘逸俊朗，带着一股书卷气。 是二哥，李云。 “望弟李牧见此留言，护好诸位嫂嫂，万勿为吾等复仇而失了本心。” 这行字，不是说遭遇，而是一句充满担心的嘱托。 好像二哥那温和的声音，跨过生死的界限，又在他耳边响起。 不要被仇恨吞噬。 李牧的身体剧烈地抖了起来，他想起刚才在幻境里，自己被仇恨控制，差点发疯的样子。 兄长们，连死前，都还在为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担心。 “二哥……” 他再也控制不住，两行热泪，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他把那两块木牌，死死地抱在怀里，好像那就是兄长们最后的体温。 石勇这个七尺高的汉子，此刻也是眼圈通红，他看着那两块木牌，看着悲痛的李牧，一拳狠狠砸在自己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林婉儿、柳烟、赵月儿，几位嫂嫂的眼里，也都是泪光。 她们没有哭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份悲伤，却沉重得让空气都凝固了。 李牧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悲痛，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的目光，投向了最后一块木牌。 这块木牌上的字迹，与前两块都不同，笔画之间，透着一股肃杀和大气，好像写字的人，心里装着千军万马。 这应该是几位兄长，一起留下的话。 “宝藏乃霸王留给天下百姓之物，若遇明主，当倾力辅之；若世道崩坏，当以此为基，开创清平世界！” 轰！ 这两句话，像一道雷，在李牧的脑海中炸响！ 他呆呆地看着那块木牌，一时间，忘了悲伤。 他一直以为，兄长们找这霸王宝藏，是为了给黑风寨的族人，找一条富足安稳的退路。 可他从没想过，兄长们的心里，竟然装着整个天下！ 辅佐明主，开创太平！ 这是多大的志向，多宽的胸襟！ 和兄长们的遗志比起来，自己那点报仇的念头，显得那么小，那么可笑！ “原来……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 李牧喃喃自语，他手里的木牌，在这一刻，变得滚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那不再是简单的遗言，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足以压垮任何人的责任。 苏晴走上前，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摸着那块刻着李阳名字的木牌，泪水滴在木牌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李阳……你这个傻子……” 她泣不成声。 第74章 兄长们的遗言 柳烟也走了过来，她看着那块木牌，那双总是带着野性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悲伤。 在兄长们的遗志面前，所有的话，都显得那么无力。 就在这片悲伤中，李牧的目光，被木牌旁边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卷泛黄的羊皮卷。 它被一根红绳系着，静静地躺在木牌旁边，好像等了很久。 李牧的心，猛地一跳。 他小心地放下手里的木牌，伸出手，把那卷羊皮卷拿了起来。 解开红绳。 羊皮卷，缓缓展开。 熟悉的山川脉络，熟悉的朱砂标记，映入眼帘。 那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另外半张藏宝图！ 两张图，终于在此刻，合二为一。 完整的藏宝图上，一条崭新的，更隐秘的路线，清晰地指向了这座皇陵的最深处。 一个用朱砂画出的，像卧虎一样的巨大山腹里，标记着一个鲜红的叉。 那里，就是霸王宝藏真正的所在地。 李牧拿着那张完整的藏宝图，又看了看桌上的三块木牌。 他终于明白，兄长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留下遗言。 这里，是幻象之殿，是考验心性的地方。 只有能抵挡心魔，破除幻象，心志坚定的人，才有资格看到他们的遗言，才有资格，去继承这份关乎天下苍生命运的宝藏。 李牧缓缓地，把那三块木牌，重新郑重地摆放在石桌上。 然后，他对着那三块木牌，双腿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大哥，二哥，各位兄长……” 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弟弟李牧，在此立誓。” “必不负兄长所托，护嫂嫂与族人周全。” “此生，定将以此宝藏，为这崩坏世道，开创出一个……朗朗乾坤！” 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与冰冷的黑色石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抬起头时，他眼中的悲伤已被一股如山岳般沉稳的意志所取代。 兄长的血不能白流，他们的遗志将由自己来完成！ 他站起身，那三下磕头，不只是磕在地上，也把众人心里的悲伤，砸出了一股硬气。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那三块木牌小心地放回石桌。他的动作很慢，很稳，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做完这些，他才把两卷羊皮卷在石桌上铺开。 两张图的边缘拼接到一起，断裂的山川和中断的朱砂路线，连成了一体。 一张完整的皇陵地图，出现在众人眼前。 地图上，他们走过的水镜殿、火雷殿和魂音殿，都有标注，旁边还写着一个“险”字。 地图的后半段，路线更加复杂，地名也更吓人。 “断龙石阵，万箭回廊，无生之门……”林婉儿凑上前，一个一个念出那些名字，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些机关的名字，一个比一个狠，光听着就知道里面全是杀机。 “他娘的，这霸王死了还要搞这么多花样。”石勇看了一眼，骂了一句。 李牧的视线越过那些机关，落在了地图的最深处。 那里是一个像卧虎一样的巨大山腹，是整张地图的核心，被一个红色的圈标记出来。 红圈旁边，有一行字。 欲入主墓，需先破霸王棋局。 “霸王棋局？”林婉儿看着这四个字，“棋局……这恐怕不是只靠打就能过去的关了。” “管他什么局，兵来将挡！咱们连前面那几个鬼地方都闯过来了，还怕他一个下棋的？”石勇把虎纹重盾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想给众人打气。 李牧看着“霸王棋局”四个字，停留了很久。 兄长们的遗愿，天下人的命运，好像都压在了这最后一关上。他吸了一口气，把这份压力，变成了眼里的坚定。 他小心地把地图卷起来，放进怀里。 这不是一张简单的宝图，这是兄长们用命为他铺的路，也是他必须走下去的路。 “我们走。”李牧开口，声音沙哑，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悲伤埋进心底，现在必须完成使命。 众人互相扶着站起来，虽然都带着伤，很疲惫，但每个人的眼里，都重新有了光。 他们要走出去，要带着兄长们的遗愿，去看看那木牌上说的清平世界。 可他们刚转身，准备推开大殿另一侧的石门。 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嚣张的笑声，从他们来时的通道里传了过来。 “哈哈哈……真是辛苦你们了，为我们兄弟探了这么一条好路啊！” 这声音！ 众人脸色大变，猛地回头。 魂音殿的入口处，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雷千钧！ 他现在的样子很惨。浑身焦黑，衣服破烂，一条手臂软软地垂着，已经废了。那只独眼里，没有了高手的样子，只剩下恶鬼一样的怨毒和疯狂。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霹雳堂服饰的中年男人，这人气息沉稳，太阳穴鼓起，也是个内家高手。他虽然也有些狼狈，但伤得比雷千钧轻很多。 “王通？”石勇看清那人，喊道，“你不是在外面接应吗！” 那个叫王通的男人嘿嘿一笑，脸上全是得意：“石勇，你以为就你们会留后手？堂主早就料到这地宫凶险，让我在外围策应，刚才那场大爆炸，倒是让我省了不少力气，直接就进来了。” 雷千钧的独眼像毒蛇一样，锁在李牧身上。他没理石勇，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李牧……你的命，还真是硬啊。” 他看了一眼空了的石桌，又看了看李牧鼓起的胸口，眼里是贪婪和怨毒。 “看来，你们已经拿到东西了。” “把完整的地图，还有你手里的那把弓，一起交出来！”王通上前一步，大声喝道，“看在你们为我们开路的份上，堂主大发慈悲，可以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 空气好像凝固了。 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一股寒意浇灭。 前面是未知的霸王棋局，后面是追命的强敌。 他们，又一次陷入了绝境。而且是身体最虚弱，精神最疲惫的绝境。 几个年轻的猎户，脸色变得惨白，握着兵器的手，都开始发抖。 石勇把重盾护在身前，挡在众人面前，他对着雷千鈞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呸！雷老狗，就凭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第75章 用你的命来拿 “半死不活？”雷千钧好像听到了笑话，他焦黑的脸上，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对付你们这群油尽灯枯的废物，老夫就算只剩下一只手，也够了！” 他的话刚说完，一股阴冷狂暴的气劲，从他枯瘦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那股气势，虽然不如他全盛的时候，却依旧带着强大的压力，压向众人。 噗！ 离得最近的几个猎户，本来就身心俱疲，被这股气势一冲，都后退一步，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 就连石勇，也觉得胸口一闷，好像被锤子砸了一下，脚下都有些站不稳。 太强了！ 即使受了重伤，这个霹雳堂的堂主，依旧不是他们能对抗的。 绝望，再一次涌上众人的心头。 就在这片压抑中，李牧轻轻推开身旁的苏晴。 他向前走了两步，和石勇站在一起，把那把古朴沉重的霸王弓，横在身前。 他看着对面像恶鬼一样的雷千钧，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波澜。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地图，就在我这里。” “弓，也在这里。” 他停了一下，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和他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霸道。 “想要？” “那就用你的命，来拿。” 李牧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雷千钧脸上的笑僵住了。 他用那只独眼看着李牧，想从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找到一丝害怕。 但是，他什么也没看到。 那双眼睛里很平静，好像之前经历的一切生死，都变成了这片平静的一部分。 “好，好一个用命来拿！” 雷千钧的笑声很刺耳。 “你以为老夫受了重伤，就治不了你们这群人了？” 他身后的王通笑了一下，走上前，从怀里拿出几个东西。 那也是霹雳弹，但比一般的要大一圈，颜色是暗紫色，上面还有细密的纹路，有电光在纹路之间流动，发出“滋滋”的声音。 “小子，让你看看好东西。”王通掂了掂手里的暗紫色霹雳弹，脸上全是得意，“这叫‘震天雷’，是堂主压箱底的宝贝。这魂音殿虽然结实，但地方不大，只要一颗……我们所有人，都得给这霸王陪葬。” 震天雷！ 这三个字一出来，石勇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能看出来，那霹雳弹上流动的能量波动很吓人，王通没有说谎。 在这封闭的大殿里，一旦引爆，根本没地方躲。 一起死。 这三个字，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刚刚才看到一点希望，现在又被推进了死路。一个年轻猎户受不了这种压力，手里的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腿一软，瘫坐在地，脸上只剩下绝望。 “雷千钧！”石勇的眼睛红了，他把重盾挡在身前，吼道，“你他娘的就是个疯子！大不了一起死，老子就算是做鬼，也要把你这老狗撕碎！” 雷千钧不理石勇的吼叫，他那只独眼，一直看着李牧。 这才是他真正的威胁。 他要的，是彻底打垮这个年轻人的意志。 “怎么样，李牧？”雷千钧说，“交出地图和霸王弓，老夫可以发誓，饶你们一条生路。不然，就一起变成这皇陵里的灰尘。用你们所有人的命，来赌你一个人的坚持，值得吗？” 他的话，让队伍里的人心里一紧。 苏晴和赵月儿的脸色更白了，她们看着李牧，眼里全是担心。柳烟的小腿还在疼，她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但那握着兵器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面对这些话，李牧却没有反应。 他慢慢地，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张石桌上。 他看着那三块粗糙的木牌，看着那熟悉的字。 “万勿为吾等复仇而失了本心……” “开创清平世界……” 兄长们的话，好像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一股悲伤和一股更大的责任感，在他心里交织，碰撞，最后变成了一股打不破的意志。 他慢慢地，把怀里那卷完整的地图拿出来，小心地卷好，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递给了旁边的林婉儿。 “二嫂，收好。” 林婉儿愣了一下，她看着李牧平静的眼睛，没有多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把那卷地图贴身收好。 做完这一切，李牧才重新转过身，面对雷千钧。 他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霸王弓。 “一起死？” 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却很冷。 “雷千钧，你的命，也配和我兄长们的遗愿放在一起说？” 话音落下。 嗡！ 一股无形的气势，从李牧那具看似早就没力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这股气势，和他之前吃龙虎丹时的血气力量完全不一样。 它不狂暴，却像山一样重，像海一样大。 它带着一种天生的，君临天下的霸道。 这是兄长的牺牲和遗愿点燃的，是血脉最深处的传承激发出来的，真正属于霸王的意志！ 霸王之气！ 这股气势散开，雷千钧那阴冷的宗师气场，在这股更纯粹，更古老的霸道意志面前，像是遇到了克星，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空气，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 站在雷千钧身后的那三十多个霹雳堂好手，只觉得一股无法抵抗的威压从头顶压下来，他们面对的好像不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少年，而是一个从古代走出来的，决定生死的帝王。 他们的呼吸变得困难，腿不受控制地发抖，连握着兵器的手，都开始发软。 有几个人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压力，“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眼里全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王通脸上的得意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骇。 他看着李牧，只觉得自己的心神，快要被那股霸道的力量撕碎了。 而首当其冲的雷千钧，感觉最清楚。 他脸上的肌肉在疯狂抽动，那只独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惊骇。 怎么可能！ 这小子明明已经到了极限，为什么还能爆发出这么恐怖的气势！ 这已经不是武功能解释的力量，这是一种来自血脉和灵魂的绝对压制！ 他看着眼前的李牧，那张脸依旧苍白，那具身体依旧在摇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可就是这样一具残破的身体，此刻在他眼里，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危险！ 那不再是一头受伤的狼，而是一头真正从沉睡中醒过来的……雄狮！ “你……”雷千钧喉咙发干，竟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李牧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第76章 一拳干碎 他左手拿着弓，右臂缓缓抬起，那只因为脱力而发抖的手，在这一刻，却像石头一样稳，再一次扣住了那根粗大的弓弦。 他没有搭箭。 他只是慢慢地，把弓弦拉开。 一寸。 两寸。 三寸。 随着弓弦被拉开，那股磅礴的霸王之气，疯狂地向着弓身聚集。 嗡嗡—— 整把霸王弓，都开始剧烈地震动，一层金色的光晕，从弓身上出现，把李牧那道单薄的身影，映衬得如同神明。 他的眼神，锁定了面色剧变的雷千钧。 “想要地图和弓？” “那就用你们的命，来换。” 王通被这股气势压得快要窒息，但他还死死攥着手里的震天雷，那是他最后的勇气。 他颤抖着声音，嘶吼道：“你……你别过来！大不了一起死！” 一时间，整个魂音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一方是疲惫的残兵，却在一个少年的带领下，意志凝聚。 另一方是人多的强敌，却在首领的带领下，被那无形的霸道意志夺去了心神，不敢妄动。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敢先动手，那紧绷的气氛，几乎要把空气引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 嘎吱——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摩擦声，毫无征兆地从众人身后传来。 那扇紧闭的，通往皇陵更深处的巨大石门，竟是在此刻，自己向内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比地宫中任何地方都更为古老、苍凉的气息，自那漆黑的门缝中，悄然泄露而出。 这个变故让对峙的双方都愣住了，雷千钧看向李牧，以为是他搞的鬼。但他看见李牧也皱着眉头，不像装的。 一股古老的气息从门缝里飘了出来，带着千年尘土的味道。 “这或许是条路。”林婉儿开口，她的目光在门缝和雷千钧手里的震天雷之间移动。 继续僵持下去，他们这边的人体力耗尽，对方引爆震天雷，大家一起死。这扇突然打开的门，不管通向哪里，都是一个打破死局的机会。 雷千钧立刻明白了林婉儿的想法。他也不想死，霸王宝藏还没到手，他不甘心跟这群人一起被埋在这里。 他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李牧，有本事你就先进去探路。”他的声音沙哑道。 “如果里面是生路今天的事就算了，如果里面是死路……那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这是阳谋，逼着李牧去做探路的棋子，石勇刚要骂人却被李牧抬手拦住。 李牧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苏晴和赵月儿一脸担忧，柳烟强撑着站着，几个年轻猎户的眼里只剩下一丝希望。 他知道雷千钧说得对，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他收起了身上那股气势，笼罩在身上的金光也跟着消失回到了弓身里。那股压力一消失雷千钧和他身后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牧没再多话只是对着石勇等人点了点头。 “走。” 他吐出一个字转身提着霸王弓，走向那道漆黑的门缝，他的背影单薄，脚步有些虚，但在众人眼里却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山。 白雪立刻跟在李牧身后握着短刃警惕着后面，苏晴和赵月儿扶着受伤的柳烟，石勇和剩下的玄甲卫护在两边，一行人沉默地向那扇门移动。 雷千钧没有拦他们，只是用那只独眼盯着李牧的背影，直到他们所有人都消失在门后他才对身后的王通示意。 “堂主，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万一里面真是宝藏……”王通有些不甘心。 “急什么？”雷千钧冷笑。 “这皇陵里步步杀机，你以为生路那么好找？让他们去给我们踩出一条安全的路，我们离远点跟上去。” 王通点头带着霹雳堂的人小心地跟了上去，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穿过石门，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个更大的石殿，比之前的魂音殿还要宽阔几倍。 大殿的穹顶很高看不到头，四周的墙壁是黑色的石头很光滑，光照上去都像是被吸进去了。 大殿正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石头棋盘，棋盘的面积足有三丈见方，上面的“楚河”、“汉界”四个大字，刻得龙飞凤舞。 三十二个棋子整齐地摆在各自的位置上，每一个棋子都有人头那么大，是黑色的铁铸的看起来很重。 整个棋局摆在那里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棋盘旁边的一面石壁上，刻着一行大字笔画锋利。 “破局者需懂霸王之勇，亦需懂霸王之仁。” 林婉儿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眉头紧紧皱起。“霸王棋局……这恐怕不是靠蛮力就能过去的。” 李牧的目光落在“勇”和“仁”两个字上心里一动，他想起了兄长们留下的木牌。 辅佐明主，开创清平世界。 这不光需要打仗的勇武，更需要一颗为百姓着想的仁心，这霸王棋局难道考验的就是这个？ 众人还在思考，性子最急的石勇已经等不及了，他绕着巨大的棋盘走了一圈，挠了挠头完全看不懂这阵仗。 “管他什么勇什么仁的！不就是个棋盘吗！老子把它掀了！” 他大步走到棋盘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抱住己方阵营的一枚“兵”卒棋子，他双臂上的肌肉全部鼓起，青筋在皮肤下窜动。 “起！” 他大喝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都憋成了猪肝色，然而那枚玄铁棋子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样重得吓人，动都不动一下！ “嘿！”石勇不信邪又试了几次，用上了吃奶的劲，可棋子还是稳如泰山。 “他娘的！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围的猎户们看着那棋子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东西连石勇都搬不动他们更没戏。 石勇越想越气，自己这边的人累得半死，伤的伤残的残，结果还要被一个破棋盘挡住去路，他心里的火没地方发，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竟是抬起拳头狠狠一拳砸在了那巨大的石头棋盘上！ “老子不跟你玩了！” 轰！拳头和棋盘接触发出一声闷响，也就在这一刻变故发生了！ 整个石殿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穹顶之上无数灰尘落下，脚下的地面也传来一阵阵震动让人站立不稳。 “怎么回事！” “地要塌了！”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靠向墙壁。 咔……咔咔…… 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从那巨大的棋盘下面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好像有什么沉睡了千年的东西被石勇这一拳给惊醒了！ 第77章 多谢各位探路了 整个石殿剧烈晃动，殿顶的黑暗处传来石头碎裂的声响，紧接着一块块磨盘大小的石头从上面掉下来砸向众人。 “散开！” 李牧喊了一声，他拉住身旁的苏晴和林婉儿身体向后退。 石勇脸色变化，他顾不上棋子，举起那面坑洼的虎纹重盾护在众人头顶。 砰！砰！砰！ 巨石砸在盾牌上发出闷响，石勇的身体被冲击力震得后退双脚在石地上划出两道痕迹。 另一边雷千钧和他手下的霹雳堂弟子也不好受，他们被这变故吓了一跳，狼狈地向后躲，几个靠得近的弟子躲不开被落下的碎石砸中，当场骨头断裂发出惨叫。 雷千钧看着那座巨大的棋盘心里第一次感到害怕，这霸王陵处处诡异，走错一步就是死路。 晃动持续了十几个呼吸终于停下，大殿里一片狼藉，地上都是碎石，空气中都是呛人的灰尘，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那座巨大的石棋盘上。 “他娘的，这玩意儿碰都碰不得？”石勇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手臂还在发麻脸上全是后怕。 “这不是碰不得。”一直沉默的林婉儿忽然开口。她一直看着棋局。 “二嫂，你看出了什么？”李牧扶着墙壁，喘着气问。 林婉儿没有马上回答，她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她小时候学过棋艺。她看着棋局，心情变得沉重。 半晌，她才说：“这是一个死局。在棋谱中，名为‘困兽局’。” 困兽局？众人愣住。 林婉儿继续说：“这是一个后手必输的棋局。我们现在是黑子，无论我们走哪一步，三步之内，红方的‘炮’与‘马’就会形成杀招，我们的‘帅’，必死无疑。” 她的话，让众人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死局？难道这里不是生路，是一个必死的陷阱？ “那怎么办？走是死，不走也是死？”一个年轻猎户带着哭腔说，他快要崩溃了。 “不。”林婉儿摇头，她看向石壁上那行字。“破局者，需懂霸王之勇，亦需懂霸王之仁。” 她念着字脑中抓住了关键。 “霸王之勇，可能是说我们明知是死局也要敢下子，但这不重要。”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真正的关键是后面那四个字，霸王之仁！” “仁？”石勇皱眉一脸不解道： “下棋跟仁义有什么关系？难道要我们对这些石头棋子手下留情？” “不，你错了。”林婉儿想通了。 “下棋就像打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但有一种仁是对自己人的仁！”她吸了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推断。 “这棋局，不是要我们强攻破局，它考验的是我们是否懂得‘牺牲’！” “弃车保帅！”这四个字，在众人脑中出现。 跟在后方的王通，听着林婉儿的分析，很不耐烦。“什么狗屁的勇，狗屁的仁！一群废物，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震天雷，露出狠色，“堂主，依我看，别跟他们废话了！让我过去，一颗震天雷，管他什么棋盘，直接给它炸碎！”他说着，就要上前。 “站住！”雷千钧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蠢货！”他喝道，“你没看到刚才的动静吗？这里是皇陵的中枢，机关都是连着的！你敢毁了这棋盘，是想触发整座皇陵的自毁机关，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吗！” 王通被他骂得一哆嗦，这才想起刚才巨石掉落的景象，不敢再多说话。雷千钧盯着李牧一行人。他更担心，这棋盘是唯一的通路，一旦毁掉，他们也将被永远困死在这里。他想看看，这群人能做什么。 另一边，李牧听完林婉儿的分析，没有丝毫怀疑。他看着林婉儿，完全信任她。“二嫂，你说，我来走。” 这句话让林婉儿心里一暖，她重重地点头，伸出手指指向了棋盘上，位于己方阵营角落的一枚黑色“車”字棋。 “就是它，将它移到这里。”她指的位置正好在红方一枚“炮”的攻击路线上。这是主动送死的一步，是真正的弃子。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李牧没有犹豫，他走到那枚冰冷的玄铁棋子前吸了一口气，那早已透支的身体里又压榨出了一股力量，双手抱住那枚“車”棋，手臂上青筋鼓起，口中发出一声低吼。 “起！” 那沉重的棋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被他从棋盘上抬起了一点。 吱嘎—— 棋子底部和石棋盘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李牧咬紧牙关，额上汗珠落下，他拖着那枚沉重的棋子一步一步将其朝着林婉儿指的那个位置推了过去，他每走一步都用尽了力气，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终于。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 那枚黑色的“車”棋落在了预定的位置上，暴露在了敌人的炮火之下。 落子无悔，整个大殿在这一刻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审判降临，是生还是死就看这一次了。 预想中的攻击没有来，毁天灭地的机关也没有再次发动。 一息，两息，三息，就在众人以为推测失败心里绝望时。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机括声从巨大的棋盘之下，清晰地传了出来。 轰隆隆…… 那巨大的石棋盘开始缓缓地向下沉降，一个黑色的巨大洞口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洞口之内并非是深渊，而是一圈圈盘旋向下的石台阶通向未知的地底深处。 路开了！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一个年轻猎户喜极而泣一屁股坐在地上，石勇等人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们佩服地看着林婉儿，在这绝境之中真正救了所有人的不是武力，而是二夫人的智慧。 李牧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倒下，被一旁的苏晴和白雪及时扶住，他看着那条通往地底的旋涡台阶，那双疲惫的脸上，终于重新有了光亮。 “兄长们，我离你们的遗愿又近了一步。”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雷千钧的笑声。 “呵呵……真是多谢各位，为老夫探出了一条生路啊。” 众人脸色一变猛地回头，只见雷千钧带着他手下的人已经逼了上来，那只独眼中的贪婪与杀意再不加掩饰。 “现在路已经开了，把地图和那把弓交出来，然后你们就可以去死了。” 第78章 你们就可以去死了 雷千钧笑了，他看着众人，不再掩盖自己的杀意。 路已经开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那股压力再次出现。他虽然受了重伤，但这股压力对于已经快要倒下的李牧等人来说，还是让他们感到呼吸困难。 “把地图和那把弓交出来，然后，你们就可以去死了。” 他身后的王通，脸上也露出笑容。他手里的震天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空气又一次变得紧张。 众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们看着雷千钧，感到绝望。 李牧用霸王弓撑着地面，胸口起伏。他看着雷千钧，没有害怕，只有一片死寂。他已经准备好，要拉着这些人一起死。 就在这时，林婉儿开口了。 “雷堂主，你就不想知道，这霸王宝藏里，究竟有什么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 雷千钧的动作停下，他看着林婉儿。 林婉儿继续说：“这皇陵很奇怪，谁也不知道这台阶下面是生路，还是另一个死地。你让我们下去探路，要是我们死了，这霸王宝藏，你恐怕也看不到了。不如……我们一起下去，各凭本事，怎么样？” 她的话，说到了雷千钧的心里。 他确实不想死，更不想在没见到宝藏之前，就跟这群人一起被炸死。 他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旋涡台阶，又看了看李牧手里那把让他害怕的霸王弓，心里快速计算。 “好。” 他吐出一个字。他脸上的杀意收了回去，但那份算计，却更深了。 “你们先走。” 这是他能接受的最后条件。 李牧没有废话。他看了一眼雷千钧，把这个老家伙的脸记在心里，然后对众人点了点头。 “走。” 他第一个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踏上了那通往未知的旋涡石阶。 白雪立刻跟上，手里的短刃警惕着后方。 石勇等人互相扶着，一个一个走进了那个巨大的洞口。 雷千钧没有马上跟上。他对着王通示意，压低声音。 “跟在后面，保持五十步的距离。” 王通点头，带着霹雳堂的弟子，跟在了李牧一行人的身后。 旋涡石阶盘旋向下，好像没有尽头。 四周很安静，只有众人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通道里响着。 越往下走，那股古老厚重的气息就越浓，空气中都带着一股让人心慌的压力。李牧甚至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脉，随着下降，正在被某种东西牵引，变得越来越活跃。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在最前面的李牧停下脚步。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台阶，到了尽头。 一个宽阔的空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座主墓室，比之前任何一座石殿都更大。 墓室的顶部很高，看不到头。四周的墙壁是用一种黑色的玉石做的，很光滑，却不反光，好像把所有光都吸了进去，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空旷和安静。 在这座巨大的墓室正中央，放着一具棺椁。 那是一具用白玉雕成的棺椁。就算在这么暗的环境里，也散发着柔和的光。没有阴森的感觉，反而透着一股尊贵和祥和。 这就是那位千古霸王的安息之地。 在白玉棺椁的前面，有一个三尺高的黑色石台。石台上，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座石台吸引。 那里，应该就是霸王宝藏！ 李牧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激动，带着众人，小心地朝着墓室中央走去。 后方的雷千钧等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他那只独眼里瞬间爆发出贪婪，再也忍不住，带着人快步跟了上来。 当众人走到近前，看清石台上的东西时，都愣住了。 没有金山银山，也没有发光的神兵利器。 那座古朴的黑色石台上，只静静地摆放着三样东西。 一方玉玺，一卷竹简，还有一本看起来很普通的青皮账本。 “这是……”林婉儿的呼吸停住。她的目光落在那方玉玺上。 那玉玺是用整块蓝田玉雕成的，上面盘着五爪金龙。底部刻着八个篆字，一股属于皇帝的气息，扑面而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声。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这是前朝的传国玉玺！它怎么会在这里！” 这方玉玺，代表着皇权，是天下所有想当皇帝的人都想要的东西！得到它，就等于得到了争夺天下的资格！ 兄长们……竟然连这个都找到了！ 就在众人为这方传国玉玺心神震动的时候，李牧的目光，却被旁边那卷古老的竹简吸引。 那竹简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过了千年，还泛着青光。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霸王血脉，不受控制地活跃起来。一股强烈的渴望，从血脉深处涌出。 他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把那卷竹简拿了起来。 入手冰凉，却又带着一股能和血脉产生共鸣的温度。 竹简缓缓展开。四个古朴有力，又透着霸道意味的大字，出现在他眼前。 霸王兵法！ 轰！ 李牧的脑子里，好像有雷炸开。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身影，在尸体堆成的山上，指挥着千军万马，打遍天下无敌手！ 那兵法上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活了过来，变成一个个打仗的场面，疯狂地涌进他的脑海。 这……这才是霸王真正的传承！ 另一边，苏晴的目光，落在了那本最不起眼的青皮账本上。 她带着一丝疑惑，伸手把账本拿起，缓缓翻开。 只看了一眼，她那双温柔的眼睛，就猛地睁大。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账本的第一页，不是数字，而是一张详细的地图。上面标着青州府内十几家最大的银库和钱庄。 从第二页开始，就是密密麻麻的记录。 每一笔，都详细记着一笔巨大军饷的储藏地点和提取方法。 苏晴的手指发抖，一页一页地翻下去。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十万，二十万，五十万…… 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把所有数目加在一起时，得出了一个让她快要无法呼吸的数字。 一百万两！ 整整一百万两白银的军饷！ 足够武装起一支十万人的精锐军队，并且能支撑他们一年的吃喝用度！ 这才是霸王宝藏真正的价值！ 在账本的最后一页，有一行用朱砂写的，笔锋锐利，力道十足的大字。 “非天下危急，百姓倒悬之时，不得动用！” 当苏晴把这行字念出来的时候，整个墓室，陷入了一片安静。 第79章 你想知道你哥哥是怎么死的吗？ 李牧，林婉儿，石勇……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本账本。 非天下危急，百姓倒悬之时，不得动用……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兄长们那份遗言的真正含义。 辅佐明主，开创清平世界！ 兄长们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是为了给黑风寨找一条退路。 他们心里装的，是这个崩坏的世道，是这些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 和这份沉甸甸的，足以压垮山岳的宏愿比起来，个人的仇恨，个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 李牧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手中的《霸王兵法》，又看了看那本记录着百万军饷的账本，眼眶瞬间就红了。 大哥，二哥……原来，这才是你们真正想做的事…… 他将那卷竹简死死地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其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那不再是一卷兵法，而是兄长们用生命和鲜血，为他铺就的，一条通往他们遗愿的道路。 “哈哈哈……” 一阵狂喜的大笑声，打破了这片肃穆。 雷千钧状若疯魔，他死死地盯着那方传国玉玺，又看了看苏晴手中的账本，那只独眼里，贪婪之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传国玉玺！百万军饷！ 有了这些，别说一个小小的青州府，便是这整个天下，老夫也要争上一争！ 他一步步逼近，那股阴冷的杀气，再无丝毫掩饰。 “李牧，把东西，全都给老夫交出来！” 可就在此时，李牧的目光，却越过了他，落在了那具白玉棺椁的旁边。 那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匣子，那匣子样式古朴，上面布满了铜绿看起来毫不起眼。 但就在那匣子的正中央却清清楚楚地刻着一个字，一个让李牧瞳孔骤然收缩的字。 李！ 这一个字砸在李牧的心上。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刚刚拿起《霸王兵法》的手，此刻也抖动起来。 他一步步走向那具白玉棺椁。 他的目光没有看那方玉玺，也没有看那本账本，他只看着那个孤零零的青铜匣子。 匣子不大，上面全是铜绿。 李牧觉得呼吸困难。 他伸出手，手指碰到冰冷的青铜，又缩了回来。 苏晴等人也看到了这个匣子，她们看见上面那个“李”字，心也跟着揪紧。 李牧吸了一口气，胸口很疼。他再次伸出手，这次没有退缩。 他的手指，摸着那个“李”字。 那是大哥李阳的字迹。 他好像看到了大哥留下这个匣子时的样子。 咔哒。 一声轻响，青铜匣子的锁扣打开。 一股混杂着汗水和铁锈的气味，从匣子里出来。 李牧的眼眶红了。 他发着抖，把匣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 第一件，是一截断掉的剑尖。 剑尖上还有暗红色的血，上面熟悉的虎头样式，让石勇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 那是大哥李阳的佩剑，虎头湛金剑！ 第二件，是一面有很多裂痕的护心镜。 镜子已经碎了，一道裂痕从中间穿过，几乎把它分成两半。 李牧的手指摸着那道裂痕，他想起了二哥李云。那个总是温和笑着，手拿长枪的人，在最后时刻，用胸膛挡住了攻击。 “小牧，活下去……” 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二哥……” 李牧没忍住，一滴眼泪掉在破碎的镜子上，碎开。 苏晴捂着嘴，已经无法停止哭泣。 那面护心镜，是她亲手给李云缝在衣服里的，她记得上面的每个针脚，也记得李云穿上它时憨厚的笑。 第三件，是一个指针不动的罗盘。 第四件，是一把刀刃有缺口的匕首。 第五件，是一张被血浸透，已经拉不开的短弓…… 每一件遗物，都代表着一位兄长，代表着一段在黑风山的日子。 它们没有声音，却在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惨烈，诉说着兄长们最后的结局。 大殿里很安静，只有压抑的哭声。 几个年轻的猎户，这些天经历了很多事都没哭，此刻也红了眼睛，转过头去。 李牧把那些遗物，一件一件，小心地放回青铜匣子。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 他擦掉脸上的泪，通红的眼睛里，悲伤退去，剩下的是一种冰冷坚硬的意志。 他抱着那个青铜匣子，转身，面对那具白玉棺椁。 然后，他双膝跪了下去。 咚！ 他的额头，磕在黑色的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兄长在上！” 他的声音沙哑，在这空旷的墓室中回响。 “弟弟李牧，在此立誓！” “必承兄长遗志，护诸位嫂嫂与族人周全！” “此生，必用这霸王传承，为这崩坏世道，开创出一个……清平世界！”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咚！咚！ 又是两个响头，额头已经破了，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和泪水混在一起，滴在地上。 他没有去擦。 这血，是他的决心。 这泪，是他的祭奠。 就在这时，一阵大笑声闯了进来。 “哈哈哈哈……好一个清平世界！真是笑死我了！” 雷千钧带着王通等人走了进来。 他的眼睛看着石台上的三样东西，呼吸都变重了，脸上是疯狂的欢喜。 “传国玉玺！霸王兵法！百万军饷！” 他的声音都在抖，那是一种极度贪婪下的兴奋。 “有了这些，别说一个青州府，就是这天下，我也要争一争！” 他的目光从石台上移开，落在刚起身的李牧身上，那股杀意不再掩饰。 “李牧，把那三样东西，还有你怀里的匣子，全都给我交出来！” 王通也一脸狞笑，他上前一步，晃了晃手中那枚紫色的霹雳弹。 “小子，路已经到头了。把东西交出来，堂主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不然，这震天雷，可不长眼睛！” 空气再次紧张起来。 石勇举起虎纹重盾，挡在众人面前，他准备死战。 白雪的短刃滑入手中，整个人准备攻击。 李牧的脸色，在鲜血的映衬下，更加苍白。 他没有看雷千钧，也没有看那致命的震天雷。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王通那张得意的脸上。 王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又恢复了戏弄的表情。 他嘿嘿一笑，向前凑了凑，用很低的声音说，语气里满是戏谑。 “小子，看你这么伤心，不如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你想知道你那几个哥哥，是怎么死的吗？” 李牧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第80章 她用你哥的血铺路！ 王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很喜欢这种掌控别人生死和情绪的感觉。 “他们，可不是死在什么守护凶兽的手里。” “实话告诉你，那头畜生，早被我们堂主用计引开了。你那几个哥哥，从头到尾，连凶兽的毛都没碰到一根。” 轰！ 王通的话，在李牧的脑海中炸开！ 不是死于凶兽…… 那木牌上的留言……是假的！ 是为了不让自己被仇恨吞噬，编造的谎言！ 一股寒意，从李牧的脚底，直冲头顶！ 他想起了大哥李阳木牌上的“不敌，恐难生还”，想起了二哥李云那句“万勿为吾等复仇而失了本心”的嘱托。 原来……原来是这样…… 他们连死，都在为自己铺路，都在担心自己！ 巨大的悲伤和悔恨，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王通看到这个情景，笑得更加得意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绝望？你那几个哥哥，真是蠢得可以。他们到死都以为，我们霹雳堂是能跟他们真心合作的盟友。” “可惜啊，宝藏这种东西，怎么能跟别人分享呢？”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是毒蛇一样的阴狠。 “他们临死前的表情，可真是精彩啊……从不敢相信，到愤怒，再到绝望……啧啧，尤其是你那个二哥，到死都还护着怀里的一块破木牌，嘴里念叨着你的名字……” “你说什么！” 一声沙哑到极致，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的嘶吼，打断了王通的话。 李牧缓缓抬起头。 那双刚刚还因悲伤而黯淡的眼睛，此刻，已经被一片浓稠如血的猩红所彻底占据。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仇恨。 那是一种纯粹的，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毁灭的……杀意！ 嗡！ 一股比之前施展霸王之气时，还要恐怖百倍的狂暴气息，从他那具摇摇欲坠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那不再是君临天下的霸道。 而是一股，要让天地为之陪葬的……疯狂！ 他怀中那把古朴的霸王弓，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弓身之上，金色的光芒疯狂流转，发出一阵阵渴望饮血的嗡鸣！ 雷千钧脸上的惊骇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贪婪和警惕盖过。他能感觉到，李牧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那股爆发出来的力量虽然吓人，却像一团失控的野火，在烧死敌人之前，会先把自己烧成灰。 王通却没有这种眼力，他看着李牧那副快要崩溃的样子，心里有一种病态的快乐。他最喜欢做的，就是把别人心里最宝贵的东西，一件一件撕碎，然后看对方那绝望的表情。 他向前又走了一步，那张满是得意的脸，凑到李牧耳边。 “想知道更多吗？” “你以为你那几个哥哥，是为了给你凑彩礼，才进山打猎的？”王通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真是天真得可笑。他们是无意中，得到了半张霸王陵的藏宝图，想靠这个做一番大事，让乡亲们都过上好日子呢。多伟大的志向啊，可惜，他们不该让外人知道。” 这个秘密，由害死他们的人亲口说出来，带着一种残忍的戏弄。 李牧身体的颤抖，幅度更大了。 “这件事，被我们堂主和青州府的县令大人知道了。”王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参与了惊天阴谋的自得，“于是，我们就设了一个局。一个能让他们把地图乖乖交出来的局。” “断魂谷。” 当这三个字从王通嘴里吐出来时，李牧那片血红的瞳孔，猛地一缩。 断魂谷，那是黑风山附近一处有名的险地，也是官府通报中，兄长们遭遇意外，坠崖身亡的地方！ “我们买通了那一带的山匪，在谷里设下埋伏，本来想活捉他们，逼问出地图的下落。”王通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一丝回味般的残忍，“但不得不说，你那几个哥哥，骨头确实硬。被几十倍的人围着，眼看就要没力气了，还是宁死不屈，一个字都不肯说。” “没办法，问不出东西，留着也是祸害。我们只好……把他们全都杀光了。” 王通摊了摊手，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事后，我们和县令大人一起，伪造了他们意外坠崖的假象。哦，对了，那笔抚恤金，还是县令大人亲自批下来的，做戏要做全套嘛，总得堵住那些人的嘴。”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李牧的心里，来回转动。 原来，那不是意外。 原来，那所谓的抚恤，是杀人凶手的假惺惺。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他胸口炸开。那股刚刚失控的霸王之气，变得更加狂暴，在他经脉中疯狂冲撞，他身上的皮肤，都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 “啊——！” 一声不像人发出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整个主墓室，都好像在这声咆哮下晃动。 王通被这股气浪冲得后退了半步，但他脸上的笑意，却更加疯狂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就受不了了？”他稳住身形，用一种看猴戏的眼神看着李牧，然后，说出了那最致命的一句话。 “你以为这就完了？你以为你拿到另外半张图，是靠你自己？” 王通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到极致的弧度。 “告诉你一个更好玩的消息。你那个千娇百媚的好堂妹，李薇薇，她早就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轰！ 这一句话，比之前所有的真相加起来，都更像一道黑色的雷，狠狠劈在了李牧的头顶上！ 他那因极致愤怒而扭曲的表情，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苏晴、林婉儿、柳烟等人，也是浑身一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不可能……”苏晴失声喃喃。 “有什么不可能的？”王通脸上的得意，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丫头，可比你们想的要聪明多了。她知道真相后，没有选择为那几个死人报仇，而是主动找到了我。” “她配合我们演了这出戏，帮你拿到那半张地图，一步步引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今天！” “作为回报，等我们拿到宝藏，我就会娶她过门。她将是霹雳堂未来的堂主夫人，而你，还有你这些所谓的嫂嫂，都将是她飞黄腾达的垫脚石！哈哈哈哈！” 狂笑声，在死寂的墓室中回响，刺耳，又充满了魔性。 第81章 硬撼宗师！ 李薇薇……来自血亲的背叛！这一刻李牧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李薇薇会那么巧合地，知道另一半地图的下落，为什么她会那么轻易地，将地图交给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一路走来，总有一种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的感觉。 原来，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个棋子。 一个被自己最亲近的堂妹，亲手送到屠宰场上的，愚蠢的棋子！ 她用兄长们的血，铺就了她自己的荣华富贵之路！ “噗——！”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猛的血，从李牧口中狂喷而出。他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那股在他身体里暴走的霸王之气，在这一刻，彻底挣脱了束缚。 毁灭！ 将眼前的一切，全都毁灭！ 李牧的理智，在这一刻，被彻底冲垮。他的双眼之中，那片血红变得越来越深，最后化为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纯粹的暗红色。一股纯粹为了毁灭而存在的，死寂般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他手中的霸王弓，弓弦无风自动，发出凄厉的嗡鸣，金色的光芒在弓身上疯狂流窜，最后竟是染上了一层妖异的血色。 雷千钧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从那股气息中，闻到了一股连他这位宗师都心头发毛的，死亡的味道！ 这个状态下的李牧，已经不是人了。 是一件，只为杀戮而存在的，活着的兵器！ “不好！快退！”雷千钧大喝一声，身体急退，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惧。 王通的笑声也停了，他看着此刻的李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握着震天雷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然而，就在李牧即将被那股毁灭意志彻底吞噬，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前。 一只柔软却异常用力的手，死死按住了他那只握着霸王弓，因力量暴走而青筋暴起的手臂。 “小牧！” 苏晴那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的焦急声音，像一口大钟，狠狠敲在他的心上。 “别中了他的激将法！你想想大哥，想想二哥！他们用命换来的遗愿，不是让你在这里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保护好我们！保护好宝藏！去完成他们没能完成的事！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苏晴的声音，像一道光，刺破了那笼罩住李牧心神的无尽黑暗。 兄长的遗愿…… 开创清平世界…… 保护嫂嫂与族人…… 那一声声用血泪立下的誓言，又一次在他脑海深处回响。 那片暗红色的毁灭意志，与那份沉重如山的责任，在他的灵魂深处，展开了疯狂的撕咬。 李牧抱着头，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他身上那股狂暴到足以毁天灭地的气息，剧烈地波动起来，时而血红，时而金黄，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爆炸开来。 “小牧！” 苏晴的声音穿透了李牧脑中的混乱。 “别中了他的计！想想大哥，想想二哥！他们用命换来的遗愿，不是让你在这里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这几句话，强行在他混乱的意识里打开了一道口子。 兄长的遗愿。 开创清平世界。 保护嫂嫂与族人。 他在幻象之殿立下的誓言，与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在他的身体里开始了剧烈的冲突。 “啊——！” 李牧抱着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身体里的力量失去了控制，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皮肤下面一条条血管凸起，扭曲变形。他身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骨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四分五裂。 苏晴、林婉儿和柳烟的心都提了起来。她们都看得出，李牧正处在崩溃的边缘，一步走错，就再也回不来了。 “小牧，撑住！”林婉儿也开口，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仇要报，但不是现在！雷千钧和王通的命，我们收定了！你如果失控，才是真的让他们得逞！” 这些话，让李牧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意识，稍微冷却了一些。 他身体的颤抖，幅度开始减小。 他那双被杀意充满的眼睛深处，一点属于他自己的意识，顽强地亮了起来。 那点意识很微弱，在那股毁灭一切的冲动面前，好像随时都会被扑灭。可它却异常坚定，任凭那股力量如何冲击，都没有熄灭。 渐渐地，那点意识越来越亮。 最后，它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呼—— 李牧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他身上那股狂暴到让雷千钧都感觉危险的气息，快速收回他的体内。那把嗡鸣不止的霸王弓，也渐渐恢复了古朴的模样，光芒不再外放。 他缓缓抬起头，眼睛里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去。 只是，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清亮，也没有了之前的悲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怒火，在这一刻，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压制、锻造成了武器。 他终于明白，王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了让他彻底疯狂，让他失去理智，让他变成一头只知道毁灭的野兽。 那样一来，他或许能在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但兄长们的遗愿，那承载着百万军饷的账本，那卷霸王兵法，那方传国玉玺，都将落入雷千钧之手。 他不能，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到李牧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那种失控的状态中强行挣脱出来，王通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凝固。 一股寒意，从他背后升起，让他手脚冰凉。 而一旁的雷千钧，那只独眼里，全是忌惮。 这个年轻人的心性，远超他的想象！ 今天如果不能把他彻底杀死在这里，将来，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不能再等了！”雷千钧心中杀意暴涨，他知道，继续拖下去，只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他一把从王通手中夺过一枚震天雷，反手塞回王通怀里，命令道：“看好他们！谁敢动，就给我炸死他们！” 话音未落，他枯瘦的身体猛地一弓，整个人蓄满了力量。 下一刻，他脚下的黑玉石板轰然碎裂，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朝着心神刚刚稳定的李牧，猛冲过去！ “小畜生，给老夫死来！” 人还没到，那股阴冷狂暴的宗师气劲已经扑面而来，他那只完好的右臂之上，内力疯狂凝聚，骨节发出爆响。 霹雳拳！ 这一拳，他用尽了全力，没有丝毫保留！他要趁着李牧心神不稳，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时候，一拳，把他的脑袋彻底打爆！ 第82章 金色龙牙 面对这威力巨大的一击，石勇等人都是脸色大变。 “李牧小心！”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面对这致命的一拳，李牧竟是站在原地，没有闪躲！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冰冷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只在眼中急速放大的拳头。 就在那拳风已经刮得他脸颊生疼，即将打中他面门的瞬间。 李牧，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同样是右拳紧握，手臂上的肌肉以一种奇异的规律鼓动，一股厚重又霸道的力量，顺着他的筋骨，瞬间汇集于拳锋之上！ 霸王炼体诀！ 那卷《霸王兵法》中的内容，在他心神激荡，血脉沸腾的时候，竟有一部分自行融入了他的脑海，其中，便有这炼体法门的总纲！ 他要用这位宗师的全力一击，来验证霸王传承的真正威力！ “找死！” 见李牧竟敢与自己硬碰硬，雷千钧的独眼中闪过一丝狞笑。一个油尽灯枯的毛头小子，也敢与宗师比拼拳力，简直是自己找死！ 他拳头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三分！ 在所有人紧张到几乎要停止呼吸的注视下。 两只大小不成比例的拳头，没有任何花哨地，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咚！ 一声闷响，在空旷的主墓室中轰然炸开！ 一股看得见的气浪，以两人拳头交击的地方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将地面上的尘土与碎石全部卷起，吹得众人衣服猎猎作响！ 蹬！蹬！蹬！ 一道身影，在那股狂暴的冲击力下，狼狈地向后连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黑玉石板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当众人看清那后退之人的模样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后退的，竟然是霹雳堂堂主，雷千钧！ 他那张焦黑的老脸上，此刻写满了不敢相信。他只感觉自己刚才那一拳，仿佛不是打在了一个人的血肉之躯上，而是狠狠地砸在了一座用玄铁浇筑而成的高山之上！ 一股无法抵抗的反震之力，顺着他的拳头，涌入他的手臂，摧残着他的经脉！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那只完好的右手，虎口处已经完全裂开，鲜血淋漓，整条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暂时失去了知觉！ 反观李牧，在那股巨大的冲击力下，只是身体向后微微晃了晃，便像钉在地上一样，稳稳地站住了身形。 他缓缓收回拳头，那只与宗师硬撼的拳头上，除了皮肤有些泛红，竟是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高下立判！ “这……这怎么可能！”王通脸上的惊骇，已经变成了惊恐，他失声尖叫起来。 堂主全力的一拳，竟然……被硬生生接住了？ 而且，受伤的还是堂主自己？ 石勇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短暂的死寂后，脸上瞬间涌上狂喜。 他们知道李牧强，但做梦也想不到，能强到这个份上！ 重伤之躯硬撼宗师，还把对方给打退了！ 李牧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 他只是缓缓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感受着那股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更凝实厚重的力量在体内奔涌。 这，就是霸王的力量？ 他的头颅微微转动，越过脸色铁青的雷千钧，最后定格在后方那个脸色惨白的王通身上。 “现在，该你了。” 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让王通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王通被他这么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举起怀里的震天雷，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 “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我就引爆它！” 李牧根本没动。 可就在王通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嗤！嗤！嗤！ 几道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在大殿的阴影里一闪而过！ 王通旁边，那几个负责看守苏晴等人的霹雳堂精英弟子，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咽喉处便同时爆开了一团血雾！ 白雪的身影在尸体后方出现，她手中的短刃划过，甩掉上面的血珠。 这一下变故，让霹雳堂的人阵脚大乱。 “有敌人！” “是那个女人！” 众人惊慌地喊叫起来。 就在白雪动手的瞬间，柳烟从另一边的阴影里冲了出来。她因伤痛而有些发白的脸上，此刻全是坚决。 她手腕用力一甩，好几个准备好的黑色陶瓶带着风声，被她扔向霹雳堂人最多的地方和主墓室的几个角落。 砰！砰！砰！ 陶瓶在地上碎开，一股刺鼻的火油味迅速散开。 敌人还没明白过来，柳烟反手又扔出几个点燃的火折子。 轰！ 橘红色的火焰立刻升起。大火瞬间吞没了两个离得最近的霹雳堂弟子，他们变成了在地上打滚哀嚎的火人。浓烟也跟着冒起，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把霹雳堂的阵型彻底冲散。 赵月儿的身影在浓烟中穿过。她抓住这个机会，把一把无色无味的特制药粉，洒向那些因为吸入浓烟而咳嗽的敌人。 药粉的效果很快。几个冲在最前面，吸入最多的霹雳堂好手，只感觉头脑发晕，四肢传来一阵麻木感，手里的兵器掉在地上，身体一软，就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动弹不得。 苏晴没有加入攻击。她在混乱开始的时候，就快速把那几个受伤的年轻猎户拖到了石棺后面。她用最快的速度给他们包扎伤口，熟练的动作让这几个年轻人安定下来。 一套完整的配合，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 刺杀，放火，下毒，救援。 这群在雷千钧和王通眼里可以随便处理的女人，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和手段。她们分工明确，瞬间就把完整的战场切成了好几块。 王通脸上的得意和残忍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惊恐。 他看着自己的人，一片一片地倒下，一股寒气让他全身冰冷。 他根本想不到，这群看起来没有威胁的女人，动起手来竟然这么有章法，这么致命。 “废物！一群废物！” 王通惊慌地大叫，他下意识地把怀里的震天雷抱得更紧。这个东西曾是他最大的依仗，现在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符。 另一边，林婉儿的注意力已经从混战的人群中移开。她没有关注厮杀，而是快速地在主墓室光滑的黑色墙壁上寻找。 这个主墓室的构造看起来简单，但处处都有一种奇怪的对称。根据她对机关的了解，这种地方一定有控制整个墓室的机关。 第83章 你敢赌命吗 忽然，她的视线停下，落在了石棺左右两边，相隔几十丈远的墙壁上。那里的黑玉石壁上，各有一个不显眼的圆形印记，颜色只比周围的石头浅一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找到了！ 林婉儿心头一跳，那很可能就是破解当前困境的关键。 “畜生！你们找死！” 雷千钧的吼叫打断了林婉儿的思考。 他看到自己的手下被杀，阵型大乱，独眼中冒出怒火。但他没有回头去管那些手下的死活，而是把所有的杀意都对准了眼前的李牧。 只要杀了李牧，剩下的人就不足为虑。 他枯瘦的身体再次爆发出力量，双拳带着风声，疯狂地攻向李牧全身的要害。 面对雷千预发疯一样的攻击，李牧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再和雷千钧硬碰硬，而是脚下踩着一种步法，身体左右晃动，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避开那致命的拳头。 霸王炼体诀，不光是炼体的方法，里面也包含了霸王在战场上总结出来的身法和步法。 咚！咚！咚！ 雷千钧的拳头一次次打空，砸在李牧身后的黑玉石板上，发出一阵阵闷响，整个主墓室都跟着震动。 而李牧的身体在狂暴的攻击中移动，虽然看起来危险，却始终没有被击中。 每一次闪避，他都在熟悉身体里那股新的力量。 每一次交错，他都在观察雷千钧的弱点。 “混账！有种别躲！” 连续的攻击打不中，让雷千钧越来越急躁。他本来就受了重伤，这样高强度的攻击，对他消耗很大。他能感觉到，自己右臂那被震裂的虎口，每次用力都传来剧痛，体内的旧伤也开始发作。 反观李牧呼吸却越来越平稳，那双冰冷的眼睛在等待最好的出手机会。 又是一次猛烈的攻击，李牧的身体借着拳风向后飘开，而雷千钧在旧力用尽，新力还未生出的时候，气息出现了一丝混乱。 就是现在！ 李牧的眼中，寒光一闪。 他没有趁机攻击，而是身体快速后退，瞬间和雷千钧拉开了十丈的距离。 他左手拿起弓，右臂向后猛地一拉。 嗡—— 那根粗大的弓弦被他瞬间拉成了一个满月，他没有搭上任何箭矢，只是将弓弦缓缓拉开。 随着弓弦被拉紧，他体内那股混合了愤怒和意志的霸王之气，找到了一个出口，疯狂地向霸王弓聚集。 金色的光在弓身上流动。 那金色的光芒，不再是之前那样凝聚成简单的气箭，而是在弓弦上开始旋转，压缩，最后，竟然凝聚成了一枚通体刻着古老纹路，如同实体的金色龙牙。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锋利，更霸道，好像能刺穿一切的恐怖气息，从那枚金色龙牙上散发出来。 正准备追击的雷千钧，脚步猛地停下，浑身的肌肉绷紧，感觉到了极致的危险。 会死！ 这两个字在他脑中出现。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只要被这枚金色的龙牙射中，无论他用什么方法抵挡，都会被瞬间洞穿，身体和灵魂都会被一起钉死。 必须躲开！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咆哮。他想移动，想侧身闪避，想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片区域。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住了，无法动弹。那股锁定他的气机，不仅仅是瞄准。它封死了他周围的空间。他能感觉到，无论自己往哪个方向躲，那枚金色的龙牙，最终都会精准地命中他的要害。 这是一种无法闪避，无法抵挡的锁定。 就在雷千钧被这股死亡气息震慑在原地的时候，他身后的霹雳堂弟子阵型，彻底崩溃了。 “啊——！火！我的腿！” “咳咳……这烟有毒！我……我动不了了……” “救我！堂主救我！” 柳烟扔出的火油在几个呼吸间就形成了大火，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那些慌乱的身影，将他们身上的衣物点燃。浓烈的黑烟呛得所有人剧烈咳嗽，阵型大乱。赵月儿洒出的麻痹药粉，混在浓烟之中，无声无息地侵入那些人的呼吸。好几个自诩内力深厚的霹雳堂好手，只是多吸了两口，便感觉四肢发软，眼前发黑，连兵器都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随即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混乱在蔓延，恐惧在滋生。 而白雪，就是这片混乱中的收割者。她的身影，在浓烟和惨叫声中穿梭，每一次闪现，都出现在一个敌人最意想不到的位置。一个霹雳堂弟子正惊慌地扑打着身上的火焰，一道冰冷的寒光从他脖颈处一闪而过，他扑火的动作僵住，捂着喷血的喉咙，不甘地倒下。另一个弟子刚刚躲开一片火海，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白雪的身影已经贴在了他的背后，短刃无声地刺入他的后心。 她的动作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快，准，狠。每一次出刀，都精准地收割一条性命。在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已经有超过七名霹雳堂的精英，死在了她的刀下。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王通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整个人都傻了。他的手下，那些跟着他作威作福的霹雳堂好手，此刻就像待宰的羔羊，被烈火焚烧，被毒药麻痹，被那个神出鬼没的女人随意收割。他脸上的得意和狞笑，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握着震天雷的那只手，抖个不停。他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想起了自己是如何戏弄李牧，如何享受对方的痛苦。现在，报应来了。他看着远处那个拉开了满月弓，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意的少年，只觉得对方的目光，像是两把利剑，刺穿了浓烟，刺穿了距离，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他怕了，真的怕了。 “堂……堂主……”他颤抖着，发出求救的呻吟，希望那个无所不能的堂主，能来救他。 然而，他的堂主，此刻自身难保。 在所有人，包括雷千钧自己，都被李牧那致命一箭和身后的混乱吸引了全部心神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强迫自己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林婉儿目光，没有停留在任何一处战场上。她飞快地扫视着整个主墓室的墙壁，地面，甚至是那高不可攀的穹顶。她不相信这霸王陵会是一个纯粹的死地。既然有“霸王棋局”这种考验智慧的关卡，那么在最后的主墓室，也一定留下了对应的生路。 第84章 给我破！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白玉棺椁左右两侧，那相隔了数十丈远的黑色墙壁上。那两个极其不显眼的圆形印记，再次映入她的脑海。她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控制整个墓室，甚至是离开这里的关键！但是，那两个印记相隔太远，凭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同时启动。 “石勇！”林婉儿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正在用重盾抵挡飞溅火星和碎石的石勇，听到喊声，立刻回头。“二夫人，什么事！” “看到那面墙上的圆形印记了吗？”林婉儿用手指着其中一个方向，“用你的盾，去撞它！用尽全力！” 石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他没有任何犹豫，对着旁边的苏晴等人吼了一句“保护好自己”，便扛起虎纹重盾，迈开大步，朝着那面墙壁狂奔而去。 另一边，林婉儿自己，也提着裙摆，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印记，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必须在雷千钧做出决断之前，找到破局的方法！ “吼——！” 一声困兽般的怒吼，从雷千钧的喉咙里爆发出来！他那只独眼，已经变得一片赤红。一边，是能瞬间要了他性命的夺命龙牙。另一边，是即将崩溃，被屠戮殆尽的属下。他被逼到了绝境！退是死，等也是死！ 这一刻，这位霹雳堂堂主的枭雄本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他不再去管身后那些属下的死活，也不再去想什么退路。那只赤红的独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和疯狂。 赌了！老夫就不信，你这油尽灯枯的小畜生，发出这惊天一击之后，还能站着！只要杀了你，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体内的内力，不再有任何保留，疯狂地燃烧起来，那枯瘦的身体表面，甚至冒出了一层血色的气雾。他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和力量，全都压在了这最后一搏上！ “给！我！死！” 雷千钧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竟是迎着那枚金色龙牙的锋芒，主动朝着李牧，发起了决死冲锋！ 雷千钧的冲锋让主墓室的空气都凝固了。他知道自己躲不开那枚龙牙，于是决定硬抗。他冲锋途中，颤抖的左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他用牙齿咬开瓶塞，将瓶口对准自己的嘴，倒出一颗丹药。 那丹药通体漆黑，一出现就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雷千钧没有犹豫，一口将丹药吞了下去。 这是霹雳堂的禁药，血燃丹。它能以燃烧自身大半精血为代价，在短时间内换取超越极限的力量。药效过后，无论胜负，使用者都会油尽灯枯，无法救治。这是一种以命换命的打法。 丹药入腹，一股巨大的热量在他丹田炸开。雷千钧原本干瘦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他干瘪的肌肉重新鼓起，一条条青筋在他皮肤下凸起，他身上的骨节发出一连串爆响。一股比之前更狂暴的气劲从他体内爆发，一道道黑紫色的电光在他身体表面流窜，发出骇人的声音。 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 “小畜生！”雷千钧的声音变得沙哑扭曲，“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陪葬！” 他冲锋的脚步停下，双掌在胸前合十。燃烧精血换来的全部力量，都向他掌心汇聚。他将自己最后的生命，全部赌在了这次防御上。 “霹雳玄光壁！” 他嘶吼一声，一面布满黑紫色电光的厚重圆形气盾在他身前形成。气盾上的电光，将周围的黑玉石地面都电出一片焦黑。整个主墓室，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割裂开来。一边是李牧弓弦上金色龙牙的锋锐，另一边是雷千钧身前玄光壁的阴冷。 两种能量在空中对峙，墓室的空气压力变得巨大，连柳烟点燃的火焰都停滞了一瞬。 苏晴的心揪成一团，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惊呼。她能清楚地看到，李牧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他拉着弓弦的手臂在剧烈颤抖，鲜血正从他手臂上被力量撑裂的皮肤下渗出，顺着指尖滴落在地。 这一箭的威力有多大，它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有多恐怖。苏晴毫不怀疑，射出这一箭之后，李牧会耗尽他最后的一丝力量，甚至生命。林婉儿和柳烟的脸色也同样苍白，她们看着对峙的两人，手心里全是冷汗。这是真正的生死对决，胜，则生；败，则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然而，李牧却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他的心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燃烧生命，变成怪物的雷千钧。 他想起了兄长们的死，想起了王通那张充满戏弄的脸，也想起了李薇薇的背叛。所有的悲伤、愤怒、不甘，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纯粹的杀意。这股杀意像燃料一样，全部灌注进弓弦上的金色龙牙之中。 他没有退路，也不需要退路。 但是，他没有立刻松手。他拉着满月的弓弦，那根因承受巨大力量而颤抖的手指，稳稳地扣着，没有发射。他在等。霸王兵法中的决胜之法，在他脑海中出现。任何攻击，在力量催动到极致的瞬间，也是其防御最不稳定，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时刻。那个瞬间，会有一个稍纵即逝的破绽。 那将是必杀的一击。 雷千钧也看出了李牧的意图。他心中又惊又怒。这个小子在这种状态下，竟然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判断力，这根本不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心性，这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宿将。 他不敢再等下去。血燃丹的药效有时间限制，拖得越久，对他精血的消耗就越大。他必须速战速决。 “给我破！” 雷千钧再次咆哮，身前的霹雳玄光壁光芒大放，主动朝着李牧的方向压了过去。他要用绝对的力量，逼迫李牧出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声巨响，从主墓室的另一侧传来。是石勇！他扛着虎纹重盾，像一头蛮牛，狠狠地撞在了那面刻着圆形印记的黑色墙壁上。 咔嚓！ 坚硬的黑玉石壁，被他这全力一撞，撞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边，林婉儿也终于跑到了位置，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纤弱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了另一个圆形印记之上。 第85章 他败了 轰！ 石勇用尽全身力气，他扛着的虎纹重盾重重撞在墙壁的圆形印记上。 坚硬的黑玉石壁上瞬间出现裂纹。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侧的林婉儿也将手掌按在了另一个印记上。 两个印记同时被触发。 嗡隆隆…… 一阵低沉的机括转动声从地底传来，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主墓室的地面都开始轻微震动。穹顶之上，灰尘簌簌落下，墓室的结构似乎在发生某种改变。 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让正在全力防御的雷千钧心神一分。 他燃烧精血换来的力量，需要绝对的专注才能维持。这一分神，他体内狂暴的内力立刻出现了一丝紊乱。 他身前那面黑紫色的玄光壁，上面的电光闪烁了一下，光芒明显暗淡了一瞬。 这个破绽出现的时间极短，几乎无法被捕捉。 但李牧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的双眼锁定了那个破绽。 那根被鲜血染红，因承受不住巨大力量而剧烈颤抖的手指，松开了弓弦。 嗡！ 一声尖锐的嗡鸣声响起。 那枚凝聚了他所有意志的金色龙牙脱弦而出。 龙牙的速度快到极致，它直接跨越了十丈空间，瞬间出现在玄光壁之前。 一道金色的细线，连接了李牧的弓与雷千钧的盾。 在场所有人都看清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金色的细线触碰到黑紫色的玄光壁。 没有爆炸，也没有能量的对撞。 金色的光芒直接穿透了黑紫色的电光。 滋啦！ 一声刺耳的声响传出。 雷千钧燃尽生命凝聚的霹雳玄光壁，没能撑住一息时间。 上面的黑紫色电光被金色光芒快速消融。 以接触点为中心，金色的裂痕瞬间布满整个盾面。 “不……不可能！” 雷千钧充血的脸上，出现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自己燃烧的精血，在那枚金色龙牙面前，根本无法抵抗。 他想后退，想躲闪，但身体已经被那股锋锐的气机锁定，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金线穿透自己的防御。 咔嚓！ 玄光壁彻底崩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金色龙牙的力量没有丝毫减弱，继续向前。 在雷千钧惊恐的独眼中，那道金光急速放大。 噗嗤！ 一声闷响。 金色龙牙贯穿了他仓促间抬起的双臂，扎进了他的右肩。 “啊——！” 雷千钧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右肩传来，带着他整个人向后飞去。 轰！ 他的身体被金色龙牙钉在了数十丈外的黑色墙壁上。 混杂着黑血的血雾从他肩头爆开。 金色龙牙的能量耗尽，慢慢消散。 雷千钧的身体却还挂在墙壁上，一动不动。他的右臂和半边身子，已经变成了焦黑的血肉。 “嗬……嗬……” 他大口喘气，嘴里涌出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 禁药的力量被破，反噬的力量吞没了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他靠着墙壁滑落在地。 他仅剩的独眼，死死盯着远处的李牧，眼神里全是不敢相信和怨恨。 他败了。 一个成名多年的宗师，燃尽了生命，用出了禁术。 结果败在了一个少年的手上。 败得如此彻底。 射出这一箭，李牧身体里的力量也被彻底抽空。 那股强行压榨出来的霸王之气退去，巨大的疲惫感和虚弱感涌了上来。 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下，再也站不住。 噗通！ 他单膝跪地，用霸王弓插进地面，才没有倒下。 他大口喘气，每次呼吸都感觉身体像是要裂开一样疼。他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 雷千钧倒地，李牧力竭。主墓室里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厮杀停了。 霹雳堂的弟子们动作僵硬，他们看着墙角那滩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肉的堂主，手里的兵器都握不住了。在他们心里，雷千钧就是神。现在，神被人一箭射穿，钉在了墙上。 这个画面，击碎了他们的一切。 完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只剩下这两个字。堂主败了，他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几个离入口近的弟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已经开始悄悄地向后挪动脚步，准备逃跑。 就在这时，一声嘶吼打破了寂静。 “都他妈给我站住！” 是王通。他举着震天雷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他脸色发白，汗水把头发黏在额头上，整个人因为害怕而抽搐，但他还是强撑着站了出来。他知道，现在后退，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他强行压下那股让他双腿发软的恐惧，对着那群已经没了斗志的手下咆哮。 “慌什么！堂主只是受了重伤，还没死！”他的声音因为用力而破了音，“你们再看看那个姓李的小子！他也快不行了！只要现在杀了他，杀光这些娘们，这墓里的传国玉玺，百万军饷，就全都是我们的！” 他试图用贪婪，重新点燃众人的战意。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霹琶堂的弟子们只是恐惧地看着他，又看看远处那个半跪在地，用弓支撑着身体的李牧。 宝藏？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宝藏！ 眼看人心就要彻底散了，王通眼中的疯狂之色更甚。他猛地高高举起手中那枚紫色的震天雷，对着所有人嘶吼道：“谁敢后退一步，老子现在就引爆它，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给我上！杀了他！我们还有机会！” “上啊！” 这最后的威胁，终于起到了作用。这些霹雳堂的弟子，看着王通手里那枚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震天雷，又看了看远处那个摇摇欲坠的李牧，求生的欲望和被逼到绝路的疯狂，取代了他们脸上最后一丝理智。 退，会被王通当场炸死。 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杀——！”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 剩下的十几个霹雳堂弟子，眼睛瞬间就红了。他们不再有任何章法，也不再有任何配合，举着兵器，朝着石勇、白雪等人，发起了最后的疯狂攻击。 战局瞬间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惨烈！ 一个弟子完全放弃了防御，任由赵月儿撒来的一片毒针刺入他的胸膛，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他却毫不在意，手中的长刀借着前冲的力道，疯狂地劈向了赵月儿的头顶。 第86章 用力量同时攻击！ 白雪的身影一闪，出现在赵月儿身前，用短刃架住了这一刀。巨大的力量震得她手臂发麻，整个人向后滑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石勇更是成了被攻击的重点，三四个红了眼的弟子，疯了一样地用刀剑劈砍着他的虎纹重盾。震耳欲聋的“当当”声不绝于耳，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 混乱！前所未有的混乱！ 然而，就在这片血与火交织的混乱之中，只有一个人，没有去看眼前的厮杀。 林婉儿！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她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左右两边的墙壁。 就在刚刚，李牧射出那一箭，雷千钧燃尽生命抵挡的那一刻，那股庞大的能量爆发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左右两边墙壁上那两个不起眼的圆形印记，同时亮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她绝不会看错！ 一个猜测在她脑海中成形。 这墓室的机关，不是用常规方法开启的。它是通过能量！是通过强大能量的冲击，来触发的！这霸王陵，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单纯的藏宝地。它更像一个考验场！它在用这种最残酷的方式，考验进入此地的人，是否有资格继承霸王的传承！ 想通了这一点，林婉儿的心跳猛地加速。 她看了一眼在疯狂围攻中苦苦支撑的石勇等人，又看了一眼那个单膝跪地，连抬起头都十分困难的李牧。 不能再等了！这是他们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 她不再有丝毫犹豫，趁着一个战斗的间隙，快速穿过混乱的战场，冲到了正在抵挡攻击的石勇身边。 “石勇！”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听我说！” 石勇用盾牌狠狠撞开一个敌人，回头看向她。“二夫人，你快退后！这里危险！” “来不及了！”林婉儿语速很快，“看到你刚才撞过的那面墙上的印记了吗？另一边，对称的位置，还有一个！这墓室的机关，需要用强大的力量，同时攻击那两个印记，才能发动！” 她的话，让石勇混乱的脑海瞬间清明。他猛地想起了之前那阵震动，想起了林婉儿让他撞墙的奇怪举动。 原来是这样！ “我明白了！”石勇的眼中，瞬间重新燃起了战意。 林婉儿没有停留，又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发现和计划，告诉了正在用毒和暗器牵制敌人的柳烟和赵月儿。 “柳烟，你负责另一边！用你最强的手段，攻击那个印记！” “白雪，月儿，给我们争取时间！” “苏晴姐，保护好李牧！” 一条条指令，从她口中清晰而迅速地发出。在这一刻，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展现出了惊人的大局观和指挥能力。 众人闻言，眼中都重新燃起了希望。在这片绝望的死地里，林婉儿的计划，是他们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 石勇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他不再被动防守。虎纹重盾上本已黯淡的土黄色光芒，此刻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起来，他将重伤之躯内残存的所有力量，全部灌注其中。他不再理会那些劈砍在他身上的刀剑，任由锋利的兵器划破他的皮肉，带出一道道血痕。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面墙！ 他扛着布满裂痕的重盾，双腿发力，脚下的黑玉石板寸寸碎裂，整个人朝着左边那面刻有印记的墙壁，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另一边，柳烟也接到了林婉儿的指令。她看了一眼石勇义无反顾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远处单膝跪地、气息微弱的李牧，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她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黑色陶瓶，瓶子里装的不是火油，而是她用多种剧毒之物耗费心血提炼出的毒液精华。 这东西只要沾上一点，就能腐蚀金石。 她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陶瓶狠狠地砸向右边墙壁上那个对称的圆形印记！ 然而，就在这分头行动的瞬间，一道身影动了。 是雷千钧！ 那个瘫倒在墙角，本该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的宗师，竟强行撑着墙壁，一点点站了起来。他看到了林婉儿的指挥，也看到了石勇和柳烟的意图。他不知道那两个印记是什么，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 “吼——！” 一声嘶吼从他喉咙里挤出。他那只赤红的独眼死死地盯住了离他最近、正在全力冲锋的石勇。他强行提起最后一丝靠禁药压榨出的精血，本已干瘪的身躯再次爆发出最后的疯狂。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黑紫色的电光，不顾右肩那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不顾体内已经彻底崩坏的经脉，一拳轰向石勇的后心！ 这一拳，汇聚了他最后的生命。他要用自己最后的疯狂，将这个破坏他计划的石勇，连同他身后那些女人，一起轰成肉渣！ 致命的拳风瞬间锁定了石勇。 石勇感觉到了，他感觉到了身后那股足以将他瞬间撕碎的、属于宗师的死亡气息。这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躲开？他若是躲开，这一拳的余威将毫无阻碍地轰向他身后的苏晴、林婉儿！她们必死无疑！不躲？以他此刻的状态，硬接这一拳，他同样必死无疑！ 电光石火之间，石勇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恐惧，只有一片悍不畏死的疯狂。他猛地转过身，不再冲向墙壁，而是将那面已经濒临破碎的虎纹重盾死死地护在身前，挡在了所有人面前！ “老子就算是死！”一声震天怒吼从他口中爆发，“也得给你这老狗，扒下一层皮！” 轰——！ 雷千钧那燃烧了最后生命、凝聚了黑紫色电光的一拳，没有任何花哨地，狠狠砸在了那面布满裂痕的虎纹重盾之上！ 咔嚓！咔嚓咔嚓！ 那面跟随了石勇多年、为他挡下无数次致命攻击的重盾发出痛苦的哀鸣。上面的裂痕瞬间蔓延至整个盾面，下一秒，轰然碎裂！无数的碎片夹杂着狂暴的劲气，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雷千钧的拳力余势不减，穿过破碎的盾牌，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石勇那宽厚雄壮的胸膛之上！ 噗——！ 第87章 亲手把自己送进坟墓 一大口鲜血从石勇口中喷出，血里混着内脏的碎块。他胸前的骨头发出碎裂的声音，整个胸膛向内凹陷下去。 “石勇！” “三哥！” 苏晴和林婉儿等人发出喊声。 石勇承受了雷千钧这搏命的一击，身体剧烈晃动，但他双脚钉在地面，一步没有后退。他就这样站着，用自己已经破碎的身体，为身后的人撑起了一道屏障。 雷千钧看着石勇。他没死。他用身体挡住了这必杀的一击。 另一边，那两个被苏晴救下的年轻猎户，看到这一幕，冲了出去。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要做什么。 “为三当家报仇！” 一声怒吼，他们不再害怕，提着猎刀，代替了石勇，朝着那面墙壁冲锋。 石勇感觉眼前的世界在变模糊，生命在流逝。但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两个年轻人的身影，也看到了柳烟扔出的毒瓶即将撞上另一边的墙壁。 时机到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缓缓回头。那张满是鲜血的脸上，出现一个笑容。他看着那两个冲出去的年轻人，用尽生命，发出最后的吼声。 “动手！” 这个词，点燃了最后的希望。 几乎就在此刻，另一边的柳烟动了。她看着石勇的背影，将手中最后一个黑色陶瓶狠狠掷出。陶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向右侧墙壁上那个对称的圆形印记。 砰！ 柳烟的陶瓶在墙上碎裂。黑色的毒液流出，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着石壁上的印记。 与此同时，那两个年轻猎户已经冲到左侧墙壁前。他们没有理会身边的敌人，将所有力气都灌注进手中的猎刀。 噗嗤！ 两把猎刀带着决死的心情，深深扎进了那个冰冷的圆形印记。 嗡！ 一阵沉重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和之前完全不同，好像从地底深处传来，让人的身体都跟着发麻。那两个被攻击的圆形印记，发出两道刺眼的光。光芒向上射出，在墓室的顶部交汇。 紧接着。 嗡隆隆隆！ 整个主墓室开始剧烈晃动。晃动的幅度超过了之前的任何一次，整座霸王陵好像随时都会塌陷。大量的灰尘和碎石从顶部掉落。地面起伏，所有人都站立不稳。 “怎么回事！” “地动了？” 那些围攻的霹PAI堂弟子站立不稳，脸上全是惊恐。 咔！咔！咔！ 一阵巨大的机括转动声从头顶传来。众人抬头看去。 昏暗的穹顶上，出现了四面厚重巨大的石墙。石墙通体漆黑，表面光滑，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它们带着风声，从天空砸落下来。 轰隆！ 一声巨响。 其中两面石墙砸在地上，正好落在主墓室的中心线上，将整个空间分成两半。地面裂开，气浪向四周翻滚。另外两面石墙跟着落下，与前两面石墙合拢。 一个巨大、四方、没有缝隙的石制囚笼形成了。这个囚笼，将主墓室最核心的区域完全封死。 囚笼里面，是力竭跪地的李牧，是冲向石勇的苏晴，是策划了这一切的林婉儿，是还在和敌人纠缠的白雪、柳烟、赵月儿，是那两个劈出猎刀的年轻猎户。还有那个用身体挡住攻击，正在倒下的石勇。当然，还有墙角那个怨毒的雷千钧，以及瘫软在地的王通。 囚笼外面，是那十几个幸存的霹PAI堂弟子。他们被彻底隔开了。火焰，浓烟，惨叫，厮杀，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囚笼完全分开。 “堂主！” “王副堂主！” 外面的霹PAI堂弟子在死寂过后，反应了过来。他们看着眼前这面光滑冰冷的石墙，脸上全是惊骇。 “这是什么东西！” “快！打开墙！堂主还在里面！” 一个弟子冲上前，用尽力气，一刀劈在石墙上。当！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火星飞溅。那个弟子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传回，他的手腕裂开，手中的长刀脱手飞出。那面厚重的石墙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所有人都愣住了。绝望的情绪淹没了他们。他们被抛弃了。被这个古墓，连同他们的堂主、副堂主一起，抛弃在这里。他们疯狂地拍打石墙，用兵器劈砍，发出嘶吼。但那面石墙一动不动，冰冷地立在那里。 囚笼之内。外界的吵闹声被完全隔绝。世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几个人的喘息声。 “石勇！” 苏晴终于冲到石勇身边，扶住了他即将倒下的身体。她入手的感觉，是滚烫粘稠的血液。石勇的身体软了下去，没有了一点力气。他胸口那个被雷千钧打出的血洞十分吓人，里面的骨头和内脏已经变成一团血肉。他的生命在快速消失。 “三哥……” 林婉儿等人也围了过来，她们看着石勇的样子，眼泪掉了下来。 另一边。王通瘫坐在地。他呆呆地看着四面合拢的石墙，感受着这个死寂的空间，身体抖动。他手中的那枚紫色震天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完了。彻底完了。 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一道沙哑、又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响起。 “嗬……嗬嗬……” 是雷千钧。 他靠着墙壁，那只发红的独眼，扫过眼前的一切。他看到了四面断绝生路的石墙。他看到了那个单膝跪地，连抬头都困难，已经油尽灯枯的李牧。他又看到了那个被苏晴抱着，快要断气的石勇。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策划了这一切，此刻却同样被关在这里，脸色苍白的林婉儿身上。这个绝望的处境，在此刻，竟然变成了一线生机。 他那张焦黑扭曲的脸上，慢慢咧开一个笑容。 “很好……”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囚笼中回响。 “你们这是亲手把自己，送进了坟墓！” 他扶着墙壁，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石墙落下，断绝了所有生路。 他看向李牧，那小子跪在地上，已经没了力气。他又看向石勇，那个壮汉胸口一个血洞，眼看就活不成了。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林婉儿身上，这个女人策划了一切，此刻也被关在这里。 绝望的处境变成了他的生机，他焦黑的脸扭曲，嘴角咧开一个笑容。 第88章 先杀一个助助兴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雷千钧的独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血燃丹的药力正在反噬，啃噬他的五脏六腑，他体内的生机正在流逝。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 但是，那个叫李牧的小子，此刻比他更不如。他像一个被抽干的空壳，跪在那里，动一根手指都困难。那个叫石勇的壮汉，已经是个死人。剩下的，不过是几个女人。 而他，雷千钧，哪怕只剩三成的力气，哪怕生命只剩最后的时间，他依旧是宗师。一个可以轻易碾死眼前所有人的宗师。 只要杀了他们，拿到传国玉玺和霸王兵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雷千钧的独眼中闪过决绝。他颤抖的左手，伸进胸前破烂的内甲夹层。那里，藏着他最后的底牌。 他摸出一个用蜡层封住的黑色玉盒。这是他当年从一处遗迹中得到的奇物，本想留着对付那些真正的武道强者。他从未想过，会用在这里，用在这些他眼中的蝼蚁身上。 “可惜了……” 雷千钧低语，声音里都是不甘。但他没有再犹豫。他用尽力气，狠狠一捏。 咔嚓！ 蜡层和玉盒同时碎裂。一抹绿光在他掌心亮起。那不是丹药，而是一枚形如蝎尾的毒针，通体漆黑。针尖那一点绿光，微微闪烁，散发出一股腥甜的气息。 “此乃‘碧落蝎皇’的尾针，我用百种奇毒淬炼了四十九天，早已成了剧毒之物！”雷千钧的声音带着炫耀和疯狂。“见血封喉，宗师也挡不住！能死在这根针下，是你们的荣幸！” “小心！” 苏晴脸上全是惊骇。她立刻将怀里气息微弱的石勇向后拖，护在自己身后。同时，她掏出几个纸包，扔给林婉儿等人。 “快服下！这是最强的解毒散！小心他的毒针，绝对不能被碰到！”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尖锐。 林婉儿、柳烟和赵月儿没有犹豫，立刻撕开纸包，吞下药粉。她们的心沉了下去。一个油尽灯枯的宗师，本就足够可怕。一个手持剧毒，彻底疯狂的宗师，更是噩梦。 单膝跪地的李牧，也听到了雷千钧的话。疲惫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几乎要昏过去。但他不能倒。 他咬破舌尖，用剧痛刺激神经。他疯狂运转《霸王炼体诀》，压榨身体里最后一丝隐藏在骨髓深处的潜力。 他的经脉早已在那一箭中被撑裂，此刻运转功法，身体里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切割血肉。剧痛让他身体颤抖。但就在这痛苦中，一丝微弱的金色气流，真的被他从骨髓深处挤了出来。 虽然只有一丝，但那股属于霸王的力量，让他快要熄灭的生命之火，重新亮起一点光。 李牧缓缓抬头。他的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重新凝聚焦点，锁定了远处的雷千钧。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无关力量，无关技巧，而是意志的比拼。谁先倒下，谁就死！ 雷千钧也看到了李牧眼中重新燃起的战意。他心中一凛。不能再等了！这个小子的意志力像个妖孽，绝不能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先杀一个，给你们助助兴！” 雷千钧咆哮。他将那枚淬毒的蝎尾针，扣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身形一闪！ 他化作一道黑影，冲了出去。 他的目标，不是让他忌惮的李牧，也不是没有威胁的石勇，而是那个看似最弱，却策划了这一切的女人，林婉儿！ 他要先杀一人，用最直接的方式，击溃这群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那道身影瞬间跨越数丈距离。幽绿色的针尖，在囚笼中划过一道轨迹，带着刺骨的腥风，直取林婉儿的咽喉！ “婉儿小心！”苏晴和柳烟同时出声，但她们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援。 林婉儿看着那点绿光在眼前放大，死亡的气息让她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动了。李牧的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一个准备起身的动作。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雷千钧的目标瞬间改变。他攻击林婉儿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李牧。他要杀了这个耗尽他所有底牌，让他陷入绝境的少年。 雷千钧的手腕转动，那枚淬毒的蝎尾针放弃了林婉儿，带着破空声，刺向了刚刚有所动作的李牧。这个变招又快又狠，直取李牧的咽喉。他算准了李牧会为了救人而分神，这一瞬间就是他一击必杀的机会。 “小畜生，给老夫死！”雷千钧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手的笑。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突然的变招，再加上李牧油尽灯枯的状态，他没有任何躲开的可能。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下一刻就僵住了。 就在蝎尾针即将刺入李牧咽喉皮肤的瞬间，李牧的身体动了。他没有后退，也没有格挡。他的上半身后仰，脊椎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后脑勺几乎要贴到自己的脚后跟。同时，他那双仿佛钉在地上的脚动了。他以脚跟为轴，向左侧踏出半步。 嗤！ 致命的毒针擦着李牧喉结的皮肤划过，劲风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只差一点，就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击。 “什么！”雷千钧无法相信。这种姿态，这种步法，他从未见过。 就在他心神震动的瞬间，李牧后仰的身体弹了回来。他脑海中，《霸王兵法》的内容自动浮现。霸王炼体诀不光是炼体的方法，里面还包含了霸王在万军之中冲杀总结出的保命法门。这套步法，名为“霸王步”。它不追求速度，只求在最危险的境地，在最小的空间内，避开所有攻击。 李牧重新站直。那股从骨髓深处压榨出的微弱金色气流，顺着霸王步的运转，流过他破裂的经脉。一股温热的感觉滋润着干涸的经脉，撕裂般的痛苦减轻了一丝，耗尽的体力也恢复了一点。 “你！”雷千钧又惊又怒，他来不及思考，战斗的本能让他立刻展开了后续的攻击。他收回毒针，另一只完好的拳头带着黑紫色的电光，朝着李牧的面门轰去。 然而，李牧仿佛提前预判了他的动作。就在他拳头轰出的瞬间，李牧的脚下再次踩出那种步法，身体向左平移了半尺。 拳头擦着他的鼻尖轰了过去。 咚！ 雷千钧这一拳砸在了李牧身后的黑色石墙上，坚硬的墙壁被他轰出一个浅浅的拳印，裂纹向四周蔓延。 第89章 你的死期到了 一击不中，雷千钧的攻击更急。他整个人状若疯魔，双拳和毒针化作一片黑影，将李牧全身的要害全部笼罩。然而，身处攻击中心的李牧，却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以最小的幅度，最不可思议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所有攻击。 侧身，矮身，后撤半步，前踏一寸。他的每一次闪避都像是经过了最精密的计算，不多一分，不少一毫，每一次都让雷千钧的攻击落空。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囚笼中不断响起。雷千钧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轰击在石墙上，将黑色的墙壁砸出一个个坑洞，但他连李牧的衣角都再也碰不到一下。 这诡异的一幕，让不远处的苏晴、林婉儿等人都看呆了。她们的心从嗓子眼慢慢放了回去，担忧变成了无法理解的震惊。这……这是在戏耍一个宗师？ “混账！混账东西！”连续的攻击落空，让雷千钧的理智被怒火吞噬。他咆哮道：“有种别躲！跟老夫堂堂正正打一场！” 回应他的，只有李牧的沉默和又一次轻巧的闪避。李牧的眼神始终平静。他就像一个冷静的猎人，在闪避中不断熟悉这套步法，感受着体内力量的缓慢恢复。同时，他也在观察眼前这个已经疯狂的猎物，观察他的每一次出拳，每一次呼吸，寻找他的破绽。 高强度的攻击，让雷千钧本就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他燃烧精血换来的力量正在飞速消退。每一次出拳，都牵动着他右肩那深可见骨的伤口。 噗嗤！ 伤口再次崩裂，黑紫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他半边身子。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如同破烂的风箱，动作也开始变得迟滞。反观李牧，他的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却越来越平稳，越来越悠长。 此消彼长。 “吼！”又是一次攻击落空，雷千钧急怒攻心，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他强行催动最后一丝内力，整个人高高跃起，一记手刀带着最后的疯狂，朝着李牧的天灵盖狠狠劈下。 这一击，他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也露出了最大的破绽。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全身的防御在这一刻形同虚设。 就是现在！ 在雷千钧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体在空中出现短暂凝滞的瞬间，李牧抓住了这个时机。他不再闪避，那看似随时会倒下的身体猛然站稳。他右脚在地面重重一踏！ 轰！ 坚硬的黑玉石地面以他的落脚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一股气浪向着四周扩散。他的身体没有向前冲锋，而是化作一道残影，快速向后退去。 霸王步，不止能闪避，亦能拉开距离。 一步，十丈！ 只是一步，李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十丈之外，与那从空中落下的雷千钧，重新拉开了足以决定生死的距离。 “什么！” 雷千钧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喘气，便看到了这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他怎么可能还有力气！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李牧的左手已经再次握住了那把插在地上的霸王弓。他没有丝毫停顿，右臂向后，猛地一拉！ 嗡——！ 那根粗大的弓弦，再一次被他瞬间拉成了一个满月。 弓身之上，金光大放。那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仿佛一轮小太阳在这密不透风的石制囚笼中升起，将所有人的脸都映成了一片金色。 “他又拉开了！” “天啊……” 苏晴和林婉儿等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 那股从骨髓深处压榨出来的霸王之气，经过霸王步的运转淬炼，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它们不再狂暴无序，而是带着一股冰冷的意志，井然有序地向着霸王弓汇聚。 这一次，弓弦上没有凝聚成气箭，也没有凝聚成金色龙牙。 金色的光芒在弓弦之上，没有旋转压缩，而是飞速地向前延伸。 一寸，一尺，三尺，五尺！ 一柄长约五尺，通体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金色长矛，在弓弦之上缓缓凝聚成形。长矛的矛身之上，布满了比龙牙更加复杂的神秘纹路。矛尖的力量高度集中，并非锋利，而是一种极致的凝练。 它静静地悬浮在弓弦之上，所有的力量、杀意和意志，都完美地内敛在了矛身之中。然而，就是这种极致的内敛，却带来了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恐怖的压迫感。 仿佛被这柄长矛锁定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灵魂！ 当那柄金色长矛彻底成形的一瞬间，雷千钧那只赤红的独眼，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脸上的狰狞、疯狂、怨毒，所有表情都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望。 他见过无数神兵利器，也见过许多惊世骇俗的武学，但这柄黄金长矛，已经超出了他一生的认知。 他从那长矛之上，没有感受到杀气，而是感受到了一种意志。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容置疑的，无可匹敌也无可阻挡的审判意志。 在这股意志面前，他所谓的宗师修为、禁药、阴毒手段，都显得那么可笑。 会死。 这一次，他的脑海里甚至连这两个字都来不及跳出。因为那是一种绝对的，必然的结果。他一定会被这柄长矛，从这个世界上，连同存在的痕迹，一起彻底抹去！ “不……” “不——！” 一股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恐惧，彻底吞噬了雷千钧最后的理智。他不想死！他修行百年，历经无数生死，才爬到宗师之位，俯瞰众生！他还没有拿到传国玉玺，还没有一窥那武道之上的风光！他怎么能死在这里，死在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上！ “啊啊啊啊——！” 绝望，化为了最后的疯狂。雷千钧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抵挡的可能。但是，他就算是死，也要让这个小子付出代价！ 他将自己最后的生命和怨毒，全部凝聚在了指尖。那只扣着“碧落蝎皇针”的左手，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朝着李牧的方向，狠狠一掷！ “给我陪葬！” 咻——！ 那枚淬满了天下奇毒的蝎尾针，化作一道幽绿色的细线，带着雷千钧最后的怨毒与不甘，以超越声音的速度，射向李牧的面门。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恶毒的反扑。 然而，面对这绝命毒针，李牧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了那枚毒针，没有了苏晴，没有了林婉儿，没有了这囚笼里的一切。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个做着最后挣扎的雷千钧，那个害死他兄长们的元凶之一。 血债，必须血偿。 所有的愤怒、悲伤、仇恨，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纯粹冰冷的审判意志。 他看着那飞速接近的绿线，看着那张因为怨毒而彻底扭曲的脸。 在毒针即将射到自己面前，不足三尺的瞬间，李牧那根被鲜血浸透、稳如磐石的右手手指，缓缓地，松开了那根被拉成满月的弓弦。 第90章 枭雄授首 嗡！ 弓弦归位，发出一声嗡响，那声音不大，却在密闭的石室中回荡。 李牧弓前的金色长矛消失了，它没有发出破空声，也没有带起风，下一刻它已经跨越了十丈距离，出现在那道飞射而来的绿线前方。 金色长矛追上了雷千钧掷出的毒针，两者相遇没有爆炸也没有光芒对撞，那枚淬毒的蝎皇针，在接触到金色长矛的瞬间，针尖的绿光首先熄灭。 紧接着黑色的针体开始瓦解，它不是碎裂，而是直接分解化作一缕青烟。 那缕青烟随即也消失不见。 雷千钧最后的手段，就这样在空中被抹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金色长矛的矛尖光芒没有变化，速度也没有减慢。 雷千钧那张扭曲的脸上表情凝固，死亡的感觉将他整个人淹没，他身体的本能让他在胸前布下一道内力护盾。 护盾呈现黑紫色，是他燃烧生命换来的最后防御。 但是没有用，金色长矛的矛尖触碰到护盾，护盾表面没有出现裂痕，而是直接被金光吞噬在空气中消散。 长矛没有任何停顿，继续向前刺入雷千钧的胸膛。 噗嗤！ 一声血肉被穿透的声音响起，雷千钧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金色的能量长矛，穿透了他最后的防御，从他的前胸进入，后心穿出。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带着他的身体向后飞去。 轰隆！ 他的后背重重撞在黑色的石墙上，长矛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墙壁上。 以他身体为中心，蛛网一样的裂痕在石墙表面蔓延。 雷千钧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他用尽力气再次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是一个碗口大的窟窿，正有金色的能量在其中流动。 没有血流出来，他的血肉、经脉、骨头，在长矛穿过的瞬间，就被那股能量完全蒸发。 金色的能量还在伤口中破坏，摧毁他体内残存的生机。 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涌上喉咙的，只有破碎的内脏和黑色的血块。 “为……为什……” 最后一个字没能从他喉咙里挤出来，他那只独眼中，所有的神采都迅速消失，最后变成一片灰白。 他的头颅无力地垂下，霹雳堂堂主，横行青州府的一代宗师雷千钧死了。 随着他的死亡，那柄金色长矛也耗尽了力量，矛身的光芒散去，化作点点金色的光尘在空气中消失。 囚笼之内陷入一片寂静，连火焰燃烧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苏晴、林婉儿、柳烟等人，看着那个被钉在墙上，没有声息的尸体，又看向远处那个单膝跪地，用弓支撑身体的李牧。 她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赢了？ 那个强大的，把他们逼入绝境的宗师，就这样死了？ 过了很久所有人的目光才从雷千钧的尸体上移开，落在了囚笼中最后一个还站着的敌人身上。 王通整个人瘫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抖动，他那张脸上只剩下因为恐惧而扭曲的惨白。 一股骚臭的气味从他身下散开，深色的裤管下有液体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这个策划了所有阴谋，把李牧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霹雳堂副堂主，在亲眼看到雷千钧被一矛穿心钉死在墙上后，他的精神彻底崩溃。 他的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碰撞发出“咯咯”的声音。 他看看墙上那具尸体，又看看远处那个气息微弱，却像一尊杀神一样跪在那里的少年。 他成了唯一的活口，一个被关在自己亲手打造的坟墓里，等待审判的活口。 李牧的目光越过十丈距离，落在王通的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情绪，只有冰冷。 就是这道目光，让王通的神经断了。 “啊！” 王通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手脚并用地向后爬，想要远离那个让他恐惧的少年。 他想逃。 可是，他能逃到哪里去？四面都是冰冷的石墙，这里是一个囚笼，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地。 死亡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他。求生的本能让他发疯，他连滚带爬，手脚却不听使唤，软得没有力气，只能在原地徒劳地挣扎，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呜咽。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最后的救命稻草。 王通的动作猛地停住，眼中涣散的焦距重新凝聚起光。他手忙脚乱地在自己凌乱的怀里摸索着，双手抖动。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事。 那枚暗紫色的震天雷。 抓住震天雷的瞬间，一股安全感涌上心头，让他那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重新剧烈地搏动起来。 他有底牌，他还有机会。 王通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那张扭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笑容。他环顾四周，寻找着自己的生机。 那个跪在地上的李牧？不行，太远了，而且太危险。王通不敢靠近一个能一招杀死宗师的人。 苏晴和柳烟？她们正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手里拿着武器，随时都可能出手。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一个身影上。 赵月儿。 她正蹲在石勇身边，神情焦急，手里拿着银针，似乎在检查石勇的伤势。 她是离自己最近的，也是防备最松懈的。 一瞬间，恶念从心底生出。 王通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那股求生的欲望，竟在瞬间压榨出了他身体里所有的潜力，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他整个人扑向赵月儿的方向。 就在扑出的瞬间，他右手一翻，一柄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已经滑入掌心。 “月儿小心！” 苏晴和柳烟同时发出惊呼，她们想要冲过去救援，但距离太远了，中间还隔着几处燃烧的火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赵月儿听到惊呼，下意识地回头。她只看到一张因为疯狂而极度扭曲的脸，在自己眼前急速放大。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了她的身上，她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被王通从背后死死抱住。 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架在了她雪白修长的脖颈之上。 王通得手了。 他一只手臂死死勒住赵月儿的脖子，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冰冷的匕首紧紧贴着她颈部的大动脉，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割开她的喉咙。而他的另一只手，则高高举起了那枚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紫色震天雷。 “别过来！” 王通的声音嘶哑尖利，他对着所有人，对着那个缓缓抬起头的李牧，疯狂地嘶吼起来。 第91章 一念生死 “都他妈别过来！” 王通嘶哑的尖叫，像一把钝刀，刮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不然我跟她同归于尽！引爆震天雷，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病态的疯狂，勒着赵月儿脖子的手臂青筋暴起，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脖颈勒断。 冰冷的匕首，死死压在赵月儿的动脉上，一道细微的血痕，正在缓缓渗出鲜血。 赵月儿的脸色因为窒息而涨红，继而变得煞白，但她没有像王通预想的那样尖叫求饶，那双清澈的杏眼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像是要将人灵魂都冻结的恨意。 她死死地盯着王通，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今天就算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股恨意，让王通心里没来由地一寒。 白雪的身影停在原地，她手中的短刃还滴着血，但她不敢再上前一步。 苏晴和柳烟也停下了脚步，她们的脸上，全是无法掩饰的愤怒与焦急。 刚刚才看到的一丝曙光，在这一刻，被这个无耻懦夫的疯狂，彻底拖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王通看着众人僵硬的动作，看着她们投鼠忌器的样子，脸上的疯狂之色更甚。 他成功了，他用最卑劣的手段，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他将赵月儿娇弱的身体死死挡在自己身前，一步步向后挪动，同时，他那双怨毒的眼睛，越过所有人，死死地盯住了远处那个单膝跪地的身影。 李牧。 “姓李的！” 王通狞笑着，声音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仿佛要将之前所有的恐惧都发泄出来。 “你不是很能打吗？你不是一箭就能射死宗师吗？” “来啊！你再射一箭试试！” 他嚣张地晃了晃手中那枚紫色的震天雷，又用匕首在赵月儿脖子上压了压，那道血痕变得更深了一些。 “呃……”赵月儿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因为疼痛和窒息而微微颤抖。 “住手！”苏晴厉声喝道。 “哈哈哈！”王通笑得更加疯狂，口水都从嘴角喷了出来，“想让老子住手？可以啊！” 他的目光，贪婪地落在了李牧手中的霸王弓上，又扫过李牧的怀中。 “让他把那把弓扔过来！” “还有他身上那本账册！霸王兵法！全都给我交出来！”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恶毒。 “别耍花样！不然，老子就先杀了这个小美人，再跟你们同归于尽！”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唯一的生机，抓住了李牧的软肋。 然而，李牧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面对王通的嘶吼，李牧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焦急，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缓缓地，将那把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霸王弓，轻轻放在了地上。 那双冰冷的眼睛，平静地看着王通，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死物。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放了她，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这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威胁，没有警告，只是一种单纯的陈述。 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这股平静，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让人心寒。 王通被李牧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仿佛又回到了被那柄黄金长矛锁定时的绝望。 一种死亡的错觉，让他几乎窒息。 但他还是壮着胆子，强行压下那股恐惧，色厉内荏地吼道：“少他妈废话！” “老子不信你还有力气！快！把路给老子让开！再把那本账册和传国玉玺扔过来！不然……” 他想再说几句狠话，给自己壮胆。 可就在他说话分神，目光扫向苏晴等人的那一瞬间。 跪在地上的李牧，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 甚至没有人察觉到他动了。 只是看到他那只垂在身侧，被鲜血染红的右手手指，微不可查地，轻轻一弹。 就像弹去一粒灰尘。 也就在这一弹的刹那。 两道比发丝还细，在昏暗的囚笼中几乎看不见的金色气针，一前一后，以超越声音的速度，无声无息地，射向王通。 没有破空声。 没有能量波动。 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 这是李牧将体内那最后一丝霸王之气，压缩到极致，凝聚而成的必杀一击。 王通的嘶吼还在囚笼中回荡，他的脸上还挂着疯狂的狞笑，他的匕首还架在赵月儿的脖子上。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远处的苏晴和柳烟身上，提防着她们的突袭。 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死亡，已经跨越了十丈的距离，来到了他的面前。 噗！ 噗！ 两声几乎无法听见的，像是针扎入豆腐的轻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王通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只觉得自己的右手手腕，和右腿的膝盖，同时传来一阵如同被烧红铁钎刺入的钻心剧痛。 那股剧痛，瞬间摧毁了他的神经。 他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猛地一麻，五指不受控制地松开。 当啷！ 那柄锋利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与此同时，他右腿的膝盖一软，支撑身体的力量瞬间消失，整个人再也站立不稳。 扑通！ 王通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跪了下去。 王通跪下的瞬间，赵月儿的反应快到极致。她没有丝毫犹豫，被勒得发白的手臂猛然蓄力，手肘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向后撞去。 砰！ 这一肘，正中王通的心口窝。王通因为剧痛而精神涣散，被这一下重击，胸口发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勒着赵月儿的手臂瞬间松了力。赵月儿抓住这个机会，身体一矮一转，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几个快步退到了苏晴和柳烟的身后，大口喘气，脖子上一圈血痕，十分明显。 人质脱手，王通最后的依仗没了。他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上，只剩下茫然和绝望。那枚被他高高举起，当作最后救命稻草的暗紫色震天雷，也从他脱力的手中滑落。 咕噜噜…… 沉重的震天雷落在坚硬的黑玉石地面上，发出一连串滚动的声音，在死寂的囚笼中格外刺耳。它滚动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那具摆放在囚笼正中的白玉棺椁。 这东西要是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众人脸色剧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一道身影动了。 第92章 跪下说出一切 苏晴没有犹豫，一个鱼跃前扑，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就在那枚紫色的震天雷即将撞上冰冷棺椁的前一刹那，伸出双手，将它稳稳地接住，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到怀里东西的冰冷和沉重，一股凉气从手心传遍全身，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 另一边，失去了所有依仗的王通，终于被那两股钻心刺骨的剧痛彻底吞没。 “啊——！” 一声凄厉的惨嚎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他抱着自己血流如注的右手手腕和右腿膝盖，在冰冷的地面上痛苦地翻滚，哀嚎。那两个被金色气针贯穿的伤口，正在不断涌出黑色的血液，剧痛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他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囚笼之内，只剩下他杀猪般的惨叫。 李牧缓缓站了起来。那股压榨出的霸王之气已经耗尽，身体的虚弱感和疲惫感再次涌来，但他站得笔直。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个在地上翻滚的王通走去。 他的脚步很慢，很稳。每一次落脚，都发出沉重的声响，砸在王通的心上。王通的惨叫声渐渐变小，变成了恐惧的呜咽。他看着那个缓缓走近的身影，看着那道身影投下的阴影将自己完全笼罩。他想爬，想后退，但断掉的膝盖和手腕让他连最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在原地徒劳地扭动。 李牧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这个涕泪横流，被恐惧和痛苦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 “我改变主意了。”他缓缓开口。 王通愣住了，他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下一刻，他就懂了。 李牧抬起了脚，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怜悯，重重地踩在了王通另一条完好的左腿膝盖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在死寂的囚笼中猛然炸响。那声音，比任何惨叫都更加刺耳。 “啊——！” 王通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短促到变了调的尖叫，随即眼球上翻，整个人因为无法承受的剧痛而剧烈抽搐，口中涌出白沫。双腿膝骨，尽碎。这一下，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别……别杀我！”王通彻底崩溃了，他甚至顾不上传遍全身的剧痛，用那只还能动的手，死死抓住李牧的裤脚，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杀我！” 他像一条濒死的狗，疯狂地磕着头，额头在坚硬的地面上撞得鲜血淋漓。 “都是雷千钧！都是他逼我这么干的！他说只要杀了你，就能得到传国玉玺，就能称霸青州府！我只是个副堂主，我哪敢不听他的！” 他急切地想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李薇薇！对！都是李薇薇那个贱人出的主意！”他声音猛地拔高，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早就跟雷千钧勾结在一起了！是她告诉雷千钧，说你身上带着霸王兵法和李家的秘密账册！她说只要把你引到这霸王陵，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你！” 王通为了活命，将一切都抖了出来。 “她说只要得到那些东西，就能扳倒清河县的县令，然后她再和霹雳堂里应外合，就能把整个李家都吞下！我……我只是个传话的！我真的只是个传话的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只完好的手去摸索怀里，动作笨拙而急切。他掏出几张被血浸湿的纸，高高举起。 “这是……这是李薇薇给雷千钧的信！还有她和县令私下往来的证据！我都留着一手！我什么都说！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求求你，饶我一命！我给你做牛做马！” 然而，李牧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的脚，依然踩在王通那条被踩碎的左腿上，没有移开。他只是缓缓地，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呃啊啊啊——！” 碎裂的骨头在血肉中摩擦，王通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 李牧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现在，跪好，把你和李薇薇，还有那个县令，所有的事情，一个字不漏地，说出来。” 王通的身体因为剧痛和恐惧而颤抖。他想昏过去，但踩在他碎裂膝骨上的脚只要轻轻一动，新一轮的痛苦就让他保持清醒。 他崩溃了。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哭喊着，声音嘶哑，没有了之前的半分嚣张。 “一切都是从半年前开始的！那个时候，李薇薇……她主动找到了我！” 听到这个名字，苏晴和林婉儿等人的动作一顿。 她们看到，李牧的脸上没有表情，但踩在王通腿上的脚，却又往下压了一分。 “呃啊！” 王通发出一声惨叫，不敢再有任何迟疑，飞快地将所有阴谋全部说了出来。 “她说她不甘心在黑风寨待一辈子！她受够了每天的粗茶淡饭，也受够了那些兄长身上的汗臭味！” “一次偶然，她偷听到你的兄长们在讨论，说李家祖上留下来半张藏宝图，指向霸王的宝藏！从那天起，她就变了！” 王通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尖锐。 “她打听到我们霹雳堂在青州府势力最大，就一个人偷偷跑来，找到了我！她把藏宝图的秘密，当作筹码，献给了堂主！” “她说，只要我们帮她除掉那些碍事的兄长，再拿到宝藏，她就带着秘密账册和兵法投靠我们，以后……以后就跟着我！” “她说她想过好日子，穿金戴银，被人伺候！” 囚笼之内，一片寂静。 只有王通的声音在回荡。 苏晴和林婉儿的脸色变得苍白，身体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她们无法相信，那个平日里跟在她们身后，小声喊着“姐姐”，看起来柔弱的堂妹，内心竟然如此歹毒。 王通看到众人的脸色，求生的欲望让他不敢停顿。 “断魂谷的埋伏，就是她一手策划的！” “她说，她那些兄长都是蠢货，只知道讲义气！她把他们每天巡山的路线，换岗的时间，甚至每个人的习惯，谁的警惕性最差，全部画成了图，交给我！” 王通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似乎也为李薇薇的狠毒而心惊。 第93章 说完了？ “她甚至……她甚至还跟堂主提议，说动手就要做得干净，千万不能留活口！她说，只有他们都死了，才不会有人跟她抢那份抚恤金，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不能留活口”这五个字，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震。 白雪握着短刃的手，青筋凸起。 柳烟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苏晴扶着石勇的手在颤抖，她看着那个已经昏迷，生死不知的汉子，一股悲愤涌上心头。 李牧依旧站着。 他只是听着。 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但周围的空气，似乎因为他的沉默而温度骤降。 王通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让他身体发冷。 “事后……事后，她拿着那笔抚恤金，在你面前哭得死去活来！” “她一步步引导你，说兄长们的死有蹊跷，又故意在你面前提起霸王陵的传说，就是为了把你骗到这里来！这个地方，是她和堂主早就选好的，一个绝对的死地！” “她说，只要你死了，李家最后的血脉就断了，那本秘密账册和霸王兵法，就成了无主之物！到时候，我们霹雳堂就能接管一切！” “至于青州府的县令……”王通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恐惧，“堂主承诺，事成之后，分他三成宝藏。他便动用职权，将断魂谷那桩血案，做成了一桩山匪火并的意外，所有的卷宗，都被他销毁，换成了假的！” “他们早就串通一气，布下了一个网！”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句句属实！” 王通说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颤抖着，将那几张从怀里掏出的，被血浸湿的信纸，高高举过头顶。 “这……这就是证据！是李薇薇写给堂主的亲笔信！还有她跟县令往来的记录……我……我都留了一手……求你……求你饶我一命……”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囚笼中，渐渐微弱下去。 所有人都看向李牧。 她们不知道，这个承受了巨大背叛和痛苦的少年，下一刻，会做什么。 然而，李牧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抬起手，从王通那只还在颤抖的手中，接过了那几张沾着血污和汗水的信纸。 他低头，看着纸上那熟悉的，娟秀的字迹。 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 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 终于，他看完了。 他将那几张纸，仔细地，慢慢地，折叠好，然后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抬起头，看向脚下趴着的王通。 他淡淡地问道： “说完了？” 王通浑身一颤，被这平静的声音吓破了胆,他疯狂点头，额头在地上撞得砰砰作响。 “说完了！我都说完了！求求你，看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的份上，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当狗！我……” 李牧缓缓地，将那只踩在王通碎裂膝骨上的脚，抬了起来。 一股解脱感涌上王通的心头，他以为自己赌对了自己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正要继续磕头。 李牧再次开口。“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王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下一刻，李牧的动作让他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李牧微微俯身，那只沾着血污的右手探出，一把抓住了王通那只完好的左臂手腕。 王通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挣扎，但那只手如同铁钳，死死地箍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不……不要……”他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 李牧没有理会他的哀求，他的手腕猛地发力，向上一折。 咔嚓！又是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王通的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被生生折断。 “啊——！” 剧痛再次袭来，王通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但这还没有结束，李牧松开手，不等王通有任何反应，他的手掌再次探出，抓向了王通最后一处完好的肢体——他的右臂。 “不！不——！” 王通彻底疯了，他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疯狂地扭动身体，想要躲开那只伸向他的手。 但一切都是徒劳，李牧的手，精准地扣住了他的右肩。 咔嚓！ 最后一记清脆的声响，为这场单方面的酷刑画上了句号。 四肢尽断，王通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剧烈抽搐，口中涌出白沫，双眼翻白，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剧痛让他连哀嚎的力气都失去了。 李牧站直身体，看着脚下这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他的声音清晰地钻进王通的耳朵里。 “你不会死。” 瘫在地上的王通，身体猛地一僵。 “你的命，我留着有用。” 李牧缓缓踱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凑到他的耳边。 “你会亲眼看着，你口中的县令大人，是如何从一个官老爷，变成一个阶下囚，身败名裂。” “你也会亲眼看着，那个叫李薇薇的女人，是如何为她做过的一切，付出比你凄惨百倍的代价。” “你还要看着我，拿回所有属于李家的一切，完成我兄长们未竟的遗愿。” “你将作为一个活着的刑具，一个屈辱的见证者，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中，看着你所有的希望一点一点地破灭。” “直到最后，在绝望中烂掉，死去。” 这些话，让王通明白了李牧的打算。 他将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一个连死都做不到的蛆虫，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他最想弄死的仇人，一步步走向巅峰，而他只能在角落里腐烂。 这种认知带来的恐惧，远比身体的断骨之痛更加强烈。 “嗬……嗬……”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惧彻底吞噬了王通最后的意识，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牧，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身体猛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脑袋一歪，竟是活生生地被这无边的恐惧吓晕了过去。 李牧缓缓站起身，再也没有看地上那滩烂肉一眼，转身走向囚笼正中的那座白玉棺椁。 第94章 你的命我留着有用 棺椁之上静静地摆放着几样东西，那方通体洁白有龙气环绕的是传国玉玺，那本古朴的竹简是《霸王兵法》。 旁边那本厚厚的黑色账册，记录着百万军饷的去向。 苏晴正抱着那枚暗紫色的震天雷，心有余悸地站在一旁，这些都是他复仇的资本，是他实现兄长遗愿的希望。 李牧伸出手正要去拿那本《霸王兵法》，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从众人头顶的石墙之外传来，整个囚笼都随之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大量的灰尘和碎石从穹顶之上落下，砸在地上，发出声响。 “不好！” 苏晴脸色一变，“是外面那些霹雳堂的弟子！他们好像找来了重物，在撞墙！” 轰隆！又是一声沉重的撞击，这一次的晃动更加剧烈，脚下的黑玉石地面都出现了一丝丝细微的裂痕。 头顶那四面合拢的巨大石墙，连接的缝隙处开始有碎石崩落，这个由机关驱动的囚笼，在持续的重击之下已经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 林婉儿看着头顶不断掉落的碎石，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这里快塌了！”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尖锐。 “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出路！” 轰隆！又是一声沉重的撞击。 整个囚笼剧烈晃动，幅度超过了之前任何一次，穹顶上四面石墙的接缝处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 咔嚓！咔嚓！ 碎石不停落下，砸在众人脚边。一块人头大的石块擦着苏晴的肩膀落下，在黑玉石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他们要破墙了！”白雪说。 墙外，霹雳堂的弟子找来了重物，正在撞击石墙。这个囚笼撑不了多久。一旦石墙被破开，那十几个霹雳堂弟子就会冲进来。以众人此刻的状态，根本无法抵挡。 “必须想办法出去！”苏晴将怀里的紫色震天雷交给柳烟，自己扶住昏迷的石勇，表情凝重。 可是，怎么出去？ 四面都是石墙，唯一的入口已经封死。这里没有出口。绝望的情绪再次出现。 就在这时，林婉儿没有去看那摇摇欲坠的石墙。她的目光盯着左侧墙壁，看着那两个她亲手触发过的圆形印记。 不对。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出现。 这霸王陵的机关如此精密，环环相扣。它考验力量，考验心性，最后降下囚笼。每一步都有设计。这样的机关，不应该只是一个陷阱。 它一定有后手。 霸王设下这个考验，是为了寻找传承者，不是为了把所有人都困死在这里。 这个囚笼，是“勇者破敌”的考验。在杀死敌人之后，一定还有“仁者生门”的出路。 想通了这一点，林婉儿不再犹豫。 她不顾头顶掉落的碎石，转身朝着那面机关墙壁冲了过去。 “二夫人，危险！”那两个年轻猎户喊道。 但林婉儿没有理会。 她冲到墙边，没有去按动那些印记。她的目光在圆形印记下方搜索。那里布满灰尘，看起来和墙壁的其他地方没有区别。但林婉儿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伸出手，用衣袖用力拂去印记下方的一片尘土。 一行细小的古篆文字出现。 “勇者破敌……” “仁者生门。” 林婉儿念出了声，这八个字让她瞬间想通了一切。 “我明白了！”林婉儿回头看向众人。 “这机关，有两个序列！” “第一个序列是‘勇’，是杀伐，是降下石墙，困死所有敌人！” “而第二个序列是‘仁’！是在困死敌人之后，给我们自己人，留下一条生路！”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苏晴、白雪、柳烟看着这个在危墙之下，脸上却绽放光彩的女子无法理解。 原来这才是霸王真正的考验，他考验的不只是进入者的武力，更是他们的心性，只有在获得优势将敌人逼入绝境后，还不被杀戮冲昏头脑的人，才有资格获得他的传承。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 头顶的裂痕更大了，外面那些人的嘶吼声已经可以听见。 时间不多了！林婉儿没有再解释，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勇者破敌，仁者生门……” 她看着墙壁上的印记，结合之前触发机关时的震动方位，以及这八个字暗含的八卦生门之位，一套全新的按动顺序在她的脑海中成形。 “就是这样！” 她猛地回头，对着那两个已经看呆了的年轻猎户，用最快的语速，喊出了全新的指令。 “听我口令！” “左离，右坎！” “左震，右乾！” “左艮，右兑！” 一条条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指令从她口中发出。 那两个年轻猎户愣了一下，然后没有丝毫犹豫。他们对林婉儿，已经产生了一种绝对的信任。 “是！” 两人怒吼一声，再次冲了上去。他们不再理会头顶的危险，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林婉儿的判断之上。 他们伸出手，按照林婉儿喊出的全新序列，狠狠按向那些冰冷的圆形印记。 “左巽！” “右坤！” 当最后一个指令落下，两人的手掌，同时按在了最后的两个印记之上。 嗡——！ 整个主墓室，再一次发出沉闷的嗡鸣。 这一次，摇晃的石墙突然停止了晃动。头顶的落石也停了。外面那疯狂的撞击声，仿佛被隔绝，再也听不见。 囚笼之，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成功了？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预想中的生门并没有出现，那两个年轻猎户脸上的激动慢慢凝固。 林婉儿的心也沉了下去，难道她算错了？ 就在这股失望的情绪即将蔓延开来的瞬间。 轰隆隆隆……一阵沉重巨大的机括转动声，从所有人的脚下传来！ 声音的来源是囚笼的正中心！ 众人猛地转头看去，只见那具摆放在墓室中央，巨大无比的白玉棺椁，此刻，竟然在缓缓地向着一侧滑动。 坚硬的黑玉石地面，被沉重的棺椁拖出两道深深的划痕。那声音沉重，缓慢。 巨大的白玉棺椁，最终在“轰”的一声闷响中，完全滑开。 在它原本所在的位置，一个深不见底，盘旋向下的黑色石阶通道，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第95章 霸王把一切都算到了 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通道，在白玉棺椁移开后，显露在众人眼前。 劫后余生的激动涌上心头。 “快，扶着三哥！” 苏晴最先反应过来，她和柳烟一左一右，艰难地架起了昏迷的石勇。石勇的身体很沉，胸口那个血洞还在渗血，每一次挪动，都让他的身体轻微抽搐，呼吸也变得更加微弱。 另一边，两个年轻猎户互相搀扶着站起。他们身上布满伤口，其中一人的胳膊以不自然的角度下垂，骨头已经折断。两人没有说话，只是用肩膀支撑着彼此的身体，咬牙忍着痛。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李牧。 李牧没有动。 他俯身，将插在地上的霸王弓捡起，重新背回身后。然后，他一步步走到那具巨大的白玉棺椁前。 他没有去看那方代表着无上权力的传国玉玺，也没有去碰那本记录着巨额财富的秘密账册。 他的手，抱起了角落里那个蒙着灰尘的青铜匣。 匣子很冷，也很重。里面装着他兄长们的骨灰。 李牧抱着青铜匣，缓缓转身。他没有走向那条黑暗的通道，而是再次面向这片狼藉的墓室。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墙上雷千钧的尸体，地上如同烂肉的王通，还有那些燃烧的火焰和倒塌的石柱。这里埋葬了仇人，也见证了他的新生。 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李牧抱着青铜匣，挺直脊梁，对着空旷的墓室，深深鞠了一躬。 他直起身，然后再次弯腰，完成了第二个躬。 他抬起头，第三次鞠躬。 他没有说话，但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做完这些，李牧转身，抱着兄长们的遗骨，第一个迈步，踏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色石阶通道。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走！” 苏晴低喝一声，和柳烟搀扶着石勇，紧随其后。赵月儿和两个年轻猎户也跟了上去。白雪手持双刃，警惕地扫了一眼身后，最后一个踏入通道，负责断后。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黑暗中的瞬间。 轰隆！ 一声巨响从石墙外传来。 那面被持续撞击的石墙，终于被破开一个大洞。外面十几个霹雳堂弟子挥舞着刀剑，嘶吼着冲了进来。 “堂主！” “杀了他们！为堂主报仇！” 他们冲进来，准备进行一场血战。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冲在最前面的人脚步猛地停住，脸上的疯狂变成了惊骇。 他们看见了。 他们看见被一矛穿心，死不瞑目地钉在墙上的雷千钧。 他们看见像一滩烂泥瘫在角落，四肢全部被折断的王通。 他们看见满地的尸体，燃烧的火焰，还有那座正在缓缓移动的巨大白玉棺椁。 轰隆隆…… 在他们惊恐的注视下，白玉棺椁带着沉重的机括转动声，正在向原位滑动。 它要归位！ “不好！快！拦住它！” 一个弟子反应过来，嘶吼着提刀就冲了过去。 可是，晚了。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沉重的白玉棺椁严丝合缝，重新落回原位。那个深邃的通道入口，被彻底封死。也断绝了他们所有的追击之路。 死寂。死寂过后，是更深的绝望。 咔嚓……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从头顶传来。 他们抬头看去。高高的穹顶上，一道巨大的裂痕正在飞速蔓延。 紧接着。 轰隆隆隆隆！ 整个主墓室的结构开始彻底崩溃。无数巨石从天空砸落。 “不！” 最后的惨叫，被巨大的轰鸣声完全吞没。 霸王为敌人设计的坟墓，最终埋葬了他们自己。 …… 黑暗的通道里，一片寂静。 身后惊天动地的崩塌声被厚重的石壁隔绝，一丝也传不进来。世界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和脚踩石阶的回响。 通道盘旋向下，深不见底。空气潮湿冰冷，带着一股泥土和岩石的味道。 没人说话。所有人的精神和体力都已透支。他们凭借一股求生的本能，麻木地向黑暗深处走去。 石阶好像没有尽头。 “咳……咳咳……” 黑暗中，一个年轻猎户忍不住咳嗽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身体晃了一下。旁边断了手臂的同伴立刻扶住了他，“撑住！马上就出去了！” “我没事……”他咬着牙，声音虚弱。 苏晴和柳烟架着石勇，感觉越来越吃力。石勇的呼吸微弱，身体滚烫，显然伤口在持续恶化。 “李牧，”苏晴开口，声音因为缺水而沙哑，“石勇他……快撑不住了。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出去？” 走在最前方的李牧脚步没有停顿。 “快了。” 他抱着青铜匣的手臂很稳，步伐也很稳。 不知又走了多久，在这没有光，没有声音的黑暗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李牧的脚步忽然停下。 跟在他身后的苏晴等人也随之停下。 “怎么了？”苏晴问。 李牧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看向前方。在无尽的黑暗中，一缕微弱的光，出现在通道的尽头。 那光芒很淡，但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却无比明亮。 与此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也顺着潮湿的空气传来。 哗啦啦…… 水声变得清晰。 通道的尽头，那一点微弱的光，也逐渐变亮。终于，李牧的脚踏出了石阶，他停下脚步。 跟在他身后的苏晴、柳烟等人，也陆续走了出来。 然后，所有人都停在原地。 眼前的景象，让每个人都停止了动作。 他们面前的空间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地下溶洞。溶洞顶部很高，看不见尽头，粗大的钟乳石从上方垂下。 在他们脚下，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河水颜色很深，安静地流淌。 最让人惊异的是头顶。那高高的溶洞顶部并非一片漆黑，上面点缀着无数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晶石，密密麻麻。这些光点倒映在脚下平静的暗河水面上，上下辉映。 这景象让刚刚从死斗中挣扎出来的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赵月儿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全是惊异。 就在这片岸边，在他们走出通道的脚下，是一个用青石垒砌的小码头。 码头上，一艘乌篷船正静静地停靠在那里。 船身漆黑，缆绳整齐地系在石墩上，船篷干净，似乎不久前才有人打扫过。 它就那样安静地停着，等待着有人到来。 林婉儿看着那艘小船，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她开口说道：“霸王把一切都算到了。” 这位千古霸王，他不仅武力强大，心思也缜密到让人感到畏惧。 第96章 霸王留下的船 他设下杀局考验来者的勇气，又留下生门，考验来者的仁心，最后连逃出生天的路，都为传承者准备好了。 短暂的惊异过后，求生的本能让众人迅速回过神。 “快上船！”苏晴喊道。 她和柳烟不敢耽搁，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体沉重的石勇小心翼翼地抬上了乌篷船。石勇的身体很重，她们每挪动一下，都必须十分小心，避免牵动他胸口的伤势。 那两个幸存的年轻猎户也互相搀扶着，爬上了船。其中一人的手臂已经折断，无力地垂着，另一人则搀扶着他，两人一起坐到了船尾。 李牧将那本《霸王兵法》和秘密账册拿起，递给已经上船的林婉儿。 然后，他抱起那方传国玉玺，也稳稳地放在了船舱里。 最后，他才将那只装着兄长们骨灰的青铜匣紧紧抱在怀里，最后一个踏上了船。 他走到船头，解开了那根系在石墩上的缆绳。 船上没有船桨，也不需要船桨。 乌篷船在脱离束缚的瞬间，就被一股水流带动，缓缓地，没有声音地，驶离了石制码头，向着黑暗的深处漂去。 船行无声，只有船底划破水面时，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经历了连番死战，经历了数次绝望与希望的交替，众人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一丝松懈。 疲惫感涌了上来。 苏晴没有休息。 她第一时间跪坐在船舱里，借着头顶晶石的幽光，开始全力救治石勇。 她撕开石勇胸前早已被鲜血浸透的衣物，那个恐怖的血洞暴露出来。雷千钧那燃烧生命的一击，几乎将他的整个胸膛都打穿，里面的骨头和内脏已经无法分辨。 苏晴的眼眶发红，但她的手却很稳。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又一个纸包，将各种珍贵的药粉，一层又一层地，小心地撒在伤口上，尝试止血、生肌、续脉。 做完这一切，她又拿出银针，刺入石勇周身的几处大穴，用自己所剩无几的内力，小心地护住他那微弱的心脉。 另一边。 林婉儿靠在船舱上，她拿起那本黑色账册，仔细翻看了两页，又拿起那方传国玉玺，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龙纹，目光深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雪和柳烟靠在一起，正在处理彼此身上的伤口。 那两个年轻的猎户瘫坐在船尾，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看着李牧怀里的青铜匣，那是他们兄弟的骨灰。此行，黑风寨二十名最精锐的猎户，跟着李牧进入霸王陵，如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代价十分惨重。 船上，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处理着伤口，消化着这场残酷的胜利。 李牧独自坐在船头。 他没有回头看众人，也没有看那些足以让天下疯狂的宝藏。 他只是抱着怀里冰冷的青桐匣，看着前方，看着那片在黑暗中流淌的光点。 兄长们的面容，仿佛就在眼前。 那爽朗的笑声，那粗糙的大手，那憨厚的嘱托，都还记得。 但如今，只剩下了一捧冰冷的骨灰。 李薇薇…… 青州府县令…… 霹雳堂…… 一个个名字，在他心中流过。 仇恨的感受变了，不再是燃烧的怒火。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平静。 一种背负了一切之后，必须去完成任务的平静。 从今天起，他不再只是为了兄长们复仇的李牧。 他还是李家血脉的延续。 他也是黑风寨所有死去弟兄的希望。 这艘船，承载着霸王的传承，承载着百万军饷的秘密，而他，是这艘船的掌舵人。 他的想法，在黑暗中变得清晰。 不再有迷茫，不再有少年人的冲动。 只有一片如同脚下暗河般，深不见底的沉静。 血与火的磨砺，让他快速成熟。 那个在黑风寨无忧无虑的山村少年，已经死在了霸王陵里。 活下来的，是一个全新的，背负着沉重使命的复仇者。 船，顺着水流，向着更深的黑暗，缓缓漂去。 李牧的手，握紧了怀中冰冷的青铜匣。 不知漂了多久，那两个年轻的猎户终于扛不住，头一歪，靠在船尾沉沉睡去。极致的疲惫和伤痛，让他们陷入了最深沉的昏睡。 船舱内，苏晴已经处理完了石勇的伤口。她用尽了身上所有的金疮药，又耗尽了最后一丝内力，才勉强吊住了石勇那微弱的生命。做完这一切，她整个人都虚脱了，靠在船舱壁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柳烟和白雪也互相包扎好了伤口，两人依偎在一起，沉默地恢复着体力。 寂静中，只有船底划破水面的哗哗声，和众人微弱却坚韧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林婉儿，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去看任何人，而是将那本厚重的黑色账册，放在了自己盘坐的腿上，然后又将那方传国玉玺，摆在了账册旁边。 “我们该商量一下之后的事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异常清晰，打破了船上的寂静。 所有还醒着的人，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这是他们逃出生天后，第一次正式的议事。 林婉儿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本黑色的账册封面。 “我们现在有了传国玉玺，有了这本记录着百万军饷去向的账册，还有《霸王兵法》的传承。” “这些东西，任何一样传出去，都会让整个天下为之疯狂。” 她的声音很平静。 “但我们的人，太少了。” 她环视了一圈。昏死过去的石勇，沉睡不醒的两个年轻猎户，精疲力竭的苏晴、柳烟和白雪。还有她自己，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女子。唯一还站着的，只有船头的李牧。 “而且，我们都带着伤。以我们现在的状态，不能与青州府的官府势力硬碰硬。” 她的话，让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众人，心又沉了下去。 他们虽然赢了雷千钧，拿到了宝藏，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们现在有宝物，却没有保护宝物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李牧，开口了。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不是青州府。” 他缓缓转身，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众人。 “是清河县的县令。” “和李薇薇。” 他吐出这两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 “雷千钧已死，霹雳堂剩下的那些人，群龙无首，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暂时不足为虑。” 他的思路清晰。仇恨，没有让他疯狂，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冷静。 林婉儿看着李牧，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97章 第一站通汇钱庄 “没错。”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赞同。“对付县令这种人，不能用武力强攻，那是下下之策。必须用计。” 她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那本黑色账册。 “要用他最在乎的东西，来彻底摧毁他。” 她拿起那本账册，翻开了第一页。上面用小字，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个个名字，一个个地址。 “这上面记录的银库和钱庄，遍布青州府的每一个角落。”林婉儿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一个县令，就算再怎么清廉，也绝不可能和这些地方毫无瓜葛。更何况，他本就是个贪官。” “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我们不需要去查他贪了多少，也不需要知道这些钱的来路。我们只需要，让他和这些见不得光的钱，产生联系。只要我们能拿到他贪腐的罪证，哪怕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苏晴听着，也慢慢坐直了身体。她的脸上虽然依旧苍白，但精神却好了许多。 “我有一个办法。”她开口道。“我们可以将兄长们惨死的真相，以及县令与霹雳堂勾结，草菅人命的证据，散播出去。我们可以找那些说书先生，可以将这些事编成歌谣，让城里的孩童传唱。当所有百姓都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官府就算想压，也压不住。民愤，有时候比刀剑更有用。” 她的话，为林婉儿的计策，补上了最重要的一环。 一个从官场，一个从民间。双管齐下，要让那高高在上的县令，无处可逃。 李牧静静地听着。他没有出声，但那双握着青铜匣的手，却越收越紧。 林婉儿和苏晴的计策很好。但还不够。那只是针对县令的。而他最恨的，是那个女人。 “对付李薇薇……” 李牧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船舱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我要让她亲身体会一下，从云端跌落地狱的滋味。”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他要让她众叛亲离。要让她失去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要让她在无尽的悔恨和恐惧中，为她犯下的罪孽，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这份决心，让在场的所有女子，都感到一阵心悸。她们看着船头那个少年。他的背影依旧单薄。但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已经完全变了。 一个以智取为主，武力为辅，针对清河县县令和李薇薇的详细复仇计划，就在这艘承载着希望与仇恨，驶向光明的乌篷船上，被一点点地勾勒出来。 复仇的蓝图，已经绘就。 林婉儿将那本账册，郑重地，递到了李牧的面前。 “接下来，我们去哪？” 李牧接过账册。他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翻开了那本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册子。他的目光，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扫过，最后，停留在了第一页，最上方的一个名字上。 “通汇钱庄。” “青州府，东城。” 乌篷船在黑暗中漂流，时间失去了意义。前方出现一个白点，逐渐变大、变亮。轰鸣的水声从光亮处传来，声音巨大。船速加快，冲向光源。 船猛地冲出黑暗。 强烈的阳光照射在每个人脸上，带着青草和泥土气味的空气涌入，冲散了连日来萦绕的血腥与腐朽味道。 众人下意识闭上眼，再次睁开时，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他们的船正从一道巨大的瀑布后方穿出。瀑布从极高的悬崖落下，砸入下方的碧绿水潭，溅起漫天水雾。阳光在水雾中形成一道彩虹，横跨山谷。 水潭四周是茂密的原始山林，古木林立，鸟鸣声不绝于耳。这里和霸王陵中那阴森的地下世界完全不同，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 乌篷船冲出瀑布后，失去水流的推动，缓缓漂向水潭边的浅滩。船身轻轻一震，搁浅了。 “我们……出来了？”断了一只胳膊的年轻猎户开口，脸上全是茫然。他伸出完好的手，迎着阳光。手心的温度是真实的。 他们活下来了。 赵月儿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将脸埋在膝盖里，发出了哭声。劫后余生的感受，与失去亲友的悲恸，在这一刻交织，化作泪水。 苏晴、柳烟和白雪的眼眶也红了。她们走下船，踏上松软的草地，沐浴在阳光下，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李牧最后一个下船。他将怀中冰冷的青铜匣，轻轻放在一块干净的岩石上，让它也沐浴在这阳光下。 “呃……” 就在这时，船舱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三哥！”苏晴脸色一变，第一个跑了回去。 躺在船舱里一直昏迷的石勇，眼皮正在微微颤动。 “三哥！你醒醒！”苏晴跪在他身边，声音里带着期盼。 在她的呼唤下，石勇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他涣散的目光看到苏晴焦急的脸，慢慢重新凝聚起神采。他张开干裂的嘴唇，想说什么。 “水……”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 “快！水！”柳烟立刻从水潭边捧来清水，小心翼翼地喂到石勇嘴边。 几口清凉的潭水下肚，石勇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他虽然依旧虚弱，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但那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宣告着他已从鬼门关前被拉了回来。 “太好了……”苏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整个人软倒在地，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看到石勇苏醒，所有人的心头都像是搬开了一块大石。 李牧开口，打破了这片刻的温馨：“我们先在这里休整。” 他环视四周，“这里与世隔绝，暂时是安全的。等大家的伤势恢复一些，我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没有人反对。他们确实需要时间来恢复力量。 两个年轻猎户在山谷里找了一个干燥避风的山洞，众人将石勇小心翼翼地抬了进去。安顿好后，李牧将那些从霸王陵中带出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 传国玉玺，黑色账册，还有那卷古朴的《霸王兵法》竹简。 这些东西在潮湿的地下暗河里待了太久，都带着一股湿气。李牧将它们一一在山洞口的岩石上摊开，借着阳光晾晒。 就在他将那卷《霸王兵法》竹简完全展开的瞬间，变化发生了。 第98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那古朴的竹简，在阳光的照射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温热。一股暖流从竹简上传出。李牧眉头一皱，伸出手触摸竹简的表面，温度很高，就像被火烤过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李牧将竹简拿起，仔细端详。就在这时，他看到，在竹简的末端，最后一枚竹片之上，一行之前从未见过的、以朱砂写就的小字，正随着竹简的升温，缓缓地从竹片的纹理之中浮现出来！ 那字迹古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绝非凡人所能写出。这必定是霸王亲手留下的痕迹！李牧的心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吸引，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得传国玺者，当立心为民。” “得兵法者，当挥戈护民。” “得金银者，当散财济民。” 这三句话，让李牧的动作停住了。他拿着竹简，站在原地。他想起了兄长们朴素的愿望，就是让寨子里的人吃饱穿暖。霸王的遗言，将这份朴素的愿望扩大了无数倍，指向了天下万民。这不再只是李家的私仇。他的责任，变得更加沉重。 在这三句话的最后，还有八个字，字迹颜色更深，仿佛刻进了竹子里。 “切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话音落下，山洞前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风声，还有远处瀑布的轰鸣。 这八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众人脑海中炸响。她们看着那本记录着百万军饷的账册，看着那方环绕着龙气的传国玉玺，再看向李牧手中的霸王兵法。这些不再仅仅是复仇的工具，它们被赋予了更深，也更沉重的意义。 “好一个霸王……”林婉儿轻声感叹，眼中的光芒复杂难明，“他不是输给了对手，他是将自己的信念，藏在了这传承之中，等待一个能理解他的人。” “为兄长们报仇！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寂静被一声压抑着悲愤的低吼打破。柳烟的眼睛通红，她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们现在有玉玺，有账册！我们可以去青州府，将县令的罪证公之于众！凭着玉玺，肯定能找到那些对官府不满的江湖势力！我们把他们联合起来，杀上青州府衙，用他们的血来祭奠兄长们的在天之灵！” 白雪没有说话，但她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短刃，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血债，必须血偿。这是她们心中最直接，也是最强烈的念头。 “不行。” 林婉儿清冷的声音，给这股燃烧的复仇火焰泼上了一盆冷水。 她看着情绪激动的柳烟，缓缓摇头，“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去青州府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躺在山洞里气息微弱的石勇，又指向那两个断了胳膊，脸色苍白的年轻猎户。 “石勇重伤未愈，他们两个也废了半条命。我们几个，哪个身上没有伤？霹雳堂虽然堂主已死，但根基还在，青州府衙更是戒备森严。我们这点人手，冲过去，就是以卵击石。” 柳烟还想反驳，林婉儿却不给她机会，她拿起那本黑色账册，目光变得深邃。 “霸王的遗训，你们还没明白吗？他留下这些，不是让我们去逞匹夫之勇的。挥戈护民，散财济民……这才是他留给我们的路。一条比直接复仇，更难，却也更稳妥的路。” 苏晴扶着山洞的石壁，慢慢站了起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很亮。 “二嫂说得对。” 她接过林婉儿的话，目光扫过众人，“霸王遗训的核心，是民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水，指的就是天下的百姓。那高高在上的县令，霹雳堂，就是那艘船。我们如果能得到民心，就等于拥有了最坚固的后盾，拥有了倾覆他们这艘船的力量。这股力量，比我们几个人手里的刀剑，要强大一万倍。” 一个主张以雷霆之势复仇，一个主张徐徐图之，积蓄力量。 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摆在了众人面前。 柳烟和白雪沉默了，她们虽然心中不甘，但也知道林婉儿和苏晴说的是事实。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李牧身上。 他才是这一切的继承者，最后的决定，必须由他来做。 李牧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只摆放在岩石上，沐浴着阳光的青铜匣。 兄长们爽朗的笑声，憨厚的嘱托，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他们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不是称霸一方，不是荣华富贵。只是想让黑风寨的每一个人，都能吃饱穿暖，不再受人欺负。 一个多么朴素，又多么遥远的愿望。 霸王的遗训，将兄长们这份朴素的愿望，放大到了整个天下。 他的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平静。 仇恨的火焰没有熄灭，而是沉淀了下来，化作了炉底最炙热的炭火，为他接下来的路，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动力。 李牧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再无半分迷茫，只剩下如同磐石般的坚定。 “嫂嫂们说的都对。” 他开口，声音沉稳。 “仇，一定要报。李薇薇，那个县令，所有参与此事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他的目光从柳烟和白雪的脸上扫过，带着一丝安抚。 “但不是现在。” 他看向林婉儿和苏晴，眼中流露出一丝认同。 “我们要做的事，从今天就开始。我们先不回青州府，那里的网已经张开，我们现在回去，只会自投罗网。” 李牧做出了决断。 “我们要先找个地方，活下去。”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并且，让更多走投无路的人，能活下去。”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不只是复仇，这更像是在……开创一份基业。 李牧没有再多解释，他转头，目光落在了林婉儿的身上，带着询问与信任。 “二嫂，你见多识广，对青州府的地形最为熟悉。” “依你看，青州府下辖，哪里最适合我们落脚？既能让我们隐藏身份，休养生息，又能方便我们……做我们要做的事？” 第99章 打发要饭呢 林婉儿把一张不知从哪弄来的兽皮地图铺在地上，用木炭画的，看着挺粗糙。 她指着一个圈起来的地方说，“李家我们是回不去了，雷千钧他们既然想弄死我们，肯定把我们老家也给盯上了。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柳烟的眼睛还是红的，手一直握着刀，她说：“那就再找个山头躲起来！跟以前一样！等我们伤好了，再杀回去报仇！镇上人多，我们还都带着伤，太危险了。” 林婉儿摇了摇头，不同意。 “躲山里？我们还剩几个人？那县官只要派兵把山一围，咱们就跟笼子里的鸡一样，跑都跑不掉。” “越是危险的地方，才越安全。” 她的手指从李家祖宅那儿移开，点在了另一个地方。 清河镇。 “这儿，才是我们从头开始的地方。” “去镇上？”苏晴不太明白，清河镇那么大，人又多又杂，她们这几个人过去，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林婉儿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是因为它人多，才好藏。你想啊，每天那么多生意人、逃难的、跑江湖的，谁认识谁啊？我们混进去，没人会注意。” “还有，镇上消息灵通。咱们待在那，才知道县衙和霹雳堂有什么动静，总比在山里当聋子瞎子好。” 她停了一下，看了看那本黑色的账本。 “最重要的是，清河镇看着热闹，其实有钱的就那么几个，更多的是快活不下去的老百姓，还有在码头卖力气的苦哈哈。那地方，有的是跟我们一样，心里憋着火的人。” 她抬起头，看着李牧。 “霸王不是说了吗，要帮着老百姓。咱们想让人家信我们，就不能躲着。咱们就得去人最多的地方，帮那些最苦的人。这事儿本身，就是跟那个狗官对着干！” 苏晴一下子就懂了。 “咱们可以开个医馆，给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看病。只要我们救人，他们就会信我们。穷人最缺的就是药。” 赵月儿也小声说：“我……我认识山里好多草药，我可以去采药帮忙。” 李牧听着她们的话，最后点了点头。 “好，就去清河镇。” 要做事就得有本钱。李牧从霸王留下的金子里，拿了几块出来。 “这是本钱。”他把金子递给林婉儿，“记住，这钱不是给咱们自己花的，每一分都得用在正经地方。” 林婉儿接过金子，点点头。 很快，大伙儿就分好了工。 李牧是主心骨，力气最大，打架靠他。 林婉儿脑子好使，出主意。 苏晴会医术，就负责救人，让镇上的人认识他们。 柳烟和白雪功夫好，负责大伙儿的安全，再干点暗地里的活。 那两个活下来的年轻猎户也过来了，一个胳膊还吊着，他说：“牧哥，我这胳膊暂时使不上劲，但打猎的本事还在。盯梢、跟踪的活儿，交给我们兄弟俩！” 每个人，都有了自己要做的事。 李牧看着大家，心里觉得踏实多了。 这不光是他一个人的仇了。 他们成了一伙儿的，有一样的目标。 他们要在这黑漆漆的世道里，弄出点光来。 这山谷里安静，外头人也找不到。 接下来的几天，大伙儿没急着走，都在养伤。 苏晴和赵月儿天天往山里跑，采药回来给石勇和那两个猎户治伤。石勇伤得太重了，胸口那个大洞看着都吓人，但苏晴硬是想办法把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虽然人还虚，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李牧呢，就把所有时间都拿来看那卷竹子写的兵法了。 他就坐在瀑布底下的大石头上，脑子里全是书里的字。 那书里不光讲怎么打仗，还讲怎么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看着这些，对霸王留下的那几句话，想得更明白了。 他也练霸王决。 他身体里的那股劲，现在能顺着兵法里说的方法走了。他想起之前杀雷千钧的时候，那股力量自己都控制不住，现在他就想学着怎么控制它。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一股金色的气在指尖上跳，好像随时要散开。李牧闭上眼，学着书里的法子，把心静下来，去引导那股劲。 指尖上的金光不那么乱跳了，慢慢缩成一团。 最后，变成一根头发丝那么细的金针。 李牧睁开眼，手指轻轻一弹。 那根针一点声音都没有，飞出去，扎进了水里飘着的一片叶子。 叶子中间多了个小孔，可叶子连晃都没晃一下，还是稳稳地顺着水飘走了。 他不再光想着怎么把力气一下子都使出去，他学会了控制。这么练了几天，他之前透支的身体也好了不少，力气变得更实在了。 差不多一个星期后，石勇已经能让人扶着走几步了，两个年轻猎户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大伙儿都能赶路了。 该出发了。 他们换上最普通的粗布衣服，把玉玺和账本这些重要的东西，用油布包了一层又一层，藏在行李最底下。 李牧把装着他哥哥们骨灰的铜匣子，也用布包好，小心地背在身后。 一行人，趁着早上的雾，离开了山谷，往清河镇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天，远远的，能看见一个挺大的镇子。 那就是清河镇。 镇子靠着一条大河，河上好多船，岸边都是铺子，人来人往，挺热闹的。 可他们走到镇子口，李牧就觉得不对劲，脚步也慢了下来。 镇口的气氛不对。 好几队穿着官服、带刀的衙役守在那儿，跟钉子似的，每个进出镇子的人，他们都要查一遍。 那些衙役的眼神在每个人脸上、包袱上扫来扫去，搞得过路的人都小心翼翼的。 “站住！哪来的？到清河镇干啥？” 一个像是头儿的衙役，很横地拦住了一队拉着货的商人。 带头的管事赶紧陪着笑脸，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碎银子递过去：“官爷，我们从府城来的，运点布。这点小意思，给兄弟们喝茶。” 那衙役头头把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倒出来一看，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就这点？打发要饭的呢？我看你们这车货是不想要了！” 那管事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只好又从怀里摸出一块更大的银子，两只手递了上去。 衙役头头这才满意，但还是没放他们走，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给我仔细搜！看有没有藏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几个衙役立马冲上去，粗鲁地掀开货车上的布，拿刀把在卷起来的布匹里乱戳。 第100章 昔日冤案 “嗤啦！” 好几匹不错的绸缎就这么被划破了。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白雪和柳烟的手，已经不着痕迹地探向了腰间。 李牧抱着青铜匣，站在后方，一言不发。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衙役头目，那眼神深邃，没有任何情绪，却让那头目心里没来由地一突，仿佛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一般。 “官爷明鉴。”林婉儿不慌不忙，脸上挤出一丝苦笑，“那伙山匪凶残，我们拼死才逃了出来，家里男丁都……唉。若非如此，我们这些妇孺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她的话合情合理，那衙役头目又瞥了一眼李牧，看他年纪不大，不像是什么江洋大盗，这才挥了挥手。 “过去吧！最近镇里不太平，都给老子安分点！” 一行人低着头，快步走进了镇门，将那道审视的目光甩在身后。 清河镇的繁华扑面而来。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商铺，酒楼、茶馆、绸缎庄，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但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街角巷尾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乞丐和面黄肌瘦的流民，与那些锦衣玉食的富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没有在主街停留，由林婉儿带着，穿过几条小巷，朝着镇东的偏僻角落走去。他们需要一个落脚点，一个既能安身立命，又能作为据点的隐蔽之所。 最后，他们在一处冷清的街角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间规模不小的铺面，双层结构，带着一个后院，但此刻却门窗紧闭，朱漆大门上交叉贴着两张已经泛黄的官府封条，宣告着此地的不祥。门楣上的牌匾被人摘去，只留下几个模糊的印记。 “就是这里了。”林婉儿看着这间废弃的铺子，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柳烟和白雪对视一眼，两人身形一闪，便融入了街角的人流之中。半个时辰后，她们在一个僻静的茶馆角落里找到了正在等待的李牧等人。 “打听清楚了。”柳烟压低声音，“这铺子以前是间药铺，主人姓孙，是个医术很高明的老大夫，在镇东这一带口碑很好。” 白雪接着说道：“据说半年前，县令的小舅子看上了这块地，想低价强买，孙大夫不肯。没过几天，就有人吃了他的药出了事。官府连夜查封了铺子，罗织了个草菅人命的罪名，把孙大夫一家都赶出了清河镇。” 茶馆里说书人正讲着才子佳人的故事，引来阵阵喝彩，可这角落里，气氛却冰冷得如同寒冬。 孙大夫的遭遇，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自己的影子。苏晴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仿佛看到了兄长们惨死的模样，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县令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好一个官官相护，好一个草菅人命！”苏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这间铺子，我们要定了。”李牧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在这里扎根，不仅是为了栖身，更是为了替那个素不相识的孙大夫，讨一个公道。 事情由林婉儿一手操办。她通过一个可靠的牙行，以一个极低的价格，买下了这间因为闹出过“人命”而无人敢问津的铺子。 讽刺的是，因为这是官府查封的产业，钱款最终还是通过层层盘剥，流入了县令的腰包。他们用从敌人帮凶那里得来的钱，买下了被敌人霸占的产业，这让他们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日清晨，一行人再次来到了这间废弃的药铺前。 林婉儿手中拿着崭新的地契。李牧走上前，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撕拉”一声，将那两张象征着不公与强权的封条，狠狠撕下。 他伸出手，推开那扇积满灰尘的沉重木门。 吱呀—— 阳光，时隔半年，第一次照进了这间破败的铺子。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药材混合的腐朽气味，蜘蛛网遍布角落，地上一片狼藉。 但这破败的景象，在众人眼中，却充满了希望。 嫂嫂们立刻动手，开始打扫起来。柳烟和白雪清理着地上的杂物，赵月儿拿着抹布，仔细擦拭着蒙尘的桌椅。 苏晴走到那排巨大的药柜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个个小抽屉。她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仿佛已经看到了这里重新变得药香四溢，病人络绎不绝的景象。 李牧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堂中一堵不必要的隔墙上。那堵墙让整个空间显得逼仄压抑。 他走过去，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霸王之气缓缓运转。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手，一掌按在了墙壁上。 砰！ 一声闷响，整堵土墙轰然倒塌，尘土飞扬。阳光瞬间贯穿了整个大堂，让原本昏暗的空间豁然开朗。 李牧收回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眼中重新燃起斗志的嫂嫂们，朗声说道：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所有人的心中都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就在众人干劲十足，准备在这片废墟上重建家园的时候。 几道不怀好意的身影，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门口。 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他敞着怀，露出胸口的黑毛，一双三角眼在苏晴和柳烟等人凹凸有致的身上来回扫视，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呦，这破地方，居然还有人敢接手？” 刀疤脸的声音带着一股油腻的腔调，他身后的几个地痞立刻跟着起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柳烟和白雪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们的身体微微紧绷，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林婉儿将苏晴和赵月儿护在身后，脸上不见慌乱，只是平静地看着门口的几人。 李牧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那堵倒塌的墙壁犹在眼前，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了那个刀疤脸的身上。 “这块地，现在是我们家的。几位有何指教？”李牧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指教？”刀疤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又指了指整条街，“这东城，就是老子王麻子的地盘！新来的不懂规矩吗？想在这里开门做生意，得先问问我王麻子手里的刀同不同意！” 第101章 重建家园 他身后的一个瘦猴地痞嘿嘿一笑，接话道：“大哥，跟他们废什么话。我看这几个小娘们长得倒是水灵，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是柳烟。 不等李牧发话，她已上前一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瘦猴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那只不干不净指着苏晴的手，被柳烟反向一折，发出咔吧一声脆响。 “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长街的宁静。 王麻子脸色一变，怒喝道：“臭娘们，你找死！” 他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朝着柳烟就捅了过去。 柳烟看也不看，身形一侧，避开刀锋，一记鞭腿已经狠狠踢在了王麻子的手腕上。当啷一声，短刀脱手飞出，插在了远处的门框上，嗡嗡作响。 王麻子还未反应过来，柳烟的第二招已经到了。她欺身而上，手肘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精准地顶在了王麻子的肋下。 砰！ 一声闷响，王麻子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弓着身子软了下去，额头上冷汗直流，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剩下的两个地痞吓得腿都软了，转身就想跑。 柳烟没有给他们机会，她脚尖在地上一点，抄起一根打扫时丢在地上的木棍，左右开弓，两下就将那两人敲翻在地。 从动手到结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柳烟看也不看在地上哀嚎的几人，她走到李牧面前，低声道：“李牧，怎么处置？” “送官。”李牧只说了两个字。 柳烟点了点头，她一手一个，像是拖死狗一样，将王麻子和那个断了手腕的瘦猴拖了起来，白雪也上前，将另外两人制住。 她们就这么在周围邻居惊愕的目光中，押着四个哀嚎不止的地痞，径直走向了镇上的衙门。 半个时辰后，镇口那个盘查的衙役头目，带着一队人匆匆赶了过来。当他看到药铺门口的景象，以及毫发无伤的柳烟等人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穿着一身捕头的官服，面容方正，眼神锐利。 “就是你们，当街行凶？”一个衙役喝问道。 “官爷，我们是正经买下这铺子的生意人，今日第一天打扫，就有人上门滋事勒索，我们只是自卫。”柳烟不卑不亢，将那张崭新的地契递了过去。 那捕头接过地契看了看，又扫了一眼地上哀嚎的王麻子，眉头一皱。 “又是你们这几个泼皮！”他显然认识王麻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带走！关进大牢，给我好好审审！” “是，头儿！”几个衙役立刻上前，将王麻子几人拖走。 捕头这才看向柳烟和李牧等人，他抱了抱拳，道：“在下清河镇新任捕头，赵峰。几位初来乍到，就遇到这种事，是我等失职。不过，这王麻子背后有点关系，你们日后行事，还需多加小心。” 他的态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没有偏袒，反而出言提醒。 李牧看着他，也抱拳回了一礼：“多谢赵捕头提醒，我们只想安稳度日，做点小本生意。” 赵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带着人离开了。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看李牧一行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是好奇和审视，现在，则多了几分敬畏。这家人，不好惹。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众人关上大门，将外界的目光隔绝。 林婉儿看着院中重新燃起斗志的众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好了，麻烦解决了，该干正事了。” 一个清晰的规划在她的口中成形。 “前堂就做药铺，由苏晴妹子主理。后院地方大，我们自己住。我看了，侧院那片空地，正好可以给李牧你修整一下，做个练箭的地方，免得手生。”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苏晴立刻投入到了对药铺的整理中，她打开一个个蒙尘的药柜抽屉，仔细辨别着里面残存的药材，哪些还能用，哪些已经失效，她都分得清清楚楚。 柳烟则带着那两个伤势好了大半的年轻猎户，开始干起了体力活。他们将院子里的杂草和废墟清理干净，又找来木料，修缮破损的门窗和屋顶。 赵月儿则在后院的角落里，找到了一片阳光最好的土地。她小心翼翼地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些用布包好的种子。那是她从黑风寨带来的草药种子，她要在这里，让它们重新生根发芽。 林婉儿拿出了一个新买的账本和算盘，她将买下铺子的花费，购买木料、工具、粮食的每一笔开销，都工工整整地记录下来。看着金元宝一点点变成院子里实实在在的砖瓦木料，她的眼中充满了踏实感。 这个破败的院子，在所有人的齐心协力下，一天一个样。 灰尘被扫去，露出了干净的青石板。破洞的屋顶被补好，不再漏雨。蒙尘的药柜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仿佛在等待着被新的药材填满。 看着这一切，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成就感。这不再是一个冰冷的落脚点，而是他们亲手一砖一瓦，重新建立起来的家。 夜深了。 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忙碌了一天，都已疲惫不堪。 苏晴却没有睡，她点着一盏油灯，还在药铺大堂里，整理着最后一个破旧的药柜。这个药柜是孙大夫留下的东西里最破旧的一个，被丢在角落，几乎快要散架。 她想把它修好，毕竟，每一个药柜，对一个大夫来说，都像是自己的伙伴。 就在她擦拭一个最底层的抽屉时，手指无意中碰到了夹层里的一块活板。 咔哒。 一声轻响，抽屉的底板竟然弹开了一个小小的暗格。 苏晴一怔，借着灯光看去，只见那小小的暗格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本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已经泛黄了的册子。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翼翼地将那本册子取了出来。 打开油纸，里面是一本线装的册子，封面上没有名字，纸张因为年头久了，边缘已经有些卷曲。 她翻开了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不是药方，也不是医案，而是一行行用蝇头小楷写下的，密密麻麻的账目。 第102章 这家人怕不是傻子吧！ 苏晴的心跳快了几分，她就着昏黄的灯光，翻开了那本泛黄的册子。 第一页上没有花里胡哨的句子，只有一行小字，写得很用力道：医者仁心，悬壶济世，此生无悔。 这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她一页一页的往下看，本来以为是普通的账本，可越看心里越吃惊。这根本不是账册，是一本写的很详细的医案。孙大夫把他一辈子碰到的各种怪病，怎么看出来的，怎么用药，病人后来怎么样了，都拿小字写的清清楚楚。 里面甚至有几张药方，专门治那些传了很久的难缠老病，里面的药方用法很巧，胆子也大，苏晴这个懂点医术的人都看呆了。这哪里是医案，这是那位没见过面的孙大夫，一辈子的心血。 册子最后几页，写的不是病，是孙大夫被人冤枉之后的心里话。字里行间都是对官府的失望，对坏人的恨，还有对那些没钱看病的穷人的担心。他把这本医书藏在暗格里，就是盼着有一天，能有后人发现，把他的医术传下去。 苏晴合上册子，鼻子一酸。她小心翼翼的把这本“孙氏医经”放进怀里，对着那个空荡荡的药柜，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一拜，是替孙大夫感到不值，也是接下了这份沉甸甸的医者之心。 接下来的几天，大伙儿有了目标，都跟上了弦一样，手脚麻利的干起活来。 药铺很快就修好了。破了的门窗换了新的，漏雨的屋顶也补好了，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苏晴把那些还能用的药材重新分好放起来，一排排药柜虽然还没装满，但看着已经像个样子了。 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差一个名字。 晚上，大家伙围在后院的石桌旁边。 “就叫黑风药铺！”柳烟说话最快，“让清河镇的人都知道，咱们黑风寨的人，又回来了！” 林婉儿摇了摇头，她指了指桌上那本黑色的账册，轻声说：“黑风寨的名字，现在不能用。我们现在的身份是逃难的药农，不是来报仇的。名字太招摇，只会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那叫什么？” “不如就叫‘惠民药铺’。”一直没说话的苏晴开了口，她从怀里拿出那本孙氏医经，放在桌上，“霸王遗训，要我们散财济民。孙大夫一辈子，也是在行医救人。我们接了这份恩情，盘下这家铺子，就该把这份惠民的心，做下去。” 惠民。 这两个字一出来，所有人都安静了。这不只是个名字，更像是个保证，一种态度。 李牧看了看那本医经，又看了看大家，最后点了点头。 “就叫惠民药铺。” 第二天，一块新牌匾挂了上去。牌匾两边，还贴了一张白纸黑字写的告示。 家里穷的，只要有官府开的贫户证明，就能免费拿药。 普通老百姓来，药钱也公道，不坑人。 告示一贴出去，马上就围了一堆人看。免费送药？这事在清河镇可是头一回听说。 开业那天，药铺门口围满了人，可都是些站在远处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的，没一个敢真的走进铺子。 “免费送药？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肯定是骗人的。” “就是，听说这铺子以前死过人，邪门的很。别吃了他们的药，病没好，命还没了！” “我看着啊，八成是跟衙门里那些老爷们一伙的，先给点小好处把人骗进去，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大坑等着呢！” 怀疑、提防、不信任的眼神，把惠民药铺和整个清河镇隔开了。 一整天下来，除了几个胆子大的小孩跑进来要了口水喝，铺子里一个病人都没接待。 天黑了，大家又聚在后院，气氛有点闷。 “我就说这法子不行！”柳烟有点忍不住了，她一拳砸在石桌上，“这些老百姓，胆子都被吓破了！你对他们好，他们反而怕你！要我说，还不如直接去找那县令的麻烦！” 赵月儿也小声说：“是啊，他们都不信我们，我们这药铺开着也没用。” 林婉儿没说话，只是看着李牧，想听听他的想法。 苏晴倒是很平静，她给大伙儿倒上茶水，慢慢的说：“人心就像这潭里的水，冻得太久了，你不能指望一盆热水就让它化开。我们得有耐心，一点一点的去暖。” 她抬起头，看向李牧，眼神里是一种说不出的坚定。 “他们不来，我们就走出去。” 李牧看着她，从她身上，好像看到了自己哥哥们的影子，那种实在又坚韧的劲儿。他端起茶杯，一口喝干。 “就按三嫂说的办。” 第二天一大早，惠民药铺门口的景象就变了。 苏晴不再待在铺子里干等，她让人在门口摆了张桌子，两把椅子，旁边立了块木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义诊处。 她就坐在那儿，背着个简单的药箱，安安静静的等着。赵月儿在一旁帮她整理药材，打下手。 光这样还不够。 柳烟带着那两个伤好了的年轻猎户，还有新找来的几个在码头干活的穷苦年轻人，在镇东几条街上忙活开了。他们不是去打架，是在发一种小册子。 那册子是赵月儿连夜画的，上面用最简单的图画，标出了清河镇附近山上最常见的几种草药，比如能止血的、去火的、治拉肚子的，旁边还用大白话写清楚了用法用量。 “乡亲们，都来看看！这是惠民药铺免费送的草药图谱！不识字不要紧，看图就能认！自家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上山采点草药就能治，不花一个子儿！” 柳烟他们这个小队，没带刀，却比刀剑还有用。他们一遍遍的跟那些一脸麻木的百姓解释，把一本本图谱塞到他们手里。 一开始，老百姓还躲着他们，但慢慢的，有人开始小心翼翼的接过图谱，看着上面清楚的图画和好懂的解释，眼里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 一连两天，苏晴的义诊摊子前面还是冷冷清清，但街上拿着草药图谱对着路边野草看的人，却多了起来。 第三天上午，苏晴还坐在摊子前，太阳有点晒，她微微眯着眼，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就在这时，街对面一个卖炊饼的白头发老头，突然捂着胸口，咳得特别厉害。那咳嗽声又急又快，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咳着咳着，老头身子一软，顺着墙角滑倒在地上，脸憋得发紫，呼吸也弱了下去。 第103章 几根针就把人救活了！ 第103章几根针就把人救活了！ 周围的人像是躲瘟疫一样，呼啦一下全散开了，生怕沾上什么晦气。 “快看，是张老倔！” “他那老毛病又犯了，咳成那个样子，估计今天就到头了！” “离远点，这病会传染，沾上就完了！” 冷冰冰的话飘到倒地老人的耳朵边，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最后只是无力的抽搐了一下。 就在这片空地上，一个身影却反着人流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 “让开！” 苏晴的声音很坚定，她一把拨开挡在前面的看热闹的人，想都没想就蹲在了老人面前。 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什么痨病，是哮喘发作，一口痰堵住了气管。再耽误下去，这口气上不来，人就真的没了。 “柳烟！”苏晴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 “来了！”柳烟的身影立刻出现在她旁边，二话不说，按照苏晴的吩咐半跪在地上，把那个叫张老倔的老人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苏晴没有一点犹豫，从随身的药箱里，飞快的拿出一排用布包好的银针。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小声议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年轻女人想干什么。 苏晴没理会任何人，她的眼神完全集中起来。她捻起一根最细的银针，看准了老人脖子下面的天突穴，手腕一抖，那根针就稳稳的刺了进去。 不多不少，正好。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但这只是个开始。 苏晴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一根根银针在她手里像是活了一样。 第二针，膻中穴。 第三针，肺俞穴。 第四针，定喘穴。 她的手法很稳，很准，每一针下去，都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自信。 当最后一根银针刺进老人背上的穴位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还在拼命喘气，喉咙里发出怪声的张老倔，那剧烈的咳嗽竟然停了下来。他那张因为缺氧憋的青紫的脸，也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血色。 急促的呼吸，慢慢变得又长又稳。 “呼......” 一口长长的气从老人的嘴里吐了出来，他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虽然还有点迷糊，但那股快要死了的感觉，已经不见了。 周围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刚才还眼看就要断气的人，就这么几根针下去，竟然...竟然就活过来了？ “活了...真的活过来了！” “天啊！这是什么医术？神仙吗？” “几根针就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这...这也太神了！” 人群里爆发出不敢相信的惊叹声，那些怀疑、提防的眼神，现在全都变成了震惊和佩服。 苏晴的额头也冒出了一层细汗，她小心的把银针一根根拔下来，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早就包好的药包，塞到张老倔还没什么力气的手里。 “老人家，这是三天的药，一天一副，早晚熬着喝。您这病是老毛病了，得好好养着，千万别生气，也别再吃那些辣的油腻的东西了。” 她的声音很温和，叮嘱的很仔细。 张老倔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女人，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感激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壮实的汉子气喘吁吁的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 “爹！爹！您怎么了！” 汉子看到自家爹好好的靠在一个女人身上，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看到旁边掉在地上的炊饼和他爹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就急了。 “是这位姑娘救了你爹。”旁边一个看完全过程的大婶，忍不住开了口。 “是啊，你爹刚才都快不行了，是惠民药铺的这位女神医，几针下去，就把人给救回来了！” “小伙子，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这真是活菩萨啊！” 那汉子听着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话，再看看自己爹虽然虚弱但呼吸平稳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呆呆的看着苏晴，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女人，竟然救了自己爹的命。 下一刻，这个壮实的汉子，竟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对着苏晴就磕了一个响亮的头。 “姑娘！您就是我张虎的恩人！是我爹的再生父母！您这份恩情，我张虎这辈子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苏晴连忙上去扶，“快起来，这可使不得！我只是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 可那个叫张虎的汉子却很倔，不肯起来，又重重的磕了两个头，才在柳烟的搀扶下站起身，那张粗犷的脸上，早就是一脸的眼泪。 这件事，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半天之内，就在清河镇的穷人圈子里传开了。 惠民药铺有个女神医！ 她不但医术高明，能把快死的人救活，而且心肠还好，给穷人看病不收钱！ 这个消息，对那些常年被病痛折磨，却又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穷苦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从那天下午开始，惠民药铺那原本没人愿意踩的门槛，终于被踩破了。 来看病抓药的人一个接一个，在药铺门口排起了长队。 有抱着发烧孩子的娘，有被关节疼折磨了好几年的老人，有在码头上干活伤了腰的汉子...... 他们脸上带着期盼和不安，走进了这间曾经被大家觉得不吉利的药铺。 苏晴和赵月儿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一个负责看病开方子，一个负责抓药包扎。 那些在医经上看到的方子，在苏晴的手里，变成了一副副救命的良药。 药铺里充满了浓浓的药味，也第一次，充满了人的生气。 虽然来看病的大多是穷人，给不了多少药钱，很多人甚至是拿着官府的贫户证明来免费领药的，但看着他们走的时候那一张张感激的脸，一声声真心实意的道谢，苏晴和赵月儿累得满头大汗，脸上却挂着开心的笑容。 后院。 李牧正在那片空地上练箭。 他没用霸王弓，只用着最普通的木弓，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拉弓、瞄准、放箭的动作。 他的心很静，前院传来的热闹和感谢声，不但没有打扰到他，反而让他那颗因为仇恨变得冰冷的心，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那一张张朴实的笑脸，不就是哥哥们生前最想看到的样子吗？ 他拉弓的手，更稳了。 听着前院传来的声音，他一直紧绷的嘴角，也在这时，微微向上扬了一下。 天黑了，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大家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