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镇国公世子,你让我废柴逆袭?》 第1章 我镇国公世子,废柴逆袭? 【你穿越了,这一世的你出身寒微、根骨下等,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卖身入镇国公府为奴。 如今年过二十,却依旧一事无成,只能充当最下等的杂役,每日除了喂马就是劈柴,你真的甘心吗? 身为废柴,难道你不想逆袭吗?】 系统? 陆元很轻易就接受了系统的存在,毕竟作为穿越者,前世没少看网文。 但…… 出身寒微? 根骨下等? 系统是不是对这两个词有什么误会? 他穿越到这方世界已经十八年了,一出生便是镇国公府世子,自幼在西北长大。 直到两年前,朝廷以读书求学的名义,召他入京,实则是质子。 想他堂堂镇国公世子,年仅十八岁的炼脏境界武者,怎么看都和这两个词不搭边吧? 镇国公府世代镇守西北,坐拥十三州军政大权,麾下可用兵马二十余万。 可以说,在京城二代中他完全可以横着走,哪怕当众甩左相儿子两巴掌,对方也不敢放一个屁。 更何况他还是炼脏境武者! 炼脏境是什么概念? 在军中都有资格担任千户。 寻常武者,能够在三十岁前突破炼脏,已然极为不易。 能在二十岁前突破炼脏者,都意味着上限无量。 就这,你让我废柴逆袭? 【系统检验无误,请宿主不要打岔】 【穿越前打工,穿越后还打工,那岂不是白穿越了!镇国公府的打工吗喽,不干也罢!】 【你当即恶向胆边生,决定潜入府库,偷个一千两后逃之夭夭,从此快意江湖,逍遥四方!】 我偷我自己? 看着眼前文字不断浮现,陆元面色愈发古怪,这破系统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没有理会这神经质的系统,他目光望向周围。 今天是冬至,迎来了大虞泰康二十七年的第一场雪,西市的酒楼也比以往热闹许多。 “今儿咱们继续讲,开国大将军、老镇国公十万大军收西凉的故事……”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道:“上回书说道,我朝太祖高皇帝崛起于微末,先后十年击败各路群雄,使纷乱割据两百余年的中原再度一统!” “定鼎中原之后,太祖高皇帝论功行赏,敕封六公二十八侯,史称开国三十四勋贵,其中陆大将军为六公之首,是太祖爷御笔亲赐的一品镇国公。” “你们猜猜,老镇国公是如何去的西凉,镇国公府又如何为大虞戍边百年?” “快说快说。” 有听众不耐烦地催促,显然在等“十万大军破西凉”的正戏。 说书先生卖了个关子,才兴致勃勃地开口: “统一中原后,朝廷决定收复西凉,老国公率军出征,得太祖亲口许诺,打下来的地盘尽数作为封地。” “出关第三日,国公爷一战歼灭西凉国二十万主力,攻入国都凉州,西凉国灭。” “自此便有了坐拥西北十三州,麾下二十万控弦之士的西北镇国公府,也有了世代忠烈、为朝廷镇守西北的陆氏。” 闻言,当即有食客忍不住道:“以陆氏的功劳,足以封王,可惜本朝不设异姓王。” “虽名为国公,却坐拥西北十三州,实则与封王无异。” “民间多称陆王府,若陆家举兵而反,只怕……” 说书先生面色一僵,连忙阻止道:“天子脚下,不可乱说,不怕锦衣卫半夜敲你家门?”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食客们听得津津有味,这场面在永安城的市井间并不少见。 大虞立国不足百年,只要是有关西北陆家的故事,百姓们不管听过多少次,依旧保持极大的热情。 陆元将周围人的议论全都听在耳里,不由得感叹道:“我都有这种背景了,居然还有人觉得我是废柴。” 说书先生口中的老镇国公,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祖父陆侑。 很难想象出生在这种背景下,本身又是万中无一的习武奇才,还能有被当成废柴的一天。 不得不说,这系统挺有想象力的。 坐在对面的驼背老者,闻言不由得一怔,“还敢有人嘲讽公子?这是打咱们镇国公府的脸啊,我去把他埋了?” 陆元摇摇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问道:“事情准备得怎么样?” 驼背老者,也就是京城镇国公府的大管家老薛,低声道:“锦衣卫中新来了一批预备役,眼下就在城南,其中有个小姑娘,或可拉拢。” “哦?”陆元来了点兴趣。 老薛道:“她每日都会去西市的孙家铺子买糕点,用不了多久便会经过此处,到时公子可观察一番。” 陆元点点头,不再多言。 直到一盏茶后,在老薛示意下,他看向下方的街道。 只见街道上一袭捕快服的女子走来,修长双腿绷得笔直,高马尾扎在脑后一跳一跳的。 “此女名为仲曦钰,乃是锦衣卫最底层的下属,年方十八,心思单纯。” 一旁老薛开口介绍道。 陆元点点头,又问道:“确定可靠?” “我跟了几天,不像有牵扯的样子,家世也算清白。” 老薛道:“锦衣卫监察天下,也包括镇国公侯,我们的人想混进去不容易,只能从内部下手。” 陆元点点头,“只要能进入锦衣卫的案牍库,查阅一下相关卷宗即可。” 两年前他作为质子入京之时,在京城百里外遇伏,随行的家丁护卫全部遇害,只剩他和老薛拼死逃了出来。 朝廷虽一直在追查真相,可整整两年却毫无半点线索,不由得让他怀疑。 是对方手眼通天,真的查不到? 还是碍于对方身份不敢声张? “锦衣卫中的实权人物,几乎全是皇室的死忠,唯有此女刚来没几天,且心性单纯,最好拉拢。” 陆元点点头,不再多说,静待事态发展。 没一会,当仲曦钰走到酒楼下方时,几名江湖人便围了上来。 几人贼溜溜的双眼在她身上打转,还伴随着口中的荤话,让仲曦钰格外恼怒。 不一会,双方便大打出手。 老薛捻着胡须,得意道:“只需一会世子出手,英雄救美之下,她必然心生爱慕……” 话音未落,却见陆元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他当即心中一沉,低头重新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却见几名流氓泼皮全都躺在地上哀嚎着。 至于仲曦钰,只留下一个背影…… “这就是你安排的人?”陆元有些头疼。 老薛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小插曲,世子莫怪。” 说着便要起身去重新安排人,却被陆元拦住。 “她的身手不俗,说不定已经迈过炼血境,气血贯穿全身,想来在炼骨境中也走了一大截。” 这等高手,寻常江湖客压根不是对手,镇国公府的护卫倒是可以,但很容易被识破身份。 老薛有些讪讪道:“能进入锦衣卫的,果然没有庸手。” “回去吧。” 眼见事情不成,陆元只好准备打道回府。 【锦衣卫的仲曦钰,今夜会前往甲申街查案,途中遇伏】 【何不趁机尾随,待合适时机杀出,上演一出大戏】 嗯? 陆元脚步一滞,这系统还有点作用啊。 已知仲曦钰具备炼骨实力,能让系统出言提醒,对手定然不俗,不过对他来说完全小菜一碟。 【宿主实力低微,英雄救美有风险】 【只需对歹徒大喊“我不是来阻止你们的,我是来加入的!”】 【不仅能躲过危机,体验一番多人行的妙味,还能趁机用留影石录下影像,以此要挟仲曦钰】 【借助仲曦钰获取锦衣卫的功法和修炼资源,只等神功大成,一步步爬到最高!】 陆元:…… 你这系统是正经来的吗? 第2章 白姨,建安风骨? 陆元回到镇国公府。 开国勋贵们大多居住于福寿街,只是与周边几座迎来送往的府邸相比,镇国公府显得有些萧条。 这座府邸是开国时朝廷赏赐,后来陆侑西出虎牢关、平定西凉后,陆家举家搬迁至西北,此处便长期空闲。 “世子,那边好像是白夫人的马车。” 路过正门时,老薛提醒道。 闻言,陆元扭头看去,不由得有些头疼。 白夫人是他名义上的监护人,当年他孤身入京,镇国公觉得他年纪还太小,因此特意给找了个监护人。 说起白夫人,来历可不简单,门阀世家白家的嫡贵女,和当朝太后都沾亲带故。 白家在庙堂与江湖都有不俗的地位,有一门三探花之称,前任家主担任太师多年致仕,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新剑神同样出自白家。 更重要的是,白夫人和镇国公夫人,也就是陆元他娘,是义结金兰的姐妹。 白夫人寡居在家,又没有抚养子女的经验,可谓对他严防死守,生怕把好姐妹唯一的血脉带坏了。 他每日接触什么人、去了哪些地方都得了解得清清楚楚,就连有女子靠近都不许,生怕他被哪家狐媚子给勾了去,可怜他堂堂镇国公世子,院里连个丫鬟都没有。 除了陆元和老薛,府内还有六名护卫,此刻自觉站在大门口充当门神。 “白姨几时来的?” 得知一大早就赶过来的消息后,陆元更加头疼,快走几步进入府内。 来到自己房间,便见一宫装美妇坐在桌前,肌肤胜雪,貌若天仙。 那丰腴的身段散发出成熟女性的魅力,坐在椅子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浑圆挺翘。 陆元有些头疼,脸上却露出乖巧笑容: “白姨。” 白夫人瞥他一脸,面无表情。 很明显这是生气了,陆元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放在桌上的纤细柔夷,动作自然。 “白姨怎么不穿厚点?” 将略微有些冰凉的小手暖在手心,他面上关切地问道。 “你……松手!” 白夫人有些气急败坏,姣好的面颊染上一层绯红。 虽说是嫁过一次人的寡妇,但她压根没见过名义上的夫君几次面,更别说肌肤之亲。 如今被一个小晚辈这样占便宜,她心中又恼又怒,可偏偏吃了大家闺秀的亏,想骂人又骂不出口。 陆元心中暗笑,也没有过多逼迫,松开了手。 白夫人努力坐直身子,摆出正襟危坐的模样,用长辈架势开口道:“我一大早来堵你,可还是没见到人,这一整天跑到哪里去鬼混了?” 陆元刚想说话,眼前浮现出一行文字。 【姑苏白氏的嫡女白芷兰,此刻就在镇国公府,若能引起她的注意,从此傍上白家这棵大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你终于明白曹丞相的良苦用心,决定继承建安风骨】 【白芷兰虽表面高冷,然如狼似虎的年纪,新婚没几日便丧夫,内心定然寂寞,一番棍棒伺候定能让她臣服】 ??? 陆元额头缓缓浮现几个问号。 系统,你能不能整点有用的? 【姓名白芷兰,芳龄26,身高168,体重61kg,三围92-61-92】 【用宿主更喜欢的方式表达为:36E】 停! 陆元无奈,什么叫我更喜欢的方式,我真不是那种人! 见他愣在原地,白夫人有些担心,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元儿?” 陆元回神,顺势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道:“没事,可能是这几日太累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白夫人不再追问,连忙扶着他躺下。 “你躺好,别动。” 又转身打开桌上的食盒,蹙眉道:“我给你炖了参汤,这会有些冷了。” 说完便唤来贴身丫鬟春桃,将参汤拿去加热。 白夫人一脸关切地坐回床边,玉手贴在他额头试过,并不算烫这才放下心来。 “不要整天想着往外跑,你是国公世子,将来是要袭爵的,总要让朝廷认为你老实本分才行。” 她语重心长道:“再者以你的身份,外头不知有多少女子主动贴上来,想嫁进陆家当未来的国公夫人,你年纪尚小,心性又单纯,很容易被那些狐媚子勾了去。” “你不知人心险恶,没见过那些狐媚子的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万一被玷污了身子,陆家的脸面往哪放啊。” “知道啦白姨。” 陆元全都答应下来,直到夜幕时分,白夫人才起身告辞。 “国子监说你好几天都没去上课,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等身体好起来记得去,不许再任性。” 临出房门时,她脚步一顿,还是开口说道。 “知道啦白姨,我明天就去。”陆元笑着答应下来,她这才放心离去。 待白夫人一走,陆元立马恢复原样,从床上蹦了下来。 “老薛。” 唤来老薛,二人一起出门,直奔甲申街。 甲申街作为江湖客聚集之地,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老薛什么都没问,二人蹲在角落的一处黑暗里。 一炷香后,仲曦钰果然出现在街道上,牵着马走过,单马尾高高跃起。 “看她行进的方向,似乎是朝着武馆去的。” 甲申街之所以江湖人士众多,便是因为此地有十三家武馆。 早年间因为游侠太多,京城街道上械斗频繁,朝廷便下旨申斥,所有武馆和帮派驻地统一迁往甲申街。 “公子果然料事如神,十三家武馆的坐馆皆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她不管去查哪一家都定然会吃亏。” 老薛叹道。 侠以武犯禁,武馆和帮派多少都从事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陆元早已见怪不怪。 但仲曦钰贸然前去查探,定然吃亏,说不定还会命丧当场。 一旦有些事被抖露出来,武馆不知要掉多少颗脑袋,还会顾忌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 再说仲曦钰这边,在外围查探一圈,没有发现丝毫异样。 “近来京城女子失踪案频发,唯一的线索指向天元武馆,不能再等下去了。” “冒险一探,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她走进一旁的小巷将马栓好,自己则换了个方向,施展轻功一跃而起,从数米高的大墙翻身而入。 “公子,她进去了,是天元武馆。” 老薛低声汇报。 “天元武馆……” 陆元皱眉,脑海中浮现出武馆的信息。 天元武馆的坐馆名为赵鸿飞,蜀中人士,七八年前父子二人来到京城,凭借一手铁线拳打赢八家武馆,从此在甲申街安身立命。 发展到今天门生遍布京城,甚至连京兆府捕快、权贵人家的护卫都有不少是天元武馆的徒子徒孙。 “十三家武馆,她偏偏挑了最硬的一家。” 老薛瞥了一眼武馆的方向,低声道:“据小道消息,天元武馆背后有大人物,近些年才能崛起如此之快。” “哦?” 陆元来了兴趣,好奇道:“有多大?” “呃……反正没有您大。” 第3章 救人,疗伤 深夜,天元武馆的一间厢房内,赵甲旭坐在太师椅上,修长双指轻敲桌面。 身为坐馆赵鸿飞的长子,得铁线拳真传,俨然是武馆接班人的架势,近些年来许多事皆由他出面接洽。 “这次的货都备好了?” 坐在对面的是一名黑衣人,身材相貌隐于宽大罩衣之下,只能隐约看出棱角分明的侧脸。 面对这不知身份的神秘人,赵甲旭面上却浮现出恭敬之色,“公子放心,十二个,俱是上品。” 对方微微颔首,低声道:“趁夜运出城去,以免叫人发现。” 二人简单交谈片刻,黑衣人起身离去,赵甲旭送至门外。 “公子慢走。” 当目送对方身影融入黑夜,他转身刚要回房之时。 “咔嚓。” 一声轻微碎响在黑夜中格外刺耳,赵甲旭侧目看去,嘴角勾出冷笑。 …… 武馆外,陆元正跟老薛说着话,大宅内突然传出一阵骚乱声。 “抓住她!” “分头追,别让她跑了!” 破风声此起彼伏,院墙之上瞬息出现十几名护院、学徒,朝着东南方向追去。 陆元眉头一挑,若只是寻常武馆,有人闯入值得这般架势? 天元武馆恐怕还真藏着大问题。 心思急转间,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 寒风呼啸。 仲曦钰夺路狂奔,方才潜藏被发现,后背中了一记铁线拳,纤细薄唇呈现乌青之色,步伐逐渐不稳。 眼见包围而来的武馆护卫越来越多,一个个皆是杀气腾腾的模样,她顾不得许多,冷声喝道:“我乃锦衣卫,尔等岂敢袭杀官差?” 却不知,不表明身份还好,得知她是锦衣卫,身后一众打手更坚定了决心。 武馆后院做的是杀头买卖,被这锦衣卫看了去,如何能叫她离开? “该死的蟊贼,还胆敢冒充锦衣卫,已是犯了死罪!今日便是将你打杀当场,旁人也挑不出理来!” 赵甲旭一马当先,长靴猛踏路面,青石地砖几乎被震碎,整个人拔地而起,眨眼间冲出十余丈的距离,来到她身后。 “苦也。” 仲曦钰暗道不妙,全盛时期的自己也远非铁线拳对手,更何况如今已身负重伤? 今日大抵是冲动了,但她并不后悔,尤其是在武馆后院看到触目惊心的场景。 只可惜,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替那些女子主持公道。 “轰隆!” 身后拳势声势浩大,避无可避之下,她只得强行转身硬接。 嘭! 一拳之下,她被轰飞出去,跌落在青石路面上,只觉五脏六腑都受了重创,再想起身已是奢望。 “哼!” 赵甲旭眼见她逃无可逃,自信收拳,冷哼一声步步逼近。 “下辈子注意点。” 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便要当场了结她。 仲曦钰几次想要起身,却都徒劳无果,美眸被绝望之色笼罩。 却在这时。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长剑后发先至,携着漫天寒霜刺向赵甲旭。 还有同伙……后者心头微惊,脚步急撤。 来人顺势收剑,后退几步横抱起地上的女锦衣,一袭白衣不染纤尘飘然而去。 “该死!” 待赵甲旭反应过来时,雪地上只剩一串脚印。 “少主。” 其他护卫包围上来,面面相觑。 “查一下这两个人的来路。”赵甲旭咬牙切齿。 …… 陆元抱着女锦衣在街巷间快速穿行,以他的身手自然没什么难度,轻而易举甩掉追兵。 仲曦钰躺在他怀中,呼吸起伏不定,“你是谁?” 声音带着几分轻灵,女子特有的体香萦绕,宛如空谷幽兰。 “路人,路见不平。” 陆元声音平静。 “你……” 女子还想开口,却被他阻止,“你伤得很重,先找地方治伤。” “谢谢。” 说完这句话,便昏死过去。 陆元低头看去,双眉细长,嘴角纤薄,一张脸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只是此刻却惨白如纸。 “啧,果真是少见的大美人。” 尤其那双长腿,此刻他以横抱的姿势,刚好处在他臂弯间,有着更直观的感受。 踏踏—— 脚步声逐渐靠近,老薛驼着背靠近,嘿嘿道:“长相跟世子倒是般配,不如……” 说着伸出两只大拇指,比了个动作。 陆元皱眉,“说正事。” “嘿嘿……” 老薛嘿嘿一笑,转而道:“脚印我都已经抹掉,没有尾巴跟上来。” 陆元点头,继而又在怀中女子脸上扫了眼,有些不放心道:“你确定她心思单纯?” 白天在酒楼没细看,如此近距离才发现,怀中女子无论相貌气质,都属于清冷型。 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子,无论怎么看都和心思单纯不搭边。 “公子有所不知。” 老萧在一旁解释道:“所谓的高冷,只是她们的保护色,实则没什么江湖经验,内心单纯得很。” 坏笑两声道:“这等女子,若是能进入她们的内心,可比寻常人等更要死心塌地。” 合着是表里不一的反差? 陆元不禁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他。 “公子放心,我老薛阅女无数,绝不会看错。”老薛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但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陆元抱着女锦衣走向巷子里一间无人的院落。 院内满是落叶,显然很久无人居住,老薛进入院内扫了一圈,确定没啥问题才推开屋门。 不同于院内的荒凉破败,屋内还算整洁,一套崭新的被褥铺在床上。 陆元将仲曦钰放下,盖好被褥,只单独留下手腕,稍微探查脉搏。 “受了内伤,脏腑不同程度受创,短时间内恐怕醒不过来。”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瓷瓶,打开后倒出一粒药丸,掰开嘴唇塞进去。 仲曦钰的脸颊露出痛苦神色,柳眉紧蹙,不多时额头便浮现出豆大的汗珠。 老薛打量几眼,感叹道:“用了老国公给世子的保命药,已是性命无忧,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床活动。” 听出他语气中的惋惜,陆元轻笑道:“无非外物罢了。” “须知那药一共也没几粒,是关键时刻留给世子救命用的……” 老薛摇摇头,瞧见他的神色便不再多言,转身走出房门。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仲曦钰的脸色逐渐开始好转,显出血色。 陆元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刚想离去,却见被褥已被汗水浸湿,更不用提贴身衣物。 “……” 【如此美人,世间之少见,更不用提那玲珑身段】 【难道你对那双长腿就不好奇,不想近距离观赏把玩一番?】 【反正她都昏迷了,何不借着换衣物的名义,仔细丈量】 【待她醒来,心中定然会有别样的情愫,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说不定】 第4章 猜测 【看着面前的尤物,你当即恶向胆边生,决定狠狠地鞭挞一番】 【如此良机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送到嘴边的肥肉岂有不吃的道理,此刻就该长驱直入大杀四方,才符合男儿本色】 【待她醒来你便可以桀桀一笑:“大人,你也不想这件事情满城皆知吧?”】 神经病。 本世子又不是反派。 陆元懒得理会这脑子有泡的系统,走出房门,与老薛一同返回镇国公府。 白姨管教得极为严格,万一知晓他夜不归宿不知要闹出多大幺蛾子,所以他是万万不敢在外留宿的。 “虽说出了点小插曲,但计划还算顺利,公子英雄救美,只怕是在她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老薛边走边道:“只需送她几桩功劳,让她能够进入锦衣卫案牍库,查看一下当年案件的卷宗即可。” 说话间天空又飘荡起雪花,陆元伸手接了一下,“当年那批刺客身手不俗,绝非普通江湖人。” 镇国公府的世子入京,护卫工作自然是重中之重,队伍里除了家丁马夫外,还有近百人的护卫。 这些人皆是西凉军中骁勇善战的老卒,精挑细选出来负责护卫世子出行。 可马嵬驿遇刺,整个队伍全军覆灭不说,就连陆元这位炼脏境都身受重伤,最后是被老薛背着逃离战场。 试问一般的江湖人,哪能做到这一点? 老薛斟酌片刻,低声道:“若非宫里那位,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寥寥几家。” 陆元摇头,“不太像宫里的手笔。” 若是皇室供奉出手,他压根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更何况……当今陛下为人和善,是少有的治世仁君,无论朝野还是民间都称赞不已。 “最大的可能还是京城那几家,镇国公府在军方威望极高,文官集团早有不满,据说太宗皇帝时期便有人提议削藩。” 老薛低声道:“尤其王、谢两家,不仅是文官领袖,又是中原门阀的代表,镇国公府大权在握对于他们是最危险的。” 陆元沉默不语。 镇国公府的存在,天然就阻碍了很多人的利益,自然而然就站在了对立面。 这些事情以往的他并不懂,还是在京城待了这两年,才逐渐看明白。 老薛试探性道:“若真查清楚,幕后之人是王谢两家,公子会怎么做?” “自然是打上门去,好好‘讨个公道’。” 陆元想也不想道:“本世子不能让人白欺负,西凉军的儿郎也不能白死。” …… 呜咽的寒风在小院中肆虐,屋内燃烧的炭火不时传出噼里啪啦声。 “呜——” 天蒙蒙亮,若有若无的呢喃在温暖的小屋内响起。 仲曦钰睁开沉重的双眸,只觉浑身暖洋洋的,就是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手脚使不出几分力气。 片刻后她猛地回神,想起昨夜遭遇,一把抓起身旁佩剑,警惕地扫视四周。 屋内空空荡荡,没有半点人影,只有炭火炉子还在燃烧着,想是那人临走前加了不少炭火。 她不放心地掀开被子,见自己的衣服依旧整齐穿在身上,身体也没有丝毫异样,这才放心下来。 “是他吗?” 想起昨夜昏迷前见到的身影,她不自觉抿唇,对方为何要救自己? 院内也没有丝毫动静,只有簌簌的雪落声还在继续,她细细打量所处环境。 屋内装饰简约,除了身下这张床,便只有一口火炉,一张四方桌以及一张竹蔓躺椅。 仲曦钰抿了抿唇,身体的伤势以及温暖舒适的环境,让她下意识倚靠在床头。 自从加入锦衣卫起,不知多久没睡过懒觉了,好想就这样睡个昏天黑地…… 但她很快又坐了起来,想到昨夜在天元武馆所见,她必须尽快将消息传递出去。 这时,院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是沉重院门被推开的“嗤拉”声。 仲曦钰心中一惊,赶忙重新躺下,闭上双眸假寐。 她听着院门重新闭合,脚步声愈来愈近,直到来人进入屋内。 “好大的雪。” 陆元站在门口,抖落掉衣衫上的积雪,这才进门。 光听声音是个温润的年轻人,昨夜的白衣公子形象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仲曦钰右手摸在剑柄上,不动声色。 这点小动作哪能逃过陆元的双眼,更何况武者能从呼吸判断出一个人的状态,又岂能看不出她在装睡。 但陆元并未拆穿,反而是一步步走到床边,轻笑道:“既然醒了,不妨聊聊?” 铿! 刹那间,长剑出鞘,剑气好似皎洁月光映照在墙壁之上。 陆元看着停留在自己脖间的长剑,挑眉失笑:“就这么对自己救命恩人?” “为什么救我?” 仲曦钰审视着他,好似想要看穿他的目的。 “昨夜已经解释过了。”陆元耸耸肩。 昨夜……她想起昨夜那句“路见不平”,但也下意识回忆起自己躺在他怀里的情景,脸颊微红。 “这是什么地方?” 她避开那双纯净的眸子,似乎有些心虚,转移话题道。 “一处空置的宅院,我想着你该醒了,便过来看看。” 说着,陆元举起手里的东西,示意一下。 见他目光纯粹,且不似说谎的样子,仲曦钰这才点点头:“你是个好人。” 一见面就发好人卡? 陆元气笑了:“好人就该被剑指着?” “抱歉。” 轻声说了一句,她这才飞速将长剑收起,随后又有些不自然道:“谢谢。” 想到老薛说的话,陆元不由得有些怀疑,这位不会是社恐吧? 表面上的清冷女锦衣,实则是社恐? “你刚说什么?” 仲曦钰一怔,实在是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只得用细弱蚊虫的声音道:“谢谢你。” “听不清。” “谢谢你救我。” “什么?” 仲曦钰终于意识到他是在戏弄自己,猛然抬头,怒气冲冲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只是说完就后悔了,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低下头不敢看人。 却不料那个混蛋的下一句话差点让她跳起来。 “那你不以身相许?” “你……” 她怒目而视,却见对方脸上带着几分明显笑意,眼神纯净宛如一汪清泉,全然无半点轻薄意味。 “哼。” 仲曦钰轻哼一声,小声不忿道:“我可是锦衣卫,你小心点,敢惹我就砍死你。” 只是这样一来双方明显熟稔几分,她也没了对陌生人的拘束感。 却见陆元毫无半点紧张,自顾自走到桌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油布包,打开后顿时香气四溢。 昏睡一晚的她早已饥肠辘辘,此刻不由得被勾起馋虫,“你带了牛肉?” “是啊。” 陆元点点头,又扭头看来,俊朗的面庞带着笑意,“怎么,你不吃牛肉?” 第5章 青云庄 这家伙长得还挺好看的,比寻常女子都美。 仲曦钰心中轻哼,嘴上却是说道:“才没有,我最喜欢吃肉。” “本来就是给你带的。” 陆元无所谓道,内心却有些惋惜,可惜这个世界的人接不住我的梗。 吞服宝药后经过一夜休养,她已经能够起身活动,挪步到桌前咽了咽口水。 “吃吧。” 陆元看着心中好笑,将肉往她那边推了推,又打开那壶药酒,香气扑鼻。 “专治内伤的药酒,能舒筋活血、温养经络。” 闻言,仲曦钰视线扫过,在酒瓶上停留了一瞬:“这酒很贵吧?” “从府库顺的,我也不清楚。” 陆元看出她的紧张模样,有些好笑道:“怕什么,又不用你来还。” “那不行。” 她连忙摇头:“江湖人有恩必偿,更何况我还欠公子救命之恩。” 陆元存心想要逗她,故意道:“那等你伤好,来给我打工还债。” 然后便瞧见她认真思索片刻,似乎觉得可行,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我在锦衣卫当差,平日里可能没多少时间,闲暇时可以。” 至于什么人敢让锦衣卫打工,她倒是没往这方面想。 “成交。” 陆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只觉好似在逗小丫头般,还挺有意思。 “昨夜天元武馆,你看见什么?” 待她吃饱喝足,陆元方提起昨夜之事。 提及此事,仲曦钰脸色郑重几分:“天元武馆贩卖人口,我昨夜亲眼见到,许多最近失踪的女子被锁在后院。” 原来似她这般新晋的锦衣卫,只能算做替补,待卫所出现人手空缺时,才能补缺上去。 又或者立下大功,也能提前转正,仲曦钰正是奔着这点,盯上了京城最近频发的人口失踪案,却不想一头撞入弥天大案。 “衙门未曾将这些失踪案联系在一起,只当是普通的人口失踪,直到我在调查一名新婚妇人失踪时,有些许零散线索指向天元武馆,这才暗中前来调查。” 仲曦钰气愤不平道:“想不到名动京城的天元武馆,会做出这等腌臜事!” 闻言,陆元却是皱眉。 锦衣卫和京兆府的诸多好手,都没发现问题,偏偏被一个新晋的候补锦衣卫撞破真相,是否太巧合了点? “我必须尽快上报衙门,将这等藏污纳垢之所一网打尽!” 心胸正义的女锦衣,说着便要起身往外跑,却被陆元拦住。 “你现在毫无证据,贸然上报只会打草惊蛇。” “可若是不及时查封武馆,万一他们将人转移走……” “一夜时间过去,只怕早就转移了。” 陆元轻轻摇头,“况且,你有把握说服上司查封天元武馆吗?” 仲曦钰一怔。 她位卑言轻,指望上司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词,去查封弟子传人遍京城的天元武馆,确实有些不切实际。 更何况万一真如陆公子所说,那些女子早已被武馆暗中转移,到时查不出任何问题,她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我们该怎么办?”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陆元当做同一阵营的自己人。 陆元心中微动,刚准备开口。 【听说城外的青云庄新开了一处快乐之地,花样很多】 【马鞭、烛火等各种攒劲的节目,应有尽有】 【你内心大为恼怒,有这等好事居然不喊你】 【难道就因为你只是个小小杂役吗,真是岂有此理,你可要励志要成为魔帝的男人!】 【你决定趁夜闯入,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魔帝的威名!】 青云庄? 莫非被拐卖的女子,全都送入了青云庄? 马鞭、烛火……这青云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陆元觉得很有可能。 “你且住在这里安心养伤,我会派人查探,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因为答应了白姨今日去国子监读书,陆元没有久留,很快起身离去。 嘱咐老薛查探那些失踪女子的消息,他独自骑马前往国子监。 …… 大虞的国子监类似于国家最高学府,但极少招收普通学子,是专门为皇室勋贵、王侯将相、世家门阀的子弟服务。 不同于蓝星的古代,这个世界并没有科举,大虞还在实行察举制。 即有人推荐才可入仕做官,所以朝廷职位几乎被世家大族垄断,可想而知寒门子弟有多艰难。 陆元在国子监大门前翻身下马,徒步进入院内。 国子监占地极大,宫殿林立,却鲜少有读书声。 以国子监专为王公子弟服务的性质,每一处学舍都坐落在单独的苑落,景色宜人。 当陆元踏足“通天苑”时,所有人都投来目光,气氛为之一滞。 “陆世子。” “小公爷。” 陆元平日里为人高冷,与众人并不热络,只响起寥寥几人的招呼声。 对此,陆元也并不在意,原本打算径直前往座位,却在余光瞥见某道身影时走了过去。 天下最大的门阀琅琊王氏嫡子、左相之子王昶,原本正在专心盯着某位贵女的臀儿,眼前突然一花。 抬眼看去,便见一袭白袍的陆元挡在身前。 不是……他有病吧。 王昶皱眉,只觉来者不善。 “跟我出来一下。”陆元道。 前者挑眉,下意识反问:“凭什么?” 下一刻,他就觉身体一轻,被人像鸡崽一样拎了起来。 王昶吓得哆嗦,大声吼叫:“我父亲是中书左相,我乃王氏嫡子,你敢动我?” “莫以为你是镇国公世子,我王家就怕了你!” 学舍内的众人对此见怪不怪,镇国公与左相互为政敌素来不和,这二人自入学第一天起便矛盾不断。 只是众人仍有些惊奇,陆世子数日不来学舍,一来便找王公子的麻烦,莫非王公子这几日又作死了? 陆元将人拎到门外,作势欲打,吓得王昶双手抱头,连连闪避。 “问你件事。” 见他不再哀嚎,陆元平淡道:“你自小在永安长大,可知附近有个青云庄?” “青云庄?你打听这地方做什么?” 王昶有些惊奇,对方不是从不去风月场所吗,莫非这小子开窍了? “烟花之地?” 见他的反应,陆元皱眉。 “算是吧。”王昶点点头,沉吟道:“青云庄原是城外一农庄,后被蒋家收购,专为富豪士绅游玩聚会所用,自然也兼狎妓之所。” “哪个蒋家?” 陆元眉头皱得更深。 “这京城还有第二个蒋家吗?”王昶奇怪道:“自然是如意伯蒋家。” 第6章 磕到了? 陆元皱眉,脑海中浮现出如意伯府的信息。 如意伯并非开国勋贵,而是太宗时期封赏,因此平日里与勋贵集团来往不多。 据传太宗患有很严重的头风,每每发作头痛欲裂,后来民间有人进献祖传药方,头风才得以缓解。 太宗皇帝大喜,将进献药方之人封为如意伯,常常召入宫中陪伴,这便是蒋家的由来。 “你去过青云庄?” 他打量着面前的王昶,眼神微冷。 “蒋家二公子邀请过我一次,但我嫌离京城太远懒得去。” 王昶耸肩,身为宰相府公子怎么可能去那种土地方,还不如留在永安城内勾栏听曲。 陆元点点头,“下午陪我去一趟。” “不去。” 王昶拒绝得干脆,却又听陆元道:“我给你当护卫。” “当真?” 他不禁眼前一亮。 二人的关系不算友善,左相与镇国公府天然代表文官与勋贵两大对立集团,他平日里没少找陆元的麻烦,但偏偏身手不如对方,每次都是挨打的那个。 如今听说陆元要主动给他当护卫,如何能不心动。 陆元点点头,“午后在朱雀大街等我。” “一言为定!” 王昶好似生怕他反悔,连忙答应下来,又有些狐疑:“你想去那种地方干嘛非得拉上我?” 难不成是想和本公子成为同道中人? 一时间,他看向陆元的眼神都古怪起来。 “谁让你是京城第一大纨绔。” 陆元懒得搭理他。 从不去风月场所的镇国公世子,独自出现在青云庄太过扎眼,难免引人怀疑,但要是拉上左相之子这个挡箭牌,就好办多了。 谁不知道左相的这个儿子是有名的干啥啥不行、玩乐第一名,他干出什么事都很合理。 “看在护卫的份上,本公子这次不跟你计较!”王昶正沉浸在指使陆元的美好幻想中,很是大度地一摆手。 二人正说着话,忽地旁边有人走过。 来人是宁安公主赵云露,与二人年岁相近,同样在通天苑读书。 陆元拉开距离,不动声色。 王昶则是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衫,竭力恢复世家公子的形象,“宁安公主。” 赵云露的视线在二人脸上扫过,尤其是见到王昶整理衣服的动作,美眸微眨,好似见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们继续,无视我就好。” 横眸顾盼间,闪过狡黠之色,颇为愉悦地朝着学堂走去。 那娇俏脸蛋上分明挂着姨母笑,好似撞破家中晚辈卿卿我我的长辈般。 “她怎么怪怪的?”王昶疑惑。 陆元内心古怪,该不会…… 【宁安公主赵云露,误以为你和王昶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内心直呼磕到了!】 【杂役小厮与左相之子相爱相杀的故事,的确很有戏剧性】 【但你可是要成为魔帝的男人,岂能被人误会有龙阳之好!】 【你当即决定夜闯公主府,好好教训她一番:女人,你知道本魔帝的厉害吗?】 果然。 陆元心中叹息。 堂堂公主,不能多读些圣贤书吗,平日里定然是话本小说看多了。 至于这犯病的系统,他已经习惯了。 …… 午后,马车缓缓停在朱雀大街。 陆元一身黑色劲装,俨然护卫模样,头戴斗笠,掩去相貌。 在永安的江湖人几乎都这样打扮,因此也没人多留意他。 身后跟着换了身寻常衣裳、怀抱长剑的仲曦钰,原本陆元希望她安心养伤,但正义感爆棚的小锦衣坚持同行。 因王昶事先吩咐过,王家的车夫只是朝二人点点头,便快步离去。 陆元驾驭马车,缓缓朝着城外而去。 “想不到啊,堂堂镇国公世子,竟然在给本公子驾马,这等感觉……” 王昶掀开车帘,语气一顿,眼神怪异道:“你怎么还带了个姑娘?” 哪有人逛风月场所还带着姑娘的,就算是丫鬟婢女也不合适啊。 “不该问的别问。” 陆元琢磨一下,叮嘱道:“到了青云庄你专心游玩,我们的事你别管,也别透露我的身份。” 如果他所料不错,青云庄果真从事逼良为娼之事,此案将牵扯巨大。 若能吃下这份功劳,仲曦钰便能提前转正。 而想进入锦衣卫的案牍库,绝不能让外人知晓自己和她的关系。 一个锦衣卫却和国公世子走得近,难保别人不会抽丝剥茧、意识到什么。 闻言,王昶有些紧张,“你不会要杀人吧,可别牵连到我?” 陆元的身手他很清楚,若是要大开杀戒,寻常护卫哪能拦得住? 陆元想了想道:“进去之后分头行动,就装不认识我们。” 听他这样一说,王昶更加紧张,哪还有游玩的心思,恨不得当场调头回去。 仲曦钰在一旁适时道:“王公子,你不用紧张,青云庄里都是坏人,没几个无辜的。” 这话说得王昶一愣一愣的,青云庄是魔窟? 他嘴唇微动,“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的,你已经上车了。”仲曦钰用人畜无害的语气道。 王昶:…… …… 青云庄坐落在永安城十里之外,原本的村庄已经被绵延成片的高墙大宅取代,气息凶悍的护卫们分散在四处,宛如鹰隼般的视线扫视四周。 陆元注意到,不时有贵气马车驶入庄中。 当马车行至庄口,负责迎来送往的管事迎了上来,看到马车上挂着的王家木牌,脸色骤然一变。 陆元跳下马车,斗笠将脸挡得严严实实,抬手掀开车帘。 世家贵公子模样的王昶弯腰走出,抬眼打量一圈,这才不紧不慢走下马车。 “哎呦喂,原来是左相之子,小的有失远迎!” 管家的老脸上堆起菊花般的笑容,连忙小跑上前,满是谄媚道:“王公子大驾光临,咱们青云庄当真是蓬荜生辉!” 王昶略一点头,语气不冷不热,“听闻青云庄有热闹,本公子特意过来瞧瞧。” “您可来得真巧,二公子现下就在庄内,一会让他好好带着您逛逛。” 管事边说着,边引着他往里走。 不多时,便从庄内迎面走来一青年男子,身着华服衣衫不染,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谦卑笑容。 正是蒋家二公子蒋济,当代如意伯育有数子,其中嫡子只有两人,长子蒋衡负责官场学问,未来承袭爵位,家族产业则大多交给面前这位二公子。 “是他……” 陆元明显感觉到身边人娇躯一颤,轻声呢喃传入耳中。 瞥了一眼没人注意到这边,他低声询问道:“怎么了?” 仲曦钰小声飞速回应:“那夜我在天元武馆见过此人,当时他有所伪装,但我还是能认出来。” 第7章 壁咚 陆元内心微动,但表面却不动声色,继续跟随在队伍中。 王昶与蒋济寒暄片刻,便由后者引着往一座宅院内走去。 至于陆元和仲曦钰,自然被当成护卫和丫鬟,安排在停放马车处等待。 临进门前,王昶回头看来,陆元不动声色点点头。 “马车停放在前院就好。” 老管事客气的一指,陆元也就顺势带着仲曦钰走向马舍。 见四周无人盯梢,他这才开口询问道:“你没看错?” “不会错。” 仲曦钰飞快摇头,“我从小就有识人之术,除非是精通易容之辈,否则我见过一次就不可能会认错。” 陆元眼神讶异,没想到小锦衣还有这等天赋? 她语速飞快道:“当时他行事鬼祟,我便多看了几眼,虽然遮掩了身形,但我还是能确定。” 负责打理产业的蒋家二公子,深夜出现在天元武馆,还行事鬼祟。 结合系统的提示,陆元脑海中出现一条清晰的脉络,将一切串联在一起。 “看来这青云庄果然是魔窟。” 陆元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天元武馆暗中从事拐卖妇女,再负责运出城,青云庄则逼良为娼,让这些女子侍奉前来游玩的权贵。” “那王公子会不会有危险?” 仲曦钰有些担忧。 陆元倒是不担心,摇头道:“蒋济没那个胆子,他要是敢弄死琅琊王氏的嫡子,整个如意伯府都得陪葬。” 琅琊王氏……仲曦钰张了张嘴,好大的大人物嘞,想不到王公子看着不太靠谱,来头还挺大的。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 她瞪大了眼睛,满是不解道:“大虞不禁狎妓,朝廷还设置了教坊司,青云庄干嘛要兜这么大圈子?” “正经的风月场所自然不禁,但若是以折磨女子为乐呢?” 陆元已经能够确定,青云庄做的压根不是青楼买卖,而是为满足达官显贵的特殊癖好。 “啊?” 仲曦钰一怔,对于没见识过江湖险恶的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跟我来。” 陆元飞速瞥了一眼四周,院内停放着不少马车,车夫、护卫们聚在一起唠嗑,看样子很是熟络。 蒋家的护卫按着刀在门口站岗,不时朝院内瞥一眼。 仲曦钰正思考着他的话语,忽然手腕被拉住,俏脸猛地一红。 “陆公子……你……你做什么?” “别说话。” 陆元表情不变,拉着她来到马舍与围墙之间的夹道中,确定外人看不到这里后,挑了挑下巴。 “靠在墙上。” “啊?” 仲曦钰只感觉头脑发昏,纯净的眸子满是懵懂。 “踏踏——”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显然是有护卫察觉不对,过来查看。 情急之下,陆元反手拉住她,猛地抵在墙上。 “呀,陆……” 仲曦钰终于反应过来,宛如受惊的小白兔般,整张小脸变得通红。 “闭嘴。” 陆元低声喝道,猛地欺身靠近,俯首埋在她颈间,好似情到深处。 便在这时,一名带刀护卫出现在夹道口,蹙眉看来。 当见到夹道内的场景时,不由得一愣。 仲曦钰适时捂住脸颊,做出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还用膝盖顶了他一下。 陆元好似刚从陶醉中挣脱,扭头看来,恶狠狠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搞女人?” “草,还挺横。” 护卫啐了一口,转身往回走,好似边走边与人交谈道:“没事儿,马夫和丫鬟搞上了,真他娘的……” 【面前的仲曦钰宛如一朵柔弱小白花,看着那娇嫩红唇,你二话不说就吻了下去】 【腹部燃起一团邪火,你心中满是战意,恨不得在此处痛痛快快野战一番】 【什么青云庄,什么失踪案,你决定通通不管不顾,日后再说】 “陆……陆公子。” 仲曦钰被抵在墙上,以一种禁锢般的姿态,让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眼前是放大的俊颜,温热的呼吸萦绕在她锁骨间,搅得她心里痒痒的,猫儿挠一样。 陆元这才松开手,将斗笠往下压了压,“走吧,翻进去看看。” 仲曦钰小脸依旧红红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事急从权,得罪了。” “不得罪……我看你挺享受的……” 陆元脸一僵。 【本魔帝打了一辈子仗,难道还不能享受一下?】 【你决定让她也享受一番,让她知道昆字有几种写法】 【俗话说通往女人心里最快的途径是……,是时候展示你真正的技术了,征服她,让她彻底离不开你】 这该死的系统,乱本世子道心。 陆元暗骂一声,都怪系统,差点被影响了! …… 青云庄被蒋家收购后,显然经过大规模的修建改造,连成片的高墙大院已经看不出农庄原貌,反而类似于现代农家乐版的庄园。 数十座大宅被打通连接在一起,最外端的围墙好似铁桶般围得水泄不通,俨然一座迷宫。 二人所在的位置处于庄子最外围,一路翻墙进入,却不见任何异样,接连几个院子都有达官显贵饮酒作乐,美人小厮作陪,和寻常消遣之地区别不大,好似只是一处世外桃源。 “陆公子,会不会搞错了?”仲曦钰已经有些不确定。 陆元瞥了一眼四周,这一路探查过来确实尽是安乐、祥和之地。 然而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更何况系统也不会无的放矢。 “等天黑。” …… 一处院落之中。 蒋济走出房门,面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虑。 王昶的贸然登门,隐约让他觉得不对,但又不敢得罪琅琊王氏,只得亲自引进来伺候着。 席间几次试探,哪怕对方已经喝得醉醺醺,依旧没什么破绽。 “难道只是凑巧?” 毕竟这位左相之子做事向来荒唐,他便没多想,迈步向自己院子走去。 踏出院门时嘱咐护卫好好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知自己。 “二公子,出事了!” 正要进门,却见一名管家行色匆匆赶来。 “怎么?” 蒋济心一沉。 管家快步走来,递上一张画像,“昨夜有锦衣卫夜闯天元武馆,疑似将买卖看了去,这是武馆那边递来的画像,托二公子查查来历。” “废物!” 蒋济强忍怒意,接过画像展开,顿时蹙眉:“这人……好似有些眼熟?” 第8章 血染青云 夜色降临。 左侧院落的房门打开,走出一名醉醺醺的中年男子,看打扮约莫是永安城里的富商。 他走路踉踉跄跄,朝院门口的护卫说了句什么,护卫上前扶着他往庄园深处走去。 【青云庄最深处的秘密,只有当夜幕落下才会拉开帷幕】 【你选择跟上去,见识到世间真正的罪恶,令你这位魔帝都自叹不如】 【人性的扭曲,欲望的沉沦,淋漓尽致展现在你眼前】 在系统的提示下,陆元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庄园最深处,是一座独栋小院,院门紧闭,门前一片肃杀,七八名护卫林立。 便见那名富商来到门前,带路的护卫低声说了几句,好似核对过身份,门口的护卫这才点头放行。 原本醉醺醺的富商,急不可耐地钻入院内,好似老饕奔向专属自己的美食。 待他进入其中,沉重木门再度闭合,好似隔开两个世界。 “陆公子,这地方有古怪嘞。” 仲曦钰趴在墙头上,小声说道。 陆元点点头,青云庄真正的秘密只怕就在这个院子里。 “走。” 仲曦钰一怔,然后就看到他翻身而下,目标正是不远处的小院。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 她头脑懵了一下。 却见陆元三下五除二将几名护卫打晕,动作行云流水,尽显宗师气度。 “诶?”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陆元已经推门院门,侧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是催促。 “等等我。” 院内孤零零一座三层小楼,与客栈有些类似,隔开一座座单间,每个房间都安装了铁门,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生活在其中的女人就像困在笼子里的鸟,没有希望,没有自由。 每一间卧房都很大,除了一张大床和摆放在床边的浴桶,便只有墙上挂着的各种刑具,触目惊心。 陆元走过一个又一个卧房,看见一个个或麻木或无助的年轻女子,无一例外眼眸都失去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神采。 偶尔几个房间内,有客人正沉浸其中,一幕幕看得人作呕。 “真是岂有此理,简直丧尽天良、人神共愤!” 仲曦钰再也忍不住,娇躯不断颤抖,长剑猛地劈向铁门。 “叮!” 火花四溅,惊得屋内男子转头看来,“你们是什么人……滚出去……” 长剑落下,男子头一歪,昏死过去。 仲曦钰用的是刀背。 陆元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撬开一座座房门,将那些男子全部打晕。 “啊!” 忽地,他耳朵一动,一声压抑的惨叫响起。 那惨叫声,充斥着强烈凄厉痛苦的味道。 陆元皱了皱眉,快步来到楼上。 “你夫君那个废物,如今还在满城找你,若是他看见心心念念的娘子在我手中是这副模样,你说他会作何感想?” 来到门前,便听屋内传来先前那名富商的声音。 屋内,身材臃肿的富商手持长鞭,一下又一下地挥动,油腻的脸上写满爬满嗜血与狰狞。 “青梅竹马的新婚夫妻,真感人吶,如今还不是像狗一样趴在我面前?” “我张大有喜欢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似你这般新婚少妇,才最是滋味无穷,那日我让他将你借予我几日,他竟敢拒绝!” “不识抬举的东西,狗一般的人物,你们也配在我面前秀恩爱?” 陆元再也听不下去,一脚踹开房门,长剑瞬息划过。 “嗬——”富商的动作一滞,眼中还满是茫然与惊惶,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脖颈处裂开一道血线,鲜血喷溅,他双手去捂,却怎么都捂不住。 最后,他重重地跪倒在地,意识陷入黑暗,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床榻上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年轻女子,裸露在外的背部已是伤痕累累,整个人浑身瘫软,气若游丝。 姣好的面庞充斥着惨白,又透出一股怪异的绯红,空洞的眼眸里满是绝望与不甘。 烛火映照在她身上,说不出的诡异与荒唐。 “陆公子,你杀人了!” 仲曦钰跟着闯进来,目光先扫过地上的尸体,又落在女子身上。 “呀!” 她下意识移开目光,很是不忍。 “来晚了,人没了。” 却在听到陆元这样说时,又再次看来,这下好似确定了什么,“是她。” 仲曦钰抽了抽鼻子,语气低沉道:“我一开始追查的新妇失踪案,失踪的女子就是她。” 陆元内心一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这把剑回头洗干净了再还你。” 说了一句,他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他今日出门并未带武器,先前情急之下从仲曦钰手中夺了过来。 以他的身手,在外行走很少需要武器,双拳足以自保。 但这次,他想杀人。 “陆公子,你去哪?” “你留在这,保护好她们。” 陆元踏出小院,反应过来的蒋家打手、护卫们早已一窝蜂围了过来。 面对黑压压的人群,他停下脚步,从腰间取下酒葫芦,灌了一口。 我有一壶酒,足以抚平生。 但依旧心绪难宁,又该如何? 【蒋家已对你起了杀心,并得知仲曦钰夜闯天元武馆之事,决心将你二人彻底葬送】 【此刻,你或许可以独自逃离,又或者借镇国公府之名逃出生天】 【但你在愤怒,你想手刃这些腌臜垃圾】 【助纣为虐之辈,与施虐者本身又有何区别?】 【你可是未来的魔帝,区区护卫岂能杀得了你,你大笑一声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拔剑杀人,杀个天翻地覆,让世人皆知你魔帝的威名!】 狗系统,这次倒是对胃口。 陆元笑了,那就杀。 “一群垃圾。” 身着黑色紧身衣的他,身形骤然前冲,数个大步迈出,脚尖借力在地面上重重一踏。 整个人高高跃起至人群上方,双手持剑,以开山之势悍然劈下。 “铿——” 剑锋快若奔雷,在空中劈出一道满月,向人群斜切而过。 轰隆—— 地面炸出数个大坑洞,血光飞溅间,留下一地残肢断臂。 陆元去势不减,落地后翻滚,抬手一剑再度收割掉数条生命。 “大胆,你是什么人?” 一名炼骨境的供奉怒火中烧,隔着数人怒斥道:“你可知这是谁家的产业?” 擦—— 话音未落,陆元抬脚踢出地面上的一刀长刀,刀锋带着破风声疾驰而出,直接将供奉钉死在墙壁上。 陆元头也不回,沿着深宅大院一步步杀出,所见之人悉数躺倒,哀嚎遍地。 直到—— “包围青云庄,乱臣贼子一个也别放过!” 庄外,一队金吾卫迅速接近,校尉庞青云坐在马上,冷声下令。 第9章 黄雀 轰—— 大门打开,血腥气扑面而来。 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陆元单手执剑,站在门内。 身后是横七竖八的护卫,躺了一地。 庞青云眯起眼看着这一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就是此人,在庄内行凶!” 蒋济站在他身旁,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在得知天元武馆泄密后,为了以防万一,他连忙派人请来了一队金吾卫。 当护卫回报关押女子的“红楼”被外人闯入,他第一时间逃到庄外,与金吾卫汇合。 此刻见到陆元胆敢主动现身,内心自然是惊喜无比,“可怜我如意伯府数十名护卫,皆惨死在此人之手,请大人主持公道!” 擅闯私宅、杀人行凶,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只要将对方斩杀,红楼的秘密就能保住,哪怕朝廷也挑不出理来。 庞青云稍稍沉吟,他本就和蒋家有利益往来,青云庄能相安无事正是因他的庇护,故而蒋济才会请他带人过来。 但—— 他视线一偏,见一队锦衣卫终于姗姗来迟,不由得松了口气。 “许兄,你看此事该如何?” 能找人分担责任就别自己扛,这是他在官场多年悟出来的学问。 锦衣卫这边,为首的是一鹰钩鼻,身着飞鱼服,看样式赫然是北镇抚司的总旗。 许雄听完现场情况后,面色平淡:“此等凶徒,杀了便是。” 擅闯私宅行凶本就是死罪,他也乐得卖如意伯府一个面子。 庞青云点点头,抬手道:“给我拿下!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哗啦啦! 四面八方的围墙外头,跃起一名名弓弩手,弓弦如半月,瞄准那名黑衣人。 全副武装、披甲持刀的金吾卫步卒结阵逼近,气势庄严浩瀚,不敢有半分放松。 陆元皱了皱眉,打量着这名金吾卫校尉,“你不问我为何杀人?” 庞青云一声嗤笑,“杀人还需要理由吗?本校尉看你就是穷凶极恶之辈。” 陆元点点头,走下门前的石阶,好似放弃了抵抗。 金吾卫松了口气,刚想上去拿人,一旁的许雄却是面色微变:“小心!” 陆元单手持剑,身形骤然冲出,宛如鬼魅般跨步到当先的数名金吾卫身前,左手握拳骤然发力。 嘭! 金吾卫尚且还不及反应,便被砸中胸甲,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身后的同伴身上。 击退数人后,他去势不减,宛如猎豹般直扑躲在后方的庞青云。 “好胆!” 庞青云身为金吾卫校尉,负责天子脚下的安危,身手自然不弱,雁翎刀出鞘猛的一架。 长剑带着劲风,眨眼间便斩在雁翎刀上,却听“叮”的一声脆响,陪伴他数年的宝刀当即多了几道缺口。 庞青云闷哼一声,只觉气血翻涌,硬生生从马背上跌落。 未等其稳住身形,继而胸口又中了一脚,势如千钧,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 “你也配叫金吾卫?” 看着撞在远处地面上,吐血不止的庞青云,陆元眼神冷漠。 金吾卫负责整座永安城的治安,便是这般护卫百姓的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金吾卫下属都没反应过来,此刻见带队主官吐血倒飞、生死不知,竟是一个个逡巡不敢上前。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上,杀了他!” 蒋济不会武艺,看不懂其中门道,躲在一旁怒吼:“以民杀官,等同谋反,难道尔等要眼睁睁看着我如意伯府死绝吗?” 许雄有些意动,如今庞青云重伤,在场就他官职最高,可全权调度。 但没等他迈出那一步。 陆元回头看了他一眼,“庄内都是被掳来的女子,有些已经被折磨致死。” 许雄脚步一滞,在场的锦衣卫皆是皱起眉头,掳掠女子、逼良为娼可是重罪。 与金吾卫不同,他们作为天子亲军可不敢真的与如意伯府勾结串通,先前不过卖蒋家一个面子,涉及要案就不是一个性质了。 但此处毕竟是伯爵府的私产,若无圣旨,他们还真不敢擅自搜查。 蒋济脸色铁青,可不敢真让锦衣卫进去搜查,“别听他信口雌黄,此处乃我蒋家私产,何来女子?” 陆元脸色微冷,手中长剑径直甩出。 剑尖划破空气,快若奔雷。 蒋济瞳孔骤然放大,还没来得及躲闪,胸口便被长剑洞穿,巨大惯性将他整个人钉死在地。 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头一歪没了气息。 “你好大的胆子!” 许雄面色一变再变,堂堂伯爵府的二公子,就这么死在他眼前算怎么回事? 蒋家虽然被勋贵集团排挤,含金量不如实打实的军功爵位,一向被后者所看不起,但毕竟是伯爵。 锦衣卫监察天下,无论江湖还是庙堂都有先斩后奏之权,但这其中可不包括勋贵,若无陛下首肯,他们也不敢擅自处置伯爵府之人。 “一个蛀虫,杀就杀了。” 陆元表情平静。 大不了表露身份,你如意伯敢追究吗,敢让杀人者偿命吗? 你说要死磕到底? 你是真不怕西北的二十万西凉军啊。 谁不知道镇国公陆恪只有这一个儿子,逼急了人家谁知道能做出来什么事。 西凉军或许不具备争夺天下的实力,但打进京城绝对没问题。 等各地的勤王大军赶到,京城早就被屠个干净了,非得逼得人家同归于尽? 许雄突然笑了,“我其实很欣赏你,也感激你送来的这场大功劳。” 他带着锦衣卫一步步上前,语气中带着得意,“蒋济一死,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去搜查,我猜庄内一定是惨无人道的场面,反正都由蒋济背锅。” “而你,杀害伯爵府二公子,以民杀官,又是第二桩大案。” 他停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志得意满,“破获两桩大案,足够我升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一个无实权的伯爵府又算得了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他注定是最大赢家。 【许雄等到现在,终于有了露脸的机会】 【自始至终他都冷眼旁观,为的就是这一刻】 【你和蒋济两败俱伤,才是他真正的机会】 陆元注视着他,待他说完才开口,“所以你早就知道青云庄内的一切?” “不错。” 许雄骄傲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我一直在等时机,没想到你会主动送上门来。”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锦衣卫上前,接替金吾卫。 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四处招揽武林高手、江湖巨擘,其战力远不是负责看门的金吾卫能比。 “接连战斗这么久,我猜你体内气血没剩多少吧?” 许雄嘴角翘起,看似好心劝告道:“锦衣卫的诏狱,活人进得去出不来,我想你不会想体验的,看在你送我一场泼天富贵的面上,许你自尽。” “自尽?” 陆元笑了,“你也配?” 【哼,真是可笑,一个小小总旗,也妄想当黄雀!】 【殊不知已有了取死之道,你当即打出暗器,不出七日他必定身亡】 【胆敢得罪魔帝的人,下场必然凄惨,桀桀桀】 “找死。” 许雄面色一冷,“杀了他。” 第10章 落幕 “住手!” 仲曦钰急急忙忙跑来,眼前同僚要对陆元动手,当即表明身份,“我是锦衣卫,我们是来查案的。” 许雄瞥了她一眼,见是生面孔,皱眉道:“既是锦衣卫,为何不穿飞鱼服?” “我……” 仲曦钰语气一滞,似她这等候补只能穿捕快服,唯有转正后才有资格领取飞鱼服。 瞧出她底气的不足,许雄冷笑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敢冒充锦衣卫,一并拿下!” “我真是锦衣卫,眼下在城南候补司任职!”仲曦钰最清楚锦衣卫的手段,眼见他们要对陆元动手,赶忙开口解释。 但事到如今,许雄哪里会听,当即下令动手。 锦衣卫结成战阵,一步步逼近,气血勃发。 墙头之上,金吾卫也拉满弓弦,瞄准下方二人。 仲曦钰满脸错愕,明明对方是同属一个衙门的同僚,却要做到这一步,半晌不知道该说啥。 【许雄铁了心要杀你二人灭口,当做进身之阶】 【这狗东西没点眼力,竟不知你魔帝当面】 【你决定大发神威,以无上魔功将锦衣卫全部斩杀】 【而后逃离京城,扯出替天行道的大旗造反,也试试当皇帝的滋味】 陆元将她拉到身后,右手握紧长剑,准备硬冲出去。 “怎么回事?”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喝得醉醺醺的王昶面色通红,摇摇晃晃走来。 庄内的动乱声很大,惊动了不少人,只不过他喝得有点多,所以才姗姗来迟。 当见到严阵以待的锦衣卫以及剑拔弩张的气氛,他猛地一哆嗦,酒直接就醒了,尤其是看到陆元浑身是血,吓得是魂飞魄散。 要是他和陆元一起出来,结果陆元死了,且不说镇国公府会如何,只怕皇帝就要将他们家推出去谢罪。 “嗷!” 王昶哀嚎一声,急急忙忙冲到面前,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 “你可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就完犊子了。” 陆元满脑袋黑线。 “死不了,不是我的血。” “哦哦,那就好。” 王昶点点头,别人死就死吧,关他王大公子什么事。 谁让你去惹陆元的,死了活该。 不少金吾卫的士卒被先前一嗓子吓得一激灵,箭矢差点直接脱手。 此刻听到他的话,都是有些气愤,什么意思? 就你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不是命? 什么叫那就好? 没见我们校尉还搁地上躺着呢,你知道大冬天的地板有多冷吗? 于是乎,有不少金吾卫偷偷调转了箭头,准备一会打起来先将这个说话气人的射成刺猬。 许雄皱了皱眉,怎么又冒出来个搅局的? 一个锦衣卫的替补也就罢了,这人又是什么来路?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是某高官的公子吧?”许雄嗤笑一声,调侃道。 王昶愣住了,这人认识我? 左相算高官吗? 文官之首,应该算吧。 就连陆元都怔了怔,这人……有点东西啊。 “既然认识本公子,那还不快放人?” 王昶懒得多想,大手一挥道:“这几位都是我朋友,今日就是一场误会。” “误会?” 许雄冷笑着反问,“杀害如意伯府二公子,以及青云庄数十名护卫,你说这是误会?” 他踏前一步,不屑道:“莫说你一个不知身份的蟊贼,便是宰相之子也不能如此枉视律法!” 王昶愣了一下,看向陆元,“你杀了蒋济?” “青云庄掳掠女子、逼良为娼。” 陆元简单解释一番。 在他说完后,王昶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皱眉道:“逼良为娼……蒋家买不起红倌人?” 仲曦钰在一旁解释道:“青云庄并非寻常皮肉生意,而是以折磨、虐杀良家女子为乐。” “当真?” 王昶表情凝重,他虽然纨绔一点,本性却不坏,知晓善恶是非。 “就在庄子最深处,王公子前去一看便知。” 光是听着就令人发指,王昶想象了一下画面,觉得还是不去为好。 “你,进去看看。” 他随手点了一名金吾卫。 那人一愣,现在的人犯都这样豪横吗,竟然还敢指使官差? 许雄不是蠢货,经过这会的观察已经确定此人绝非寻常人家,且不说穿着打扮,光看那贵气模样,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认识我?” 王昶皱眉,“那你攀什么近乎?” 旋即转向那名金吾卫,冷声道:“怎么,左相之子说话不好使?” “你……” 许雄咬牙,眉心直跳。 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挥了挥手。 那名金吾卫进去庄内查看,其他人只感觉心里突突的,连忙将弓箭放下。 左相之子! 这真是顶了天的人物,差点九族不保。 这时,永安城内也有更多金吾卫收到传讯赶来,很快将青云庄围得水泄不通。 涉及如此大案,甚至还牵扯到一座伯爵府,没有任何人敢掉以轻心。 陆元不想露脸,便跟王昶打了个招呼,率先离去。 一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与仲曦钰的关系,二来是要维持形象,自入京以来他始终是胸无大志的莽夫形象,每日除了练武便是闲逛。 白姨有一点是没说错的,若是他表露出太优秀的品质,恐怕皇帝不会放心让他回到西北。 反正青云庄有王昶这位左相之子盯着,前来调查的金吾卫和锦衣卫也不敢乱来。 至于仲曦钰这位小锦衣,自然被他要求留在原地,这等露脸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至于许雄,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杀锦衣卫,尤其是他不能暴露身份的前提下。 但此人,他记住了。 …… 深夜。 御书房灯火通明,皇帝赵佶坐在案前,批阅奏折的身影一丝不苟。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日都在重复。 自赵佶登基以来,时常批阅奏折到深夜,从不曾懈怠,是公认的治世仁君。 “陛下,这是锦衣卫送来的密信,有关青云庄一案。” 贴身太监李公公递上来一份密函。 赵佶握笔的手一顿,展开密函粗略扫过,哑然失笑:“元儿这孩子,还藏头露尾的,难道是怕朕会忌惮他吗?” 却是对蒋济在青云庄所做的一切,半点不惊讶。 “世子此举,应是想调查马嵬驿遇刺案,是否要阻止?”李公公低眉顺眼肃立一旁。 “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 赵佶摇摇头,无所谓道:“让他查吧,费劲辛苦、亲手挖掘出来的真相,才更能让人信服,你说对吗?” “陛下圣明。” “对了,那个金吾卫的校尉,丢到边军磨炼一下吧。” 赵佶继续查看奏折,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锦衣卫那边也处理好。” “奴婢明白。” 李公公躬身告退,直到退出御书房,整个人骤然融入黑夜。 第11章 结案 第二日,陆元还没起身,就被白姨堵在屋里。 “元儿,睡醒了吗?” 白夫人见卧房大门紧闭,出声提醒了一句,便推门而入。 只见幔帐之间,陆元躺在床上闭目熟睡,床头地上还放着一壶空酒坛。 随着房门开启,陆元睁开双眸,转头看了一眼,迅速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白姨,你怎么进来了?” 虽是冬日,但武者气血充沛,感受不到多少寒冷。 这也是他常年保持的习惯之一,夜间以气血流转抵抗严寒,能够进一步淬炼气血。 见他这般窘迫模样,白芷兰暗觉好笑,“不知不觉,元儿都长成大人了。” 闻言,陆元低头审视一眼,有些心虚。 莫非白姨看见了? “你想什么呢?” 白芷兰啐了一口,俏脸微红,背过身去,“穿好衣服起来说话。” 【风韵的身姿曲线玲珑,光看背影就让人浮想联翩】 【尤其那浑圆肥美、磨盘大的翘臀,让你欲罢不能】 【身为杂役的你决定逆袭,白天叫夫人,晚上夫人叫】 “……” 狗系统,又乱我道心。 陆元摇摇头,驱散脑海中的旖旎,迅速穿好衣服,统白姨在桌边坐下。 “昨日城外出了件大事,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面对白姨审视的目光,陆元显得有些懵懂:“什么大事?” “青云庄死了不少人。” 白芷兰眼神狐疑,“真不是你干的?” “没啊,我昨日去了国子监读书,事后便一直待在府里。”陆元摇头道。 闻言,白芷兰脸色好看许多,点点头道:“王昶那个纨绔,不可能做出这等大事,我听说现场有个神秘高手,不知其来历为何?” “或许是王家的供奉吧。” 陆元看似随意道:“毕竟是左相长子,不可能真的对他不管不顾。” 白芷兰娥眉轻蹙,看了他一眼,有心提醒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可不能学他去冒险,这种事情交给府衙或者锦衣卫即可。” “放心吧白姨。” 陆元笑笑,“我可不敢出城,万一再来场刺杀……” “呸呸呸!” 白芷兰脸色微变,又气又急道:“可不许说这种丧气话。” 说完看着陆元,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当年刺杀闹得很大,宫里一直在调查,会有给你公道的那天。” 言下之意,是让陆元安心当个求学世子,不要去贸然犯险。 “镇国公府也会给你撑腰,有国公爷在,有姨在,还轮不到你去参与庙堂凶险。” 白芷兰语重心长,眼神带着几分怜惜,“你娘就你这一个儿子,万一你出事,将来到了地底下我可怎么跟她交代。” 提起已故的娘亲,陆元眼神黯淡几分。 在他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这些年记忆逐渐模糊,但在所有人口中国公夫人都是个极好的人。 “放心吧白姨,我不会有事的。” 他轻轻握住白姨放在桌面上的手,柔和道:“我们一家人都不会有事。” 这两年来的朝夕相处,他早已将白姨当做亲人。 白姨不动声色收回手,嗔道:“你总是要成亲的,等你成完亲,跟那位姑娘才算是一家人。” …… 同白姨用过早膳,在她监督下,陆元前往国子监读书。 “蒋家真是丧尽天良,那蒋济枉为人子,死得好!” 刚踏入学舍,便听议论声传来。 只见王昶被众人围在中间,好似众星捧月一般,众人语气中全都是钦佩。 “王兄如此深明大义,实在是令我等刮目相看!” “以身犯险、勘破青云庄真相,这等胆量着实令我等敬佩!” “以往是我误会了王兄,今夜春满楼我请客,为王兄庆功!” 王昶被众人簇拥着,表情得意扬扬。 伴随着青云庄一案结束,陆元不便露面、仲曦钰只是个小锦衣卫候补,最大功劳落在王昶身上,一时间他的名声传遍朝野,就连陛下都在早朝称赞几句。 作为永安城最大的纨绔,王昶何时享受过这种殊荣,不禁有些飘飘然。 此刻见到陆元这位正主出现,他老脸一红,也没了炫耀的心思,当即小跑过来,“你跟我出来一下。” 众人不由得侧目,王公子这是闹哪样,刚拿到点名声就又要去找陆世子麻烦了? 唯有宁安公主赵云露,美眸轻眨,浮现出洞穿一切的慈爱笑容。 “青云庄结案了?” 来到学舍外的僻静处,陆元开口询问道。 “陛下金口玉言:说蒋济是死有余辜,如意伯教子无方,罚俸一年,闭门思过,青云庄所有管事、门客全部斩首示众。” 只是罚俸一年吗? 陆元皱眉,当今天子终究还是念及情分,保了如意伯府。 蒋济这位二公子做的事,蒋家是否知情还未可知,但陆元更倾向于对方知情。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法说什么,转而询问道:“那些女子可曾妥善安置?” “放心吧,本公子亲自盯着的。” 王昶拍了拍胸脯,“所有庄内客人全部带走下狱,女子送还家中,让他们与家人团圆去了。” 只怕不一定是团圆……陆元心中叹息,大虞女子名声极为重要,更别说有些女子本有家室,这次遭遇本就无辜,就怕她们的家人丈夫心中会有隔阂。 “派几个人盯着点,若她们生活不幸,就想办法另行安置,给她们置办点产业、开个铺子什么的,也算是个妥善营生,若钱财不够就来找我。” 身为左相的长子,王昶自然不笨,略一思考便明白他的考虑,“行,我回去就安排。” 陆元点头欲走,却不曾想王昶伸手拦了下来,“以后再有这种事,记得找本公子,大不了再给你当挡箭牌。” 这是行侠仗义上瘾了? 陆元有些意外,审视着他。 【王昶对你印象改观,决定和你成为朋友】 【俗话说能扶你一把的是贵人,能扶你几把的是兄弟,王昶便是如此】 【他希望能和你成为互相扶几把的人,共同闯出永安城里的偌大名声】 “……” 陆元脸一黑,“滚。” 王昶看着他的背影,只感觉莫名其妙,“不愿意就不愿意,骂人干嘛?” 第12章 魔教圣女 午后。 陆元前往西市,在熟悉的酒肆前坐下。 酒肆的掌柜姓王,在京城开了几十年酒水铺子,滋味足够地道,很受江湖侠客欢迎。 “来一壶酒。” “好嘞!公子可有几日没来了!” 王掌柜一面接过酒壶,一面热情地寒暄,对这位偏偏贵公子形象的老主顾印象颇佳。 “这几日家中有事,没能出门。”陆元笑着回应,铺子店面不大,只有一老一少两人操持,依着店门口的街道搭了雨棚,摆着七八张木桌。 幼年在西北颇为无拘无束,自打来了京城,高门大院束缚得人不自在,陆元很享受这种市井烟火气。 “陆公子。” 这时,一声空灵嗓音响起,宛如冬日里的微风,令人难忘。 酒肆中的几个酒客,闻声都是停下话语,扭头看去,不由得眼前一亮。 陆元偏过头,却见仲曦钰正站在酒肆不远处,含笑望着他。 仲曦钰换上了一身飞鱼服,高马尾束在脑后,腰间佩戴绣春刀,让原本纤弱的她平添了几分飒爽。 脸上不施粉黛,面若桃花含笑望来,一双秋水美眸晕着风情。 饶是陆元都不由得眼前微亮,只觉如同在荷塘之间,见到一朵娇艳盛开的白莲。 仲曦钰迈着修长玉腿走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陆公子,我正要去小院找你呢。” “升官了?” 陆元打量着她,面上带起些许笑意。 “多亏陆公子。” 仲曦钰嘿嘿一笑,“我已经提前转正啦,现在是北镇抚司小旗官呢。” 因青云庄一案的功劳,她直接跳过了力士一级,成为正七品小旗,从此也算是有了官身。 “小旗下辖九人,不过上司说暂时没有空缺,让我再等等,不过我已经很满意啦。” 她整个喜气洋洋,笑眯眯说道:“我的俸禄涨了一大截呢,再也不怕没钱了,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 陆元笑着答应。 于是,二人在街边狠狠吃了一顿水盆羊肉,丝毫不顾及形象。 仲曦钰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心满意足,“好爽……好久没吃这么饱过了。” 陆元笑了下,还真让老薛猜对了。 别看仲曦钰外表高冷,实则双方混熟后她毫无大家闺秀的包袱,反而很放得开。 这种感觉,倒更像是可爱的邻家小妹。 “陆公子,我先走啦。” 她拍了拍手,起身准备回衙门,升职之后衙门的事也变得更多了。 陆元点点头,“以后有事可以在小院给我留信。” 伤好后仲曦钰自然不好再回小院去住,而是搬回自己家,此刻闻言点头答应下来,似乎没当回事。 陆元笑了下,也没说什么,目送她离去。 “等……” 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但街面上哪还有锦衣卫的身影。 在青云庄时他借走了仲曦钰的长剑,说好擦拭干净再还,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假装忘记还剑,还能制造下一次见面机会,不愧是魔帝】 “……” 陆元:我真没那个意思。 系统,你能不能整点有用的? 【听说醉月楼新来了个花魁苏瑾萱,才貌姿色堪称一绝,你决定今夜去看看】 【震惊,花魁竟是魔教圣女,你更兴奋了】 【你得知苏瑾萱卧底在京城,真实意图是绑架镇国公世子,挑起朝廷与西凉的矛盾】 【你大为不屑,这也配叫魔教,你决定给他们洗脑】 【你成功说服魔教刺杀皇帝,并尊你为教主,从此开始你魔帝的第一步】 好家伙。 还是你敢想啊系统,魔教教主、刺杀皇帝,嫌命长吗? 皇宫之中不知藏了多少大内高手,说不定还有皇室的老怪物,想要刺杀皇帝难如登天。 不过,魔教圣女想要绑架我? 陆元表示还真想见识一下,他们怎么在京城将自己给拐走。 于是傍晚时分,他就带着老薛来到醉月楼。 “说起这醉月楼啊,那可是全京城有名的消金窟。” 老薛在一旁侃侃而谈,“一共十二层,档次由低到高,其中滋味也各自不同……” 在他讲述下,陆元对醉月楼的营业模式逐渐明朗起来。 一层是大堂,有些类似酒楼,可以容纳许多宾客吃酒聊天,大堂中央的舞台上会有适龄女子跳舞助兴。 二层到四层相对安静,可以约三五好友,叫几个姑娘把酒言欢。 五到八层则是一个个大雅间,是花魁们的工作场所,想要进门需要一整套的流程,例如诗会上写一首诗词,被花魁看中等。 总而言之,想要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不仅得砸钱,还得帅,得有才华。 九到十二层则为包房,有些类似于前世的酒店套房,专为身份尊贵的客人留宿,消费也是最贵的。 不过好处是包房的客人可以指定任何人陪伴,不限数量。 “还真是成熟的商业模式。” 饶是有着现代灵魂的陆元,都不由得感慨一声,果然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 “公子,咱们去哪层?” 老薛在一旁挤眉弄眼,“要说最舒服的还得是顶层,我老薛曾有幸见识过一对双胞胎,那等滋味实在令人回味无穷。” “那就去顶层。” 陆元点点头,无所谓道。 钱这种东西,镇国公府不缺,光他入京以来皇帝的赏赐,就能买好几座醉月楼了。 甫一进入醉月楼内,一位身段妖娆的妇人便迎了上来,长裙包裹着熟透的身材,宛如人间水蜜桃。 老鸨笑吟吟的目光先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贴上来,鼓鼓囊囊的胸脯几乎贴着陆元的手臂,“这位公子看着脸生,第一次来玩啊?” “顶层开个包间。” 陆元随手丢过去一枚金锭,语气平静:“然后把你们醉月楼新来的花魁送过来。” “哎呦,这……这不合适。” 老鸨眼神闪烁,娇笑道:“咱们苏姑娘过几日才出阁呢,您何必心急这一时?” 陆元听完,面上没什么波澜,“说吧,多少银子才合适?” 老鸨有些无奈,连忙说道:“公子,这不是银子的事,原本订好的出阁时间,楼里请柬都发出去了,而且这位花魁可是清倌人,得看她自己意愿。” 陆元皱了皱眉,盯着面前这风韵犹存的美妇,“这么说,是没得谈?” 名为芸娘的老鸨笑容不减,眼神闪烁片刻,轻笑道:“既然如此,公子跟我来吧。” 醉仙楼的后堂外有几个大型别院,老鸨和几个头牌花魁都在住在这里的,沿着青石小巷穿行于假山小池之间,来到一处别院前。 “公子,瑾萱姑娘就在里面。” 芸娘弯着腰,作出一副恭顺样子。 陆元点点头,便朝着院门走去。 当路过芸娘身边时,气血在她周身一阵涌动,身影忽然一闪,刹那间便消失在原地,宛如离弦之箭直刺陆元。 第13章 媚骨天成 “嘭!!” 一声闷响在巷弄中炸响。 眨眼间冲出的芸娘,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砸落在一旁石壁上。 陆元掐着她脖子,叹息道:“真是唐突佳人,你若不动手,我还愿意陪你演下去。” 早在这个女人出现的时候,他就在猜测会不会是苏瑾萱的同伙。 魔教圣女入驻醉月楼,不可能毫无准备,如今看来整座醉月楼说不定都是魔教的据点。 至于这女人不知该说是蠢,还是自作聪明。 在京城装了几年温良恭俭,真以为他陆世子是好相与的? 须知他十二岁就在边军中历练,这一身武艺是实打实厮杀出来的,可不是江湖上的阿猫阿狗都能来碰瓷的。 芸娘被掐着脖子,自然无法回答他的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将这女人带下去,我去抓另一个。” 陆元随手将她丢给老薛,身形一跃而起,在围墙间几个跳跃,很快消失在原地。 “嘿嘿,对付嘴硬的女人,我老薛最拿手。” 老薛俯下身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看得芸娘胃里一阵翻腾,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你……你想干什么?” …… 苏瑾萱的住处很好找,身为圣女自然身份最尊贵,陆元很快锁定最深处的那座竹苑。 越过院墙,映入眼帘是一片竹林满园的庭院。 院内带着淡淡的泥土芬芳,并不见任何身影。 既然是硬闯拿人,陆元也没有半分客套,越过前厅一路向里,连续经过两道石拱门,穿过竹林间的蜿蜒小路,终于见到一座孤零零的竹楼。 四周竹林环绕,中心只有竹楼孤零零矗立,显得格外幽静。 悠扬的琴曲声从竹楼传出,在这等优美的意境下,陆元甚至能想象出女子素手执琴的场景。 这时,琴声一顿,悦耳的女声从竹楼内传出: “公子既然不告而来,又何必站在门外?” 语毕,屋内琴声便再次响起。 “呵。” 陆元嘲讽的一笑,他倒是要看看这藏头露尾的魔教圣女有何手段。 沿着琴声来到二楼,直接推门而入,他便踏足女子的闺房。 屋内女子端坐在一张古琴后,美眸低垂,纤细葱白的玉指不断跳动。 青白相间的绫罗纱裙包裹凹凸有致的身材,薄纱之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一双白色的半透明绫罗袜完美贴合着她那双笔直修长的玉腿。 这世界居然有白丝…… 陆元稍显意外。 虽有男子闯入闺房,她却半点不惊慌,好似依旧沉浸在乐曲中。 【表面弹琴,实则是借琴声发动魅惑魔功】 【自你踏足竹林的那一刻起,便已入局】 【此等妖女,实乃销魂夺魄,偏偏又令人欲罢不能】 【你上前一步,捏住她的小脸:别弹琴了,我们来玩点更有趣的东西】 陆元走过去,一只手捏住雪白下巴,强行抬起头与自己对视,这下才看清女子的全貌。 面若芙蓉柳似眉,一双魅惑的眼眸晕满风情,好似会勾人心魄。 美人如玉,媚骨天成。 “公子,这是何意?”仿若秋水的眼眸注视着他,苏瑾萱终于开口,语气柔柔弱弱,不似质问,倒更像是“公子,你弄疼我了”的调情,令人怜惜。 呵,原来是杯绿茶。 陆元好似占便宜,手指逐渐下拂,扫过修长的天鹅脖颈,逐渐用力,“别装了,苏圣女。” 苏瑾萱抿着唇角,眸子轻颤,“公子,小女子不明白。” 声音楚楚可怜,搭配上我见犹怜的表情,还真是令人难以抵御。 陆元强压下内心丝丝缕缕地躁动,逐渐没了耐心,“如果苏圣女还要装傻,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如何?” 说话间,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内室的床榻。 【这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决定不再啰嗦】 【苏瑾萱乃是极品炉鼎体质,其魅惑魔功有一门弊端,若是与修炼同源功法的男人双修,便只能言听计从】 【待你修炼了魔道功法,刚好拿她练功,修为便可一日千里!】 【你当即大喝一声:妖女,我要你助我修行!】 嗯? 看到面前的文字,陆元眼神稍显古怪。 存在这等弊端的功法,是正经人研究出来的吗? 苏瑾萱轻抿红唇,半天不语。 见状,陆元也没了耐心,“看来苏圣女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在那秋水眸子注视下,他直接俯身抓住女子纤细脚腕,另一只手锁住脖子将她横抱起来。 温香软玉在怀,女子的幽兰体香丝丝缕缕传入鼻尖,令他心神一阵摇曳。 “啊!” 苏瑾萱发出一声娇呼,肉眼可见的慌乱之色,“公子,请不要这样……” 陆元不语,缓步朝内室走去。 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便从发髻上抽出簪子,抵住脖颈,“如果公子非要这样,那小女子只能……一死以全名节。” 【啧啧,一个青楼花魁,还搞起贞洁烈女那套了】 【你邪魅一笑,问她是在玩角色扮演吗?】 【你堂堂魔帝自然要骑最烈的马,不愧是魔教圣女,甚合你心】 【你当即决定给她点颜色看看,教她知晓魔帝的强悍!】 闭嘴! 陆元眼中闪过暴戾之色,低头看去。 三千青丝如瀑,面容妩媚的女子眸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倔强。 这般模样,恰好能激发男子的征服性,愈发想要更过分一点。 但他心中又闪过一丝不忍,如此美好的女子,世间所罕见,便该用心去呵护。 一时间怔在原地,陷入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对!! 陆元猛一咬舌尖,意识瞬间清醒几分。 中招了。 从什么时候? 或许是从威胁苏瑾萱的那一刻开始,他便被对方牵着走了。 按理来说,他不会如此冲动、放浪。 这女人是故意的。 先是以琴声冲击心神,随后他进入屋内亲眼见到本人的视角效果,而后是肢体的接触,还有味觉…… 听觉视觉味觉触觉,这些步骤环环相扣,从所有角度下手,让他一步步沉沦,彻底失去抵抗能力。 这就是魅惑魔功? 陆元试图运转气血,但很快便令他皱眉。 体内的气血表面,被附着了一层浮游颗粒,密密麻麻粘连在一起,好似一条红色的细小丝线。 它们,在他体内拼命搅动着。 这种搅动并未让他感到任何不适,相反好似在撩拨他的情绪,令他欲罢不能。 这是什么手段? 为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入他体内? 气血外放是后天武者才能做到的手段,眼前这女子隐藏了真实修为? 后天境大能? 陆元觉得自己可能要遭,指望老薛来救自己? 先不说老薛能不能发觉异常,自己有命活到那时候吗? 第14章 操控 “公子?” 苏瑾萱依偎在他怀中,饱满的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还往他怀里贴了贴,伴随着这一动作,陆元体内的丝线搅动得更加剧烈。 “……” 此刻的陆元,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就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这女人,的确很可怕。 这次是他大意了。 见他毫无反应,苏瑾萱似乎才彻底放心下来,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幽怨:“公子,这还不把小女子放下来。” 下一刻,陆元的身体便不受控制,抬手将她放下。 “不愧是镇国公世子,寻常男子中招会陷入癫狂,沉迷幻境无法自拔,你竟然还能保持清醒。” 苏瑾萱一双眼眸泛着桃花,细细打量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奇。 既然确定外面没有国公府的护卫,她索性也就不装了,唇角含笑:“今日天色不早,陆公子便歇在瑾萱房中吧。” 她这魅惑魔功是有距离要求的,必须同处一室才能控制对方。 原本是打算绑架这位小公爷后,利用他沉迷幻境癫狂的特性,去冲击皇帝的圣驾,到时“一不小心”死在大内高手招下。 陆元死在皇室手中,镇国公府和朝廷无论如何都没了调停的可能性,唯有一战。 但计划显然出了岔子,她虽然成功制住了陆元,后者却并未癫狂,依旧保持着清醒,这等情况下,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好在皇帝出行还有几日,陆元如今也在她手中,足够她好好“调教”一番。 陆元正以气血对抗侵入体内的颗粒,惊喜地发现后者有些松动,似乎是可以冲破的。 但还来得及再次尝试,却听苏瑾萱娇哼一声,似乎有所感应,蹙眉看了他一眼,“公子,别这样,你弄疼人家了。” “……” 陆元此刻想杀了她的心都有。 这等令人想入非非的话,不仅没让他心动,反而遍体生寒。 屋外都没人,她还在演戏给谁看? 这女人,滴水不漏。 却见她莲步轻移,扭动着风情万种的腰肢,再度来到他面前。 带着香风,修长纤细的玉手拉起他的右手,妩媚的脸颊带着不可言说的风情,真正目的却是与这等暧昧场面半点不沾边。 刹那间,陆元只觉体内动荡更加剧烈,更多浮游状颗粒进入体内。 原来如此。 肢体接触才能最大化的发挥魅惑魔功,也可以通过一定距离隔空传输,目测距离是这间屋内,但效果肯定不如前者。 苏瑾萱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应对之法,瑾萱还真是小瞧了公子。” 幽幽香气喷吐在耳边,但她眼神却是冰寒一片,更多浮游状颗粒侵入体内,开始浸染气血。 狗系统,这会怎么不说话了? 陆元心中暗骂,要不是系统暗中捣乱,他也不会中招。 【苏瑾萱以为吃定你了,殊不知已一步步掉入你设计好的陷阱】 【身为魔帝的你,又岂能没听说过魅惑魔功,而它的同源功法你刚好掌握】 【试着以气血包裹颗粒吞噬,在体内几大窍穴吸收周天运转,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女人注定成为你修炼的养分,桀桀桀】 “哦?” 陆元眼中精光一闪。 这一切是系统设计好的? 他的武学天赋自然不用多说,如果系统给的功法是对的,或许真的有机会将苏瑾萱吸干…… 想到这里,他表面不动声色,内里悄然调动一缕气血,反过来包裹住一粒颗粒,小心翼翼进行炼化吸收。 此刻在他体内有数以万计的颗粒,层层叠叠好似麦浪般,陆元猜测少许的数量并不能引起身旁女子的注意。 先前会被她感应,是因为他用气血冲击整条“丝线”,闹出的动静太大。 片刻后,苏瑾萱收回手,似乎因损耗太大,自顾自走到一旁休憩。 她果然没有察觉! 陆元面上没有表露分毫,继续以气血搬运颗粒吞噬,壮大自身。 尤其在不确定苏瑾萱有没有手段瞬间致命的前提下,他愈发谨慎。 这时,却见苏瑾萱走到一旁桌案后,屈腿跪坐,开始磨墨。 “陆公子向来不喜欢夜不归宿,总归是要给国公府一个交代的。” 她勾唇一笑,提笔在纸上书写着。 陆元心中一惊,这封信要是被白姨看到…… 去青楼寻欢也就罢了,还敢夜不归宿,白姨只怕会气炸。 唰唰唰,苏瑾萱很快写好书信,朝他走来,“须借世子殿下印信一用。” 说完,不由分说摘下他玉佩,和信封放在一起。 又朝着门外呼唤道:“青怜。” 不多时,一名丫鬟出现在门口。 院里居然还有第三个人,先前竟然没发现,陆元心中一沉。 “将这封信送去镇国公府,便说世子在醉月楼玩得开心,今夜暂不回去。” 丫鬟领命而去,全程没多看陆元一眼。 陆元咬牙切齿。 自己不死在这妖女手上,也得被白姨给打死。 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继续搬运颗粒,早晚要将这名妖女化作养分。 在一次次搬运的过程中,他逐步加码试探,每次吞噬的颗粒数量也逐渐增多。 “公子,夜色已深。” 苏瑾萱侧眸看了一眼窗外月光,轻声道:“是否该安歇了?” 陆元内心一动,若趁对方睡着,不知能否一举挣脱束缚? 然而,苏瑾萱的下一句话直接打断他的幻想,“今夜公子便睡在这里,我二人同寝而眠,愿公子怜惜。” “好啊,春宵一刻值千金,确实该歇息了。” 陆元听见自己开口道。 这女人还在演戏! 不去当导演真可惜了。 下一刻,在苏瑾萱操控下,他抬手拉起对方,一起朝着内室走去。 拉开床帘,二人和衣上床,苏瑾萱抬手熄灭蜡烛,屋内陷入黑暗。 片刻后,陆元的身体突然翻了个身,轻轻搂住身旁女子柔弱无骨的娇躯。 “公……公子,你好讨厌哦。” 感知中,女子娇躯轻颤,好一会才放松下来。 陆元内心古怪,闻着身边的幽兰香气,升起一种荒诞的心思。 该不会…… “公子,睡吧。” “好。” 陆元闭上眼睛,功法持续运转,看谁能熬得过谁。 第15章 生擒 温香软玉在怀,陆元却没有半点旖旎心思,只因那魔功还在源源不断输入他体内。 苏瑾萱之所以选择同床而眠,自然不是让他这个小公爷占便宜,而是为了更好地操控。 他体内的浮游颗粒好似保持在一个临界点,每当减少一定数量时,就会自动补充进来。 陆元也不着急,不断进行吞噬,再由苏瑾萱调补新的进来,如此往复。 他就不信,这位圣女真的吸不尽,除非她是个无底洞。 随着时间不短流逝,窗外的天边浮现一抹鱼肚白,苏瑾萱妩媚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娇哼。 等她醒来,一定会发现异常,陆元心中闪过一丝果决,毫不犹豫全力催动气血,不管不顾地吞噬吸收。 天亮之前,将这女人吸干净,最起码要确保她失去威胁。 在某一刻,陆元突然感觉体内的颗粒停止了律动,也不再有新的颗粒输送过来,身形重新恢复了控制权。 果然! 一旦体内颗粒数量低于某个最小值,就不足以引发操控。 而哪怕他将苏瑾萱抱在怀中,也不再有新颗粒传输过来,说明她体内的气血也几乎耗尽。 而这时,苏瑾萱幽怨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陆公子,你……你对瑾萱做了什么?” 侧头看去,那双桃花眸子紧紧盯着他,原本妩媚红润的面颊变得苍白。 “自然是做些让人快乐的事情。” 陆元面色平静。 对于她会提前醒来,陆元半点不意外,都快被吸成干尸了还没发觉,那也不配当什么魔教圣女了。 如今唯一不确定的,是她有没有同归于尽的手段。 体内还有数百枚颗粒存在,万一她能引动这些颗粒自爆,陆元必受反噬,到时不死也残。 “可……瑾萱为何感觉浑身无力?” 苏瑾萱这次是真的感到诧异,最开始她虽有所感应,却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陆元天赋异禀,需要加大剂量。 可没想到,到头来反而是她被吸空了,陆元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女子最开始是这样的,次数多了你便习惯了。” 陆元嘴上敷衍着,一边加紧吸收剩余颗粒。 苏瑾萱沉默片刻,眸子逐渐冷漠,“公子,你又在戏弄人家。” 她本是西凉人氏,镇国公府害得她家破人亡,所以她活着的最大动力便是报仇。 尤其面前的混蛋这时候还敢占她便宜,更让她有了同归于尽的想法,反正绑架国公世子是死罪,她注定没法活着离开京城。 危! 陆元对于危机的感知很是敏锐,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正对上她那双冰寒的眸子。 这女人想同归于尽! 陆元瞬间猜出她的想法,二话不说选择动手,原本环抱在她腰间的手臂一把抓住苏瑾萱的手腕,将她禁锢住。 苏瑾萱还想反抗,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她娇躯猛地一颤,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只觉臀儿火辣辣的疼, 更可恨的是那个混蛋不仅没有移开手,还揉搓了一下。 力道之大让那双桃花眸子蒙上一层水雾,愈发透露出我见犹怜的柔弱。 见她这种反应,陆元便知自己猜对了,当即恶狠狠威胁道:“再乱动就把你扒光。” 但心中却无半分旖旎心思,只是加紧吸收她体内剩余气血。 苏瑾萱脸色愈发苍白,魅惑魔功需以自身气血为引,制造出魔种来操控人心神。 魔种被陆元吞噬殆尽,她体内气血本就十不存一,眼下好似粘板上的肉任由他予取予夺。 陆元心中略微一松,暗道侥幸,虽说被他取了巧,但面前女子求死的意志并不坚决。 先前故意表现出同归于尽的姿态,实则是想逼迫他谈判,双方各自离去。 想到这里,他眼神不由得有些古怪。 直到这时候,这女子竟还想着全身而退吗? 看来江湖经验也不是很足,若是一开始拼着重伤,也要引爆魔种给予自己重创,说不定还真让她给翻盘了。 哪还会像现在,被他彻底肃清体内魔种,再也没了反抗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吸自身气血。 想到这里,陆元低头看去。 苏瑾萱原本红润的脸庞,已经肉眼可见的虚弱,整个人俨然一副病态的苍白。 两行清泪从眸中滴落,留下浅浅的泪痕。 陆元不由得一怔。 【苏瑾萱棋差一着,落于你手,只感觉人生从此一片灰暗】 【想她清白之身,落入魔爪,还不知会面临怎样的折磨摧残】 【她宁愿一死,也不愿便宜你这个色胚】 “……” 色胚? 不就拍你屁股一下,至于这样记仇吗? 陆元摇摇头,想了想说道:“你要是敢咬舌自尽,我就把你挂在城门口,不穿衣服的那种。” “……” 他清晰感受到苏瑾萱娇躯微颤,不可置信抬起头,眸子情绪复杂。 恐惧,厌恶,憎恨…… “放心,本世子对你没兴趣,但对魔教很有兴趣。” 陆元说了一句,清晰感受到她体内气血被抽空,当即松开手。 苏瑾萱眼眸半睁半合,面颊显出几分嫣红,纤薄红唇染白,很显然连动弹的力气都没了。 谨慎起见,陆元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盯了她片刻,最终确保她昏迷过去这才起身。 推开房门,便见老薛站在竹楼下的空地上,右手拎着那名叫青怜的侍女。 见他出来,老薛咧嘴嘿嘿一笑:“公子神威盖世,酣战一昼夜,实在令我等江湖人汗颜。” 陆元眯起眼。 对于老薛他了解的不多,只知是自从他祖父起,便在国公府内当差的老人。 他出发京城时,老薛作为入京后的管家随行,一路上并不起眼。 直到马嵬驿遇刺,所有人皆战死,唯有老薛背着他逃出生天。 当时陆元重伤昏迷,并未亲眼见到他出手,按照事后老薛的说辞,他本身最擅长逃跑追踪,因此才能背着陆元逃离。 “你可知我差点被这女人绑走?” 老薛嘿嘿一笑,并不惊讶,反而是理所应当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屋里那位不会是您的对手。” “……” 陆元懒得拆穿他,看向那名侍女,“怎么回事?” “这女人想去报信,还没出门就被我拦住了。”老薛说着,取出那封信和玉佩。 陆元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封信没让白姨看到,否则就解释不清了。 “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吗?” 得知暂时没人发现后,陆元点点头,看来醉月楼的魔教探子只有这三人,其他人应该是分散在各处。 “找辆马车,将屋里那个一并带回去。” 第16章 沐浴 很快老薛找来马车,当陆元从竹楼中将昏迷的苏瑾萱抱出,他不由得啧啧称奇:“公子之神武,果然非常人能及。” “我可没碰她。” 陆元可不想被这老家伙败坏自己名声,随口解释了一句。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马车停在醉月楼后门,距离竹苑很近。 将主仆二人丢进马车,在六名护卫运送下前往国公府。 “芸娘招了?” 陆元带着老薛重新回到醉月楼后方的别院,开口询问道。 后者点头,“她是魔教在京城的主要联络人,此处也是魔教的产业。” 重新来到老鸨的别院内,一进门陆元就皱了皱眉。 屋内,芸娘瘫倒在地,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瞳孔涣散,好似遭遇极为恐怖的事情,空洞无力地望着房顶。 陆元打量着她,不见身上有任何伤势,很难想象老薛是怎么对付她的。 “很多年不曾审问人,手艺有些生疏了。”老薛在一旁羞赧道。 “说说看。” 陆元抬了抬下巴。 老薛点头道:“她只知道圣女来京,是为了设法接近公子您,制造镇国公府与皇室的冲突,其余一概不知。” “看来也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陆元瞥了地上的女人一眼,神情冷漠。 魔教的由来很有渊源,其中牵扯到皇室内斗,是太宗时期留下的祸患。 对于这些皇室斗争,陆元不感兴趣,但魔教近些年在江湖上的作风,可谓真正坐实了“魔”这一名。 “对了,她手里还有一份在京魔教成员的名册。”老薛提醒道。 “哦?” 陆元挑眉,沉吟片刻,“将人交给仲曦钰吧,算是送她一场功劳。” 锦衣卫案牍库守卫森严,寻常人等压根不能靠近,以仲曦钰目前的等级,依旧无法进入其中。 所以接下来,还要继续帮女锦衣多立功升官才行。 “是。” 老薛应承下来,转身去联系仲曦钰。 …… 陆元返回镇国公府,便见白姨的贴身婢女春桃站在府门前张望。 他内心升起一股不妙感,刚想悄无声息溜走,就被喊住。 “陆公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陆元深吸一口气,心知躲不掉,便老老实实跟在春桃身后。 白夫人出身江南白氏,年幼时许给谢家的一位青年才俊,只可惜刚过门夫君便英年早逝,成了寡妇。 福寿街这边,白谢两家都有府邸,但白夫人与两家关系都不算亲近,便索性搬出来独居在白家一处三进别院内。 寒风簌簌,陆元在春桃带领下穿越前厅,来到后院。 哗啦哗啦—— 若有若无的水声传来。 陆元犹豫一下,在院外站着等候。 春桃进去通报,不多时便听屋内传来白芷兰的声音,“元儿,你进来。” 声音严肃,带着几分恼怒。 【白芷兰此刻正在沐浴,并对你发出邀请,简直是勾引】 【堂堂魔帝岂能受这等羞辱,让她知道一下你的厉害之处】 【你捧起她的脸,认真询问道:夫人,我与令夫君孰美?】 “呃……” 陆元摸了摸鼻子,假装没听见。 “公子,夫人让您进去啦。”春桃小跑回来,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跟防贼似的,好像生怕他跑了。 陆元无奈,迈动步子来到屋前,春桃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严防死守。 “白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您先忙就是了。” 他站在门前,终究没进去。 “确实不是小孩子,都敢夜不归宿了。” 白芷兰冷哼一声,恼怒道:“怎么,现在连姨都不放在眼里了?” “呃……” 陆元有些尴尬,平时是肯定放在眼里的,这种关头还是别了吧。 屋内没了声音,白夫人好像真生气了。 春桃也站在一旁劝道:“公子,您快进去哄哄呀。” 陆元惊了,你非但不阻拦,还胆敢怂恿我? “哎呀没事的,屋内有帘子隔着的。”春桃急了,使劲将他往屋里推。 他硬着头皮走进厢房,屋子中央立着一张屏风,哗啦啦的水声从屏风后传来。 素色屏风之上,隐约能见到曼妙曲线,凹凸有致,令人移不开眼。 【胯宽窄腰、前凸后翘,原来白芷兰是梨型身材】 【你深知这等身材是最极品的,合该当做炉鼎】 【想到这里,你果断掀翻屏风,邪魅一笑: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取出你的独门武器,将白芷兰斗个上吐下泻,叫她好好知道你魔帝的厉害】 “……” 见他不开口,白芷兰冷笑一声:“现在没话说了?年纪大些有了主见,不将姨放在眼里,开始嫌我烦了是不是?” “怎么会呢。” 陆元苦笑一声,赶忙劝慰道:“不管多大,姨都在我心里。” “哼。” 白芷兰轻哼一声,气消了大半,“昨夜去了何处,我派春桃过去送参汤,为何等到半夜都不见你回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陆元松了一口气,开始信口胡诌:“昨日国子监下学后被王昶拉着喝酒,非要炫耀说连天子都对他称赞有加,我实在不好离去,半夜才脱身。” 魔教的事不能告诉白姨,否则她又要担心。 听到这话,白芷兰点点头,倒是没怀疑。 “王昶确实是这个性子,不过你多与国子监的同窗走动一下,也是好事。” 国子监读书的都是王公贵族,在白姨看来陆元跟这些人多来往些,有助于他日后袭爵。 说话间,白夫人袅袅婷婷站起身,不多时身着轻纱薄衫从屏风后走出。 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脑后,脸颊带着红润,更增添了几分风韵。 白夫人来到他面前,鼻翼轻轻耸动,皱了皱眉:“女子的胭脂味,还不是什么正经女子。” 陆元讶然,这都能闻出来? “正经人家的女子,不会用脂粉气如此浓郁的胭脂,多是勾栏女子在用。”白夫人眼神微眯,闪烁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陆元心头一沉,不动声色道:“是吗,我怎么没闻到?” 白芷兰微微抿唇,杏眼带着几分审视,“你昨夜究竟去了何处?” “许是从王昶身上沾染的吧,他最爱这等勾栏场所,有脂粉气也不稀奇。” 他在心中对王昶说了句抱歉,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这样……” 白芷兰认真盯了他半晌,似信非信,“元儿,你最好没有骗我。” 第17章 仲曦钰的身世 陆元头皮发麻,脸上依旧挂着亲和笑容,“自然不会欺骗白姨。” 白芷兰认真打量他许久,见语气神态不似作伪,才幽幽叹了口气,“元儿,我不是拦着你找女人,只是你年纪尚小,又家世煊赫,当心被骗。” “放心吧白姨,我暂且没这想法。” 陆元呵呵轻笑,扶着白姨在桌边坐下,抬手倒了杯茶水。 白芷兰抿了抿唇,“若是有相中的女子,记得带回来给姨看看。” “知道啦。” 清楚白夫人的性子,知道她吃软不吃硬,陆元陪着说了好一会软话。 见他好似真没这等心思,白芷兰点点头,心中安定大半。 “当今陛下仁慈,然……民间多有传言,称藩镇割据太重,有危害社稷之嫌,时间久了陛下难保不会有心思。”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重心长道:“藩镇之中,当属西北镇国公府权势最大,你务必小心谨慎,不要乱出风头。” 大虞立国后,中原虽然安定,四周却是群敌环伺,太祖皇帝不得已将开国将领派往四方,构建军镇,以抵御外敌侵袭。 而外敌之中又以北方的蛮族,和肃州以西的西域威胁最大,镇国公府坐镇西北咽喉,直面两方压力,兵权自然是最多的。 “难道我不出风头,朝廷就不削藩了不成?” 陆元轻笑一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藏拙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白姨伸出葱白玉指,轻点在他眉心,“当今陛下与你父亲一同长大,是有些情分的,只要你不逾矩,将来放你回西北袭爵总归容易些。” “哦?” 陆元有些意外,“父亲与陛下还有这层关系?” 白姨点点头,脸色复杂,“前尘往事,双方都不愿再去提罢了,当年陆家还未搬迁西北,你父亲便在宫里读书,后来又独自留在京城为质,与当时的燕王世子关系莫逆。” “后来先太子薨逝,燕王登基,燕世子成了太子,你父亲也回到西北准备袭爵,双方关系逐渐淡漠了。” 燕王,太祖皇帝第四子,本朝太宗皇帝。 陆元眼神古怪。 祖父随太祖皇帝打天下,按理来说父亲与燕王才是一辈,居然跑去跟燕世子打成一片。 不过太祖定鼎天下时已经六十五岁,而祖父不过三十五,这样一想也正常。 白芷兰轻声道:“虽有这层情分,但近些年来陛下帝王心术愈发纯熟,谁都看不出他究竟想做什么,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放心吧白姨。” 陆元答应下来,告辞离去,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白芷兰看着你离去的背影,内心不舍,很想挽留你用膳】 【你内心嗤笑一声:除非是软饭,否则本魔帝不吃】 【你当即抱住白芷兰的大腿:富婆,饿饿,饭饭。】 …… 回到国公府,老薛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人已经关在后院,公子可以随时审问。” 陆元点点头,自动忽视了他那猥琐的表情。 你说的是正经审问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老薛继续道:“早上仲姑娘留了一封信在小院,希望能见公子一面。” 应该是醉月楼的事,陆元心中有数,当即重新出门,来到康平坊的秘密据点。 这边居住的多是外地人,来往的人口流动性大,一般不会惹人注意。 来到小院,便见院门大开着,仲曦钰正在院内生火。 听到脚步声,她扭头看来,见到陆元顿时眼前一亮。 “呀,陆公子。” 陆元点点头,回身关上院门,走到她身边看去。 仲曦钰将小炭炉搬到了屋檐下,上面坐着一口小锅,正咕咕噜噜煮着菜食。 “怎么想起来煮菜了?”陆元有些意外道。 她轻笑道:“中午约陆公子在这见面,想着公子应该没吃饭,便准备一点。” 【如此贤惠的女子,不如收入房中,当个通房丫头】 【虽然仲曦钰武艺不行,为人也过于天真,但腿长的优势也很明显】 【身为魔帝的你,自然不能缺少侍女,以她的姿色刚好合适】 【俗话说有事侍女干,没事……,桀桀桀】 说话间,仲曦钰将锅里的菜食盛出,二人便坐在桌前用膳。 【岂有此理,竟然给本魔帝吃这种东西?】 【你当场掀翻桌子:我不要吃菜,我要吃大馒头!】 【雪白的馒头,搭配修长火腿,堪称世间最美味】 陆元懒得搭理系统,开口询问道:“醉月楼情况如何?” 闻言,仲曦钰放下筷子,欣喜道:“锦衣卫按照名册抓人,魔教在京城的探子几乎被一网打尽,镇抚使都亲自接见了我,说要升任我为总旗呢。” 陆元点点头,对于这一点他并不意外,魔教作为大虞最大的反贼头子,价值不言而喻。 “不过那个芸娘,人变得疯疯癫癫的,死在锦衣卫诏狱里了。” 仲曦钰有些惋惜道。 虽然在锦衣卫当差,但她本性纯良,亲眼见到生命的逝去,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陆元安慰道:“魔教妖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不用将他们当人看。” 魔教的由来事关皇室隐秘,陆元不想去议论,但从魔教想对付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将对方当做了敌人。 对待敌人,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哪怕他留下苏瑾萱主仆二人,也是看中其圣女身份的利用价值,而非心生恻隐。 【仲曦钰自幼被亲生父母遗弃,被养父周深收养至京城】 【直到两年前,在锦衣卫当差的周深无故失踪,她加入锦衣卫便是要探寻真相】 【若你能提供关键信息,或许能令她死心塌地】 两年前? 陆元眼神微动,马嵬驿遇刺也发生在两年前,是巧合还是阴谋? “对了,从没听说过你的身世,你一个小女孩怎么去锦衣卫当差了?”他假装好奇地问道。 闻言,仲曦钰脸色有些黯然,“我自幼父母失踪,将我托付给一位故人,带到京城养大,结果几年前养父也失踪了……” “养父失踪前说是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结果就一去不回,我起先还盼着他会回来,这两年希望逐渐淡了……” 她小脸带着几分苦涩,“家里的银钱花光了,我得想办法养活自己,想着加入锦衣卫还能打听一下养父的下落,他也是锦衣卫,谁知道周围的同僚都好像没听说过他。” 秘密任务……陆元心头微震,“你还记得他临走时是几月几号吗?” “前年的五月初三,我还想一起过端午来着,结果……” 五月初三! 陆元心中大震。 他前年便是五月初入京,从西北到京城约莫半旬,也就是五月中旬在永安城外遇刺。 时间,貌似对上了。 第18章 许雄的死讯 “陆公子,你还记得许雄吗?” 仲曦钰不知陆元的真实身份,只道他姓陆,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因此,完全没有将马嵬驿遇刺和养父失踪联系起来。 见陆元发愣,她突然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开口道。 “青云庄当日锦衣卫的带队总旗?” 陆元自然是记得许雄的,对方老谋深算,当日险些成了螳螂捕蝉的黄雀。 双方已经结下梁子,此刻听仲曦钰再度提起,不禁有些意外。 “他死了。” 仲曦钰压低声音道:“我就是补他的缺,才能成为总旗。” “死了?” 陆元更加意外。 “他连续几日没来衙门点卯,原以为是叛逃,没想到人早吊死在家中了。” 仲曦钰声音压得极低,一脸神秘道:“据仵作说,人都死好几天了,按时间推算就是从青云庄回去的那夜上吊的。” “这么说,他是自杀的?”陆元皱眉。 按照他对许雄的了解,此人野心勃勃,不会是主动寻死之辈。 “我知道陆公子的怀疑。” 仲曦钰解释道:“锦衣卫出动了诸多好手,皆认定是自杀,现场还留有遗书,许雄自认愧对皇恩、羞愧难当所以才自尽。” 陆元还是觉得不对,除非是许雄自知前途断送,再无翻身机会,这才一死以保全名声,不至于牵连家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能勉强说得通。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女锦衣,“进锦衣卫案牍库需要什么级别?” “诶?” 仲曦钰惊讶于话题转变之快,认真思索片刻才道:“最起码得百户以上吧。” “我帮你升任百户,调查你养父失踪案。” 仲曦钰顿住,略显疑惑地望着他,“陆公子,你为什么一直帮我?” 自从认识开始,对方就一直帮助她,反而是她还未曾帮过陆公子一次。 “因为……” “你该不会是看上了我吧?” 话未说完,仲曦钰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呃……” 陆元沉默了。 【仲曦钰内心警惕,怀疑你就是馋她身子,你下贱!】 【你选择嘿嘿一笑:既然被你看穿了,那就不装了!】 【摊牌了,你是本魔帝看上的女人,注定要成为炉鼎】 【你反手掏出一百零八式,砸在她脸上,让她多加练习】 “……” 神经病。 什么一百零八式,本世子简直闻所未闻。 “我开玩笑的。” 见场面有些尴尬,仲曦钰主动打了个圆场,又似不放心地告诫道:“在找到亲生父母之前,我可没有嫁人的打算。” 陆元哑然失笑,“将来若能进入锦衣卫的案牍库,需要你帮我个忙。” 原来不是喜欢我,仲曦钰内心一松,又有些失望,很大度地一摆手:“这个简单。” 她能有今天都是陆公子帮忙的,将来真进入案牍库,帮个忙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见到她这副自信样子,陆元失笑,也没多说。 …… 简单用过膳食,二人分别,陆元重返镇国公府。 “苏瑾萱怎么样了?” 老薛陪同他往后院走去,轻声道:“按照公子您的吩咐,一直关在后院,没有任何人打扰。” 陆元点点头,“带我去看看。” 即使身陷囹圄,苏瑾萱这位魔教圣女依旧保持着体面,柔媚无骨的身躯跪坐在桌案前,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被白丝绫罗袜包裹的修长小腿。 这女人,很懂男人,也很懂运用自己的优势。 陆元失笑,哪怕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放弃撩拨自己。 “若你一开始果断些,或许我就不会坐在这了。” 如果苏瑾萱肯放下身段肌肤相亲,或许陆元真的会因为一念之插而满盘皆输。 可这位圣女,既要魅惑他,还想保着自己的清白身子,属实是既然又要了。 导致暴露得过早,被陆元提前发觉异常,强行操控失败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 苏瑾萱抬头看来,那双桃花眸中带着不解,“寻常男子根本抵抗不了我的魅惑,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以退为进假装示弱,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对方与其他男子的不同,这也算是常用的话术手段了。 陆元嗤笑一声,“似你这般女子,我见过许多。” 若是换成这个世界的土著,还真未必能识破,可陆元不同,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你对我好才能当你女朋友,可我是个相对保守的人,牵牵手都不行,是不是很熟悉?” 闻言,苏瑾萱瞳孔骤然一缩。 虽说她不懂女朋友是何意,可身为聪明女子,自然能判断出这句话的含义。 “你真以为穿个白丝,露个小腿就能让男人趋之若鹜了?” 陆元内心嗤笑,大虞的风俗产业还是发展得过于落后。 在蓝星谁家姑娘出来玩不是穿着清凉,恨不得连沟都杵在客人脸上的。 陆元也是吃过见过的,自然不会上钩,像苏瑾萱这种捂得严严实实的,他连营销都得一块打。 “你……你为何如此清楚?” 苏瑾萱此刻是真的慌了,压箱底的手段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不说,甚至她都有一种自叹不如的感觉。 孤独是多么寂寞……陆元心中惋惜,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一举一动都要谨言慎行,连个能交流的人都没有,前世那些快活的日子真的要一去不复返了。 “你要不要试试,看我会不会一念之插?” 陆元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休想!” 苏瑾萱怒目而视,妩媚的脸庞挂满寒霜。 事到如今,她也懒得再装了,反正这家伙也不上当。 “那可惜……你怕是难以逃出去了。” 陆元摇摇头,在她对面坐下,略带惋惜道。 苏瑾萱体内的气血被他吸干,没个两三天休想恢复,陆元也不怕她动手。 再者魅惑魔功已经暴露,有所防备之下她很难得手。 苏瑾萱美眸闪动,自然不甘心被囚禁在镇国公府,先前她都没选择同归于尽,此刻就更不想死。 “我猜你没学过杀伐招式,空有气血而无修为,对吧?” 陆元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话却令她心中一惊,好似自己完全被看穿。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为什么魔教只让你学魅惑魔功,而不让你修行呢?” 当日踏足竹楼,他便看出这女子毫无修为,后来才会放松警惕。 苏瑾萱微微垂眸,眼神闪烁,“自然是为了迷惑你,若有修为在身,岂不是让你看出端倪?” “是吗?” 陆元轻笑一声,反问道:“那你可知魅惑魔功有一致命缺陷?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能吸走你的气血?” 第19章 攻心 苏瑾萱听到这话,微微一怔,只是很快眸中便闪过愠怒之色,“陆公子,这等挑拨离间的手段并不高明。” 对于她的反应,陆元很满意。 他不清楚对方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苏瑾萱在魔教中的地位如何,但不妨碍他依据现有的情报进行推测。 不论苏瑾萱信与不信,都能在其心间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看来传授你魅惑魔功的人没告诉你,这门功法真正的妙用。” 陆元说着,突然一把抓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 “淫贼……你放开……” 苏瑾萱误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下意识挣扎,只是很快便意识到不对。 体内好不容易重新积蓄的气血,好似被加以引导,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源源不断流出。 “你……” 苏瑾萱愕然地发现,自己竟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予取予夺。 “你不会以为魅惑魔功,就只是施展媚术的功法吧?” 陆元面带笑意,“它真正的用途是采阴补阳的双修之术啊,难道你不知道它还有一门专为男子修炼的同源心法?” 苏瑾萱沉默不语,她能感应到陆元施展的功法确实与她同源,否则也不会轻易吸走她的气血。 这种感觉,就好似魅惑魔功是专门为对方做嫁衣。 “你……你怎么会掌握心法?” 苏瑾萱嘴唇微微颤抖,她本就虚弱无比,这半日也不过恢复一小缕气血,此刻全被这个混蛋抽走了。 魅惑魔功修行条件极为苛刻,即使在魔教中会的人也没几个,为何他能轻松掌握。 陆元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若有所思道:“传授你功法的人,却没有告知你真相,目的是什么呢?” 苏瑾萱娇躯一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陆元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循循善诱,“如果你失去价值,到时又会是怎样的下场呢?”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公子算救了你一命。” 坐直身子,陆元捏住她那白皙的下巴,轻声道:“不管你绑架本公子是否成功,此事结束后的你,还能有什么价值呢?” “……” 近距离对视之下,陆元从她眼中看出一丝迷茫,那是对未来命运的不知所措。 苏瑾萱确实接到过命令,京城这边结束后第一时间返回魔教总坛,原以为是担忧她的安全,难道真是因为…… 只是很快,茫然之色便一闪而逝,她眼中重新浮现出倔强。 那是养她十几年、朝夕相处的老师,是一起度过无数温馨岁月的同门师兄弟,她不会因为外人的三言两语就轻易动摇。 “杀了我吧。” 她闭上眼眸,脸色倔强。 陆元摇了摇头,将对方松开,暗道一声可惜。 浪费这么多口舌,终究没能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苏瑾萱敬酒不吃吃罚酒,是时候给她上点手段了】 【你已见识过她弹琴,却没见识过她箫吹得如何,不如你二人合奏一番】 【亦或者以龟甲缚的方式将她吊起来,施展你的大力一阳指,定教她连连求饶、欲罢不能】 简直神经病。 什么龟甲缚,本公子没学过。 苏瑾萱的气血被抽空,此时被他松开,整个人没了丝毫力气,头一沉侧身趴在桌面上。 妩媚的脸蛋带着一抹病态的嫣红,苍白粉唇微张,娇躯随着气息进出微微起伏,完全一副娇弱美人的病秧子形象。 即便如此,她也强撑着那双桃花眸没有闭合,好似生怕陆元会做点什么。 【苏瑾萱一副被玩坏的模样,如此美人若是放过,岂不是暴殄天物】 【你宇文大将军最不喜欢浪费粮食,碗里的每一粒米都要吃干净!】 【你当即让人到外面排队,榨干苏瑾萱的剩余价值】 陆元:…… “放心吧,本公子对你没什么兴趣。” 见苏瑾萱一副死也不便宜自己的样子,好似下一秒就会咬舌自尽,陆元笑了下。 毕竟图一时之欢,还是细水长流的长久买卖,他还是知道如何取舍的。 苏瑾萱搁在桌上的手指动了动,气若游丝,“无耻。” 陆元也不在意,走到一旁的毯子上坐下。 接连吸收了苏瑾萱那么多气血,他隐约有了突破的苗头。 此刻他的体内就宛如一口池塘,池水已经盖住池口,摇摇欲坠感觉随时会溢出来。 这个世界的习武之人,要先经历外炼三境和内炼三境。 外炼三境分别为:锻体、铜皮、淬脉。 这三境以淬炼自身体质为主,需要从小站桩练功,搭配药浴辅佐,打好身体的底子。 武者年龄越小、身体还没完全塑形之时,外炼的效果越好。 大户人家都会在孩童七八岁的时候准备药浴,例如陆元便是从六岁开始外炼。 而内炼三境则为:炼血、炼骨、炼脏 内炼三境,会初步在体内形成气血,逐渐以气血贯穿全身,蕴养骨骼脏器,以完成人体的全面蜕变。 例如炼血境,便是从炼出第一缕气血,到气血贯通全身、在体内形成一个大字,才能调动全身力量,更好地发挥一门功法的威力。 而炼骨,则是以气血滋养筋脉骨髓,提升骨骼硬度,完成全身骨骼的蜕变。 陆元如今便是接连迈过两道大关,已经完成气血和骨骼蜕变的内炼武者。 不论外炼还是内炼,每个境界又细分为入门、精通、小成和大成四个阶段。 炼脏,从入门到大成,对应搬血、燃心、淬脏、暴血四个阶段。 搬血与炼血不同。 炼血是改变血液质量,完成血液蜕变。 而搬血则是进一步运用气血。 此时的陆元便属于搬血阶段,也就是炼脏入门。 “轰!” 在他运转功法的一瞬间,体内血液流速陡然增快,霎时间体内好似火炉。 在这种状态下,不仅能对敌时增强爆发力,还能同时淬炼五脏六腑。 只是这一过程也注定痛苦无比,好似被丢进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受真金火炼般。 武道艰辛,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以陆元的家世,不用为功法和资源困扰,尚且如此。 更不用提寻思百姓之家,想要习武翻身何其艰难。 “……” 陆元抛弃诸多杂念,咬紧牙关,专心搬运气血,冲击心脏部位。 “嘭!” 陡然间,心脏开始狂跳,超越常人能够承受的范畴,不断突破极限! “要来了!” 陆元心中一喜,这是突破的迹象! 第20章 突破 陆元咬紧牙关,继续加快血液的流速。 不知过去多久,体内好似被打开一层桎梏,从此愈发顺畅自然。 炼脏精通,突破! 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脏器,也是人体力量的重要源泉。 人体的所有血液都要通过心脏,供养到全身各处,心脏越强,爆发出来的力量也就越强。 这便是燃心。 陆元停下修炼,将目光投向屋内。 媚骨天成的出尘女子,依旧趴在桌前,似乎正沉沉睡去。 愈发将凹凸有致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薄纱之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苏瑾萱假装昏睡,实则试探你的反应,看你是否会色心大发】 【如此风情,不禁让你想起卡在桌子里的房东太太,那年你的修炼之路并不理想】 【你将计就计,走到她身后,轻声道:圣女,你也不想魔教被剿灭吧?】 什么小日子剧情。 陆元无语。 这是古代架空,系统你收敛点。 目光瞥向苏瑾萱,有些好笑道:“别装了。” 他之所以在这里突破,一来是因为感觉到了,二来也是想试探一下苏瑾萱,看她会不会暗中发难。 却不曾想,这女人倒是聪明。 闻言,苏瑾萱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趴在桌案前,一动不动。 陆元瞥了一眼,却见原本跪坐的她,此刻改变姿势,置于臀后的两只玲珑玉足就不可避免露了出来。 白丝罗袜裹着纤足,薄如蝉翼的袜面贴着足底,隐约可见羊脂美玉般白皙细腻的肌肤,又透着一抹淡淡的粉色。 【发现稀有种族,玉族】 【凭借十年机长的经验,你怀疑这是扁平足,快步上前仔细检查】 【好在是虚惊一场,你当即将苏瑾萱唤醒,教她学习采蘑菇的小女孩】 系统,你老实说是不是有点兼职? 陆元都无语了。 懒得和苏瑾萱浪费口水,他直接丢下一句话。 “是留在国公府、成为我修炼的气血供养站,还是与本公子合作、博一条生路,你自己思量。” 说完便快步离去。 生怕走慢被看出异常,都怪系统胡言乱语,险些压不住枪。 “公子。” 院外,老薛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把门窗都钉死,不要透一点光,即日起不给她送任何水和膳食。” 陆元声音平淡。 他可没时间和苏瑾萱玩什么忠贞不屈的戏码,不老实就上刑。 当然不是肉刑,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若是打残打坏了岂不可惜。 陆元前世听说过一种精神折磨,将人关在一处完全封闭的小房子里,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任何人和你交流,用不了几天自己就会崩溃。 这等手段,刚好用在苏瑾萱身上试试。 当然如果没效果他还有其他手段,比如将人吊起来,三天三夜不给睡觉,一旦闭眼就立马有人把你摇醒。 身为穿越者的陆元,掌握着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刑讯手段,就看她能熬多久了。 待老薛应下后,陆元刚想回自己院子,眼前突然浮现出文字。 【国公府的厨娘谢清莹,外表是平平无奇的妇人,实则是容貌绝美、身段窈窕的俏佳人】 【她的真实身段,与白夫人不相上下,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波涛汹涌】 【想起白夫人,你心头一阵火热,决定趁夜闯入松林别院】 国公府的厨娘? 陆元内心一动,至于系统后面的话被他自动忽略了。 一个绝色佳人隐藏身份、在国公府中充当厨娘,是什么目的? 陆元不觉得对方是善意,当即吩咐老薛道:“你去将国公府下人杂役的名册取来。” 不止是调查谢清莹。 系统一直错认他是国公府的杂役,陆元也想查一下,国公府内究竟有没有这号人。 难道说除他之外,国公府还有第二个穿越者,是系统找错了人? 不多时,老薛捧来名册。 偌大的国公府,自然是有不少奴仆、下人的。 当初马嵬驿遇刺,车队全军覆没,只有他和老薛幸存。 六名护卫是镇国公听说后,重新派来的好手,充当保镖的角色。 至于府内的奴仆,则全都是白姨一手操办、选用家世清白的老人。 陆元细细看过,却没见有符合条件之人。 国公府内的下人、奴仆大多是年岁偏大的老奴,即使卧底的谢清莹,从外表上看也有三十几岁,白姨是不可能放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入府内的。 年轻杂役,穿越者,府内压根没有符合这两个条件之人。 “看来是系统搞错了我的身份,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陆元摇摇头,对于系统的性子也算了解,这种可能性相对大一些。 【谢清莹是道门玄清观掌门,潜入国公府,是为收徒而来】 【说是掌门,实则整个门派就只有两个人】 【谢清莹一直暗中观察你的品性,你虽为杂役,却心性端正,令她较为满意】 【她决定传授你一门剑法绝技,作为入门考验】 【但你堂堂魔帝,屈尊加入一个小门派竟然还要考验,真是可笑】 【她将绝技藏在房间地砖下,你决定夜半无人之时用迷药将她放翻,绝技和人我都要,桀桀桀】 …… 原来是为了收徒,这是看上本世子了? 陆元心中讶异。 不过什么剑法绝技,他并不感兴趣。 镇国公府什么样的功法没有,哪还用得着他加入什么道门。 “让陆大过来一趟。” 镇国公派来的六名护卫,皆是府内养的死士,没有名姓,以陆大到陆六称呼。 安排让陆大盯着谢清莹,他也懒得再管对方,便回屋修炼去了。 第二日,天色放晴。 陆元照常前往王家酒肆,要了一壶酒,一盘熟肉,便坐下来静等。 “呀,陆公子又见面啦。” 不多时,仲曦钰果然出现。 “这把剑还给你。” 陆元轻笑着将剑递过去,上次借剑已经时隔多日,却直到今天才还。 “不打紧的。” 仲曦钰柔柔一笑,抱着长剑却不撒手。 见状,陆元哑然失笑,“的确是把好剑。” “这把剑是我爹娘留下的,也只有这一件信物,据说是我娘的佩剑嘞。” 仲曦钰抱着剑,摇头道。 陆元稍显意外,随后郑重道:“是我唐突了。” “不妨事的。”仲曦钰轻轻摆手,“衙门还有事,我先去点卯啦。” 说完就抱着剑跑走了。 陆元摇头失笑,结过账后离开酒肆,打算前往国子监。 酒肆内,其中一桌坐着个江湖人,身着黑衣头戴斗笠,长剑放在桌上,只露出纤细的背影。 待陆元离去,江湖客侧头看来,露出光滑的侧脸和纤薄下巴,声音带着几分清冷: “掌柜的,方才那是什么人?” 第21章 借刀杀人 陆元离开酒肆不久,便发现有人跟踪。 起初他并未放在心上,身为镇国公世子被人盯梢也不是一两次了,各方势力几乎都在盯着他。 但身后之人目的明确,始终紧跟不放,不免让他有些狐疑。 想到这里,他脚下一顿,便改变了方向,朝着某处巷弄走去。 见他进入小巷,宁玉璃等候片刻,确定没有异样才跟了进去。 却见巷子里,身披狐裘的年轻公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 宁玉璃压了压斗笠,便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 却听那年轻公子轻笑道:“前面是死胡同,你假装路过可不太精明。” 宁玉璃脚步一顿,旋即便要转身,“走错了路。” 声音带着些许清冷,竟是个女子。 “别装了。” 陆元好笑道:“跟了我一路,究竟有何目的?” 宁玉璃不语,只一味往回走。 见状,陆元挑眉,却没说什么,盯着她纤细的背影若有所思。 待她离去后,这才重新前往国子监。 另一边,宁玉璃躲了片刻,见他果真放松警惕,这才暗松一口气。 刚想继续跟上去,却见几名金吾卫朝着她走来,一脸的不善之色。 宁玉璃本能皱眉,身为江湖人,对这些朝廷鹰犬有着天然的厌恶。 她不动声色后退几步,想要借机离去,却见几名金吾卫武器已经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战斗状态。 “站住!” 与此同时,更有七八名金吾卫从不同方位包夹而来。 这边的动静,已经吓得周遭行人纷纷退避,躲在一旁远远观望看戏。 宁玉璃皱眉,下意识握紧长剑,却又很快松开。 天子脚下袭杀金吾卫,已经等同谋反,她虽看不惯这些朝廷鹰犬,却也知晓轻重。 更何况此番入京还有要事,不能因一时意气用事耽搁。 很快,三名金吾卫跑过来,为首的是个小统领,冷冷地打量着她:“有人举报你图谋不轨,跟我们回衙门走一趟。” 宁玉璃一怔,很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家伙明明武艺不凡,居然找金吾卫举报自己? 统领冷眼道:“看什么看,带走!” 他只是金吾卫的一名小统领,手底下管七八个人的那种,不算正儿八经的军职,今儿正带着弟兄们巡街呢,突然镇国公世子找上来,表明身份后说自己被居心叵测的江湖人跟踪。 这还了得? 天子脚下,竟敢有人对开国功勋后人图谋不轨! 万一陆世子出了什么事,别说是他,就连自家将军都得掉脑袋! 于是,他连忙带人找了过来,果不其然就见宁玉璃提着剑,一看就是想闹事的江湖人。 宁玉璃脸色一沉,好一手借刀杀人。 她气得脸色铁青,“我并未触犯大虞律法,凭什么抓我?” “律法?” 小统领嘿嘿一笑,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 你可能学习过律法,但律法的最终解释权可是在人家手里。 一旦帮陆世子办好了这件事,还愁没有前程? 这可是他飞黄腾达的好机会,自然不会让宁玉璃白白跑掉。 “毫无证据,纵使是金吾卫也无权抓人。” 宁玉璃语气转冷,“难道天子脚下的官差就都是这般秉公执法?” “少他娘的废话,带走!” 统领没了耐心,冷冷地一挥手,见她还想反抗,当即怒声道:“剑指金吾卫,罪同谋反,你想牵连所有亲近之人吗?” 宁玉璃内心不忿,但想到自己的师父,最终还是松开了长剑。 【宁玉璃遭你借刀杀人,对你产生愤恨,下次见面绝饶不了你】 【你嗤笑一声,不过一个江湖女侠,谁饶过谁还不一定呢】 【还敢幻想下次,已经有了取死之道,你当即决定让她死在狱中】 停。 什么唐三行为。 说过多少次了,本公子是正派! 陆元无语。 不过宁玉璃? 果然是个女子,这名字倒还挺好听的,却不知她是何目的,希望金吾卫能审问出来吧。 …… 来到通天苑,已经是早课时分,十几个王公贵子捧着书本昏昏欲睡,也就只有宁安公主在内的几名贵女在认真朗读,唯独王昶最过分,趴在桌上酣睡过去,不时传来几下鼾声。 “陆世子,你又迟到了。” 坐在最前方的是一名长发及腰的少女,气质婉约,虽才十六七岁,却能看出是典型的美人胚子。 按大虞律,王爵嫡长子可称世子,不过镇国公府是例外,太祖破格允许其称世子,大抵是因为对陆侑没能封王的弥补吧。 太祖分封诸子为王,姓赵的世子有十几人,但陆世子却仅此一人,因此只要听到陆世子三字,便知是谁。 “路上遇到点麻烦,来晚了些。” 陆元不甚在意,自顾自走到位置上坐下。 这小丫头是夫子的孙女,名为沈清沅。 负责给通天苑讲课的夫子叫沈墨石,是久负盛名的江南大儒。 但老夫子毕竟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每每讲完一段内容便需回房休息,因此便派自己的孙女前来“监学”。 沈清沅犹豫了下,迈着小碎步走过来,“方才祖父已经来过,讲了《礼记》中的一段内容,让我们自己研读。” “好,我一会就看。” 陆元点点头,对于礼记他并不陌生,前世没少钻研。 见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沈清沅眼中闪过恼火之色,轻声道:“若是陆世子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代为讲解。” 嗯? 陆元抬头,有些不解地盯着她。 往日里可没见她对旁人这般殷勤,这丫头好几次都找由头缠着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世子,你……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 沈清沅悄悄红了脸,下意识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可却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心虚,强撑着与他对视。 陆元盯着她看了半晌,揶揄道:“沈夫子自诩清流,生的孙女也想嫁入国公府吗?” “呀,陆世子你……你别乱说!” 沈清沅俏脸憋得通红,如同受惊的小兔儿,左右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这边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羞又恼。 “呵。” 陆元摇头轻笑,提醒道:“与我走得太近未必是好事,镇国公府如木秀于林,你心性单纯可能不懂这些,你祖父会知晓其中利害的。” “我……我不理你了。” 沈清沅气得一跺脚,身段儿颤颤巍巍,哒哒哒朝着学舍外小跑而去,看模样是去告状了。 【沈清沅在心中骂你,是不识好人心的旺财,真心令人恼火】 【若非你生得俊俏,她这辈子都不想跟你讲话了】 【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她决定只今天不跟你讲话,明天再理你】 原来是花痴。 陆元摇头失笑。 第22章 教诲 对于沈清沅的小插曲,陆元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没长开的小丫头,有些少女常有的心事罢了,并非她钟情于自己,只是下意识被外表所吸引,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陆元也并非故意取笑她,只是委婉地提醒一下。 镇国公府权势太大,若是再与清流大儒走得近,皇帝恐怕真要睡不着了。 而清流若是胆敢向镇国公府靠拢,下场也必然会很凄惨,陆元并不想看到这一幕。 不论他父亲亦或祖父,都格外注重这一点,耳濡目染之下陆元也多少学到些,在京城的这两年格外注重言行。 想他原本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在京城却只能装出高冷的样子,避免与太多人接触引来皇帝疑心。 想到这里,陆元便有些无奈,也不知何时才能返回西北,无拘无束地做自己。 “皇帝一直表现的都是仁义之君形象,爱惜将来史书上的名声,想来不会过于为难我。” 陆元暗中思忖。 从这两年皇室对他的恩典也能看出这一点,但不为难不代表会轻易放他离去。 大可以找个疼爱晚辈、不想他去西北边荒受苦的借口,让他留在京城一辈子。 “说到底,皇帝的态度才是关键。” 陆元眼神闪烁,待仲曦钰进入案牍库后,或许能想办法让她再往上爬一些。 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无疑是距离天子最近的那批人,能更好地知晓皇帝真正的心思。 只有确定皇帝的想法,他才能更好地布局,提前准备。 就在他思量间,学舍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沈清沅提着裙摆,一脸傲娇地板着小脸,“陆世子,祖父请你过去。” 说完一声轻哼,提着裙子跑开了。 还挺傲娇,陆元摇头失笑,起身跟了上去。 【沈墨石看出你是块璞玉,只是还需雕琢】 【哼,算他有点眼光,未来的魔帝自然不是常人能比】 【但他准备给你上课,让你很烦躁,一会见面先给他三拳】 【一天天就知道上课,无聊的腐儒,不如随本魔帝征战天下】 给我上课? 陆元心中微动。 沈夫子作为成名已久的大儒,看待事物的眼光判断都很毒辣,陆元虽是穿越者,却从不轻视这个世界的强者,他也想听听对方的看法。 夫子的住处距离学舍并不远,转了几个弯便到了一处清净的小筑。 院内有一口占地不小的池塘,放置着两张竹躺椅,十几尾红鲤鱼在水中摆动着身躯。 身着儒衫的老夫子坐在池塘前垂钓,双眼微合,有鱼儿咬钩也不为所动,似乎是睡着了。 沈清沅走到近处,轻声呼唤道:“祖父,陆世子到了。” 头发花白的老夫子如梦初醒,抬手示意身旁的座位。 “清沅,你先回去读书。” 沈清沅其实很想听听祖父和陆元聊什么,闻言有些遗憾地看了陆元一眼,老老实实离开了。 陆元表情谦和,在一旁躺椅坐下,安静等候老夫子的提点。 老夫子须发花白,面容慈祥,看上去和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眼神却很清明。 老人生于江南,师从著名大儒钱景行。 大虞立国后,太祖征召天下大儒入京,钱景行位列榜首,但他屡次推辞借口不动身。 后来是懿文太子亲自前往,才将他请出山,担任太子的老师。 后懿文太子薨逝,钱大儒备受打击,辞官返乡,身为弟子的沈墨石自然陪同,尽心侍奉,后来老师去世,他便留在江南专心学问。 直到当今陛下登基,本欲以他为国子监祭酒,但沈夫子推辞不受,故而只担任讲师一职。 面对这等连皇帝都尊敬有加的人物,陆元心头郑重,眼观鼻鼻观心。 老夫子抬眼打量他一下,“金吾卫派了人过来,说你出门时遭遇刺客,可曾有事?” “是一不知身份的江湖人氏,还好附近有金吾卫的士卒,并无大碍。” 陆元不知其用意,老老实实回答。 老夫子声音平淡,直视前方池塘,“懂得借用外力,这是好事,你初来京城之时我远远看过一眼,那时的你过于刚正,俗话说过刚易折,不知变通那是莽夫,古之成大事者没有是靠武力征服天下的。” 闻言,陆元心头微动,借用外力…… “你祖父是武夫,没读过几天书,靠武力打天下得享公侯之位。” 老夫子似有深意道:“后代想要守成,或者再进一步基业,便不能如此;国公府一脉相承,尔类你父,是个闲不住的,若有机会多读些书,不论经史典籍亦或话本故事,总归是能悟出些道理的。” “谨遵先生教诲。” 陆元恭敬应下。 老夫子看似在教他道理,实则是在暗示,他自然听得出。 沈老夫子不置可否,眼神盯着他,“你可知太祖是什么样的人?” “乱世之枭雄。” 陆元思索片刻,“太平盛世之时,这种人或许不会起眼,一旦乱世来临,他们就会迅速崭露头角,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崛起。” “难道你祖父不是枭雄?” 对于他的这个说法,老夫子嗤之以鼻,“那为何不是你陆家夺了天下,反而被贬到西北,吹了几十年寒风?” 这等惊世骇俗的言论,若被旁人听到,定要勃然变色。 但屋内两人却表现的很平淡,陆元也并未有怒容,当年陆家确实不如赵家。 一个成了国姓、子孙世代坐享江山社稷;另一个被打发到西北、镇守边荒苦寒之地。 虞太祖……陆元只知那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四十多岁还游手好闲的人物,却能在十年内安定天下,结束了中原两百年的纷乱局面。 自他起兵开始,世家大族的高门贵女非他不嫁,为其倾尽家财,仅凭自己的见闻,就判断出天下即将大乱,高筑墙广积粮,暗中积蓄力量。 甚至于,一批又一批的能臣猛将自发地来投奔,聚集在他身边。 这样的人物,是何等的英雄魅力。 “这个问题已然够你琢磨了,但老夫还想再送你一个问题。” 老夫子看他一眼,提起手中的鱼竿,指向远处,“你且看这池中鲤鱼,总有不甘现状、想要跃龙门之辈,若是你又该如何去做?” 陆元眼神微动,轻笑道:“夫子说笑了,鱼跃龙门不过无稽之谈,怎可当真?” “人的成就不是由出身决定的,你又怎知这世上不会有龙门,没有一跃成真龙的办法?” 老夫子嗤笑一声,摇头道:“既然世子觉得不妥,那便请回吧。” 第23章 风云化龙 陆元自然不可能就这样离去,犹豫一下道:“还请夫子教诲。” 池中鲤鱼看似无拘无束,实则困顿于一方小天地,终究逃不过被人掌控的命运,这与陆家的处境何其相似。 历朝历代没有不削藩的,飞鸟尽良弓藏的例子比比皆是,皇室不会放任陆家一直存在,如今能相安无事,无非是投鼠忌器。 外有强敌,内有藩镇,朝廷强行削藩必然伤筋动骨,到时说不定又要天下大乱。 可难保哪一天,屠刀真的会落下。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老夫子神情平静,“不要指望老夫如何帮你,自己去看、去想,若参悟不透这一关,说明你命数如此,合该你留在京城当个富家翁。” 【自己去悟?本魔帝偏不,能动手就别动脑子!】 【你当即冲上前去,给他一个大比兜:干嫩娘,说话留一半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不需要谜语人,若不说清楚些,今天就打得你半身不遂!】 “……” 离开沈夫子的住处,陆元深吸一口气。 若是参悟不透,命数如此,留在京城当个富家翁……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朝廷不会要他死,能在京城安享富贵,甚至爵位都能保留,但回西北掌控大军就别想了。 这其中透露出两个关键信息:其一,皇帝是倾向削藩的;其二,皇室不会让他死。 “所以马嵬驿遇刺,皇室的嫌疑能够排除?” 当初刺杀案,幕后之人无非王谢等世家大族,以及皇室,前者可能性最大,后者也有嫌疑。 “王家……左相。” 陆元轻声低语。 虽是政敌,可陆元也不得不承认左相的名声极好。 世家大族出身,为人却不倨傲,青年入仕,从七品县令做起,一步步升迁为中书左相,素有治世能臣之称。 除了有王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可以说左相的人生履历毫无瑕疵。 这样的人物,会不惜动用下三滥的手段,谋害自己? 那王昶又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日后自己又该如何对待他? 陆元只觉颇为头疼,虽两世为人,但前世也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论城府手段远不如这些政治老狐狸。 回到学舍外,便见沈清沅守在这里,见到他眼底闪过几丝慌乱,却还是忍不住凑上前来,好奇道:“陆世子,祖父跟你说了什么?” 陆元看她一眼,故意道:“自然是将你嫁入国公府的事。” “呀!” 沈清沅俏脸一红,语无伦次道:“你……你胡说,祖父才不会。” “夫子说以你的才貌,入国公府当个妾室绰绰有余,正妻就别想了。” 陆元轻笑道:“但我觉得当个通房丫鬟还差不多,我院里正好缺丫鬟,不如今日便随我回府?” “谁要给你当丫鬟!” 沈清沅嗔了一声,愤愤道:“你欺负人,不理你了。” 说完,便“啪嗒啪嗒”跑走了。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陆元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逗逗小丫头也挺有意思的,免得一整天紧绷着,会把人逼疯的。 好不容易挨到散学,陆元刚想回府,却见王昶主动凑了上来。 “上次那个小锦衣卫,你让她最近小心点,尽量别单独行动。” 嗯? 陆元侧头看了他一眼。 “上次青云庄案,不是牵扯到天元武馆吗,但是因为蒋济死了,缺乏直接证据表明武馆与蒋家勾结,所以坐馆赵鸿飞的那个儿子只判了流放充军,我最近得到消息,他在流放的路上失踪了。” 王昶快速道:“他很可能回来寻仇,不敢对我下手,却不一定怕小锦衣卫。” “流放不是由官差负责押送吗,还能失踪?” 陆元皱眉。 “别提了,说是路上遭了土匪,官差的尸体都找到了,唯独不见那个赵甲旭。” 王昶一脸晦气道:“要我说,最好这小子是被狼给叼了去。” 陆元反问:“什么土匪敢袭杀朝廷官差,更何况是押送人犯这种没油水的队伍?” 土匪饿急了会去抢官粮,却不会拦报信的驿卒。 首先是无利可图,其次耽误了军情大事真的会引来大军围剿。 押送人犯的官差属于军职,尤其赵甲旭要去的地方还是边军,什么没脑子的土匪会干出这种事? 王昶一愣,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故意安排好的?” 陆元点点头,“要么是灭口,要么是将人救走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流放之前关在刑部大牢受审,要灭口也是审问之前动手,何须多此一举。 王昶皱眉,“天元武馆敢这样做吗?如意伯府被陛下责令闭门思过,应该没这个胆子帮他们。” “若是如意伯府之外,还有更大的靠山呢?”陆元反问道。 天元武馆在京城深耕数年,人脉关系错综复杂,背后的能量也难以言明。 王昶一怔。 “你最近也小心些。” 没有跟他过多废话,陆元嘱咐一句,便离开国子监。 由于通天苑的学生都是王公贵子,不可能真的让他们一整天呆坐读书,所以国子监采用的是半天制,即早上开课,午膳前散学,让这些贵族子弟能够有时间去参与人情往来、家族管理等。 不过大多数人都和王昶一样,下午的时间用来吃喝玩乐,只有少数人才会真正用作正途。 “宁安公主。” 在国子监大门外,刚好遇见赵云露,陆元表情平静打过招呼。 “陆世子。” 赵云露微微颔首,视线看向大门内,有些好奇:“世子不与王公子一起走?” 许是刚才二人交谈被她看见,陆元也并未在意,“府中还有事,需要先行回去处理。” 赵云露“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转身进了宫里的轿子。 这位宁安公主上午在国子监读书,下午还要回皇宫学习礼仪,说起来倒是通天苑诸多学子中最忙碌的一个。 陆元目送她远去,从一旁牵来自己的马。 诸多学子出门都坐马车,唯独陆元是个例外,出身武将世家自然与众人不同些。 【流连花场的风流浪子,与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禁欲系,会触碰出怎样的火花?】 【赵云露的心中脑补出一场大戏,格外兴奋,双腿止不住地摩挲】 【她决定以你为原型,创造一部话本故事《清冷佛子爱上我》,必然会风靡全京城】 陆元:…… 我谢谢你。 第24章 打破平衡 回到镇国公府,陆元唤来护卫陆二,让他将赵甲旭之事告知仲曦钰,同时暗中跟随保护。 随后,又唤来老薛,将沈夫子的话告知。 虽然不知这老家伙的具体实力,但临出发京城前镇国公吩咐过,此人可绝对信任,有什么想不通的事都可以和他商量。 “沈夫子所说的两个问题,其一是让公子好好思量,当年老公爷为何输给了虞太祖?其二公子和国公府如今的处境,犹如池塘中的鲤鱼,该如何挣脱束缚?” 老薛不紧不慢地分析道:“说到底无非就一个问题,以公子如今的立场,该如何选择?是配合朝廷削藩,留个忠义之名,还是选择放手一搏?” 陆元沉默了一下。 穿越此世,他一开始自然也是有野心的,谁不想过一把皇帝瘾呢?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足以令任何男子疯狂。 但当他逐渐接触了解这个世界,这个想法也渐渐隐于心底。 难道他的祖父陆侑没有野心吗,可为何最终却西去凉州,终生再未踏足中原? 因为争不过! 就是这么简单。 当年陆家军十七八万,裁军七万后西出虎牢关,已经是和皇室斗争过的结果。 保留了麾下十万大军,取得了西北十三州的军政自治权,未封王爵却与诸侯王无异,这便是陆侑当时能做到的极限。 “天下纷乱太久,统一是民心所向,所以大虞的建立才会那么顺利,因为顺应了天意民心。” 陆元自嘲一笑道:“若当时有人要重燃战火,各地百姓第一个不答应,再者虞太祖……有能力,也有魅力,不少开国将领都对他心服口服,而陆家能拉到的盟友太少。” 如今的局面也是一样。 陆家虽坐拥西北十三州,可大虞天下二百州,兵力何止百万,又岂是二十万西凉军能抗衡的。 虽说藩镇、诸侯林立,天下大半兵马都掌控在这些人手中,朝廷直属的军队并不多。 若是这些人作壁上观,以西凉军的骁勇善战,攻入京城并不困难。 可这些人不是傻子,西凉军敢打进京城,全国的勤王大军便会“恰好”在皇帝遇害后赶到。 尤其各地藩王都姓赵,他们才是正儿八经的太祖血脉,不会眼睁睁看你一个外姓人谋朝篡位。 “当年太祖分封诸王,的确是一步妙棋。” 老薛叹道:“诸王的封地都紧挨着藩镇,诸王在内,藩镇在外,刚好夹在敌国与封国之间,进退两难。” “就如那位秦王,麾下八万大军,整天在虎牢关外磨刀霍霍。” 陆元摇摇头。 秦王的封地刚好处于朝廷与西凉的缓冲地带,无论是西凉军南下入关,还是陆元返程西北,都要经过秦王的防区。 虞太祖这一手,就是明着以藩王掣肘军镇,彻底将军镇置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以致于太祖驾崩后,各军镇都蠢蠢欲动,因为再等下去就真的没活路了。 “太宗皇帝削了一次藩,算是变相给军镇缓了一口气,当今这位不知会如何打算。” 太宗以藩王之身起兵靖难攻入京城,抢走了亲侄子的皇位,与军镇的威胁相比,他更害怕有诸侯王会效仿自己,所以在位期间不断削弱藩王的权势。 与西凉接壤的秦王,原本辖制十三万大军,被太宗皇帝削得只剩八万。 “……” 陆元突然一怔。 一遇风云便化龙。 若是没有风云,自然便没有化龙的机会,可何处来的风云呢? “军镇、藩王、世家、皇室,看似保持了一个相对平衡,其实极为脆弱,一旦平衡被打破,天下终将大乱。” 陆元眼睛一眯,或许他明白沈夫子的意思了。 若是能够打破这个平衡,便能制造出风云,乘风而上自然有机会化龙。 老薛同样一怔,“虞太祖能让全天下心服口服,令老公爷不敢擅动,但当今这位可不是太祖。” “太祖是五百年一见的英雄,又岂是一个养在深宫里的能比?” 陆元心中微定,至少有了应对之策。 为了一己私欲,使全天下重燃战火,他内心并不希望这样做。 但他绝不愿意被永远禁锢在京城,失去自由。 如果皇帝真的逼迫太过,赵陆两家迟早有翻脸的那天,到时不反抗留给陆家的就是斩尽杀绝。 到时他可顾不上什么天下苍生、家国大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希望皇室不会逼我这样做吧。” 他心中自语。 【宁玉璃身陷牢狱,不知还要被关多久,心头悲愤不已】 【等她出来,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你内心不屑,到时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颜色】 嗯? 陆元愣了一下。 这人还真挺执着,非要找自己麻烦,那就继续关着吧。 下午,金吾卫那名小统领登门,将审问出来的消息简单说了下。 “对方自称宁玉璃,来自武当山道门,属下派人去锦衣卫核查过,确实有这号人物,是近期才来的京城,至于跟踪世子之事她矢口否认。” 又是道门? 陆元皱起眉头,国公府内还有一名道门的卧底,又出现一个道门的跟踪自己。 道门究竟想做什么? 这是盯上自己了? “老薛,赏。” 老薛给了对方赏银,小头领千恩万谢地出了门,表示以后世子有什么吩咐尽管找他,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对了,苏瑾萱身边那个婢女呢?” 陆元突然想到什么,转头询问道。 老薛一怔,道:“一直关在柴房。” “带我去看看。” …… 后院。 柴房。 哐! 青怜被推门声惊醒,撑开眼皮,眼球充斥着血丝。 她抬眼看去,果然就见到那个厌恶至极的身影。 一袭白衣、丰神俊朗的陆元走了进来,看向柴房中手脚都被捆住,半躺在地上的少女。 “我们又见面了。” 青怜一怔,继而眼神喷火:“走狗!无耻小人!朝廷的走狗!” 她双手被反捆在背后,因情绪激动高高隆起的胸脯微微起伏,对着陆元不停地咒骂。 陆元饶有兴趣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对本世子这般痛恨?” 青怜语气激动:“燕逆窃国,残害忠良,西北陆氏身为开国勋贵,却不思忠君,反而投靠伪帝,人人得而诛之!” 第25章 古怪案件 原来是个魔教的死忠。 陆元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废帝在位时,你应该还没出生,为何对他忠心耿耿?” 太祖驾崩后,皇太孙继位,大力削藩,引来诸王和藩镇不满,燕王起兵靖难,攻入永安。 废帝逃亡江湖,其身边聚拢了一批忠心之辈,这就是魔教的由来。 可靖难之役都过去数十年了,不论苏瑾萱还是面前少女都不过二十岁,为何会对废帝忠心耿耿? “我自幼便是孤儿,若无太傅收养,早就饿死街头,你这朝廷的走狗懂什么。” 青怜发丝散乱,精致的眉眼死死盯着他,满是不屈。 “太傅?” 陆元挑眉,脑海中浮现出一人。 萧望之,废帝的左膀右臂,官拜太子太傅。 靖难之役攻陷永安城时,此人与年仅三岁的小太子一同失踪,从此不知踪迹。 “原来此人竟藏身于魔教。” 陆元盯着她,若有所思:“所以你和苏瑾萱的上线便是前太傅萧望之?” 青怜一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闭上了嘴。 陆元继续发问道:“传授苏瑾萱功法的也是他?” “呸!” 青怜突然呸了一口,眼神带着挑衅,只冷冷地看着他,一副“我什么都不会说,有本事杀了我”的模样。 “有骨气。” 陆元笑了下,幽幽道:“就是不知,骨头够不够硬,能不能扛得住锦衣卫的大刑。” 青怜娇躯一颤,只觉肌肤表面升起细密的小疙瘩,心头恐惧。 进了锦衣卫的昭狱,生不如死,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落在那帮阎王手里。 “有种就杀了我!” 她冷冷地注视着陆元。 “你还如此年轻,死了多可惜。” 陆元眼神平静,“不如多想想,被人忽悠卖命值得吗?” 说完便走出柴房,大门重新闭合。 “公子,这两人毕竟是反贼,若是被朝廷知晓,恐怕……” 老薛迎上来,有些担忧道。 陆元不以为意,“无妨,不让朝廷知道就好了。” 之所以将苏瑾萱带回国公府,是因为对方的体质和功法特殊,能够为他提供修行裨益。 但几次接触下来,他发现这对主仆并非恶人。 两名女子都是被萧道之那帮文人反贼洗脑,被编造的错误价值观蒙骗,认为自己在匡扶正义、对抗篡位的暴君。 说到底也是可怜人。 “沈夫子的话,我或许有了更深的理解。” 陆元眼神微动,道:“以陆家的势力不可能对抗朝廷,所以当务之急是分清楚哪些人可以拉拢,哪些人注定是敌人。” 虞太祖为何能创立基业,便是因为他会拉拢人心,中原割据下群雄并起,各路军头有兵有地盘,他却能让这些人心服口服,共同推举他为皇帝。 “你去多找些虞太祖的史书,送到我房里。” 陆元决定好好研究一下,这位虞太祖的发家之路。 “是。” 老薛退下后,陆元便回到院中修炼。 西凉军中多修枪术,陆元自幼在军中耳濡目染,自然也不例外。 他的兵器是一杆霸王枪,由精钢玄铁混铸而成,枪名“罗刹”。 长枪搅动寒风,宛如银蛇般迅猛凶悍,一招招一式式,陆元的心脏疯狂跳动,体内血液仿佛失去控制般,以狂暴的速度流转。 搬血。 燃心。 炼脏境的前两个阶段,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反应速度、爆发力,甚至五感都得到极大提升。 至于炼脏境的第三个阶段,则是淬脏,顾名思义淬炼四脏六腑,进一步提升肉身强度。 在练习枪法的同时,他引导体内热血,一步步淬炼内脏。 …… 时间转眼来到下午。 “公子,仲姑娘在康平坊的院子留了信,说有要事相商。” 老薛带来陆二传递的消息。 陆元停下修炼,轻呼出一口气,“可曾提及什么事?” “没提。” 老薛摇摇头。 陆元想了下,“既然如此,让她过来吧。” 身份一直瞒着也不是个事,该让仲曦钰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是。” 老薛领命退下。 不多时,仲曦钰便在她带领下,来到国公府门外。 见到气派的国公府大门,她不禁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薛老伯,你带我来国公府做什么?” “这是公子吩咐的。” 老薛也不多说,带着她从侧门进入,不多时便来到陆元面前。 “坐吧。” 陆元笑笑,抬手斟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仲曦钰懵了一下,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死死盯着他,“陆公子,你……” “没错,我便是镇国公世子。” 陆元笑着点头。 身穿飞鱼服总旗官服的小锦衣瞪大双眼,满是错愕之色,她怎么都没想到,意外结识的陆公子竟是镇国公世子。 想到先前还答应给人家打工,她脸颊变得红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吐了吐小舌头,“陆公……陆世子,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实则心里已经打算溜走,国公府对她来说太过高不可攀,完全不敢去接触。 “不用这样拘束,我们是朋友。” 陆元轻笑,话题一转道:“不是说有事找我?” 听见他这样说,仲曦钰才放心地坐了回来,内心稍微安定。 “本来遇到个案子,颇为棘手,但……” 她抿唇不语。 以往不知道还好,如今知道陆元的身份,哪还好意思麻烦他。 更何况劳烦国公世子帮自己查案,身份多少有些不妥。 “不用觉得有压力,世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也是个被困在永安的囚徒。” 陆元语气亲和,丝毫没有世子的架子,“说案子吧。” 仲曦钰悄悄舒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城外临丰镇出了个大案,镇上的富户王员外的儿子失踪了,现场却找不到丝毫线索,很像魔教妖人的手笔。” “魔教?” 陆元不由地挑眉。 魔教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并不是只有苏瑾萱所在的废帝这一支,实际上废帝等人一直自称“正统教”,宣称自己才是正统。 但他并未点明,而是道:“具体说说情况。” 仲曦钰点点头,为他详细介绍一遍案情。 王员外有功名在身,早先年在京城打拼,前几年回到永丰镇盖了大宅子准备养老,还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妾。 可几日前一觉醒来,王员外才发现小儿子和小妾都失踪了,在小儿子房中只有一滩血迹,竟是半点人影都没。 更关键的是,房间里凭空多出来一尊雕像,看模样赫然是五毒教供奉的邪神。 【永丰镇的案件,不过故布疑阵的陷阱,为的就是引诱你二人前往】 【你发觉事情不对,果断拒绝仲曦钰的请求】 【此番出城胜算只有九成八,四舍五入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如此古怪?” 陆元听完不由地挑眉,“看来必须要到永丰镇走一遭了。” 第26章 陷阱 永安城门。 两匹快马出城而去,沿着官道笔直前行。 有仲曦钰带路,很快来到永丰镇。 刚进镇,陆元便发现一丝不对。 镇上的街道清冷,明明是大白天,街道上竟然连个人都没有,连街道两侧的店面都大门紧闭。 “怪事了,既是白天,为何不开门做生意?” 仲曦钰奇怪道。 【你们来晚一步,永丰镇被屠灭殆尽】 【真正的凶手还隐藏在镇上,每一步都充斥着危机】 【你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于是将仲曦钰拥至身前】 陆元继续骑马而行,瞄了眼挂在马鞍上的霸王枪,脸色逐渐冷肃,“先去王员外家看看吧。” 二人来到王员外家的大宅,大门紧闭,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下人来开门。 “一会当心点。” 陆元嘱咐一句,从马上抽出霸王枪,推开大宅的院门。 古怪的是,院门没有落锁,很轻易就被推开。 院内静悄悄的,却有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陆元皱了皱眉,提枪朝里走去。 “陆……公子,是不是出事了?” 仲曦钰紧跟在他身边,一脸的不安。 陆元的脚步沉重,“这座小镇恐怕没有活人了。” “什么?” 她闻言大惊,一脸的不敢置信。 果不其然,没多久二人便在后院见到满地的尸体,惨不忍睹。 其中一具尸体打扮富态,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赫然便是宅子的主人王员外。 王家的所有家丁护院、丫鬟婆子,全部殒命,到处都是横陈的尸体。 仲曦钰快步上前查看,皱紧柳眉,“死者脸上带着惊恐,貌似有人突然闯入行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便被杀,是高手所为。” “看看镇上的其他人家还有活人吗。” 陆元沉默着往外走。 突然。 “陆公子!” 仲曦钰一声惊呼,只见她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地盯着陆元身后。 陆元下意识转身,却见地上的尸体突然全部站起,犹如野兽般疯狂扑来。 轰! 惊变就在刹那间发生。 陆元刚转身,一具尸体已经迎面扑来。 他面无表情,长枪横扫将那具尸体甩飞出去。 然而—— 尸体迅速爬了起来,好似感受不到任何痛觉,再度张牙舞爪朝他扑来。 “陆公子,是苗疆的控尸术,弱点是首级和心脏!” 好在这时仲曦钰已经反应过来,迅速出声提醒道。 “好。” 闻言,陆元眼神微动,枪出如龙瞬间捅穿了一具尸体的心脏。 仲曦钰也操着长剑加入战局,尸体虽然难缠,却压根不是二人的对手。 陆元心头疑惑,以他炼脏境的修为,光凭这些尸体想要对他造成威胁根本不可能。 那么,今日引他二人出城的目的是什么? “陆公子,控尸术距离不能太远,那人必定还在附近。” 这时,仲曦钰将一具尸体斩退,再度出声提醒。 “明白了。” 陆元一枪刺出,直接将面前的数具尸体轰得爆裂,血肉残肢宛如尖刺扎向四面八方的尸体。 见尸体被拖延动作,以仲曦钰的身手不会有危险,他当即一跃跳上院墙,寻找可能的藏身之处。 “嗖——” 三枚毒针瞬发而至。 陆元微微偏头,避开毒针,面色平淡:“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咯咯咯。” 女子妩媚的娇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公子好厉害的身手,奴家害怕嘛。”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只是一片空空荡荡的破屋,半点不见人影。 陆元眯了眯眼,虽没见到偷袭之人,却见小镇四面八方都有尸体爬起来,朝着他所在的大宅扑来。 密密麻麻,足有数百之多。 “麻烦。” 陆元暗道麻烦。 这时,他眼神微闪,却见悄无声息潜入的陆二,出现在一座镇子边缘的小楼外。 “老薛。” 他轻喝一声,身形瞬间冲了出去,直奔小楼。 老薛的身影悄无声息从阴影处浮现,叹息一声,手中拐杖重重杵地。 …… 远处小楼内。 一名相貌猥琐的老者刚要跑路,突然身体一怔,只觉体内气血好似被人重重锤了一下。 正是这一瞬间的凝滞,快如猎豹的陆元已迎头撞来,纵身从围墙腾空而来,双手持雪亮长枪举至脑后。 这一跃,跳得很高。 他自下往上看去,只觉那白衣公子,好似化作一轮弯月。 “轰——” 近乎爆裂的轰击。 长枪在空中崩成了拉满的长弓,带着骇人风声砸下,老者瞳孔骤然一缩,仓促之下只能抬起双臂横挡。 “啪——” 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 霸王枪结结实实砸下,瞬间将他双臂砸得扭曲,血肉爆裂开来。 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老者腿弯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下一瞬枪尖便砸在了脑袋上,宛如熟透的西瓜霎时间崩裂开来。 “吴老鬼!” 三道身影从不同方位冲出,试图救援,但还没来得及赶到便眼睁睁看见西瓜炸裂的场面。 陆元抬头扫了一眼,在三人中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旁人,正是天元武馆的少东家赵甲旭。 “果然是你。” 中午王昶还给他提过醒,让他当心赵甲旭报复,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有所动作。 在仲曦钰说完案情,系统提醒的那一刻,陆元便猜到八九不离十。 在见他如此干净利落瞬杀一人后,赵甲旭三人已心生退意。 今日之事变数太多了,上来先折了吴老鬼,没了操控的尸体牵制,三人杀陆元把握不大。 更何况,陆元并非独自一人,还带了两名帮手,这大大出乎意料。 陆元平日不喜欢带护卫,六名护卫平时只在国公府充当门神,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还有那名平日里弱不禁风的猥琐老管家,竟然是个高手? 他们想退走,但可惜为时已晚。 陆元说完那句话便再次崩直弹起,根本不给对手任何反应的机会,整个人宛如饿虎扑食般冲杀向三人,长枪宛如毒蝎甩尾横掠而来。 “一起上!拦住他!” 三人中唯一的女子,身穿大红低胸宫裙,露出领口大片的雪白,此刻娇喝一声,便想让二人帮自己阻拦片刻。 但出来混的又有谁是傻子,赵甲旭与另一名铁塔般的壮汉,二话不说朝着两个方位窜出。 嘭!! 胸骨塌陷,衣衫爆裂,整个人被硬生生砸入泥土,她引以为傲的双峰彻底变了形。 “……” 好残忍的男子。 她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陆元便迅速在她胸口和脑门刺了数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