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后妈佛系养儿日常[穿书]》 1、001错嫁 “你就算在炕上躺尸,我也不会白白把你给送回去!!” “真是作孽啊,竟然娶了这样一个婆娘!!老天太没眼了!!!” “爱国婆娘啊,你咋能这样,赶紧看看,若是真没了,你家建军可不是又没了婆娘,这不是克妻是什么?到时候看你家建军怎么再娶婆娘?”邻居大婶实在看不过去了,人老实,说话直,嗓门也楞大了些。 程澄是被骂声和劝说声给吵醒的,她使劲儿睁开了双眼,背躺得直挺挺不说,还膈应得疼,“哧——这也太硬了,什么时候我家软塌成硬榻了?”她抬起手来,用手背盖了一下眼睛,却发觉自个穿着的衣袖粗糙不说,还有些发白,更可怕是她每日都用上千元的鱼子酱护手霜保养的手,如今满是沧桑。 怎么回事? 此时的程澄应该叫做程向红了,她猛地坐起,头晕,还有些痛,捂着脑袋,门框那头透进来的光线被遮挡住了。 只见一瘦矮的婆子站在一旁嚷着,“还在装死?起来了?起来了就赶紧干活!没看家里活多?你这个懒婆娘,我当初是眼瞎了,还是耳朵聋了,竟然答应让你嫁进来,幸好嫁的不是建业。” 婆子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 程向红呆愣了许久,脑子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信息,等到她走出了破旧的房间,站在屋檐下,看着一派绿水青山,彻底凌乱了。 这到底是哪里? 刚才邻居大婶从矮强探出头来,见程向红一脸呆样,“大花,你这儿媳妇不会是撞傻了吧?” “傻?装傻!这是为了偷懒不干活!!” “小小,把扫把给你大嫂拿过去!!”婆子戴着斗笠,就往外头走,边走边嘀咕着,“也不知道建业在外头吃饱了没有?真是遭罪了啊。” 程向红望着眼前矮小朴实的妇人,不好意思地将扫把递过来,向晚只能接了。 这个叫做小小的妇人小心翼翼地移过来,“大嫂,你若是身子骨不好,你做做样子,歇一会,等会我来扫。” “呦!二嫂,你这帮着大嫂,怎么不帮帮弟媳我?我可是你的亲弟媳啊。”话音刚落,小小和向红都看了过去,屋檐下站着一妇人,身形中等,肚子凸起,浑圆,双手插着腰,一个圆盘脸,神气得很。 “我这大着肚子,可是为周家传宗接代,二嫂,你帮大嫂,为什么不帮我?”沈萍身怀六甲,装了好几次肚子痛,这才让刘大花松口了,让她在家中休息,顺便煮点饭。 小小不知道该说什么,搓着手。 程向红抬眼,“不用了,我自己扫就好了。” “哈,马屁拍马腿上了。”沈萍阴阳怪气地嘲笑着小小。 程向红不说话,扫了地后,便回屋里头坐着了。 她刚才听了几个词,再冥思苦想后,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她两个月前刚刚被迫完结的一本小说。 简单说,她是穿书了,而且穿的还是自己写的书。 程向红在之前的世界中是一个自由职业者,平时做做设计,写写小说,因着出色的文笔和引人入胜的剧情,收益一直在写文网站中名列前茅,赚了不少钱。 她之前跟着潮流,写了年代文,没成想,这篇文却惹祸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黑粉,竟然怼起她文中的女主来了,还是她是硬将女配给黑化了。可她都不好意思说,她这是一篇大长文,所谓认为的女主,其实不过是个女配而已。 她本来想坚持写下去,可是其他挺她的读者们也默认那个女配是女主了。 在她想要继续写下去的时候,这事闹上了微博,编辑赶紧联系了她,让她赶紧完结,省得写到最后,被骂。 最后,她只能尽快完结,本来应该是女主的女配很是可怜,下场凄惨。 没成想,评论下又引战了。 最后,她迫不得已只能挂上了公告,说隔天要锁文了,可她在睡梦中,就穿越过来了。 穿到了女配程向红的身上。 要说程向红这个女配,就是个傻大妞了,被玩得好的小姐妹给忽悠来下乡了,小姐妹却在家里头过得好好儿的。 下乡没几天,就半夜哭着想回家,可回去哪那么容易? 后来看上了周建业,也就是周家的小儿子,长得白瘦干净,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人,程向红自是每天都偷偷地盯着他。 即便后来又见到了一个小白脸,可到底周建业是上了高中的,虽然高中不读书了,可好歹说出去好听,再说了,到城里头打工,高中的学历,也是高人一等。 程向红便天天往周家跑,即便一些来得久的知青私底下告诫她,说是周家婆子难伺候,也精明得很,她不过就是个免费劳动力,送上门的。 可她还是不信。 不过让知青们大吃一惊的事是程向红竟然真的嫁进周家了。 不过,不是周建业,而是周建军。 其实程向红红光满面地回知青点,逢人便说她嫁的是周建业。 可等到她过了周家的门,才得知,嫁的竟然是周建军,一个她从来就没有见过的,不知死活的男人。 村子里头的人偶尔会提上几句周建军,可程向红满脑子,满眼都只看到周建业,哪里知道周家还有个周建军。 更别提她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周建军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都能打酱油了,程向红得知后,自是气得差点昏过去,嚷着要周建业过来。 周家婆子刘大花变了脸色,破口大骂,“不过就是个送上门的贱蹄子,你还真以为自己多高贵了?” “你还想高攀我们建业,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若不是你死乞白赖地上门帮忙干了这么多活,看着你手脚勤快,肯干,我怎么可能答应让我儿子娶你?!” “你尽管吵,尽管嚷得全村人都知道,你只要出了这个门,你就是嫁过一次的了。” 程向红被骂得,脑子充了血,晕头了,一个用力,便撞向了破屋子里头的矮炕,昏了过去。 还是边上劝着的人嚷着:“哎呦,出人命了!” “刘大花,还不赶紧过来搬上去!” “不去,让她死就死,这个倒霉婆娘!!” “等会村长过来了,看你怎么交待。” 刘大花碍于村长的威信,只能瞪大了眼珠子,满是不情愿地将人搬上炕了,同村里头的人临出门还劝着,“等会醒了,好好说说就是了。” “大花真不厚道!” “建业可是她的命根子,我们村子里头学历最高的,大花怎么可能舍得?以往大花就嚷着让建业娶个什么闺秀,那程向红是脑子装了尿粪了。” 而书中的程向红隔天醒来,也确实老老实实地干活了,等到刘大花不再盯着她,竟然暗地里跟村子里头另一个小白脸联系上了。 在半个月后,便搜刮了一些钱财,跟着小白脸,连夜私奔了。 原本以为小白脸能够让她过上更为轻松的日子,没想到,到了城镇里头,他们就成了黑户,只能住在贫民窟里头。 每日吃穿成了难题,程向红跟了小白脸,没了法子,只能去洗盘子,赚些零钱。 日子还算过得去的时候,小白脸竟然染上了赌。 白天都在赌,到了第二天两眼乌黑回来,便是要钱的,若是程向红没有给,自是一顿好打。 程向红如此过了三年,在忍受不住,下毒毒死了小白脸,她也被抓了。 只是因着好运道,本来应该死了,却被关了好几十年。 几十年出来,程向红已经老了,什么都不会,最后孤苦无依。 至于周建军,在书中沦为了男配,身为作者的她也忘记结尾要交待周建军的结局了,一切都是迷。 倒是周建业,真的娶了有权势人家的女儿,也是平步青云。 刘大花早就忘记了曾经有过一个媳妇叫做程向红,赖在周建业城里的家中,见天跟着人吹嘘她眼光如何好,儿子周建业如何争气。 总而言之,对于穿书前的程澄,穿书后的程向红来说,即便穿的是自己的书,一切都是未知,比如,眼前这个站在门口瞪着大眼睛,双手黑不溜秋地抓着门框的孩子。 这就是她书中最大的反派,周建军的儿子,周红旗。 周红旗在十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了,原因不明,身为作者的她怎么也没有编圆了,毕竟被迫完结了。 之后却成了大反派,给身为男主的周建业惹了多少麻烦,若不是周建业聪明,有岳家助力,只怕早就倒了。 周红旗后来失踪了,下落不明。 不过他干过很多骇人听闻的事,也无恶不作,比如支使妇人勾搭人,从后头赚了不少钱,也开了那些个场子,更别说是买卖那些个易燃易爆物品了,更是数不胜数。 程向红头疼地瞅着周红旗,最后,在床榻上摸索到了一粒花生,吧嗒一声,开了花生壳,伸过去问:“你吃么?” 周红旗瞅了一眼花生,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更大的。 程向红气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02护着 程向红僵硬的手往回伸了,将花生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头,咯嘣一声,咬碎吃了。 她正嚼着,外头却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哪个遭罪的把花生嚯嚯了?”刘大花扛着锄头回来,脚上有些泥,在路边小草上蹭了几下,锄头随便一放,便进了里屋。 里屋有个陈旧的木箱子,上了一把有些重量的锁,荷包型,钥匙贴身挂着,藏在胸前。她突然急吼吼地回来,因着接到了电报。 邮局人员走路过来,直接在田地里找到她了。 刘大花拆开一瞅,是周建业给的消息,说是在外头,避避风头,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才回来。 他还顺嘴抱怨了一句外头的花生不好吃,不如自家的香。 刘大花一听,着急了,宝贝儿子在外头吃不饱穿不暖,脑补了很多悲惨的事,赶紧扛着锄头就回来了。 让邮局的人在村门口碰头,没成想,花生竟然被掏走了小半。 她这头一喊,程向红嘴巴一闭,赶紧把吃食往下吞,生怕惹了麻烦。 看向周红旗,周红旗一脸淡然地站着,也不走,就瞅着。 程向红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下他,却听到外头一声尖锐的喊声,“啊——”之后便断得突然,吓得在外院打扫的小小抖了下手中的扫把。 “喊什么?魂都被你吓没了!你这个倒霉催的!!”刘大花也被吓得差点撞到炕边角角。 沈萍捂着肚子,满脸委屈,从屋子里头蹭了出来,正巧瞥见了小小往自个屋子里头蹭,便大喊着:“是不是你偷的?” 刘大花本来心情就闹,还听外头吵吵闹闹着,捧着差点摔成花的屁股,大步扭出来,“吵什么吵?” 要说以往,刘大花一直都说自己眼神不好,夜里头点蜡烛或者煤油灯太刺眼,晚上都是抠抠搜搜的,可今儿眼神劲儿却格外好。 一看就瞥见了沈萍隆起的肚子缝隙里头夹着的那一点点花生壳碎。 “是你偷了我的花生!!你这该死的馋嘴婆!!!”刘大花二话不说,直起身子,扫到边上那一把用来清扫院子里头落叶的树枝扫帚,拿起来就往沈萍身上挥去。 沈萍怀着孩子,躲得有些艰难,边躲边喊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扫把太大了,刘大花本来挥上两三下就累了,加上她也算得清楚,沈萍大着肚子,若是真打出个三长两短了,到时候还得花钱看病,得不偿失,不过是打几下,吓唬吓唬沈萍罢了。 刘大花扔掉扫把,双手叉腰,指着沈萍破口大骂,“你这个馋嘴婆娘!!老娘生老三的时候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竟然看上你这个倒霉的婆娘!干活不勤快!还喜欢偷吃!你偷吃给我擦干净嘴巴,连嘴巴都不擦,蹬鼻子上脸了!!” “往自己娘家搬东西,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人都是媳妇孝敬婆婆,你倒是变着法子想从我手底下和嘴巴里头抠东西出来!!!” 她骂沈萍骂得边上的邻居都探出头来。 沈萍羞红了脸,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哭起来了,“冤枉啊,我真的没有偷吃!!真的不是我啊!!!” “哪个偷吃的承认是自己偷吃?!” “不过就是花生,你是没吃过还是怎么了?连小叔子的口粮也敢偷!!”刘大花见她竟然敢耍赖,火冒三丈。 沈萍捂着脸,眼睛透过缝隙,看到从屋子里头出来的周红旗,指着周红旗说:“不是我,是他,是他偷的!我亲眼看到的!!!” 刘大花一见,脸都黑了,拿了边上的棍子就要上前揍一顿。 程向红见那棍子有一个成人的两根手指头粗,吓得二话不说,赶紧上前护住了周红旗,用背对着刘大花的棍子。 刘大花一声闷棍就下来了,程向红闷哼一声,周红旗挣扎着,程向红紧紧抱着周红旗,小声安慰他,“别动,没事。” 周红旗被程向红遮得严严实实的,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周红旗双拳紧紧拽着。 刘大花打了两下,周边邻居见了,嚷着:“哎呦,大花,你怎么可以打新娘子,你是要遭大霉了!!” “呸!”刘大花啐了一声,有些忌惮地收了手。 程向红直起身子,看向刘大花和沈萍,“你说他偷了花生,你有什么证据?” “他怎么没偷了?你问问村子里的人,哪个不知道他就喜欢小偷小摸的!!!”沈萍硬了嘴巴,坚持是周红旗偷的。 刘大花看看程向红,又看看沈萍,不管是谁偷的,都要赔她的花生。 程向红上前一步,伸手将沈萍衣服上的花生壳和花生碎拿起来,看了一眼,说:“你不知道吧?一家的花生和另一家的花生也有些不同的。” “你身上的花生和.......婆婆......屋子里头的花生对比下,就知道他们是不是亲兄弟了!就像你家当家的,跟........其他叔叔们看着总有些相似一样。” 刘大花一听,拍了大腿,是这个理,赶紧回了屋,摸出了一个花生,出来一对照,还真像。 刘大花二话不说,上前揪住沈萍的头发,往她屋子里头牵扯进去,“好啊你,馋嘴不算,还胡咧咧!!看三子回来不好好教训你!!” “我就是平日里太纵着你,想着你怀着娃辛苦,没得让你下地赚工分,你在家踩着其他妯娌我不管,没成想,竟然把算盘打我头上来了!你倒是想得美!!” “你今天晚上,不用吃饭了!!” “明天只能喝粥!!”原本刚怀上不久,沈萍就闹了一次晕倒,醒过来后,又闹着要去镇上检查,检查来检查去,不过就是营养不良。 可沈萍心眼多啊,塞了医生一毛钱,医生便说了些厉害话,本来三儿子在家都是任劳任怨的,一听沈萍这么一说,心里头酸啊。 干了这么多活,竟然连婆娘都养不好,觉得自个男子汉面子过不去了,回家跟着闹腾,这一闹腾,刘大花自是不松口,可刘大花的宝贝疙瘩周建业却烦啊,不过就是吃颗鸡蛋罢了,他从小吃到大,有什么难的,便发了脾气说吵,开口答应了。 周建业答应的事,刘大花还能说不? 只能肉疼着让沈萍每日吃上一颗鸡蛋。这不,沈萍被养得白白胖胖。 刘大花自是把这些都记下来,等着沈萍出了月子,全都还回来。沈萍心眼也多,每日捧着肚子,念叨着自个怀的肯定是金孙。 不过刘大花真不稀罕孙子。周建军有周红旗,小小也生了一儿一女。 若是周建业的儿子,刘大花自是就不同了。 刘大花抱着一小包花生回了屋,面上板着,心里头却笑着。 沈萍在屋子里头哀嚎着,刘大花头探出屋子,骂道:“你是嚎丧?再嚎滚回娘家去!!” 一听刘大花这话,沈萍立马降低了音量。 周红旗抬眼看向程向红,程向红摸了下背,觉得有点痛,其他还好。 她大步往刘大花屋子里头去,刘大花正偷偷藏花生,听到背后脚步声,哎呦一声,吓到了,回头,见是程向红,正要开口大骂,程向红伸手:“你刚才打了我两棍子,给钱,我要去看病。” “就一两棍子,你还想拿钱?” “行,你不拿给我,那我就出门去嚷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周建业去哪里了,你刚才急吼吼地找花生做什么!你若是惹急了我,大不了我名声不要了,也不会让你好过!!!”程向红从刘大花和沈萍闹腾中想起来,当时沈萍也指着周红旗说他偷了,小说中的程向红假装没有看到,周红旗被毒打一顿后,性格更加扭曲了。 刘大花也因着没寄成花生,更是连番折腾着,全家都不安宁。 程向红想着,如今周红旗还没有真正歪掉,说不定还有救。 至于沈萍,她是不会放过的。 刘大花,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你......”刘大花瞪大了牛眼。 程向红勾唇,“行,我知道了。”她转身就要走出去。 刘大花想着周建业说不定要在镇上工作,若是让人知道他名声有瑕疵,到时候到手的工作没了,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倒不如先稳着。 “等会!” 刘大花赶紧撑着炕站起来,“给!要多少?” “十块!”程向红狮子大开口。 刘大花瞪大了眼睛,“五块!” “行,就五块!”程向红爽快地答应了,盯着刘大花,抢过了刘大花手里的钱,大步离开。 刘大花嘴上骂着:“周家这是什么命?婆娘一个比一个糟糕!” 程向红将钱揣兜里,往屋子里头走,没成想,周红旗竟然乖巧地站在屋子里头。程向红也不理他,爬上了炕,想着找个隐秘的地儿藏着。 她抠着缝儿,周红旗看着她爬来爬去折腾了老半天,越发觉得这个后妈蠢,最后只能开口说:“你藏屋子里头,奶都能给你找出来。” “你知道我藏东西?” “我还知道你找我奶要钱了。”周红旗昂着小脑袋,一脸骄傲。 程向红扬眉,爬下了炕,伸手揉周红旗的脑袋,“你还真挺聪明的。”怪不得是第一大反派。 “哼!不许摸我的脑袋,男人脑袋不能摸,你知不知道?!” “瞎说!就是个奶娃娃!!”程向红从单手撸他脑袋换成了双手来回撸他脑袋。 周红旗涨红了脸,却没有反抗,看得程向红哈哈大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03进镇 程向红坐在炕上发呆了,钱直接塞进了鞋底。周红旗从外头搬来了小木凳,坐在门边。刘大花被坑得肉痛,可为了自个的宝贝疙瘩,只能暂且放着不提,等找了时机再收拾程向红。 刘大花出门了。 小小偷偷摸摸地过来了,手里拿带着一瓶油。 “这是给你涂的。”小小将手里那罐油往程向红手上一塞,便溜着边儿走了。 程向红看着金黄的油,摇晃了几下,周红旗瞥了一眼,眼神充满怜悯地望着她,“这是菜籽油,我奶最宝贝的,估摸是刚才寄东西收得急,落边上了。” 既然是刘大花最为在乎的东西,为什么小小还拿过来? 程向红二话不说,将菜籽油拿出门,见小小正在院子里头洗碗,将菜籽油塞进她手里,“我不用这些。”说完,不等小小恍过来,便进屋了。 边上的沈萍不是个好相与的,在书中没有多少笔墨形容的小小也不是那么老实,有自己的小算盘。 她不会是想着沈萍被刘大花给骂了,若是自个再被刘大花抓住了把柄,整个家的媳妇就她最能干? 不管小小如何想,程向红没有那个心思揣测。 脚底下踩着的钱,还是得偷偷买些东西,剩下的一些藏起来。她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到现实,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我要出门,你跟不?”程向红这才有空闲打量了一下屋子。 据说这是周建军婚前的屋子,跟周红旗的妈结婚也是这间,家徒四壁。墙壁上的表皮都剥落了,上头贴着的纸也发黄,还脏兮兮的,有一两张斜斜搭着,要掉不掉。 家具也很简单,不过是一个土炕,上头的被子也不是新的,旧棉被,摸上去有点润。 边上一个粗陋的桌子椅子,还有一个大箱子。 一样周红旗生母留下来的物件都没有。 周红旗今年已经五岁多了。 程向红回想了下,只是记得当初她写文时,周红旗的生母也是城里人,家中父辈有些权势,但因着受了拖累,不得不下乡了。 之后也不知为何,就嫁给周建军了。 只是周建军回来成亲当晚,好像又回娶了,说是部队里头有要事。 程向红来这不到半年。 一次都没有见过周建军。 倒是听村子里头的人说起过,说是周建军的前妻是跟着人跑了,连同家里头的钱也卷走了。当时周建军往家里头寄钱,也寄了一些给前妻,生怕刘大花亏待前妻和肚子里头的孩子。可等到前妻私奔了,刘大花觉得丢脸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心疼被卷走的钱。 刘大花哭闹撒泼打滚,让年前回家的周建军把津贴全寄给她。 周建军看着嗷嗷待哺的儿子,只能同意了。 毕竟刘大花有鱼死网破的架势,若是周建军不答应,都能闹到部队去,到时候周建军什么大好前途都没有了。 这一家子,都不是省心的人。 周红旗默默地跟在程向红身后,往院子外头走去。 走在田野小路上,田里头还有人在劳作,见程向红与周红旗一前一后,农妇停下来喊,“建军家的,你这是带着你家小子去哪?” “看病。” “看什么病?” 程向红站定了,开口也跟着嚷着:“今儿一大早,婆婆就用棍子打我,我这不是怕留了什么症候,便想去看看。” “咋打你呢?” “刘大花脾气不好,怪不得讨的婆娘都守不住。” 一时间,便有些人开始议论纷纷了。 程向红一点面子都不给刘大花留,“还能有啥,听说建业小叔子来信了,讨花生吃,婆婆到屋子里头没找到花生,便来打我了。” “你们说,我一个新媳妇,才刚进门,哪里能摸清楚她花生藏哪里了?” “便是以往到他们家里头干活,她哪能真让我进屋去瞅瞅?只怕公公都不晓得她东西藏哪里。” 程向红如今颇有一种光脚不怕穿鞋的架势。 “可不是,刘大花就是个抠抠搜搜的。” “那你怎么带着他?” “我怕他自个一人在家,被人欺负。”程向红低头看了周红旗一眼,如此解释。 其他人一听,哈哈地笑,周红旗能被谁欺负? 程向红走到了村子口,站定,不知该如何走了,周红旗跟着站了一会,才开口说:“等会村子老三叔会架着牛车进镇上,我们可以坐这个。” “我没钱。” “等会回来还坐他的车,你买点东西给他就是了。” 程向红看向周红旗,惊讶地问:“你怎么什么都懂?” 周红旗撇过脸,不说话。 果然,没一会,便有牛车过来了,牛车停下,露出了一干枯的人,带着草帽,“你小子今儿没过去,原来在这等着。” “上来。”周红旗麻溜地爬了上去。 程向红跟着上去,坐稳了,老三叔的牛车这才粼粼地走动了起来。 一路上停了几次,也上来了不少人,全都挤成团,还有些拎着活禽,散发着一股子臭味。 进了城镇,他们都从牛车下来,老三叔,跟着跳了下来,从牛背边上的口袋掏出一烟杆子,抽了几口,才咳了一声,问:“你还去干那活?” 周红旗着急地瞪了老三叔一眼,老三叔摇头晃脑,只是用烟杆子敲了敲牛车。 程向红看出周红旗有事儿瞒着,但也不打算多问,毕竟周红旗愿意搭理她,她刚开始以为是自个护着他,他心生亲切,如今看来,怕是想借着她去镇上,他也跟着混过来。 周红旗这么小便心思弯弯绕绕的,怪不得能成大反派。 程向红不多问周红旗的事,只开口问了卫生站在哪儿,老三叔抽了几口烟,指了个方向,程向红谢过后便抬腿走人。 走了两步,发觉周红旗往另一头去了,她上前几步,一伸手,将周红旗后头衣领拎起来,“这边。” “放开,你别管我,我有事。”周红旗挣扎着。 程向红不放手,“你能有什么正事?”她要拎着周红旗,周红旗挣脱不开,没成想看着柔柔弱弱的,倒是有些力气。 他一着急,赶紧开嗓子喊了,“救命啊,有人拐卖孩子了!!!” 这一嗓子嚷的,倒是把其他过路人全都嚷得停下了脚步,三三两两围过来了。 程向红一瞅,得了,若是真被当成拐卖孩子的,只怕要进去吃好几年牢饭,说不定按着现在的社会状况,怕是要发配边疆去了。 她拎着周红旗的手一放,另一只后抓住周红旗的胳膊,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地上,嚎啕大哭,“我知道,我是个后妈,你故意捣乱不听话,可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呢?我不活了!!你这是要存心逼死我啊啊啊!!!”程向红脑子里想着刘大花如何撒泼打滚,学了个五成,加之程向红脸蛋好看,哭得那叫个梨花带雨。 围着的人本以为是拐孩子的,没成想,竟然是家长里短的事儿。 “孩子,虽然她是后妈,可看着不是个坏人,你便是不喜欢她,如今在镇上,人多,若真遇到拍花子,看你怎么办?还是好好儿跟着你妈,有啥委屈,回去跟你爸说去。可不能胡乱冤枉人。” “就是,这可是大事,小孩子家家不懂事。” “这位女同志,赶紧起来吧,你也不容易。” “可不是,不是自己肚皮里头爬出来的,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得供着呢。” “这年纪轻轻的,干嘛给人当后妈?” “说不定是家里头过不去了......” 总之,因着后妈这事,所有围观的人彻底歪楼了,全都在讨论后妈难当以及哪个认识的人或者亲戚就是后妈,有多么恶毒。 至于拐孩子这事,彻底没了影了。 周红旗却被吓到了。在他眼里,程向红就是个心思都放脸上的人,傻乎乎撞进周家,周家人都知道她这是惦记着谁,只是他们都不说破,周红旗只是觉得她傻,也不打算提醒她。 后来见她差点闹出人命,也有些害怕了,这去屋子里头看看她,后来还是她护着他,他这才打算还个人情。 进镇便还完了,他等会自会自个回去,没成想,她还管上他了,只是.......她将局面扭转成这样,周红旗完全被吓住了。 很快,程向红在别人的搀扶下起身了,她紧紧拽着周红旗的手不放,哽咽地说:“我当着众位同志们的面,跟他们保证,我当后妈,定然不会亏待你。我们.......好好相处,好么?” “快答应吧。” “就是,这样的后妈哪里找?” “这后妈多好啊。不管是亲妈还是后妈,有妈就好,没有妈过得苦了。” 周遭人全都逼着周红旗,周红旗脸涨得飞红,不是害羞,是气的。 “嗯。”周红旗被逼无奈。 程向红一听,笑着,笑颜如阳光般灿烂,她弯腰抱起周红旗,有点压手,“走,跟我去卫生站。” “多谢,多谢!”程向红向周遭人道谢,他们都是好雷锋,不留名,全都摆摆手,又各自离开了。 周红旗原本有些不情愿被抱着,可是她的怀里软软的,还有一股子好闻的味儿,和其他人不同,周红旗不由得心软了,看在是她先示弱的份上,他就让她抱一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04旅店 今日镇上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家家户户手里有粮票布票工业票等等全都揣在怀里,等着进镇上做一次大采购。 河边的出海船要等到天黑的时候才能靠岸,一部分人早就在宾馆和公共场所寻找了地方准备夜里浑沦着过了。 程向红从抱着周红旗到转过来用背着了,周红旗趴在她的背上,温暖却不怎么结实,好似有些瘦弱。 周红旗从记事时起,便没有被妈妈背过,更别提周建军了,一年到头能够回一次家也就不得了了,有时候回家路上便被喊回去执行任务了。 周红旗刚出生时还是被疼爱过一阵子的,周爱国那时候将他看做是周家的长孙,自是期望很大,红旗也是他取的。 可等到周红旗的妈妈跟着人私奔了,村子里头的人都在小声说周红旗长得跟周建军一点都不像,更是让周爱国越发见不得周红旗。 周红旗成了家中被孤立的那个人。 有时候吃饭,都不一定会喊他,他在外头乱跑,没有人教,没有人管。 程向红背着有些累了,蹲下来,“下来,累了。”周红旗愣了下,有些不舍得地爬下来。程向红伸手牵着周红旗的手,往前走。 周红旗跟着走了许久,站住问,“你到底要去哪?” “去拿药。” “你不早说,到处乱转悠。”周红旗拉着程向红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程向红跟着到了药店,进去瞅了一眼,里头小蒲扇摇晃着,坐躺着一人,闭着眼睛,听着广播,高声说着家国大事。 周红旗一进去,那人听到了脚步声,微微眯了下眼睛,见来人是周红旗,这才直起身子,“你小子好久没来了,怎么?今日是有好东西?” “不是,来买药。” 店家坐起来,看向周红旗身边的程向红,惊讶地脱口而出,“上次老黑教你拐人,你还真拐了个这么好的货色了?行啊你,怪不得老黑一直都对你刮目相看。” “老黑?货色?”程向红耳朵嗡嗡叫,震撼的。这大反派,从这么小就这么坏了? 周红旗急了,赶紧反驳,“没有!这是.......这是.......” “你脸红什么?难不成还是你媳妇不是?”店家哈哈大笑,逗弄着周红旗。 周红旗骂道,“你娘的,这是你娘!” 店家拉下了脸,“你问候我老娘?” “你也可以问候问候我老娘。” “得了,你老娘那个破鞋,谁稀罕问候。”周红旗生母私奔的事,在当时可是大事,镇上虽然小,但周边各个村子里头的人都往镇上走,更别提还有些老家就是村子里的,稍微一打探,便知晓周红旗的事。 “行了,乖儿子。”程向红板着脸,冷静地回了一句。 店家一听,怔住了,“你这个娘们!!!” “你敢骂一句试试?”周红旗人小但是气势足。 程向红淡淡地瞥了一眼,解释:“我是周红旗的后妈,你和周红旗兄弟相称,甭管你们差别多少岁,总之,我还是能当得起你这一声妈的叫唤。” 店家挽起袖子,程向红立马转头跑到店门口,嚷着,“父老乡亲们,过来看看啊,这家是黑店啊!!!伟人都说了,要打倒黑店啊。” 店家一听,有些害怕了。若是揍一顿周红旗和程向红,他还是能做到,但是若是真让他们不知青红皂白的人冲上来,只怕到时候招架不住。 更别提他本来就不是好人,没少做缺德事。 “走走,赶紧走,要不然,我不客气了!!”他硬是撑着,怂着脖子,虚张声势。 程向红拉着周红旗离开,不再多逗留。 到了路上,程向红拦住了一人,问了老郎中哪儿看,便去了,到那头,抓了点药,不是很贵。 路过国营饭店,程向红拉着周红旗进去吃饭,周红旗坐下后,来回张望着,程向红见他窘迫样,“你屁股底下是带着针了么?扎得你生疼?坐都坐不住?” “这里头的吃食贵。”他知道便宜点的店。 “行了,安心吃。”程向红点了饭和一道菜,并没有要汤,倒是要了白开水两碗。 程向红心里头有数,刚看了菜单,就知道价格不菲了。 “我算了价格,你放心,你就算想吃好的,我也没钱。”程向红看着周红旗吃得满嘴油,饭一大碗全都扒拉完了,碗底蹭着点油,他还去要了白开水,冲在碗里,喝了。 程向红直接放下碗,周红旗竟然端着程向红的碗想要去要开水,也冲一下。 “站住。”程向红喊住了周红旗,周红旗愣了,“我去讨开水。” “我不喝。” “啊?”周红旗看了一下碗底,“没事,我喝。” “你肚子都鼓起来了,喝什么?再喝就吐了。”程向红看不到他这般模样,“过来,把碗拿过来,快点!” 周红旗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拿碗过来了。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过来收拾碗筷,周红旗恋恋不舍地瞅着没有冲干净的碗,程向红略微感慨地瞅着。 “同志。”程向红唤住了人。 服务员转身问:“同志你好,为人民服务。有什么事?” “这附近可有旅店或者落脚的地儿,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不方便。”程向红伸手牵着周红旗。 服务员同志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这些年岁,哪里有人舍得花钱住?都是随意找个地儿凑合躺着睡了。 “走。” “去哪儿?”周红旗跟着程向红出去。 “住旅店。”程向红如此说。 “我们今儿不回去?” 程向红点头,“听说到了傍晚,船靠岸了,有鱼,我们买一些回去。” “鱼有什么稀罕的?村子边上的河多得是,你这是浪费。” 程向红蹲下来,“等你看了再跟我说一样不一样。”她记得还没有穿书之前,听长辈们提起过,这个年代,他们做小孩子最为期盼便是傍晚渔船归来,都是大海里头才有的鱼,有时候运气还,还能买到很便宜的章鱼,因着没人要吃,觉得不好吃。 周红旗嘟着嘴巴,但还是跟着程向红去了旅店。 没成想,刚进旅店,程向红却遇到不对盘的人了。 原来村子里头今儿进镇上的可不止是她,还有其他人,包括那些知青们。程向红也是知青,只是在知情中混得不太好,之前的程向红因着倒贴被人看不起,再加上知青们又不是傻,眼看着劳动越来越重,她们分到的口粮越来越少不说,若是出门遇到些不讲理的,还上前动手动脚,最为让她们伤心欲绝的是,看不到回城的希望。 既然回城无望了,她们只能想着法子想把自个嫁掉,周建业在村子中,也不是只有程向红盯着。只是程向红比她们其他女知青更豁得出去。 她们没有少当面嘲讽程向红不要脸,背地里骂得更是难听。 没成想,她们就等着程向红啥也没有捞着,程向红竟然喜滋滋地回知青点说要成亲了,不过程向红后头被坑了,她们倒是为此庆幸不说,还觉得对周建业,她们又有戏了。 “呦,这是谁呀?不是向红么?” “怎么?你家建军不跟着你后头?倒是拖油瓶跟来了?” “你傻了,她当家的压根就没有回来,人家都说成亲要有新郎,没有新郎也有只公鸡替着,她这亲成的,倒是连只公鸡都没有。” 程向红看向那头两个女知青,脑子里头浮现出了记忆,这两人便是刘知青和周知青了。她们二人本来刚下乡是针尖对麦芒,可后头因着程向红的事儿,两人反而越走越近了。 “你们穷得叮当响,怎么舍得进镇了?”程向红更是一点遮羞布都没有留给她们。 “要你管,我们都是单身的,你已经成亲了,有家庭了,还有儿子了,真好,不用生就能当妈,多少人都羡慕不来。” 周红旗一听,上前就要揣人,被程向红拉住了,“不许打人。” “你......” “你还是管好自个吧,这个儿子一看就是个流氓。” “我儿子不是流氓,你倒是像个流氓。”程向红反击,“你来这儿,不会是私会什么人吧?”她记起来了,当时刘知青和周知青便是在旅店里头见了一男的,据说这男的能够帮她们找到关系回城。 她们现在感情还很好,等过几周,两人便大吵了一架,之后便没有在一起上工。 后来又相继有了孩子。 这可是当时的大丑闻,村长硬是压了下来,出钱让去镇上解决了。 之后她们二人便随便嫁了年长二十几岁的老男人,过着十分辛苦的日子。 至于那个骗了她们的男的,也是过了十几年后,才没了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她们二人一听,二话不说,转身就离开了,这事可不能让程向红知道。 程向红拿着一块钱,递给旅店服务员同志,“同志,开个房间。” 领着周红旗进了旅店屋子,程向红坐在床榻上,指了指墙角,说:“你,去那站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你哪错了,什么时候过来。” 周红旗气呼呼地瞪大了眼睛,在外头表现得对自己多好,私底下竟然要惩罚自己,果然是后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05分鱼 七十年代旅店里头的隔音效果并不太好,墙特别薄,墙上的壁纸也是发黄发卷,走廊里头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更别提一墙之隔的房间了,还能听到那头咋咋呼呼的声音,似乎是一男女顶风作案,出来幽会。 听着隔壁那声音,一点都不掩饰,程向红脸色有些不好,也躺不住了。 特别是床板特别薄又硬不说,款式十分老旧,被单有一股子潮味。 周红旗面对着墙壁,等了许久,偷偷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程向红,见程向红捂着耳朵,侧耳听了一下,大声说:“你没听过么?” “你还听过不成?”程向红一听,猛地坐起身子了。 周红旗一脸淡然不说,还带着几分洋洋得意,“那是。” “在哪里听过?”程向红带着几分好奇问。 周红旗抬了下下巴,冥思苦想了一会,说:“在村子里头也听到过,村子北边有个草垛,都是去年收成堆在那头的,有时候就听到过。” “你去草垛那头做什么?”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程向红可不信他晚上睡不着。 “还有,有时候在镇上也听到过......”周红旗似乎想到了什么,“哦,对了,他们说这叫做小鬼打架。” “还说不能劝。”周红旗双眸闪着亮光,带着疑惑,“你说小鬼打架怎么打呀?为什么不能劝?太奇怪了。” “这.......”程向红最后只能说:“这不是你小孩子家家需要懂的,还不去站好了?” “反省了老半天了,啥都没交代。” 周红旗蹭着鞋子,拖到了边上,回嘴,“我没觉得需要反省的。” “你到镇上做什么了?怎么会认识药店店主这种人?” 周红旗闭了嘴巴,没有再多说话。 去年的时候,周建军过年没有回来,打了电报说是不回来了,顺便把津贴给寄了回来,可是津贴全都被刘大花给收在了腰包里头,周红旗一分都没有看到。 每日吃饭的时候到了,周红旗并没有被其他人叫唤去吃饭。 等周红旗回家后,早就吃得一点都不剩了,到了夜里,也经常挨饿。过年时候特别冷,他的棉被也十分单薄,有一天夜里实在冷得受不了了,肚子又饿,厨房里头的东西全都锁在柜子里头,他什么都吃不到,只能想着到外头去偷点东西吃,没成想,走到了草垛,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钻进草垛里头藏起来,竟然还听暖和的。 之后每到了夜里冷得睡不着的时候,他都躲到草垛里头去睡。 隔天他睡醒之后回去,家中已经没了人,吃食也是,一点都不剩,周红旗便往村子口走,蹭上了老三叔的牛车,在镇子里头逛着。 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偷偷摸摸地去偷时,听到了了不得的声音,同时也遇到了打算偷东西的人,差不多年岁。 那个人将自己带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破屋里头,周红旗见到了老黑,老黑瘦瘦弱弱的,双手很是灵活,平日里在赌场看场子,很会出老千,偷东西更是不在话下。 周红旗被看上了,老黑教了他一些开锁、偷东西的小技巧,周红旗脑子聪明,学得快。 偶尔周红旗跟着去看场子,赚点钱,买些东西。 最近周家要娶新媳妇,周红旗偶尔也遇到过在周家干活的程向红,只是当时的程向红为了讨好刘大花,对他采取的态度就是视而不见。 周红旗得知刘大花打算换新郎之时,确实心生了想要看笑话的小心思,这才没有上镇里。 站着站着,周红旗头一点一点的,程向红走过去,将周红旗抱起来,放在床上,盖着被子,让他睡觉。 程向红也跟着眯了一会,便坐着等渔船到港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旅店是没有叫起服务的,屋里头也没有闹钟,程向红只能呆坐着等。过了一会,正恍惚中,听到了外头汽笛的声音,之后便是一阵喧闹声。 程向红立马站起来,来回推了推周红旗,把周红旗推醒了,说:“赶紧的,我们赶紧过去。” 周红旗揉着眼睛,跟着走在后头,程向红让周红旗揪着自己的衣角。 看着渔船靠岸了,人来人往,渔夫将一大筐鱼都搬下来了,很多都是活蹦乱跳的。 周红旗用力揪了揪衣裳,小声提醒,“这些鱼都是其他村子和公社的,我们......” “嘘!”程向红猫着腰,偷偷儿往边上走去,趁机穿插到了渔夫身边,跟着渔夫们搭话,“哎呦,这可是大丰收,这么多于呐。” “是啊,你是哪个村的?” “我是上头公社老芋头家的,我是他远房亲戚,算起来,我得喊他表叔。” “哦哦,这个我知道,你是替他过来拿鱼了?” “是啊。我顺便帮你们把鱼都给分了吧,瞧你们忙得很,我搭把手。” 渔夫一听,点头,“行,这些一人一条,这边的一人三条。” 程向红看向张大了嘴巴的周红旗,推了一把,“你这小孩,怎么回事?还不帮忙。” “哎呦!”程向红不小心蹭到了一个渔夫,看着身形很是壮硕不说,胸口还硬邦邦的,眼神带着几分凌厉,与刚才的那个渔夫看上去并不太一样。 他一人抬着两筐鱼,一手一个,很是轻松,倒是程向红撞到他怀里再立马出来,又差点撞到他手里的鱼。 “不好意思。”程向红小声赔礼道歉。 周红旗凑过来,在黑暗的渔船顶头灯上,并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只是觉得身形有些眼熟。 更别提是程向红了,刚才虽然近距离接触了,但也未曾看清楚他。 分鱼时,程向红声音好听不说,手脚还麻利,比边上那些个渔夫动作都快,而且每一袋看上去都很平均。 越发多的人往程向红这边涌过来。 正是人越多,程向红偷偷跟周红旗使眼色,周红旗都能从中顺水摸鱼,在你来我往之下,偷偷顺走了几条鱼。 很快,大部分人都领好了,就剩下渔夫还有老芋头家没有拿了。 渔夫见其他人都走了,他们又从船里头搬出来了一箩筐,这些都是之前特意藏起来的。 渔夫们喜气洋洋地分了,刚才跟程向红打招呼的年轻渔夫还特意给程向红多拿了两条鱼,递给程向红后,挠了挠头,“这太重了,要不我跟你一起提过去?” 正当程向红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周红旗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妈,快点,叔爷爷等着我们呢。” 年轻渔夫惊了,“这......这是你的儿子?不是你弟弟么?” “是我儿子。”程向红伸手拉住周红旗,蹲下来,凑到周红旗脸旁,周红旗正要往边上躲,被程向红掐住了手臂,“我们两个长得不像么?都说我们眉眼很像。” “像......像......”年轻渔夫尴尬地敷衍了几句,有点失魂落魄了。 倒是刚才撞到的那个渔夫,时不时往程向红他们这扫几眼,趁机沉声问:“既然你有儿子,怎么跑到老芋头家住了?你当家呢?” “我.......我当家......”程向红被问得突然,年轻渔夫也回过头来听。 程向红一下子怔住了,突然,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地发出哭声,说:“我当家的......我当家的......是个好人,很是疼我和儿子,可是他在修建工程的时候,不幸......呜呜......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如何过呀?” “是当时表叔可怜我们母子,这才收留了我们。” 年轻的渔夫一听,目光都亮了,原来,他还有机会,赶紧要快步跑过来,继续献殷勤,程向红察觉到了,赶紧擦了擦眼角压根就没有的眼泪,说:“不过......我是不会改嫁的,我要好好儿把我们的儿子抚养长大。” 这话一出,年轻渔夫一下子定住了。 强壮的渔夫扬眉问:“看来,你很是爱你当家的?” “当然了。”程向红说得斩钉截铁,脸不红,心不慌,毕竟小说上早就说了,周建军后来基本就没有回来过,一个没有回来的人,她正好可以拿着他当挡箭牌。 强壮的渔夫听了,并没有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瞅了程向红一眼,便转身离开。 程向红牵着周红旗的手,小声问:“你有没有觉得,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有点面熟?” 周红旗盯着手里头的鱼,垂涎三尺,“不觉得。” 刚才那两个男的,一看就是跟猫见到鱼一般,不过是看上了后妈的美色罢了,后妈真是傻乎乎。 “我们鱼都要拿给老芋头么?” “嗯,你想吃?” “有点想。”周红旗好久没有吃到鱼了。村子里的鱼塘每日都有人住着守着,他便是夜里也不能下去抓。 “行,我们找个地儿,选一条烤了吃,其他的,要送过去给老芋头。” “你真认识老芋头?” “你只管吃就是了。”程向红如此说。 拉着周红旗往河滩边上,捡了一些树枝,拿着从周家顺出来的柴火点了,架着烤了起来。 很快,便熟了。程向红想将烤鱼都让周红旗吃了。 周红旗却很是懂事,只吃了一半便不吃了,剩下半条是程向红解决的。 两人灭了烤火,这才往老芋头住的破旧屋子去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06渔夫 老芋头的家有些远,弯弯绕绕了许久,这才转到了。程向红也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里头去找的。当时写这本书时,用的地点是她老家不远处的小镇,但程向红想当自由职业就是因为懒到不行,即便小镇离得不远,她也从来没有去过。 城市如何构建,都是东拼西凑起来的。 程向红找老芋头家时,恨不得当时自己没有写过这本书。 终于,找到了。 程向红敲了几下房门,里头传来了苍老的声音,“谁呀?”程向红没有应答,只是继续敲了几下。 老芋头只能过来开门了。 咯吱一声,门打开了,而且摇摇坠坠。 老芋头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身形瘦弱,且风尘仆仆,面容慈善,背部微微有点弯曲,双手粗糙,常年干活的手。 “你们是?” “表叔,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程向红啊。”程向红抬高了音量,拎了拎手里的袋子,“表叔,这是你公社分的鱼,正好路过,帮着分鱼,顺手给你拎过来了。” 老芋头还要说话,程向红便趁机推开了门,进去,来回看了几眼,“表叔,你这屋子倒是大啊,看上去还可以住人,我当家没了,我们被赶出来了,来你这住可行?” 程向红将门关上了。 老芋头皱眉。 周红旗垫着脚尖往院子门缝隙听了一会,对着程向红摇了摇头,程向红这次低声道歉了,“不好意思,您不是我表叔,不过,这鱼真的是你的。” 程向红把两手两袋鱼都递给老芋头,周红旗却直勾勾地盯着鱼,程向红见着了,恨不得敲一敲周红旗的小脑袋瓜子。 “这个......给孩子吃吧,他是你弟弟?”老芋头将一袋子鱼递给程向红。 程向红并没有接过去,“不是,是我儿子。” “不对,他肯定不是你儿子。” 程向红一听,眼睛一亮,“不愧是生物学界的泰斗。” “你知道我?”老芋头愣住了。 程向红当然知道,这是她特意为原女主和男主安排的金手指之一,只是她是作者,自然可以抢先一步找到金手指了。 老芋头,于成,于教授,在京都大学中有名的教授,几年前被下放到了这边公社,一直在参加劳动,他被下放后,家中妻子没多久便病故了,唯一的儿子也被赶去了上山下乡,后来儿子运道好,去参军了,但半年后会牺牲在边界线上。 他儿子为了参军,改了姓名,因此老芋头到死都不知道他的儿子老早就死了。女主偶然遇到了老芋头的儿子,本是要替他代话并照顾老芋头的。没想到女主遇上了男主,一见倾心,又知晓了老芋头真实身份,知道他以后地位定然很高,为此带着男主时不时伪造一些老芋头儿子的消息给老芋头。 “自然,我在读书之时便很敬佩您了。”程向红牵了周红旗的小手,“这是我丈夫的儿子。” 老芋头颔首,“进来坐吧。”都是落难的人。 “于老师,我今日来,是给您带消息来着。小余去参军了,改了姓名,不过姓氏读音一样。如今一切安好,不过快要奔赴边疆了,他让我给您带话,让您别挂念。” 老芋头一听,沉默良久,点头,“行,也总比受了我的拖累好,你们坐着,我给你烧鱼去。” “您坐着吧,我来。” 周红旗也跟着说:“老爷爷,您坐,让她去。” “她是谁?” “你。” “你是谁?刚才不是还喊妈喊得很好听么?”程向红上手要拧周红旗的耳朵。 周红旗捂着耳朵,摇头晃脑,“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事么?刚才都是做戏,骗他们的。我爸都还没见过你,你就被人拐跑了,我怎么跟我爸交待?” “还用你交待?” “当然了,我是我爸的儿子。”周红旗挺了挺小胸脯,倒是很自豪。 老芋头听着两人斗嘴,程向红打了水,摔晕了鱼,快手快脚底刮干净了鱼鳞,又洗干净了鱼肚子,摘了边上小菜圃里头的葱姜蒜,洗了切了。 猪肉油有一些,程向红先用盐粒子抹了鱼身子,之后烧热了锅,放了猪油,将鱼滑入锅底,不动,只用一枝柴火烧着,让它慢慢烧着。 程向红趁机在破旧的橱柜里头瞅瞅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放的,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块豆腐。 她想起菜谱里头还有小白菜,便出来摘了一颗,洗干净了,鱼翻面,又煎了好一会,这才倒了水下去。 咕噜咕噜地滚着,很快,鱼汤一片奶白。程向红切了块豆腐下去,炖煮了一会,拿了大碗,装起来。 之后又烧了水,将处理好的鱼放在蒸笼里头蒸起来,等一会差不多熟了,便拿出来,下热油,放了各种橱柜里头的料子,八角、香叶、辣椒、花椒等等。 油咕噜噜滚起来,淋在了蒸鱼上头。 最后一道菜是鱼肚子煮酱油。 用了葱姜蒜和辣椒香叶等翻炒过后,倒入鱼肚翻炒,之后便是淋上酱油,闷煮一会,装盘。 上了三个菜,都是鱼。剩下一些鱼,还用清水养着,明日还可以接着吃。 米饭就着粗面馒头。 一顿饭下来,老芋头吃得精神抖擞,周红旗连头都没有抬。 抹了嘴巴,程向红帮着收拾了碗筷,便要告辞了。 老芋头让她等会,他进了里屋,没一会,拿着一本书出来了,说:“这本书是给你儿子的,刚才跟他说了几句,还算聪明。” 周红旗上前接过,“谢谢爷爷。” “大爷,您以后就是我的表叔了,我会多过来看看您的。”这样一个善良的老人,应该得到善意的回报。 老芋头捞了点鱼,让程向红带回去,程向红推脱了一会,没法子,只能拎走了。 程向红实在不想拎着鱼回去,便跟周红旗商量,“你想,我们拎鱼回去,说不定只能吃一口,其他都便宜别人了,倒不如我们去卖了它们。” “......行。”周红旗一想,好像还真是,便领着程向红往黑市里头走去。 周红旗一路还有些打鼓,生怕遇到老黑,没成想,老黑竟然没有派人跟过来,他们卖鱼卖了五块钱,将钱贴身藏好后,这才双手空空准备回村子里头去。 可没成想,到了拐角处,竟然被三个半大小子给拦住了,一脸流里流气的模样,“呦,这不是小周么?这个妞倒是不错。” “让大爷尝尝?” 程向红心里头骂着:尝你个屁! 周红旗本来就瘦弱,小胳膊小腿的,却还是想逞强,在他看来,都是因为他与老黑有联系,才让程向红被拦住了。 “你等会先跑。”周红旗严肃地对程向红说。 程向红摇头,“不行,你太小了,我们两个人一起跑。” “我拦着他们。” “你一个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拦得住?”程向红不依,哪里能让周红旗担着? “他们肯定是老黑派来的,是为了抓我回去的。”周红旗急忙简单地解释。 程向红冷了声音,“不行,甭管什么老黑还是小白,你还小,不是他们的对手。” 两个虽然年少,但看着也有些力气。 程向红并不记得自己有写到被拦路的事情出现,似乎有些细节开始脱离原本的世界发展趋势了。 “走!”周红旗趁机推了程向红一把,自个迎了上去。 程向红伸手要去抓周红旗,抓了个空。 周红旗被打了一拳,另一个人则走过来想要抓程向红。 这时,只见站着准备踩向躺在地上的周红旗的少年脚一歪,直接摔倒在地了,后脑勺磕了个响。 “啊!” 听到这惨叫声,抓程向红的少年刚一回头,脸颊便近距离接触一个厚实的大拳头,头歪着飞出了几步远,重重摔在了地上。 “滚!告诉老黑,若是敢再缠着他们二人,别怪我不客气!” “您是?” “万里平。” 那两人捂着脸,捂着腿,走了。 程向红上前扶着周红旗,来回上下看了几遍,“没事吧?” “没事。” “能有什么事?”即便程向红知道被眼前这个壮汉救了,可她一点都不想感谢他。 “我儿子年岁小,哪里经得住他们的打?” 周红旗抹了下嘴角,摇头,一脸硬气,“我没事。” “多谢。”程向红拉着周红旗就要离开,手腕却被扣住了,只见壮汉扬眉问道,“就只有一个谢字?” “要不呢?” “我是有儿子的人,也有家世的人,你若是跟我在一起,那可是要被批斗的,你确定?”程向红想要趁机吓走面前的人。 “你不是才说过,你当家的没了么?”没成想他反过来问了。 “什么时候说过的?”她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你拿鱼的时候。”壮汉老神在在地回答,嘴皮子也很溜,记忆力又特别好,想忘都忘不了。特别是他瞅着程向红眼珠子滴溜溜打转,便觉得她又要信口开河了。 “你......”程向红定睛瞅了老久,才犹豫地开口问,“你是那个年轻的渔夫?还是那 个.......被我撞到的渔夫?” “你到底还认识多少个渔夫?”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07肉包 程向红瞠目结舌地瞅着壮汉,不说话,周红旗上前一步,拦住了壮汉。万里平盯着周红旗看了会,微微抖动了下嘴唇,“跟我来。” 周红旗死死拽着程向红,不让她跟着过去,壮汉发觉他们没有跟上来,侧身等他们。 程向红便走了几步,周红旗被迫拖了几步,只是越发用力了,差点把程向红衣袖给拽没了。 “赶紧跟上。” “你傻啊,那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周红旗越发觉得自己为啥要给自己找这么蠢的后妈? “那我问你,你都说他那么壮,一个有你三个大,我打不过他,你能?” 周红旗摇了摇头,又觑了下程向红,之后又摇了摇头,确实打不过。 “你打不过,我也打不过,我们就算不跟着他走,他也能在这把我们捆了,到时候我们连喊人的机会都没有。你看这地儿,有些偏僻,边上住着的人,只怕都不是好人,你说,跟还是不跟?” 周红旗一想,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跟。”不过为了自个的面子,他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慢慢地跟,找到合适机会,就逃跑。” “不用你教,看,他盯着我们呢。” 程向红对着万里平露出了蠢萌的笑容,她低头,见周红旗那跟狼崽子一般警惕的目光,伸腿暗暗踢了周红旗一眼,“给我笑。” “为啥?” “麻痹敌人,你这都不懂?” 周红旗静默了好一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程向红上手,将周红旗的嘴唇往上顶了顶,“走。” 两人就这么远远地跟着,他们还想着,到底是在集市上逃跑好,还是等会拐个弯就跑,没成想,还没到集市,就到了他家了。 两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对,都对对方带着埋怨。 不是说要找机会逃跑么? 没有跑成,都怪你。 周红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下,似乎生了什么坏主意,程向红立马上手扯住他的耳朵,“我若是被卖了,你也跑不掉,你可比我值钱多了,若是你敢当墙头草,我就削了你。” “什么是墙头草啊,妈妈?”周红旗声音可大了,前头的万里平回头看两个母子,都是一脸古灵精怪样儿,站定了,掏出了钱,买了热腾腾的包子,走过来。 程向红想要躲,可周红旗的手脚比她灵活多了。 程向红只能硬着头皮站稳了,“什么事?” “这边就是我家,你若是上镇上,有什么麻烦,都来找我。”万里平又塞了包子在程向红手里,接着说:“这个是给你们在路上吃的,我送你们到镇边口处,你们可以拦牛车回去。” 程向红伸手要接过去,周红旗小声提醒,“别吃!” “这.......万大哥,这不太好吧。” “没事,我钱多。”万里平这话一出,周红旗立马瞪大了眼睛,也不顾刚才如何提醒程向红了,伸手就抓,“我要。” 说完,就咬了包子一口,太好吃了,周红旗吃得连连点头。 万里平见了,又走到包子摊位,又买了两个,递给程向红,程向红道谢接过。 等到了镇边上,上了牛车,程向红自是对万里平千恩万谢。 周红旗抹了油光的嘴巴,说:“后妈,你要是想改嫁,我同意了,记得带上我。” = “好啊你,就两个包子,能把你给收买了,是不是多给点钱,你就能把我给卖了?”程向红伸手要拍周红旗的小脑袋瓜子。 周红旗捂着脑袋,争辩说:“后妈,我爸一年到头不一定回家一趟,钱也不是寄给你收着,说不定以后,你还得养活我。你跟着我爸有什么好处?我从出生到现在,能见过我爸几次?现在别说是路上了,就是他站我家门口,我还真不一定能认出他是我爸。” “嫁给他就跟守活寡一样。刚才那个万里平,出手又大方,有钱,还能吃肉包子,你不动心?”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跟别人说,只要你带我走就行。” 程向红冷笑,“做你的白日梦吧,你别傻了,我不会改嫁的。” “我还以为你是骗骗那两个渔夫,没成想,你还真吊死在一棵树上了?”周红旗瞅了瞅程向红的脑子,小声嘀咕,“不会是真撞坏了吧?虽然没嫁进来前,眼神也不好,可是总比看上我爸强多了。” “你住嘴吧你,我听着呢。” 周红旗抿紧了嘴巴,笑。 剩下的两个包子,一个周红旗解决了,一个程向红自己吃了,两人又擦干净了嘴巴,这才下了牛车。 周红旗吃得太饱了,走几步还能打个嗝,程向红恨不得自个先走。 等到程向红领着周红旗进周家时,周家院子里就只有小小一个人在扫地,她见他们回来了,赶紧放下扫帚,问:“你没事吧?村长老叔昨儿过来了,说是给你开了介绍信,让你到镇上卫生院去看了。” “嗯,昨儿太疼了,在那住了一晚,现在才回来。” “你吃东西么?今儿娘厨房的小柜子没有锁。” “行,给我一碗白粥吧。”程向红并没有得寸进尺,除了包子吃饱了,也是为了掩盖下嘴巴里头的味道。 小小点头,洗手,就去淘米煮粥了。 周红旗顺着墙根回了程向红的屋子。 程向红发觉沈萍屋子门锁着,便走到小厨房门口,问:“沈萍去哪了?” “昨儿晚上沈萍闹腾了大半夜,被娘说了一顿,今儿一大早,就哭嚎着回娘家去了。”程向红听着小小两句话就总结了昨儿的事儿,有些乏味。 程向红回了屋子,过了一会,小小便在那头唤着程向红过来喝粥了。 程向红领着周红旗端了白粥,喝了两口,小小的儿女便围了过来,小小一看,赶紧上前,训斥,“你们这两个馋嘴的,怕是上辈子投胎就是个饿死鬼?见了人吃东西,就想围过来吃。赶紧出去!” “没你们的份!!”小小难得如此大声。 程向红听了,有些替两个小孩子可怜,再加上她确实也不饿,便伸手拦住了,“没事,给他们喝吧。” “这......” 程向红拿了另一个碗,便递给了小小的两个儿女。 小小的两个儿女,咕噜噜,很快就喝光了,小小赶紧洗了碗,周红旗吃光,也跟着洗了碗。 程向红便去屋子里头躺着了,昨儿奔波了一天,没睡多久,太累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却听到了叫骂声。 程向红被迫睁开了眼睛,侧耳一听,是刘大花在骂她,“你这个该死的懒婆娘,从镇上回来花了多少钱?如今又在屋子里头躺尸了。家里头的白米都让你嚯嚯光了。” “你到底吃了我多少米饭?我不过是不小心忘记锁了,你就偷吃,我掐死你的嘴巴,让你偷吃,让你偷吃,让你偷吃!!!”说着,刘大花越发生气,大步走了进来,就要上手掐程向红,周红旗从炕上坐起来,眼见着刘大花的大手就要落在程向红脸颊上,周红旗顶着脑子,一个撞,将刘大花撞得跌跌颤颤。 “好啊,你这个没娘的崽子,若不是我可怜你,没成想,你竟然还敢撞我了!走,你不是我们周家人,你给我滚出去!” 刘大花扶着腰肢,暴跳如雷。 周红旗还想下去撞刘大花,被程向红拉扯住了。 他恶狠狠地等着刘大花。 小小从外头匆匆回来,听到刘大花骂声,不敢说话,等刘大花停了,才说:“娘,您不是说让我给嫂子做点吃的么?” “做做做!做你个屁!!”刘大花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米,就被糟蹋了那么多,她心疼得不行,哪里还听得进去小小说的任何话? 刘大花大步走出去,揪住小小,食指戳着她的脑袋,训斥:“她让你做那么多,你就真敢做那么多?你听你嫂子的话,不听我的话,怎么,你是要翻天了?” “不是.......没有,娘,不是这样的。”小小连连摇头,看着很是可怜。 周红旗有些责怪地看向程向红,“你干嘛要拉着我?” “我不拉着你,不用明儿,等会你就要被村子里头的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了。”程向红掰扯清楚了,细细跟周红旗说,“你若是推倒了刘大花,受了点伤,不管如何,都是你的不对,你何苦要这样?你赶紧睡,我再去看看。”想着刚才小小煮的粥,也稀得很,到底用了多少米?刘大花不会是借题发挥,另想法子折腾人吧? 程向红下了床,就要往刘大花的房内闯,刘大花见了,赶紧跟上,伸手要拽程向红的辫子,程向红躲了过去,进去,揭开米缸,“还有这么多。” “你知道一大家子一天要吃多少米么?这些,都是明年要吃的。你看看厨房柜子里头的米,剩了一半。” 程向红去看了,果然剩了一半,怎么回事? 刘大花推开程向红,赶她出去,“以后,你和周红旗甭想在我手上吃到一粒米。” “您这是要分家的意思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08分家 村子里并不流行分家,很多好几辈人都挤在一起生活。到了秋收和抢收的时候,人多力量大,收的稻谷多,分到的粮食和肉也多。 更别提是说主动分家了,多少会被村子里头的人说闲话。 但是也有些确实过不下去了,就算没有名声,也得闹分家了。 刘大花骂骂咧咧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分家。大儿子周建军在部队里,一年到头,也没能回家一次,但是周建军孝顺啊,津贴全都寄了回来,就算养着沈萍这样的懒货,加上替周建业跑腿,也是需要些钱财的。 若是大儿子分家了,那些个钱也就不一定能往自己口袋里头装了。 一听到程向红说分家,刘大花立马就紧张地盯着程向红,“你说什么?” 程向红一点都不畏惧,直视她的目光,“如果说我硬是要分家呢?” 一听这话,先跳出来的便是小小了,孩子小小最多,儿子女儿都在长着,家中一切都是公用,虽然看上去好似公平了,可大部分开支都是周建军寄过来的钱,而周建军的儿子和婆娘却连喝一碗白粥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更别提刘大花多抠了。院子里养得鸡鸭每日都下蛋了,她宁可自个起早摸黑去摸了,也不想让其他人沾手。摸了鸡蛋之后便是锁在了自个的房间里头,生怕别人偷吃了。 便是程向红撞晕之后,鸡蛋也没有吃过一个。 白粥喝上一碗,还要被说。 程向红恨不得上脚踹上去,将那个锁给踹个稀巴烂,倒是如今知道了周红旗开锁的手艺,若不是刘大花数得太过于细致,只怕程向红早就动手了。 “不行,不能分家。”小小跳出来,大声嚷着。 小小只要一想一分家,家中的事务都得是她干不说,甚至刘大花可能看得更紧了,到时候,她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她的男人还木楞,一点藏私都没有。这么多兄弟当中,就她的男人最为老实,老三至少还护着婆娘,沈萍能够这么作下去,不因着老三时不时在背后撑腰么? 至于周建业,就是个蝗虫一般的人物,整日里无所事事,就想着挖空家中的积蓄,那可都是她当家的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 更别提刘大花了,就是个要命的,偏心眼到了让人难以容忍下去的地步,所有的好处都让周建业一个人得了。 前面三个儿子,哪个不是读到初中就不读了,甚至老二只是小学读了几年。至于周建军,读书天赋高,可硬是被刘大花逼着在家里头种地,增加工分。 周建业却是从初中就闹着要读高中,刘大花对于小儿子格外纵容,若不是后头高中课都不上了,他怕是要更折腾了。 只是到了镇上,说是去找工来做,也不知到底找没有找到,别是到处霍霍钱财。 想着周建业,小小心里头更是如同滴血挖心一般。 “嫂子,咱们......咱们怎么可以提分家呢?这是不孝啊。”小小实在找不出什么更好的劝说的话头来,只能用这一项孝道来劝程向红了。 “俗话说,父慈子孝。也得她做个婆母的慈祥,我们这些做媳妇的才能孝顺。你平日里总是被骂,家中的活怎么都干不完,你也是不敢吭声,还有孩子,不过就是我喝了两口粥,看着孩子们馋成那样,你一说,我就让他们喝了,他们两个半大孩子,能吃多少米?婆婆却到处嚷着说米被糟蹋了?” “她往镇上给周建业送的吃食得糟蹋多少了?” “每次寄过去,你们以为只有花生么?还有腊肉。我们过年要吃的腊肉,寄一半过去,之后便是只能一人尝那么一小块,等着周建业回来,腊肉也没了。这样的日子,不分家?” “她吃的穿的都是我当家用命赚来的,凭什么对着他儿子和他媳妇苛待?”程向红平静地述说着。 小小搓了搓手,最后只能诺诺地说:“可是.......村子里头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啊。” “是啊,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们都认命了,你也认命了,还想叫我认命么?”程向红冷笑三声,“刘大花,你摸着良心说,周建军这些年寄回来的钱,每一笔支出,你都能说得清楚么?你到底给周建业寄了多少东西,你敢说么?你要是敢一笔笔详细说出来,分家的时候,我们什么都不要,以往周建军给你寄的钱,我一分都不拿。” 其他人都在看热闹,围了过来,一听,便起哄,“大花,快呀,赶紧的,新媳妇跟你叫板了,你若是再不亮出点真本事,怕是以后都要被这么压着抬不起头了。” “可不是,整个村子里,别就你这个婆母被媳妇压得死死的,太丢人了!” “这建军家的还真看不出来,是个知青,以为柔柔的,没成想,也是个泼辣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当初刘大花占人家便宜,不就是看着小程好拿捏,如今小程不让刘大花拿捏了。都说泥人都有几分性子,这是惹急了。” “若是我婆母这般,我也拿起菜刀跟她对砍。” 刘大花听着外头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是什么好话。 “你.......” “你们在干什么?”沈萍扶着肚子,大腹便便地走过来,小小一见沈萍过来,眼睛都亮了,“你回来了。” 这二嫂,无事献殷勤。 沈萍退后了一步,“你干什么?” “大嫂说是要分家了,正闹着你,你赶紧劝劝。” “分家?好呀。”沈萍也觉得分家不错,自家男人有手艺,赚的钱也还行,若是交中公的,钱摸不到不说,吃点东西都要挨骂。 “赶紧分了。”沈萍一想起分家后就能吃香喝辣,哪里有不愿意的。 刘大花一听,更是差点气得晕过去。 这一个个儿媳妇,都想着从她手中抠钱,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诉,“我真是命苦啊。拉扯着儿子们长大了,儿子们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着你们,你们全都向着其他女人了。” “早知道如此,当年就应该不生了。”刘大花干嚎,没有一滴眼泪,除了小小上前劝着,伸手要去扶着。沈萍退了好远,不敢上前,生怕刘大花一个激动,一个巴掌甩过来,一个没站稳,孩子就没了。 程向红冷漠地看着她闹,就要往屋子里头冲去。 她大步走进去,伸脚一踹,将木柜们踹开了,木柜斜哒哒地歪着,晃荡了好几下。程向红上前抓了一半的鸡蛋,放在衣服兜里。 刘大花跟着跑进来,见程向红拿鸡蛋,嚷着:“抓小偷了,抓小偷了。” “呸。”程向红唾了她一脸,“你这个老不死的,家里头多少鸡蛋,从来没有卖过,现在才剩了多少个?你若是数不过去,让其他人过来数数。” “你们都来看看,你们都来看看,这些个鸡蛋腊肉什么的,只剩下这么点。” “红旗,你出来。”程向红指着周红旗,又指着外头路过的孩子,悲伤地说,“同样都是五岁,别人都比红旗大半个头了。” “呸,你是说我让他吃饭?是他自个个子矮,跟我什么关系?”刘大花眼睛直勾勾盯着程向红怀里头的鸡蛋,但是不敢抢,生怕等会一脱手,鸡蛋全掉地上了。 “怎么跟你没关系?周建军长什么样我不清楚,可我也听村子里头的人说过,周建军长大高大威猛,村子里头的同龄汉子,他最为挺拔,也最为高。” “再说了,我也不忌讳周红旗的妈,听说长得也很是高挑。两个高挑的父母,周红旗怎么可能会矮?之所以会矮,就是你造成的,若是不信,你可以问问村子里头的赤脚医生。” 刘大花盯着程向红,不得已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分家。” “分家不可能。” “行,那这些都是我的了。”程向红抱着鸡蛋就往外走。 刘大花伸手要去揪程向红了,鸡蛋再怎么都不能让程向红拿走。 说来说去,倒不是刘大花多么稀罕鸡蛋,那么多,几颗都舍不得给人。而是因着明日,又要有人过来收鸡蛋了。 这是算好的数目,不能让程向红给拿走了,到时候卖的钱少,她怎么给周建业寄东西? 至于周爱国,在田地里头忙里忙外,等到听到了刘大花和程向红闹起来后,这才急忙忙地拎着锄头往回赶。 程向红身子利索,一下子就闪过去了,鸡蛋好好儿的,自个也没有被抓到。 倒是刘大花,脚底一滑,摔了,砰一声。 刘大花屁股还是有几分肉,虽然有点疼,却没有放在心上。 沈萍见了,也馋了,趁着刘大花追着程向红的时候,也扶着大肚子,进刘大花屋子里头,摸了些鸡蛋。 刘大花正张牙舞爪要扑上去时,周爱国回来了。 他扛着锄头,从外头挤进来,见刘大花蓬头垢面,程向红怀里捧着鸡蛋,站得笔直。 “你们这是做什么?” “娘做主分家呢。” “分什么家?” “那你们就说说,周建业到底花了周建军多少钱,全都还回来,我就不说分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09隐情 周家外头围着一圈子人,周爱国进来,砰一声,锄头从肩膀上放下,砸出了地面上的一个坑。 周遭人一瞅,全都傻眼了。 刘大花顿住了身形,倒是程向红,心一狠,一屁股坐地上了,“好啊,我才刚嫁过来两三天,新郎官被换了不说,喝点粥都要被戳着脊椎骨骂,你们不待见我,行啊,我提分家,我自己过,你们还用锄头威胁我,这是要出人命啊。我要告诉村长大叔,让他来评评理。” “今儿我把话摞在这了,你们若是同意分家,以往周建军的钱财,我可以不再追究,只拿救急的钱,但你们若是说不分家,行啊,那我就去告!我去镇上告你们骗婚,镇上不行就去县城,县城不行就去省城,我就不信了,你们周家村还能拦着我了!” 这个年代,骗婚也是一件要命的事,若是坐实了,那就是等于侮辱女同志了,重点是要枪毙的。 这边村民们听着程向红嚷嚷着要告,赶紧让人去喊了村长来主持公道。 周爱国家情况如何,周敬民村长自是一目了然的。 他提拉着个小烟袋过来了,周遭人让出了一条道。 “爱国,你们家才办了几天喜事,怎么就闹出了这么多事?”他敲了敲烟斗,眯着眼睛,盯着周爱国。 对于程向红这样一个妇人,他自是不想多计较。 周爱国红着脸,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程向红给插话了,“村长,当初我可是在你的见证下,刘大花可是同意让我嫁给周建业的,可过门了,我才知道,我要嫁的人是周建军,周建业早跑了。如今周建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守活寡也就算了,连粥都喝不得。你看看,还有这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周家的骨血。”程向红一把拉起周红旗,撸起了袖子,让周敬民看看周红旗这骨瘦如柴的模样。 “你再看看其他的孩子,再看看沈萍的下巴和肚子,全家上下,哪个像我们两人一般?他们吃的喝的,哪分钱不是周建军的?” “村长,你也不用劝,这样的日子,即便我过得下去,周红旗这个孩子能过得下去?再过下去只怕命都没了。”程向红瞪了刘大花一眼。 刘大花见程向红瞪她,立马挺了胸脯,用着公鸡嗓子一般,大声嚷着:“周红旗一吃饭就往外跑,我们要上工,哪里还有时间找他?再说了,他也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他妈和哪个野男人生的,我们家凭什么养着他?能给他一口吃的,给他一口喝的,他都该老实了。” “呵,你有什么证据说周红旗不是你周家人?周建军来电报还是写信来说了?”程向红记得清清楚楚,在自己的小说里,周建军确实一直都知道周红旗不是自己的儿子。不过周建军就是个神人。他两次结婚新娘都不是自己选的,都是刘大花替他选的。两个老婆都跟着别人跑了。 周红旗是不是周建军的儿子,周建军也清楚,只是周建军太忙了,无所谓有没有儿子,加之他觉得这事在电报上说太过于大张旗鼓,想着等哪天回来亲自说,没成想,等他下次回来,周红旗已经不在周家了。 周建军也没有再去找。 周敬民一听,原本有些信说周红旗不是周建军的儿子,因而这才对刘大花虐待周红旗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一听,好呀,原来这都是刘大花自己的猜测。 周建军人家压根就没有说过周红旗不是他的种。 作为正常的男人,会有哪个人这么窝囊,忍气吞声,养着别人和自己婆娘的儿子?至少周敬民村长是这么想的。 周敬民一下子转了风向了,怀疑自己可能无形中被刘大花给坑了。 刘大花一听,急了,赶紧说:“那次,我儿子结婚,才洞房没多久,就出门了,前后不过五分钟或者十分钟,怎么可能就有儿子了?那个骚婆娘也是跟着野男人跑的,定然是那个野男人的种。” “哈哈,这话也就你能说得出来。”程向红大笑后,板着脸,厌恶地说:“你怎么知道你儿子五分钟或者十分钟就生不出来?那天晚上你还蹲在墙角底下听了么?”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要吞掉周建军的津贴,顺便再将他的儿子给赶走罢了。” 村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 “你真是恶毒,恨不得自己的儿子生不出儿子来?你这么多年一直压榨着周建军还不够么?你才是最为可恶的地主婆!!” 一听这话,刘大花慌张地辩解着:“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你是不是,父老乡亲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周红旗此时也配合着,抽噎着哭,“奶,我听话,我再也不偷吃了,都留给小叔.......小叔吃。” 刘大花一听,傻眼了。 周爱国脸都青了,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刘大花脸歪了一边。 周敬民村长见了,伸手拦住了周爱国,“行了,婆娘要教训,回去教训。” “村长,您不能因为我是知青就......” 周敬民伸手止住程向红的话头,说:“行了,我知道了。” “爱国啊。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你看看,这周建军家的闹着分家,你便是不分,这家早晚也得散了。” “她一个婆娘,能懂什么,至少让周建军......” 周敬民一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前几天我跟你说的话......” “什么事?”程向红看向他们二人,“你们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程向红觉得事情似乎和她所想的发展有些不同了。 “爹,娘!大哥牺牲了,是真的么?”程向红转身,只见来人身着花布衣,不过十六岁不到,绑着两个辫子,头发有些发黄,身上的衣裳也是发白了,胳膊肘和衣领口都磨得起毛了。 周红旗也听到了,“姑姑......你说什么?” “姑姑?”程向红跟着重复了一句。 她书里头确实写了周建军的小妹,但是不是被刘大花从小就送人当童养媳了么?在程向红被骗婚之前半年,就被打死了,怎么周小草如今还活生生地站着? “小草!”周爱国和周敬民都喊了周小草一声,话音里满是惊愕。 周小草这时才发觉,家里头有点不太对劲了。 “出了什么事么?”周小草看向程向红,“这是?” “小草同志你好,我是你大嫂,新大嫂。”程向红露出一丝微笑。 周小草愣了下,“啊?大嫂.......那大哥他......” 程向红冷脸,“村长,看来不止是刘大花需要给我交代,你也需要给我个交代,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直以为我只是被周建业嫌弃了,这才被迫嫁给了还在部队的周建军,没想到,不是我想的那样?” “这......” 程向红转身进屋了,众目睽睽之下,没多久,程向红就拎着包袱要往外走,周红旗也跟在后头,“既然你们交代不出来,行啊,那我们走着瞧!” 村长周敬民自是不敢闹出人命的,毕竟程向红下乡过后,每一周都有书信与城里往来。 “行了,你们都散了吧。”周敬民甩了甩手,让其他村民都散了,之后看向程向红等人,“程向红同志,你先不着急,慢慢听我解释。小草,你也来吧。” “不用进屋了,就在这说。”程向红这么坚持,村长只能同意了,看向周爱国,“去搬个板凳过来。” 小小赶紧去搬了板凳过来,程向红坐下,也不等村长绕圈子了,“你直接说吧,我承受得住。” “事情是这样的。”村长缓缓地开口,“刘大花确实答应了要你嫁给周建业,可是周建业不肯,刘大花没看住人,周建业跑了。正好前两天,电报发来了,说是周建军身负重伤,很是危险。刘大花便想着给周建军冲喜.......这自是无稽之谈,我知道时,你已经过门了。” “你只要告诉我,周建军还活着么?”程向红直接问重点,双手拽得紧紧的。 村长闭了嘴巴,没有说话。 程向红将目光落在刘大花还有周爱国身上,最后是刘大花顶不住了,嚷出来,“死了,早死了,你进门,就死了,我儿子是被你克死的。” “屁!行,你们不仅骗婚,竟然还搞迷信!!”程向红站起来,脚一踹,凳子飞得老远,声音一点都不比刘大花小。 周小草哇一声,哭了。 程向红看向村长,“抚恤金呢?” “好啊,你这个臭婆娘,果然是为了钱。”刘大花本以为这样程向红就能自个裹紧包袱走人,没想到她竟然还懂抚恤金这件事。 “呵,你骗婚的时候是看我傻么?!” 程向红不再跟刘大花叽叽喳喳,只看向村长,“既然我是周建军的媳妇,那周建军的抚恤金,总要有我的份吧?” “周建军是烈士.......” “好,他领导不知道我的存在,行,那他的儿子呢?周红旗,总能拿到抚恤金吧?”程向红将周红旗推了出来。 “就算周红旗能够拿到......” “我不改嫁,我就守着周红旗过日子。既然周红旗的爷和奶不待见他,他就跟我过了,村长,抚恤金我们要三分之二。” 刘大花一听,嚎啕大哭,在地上打滚,述说着当年她如何把周建军拉扯大,为了送周建军进部队,花了多少钱,周建军没在家,少赚了多少工分等等。 “那你怎么不说说周建业读书这么多年,少赚了多少工分?周建军进部队,可是一分钱都没有花,是部队看上的,到你家做了多少次思想工作,若不是你被钱给打动了,哪里肯放人?”程向红鄙夷地揭穿刘大花的真面目。 刘大花尴尬地躺在地上。 村长蹙眉了良久,最后看向周爱国,周爱国沉重地开口,“行,分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0成了 没有人关心周建军到底死了,没有,整个周家院子里面的空气是压抑的,刘大花因着要分家,钱要被挖走了,想着自个的心肝肉以后少吃了多少鸡蛋,真是恨不得把程向红的肉一块一块咬下来。 至于周爱国则丢脸。作为一个周家的当家人,竟然被两个娘们闹得人仰马翻,不得不分家。 至于小小,面上慌慌,心也慌慌。来回打量着众人,恨不得脑子里头立马生出千百种办法能够劝其他人不分家的法子出来。 至于沈萍,压根就不在乎,分家前后分家后,她都没怎么吃太多东西,甚至于想着,若是分家之后,是不是自个能有些小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沈萍这么一想,想通了,恨不得立马就分家。 眼睛亮得比煤油灯还亮的沈萍,眼瞅着小小往她这头瞥,心里头很是不屑,装作肚子不舒服,捧着大肚子,哎呦喂一声,便往里头走去了。 很快,除了周建业在外头,其他两个儿子都回来了。 他们一听家里头突然要分家了,悲喜交加。 不管如何,树大分枝,早晚都是要分的,趁着现在兄弟们之间还有几分情谊,若是等到吵闹了,到时候脸都撕破了。 村长坐在上头,吸了一口烟,刚才的烟丝用完了,这里头的烟丝是周爱国刚从房内拿出来的,周红旗瞅了一眼,小声跟程向红告状,“这是我爸寄过来的烟。” “你爸寄过来的?什么时候?” “两年前吧,大爷都舍不得用,全都存着了,就过年的时候,很是珍惜地抠一小点出来,自个尝尝,去年也没有给小叔叔们尝过。” “你还知道得真多。” “我是想告诉你,你亏了。”周红旗瞪大了眼睛,“外头这种烟,够劲不说,还好抽,能卖好多钱,你说,要是我们分了烟,是不是能卖非常多的钱了?” 看周红旗这财迷的样儿,程向红不知道该说写什么,最后只能说:“行了,我有主意。” 周爱国两儿子听到大哥牺牲了,他们一直都不知道,心里头更不是滋味,对于老二老三来说,都是大哥带着他们干活,也是大哥在田里头劳作,赚来的钱送他们上学。 之后大哥去部队前后的日子确实不平静,他们甚至有些埋怨大哥,为什么那么固执,既然娘不让他去,他就不去就是了,种地没什么不好,干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 后来大哥寄钱回来了,他们又觉得当兵也不错。 之后娘给大哥娶媳妇,他们也是羡慕的,自个媳妇也要那么好看。 可大哥的媳妇却跑了。 他们害怕了,这才娶了踏实的。 婆娘再漂亮都没有用,还不如老老实实跟着自个就好了。 他们不再羡慕大哥了,也不再心里头暗暗嫉妒大哥了。 可如今,大哥竟然牺牲了。 老二成了老大,他有点茫然了。 倒是小小,似乎醒悟过来了什么。 “这......大哥没了,爹娘就跟我们住吧。”小小话一听,倒是村长露出了刮目相看的目光来了。 从前只见着小小不说话,甚至经常被刘大花骂,可小小这样的媳妇,是个好媳妇啊,不计前嫌不说,还主动承担起了赡养老人的义务,这不正是应该值得学习和树立的榜样么? 村长大腿一拍,“林小小同志,你说得很好啊。正好,最近上头下发了学习的主题,就以你来作为学习的主题就好了。你们看,林小小同志多好,她即便平日里被婆母刘大花痛骂,有时候还被打,可是她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分家还主动承担了照顾婆母的职责,真是太善良了。” “林小小同志,你的光荣事例,我会让村里的小学教师过来好好跟你聊聊,再写一篇文下来,让村子里头的人都好好学习学习。” 小小愣住了,“学习啥?” “你身上的品质,可以学习的太多了。” 沈萍听了老半天,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最后只是问:“村长,你到底还主持分家不?”听这么一说,村长这才嗯哼一声。 村子里头是有惯例的,家里头的大小工具都是按每家每户来划分的。至于家具什么的,在成家时候都替各自的儿子置办了,倒是老大结婚了两次,不过程向红这次进门压根就没有换什么家具,但是刘大花却嚷着说换了。 “好,你说娶我过门换了家具,行啊。”程向红叉着腰,“那我过门之前以为是嫁给周建业,也就是说,置办的所有物件,都是按照周建业的名头花的。” “你.......”刘大花确实对着外头人都含糊地说着程向红过门的事,又故意引导是嫁给周建业,等到他人问起,刘大花才挺直腰杆说她什么都没有说,是你们自己会错意了。 总之,话里话外一套套的。 村长摇头,“行了,都平分,至于这次婚礼,本来就是个闹剧,全都公中出了。”刘大花忍着心痛。 至于粮食和钱则是按人头分的。小小他们家人口最多,因而占了大头,沈萍在屋子里头听了,也跟着嚷起来了,“二嫂他们孩子多,我肚子里也有一个,生出来可花钱了,你们不要忘记了。” 沈萍这么一说,刘大花恨不得拿着扫帚上前打一顿。 程向红只是笑着说:“以往周建军给家里头寄的钱,可以按照村长所说的平分,可周建军抚恤金,一分都不能少。” “程向红同志,这抚恤金多少两老都能拿一些吧?” “村长,之前那笔账我们还没有算清楚,周建军为了这个家做了多少事,给了多少钱,不用我说,大家都有目共睹。”程向红如今不是用硬碰硬的手段,而是突然间示弱了,“可是,他的儿子,替他守寡的我,总是要好好过活吧?谁知道这抚恤金发到哪一年?两老想拿一些回去,我勉强同意了,但是其他人,若是再打这笔钱的主意,我拎着绳子就吊死在他们家的门房上,我程向红说到做到。” 村长一听,额头冒出了冷汗,“别呀,程向红同志,你的公婆肯定是讲道理的,懂事理的人,还有妯娌们也能看到你以后的不容易,这抚恤金,就照你说的做。”刘大花正要直起腰杆子大骂,被周爱国横了一眼,闭嘴了。 锅碗瓢盆都分好了。 粮食就按着人口分了,至于鸡鸭和猪,鸡鸭平分了,若是没平分完,其他人可以出钱买下来。 至于房子,村子里头还有宅基地,村长表示可以批准,小小养两位老人,因而多分了一间,本来周红旗应该是长子长孙,但是偏偏刘大花不承认,周爱国默不作声,这是撑腰的意思,于是,周红旗便比老三多一些,但是比老二少一点。 屋子分了两间半。 周红旗便当场说:“这两间半房子,我暂且住着,你们谁要是想要房子,便拿了钱来跟我说。” 其他人确实不好意思买周红旗的屋子,但是小小和沈萍却开始打上主意了。小小只分到了三间,公婆住一间,自个夫妻住一间,孩子还是得挤一间,而且这间非常小。 小小心疼孩子,可手里头钱不够。 至于沈萍,也是怕孩子出生了没地方住,也想着到底是去借,还是攒钱买下周红旗的屋子。 程向红也分了一间,这一间刘大花是跳脚着不想给程向红,程向红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她停了。 这之后便是分钱了。 这么多年以来,刘大花手里头有多少钱,以往的程向红算不来,如今的程向红心里头有个数,可刘大花却只拿出了两百块。 小小盯着两千块不放,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至于沈萍,却私下里猜测刘大花肯定还藏了点钱的。 “周建军刚入伍,一个月十块钱,刚开始每个月都寄回来,到如今的一百来块,前前后后寄了又十年。就算是遇上大灾了,也不可能只剩这么一些钱。” 周爱国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快,将藏着的,拿出来。” 刘大花心不甘情不愿地又拿了一千出来。 程向红撸起袖子,便要往刘大花屋子里头闯,刘大花赶紧要拦住,两人就在房屋门口来回拧着。 “够了!”周爱国出声呵止,边上的邻居又探出头来看笑话了。 程向红回头,没好气地说:“既然娘不忍心把所有我当家的从部队里头寄回来的钱拿出来,行,我来帮你。” “你......你这个败家娘们,见钱眼开,就是为了我儿子的钱,这才嫁给我儿子。” “我如果为了你儿子的钱,我就应该连抚恤金都拿走。” “好了,别吵了,钱全都平分,爱国啊,你们也自己留一份。小草也有一份。” 刘大花一听,急红了眼了,不管分给程向红多少,至少程向红没改嫁之前还是周家人,可对于分给小草,那就是分给外人了。 小草给别人当童养媳,这些钱都倒进了别人的腰包里头,刘大花能不心疼? “好了,这我做主了。”周爱国再也坐不住了,这分家分得真够累的,好在,他们家就分这么一次而已。 之后便是找人写了,各自签字了,这才生效。 万里平在城镇里头打了个哈欠,不知为何,好似觉得天发冷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11小草 周小草眼见着家都分了,却没有来得及去拿她自己的那一小部分,而是揪着村长问自个大哥是不是真牺牲了。 周敬民村长被缠得没法子了,只能将烟袋拿手上,“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上头就等着烈士的荣誉称号下来了,那笔抚恤金能有假?” “行了小草,你也别难过了。比起你哥每个月都往家里头寄钱,一分都不给婆娘和儿子留着,他婆娘和儿子才难过呢?如今新进门的程知青可不是软柿子。不过孤儿寡母,门前是非多,你若是真跟你大哥感情好,倒不如有空对他的遗孀搭把手。” “毕竟,也是你哥去年回来,痛揍了一顿你当家的,你这日子才好过。若是你当家的等你哥的消息传来,还打你的话,你不如回来住几日?” 周小草神情恍惚。 既有失去大哥的晴天霹雳,又有对未来的茫然。 她从小就被送去当童养媳了,以前看着村子里头闺女总要干各种家务活,农田里头的活也没有闲着,还要被打骂。 村子里头的那些粗俗的农妇都骂着女儿是赔钱货,家中若是兄弟欠钱了,便将女儿给卖了。 她那时候还庆幸,父母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直到后来有一次,婆母不高兴了,骂得格外难听,她跑了出去,再跑回来时,听到里头的丈夫在骂婆母,“那是我买来的婆娘,你把她给气跑了,还得花钱再买一个。她不听话,打一顿。” 原来,她也是被卖的。 后来她不再是一年回一次周家村,而是半年回一次,偷偷儿询问了上了年纪的人,才知道,当年周建业生下来差点没有熬过去,刘大花对他特别心疼,等周小草生下来后,为了让周建业能够活得更健壮一些,特意带了周建业去镇上看病,除了买了一大堆精贵的药材,还将母乳留一部分喂给了周建业。 周小草没吃多少母乳就被断了,身子骨其实比周建业还差些。不过周小草从会走路就帮着家里干活。年岁还小,下田里捡麦穗。 那些个过往的事,小草听了很是唏嘘,回了婆家,只是默默干活。 没成想,不过两个月左右,她的丈夫出去喝酒,买了个烂醉,回家竟然伸手打她了。这个时候,正好是周家闹得正凶的时候,周建军要去当兵,刘大花硬是不让。 周小草脸颊被打肿了,别说是回娘家了,就连上工都不敢出去。 至于周小草的丈夫,晚上灌了黄汤,隔天睡到日照三竿才醒,见周小草的脸,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摔了。 之后得知自己醉酒后打的,直接让周小草不要出门了。 周小草婆母回来,自是一顿骂,不过骂的人是周小草,骂她蠢笨如猪,“你这个蠢婆娘,被打了,多少妇人被打不都出门干活?你不干活,你今天就不要吃饭了。” 她饿了一晚上,到了半夜实在受不了,这才喝了半碗凉水。 好在农村大多数人都穷,喝酒这件事,也不过久久一次。 等过了一个月,周小草丈夫又喝酒回来,周小草悄悄儿躲出去了,这才没事。 周建军当兵了,是周小草两个月回娘家后知道的,她多少有些惆怅,至于刘大花,见周小草回来自是满是嫌弃,一会念叨着她赶紧回去干活,一会又说不让周小草自个在娘家待着,怕她偷了娘家的东西添补婆家,顺嘴又抱怨了一句,“每次你回娘家,家里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我看着你手空空的出门,你是藏衣服里面了?” “没有。” 刘大花不信,沉脸,“你回去之前,让我检查下。” 周小草自是被搜了一通,这才被放回婆家去。 刘大花搜不出什么东西,顺嘴骂了一句,“你这赔钱货,果然是想从娘家顺点东西回婆家。” 周小草前年被又打了,没有躲过去,正好是大白天,说是邻村哪个人家娶媳妇,当家去讨了酒喝。 这次周小草被打得很惨,脚骨头都断了,趴在地上,脸上肿得跟两馒头一样高,嘴角都是血丝。 正好,周建军回来探亲,左等右等,周小草都没有回娘家,坐不住了,也没有跟刘大花说,便去找周小草了。 刘大花知道周小草偶尔会被打,但她不想理会,若是理会了,周小草再被打,她也没空再去追究,惹怒了婆家人,让她带周小草回家,那不是更划不来,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而周建军回家探亲,问起周小草,她不过是推脱说周小草忙,家里家外一把好手。 可周建军瞒着刘大花去看周小草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周小草被打晕趴在地上了,一动不动,可把周建军吓到了,赶紧抱起周小草就往镇上赶,路上遇到牛车,便搭着走了。 到了镇上,处理了伤口,硬是让周小草住院了,以回家帮周小草拿换洗衣物为由,在周小草婆家的院子里等了许久,才等来周小草的丈夫。 她丈夫回家嚷了一声,周建军一脚就将人踹在地上了,之后便是猛一顿打,打的周小草的丈夫也差点跟着住院了。 至于周小草的婆母自是来回哀嚎了老半天。 想要追着周建军打,周建军一个拳头出来,还没有落在她身上,她就抱头嗷嗷叫了。 周建军将周小草丈夫给揪到了镇上,后头跟着周小草的婆母,周小草的婆母见了周小草的模样,彻底闭嘴了。 周建军是这么说的:“你若是再嗷,我就把你打成你儿子的样儿。你看看我妹妹,被你儿子打成什么样,你儿子还能站着,我妹妹却只能躺着了。” “你若是不好好照顾我妹妹,我话放着了,我最近闲,不回去,我可以一天照着三餐加点心来回修理你儿子。” “你好好想想,你是要保住儿子,好好待我妹妹,还是要我顺便把你儿子打进医院住上个一年半载?我可以脱掉这身皮不要,也要把你儿子送进去躺着。” 听了周建军的话,周小草的婆母自是乖乖地照顾好了周小草。 从那以后,周小草在婆家日子过得还很不错。 “姑姑?”周小草听到了周红旗喊她的声音,她勉强一笑,“红旗,什么事?” “姑姑,这是.......后妈让我拿过来给你的,说是分给你的钱,让你自个好好收着,有什么事就找她。” 周小草接过,伸手牵着周红旗,走到了站在不远处对她微笑的程向红面前,说:“大嫂,你才刚嫁给我大哥没几天,也没有见过我大哥,你若是想要改嫁,红旗我带回去养着就是了,你不用替我哥守着。” “你年纪轻轻,何苦?” “小草,我知道你的日子不好过,不用这样,红旗我会照顾。” “嗯,姑姑,我会听.......妈的话的。”周红旗颔首点头。 周小草见周红旗不跟她,只能想着多过来看看,“行,大嫂,你若是改变主意了,尽管跟我说便是了。” “小草,我刚才已经在村长那儿打过招呼了,准备买了村子里头的宅基地,自个建个屋子住,这里的屋子也会卖出去,不过应该会留一间小的,你若是回来,也可以住。”程向红想起周小草书里头的结局,不过是她随笔一写,实在编不上来周小草之后如何,就写了她是难产血崩而亡,但其实难产前一天,她又被丈夫给打了。 程向红对如此善良的小草是有几分愧疚的。 “小草,你若是实在待不下去,过来找我也行。” “是啊,姑姑。”周红旗也有些舍不得这个小姑姑,家里头所有人都无视他,只有这个小姑姑回来才有人关心他。 “我没事。”周小草拽着钱出了院子,没一会,又折回来了,将钱塞进程向红手里,程向红推却说:“不行,我不能要。” “嫂子若是不要,帮我存着吧。我就算拿回去,也不一定能花我身上,说不定一分不剩被拿走了,嫂子帮我保管。” “行,你记得来拿就是了。”程向红想着书中周小草婆家那些极品,说不定真会出现这事。 分家后,刘大花和周爱国老两口回了屋,周爱国闷着抽烟,刘大花可劲儿骂媳妇们。 至于沈萍,拿着钱数着明儿要买什么,吃什么。 小小却躺在榻上,气得睡不着觉。 周红旗躺在小床上,问程向红,“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让村长赶紧批了宅基地,我们找人帮着建了,明儿我们进镇上,看看那些个材料卖得贵不贵,村子里好像有人打家具,能用就行了。” “我要自己的屋子。” “行。” 程向红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头的各种想法乱撞,特别是宅基地建好了之后,她感觉手上的钱就要被花光了。 明儿除了去镇上打探材料的价格,像厨房里头的锅碗瓢盆都要再买一套。 再到镇上看看,自己能够卖或者做点什么贴补生活,否则等房子建好了,存款也要见底了。 周建军的抚恤金也不知寄过来名头写谁,得催村长去改了,或者自个上镇上改了,可别让刘大花截胡了。 “红旗,明儿进镇上,赶紧睡。” “睡了。”周红旗一脸雀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012衣服 天刚一亮,程向红便起身了。听到响动的周红旗也翻身下床,生怕被程向红给扔在屋子里头。 “赶紧洗漱,我们先去村长家。”程向红看了天光,催着周红旗。两人小心翼翼地洗漱了,这才出了院落的门。 程向红看看她刚刚锁上的门,幸好将钱随身携带了。 她刚才一直在想,要不要把钱放一点在屋子内,省得全带出去弄丢了,可又想起刘大花是那种荤素都不忌的人,说不得她还真能踹了门上的锁进去搜钱,搜到拿走后,还说那是遭了贼,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到时候就怕自个吃哑巴亏,干脆都带出来了。 村长家中这几日在守着猪生小猪,一直都没怎么睡踏实,听到外头拍门声,披了件衣裳便出来开门了,见是程向红和周红旗,眯着眼睛,打着哈欠,“来这么早。” “村长,一点小意思。是红旗自个抓的。” 其实那鱼是刚才路过池塘,周红旗放风,她随手用桶舀了。周红旗说那块池塘鱼最多,还真能舀一些上来。 村长看了一眼,说:“进来吧。” 程向红和周红旗刚进门,村长媳妇便出来了,见程向红,略微笑了下,便从厨房那头倒了杯水过来,刚要端出来,见桶里头有鱼,赶紧折回去,放了两颗白糖下去。 “你们喝。” “不用,刚早起,不渴。”程向红摆手,倒是周红旗直接拿起来就喝了。 村长媳妇心里头自是心疼那两块糖,可鱼也贵啊。 “你这么早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第一件事是我当家的,也就是红旗他把抚恤金的事,昨儿没有问清楚,这抚恤金是要去哪儿领?” “在镇上邮局,寄过来是周红旗的名字,让周红旗去领就是了。” “行。那你看什么时候给我拨个宅基地?还是越快越好。”程向红又接着说自己的要求,村长听了,也点头答应了,“你今日上镇上把抚恤金拿了,回来就能过来拿宅基地了。” “行,既然村长这么说了,我也就放心了。”程向红也不多坐了,领着周红旗便去村口等牛车了。 临去村口,村长媳妇唤住了程向红,“你等会从镇上回来,我给你点豆子。” “多谢婶子。” “谢啥?”村长媳妇摆了摆手。 村长媳妇昨儿晚上还踢了村长一脚,不外乎是村长回来说了分家经过,觉得程向红一个婆娘,也太过于厉害了。 可村长媳妇以前年轻时候也尝过厉害婆母的痛楚,自是一脚踹过去,捂着脸就哭,说起当年的事情来,“你娘是好相与的?当年怀着大的,你娘还假装脚痛,硬是让我大着肚子,去河边敲冰块回来给她用,若不是你替我去敲了,只怕咱老大都保不住。你敲冰回来,不是还被骂了么?” “我当年热气吞声,可如今我后悔了。当年若是跟程向红一样,快意恩仇一番,我哪里需要熬这么长时日?” “男人有什么用?尽拖后腿!”村长媳妇说完,又埋怨了村长一句,“你更没用。” 村长哼哼两声,假装没有听到被嫌弃的话。 “你赶紧的让程向红搬出来,孤儿寡母的,刘大花那人......”周建军那么好的儿子,非得弄得儿子不想回家。 对那个周建业,倒是各种捧着。 村长媳妇很是看不起。 一个大男人,长手长脚,都二十了,整天就游手好闲,家中的活不干,农活不干,工也不上,还花家里的钱,尽是往刘大花那头抠钱。家里头的兄弟,就数他最懒,花的钱也多。若不是刘大花的两个儿媳妇,一个闷声闷气,被刘大花压得死死的,一个只想着能吃能喝,长远的够不着,还能让周建业这么逍遥在外头混着? 特别是程向红的事,受了多少好处?程向红刚下来时,每个星期都能拿到一些罐头之类的吃食,周建业趁机给人家吃了多少? 如今程向红家中少寄这些了,他立马便转了脸色。 若不是周建业自个有那意思,程向红一个女知青,哪里做得出来倒贴的事? 村长媳妇那么看不上周建业还因着自个的二儿子和周建业差不多大,以前在上学的时候,总是被周建业比过去也就算了,周建业欺负自个儿子,自个儿子还要被老师挨骂,不过就因着自个儿子学习成绩差些。 可如今自个儿子在镇上当工人,虽然也托了很多关系,走了很多人情,好不容易才留下来的,可到底日子好了,新仇旧恨也就想起来了。 程向红则靠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地,往镇上去了。 周红旗和老大叔说着话,小声的悄悄话,老大叔问周红旗怎么最近都不出来了?还说小黑好似被人修理了一顿,手下人很多都被抓进去蹲了,就连经常卖假药那店,都被迫关门了。 倒是赌场,被封停了几天,好似后头人权力不小,昨儿又偷偷开了。 进了镇上,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人少,不过程向红带了足够的钱和票,可以买上自己想买的。 到了百货店,百货店里头的服务员都有来头,按着程向红写的,都是某个小人物的亲戚,毕竟服务员是个闲差,偶尔有个什么仓库留存卖不出去的东西,还能拿回家,贪的也不过就是这些。 “麻烦这个拿来看下?”程向红看上了一套周红旗能穿的衣裳,虽然是土土的蓝色,但是也算是好的了。 服务员挫着指甲,头也不抬,冷冷地说:“三十元,加布票一张。” “给。”程向红掏出了三十元加布票,递给服务员,服务员放下锉刀,捡起来看了一下,数了数,确定没有弄错,便从柜子里头拿了这套衣服出来,递给程向红。 周红旗既喜欢又觉得有点贵,不好意思地问:“太贵了吧?” “你在问谁?” “你。” “你是谁?” “我.......我是周红旗啊。” 程向红抓着衣裳,说:“后悔了。” 周红旗忍住嘴角翘起来的笑意,眼热地瞅着衣裳,“晚了,百货店东西是不退的。” “知道。”程向红没好气地回了,又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久,到了卖陶瓷的地儿,得买个瓮比较好。 于是程向红往买瓮地儿去,周红旗瞅着衣裳,又看着程向红现在穿得不如以前漂亮了,一下子就感动了。 她穿得这么旧,肯定是为了攒钱给他买衣服的。 想当初她第一次来周家,穿得可漂亮了,就跟天女下凡一般。 “妈。”周红旗声音有点小,若不是程向红耳朵灵敏,还不一定能听到。 “啥?” “没啥。”周红旗没好气地回。 程向红伸手撸了一把周红旗毛茸茸又有点刺手的头发,说:“我听到了,你喊我妈了。” 周红旗红了脸,撇过脸颊,等程向红来哄他,没想到等了很久,都没有动静,他回头一看,却见程向红走远了。 “还不快点跟上来。” “哦。”周红旗小跑着跟上后,抱怨地说:“为什么不哄我?” “你都是我儿子了,我是你妈,我还哄你?” 听了程向红的话,周红旗也觉得自己后悔了,不应该这么轻易喊妈。 “到了。”程向红领着周红旗来了卖瓮的地儿。 周红旗瞅了一眼,退了一步,被程向红揪住了,“你去哪儿?” “去......”周红旗一时半会没有想到应该说什么,来这买瓮的人并不多,瓮这种东西,家里头都是传下来的。可是周家分家了,程向红没有分到瓮,即便分到了,估计也嫌弃它。 “不许去,我知道你肯定是溜号去了。”听到程向红这么说,周红旗赶紧正色道:“这个瓮,很重的,很难带回去,我们坐牛车,容易碎,算了吧。”周红旗只要一想起牛车坐得人骨头都要散架了,带个瓮更是时时怕它碎了。 “不行。”程向红摇头,这个是必须买的。 周红旗见这般,只能倔强地说:“你自己拿。”他才不想拿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东西。 “你拿。”程向红就是想着让周红旗帮着拿一下更好。她今天要买的东西有点多,刚才下车还想着要不要让老叔留下来等等,她好带着东西一次性带回去。 “为什么?”周红旗不解,干嘛买这么笨重的东西回去?他就是不想她买啊。她还非得买,还非得让他拿。 “不拿衣服不给你穿。”程向红如此说,是想让周红旗屈服。 “你花钱买了。”周红旗却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可以送给别人,或者卖掉。”听了程向红要把买给他的东西送人或者卖掉,脸一下子就垮了。 周红旗一听,抿了嘴唇,有些生气了。 程向红蹲下来,说:“好,不卖掉。你帮忙,好不好?你以后不会后悔买这个瓮的。” “好吧。” “我来帮你。”此时,身后一男子声音传来,程向红回头一瞅,“万......万先生?!” “你上镇上,怎么没有来找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013又见 程向红正哄着周红旗,没成想,却被后头的男人声音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倒,若不是万里平伸手将她给扶住了,但是程向红却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毕竟自己差点摔倒也是因为万里平突然出声吓到了她。 “你在人背后说话,怎么不先出声呢?”程向红拍着胸脯,给自己压压惊。 “你怎么不来找我?”万里平黝黑的眼神深邃中带着执着,对于这种粘人的男人,若是在还没有穿书过来的程向红,说不定还会有几分得意洋洋,也不介意带着他回家,好好享受一番。 可现在她穿书了,她还要对付书中自己创造出来的男主女主,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一个她压根就不记得在她书里出现过的男人,她哪里有那么多精力来对付他?但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年代,从上次在镇上的事,她就知道,她毕竟依靠他。 “我刚进城,还有好多事情,我想着过一会,就去找你。我害怕会打扰到你。”程向红解释了一会,突然想起,不对呀,她那个名义上的死鬼丈夫已经翘辫子了,她虽然对着村子里头的人说要守寡,可万里平在镇上啊。 再想起这人身上硬邦邦的,这送到嘴边的好肉,难道她要就这么放弃了? 程向红突然有点舍不得了。 “哎呀,腿有点疼,好像是扭到了。”程向红蹲下,伸手摸了几下自个的脚裸。 万里平一瞅,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红肿,但听她这么一说,只能伸手说:“你扶着我,我搀扶你慢慢走。” 真是根木头。她都说脚扭了,还不趁机背她? 算了,她这是把眉眼抛给瞎子了,瞎忙活了一场。 万里平在旁边扶着,周红旗在后面跟着。 周红旗也虎视眈眈地盯着万里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同样身为男人这类人,他即便再小,也能多少懂万里平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后妈看上去精明,实际上傻乎乎的,要是没有他周红旗护着,只怕会被这个可怕的男人给吃了。 扶到了半道上,程向红肚子有点饿了,咕咕叫。毕竟他们天没亮就进镇上了。 在镇上又来来回回地跑着。 她先去了百货替周红旗买了以后要穿的衣裳,之后又想买瓮,可是太重了,已经跟服务员说好了,等会去的时候再过去拿。 万里平见她红着脸说肚子饿,他便直接蹲下身子,双手往后背举,“上来,我背你。” “这.......这不好吧?”这个年代,若是她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背,也不知道要不要被唾一脸了。 当年可是以保守著称。 “没关系,你受伤了。” “可是别人不知道啊。” “若是别人说你什么,我娶你就是了。”万里平这么一说,程向红心扑腾扑腾直跳。 周红旗一脸凶狠地盯着万里平,凭什么?明明是他的后妈,他那个死鬼老爸的人,怎么变成别人的女人了? “妈,你不是说好了不改嫁么?”周红旗着急地嚷了出声。 程向红一听,有些尴尬地瞅了万里平一眼,万里平一脸淡然,也看向程向红,没想到啊,她对自己还那么痴情? 只是他现在很难恢复到原来的身份。 还有这个便宜儿子,竟然如此崇拜他这个一年回不到一次家的老爸。说实在话,对于他那个不靠谱的妈又打算给自己娶一个婆娘他是直到成亲第二天才知道的。 那天半夜,他偷偷溜回家,正好听到了巡夜的村民在议论早上出的大事。 不过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毕竟她妈给他娶婆娘绝对不是真心实意的。 当年第一个婆娘,本来就怀着孩子,他还不信他妈看不出来,可照样还是娶了,他裤子都还没有脱,就被那个婆娘哭的样子给吓得什么都不敢做了。 更别提后来部队里头有事,让他早点回去。 想着被戴了绿帽子,也来不及说了,就算是他想捅出去,只怕他爸都要求着他,让他忍着痛苦,瞒了。 至于他妈,恨不得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生怕拖累了周建业娶婆娘。 刚开始听到原来这次娶的婆娘同样也是看上周建业了,只是这个比较傻,被他娘给忽悠得没有醒过来,直接把自个给卖了。 他一点都不同情。 只是,到了隔天,他就听了一场骂战。 之后在镇上,也遇到了这个婆娘,明明根本不认识那个老头子,还硬是说是什么表叔。 还在别人面前装对他有多好。 真是让他觉得特别有趣。 程向红此时有点下不来台了,瞥了周红旗一眼,淡淡地说:“嗯,我不改嫁,我是直接再嫁。” “妈!你还是我妈么?”周红旗着急了,赶紧蹦跶蹦跶跑过来,抱住程向红的大腿不放。 程向红伸手戳了一下周红旗的脑门,“你再胡闹就不是了。” “我听话,妈,你别丢下我。”周红旗眨巴了下眼睛装乖。 这种他最拿手。 程向红看向万里平,他要是敢再多问一句,她就不再搭理他了,好在万里平很是识相,只是催,“赶紧上来,别耽误了。” 很快,程向红爬上了万里平的背,很是雄厚温暖的背,让她有点想睡觉。 周红旗在后头跟着,一边盯着程向红喊妈,一边盯着万里平喊爸。他是想喊叔来着,可也怕别人说闲话。 这一家三口倒是真有模有样,能骗过不少人。 等到了包子铺,万里平赶紧买了包子,一个递给周红旗,一个递给程向红,其他全都扎袋子里头,自个收着。 真是小气。 周红旗瞅了一眼那袋子,刚才那几声爸叫得,他后悔了。 万里平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这是等会给你吃的。” 唔,这还差不多。周红旗脸色好了不少。 程向红边吃边对万里平说,“你知道这里哪里卖黄豆?便宜点的。” “你要干啥?” “还能干啥,当然是点豆腐吃啊。” 万里平一听,便说,“你跟我到粮食站,那里头倒是有不少,就是不如百货新鲜。” “你甭骗我了,有些百货也是粮食站不要的。”程向红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你不用想着帮我掏钱,我付的起。” 程向红现在可不能在万里平面前矮了一截,要不以后怎么驯服小狼狗? 周红旗吃饱喝足,还打了个嗝。 三人一行往粮食站去。 在周家村里头,一大早,小小便起来了,可是无精打采,自从昨儿分家,她就愁白了头发。 这四个兄弟当中,就他们家人口最多,沈萍如今肚子里头的那个还没有出来,便是出来,不过是喝奶或者喝点米汤。 再加上小小兄弟家都不富裕,有时候小小也瞒着当家的往自个娘家送点东西,如今分家了,少了大哥那一份补贴,自个吃穿就要更为节省了。 她现在觉得早上喝米粥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赶紧去院子边上的菜园子揪了一些番薯藤过来炒着吃。 现在番薯藤都是用来喂猪的,很粗,又难以下咽,可小小为了能够让全家吃饱,只能这般。 炒菜熟了,差点舍不得用盐,若不是刚才自个吃了一口,太涩了,生怕不用盐小孩吃不下去,她恨不得省下那几粒盐。 小小好似一起床就能看到之后日子有多么辛苦了。 可沈萍却不是,她正睡大觉呢,被吵醒了,睁开了眼睛,不快地埋怨,“你吵醒我了。” “你再睡。” “天都亮了。” “是啊。”沈萍的当家的踩着草鞋,正想着等会吃什么。 沈萍一愣,才想起来,昨儿分家了,“哎呦,我忘记了,昨儿分家了,今天咱们得自个煮饭了。” “不行,我累。我不吃了,你想吃什么你自个煮。”沈萍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偷懒。 “行,那我煮点粥,再拿点番薯烤了吃,等会给你留着。” “好。”沈萍被子一卷,又睡着了。 两房人正忙着煮早饭,倒是村长过来窜门了,一进门,小小见了,赶紧擦了手,围着围巾过来打招呼,村长颔首点头算是打招呼,来回打量了一圈,才问:“你大嫂呢?” “不知道,好像一大早就出去了。”小小眼瞅着村长手里那几张纸,也不知道是什么。 村长见程向红还没有回来,便说:“行,你帮我带给话,就说她要办的事办好了,让她过来拿。” “你们若是想办个宅基地,这几日也赶紧过来,我好一起批了。”小小倒是想,可是她没钱不说,还舍不得。 沈萍并没有睡熟,披头散发,探出头来,问:“村长,大嫂他们宅基地批下来了?” “批下来了。”村长老早就替他们批了,得知周建军牺牲后,就替周红旗考虑了,即便周红旗在村子里头口碑不太好,但村长也算是为了补偿下周建军的后代。 “那他们这边屋子怎么处理?”沈萍也觉得自个分到的屋子有点小,不好住,特别是等生下孩子,若是男娃还好些,若是女娃只怕还得再生,到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让其他的孩子住。 村长听沈萍问,想着等会程向红也会到前头贴告示说,“想卖出去一间吧。你们不是妯娌么?你等你大嫂回来,亲自问便是了。” 沈萍也不说什么,倒是小小,看着村长走远了,看向沈萍,“也真是的,这明明是祖上的宅子,哪里能卖?” 沈萍砰一声,把窗户关上了,一点都不想理小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014回去 周家村里头的周爱国家,周爱国老早就扛着锄头去上工了,刘大花骂骂咧咧地跟着去赚工分了,顺嘴骂了还在床上躺着的沈萍。 沈萍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刘大花隔着窗户大声谩骂,起身拉开了窗户,嚷道:“娘,我们分家了,我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好啊,你翅膀硬了。”刘大花肚子饿得咕咕叫,走到厨房里头,正要从水罐中倒点温水,提起来摇晃一下,空的。 刘大花怒了,瞪大了眼睛,“小小,你在干什么,厨房里连水都没有,你个死贱蹄子,一分家,就敢在我面前耍手段了?” 小小窝在房间内,不管她如何骂,就是不出来,倒是沈萍听到了,在房间内高声喊着:“哈哈,你看,平日里最听你话的二嫂,水都没烧。” “好,你们厨房都不要用!!”本来厨房是公家的,且周爱国也说了,等他们有钱建自己厨房的时候可以一起公用,但是刘大花也有权利收回去,不让他们用。 小小一听,赶紧从里头出来,蓬头垢面的,红着脸,搓着手,忍着眼泪说:“娘,我.......我不小心睡过头了,我来,您先去上工,等会跟您送过去。” “跟我斗!”刘大花扛着锄头走了。 沈萍噗嗤一声笑,轻蔑地关上了窗户。 以前刚嫁进来,她也是傻乎乎的。当年她要嫁过来,就被母亲给拦了,说是大嫂跟人私奔,刘大花不好相处,处处挑骨头不说,小小看着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当年她傻啊,以为那次上门,小小笑脸相迎,她就是个好人。 没成想,嫁过来之后,小小经常借着自个的机会,耍混,从中捞一些好处。 若只是捞好处还可以忍,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捞了好处,还做了好人。 什么不好的事,都是她沈萍干的。 沈萍躺在床上,想着枕头下头的钱,爬起来,正数着,听到小小边走过来边说,“他弟妹,这是你们的开水。” “你突然进来做什么?”沈萍来不及将钱藏起来,只能一屁股坐下。 小小愣了,委屈地说:“我......我进来给你送水的。” “真是好笑了。刚才刚被娘骂了,现在倒是来我这头哭丧了。你自个斗不过娘,倒是来我这头消遣起我了?我是碍着你什么事了?” “哎呦,别吵了,你们不是分家了么?”隔壁老大娘正往树枝丫上晾晒衣服,听着周爱国家两媳妇正斗嘴呢,赶紧喊了停。 沈萍一听,探出头来,嚷着:“大娘,你来评评理,什么样的嫂子,进小叔家的房门都不知道说一声,真是把别人家当成自个家?还是你图谋些什么,我不清楚?” 小小一听,哭腔,“不是.......我没有......大娘......” “行了,哭哭哭,你最擅长。我如今肚子里头揣着周家的娃,经不住你可劲儿折腾,你到村子里头告状去,我也不管。” “难不成你是害怕我生个儿子出来,以后好再分一点爹娘手中的田地。” 小小猛摇头。 老大娘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若是劝沈萍吧,这不是说小小随意进人家家里头对么?若是劝小小,这沈萍也太咄咄逼人了,干脆收拾了衣裳,就进去了。 沈萍张着大嘴,嚷:“还不出去!我不稀罕你的开水!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有毒?” 小小埋头出去了。 过了一会,沈萍实在不放心,便怀里头揣着钱,就往外头走去了,便是路上遇到了人,也懒得打招呼。 至于程向红,吃饱喝足了,便跟着万里平去了邮局。 程向红和周建军并没有办结婚证,也无法证明他们是夫妻,但是她从周敬民村长手里头拿了周红旗的出生证明,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周建军的工作地址和信息,这也算是一个凭证了。 到了邮局,人并不多,一个一个办事人员坐在桌子后头,穿身上的衣裳一看就是好布料。 只是版型很死板,比着她穿书之前的那种时尚,简直有点刻板了。 程向红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办业务。 她直接将周红旗推了过去,带着各种证明,全都是村长给她弄好的,大概是为了补偿当初骗了她嫁人的事。 “行了,同志。”很快就改好了。 程向红惊讶于办事效率之高效,赶紧感谢,“多谢同志。” “为人民服务。” 程向红拿着修改了的户头,到边上另一边继续等着,期间万里平一直跟在身旁,也没有见他走开过。 “你没有工作么?”别是个混混吧?他不会是觉得她是寡妇,有钱,所以是想傍富婆?那他估计看错了,程向红最近穷得很。 “有,不过我先跟着你。” “行吧,你跟吧。”程向红懒得计较了。 等排队到了周红旗,周红旗去取了抚恤金。 万里平看着程向红将钱分成了两份,一份大一份小,大的那份自己揣着,小的那份直接放裤兜了。 “这份是给我那死鬼当家的爹妈的。”程向红见他眼睛直勾勾的,“总是要给的,也别为了点钱,让村子里头的人指着脊椎骨骂。” “刚买了瓮,你帮我去拿下。” 万里平又被支使着去拿了瓮,之后又主动替他们二人叫了一辆牛车过来,程向红扬眉,看着等在门口的牛车,戏谑地问了一句,“就舍得送我回村子了?是不是发觉我身上的钱太少了?” “我也想让你待着。”万里平粗着嗓子说。 “不过,你今天进镇上买这么多东西,肯定是有要事,我就不打扰你了,过几日我去看你。” “行,不过你别想着在我那过夜,想都别想。”程向红瞥了一眼他的小兴奋,真实地泄露了他略微激动的小情绪。 万里平一听,撇过头,“你的......死鬼当家,应该不知道你的性子吧?” “不知道。压根就没有见过,就算他活过来,估计也认不出我来。说不定连儿子都认不出来。”程向红满脸不在乎,“来我那可以,你晚上的时候过来,我会给你留个房间,你老实点,听我的话,少不了你的好处。” 程向红偷偷儿靠近,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腹肌,真好。 周红旗并没有看到,只是盯着牛车上的黄豆发呆,不知道这个后妈又想搞什么? 万里平一下子没有捉住她的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得逞的她上了牛车,对着他张扬地笑。 牛车老板见了,问:“那是你当家的?” “不是,那是我镇上的弟弟。”程向红生怕这老板万一认识周家村哪个人,说漏嘴了,到时候惹来更多麻烦。 “坐稳了。”牛车走了起来。 周红旗挪动屁股到了程向红边上,小声细问,“那个叔叔......” “看着不是什么好人。” “行了,等会我们去村长那头那宅基地。” “要建房子了?”周红旗一直都梦想着能有自个的屋子,听到程向红这么说,又有了新的盼头。 “对,你要帮忙把黄豆泡了,磨了,我们做豆花,到时候搭配点番薯,请了他们瓦匠吃,也能少付点工钱。”程向红算得可精了。 黄豆隔壁村种了很多,家家户户都有种,因而最为便宜。 “那等会跟村长婶子要点卤。” “行。”程向红点头。 很快,便到了周家村村口了,程向红让周红旗抱着瓮先回去,自个再拐去村长家,正巧村长家没人,程向红不得不往田地上头凑。 倒是遇到了以前住在一起的女知青,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瞅着她。 前几日没少幸灾乐祸,今儿村子里头传遍了,说是程向红分家有钱了,拿着钱要了宅基地,就等着请人建屋子了。 她们这些个女知青,本来就少下农田。以往程向红跑去刘大花家干活,记工的村民就嚷着说要扣程向红的口粮,刘大花是个泼的,自然不让,怼了回去。之后程向红真嫁过去,再加上最近闹分家,程向红都能把刘大花逼成那副样子,记工的农民只能默默当做不知道,若是村长提了,再记上。 而女知青们进场下地干活,原本皮肤比不上程向红白,现在更黑了,又粗糙。 村子里头的农民,家里头有些家底,都不想娶女知青了,倒是那些个无赖,没有钱的,想着骗一个回去。 可惜女知青们眼光也高,都看不上。 她们虽然背地里嘲笑程向红还没有生孩子就当了现成的妈,可是听说程向红还拿到了抚恤金,她是烈士的家属,定然受到了优待。 程向红被她们瞪了好几眼,程向红不理,只是站在小路上,喊着村长。 村长过来了,交待了几句话,也把宅基地的文件给拿过来了。 “程同志,你好久没有上工了,虽然周建军牺牲了,可周建军是我们村的榜样,你作为他的家属,不能给他的脸上抹黑。” “行。不过我不太能上工,力气小,什么都不会,锄个地都能把脚伤着,你看,我算术还不错,你让我算点东西也行。” 村长想了下,行吧,好歹来上工就行,再说了,程向红是烈士家属,多少照顾一些。 “行,那你就每日去记账吧。” 程向红领着东西,加上赚了一个轻松的活计,往家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015撬锁 程向红拿着宅基地推开门,却见院子里头空无一人,她看了一眼锁,已经被撬开了,她一顿怒火冲天。 她没有进去,就坐在屋檐下。沈萍本来想回一趟娘家,她是想偷偷摸摸地回去,没想到,竟然听到了有人回来的声音,她便赶紧躺下了。 沈萍起身,见程向红在屋檐下坐着,想着自己能够分家,多少还是托了程向红的副,便懒洋洋地开口问:“大嫂,你在那做什么?” “红旗还没有回来。” 沈萍一听,哦了一声,“刚才红旗回来一趟,又跑出去了。” “他带东西回来了么?” 沈萍回忆了一会,“你自个看下。” 她又瞅了一眼程向红房门,看那锁坏了,赶紧解释,“不是我弄的。” “知道。” 程向红知道沈萍就是喜欢贪点小便宜,这种干大票的事,她是不会干的。她绕着屋子找了一遍,发现房屋角落里的瓮盖子破了。 她赶紧往外头跑去。 没成想,到了半路,正好遇到了慌慌张张跑着的小孩子,他们见到程向红,赶紧反方向跑了。程向红一看就觉得这太不对劲了,赶紧追上去,伸手抓住了跑得最慢的那个小孩子。 小孩子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见被程向红抓住了,挣扎着,“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不要动,要不把你的头发一根一根都拔下来,明天别人会嘲笑你。”程向红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威胁小孩十分卑鄙。 小孩慌张了,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嚷着,“不要!” “那你老实说,你们在跑什么?” “红旗跟人打架了,打得很凶,我们只能跑了。” 程向红一听,赶紧放开了小孩,“在哪?” “那边。”程向红往小孩指的方向跑去。 到了他们说的地儿,周红旗正压着一比他高和壮的男孩子打,程向红一见,赶紧上前拉扯开周红旗,“别打了。” 周红旗被拉起来,一把抹掉了嘴角的那一丝血迹。 被打倒在地的周大壮爬起来,就要冲过来,程向红瞅着他冲过来的样子,不由自主地伸脚一踢,将他一脚踹在了地上,周大壮轻微腾飞了一下,砰落地,砸出了一片尘土。 程向红愣了下,周红旗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瞅着这个后妈,可怕。 周大壮刚才被周红旗压着打都没有哭,可现在却哭了。 幸好他落在草地上。这里的土地与穿书前不同,是软乎乎的。 周大壮呜呜地哭了起来,程向红一把揪着周大壮的衣领,领着他要去告状。周大壮的母亲王菜花也是个身子壮的,以前就听村里头的人说不是个好相与的。 周大壮家之所以能够吃得满嘴流油,因着家里头就是个杀猪的,平日里也上工,下了工村里头和邻近几个村、公社都会上周大壮家请周大壮的父亲周大福去杀猪。 看着日头渐渐升高了,程向红扯着周大壮去找田里找王菜花,没成想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周大福,周大福一见自个儿子被揍了,横肉满面,双手拽着拳头,恶声问:“谁打我儿子?” “我!” “我!”程向红和周红旗异口同声。 周大福一见,就要上前揍人,却被程向红伸手从边上摸着的棍子直接打头了,连连敲打了好几下,周大福手忙脚乱地遮挡着。 “死娘们!看我不弄死你!!”周大福边挡边叫嚣着。 程向红扯着嗓音高喊:“你们都听到了吧?周大福要杀人了!周大福要杀人了!!” 周边看热闹的人赶紧去扯了村长过来做主。 等村长到时,周大福挡累了,程向红也打累了。 “你们又闹什么?!” 程向红一见村长来了,赶紧上前说理,“村长,我今儿从镇上回来,特意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个瓮,百货店买的,死贵。让周红旗给我往家里头放,我去你那拿了东西便回去,没成想,瓮的盖子竟然破口了。” “他弟妹跟我说,周红旗匆匆忙忙跑出去了,我正好逮住了驴粪。”程向红眼瞅见驴粪等小孩正站在一旁围观,指着他们骂:“别想跑,要不我一起打!” 那些个小孩子们被程向红这泼妇样给吓到了,直哆嗦。 “他们说周红旗这个死孩子跟周大壮打架。”程向红捏着木棍,继续说:“我看到周红旗压着周大壮打,赶紧拉扯起来,没成想周大壮这个倒霉催的,竟然直接往我身上撞上来了。我身子骨弱,怎么经受得住那大块头,就推了一把,他摔草上了。” “我带着周大壮过来讨个说法,至少给我赔给瓮盖吧?没成想,周大福竟然上手打我。”程向红说得头头是道,反观周大福,嘴巴笨,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村长问了其他人,知道跟程向红说得差不多,便狠狠地教训了周大福一场,程向红拉扯着周红旗,理直气壮地要往回走时,想起还有件事需要处理,“村长,你带上人跟我去家一趟,我家遭小偷了,锁被撬开了。” “什么?!”最近镇上都下了指示了,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没想到周家村竟然遭小偷了。 一般村子里头的人,对于遭到小偷小摸这件事,都是骂骂咧咧自认倒霉。 很少人像程向红这样,大大咧咧说了出来,要村里头的人做主。 周大福拉扯着儿子滚了回去。 村长带着人跟着程向红去周爱国家。 到了周爱国家的院子,刘大花正坐在小木凳上,嘴巴里嚼着花生,时不时还骂上几句。 见到村长和程向红等人进来了,愣了一下,看向程向红,“你果然是个坏心的,做了坏事,被逮住了吧?我告诉你,你不孝敬我,连老天都看不过去。” “爱国家的,你误会了。”村长摆了摆手,制止刘大花继续说话。 刘大花侧头问,“哪里错了?” “她是让我们过来抓小偷的。” “小偷?咱们村子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有小偷?”刘大花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程向红扯着嘴角,意有所指,“今儿就有了,也不知道是谁,就想着趁着我出门,好偷我的东西。” “你看那锁,不是撬开了?不过那个人倒是蠢的,我上镇上,就是为了换另一把锁。下次若是再撬,我再换。” 刘大花一听,哪里有什么不懂的,赶紧结巴地说:“锁那么旧了,应该是自己坏掉的,谁会去撬你的锁?你房里头哪里有什么好东西?要撬也是撬我的。” “可不是。村子里头的人都知道,咱们家的好东西都在娘您那儿,竟然还没有眼力见,往我这一清二白的地儿偷,不知道是不是外来人,正好没打探清楚?” “可不是,说不定就是外来人,现在肯定都跑了。”刘大花赶紧附和着说。 程向红沉思了一会,摇头否定了,“肯定不是外来人。我们家离村子口老远,若是外来人,不是偷村长家更合适么?” “就是。”其他人一听,全都连连点头。 程向红示意周红旗将房门打开,让所有人都到房门口看上一眼,才说:“你们好好瞧瞧,我床榻上倒是整洁,一点都没有动过。至于柜子里里头的东西,倒是都翻过了。看上去,那个小偷倒是了解我,知道我不会把钱藏炕上。” “偶然,偶然。” 话都说得这么坦白了,刘大花也听出来了,赶紧反驳,“你这意思是说,你的钱是我偷的了?” “凡事都要讲证据,哪里能说就是您偷的?” 村长算是看明白了,便开口问刘大花刚才去哪里了,刘大花说:“还能去哪?上工,我可没有个好死鬼当家的,死了都能给活人钱。” “娘,您这是咒爹呢。”程向红软软地戳了回去。 沈萍则说她在睡觉,大着肚子也蹲不下来,至于小小,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程向红大腿一拍,“有了,我出门的时候,抹上了一层油,若是来过我房间,自然脚底有油。” “油?”刘大花赶紧将脚抬起来。 程向红呵呵一笑,“娘,您干嘛抬脚?” “我......我这不是有时候也去你屋子前头?” 程向红笑得意味深长,“娘,我记错了,压根就没有抹上去。” 周遭人都看向刘大花,刘大花着急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你慌张什么,刘大花?” “不是你,你抬脚做什么?” “就是!” “真的不是我,是.......是小小!”小小刚进门,就被刘大花扔锅了,刘大花狠狠地瞪小小,逼她,“说,是不是你偷了你大嫂的东西?” “我......” “你敢狡辩?” 小小埋头,众目睽睽之下,加上她还想从刘大花手里头拿点钱,只能应下了,“是.......是我。” 程向红瞥了小小一眼,“村长,我屋里头并没有丢东西,但是......若是有人还打着什么不好的主意,到时候就不是请村长过来了,我,一定会把你送去吃牢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016赔钱 村长挥着大手掌让人散了后,才看了刘大花一眼,“宅基地批下来了,泥瓦匠你要是没相熟的,我介绍给你,赶紧盖起来。” 程向红点头称是。 小小看了村长一眼,想要说什么,却也说不出口,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倒是村长,看了小小一眼,摇了摇头,背着手就走了。 程向红招手让周红旗跟着进屋,不理会小小和刘大花。刘大花沉着脸进屋,小小抬起头,来回瞅了几眼,也跟着进了自己的屋。 进了屋子,程向红收拾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收拢着散落一地的东西,周红旗跟在后头,程向红往左边走,周红旗就跟到左边,往右边走,就跟到右边。 “妈......你干嘛?”周红旗直觉屋子里头的氛围很不对劲。 程向红没有回话,只把东西扔进木箱子里头,几件衣裳被扔地上,脏了,放一旁,等会拿到河边去洗。 “你怎么不应?”周红旗嘟着嘴巴,有些不快地问。 见程向红还是不搭理自己,赌气地喊:“后妈!” 程向红停下来,转身看他,周红旗有些沾沾自喜了,眉眼里头带着得意,看吧?我还是能制住你的,喊你后妈,你不也得应了。 见周红旗那副小男人得意洋洋的样子,程向红拿起箩筐里头的衣服就往外走。 周红旗愣住了,赶紧跟上。 于是,往河边的乡间小路上,程向红端着盆衣服往前头走,周红旗在后头跟着,倒是有些奇景了。 在村子里头,谁人不知,周红旗就是个刺儿头,从来都是周红旗支使着别人,哪有别人能管得动周红旗。 到了河边,周红旗赶紧伸手去递肥皂,程向红接过,瞅了一眼,不说话,周红旗略微忐忑。 倒是边上的蔡家婆娘见了,哈哈一笑,打趣,“看不出来,你家红旗还是个做家务的能手呢。” 程向红意味深长地瞥了周红旗一眼,勾唇一笑,“那可不是。以前听着我那婆母说周红旗多懒,吓得我都避着他走。因着那件事,成了周红旗的妈。我还寻思着,周红旗也不是我亲生的,若是管不过来,让他吃饱穿暖就是了,毕竟我只是后妈,没成想,红旗可勤快了,在家也帮着打扫不说,见我出来洗衣服,担心我呢,这不,硬是要跟我出来,别看他年岁小,还真成我家的顶梁柱了。” “哎呦,那可不是懂事了么?”蔡家婆娘心里头倒是有几分嫉妒了,只是没有显露出来,想着自家的儿子,整天就知道玩泥巴。 上工也做不了什么活,回家就跟着蔡家老婆子面前撒娇扮痴,蔡家老婆子最是疼孙子的,一听要让他乖孙子干活,恨不得上手将蔡家婆娘的头发全都揪下来。 说不定这个后妈背地里虐待周红旗呢?毕竟是她闹得刘大花不得不分家,听说周建军的钱也拢手里了,若是周红旗不巴结她,只怕过不下去了。 蔡家婆娘眼睛滴溜溜转了,盯着周红旗,周红旗抬头,黝黑的眼眸带着些穿透力,“我妈对我可好了,从来没有虐待我,比我亲妈还好。我亲妈,丢下我跑了,我没有亲妈,只是这一个妈。” 周红旗说完,眨巴了下眼眸,对程向红示意,表现得如何,得表扬我吧? 程向红没见着,只是漂洗着衣裳,装盆子里头,站起来,“红旗,走了。” “哦。”周红旗音调里带着满满的开心。 回了屋子,程向红将衣裳在院子里头晾晒好了,才擦干了手,揪着周红旗进屋,“你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我没有错!” “你跟人打架了。”村子里头的孩子三天两头打架不稀奇,只是程向红着实担心周红旗被打残了,还有周红旗在书本中就是个大反派,小时候就是因着天天打架,这才为自己的反派武力积攒了不少实战经验。 “是他先把我的瓮弄破了。”周红旗辩解。 程向红颔首,“我知道。我不是说他没有错,我是说,你打架这个行为是错的。他把你的瓮弄破了,你把瓮抱回来找我就是了,我自会找上门去讨回公道。” “你看看你个子小,还跟那大块头打架,幸而你机灵,要不就是讨打的份,以后不许打架!” “那别人打我呢?”周红旗觉得他在村子里头的赫赫威名都是靠着拳头打出来的,突然不让他打架了,他的名声不就堕了么? “跑!” “那别人骂你呢?” “你跑回来告诉我。” 周红旗一听,切了一声,见程向红瞪了过来,勉强地点头同意了,嘴巴里头却嘀咕着:“听你的话,我岂不成窝囊废了?到时候村子里头的人都笑话我,只会背后告状,娘们兮兮的。” 程向红伸手要去宁周红旗的耳朵,周红旗赶紧跑开,捂着耳朵,嚷着:“我都听你的,不成么?” “成。” “建军家的在不?”一声略微有些粗的嗓音在外头响起了,程向红瞅了周红旗一眼,站起来,往外头走,沈萍也探出头,看了一眼,见程向红准备出去,赶紧提醒她:“那是大壮她娘,不好惹的,红旗不是刚惹了大壮么?” “没事。就算我躲着也不是一回事,都找上门了,还能不出去见见?”程向红往外头走,倒是周红旗扭扭捏捏地蹭过来,不情愿地揉了下自己的屁股,“我肉厚,大不了你让我给她打一顿,消消气。” “你是能耐了?还是看不起我?回去!好好反省!” “反省?”周红旗万万没有想到,都承认错误了,还说开了,还有惩罚。 “嗯,去站墙角?” 周红旗不甘心,“就没有别的惩罚方法了?”站墙角太无聊了,他一点都不喜欢。 “那行,你把我们镇上买的黄豆都清洗干净了,泡上。”程向红想起她进镇上买的黄豆,叮嘱周红旗干活。 说完,赶紧去开门,怕人家等急了。 打开门,却见一胖得快要堵住门的妇人,脸圆,嘴唇厚,手边还牵着大壮,看着足足有自个三个大的大壮他娘,程向红无奈地问:“我就是建军家的,什么事?” “我是大壮他娘。” “等会,你家大壮打破我家瓮,还打我家红旗,还有你当家的,威胁要杀我,我都还没找上门算总账,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程向红决定先发制人。 大壮他娘憨厚一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建军他家的,你误会了,我是带着大壮过来赔礼道歉的。” “还有,你拿着,这是赔的钱。”大壮她娘从兜里头掏出一块钱。 程向红扬眉,没想到大壮他娘倒是跟村子里头说的不一样,便伸手接过,“你不会是等我拿钱了,再出去讹我,说我硬抢吧?”程向红有些警觉地问,“我可跟你说了,我妯娌在家呢,你瞅瞅边上的人,都看着呢,别看我们周边围着墙,都矮,还薄,什么声音都能听到,是吧,大娘?”闪避不过的邻居大娘尴尬地嘿嘿一笑。 大壮他娘哈哈大笑,伸手一拍,差点把程向红拍趴下,手劲真重。 “建军他家的,大妹子,你可真是搞笑了。哪能干这种缺德事?还真不是。”大壮他娘声音洪亮,“你尽管放心拿,真赔你的。我看你买了瓮,想必是急用。我家也有,特意拿了一个过来,洗干净了,也没用过几次,你若是不介意,拿去用。” “你这妹子和其他人不同,倒是没有那些个弯弯绕绕。以后有啥事,只管找我。至于大壮,你放心,若是他再敢欺负红旗,我定然打得他一个屁股开花。我当家的,我已经好好揍过一顿了。不会找你茬了。” “哈哈,行,大姐,既然你这么爽快,我就放心,这一块钱,你拿回去,我不要你的。你家的瓮留下就行,等我买了新的,再让红旗给你拿回去。” “这.......” “大姐,别争了,就这么定了,再说这一块钱,就不拿我当大妹子了。”程向红也爽朗地笑了。 “中。大妹子,我先带着这倒霉孩子走了,有空带着红旗上来串门啊。” “行嘞。”程向红目送大壮他娘和大壮离开,往里头喊了一句,“红旗,过来搬瓮。” “我黄豆还没洗好呢。”红旗懒洋洋地回。 “不过来?那你甭想知道我买瓮干啥!以后都没你的份!”程向红高声谈条件。 周红旗立马跑出来了,撒丫子,边跑边嚷着,“妈,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干嘛这么心急,我不过就是说两句,不当真,不当真。哪个瓮?我去搬!” “那!”程向红用嘴巴努了努不远处的瓮,抬脚进进去了。 周红旗抱着瓮,快步跟着。 “黄豆不是泡得差不多了么?”程向红看了一眼盆里头的黄豆,“行了,就这么泡着。你去村子口瞅瞅,卖白酒的那家开着没?买点白酒回来。不许偷喝,不然打断你的腿!” “难喝得很,我才不傻,不喝。”周红旗从厨房拎了打酒的玻璃瓶,伸出手,跟大爷一般,“妈,给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017藏锅 程向红刚给了两毛钱,周红旗瞅了一眼,撇了下嘴巴,程向红伸手就要去拧他的嘴角,被他给躲了过去。 “回来!”程向红突然喊住了周红旗,周红旗小心试探着走回来,“啥事?” “再给你一毛。” 周红旗扬眉,程向红微微一笑,“买点卤回来,没有就去跟大壮他娘要点,别乱花钱!” “知道了。” 等着周红旗跑走了,程向红赶紧用筛子,将有些泡发的黄豆筛一下,有些壳还是能够筛出来的。 本来周家的墙壁就砌得薄,小小虽然躲在屋子里头,却也听了一二,更别提是刘大花,嘴巴里头嘀嘀咕咕,念叨个没完,刚才程向红那些话并没有吓到刘大花,毕竟在刘大花看来,她是婆母,是长辈,哪有长辈真被晚辈给告小偷,然后抓起来的?都是虚张声势罢了。 “乱花钱,吃什么豆子,人呐,命怎样,就吃什么!” “那可不!”程向红探出头来,大声嚷着,“我啊,去镇上那天,您猜我遇到谁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些穷鬼?别被骗了钱才是?” “我遇到一仙人,说是能知天文,识地理。我跟您想的一样,就觉得他就是个骗人的玩意儿,恨不得赶紧喊了公安抓了他,毕竟咱们这镇上,哪里能有这样的人在?” “可没成想,他倒是有些本事,他说我今年不过十八,刚进门嫁了个男人就死了。” “这不是偷偷过来打听的么?你上次那事闹得多大你自个心里不清楚?真是丢死人了!!”刘大花一提到上次的事就生气,想着这些年,村子里多少人都羡慕自家,哪里能被他人看笑话的时候? “我也跟您想的一样,一点都不信。他还说没有生子却能当妈,说的可不是红旗?我一想,红旗常跑镇上,估摸镇上的人也知晓了。” “不过他还说了些我家中的境况,包括父母职务之类,亲戚如今在哪儿住着,他都一一说对上了,可这事,跟村长打听不就知道了么?” 刘大花听了,一想,反驳,“村长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 “后头啊,他说了一句话,我倒是信了。” “说啥?” 程向红柔柔一笑,朗声道:“他说啊,我进门后,婆母就离着那上头不远了!我一听,哎呦,那可不,我家婆母可是被我每日气得晕过去好几次,不是么?娘?!” “你你你你你——”刘大花既是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不过说来想去,还是您说得对,都是些胡话,您犯不着计较不是?听听就过了。可有些事,还真不能听听就过了,是吧?”程向红说完,果断地进屋子了。 过了一会,周红旗回来了,拿着买的白酒进来。 “最上头的了。” “行,你去把瓮给我洗干净了,用白酒好好地洗上一洗才是正事。”程向红吩咐起周红旗做事很是利索,周红旗却一声不吭,就跑去将程向红交待的事儿给做了。 本来就被程向红给气着的刘大花,一见周红旗屁颠屁颠地听程向红的话,更是张嘴就骂,“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别人给你一口吃的,你就追着人屁股后头,是给你的吃的更香还是看上的不是吃的?” 周红旗听不太懂刘大花话里头恶毒的意思,只是反嘴就说:“你不是说我不是周家人么?既然不是,我听谁的跟你啥干系?疯婆子!!你是眼红我们吃好的么?” “你!” “红旗,你瓮洗好了没有?有空跟些脑子不清楚的人瞎扯什么?!”程向红在里头听了,也很是气愤,只是刘大花并没有指明了,她不能先嚷出来,便也跟着隐晦骂了刘大花。 刘大花见小小从屋子里头蹭出来,抓起走廊边上的扫把就往小小头上扔去,“你个没眼色的,听到你老娘被骂,你还不出来骂回去?倒是蹭蹭地想往小厨房去吃好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都是个没心肝的,还是我建业好啊。” “可不是好。”程向红张嘴就夸,“好得你恨不得把家底全搬空了给他,好得你倒是挖着大儿子的卖命钱填补小儿子。你可真好啊。” “哈哈。”沈萍笑了两声,赶紧把窗户砰一声合上,生怕刘大花转头骂自个。 刘大花抖着手,指了指小小,又瞪了一眼程向红,栽倒了。 “娘!娘!您没事吧?”小小一见,赶紧冲上来,将瘫倒在地上的刘大花来回挪推着,本来院子里的地面就夹杂着些小石子,她这来回推着,倒是让刘大花膈应得疼,赶紧睁开眼,瞪了小小一下。 小小一下子断了话,停了一会,见刘大花没有醒过来,只能硬着头皮,弱弱地喊着:“娘,您醒醒啊,娘!” 刘大花恨不得赶紧跳起来给小小两下耳光,喊了这么久,翻来覆去就这一句,都不知道喊着邻居过来瞅瞅,看看程向红把她气成什么样了? “大......大嫂......您过来看看娘吧?”小小实在应付不下去了,只能求助程向红了。 程向红正往黄豆里头再倒点水,听小小这么一说,看向一旁蹲着的周红旗,吩咐:“你去跟边上的人借个小石磨过来。” 周红旗便又麻溜地跑出门了。 拍了拍手的程向红去了手上的湿润,走过去,低头一瞅,哎呦一声,“这一看,就是不得了的大病了,只怕就这么瘫了,你不会,我来。” 她让小小起身,往旁边站,蹲下后,扶起刘大花,说明,“突然晕倒,定然是脑子不好了,若是等会我按那么一下,起不来,怕是要瘫床上了,对了,二弟妹,这娘可是跟着你吃穿的,你要好好照顾才是。” 说完,不等刘大花反应过来,手快,往人中穴一按,劲儿也用的全身力气,一下子就将人中穴按破了。 刘大花鬼叫一声,立马跳起来,蹦跶跟条刚上岸的鱼一般。 程向红起身,看向小小,感叹道:“二弟妹,你这运道好啊,娘活蹦乱跳的,啥事都没有。” 刘大花一听,是晕倒也不是,不晕更不是了。 程向红连眼风都不给,直接就进屋了。 周红旗是拖着小拖车把小石磨给拖过来的,嚷着让程向红出来,“太重了,搬不动!” “知道了。”程向红出来,放在院子石桌上,拿了黄豆出来,舀了一点,让周红旗跟着磨着,足足过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全都磨好了。 洗净之后,又让周红旗拖了回去。 到了中午,两人饭随意吃了一下,也就着点咸菜吃了。 周红旗边吃边嘀咕着:“我们是要煮豆浆喝么?” “你想喝?” “想!”周红旗颔首。 “行,那给你留一些让你喝。”程向红吃过了饭,让周红旗去洗碗,周红旗不太乐意,今儿他干的活已经够多了。 程向红往厨房走一圈,结果发现,哎呦,刚才还架在灶上好好儿的大铁锅不见了,再看刘大花的屋子,关得严严实实的。 因着厨房里头只有单个的东西都没有分,暂时先共用着。 程向红勾唇冷笑一声,大声喊着:“二弟妹,你见着厨房里头的铁锅了么?二弟妹?!二弟妹?” 小小躲在屋子里头,不敢吱声。 倒是沈萍啪一声,将窗户推开了,探出头来,“大嫂,什么事?” “厨房里头的铁锅不见了,是不是来了贼了?” 沈萍一听,笑了,“那么大一铁锅,就是搬出村子,都觉得掐气,哪里还有人偷?你瞅瞅娘屋子里头有没有?大半是收起来了。” “行。”程向红敲起了刘大花的屋门,刘大花不应。 程向红只能走出院子,往隔壁借去了。 隔壁邻居早就听到她们吵吵了,赶紧开门出来,眸光都透露着八卦。 “什么事?” “借您家里锅用下?等会给您块豆腐。” “弄豆腐吃啊?好啊,等着。”很快,隔壁就搬着大铁锅出来,跟着放到了周家的小厨房,隔壁的人家也够上道,忙问,“怎么厨房铁锅不见了?” “不知道呀,我娘在屋子里头,怎么都敲不醒。” “别是睡迷糊了,人上了年纪,这可是要命的,赶紧喊了你爹回来看看!!”隔壁的人唤着找人去喊周爱国,小小坐不住了,赶紧翻身起来,穿上外套,出门,就见人溜出去了。 小小茫然地盯着程向红,想上前劝一劝,却见程向红不看她,只跟着别人唠嗑。 屋子里头的刘大花更是下不来台了,本来她是想着借着铁锅的事儿,给程向红一个下马威,也让程向红求下自个,还能得点吃的。 可隔壁人家本来就吝啬得不行,以前她不小心摘了一颗圆白菜,都被追着讨要那两分钱,怎么今儿倒是如此爽快了? 刘大花在炕上翻来覆去,寻思着对策。 很快,周爱国就扔下锄头跑回来了,见程向红站门口,二话不说就问:“是你又气倒你娘了?” 分家后,刘大花就一直嘀咕着要收拾下程向红,周爱国如今只能想到这个。 “爹,没得青天白日冤枉人!”程向红回嘴。 周爱国扯下裤兜里头的钥匙,赶紧开了门,一推开,“老婆子,你没事吧?老婆子?” “哎呦.......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018做主 周爱国一进去,刘大花就抱着腿哎呦喂地叫唤着,好似真的断了一般。 程向红压根就不想理她,高喊着:“红旗,赶紧过来!” 周红旗挎着篮子从外头回来,把卤放了一旁,正探头探脑瞅着看热闹,见程向红一点讲究都不,就支使着他干活,只能硬着头皮,卷起了袖子,“来了。” “我们把铁锅给支棱上,小心点,可别摔着了,要赔的。”搬到了灶上的大铁锅,周红旗很有眼力见儿地将铁铲顺手也给拿过来了。 这个大铁锅,看着有点脏。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节俭,连带着水都舍不得多用,瞅瞅铁锅上头刮着多少油和锈。 邻居也是想着,正好有人借锅,让借的人正好洗洗。 程向红挽着裤腿,生怕等会提水洗锅把裤腿弄湿了,让周红旗跟着提了半桶水,之后便让周红旗去磨豆子了。 “好好儿磨,等会豆腐好不好吃,就看你的功夫好不好了。”周红旗一听,赶紧挺了胸脯,就去磨豆子了。 伴随着边上哎呦喂地喊声,程向红往铁锅里头倒水,又用铲子来回铲了,之后还往外头铲了些许水去。 没有倒干净,除了用水瓢舀了,还用足了力气,将铁锅抬起来,倒了水,来回三下,才把铁锅勉强清洗干净了。 程向红额头都是汗水了,可刘大花却压根装不下去了,周爱国只懂得在屋子里头来回叫唤着哪里疼,让他去撒泼,压根不可能。 至于小小,刘大花问小小跑哪里去了,周爱国只是说去唤他回来,之后估计去喊兄弟两了,可叫人叫那么久了,都没个人影儿。 与其等着别人,还不如自个了。 于是,刘大花说:“当家的,我走不动路了,你抱了我出去找赤脚医生看看?” “我抱你?!你这是闹腾没有够,还想爬我头上撒泡尿?你做梦!!” 周爱国边骂边回绝了。 刘大花脸都憋得青红,若是以往,只怕就跳脚了。 如今她只能强装着脚断的样子,翻身下她,她一蹦一蹦地跳了出来。 “程向红!!”刘大花大声嚷着。 程向红将铁锅盖上锅盖,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从厨房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凉凉地问:“怎么?喊我这么大声?是家里还有积蓄没有分完?如今倒是突然想起我了?准备再给我们分点?也是,我们可是孤儿寡母呢。” 刘大花知道程向红从以往闷葫芦到了如今嘴皮子跟开了光一般溜,立马抱着腿,顺着就要倒下来说痛。 没成想,周红旗跟个炮弹一般,冲了过来,狠命地直接就往刘大花腰间撞去,刘大花一个没有站稳,生怕自个老骨头真摔坏了,踉跄中,竟然扶住了周爱国的背,顺手推向了周爱国。 周爱国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中的那条鱼,一个没留意,砰一声,摔了个嘴啃泥不说,骨头啪嚓一声,断了。 刘大花没有注意到,反而撩起了腿,就追着周红旗跑,边跑边嚷着:“我打死你这个野种,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呦——刘大花的脚一点事都没有,刘大花,你想讹我娘,做你的美梦去!!” “我说娘,你刚出来不是腿脚不太好么?如今倒是跟装了轮子一般,飞快呢。”程向红站在一旁笑,“红旗一个小孩子家家,就是个真心实意的,说话也是说那些看在眼里的,怎么?您倒是想抵赖?” “别说是红旗了,边上那些个邻居,全都瞪大了眼睛瞅着呢。” “对了,您赶紧上去把爹给扶起来,爹摔得腿多疼啊。” “啊——”刘大花回头一看,周爱国还趴地上,赶紧过去扶起了周爱国,往屋子里头去,没一会,屋子里头便是一通乱揍,不用猜,就是周爱国在打刘大花呢。 程向红勾手,让周红旗过来,摸了下周红旗的头,“你个小机灵鬼,幸而这时候你奶顾不上你,若是等会回过头来,看不打你?” “不怕。”周红旗做了个鬼脸,他跑得快,就算刘大花想打他,也得追得上他。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但是你也要护着你自己啊。今儿你爷估摸腿要断了。你以后可别就这么直愣愣冲出来了,小心被坑了。” “好。”周红旗连连点头,他倒不太懂,但是得顺着程向红的话说,他倒是能明白,毕竟顺着她的话说才能有肉吃。 “豆子磨好了?” “哪能!”周红旗麻溜地跑了过去。 程向红也跟着过去,两人一起磨,倒是快了好多,很快,等他们将豆子磨好了,豆汁也装好抬到了厨房,往铁锅里头倒时,刘大花这才坑坑蹭蹭地从屋里头出来,头发都凌乱得不行,嘴角还破了一个口,平日里看着跟斗鸡一般,如今倒是有些颓丧了。 周红旗去捡了干柴过来,往灶口里头塞,火烧得旺旺的,很快,豆浆便煮熟了,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闻着味儿都香得不行。 他咽了咽口水。 程向红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儿,一个巴掌落他脑袋上,“傻冒儿,去,拿了碗来,舀上喝起。” “我......能不能多要几碗。” “去吧,不过这东西,最好不隔夜,你还能喝着它饱肚不成?”程向红在穿书前每日都能喝上这么一碗豆浆,还加了白糖呢,甜丝丝的,现在这个年代,物资很是紧缺,别说是糖了,就是一些用来当佐料的白糖红糖都没有。 “来了。” “装满了。”幸好这次磨得多,煮得也多,这么就一层豆浆下去了。 程向红又说:“你见着你三婶没有?给她装上一碗,还有你二婶家两个小弟弟小妹妹也得喝,还有你爷你奶。” 周红旗本来还有劲儿去拿碗,一听还有爷奶,脚就跟钉子一般,钉住不动了。 “咋的了这是?” “还有爷?奶?” “嗯。”程向红好似没有发觉他不太对劲的样儿。 程向红见周红旗不动弹了,将铁锅盖上,锅铲放铁锅上,低垂着头问,“红旗?怎么了?” 周红旗低头,就是不说话。 程向红将灶里头的柴火全都换成了小柴火,抓了周红旗的胳膊肘,带着他去洗了手,又拉他进了厨房,搬了小凳子过来,自个坐上后,抱着周红旗,坐在了自个的大腿上。 “红旗?不高兴了?为什么不高兴?跟妈说说?” 周红旗伸手捏了捏衣裳角,程向红也不催他,就慢慢熬着,磨着,等着。 最后,周红旗实在憋不住了,才说:“妈,你也太没志气了吧?爷和奶怎么对你的,你是忘记了?还往他们屋子里头送吃的?他们不冤枉你毒死他们就好了,到时候,又一堆麻烦事。” “而且.......” “而且他们还骂你了,是不是?你怪我没有替你想想对不对?” 周红旗撇过脸,心里头骂着这个后妈笨死了,还以为能聪明点了,没想到好人坏人都分不清,不对,自己人和别人都分不清!! 真是太气人了!! 程向红温柔一笑,伸手揉了揉周红旗的脑袋,轻柔地说:“红旗,让你给爷和奶端豆浆过去,确实委屈你了。爷和奶他们确实不对,我们平日里可以不理他们,可以反击他们,他们骂过来,我定然骂回去,可是呢,村子里头的人若是知道我们有好吃的,不给你爷奶尝一尝,他们就会觉得我们不孝顺。” “那就不孝顺好了啊。”周红旗一点都不怕。 程向红笑了,也只有小孩子,才会觉得世界只有黑白两个颜色。 “嗯。可是呢,以后啊,我们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比如,过几天,我们要瓦匠盖房子,到时候他们就不帮忙了,我们本来十天就能住上房子,因为这一两碗豆浆没有给你爷奶喝,我们得继续忍受跟着你爷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半个月,甚至更久,你乐意么?” “豆浆以后我们还会再喝,但是房子,我们是不是能够一个月后再去住呢?”程向红顿了下,说:“你两个婶婶的豆浆,肯定是要端过去的。” “红旗,说来说去,你才是我们家中唯一的男子汉,你爸爸已经牺牲了,这个家暂且是我做主,可以后,还是得你拿主意。今天,我就让你拿一回主意,你若是不想端豆浆过去给你爷奶,好,我听你的,我们不端过去。我都听你的。” 周红旗略微纠结地瞅着程向红,若是端过去了,好似周红旗内心的那么一点小骄傲就被碾压碎了,若是没有端过去,一想起还要过上三十多天那种无休止争吵和谩骂的日子,也是让人深感疲惫和折磨。 程向红站起来,让周红旗坐在凳子上,自个则去边上拼接等会做豆腐用的木板了。 等拼好洗干净后,周红旗磨磨蹭蹭地过来,揪了下程向红的衣角,眼眸中带着挣扎与犹豫,“如果我还是不想把豆浆给爷奶喝呢?” “那就不给呗。”程向红假装轻松地回答。 周红旗颔首点头,又问,“妈,你真的不会生气?” “不会。” “哦。” 程向红拿着铁铲,要去舀卤了,周红旗却说:“妈,你倒吧,我给两位婶婶还有爷奶送过去。我先送婶婶们的。” “红旗,真棒!”程向红蹲下,亲了周红旗脸颊一下,周红旗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妈,我是大人了,不许.......许......” “哈哈——”程向红笑着,将豆浆打了两大碗,让他送给小小和沈萍。 周红旗临出门,又折回来,小声说:“给爷奶的豆浆,不许太多。” “知道了。”程向红唇角挂着笑,真是个小可爱。 没想到书中的大反派小时候竟然这么软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019豆腐 周红旗把豆浆都送了,才呼啦啦地坐在凳子上喝着自个的豆浆。程向红却忙碌地舀着卤搅和在了豆浆中,煮开后,让其静置。 就这么静置了好一会。 等着差不多成豆花状态了,周红旗便探头探脑过来了,咽了咽口水,“妈,我要吃豆花。”程向红看着他鼓鼓的肚皮,“你还能吃得下不?” “能!”这是多久才能吃一次,便是他吃上一口,也是值得了,等下午跑出去跟村子里头那些孬种说了,多气派。 程向红伸手摸了一下周红旗的肚皮,“行了,你这个肚皮已经装满了。”周红旗一听,立马贴着程向红不走,眨巴着眼眸子,满脸委屈,就是不说。 一瞅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儿,程向红笑骂了一声,“出息!为了口吃的,连脸都不要了。”程向红拿了一个大碗,替他装了。 吩咐周红旗把木框给搬过来,刚豆腐布已经弄好了,如今不过是舀了豆花放里头,用木板拼好盖上,她摸了下周红旗的脑袋,说:“走,咱们去院子边上找块大石头,压上。” 周红旗一听,撒丫子就跑,“我知道在哪里。” “你慢点跑,别跌了。”程向红怀疑他成了反派不是被一些吃的给骗了吧? 石头有点大,周红旗双手扒拉着石头,想要用腰力将石头给搬起来,程向红到了,赶紧上前搭把手。 两个人帮着把手头搬了过去,刘大花此时正呼噜噜地吃着豆浆,见他们二人来了,赶紧放下豆浆碗,透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周红旗瞥见了,很是生气。撅着头就要过去,被程向红一手拉扯住了,“赶紧的,你以后还想不想吃好东西了?” 他不甘心地犹豫了老半天,这才过来继续搬石头,两人人把手头压在豆腐上,早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走,喝水去。”程向红伸手搭着周红旗,往里屋走去。 程向红给周红旗倒了碗水,还特意往里头搁了一点白糖和盐,喝起来甜丝丝的,周红旗咕噜噜地喝了两大碗。 沈萍见他们二人捧着水喝得津津有味,又想着刚才程向红煮豆浆也有一手,便说:“大嫂,既然你厨艺不错,不如到公社里头去当厨娘?” “就她能当什么厨娘?不过就是能入口的豆浆罢了。”刘大花喝了豆浆,还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 倒是周爱国,断了腿,只是用了泥加上木枝随意捆绑了一下,刘大花说是公社里头的赤脚医生到镇上去了,还没有回来,周爱国也舍不得花钱,早就听说了这个偏方,这才用上了。 不过在程向红看来,周爱国和刘大花胡乱来,最后不定周爱国腿成瘸了。 但程向红才不会去说这些个话,吃力不讨好。 “你若是觉得不好喝,就别喝,何必让自己的肚子不舒服?若是觉得还能入口,又要说那些个难听话,你是想找骂吧?”程向红冷着脸,怼刘大花。 刘大花气得,恨不得立马就把肚子里头的豆浆全都吐出来还给程向红。 至于周爱国,则在里头咳嗽了一声,刘大花赶紧进去,过了一会,又出来了,拿了个空碗出来,看向程向红,然后猛地一塞。 程向红瞅着空碗,“啥意思这是?”她看向周红旗,周红旗摇头。 沈萍哈哈大笑,“还能什么意思,再跟你讨一碗呗!” 立马就打脸了,也太快了。 只是豆浆都成了豆腐了,哪还有剩的,程向红让周红旗拿进去,周红旗便便妞妞地把空碗拿进去,立马溜了出来,片刻都没有耽搁。 “没了,刚不知道是谁说的难喝的?”程向红大声嚷着。 刘大花抬脚就要出来理论,却被周爱国给低声呵斥住了。 程向红和周红旗两人歇了好一会。 等到豆腐的水都差不多渗透出来了,两人又把石头搬下来,之后,程向红将一半的豆腐盖上木板,往上头放了一些干草,之后抱着往储存粮食的仓库走,又拿了一小炉子煤炭,就这么慢慢地烤着。 周红旗探进来问:“这是干什么?” “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程向红拉着周红旗一起出去了。 正巧了,大壮他娘过来了,嚷着:“大妹子,前头村口碰见村长了,说是起房子的泥瓦匠找到了,让你赶紧过去谈谈?” “好,谢谢大姐。”程向红擦了擦手,“大姐,你先别走。这块豆腐拿着,回去吃,炖肉也好吃的。” 程向红赶紧往大壮娘手里塞了一块豆腐,也不是小气的人。 大壮他娘笑着,爽快地接了过去,说:“行,多谢大妹子。你家红旗想吃什么,只管往我家去拿。” “好嘞。” 对于村子里头的人来说,大壮他家都不好惹,特别是大壮他娘,从来都没有看得起谁,就连当时程向红刚下乡,大壮他娘也觉得程向红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最近不知为何,总觉得程向红变了。大壮他娘估摸想着,大致是成婚的事,让程向红转了性子。 周红旗一听泥瓦匠找到了,一点都不惦记着吃的了,就想着赶紧起房子,好早点搬出去。 此时,小小摸着回来了,见院子里头就程向红和周红旗在,腼腆地笑了一下,她溜进了屋子,没多久,两个孩子也跟着回来,进了屋。 沈萍一听说要起房子,本来还犹豫着,现在倒是有这个想法了,打着肚子,从床榻上下来了,扶着腰肢,打着哈欠,头发有些凌乱,随意拿了块花布绑着了,“大嫂,我也跟着过去瞅瞅?” “行。”程向红见她肚子有些大了,赶紧支使红旗,“红旗,过去,扶着你婶子,别让你婶子摔了。” “不用,不用。”沈萍摆手,她走路利索着呢。 “这村子里头的路,到底滑,你若是出了什么小差错,三弟该找我算账了。”程向红也是个谨慎的性子。 沈萍一听,也是,这个孩子是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心心念念盼着是个儿子,若是个女儿,她也觉得还行,毕竟总比生不出来的好。 都说先开花,后结果。 “嫂子,自从你嫁进来,红旗听话多了。要我说,还是您投红旗的缘。咱们家上下,红旗谁都不停,就是大哥.......” “没事,你说就是了,我也没见过红旗他爹,没啥伤心的,若是真哭了,那才假。” 周红旗也一旁颔首,“我也不记得我爹长啥样了。” 沈萍略微伤感,只是说:“大哥啊,我也忘记了,只是记得那绿色的衣服而已。哦,刚说红旗谁都不听,就是大哥的话,红旗也不见得听。” “我只听我妈的话。” 等到了村长家,程向红把豆腐递过去,沈萍凑过来,小声道谢,“我出门急了,一下子忘记带东西了。” “没事,我带也一样。”程向红也不差那么点东西。 村长媳妇拿了豆腐,自是更为热情了,倒水给他们喝,还拿了糖让周红旗吃,周红旗含了糖在嘴里。 村长咳嗽着出来了,坐在院子的小凳上,跟程向红说了泥瓦匠的情况,“你要管中午一顿饭,人手不够,村子里头我拨人给你帮忙,毕竟建军是烈士,你是烈士的家属,总是要帮的。” “钱,五块钱。” “多久能够起好?” “打地基慢一些,之后便快了,不过十天半个月左右。屋子总是要晾晒一段时日才住。” “行。”程向红觉得泥瓦匠也不算贵,倒是沈萍盘算了下,虽然有些小贵,但是也咬牙答应了,还跟村长讨了一块还行的宅基地。 只是沈萍讨的宅基地只有一个想法,离刘大花远一些。 正好,沈萍隔着离程向红选的地儿不远。 打地基用的那些个材料,都是村子里头出的,程向红不过给了点钱,意思一下。幸而程向红厨艺不错,压根就不需要请厨师了,就是家里头的铁锅,还得再借用一阵子。 “回去给邻居一些豆腐,让再借用些时日。”程向红跟周红旗说了,周红旗答应了。 邻居拿着豆腐,自是乐呵呵地应了,特别是程向红还跟他们说了,若是中午做了饭,他们家也能给盛一点回去,他们哪里会不乐意? 煤炭不够得买,不过周红旗倒是说着山里头也能寻到一些柴火,“那等明儿再一起过去看看。” “建军家的。”程向红听到后头有人喊,好几声了,程向红才反应过来在叫自己,“什么事啊,大娘!” “晚上分牛肉,记得拿盆过来装。” “知道了。” 没成想,物资匮乏的时代,竟然还吃上牛肉了,真是稀奇得很。 “看来又有老牛累过去了。”周红旗如此一说,程向红这才了然。 沈萍自个选了宅基地的事,等她当家的回来了,才说了。沈萍她当家本来就听她的话,即便有什么不满,也只能憋着,特别是沈萍肚子里头还有一个。 就是有些心疼钱,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连累得沈萍来回拧着他的胳膊肉。 倒是程向红一觉睡到天亮,只是天一亮,屋子里头的桌上,多了几十块钱,还有一小袋子的肉。 难道她穿过来还带着什么金手指是自个不知道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020上山 程向红到底心大,大白天地,坐在破旧的床榻上,盘着腿,数着来路不明的钱。既然钱都自己送上门来了,她也就不要白不要了。 天边现出一丝光亮,柔和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整个村子渐渐苏醒了过来。公鸡啼叫打鸣声响彻山谷。 周红旗睁开眼,便看到程向红背对着他,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之后便往自个的腰间揣了点东西,看上去很是神秘。 程向红转身,见周红旗遮着眼睛,似乎还想困觉,伸手一拍,有些弹性的小屁屁,“起来,等会上山上去,捡柴火,摘点辣椒什么的。” 山里头的东西多,特别是她推开窗户,闻到了空气带着点湿气,今儿上山,肯定有收获,要早点进山里。 周红旗翻来覆去了一会,才打滚儿起来了。 随意穿上了旧衣裳。程向红到院子后头的井里头打水,刘大花听到了打水声,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指着程向红说:“这口井是我们的,你想用水,交钱!” 程向红愣了一下。村口也有一口井,是公用的,只不过比较远,每家后院都有打井,没有井的人家都是打不出来的。 “行。”程向红赶着进山,随意掏出了五分钱,扔在了刘大花手里,“买一天的水。” 等明儿早起,她再去村口打水。 沈萍也听到了,她才刚起,是被刘大花给吵醒的,伸腿踢了睡在旁边的当家一脚,抱怨说:“娘也真是算得太精了,连吃水都要给钱,我大着肚子,你还要下地干活,这是欺负人吧?” 本来还想着给刘大花说点好话的周建众直接闭嘴了。 沈萍见他成了闷嘴葫芦,更是气呼呼地嚷着,“你再这样,我回娘家住好了。” “回回回!就你娘家,穷得吃糠菜,你前脚一回去,后脚我就给我儿子再讨个媳妇回来!”沈萍说话也没有避讳着刘大花,声音大着呢,压根就不收声。 “好啊,原来你刘大花和周建众心里头都惦记着这些呢!我白白嫁进周家这么多年,我当年真是瞎了眼了才嫁给你这个天杀的!”沈萍抱着肚子,坐起来,就真的要回娘家去了。 周建众伸手拉住了沈萍,低沉地说:“好了,别闹了,我给你挑水去。”他从床上掏了件床单出来,盖在沈萍身上,生怕她冻着。 沈萍一下子,心就软了,乖乖地坐在床榻边上,也不跟刘大花置气了,只叮嘱周建众:“你小心点儿走,可别摔着了。” 刘大花见沈萍被周建众拦住了,骂骂咧咧地,不过是指着周建众,觉得他骨头软罢了。 周建众默默地去村口挑水了,程向红则揪着打着哈欠却不忘想要往刘大花那头挑衅的周红旗。 洗漱过后,从屋子里头掏出昨晚放在桌上的吃食,太好吃了。 这熟悉的味道,真的很想镇上万里平上次买的包子。 “红旗,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包子,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周红旗塞得嘴巴满满的,大口大口嚼了好一会,“熟悉的,好吃的味道?” 程向红不想理周红旗了,就知道吃吃吃。 他们二人背起小背篓,出了院门,往山上去。 沈萍见他们二人走远了,扶着腰肢,从屋里头出来,对着刘大花嚷着:“刚才大嫂给你的五分钱拿过来,大嫂不用你的水了。” “给我了就是我的,不用也不还!”周爱国在屋子里头装傻,毕竟他不能下地,总要吃的。 “哎呦,我肚子疼。”沈萍扶着腰,捧着肚子,假装肚子痛。 刘大花退了一步,沈萍一把揪住刘大花,威胁她:“你若是不还,我就出去说你想推我,就为了这点钱,你还别不信,村子里头老少,哪个不知道你什么模样?” 听了沈萍的威胁,刘大花本是想破罐子破摔了,可周爱国在屋子里头咳嗽了一声,刘大花只能忿忿不平地把钱掏出来,递给沈萍了。 等周建众挑水回来,沈萍嚷着让周建众帮程向红他们也挑两桶水回来,“昨儿你喝的豆浆,吃的豆腐,都是他们给的。” 周建众二话不说,就又去挑水了。 沈萍则在厨房煮了点吃食,等周建众回来,吃了。 往山上走要顺着村子后半片走,绕过了后山路,才来到了山脚下。 程向红不管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体力都不是太好,才走到山脚下,就已经累了。 周红旗见她满头大汗,寻了一块树木桩子,指着说:“你坐下休息会,我上去看看。” “不行!要上去一起上去。”程向红坚持。 周红旗对着天翻了一个白眼,“你还得歇上好久,到时候,我就捡好柴火了。” “不行就是不行。万一那里头有熊瞎子或者老虎怎么办?”程向红可不能让周红旗自个进山,太担心了。 周红旗眼瞅着山下村子中已经有人要进山了,有些着急了,毕竟他们最早过来,若是好东西都被抢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走!”程向红看着周红旗有些跳脚了,也赶紧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上走去。 顺着山路,果然能捡到些好东西。 周红旗对山上很是熟悉,在一些大树的脚下和一些干枯的树木枝干上,摘了不少黑木耳和白木耳,还有一些香菇。 之后他们边走边摘,到底落下了脚程,后头的人跟上了,见他们摘了一些,也赶紧跑前头去了。 一大群人,席卷而来,等周红旗和程向红两人顺着山脚走时,发觉被捡得差不多了,周红旗的篮子留了三分之二的空间。 程向红的篮子都空了。 “他们肯定是故意的!!”周红旗跺了跺脚。 程向红笑嘻嘻地薅了一把周红旗的刺头,“胡说些什么呢!” “你不知道,前头那几个人,他们亲戚经常给送那些个干货,还有那个,个子瘦高那个,听说吃不了这些个东西,肯定是村子里头的人故意欺负我们!!” 程向红沉思了一会,一巴掌拍周红旗肉呼呼的屁屁上,“瞎说!咱们两人,有什么好被人欺负的?你就是想太多,太钻牛角尖了。这个山这么大,总有一些好东西,是他们不知道的。” “你能知道?你是城里来的,还能比我懂?我平日里没事,都混山上呢。”周红旗很是不服气了。 周红旗见程向红不说话了,以为她累了,指了指边上说:“前头他们估计都摘没了,这边一大块再往里头走点,很少人过去,是一大片松树林子和铁杉林子,我有时候在里头也捡一些松子吃,我们过去看看。” “松树?铁杉?”程向红眼睛亮了亮,“你在松树脚下有看到一些菇子没有?” “哦,看到了,只是闻着味道太香了,村子里头的老人说,那种不能吃的。”周红旗想起当时饿得头晕眼花,还不小心吃了一口,幸好自己福大命大,活了下来。 程向红越发觉得村子里头的人连同周红旗都铁憨憨了。 “走走走,带我过去看看!!”如果程向红没有猜错的话,这大概就是穿书前价值可观的松茸了!!就算没有向后世那么贵,至少营养价值高,可以吃啊,真是占大便宜了,多亏他们不识货。 周红旗眼瞅着程向红立马振作精神起来了,心下生了疑惑,却也不说,只是跟着走而已。 果然,就是松茸。 程向红二话不说,扑了上去,赶紧摘了。 周红旗在一旁嚷着,“这不能吃的!” “你懂还是我懂?我们城里人,也有吃这个的,这么一大片,不摘了,过了七天,就全成这样了。”程向红指了指一些零落的老茸。 周红旗一听,行吧,反正上次他吃了也没死。 跟着也摘了不少,剩下的,都留下来了。 周红旗还想摘,程向红阻止了,“别摘了,全摘光了,以后就吃不了了。”周红旗颔首,一路上回去却寻思着怎么把那些个毒蘑菇全都扔了。 可程向红跟宝贝一般,亲自抱着走,都不假手于人,可把周红旗心给累坏了。 回了家,沈萍等了好久,见周红旗一手拎着一捆柴火回来了,嚷着,“红旗,过来,这五分钱拿回去给你妈。” “咋给我五分钱?”程向红听到了。 沈萍笑道:“我让我当家去挑水了,你们也顺道挑了,这钱就拿回来了。你们也没有什么营生,怕是要坐吃山空了。省着点花。” 程向红见是沈萍一片好心好意,也就让周红旗却接过来了,顺道从篮子里头给了几朵松茸,“给你,我摘的。” “妈.......”周红旗眼睁睁地瞅着程向红不单想要自个吃,还要祸害别人了,伸手就要阻止,沈萍一瞅,眼睛亮了,“哎呦,这.......我倒是赚了。” 沈萍招手,让程向红和周红旗过去,小声指了指松茸,“我们村子那头,有个人家就是靠着这个富起来的,说是卖到大城市,能赚上一笔前,你们倒是运气好,能找到。” “红旗运气好,瞎撞上的。” 沈萍喜滋滋地捧着一把松茸,就琢磨着要去煮什么好吃的了。 程向红从屋子里头拿了个盆,递给傻愣愣的周红旗说:“赶紧的,端上,去村口等着,等会分牛肉!” “去你三婶那头问问,看她需要你带上不?” 周红旗麻溜地去问沈萍了,沈萍一听,拍了大腿,“我差点忘记了,给。” “婶,这东西真能吃?你别......” “瞎听村子里头那些没见识的老人的瞎扯话,能吃!” 听沈萍这么斩钉截铁地说了,周红旗这才安心了,麻溜将盆盖头上往外跑,在屋子里头收拾东西的程向红瞅见了,骂道:“红旗,再把盆往你头上盖当帽子戴,我非用牛肉糊你一脸!” 周红旗撩开丫子跑了。 “刘大花!你的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021买肉 刘大花赶紧跑出去拿了信,可她不识得几个大字,便偷偷将信塞在怀中,往自个屋子里头拿了两枚鸡蛋,跟周爱国说一声,就往知青那头去了。 只是走到半道儿,想着程向红也是知青,也不知里头有没有人会跟程向红说,便往牛棚去了。 牛棚里头一年前后,跟着程向红前后脚,来了不少人。村长对于上头派过来的人一直都很客气,可上头的人将那些人赶过来,便说让他们住牛棚,说是犯了些事,不过看着个个都是个文弱书生样,能犯什么事? 村民们自是心里头嘀咕着,却依旧不敢接近他们。 牛棚的人干的活都是脏活累活,比如养猪时处理一些猪粪的事,还有养牛时牛粪的处理,这些村子里头的人都不相干,牛棚的人都干了。 刘大花才往牛棚去,却发现村长在那头站着,她磨蹭等了许久,实在等不得了,只能拖着脚步过去。 村长抬头一瞅,是爱国家那搅事精,便抬头问:“爱国家的,你家爱国不是脚断了?赤脚医生快回来了,还不去他门口等着,跑这来做什么?” 刘大花鼠头鼠脑的,小声说:“建业从城里头寄来信了,村长,你也知道,我和我家当家的,一个字都不识得,听说这里头都是大学问家,至少是城里头来的,定然能认识些字,让他们读读给我听听也好?再说了,我也亏待不了他们,你看,两个鸡蛋,今儿刚下的,一摸,还是热乎的,正好了。” 若是以往,村长定然张嘴就骂了,什么人啊,让人读信,竟然只摸了两只鸡蛋过来?不过这是牛棚,都是犯了大错的人,村长也就不说什么了,只警告刘大花,“少来这里,赶紧拿过去,听了就回去!” 刘大花点头哈腰地进去了,随意递给了一个老人,老人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将大致意思说了,“你儿子说城里工作不好找,需要疏通关系,让你再寄点钱过去。说有可心人了,等着追到手了,带回来给你,你肯定满意。” “还能有什么女人能配得上建业?”刘大花嘴里头嘀咕着,在她心里,她儿子就是个顶个地好。 刘大花听了这信,既操心儿子没钱少穿少吃,让人看不起,又担心儿子被城里头的女人给骗了钱,心里头更是烦躁不安,恨不得立马就上城里去把个关。 可周爱国断了腿,又刚分家,哪里能丢下他,就往城里头去? 村长本想先走,最后还是等了刘大花出来,才走了。 这次村长过来牛棚,倒不是训话让他们听话,不要逃跑,不要瞎折腾,也不要寻死腻活,而是说起了程向红要起屋子,想着他们若是有空,去搭把手,还能吃上一顿好的。 牛棚的吃食是公社里头最差的,有些时候还不给他们吃的。 刘大花回屋子,跟周爱国说了几句,赶紧扒拉出了小金库,往腰带里头藏。看着自个的钱迅速减少,不由得骂起了程向红,若不是这个遭天雷劈的,她哪里能只给建业寄这么点钱。 倒是周爱国,在一旁骂着,“好了,建业都多少岁了?还给他寄钱?” “我们分家,本来就没剩下多少钱,以后还得靠着程向红给的那点抚恤金过活,我腿又断了,你去寄钱,顺道让人捎信,把家里头的事情给说了,让他少往家里头要钱。” “嗯。”刘大花嘴巴上应了,心里头却有着很多想法。 不管如何,总之,刘大花去前头村口拦了寄信的人,给捎了封信和钱,之后才又转头去赤脚医生那头看看,正巧拦住了他,赤脚医生正要出门,刘大花硬是拉扯着他来看周爱国的腿了。 看了好一会,赤脚医生愁眉苦脸地开了药,苦口婆心地劝,“爱国,我看你还是到镇上去看看,你这腿,这样不行。摔断了没有接好,若是就这么下去,你还怎么下地?还怎么赚工分?你家建业不是还没有娶媳妇么?听说还想要娶城里人?城里人若是知道你腿断了,早就跑了。” 刘大花一听要送周爱国到城里头或者镇上去瞅瞅,就有些抵触了。可是一听赤脚医生转话头说到了周建业身上去了,一听,不行,耽误她宝贝儿子的大事,这可不行。 于是,送了赤脚医生出门后,她就坐下使劲儿地琢磨了。 至于此时,程向红正煮着松茸汤,等着周红旗手里头捧着两盆子牛肉回来,便从里头出来,让周红旗赶紧把牛肉端回屋子里头锁上。 刘大花出门,正要碰见了村子里头其他人分牛肉,这才想起来,等她跑着去拿牛肉,剩下都是别人不要的牛草肚和牛大骨头了,还有一块牛舌。 她就算是想跟别人换,别人也不乐意,只是看着笑。 刘大花恨不得在地上打滚,说肉分得不公平,可也没那法子。 捧着那些拉杂的东西,再撞见小小捧着一盆子的牛肉,还有牛腱子,看得刘大花直骂小小没有良心。 小小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低着头,就是让刘大花骂,却也不说要跟刘大花换。两个孩子都多久没有吃到肉了,全都眼巴巴就等着吃上这么一顿。 至于周红旗和程向红,此时正窝在屋子里头喝着松茸汤呢。 周红旗吃上那么一口,身子都暖了不少,再吃上松茸,比肉的滋味还好,真是美味极了。 “这么好吃。” 程向红一脸看乡巴佬一般,“嗯,赶紧吃,吃完了好处理牛肉。” “慢点吃才是,他们外头吵吵呢,若是吃快了,还得被牵连。”周红旗如此说。程向红差点笑喷了,“你不是不怕你奶么?” “是不怕,但是麻烦!”周红旗说得理直气壮。 两人拖着外头没了动静,才出去洗碗了。周红旗去洗的,程向红正准备处理点牛肉。 周红旗瞅见放在屋檐下的那一盆子牛杂,进来幸灾乐祸,“妈,你看他们去拿的,一点肉都没有。” “都有啥?” “牛大骨头,还有牛杂之类的,估计是牛舌和牛肚子,我刚去拿,就听那头人说,这些都没人要,分到的人家恨不得少分点肉都不要这些个,说是不好吃,还废柴火。” “那过去,跟你奶说,若是想卖给我们,我们给1块钱,不要就算了。” “那么便宜,他们肯定不卖。”周红旗如此说。 “你个傻冒,哪里便宜了?也就你爸,把命都扔出去了,这才得了那么多钱,若是其他人,一个月工资,也不过是十块钱。你奶给你小叔寄钱,也不过是三块五块寄。她若是不肯,你就往下砍价,装作无所谓,你砍下来多少,剩下的都是你的。超过一块钱,你若是想买,你得拿钱出来付了。”程向红想着让周红旗有点事做,别整日里盯着家里头那些个鸡毛蒜皮计较,他再怎么说,以后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若是可着这些个计较,就长不大了。 周红旗一听,倒是觉得自己能得点好处,也不会不乐意了。 “你这卖么?” 周红旗到刘大花门口嚷着,倒是沈萍探出头来,瞅了一眼,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周红旗想买,定然是得了程向红的意思。 她挺着肚子出来,转到了程向红屋子里头,“大嫂,你让红旗去买那些个牛杂?可不好吃,你别被骗了。” 程向红听了,抬头笑,“你安心,我定然给弄了好吃了。等弄了好吃的,分你一些,到时候你就知道,值得了。” “行。”见程向红这么笃定,她就不再劝了。 刘大花本来以为周红旗是过来看笑话的,正要轰了他出去,听他这么一问,脸色不好看,唾了一口,“我就算想卖,你也没钱买。” 周红旗从裤兜里头掏出一元钱,扬了扬,昂着下巴,“谁说我没钱!你既然不想卖,那就算了,反正那些个东西,白送人都不要!” 他干脆地转身就离开了。 刘大花想着一块也是一块,还能够给建业再多邮寄一块。 她便拉扯住了周红旗,“行,就一块。” “你现在答应了,我就得答应?”周红旗勾唇冷笑,“不要!” 他转身就走。 刘大花立马快步拦住了他,“那你说要多少才买?” “八毛钱。”周红旗扯出一个价格。 “八毛?你怎么不抢!” 周红旗冷脸,“行啊,你现在八毛不赚,等会再找我,就是六毛钱的事了,别拦着我,你若是拦着我,我喊人,我妈就会过来了。”他现在可是有人撑腰了。 刘大花后悔着一块钱就这么少了两毛,后头又转头一想,若是再坚持不卖,恐怕连八毛都没有了,于是,赶紧嚷着,“卖卖卖!” “我没得盆装了。”周红旗盯着刘大花又说,“你把两毛拿出来,可别骗我,你若是敢骗我,我到村子里头去说去。” “你这倒霉孩子,我还能骗你不成,给你,两毛。” 刘大花也怕周红旗到村子里头乱嚷嚷,她虽然有些心痛少了两毛,可想着周建业信里头说着看上的那姑娘家境不错,若是真如此,等她到村子里头来,总是要留个好名声。 “给。”周红旗把一块钱给了刘大花,看了一眼瓮,“这个给我。” “一毛钱。”刘大花可不是白给的人。 周红旗想了一会,把一毛钱递过去,抱着瓮和肉回来了,“就赚了一毛。” 程向红安慰,“没事,下次还有这好事,还叫你。一毛你自个收着。” 等程向红将那些个牛肉和牛杂处理得差不多了,瞥过那个瓮,突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一件事,她盯着瓮好久,看来,周红旗赚到的可不止一毛钱,他还是很有财运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022交换 程向红将牛肉给处理了,直接拿了大锅,往里头倒了冷水,之后往厨房柜子里头摸了一把,竟然没有葱也没有姜,探出瞅了一眼院子外头,周红旗还不在院子里,程向红嘀咕着周红旗跑哪儿去了,自个只能到后院去摘点葱和姜,没成想,后院都没了,只能两手空空回来。 沈萍见她急匆匆往后院去,又手空空回来,抱着肚子拖着椅子从里头出来,坐在屋檐下,问:“大嫂,你刚才干啥去了?” “去摘点葱,没了。” “葱?不是还剩一大堆么?”沈萍昨儿才刚去摘了,怎么就没了? “遭贼了不成?”程向红不由得如此说。 沈萍哈哈一笑,“葱不值钱,家家户户后院都有,还能有谁稀罕这些个?” 程向红是急着用,“红旗又跑出去了。” “我刚听他说等会要吃好吃的,高兴得跑出去了,估摸是出去炫耀去了,你要不到门口去嚎上一嗓子问问?” 程向红摇头,她可不想把自个的嗓子给嚎倒了,到时候多难听,“我去外头瞅瞅。” “要不你去牛棚附近看看?牛棚里头的人倒是种了不少葱和姜,他们也不能生火,大半都是吃着公社提供的吃食,倒是将葱和姜拿去换其他的东西,你带点东西过去换?” “行。”程向红直接把牛肉放厨房里头,盖上了碗盖子,便去牛棚了。 本来程向红就想着空手出门了,想着这般不太好,便往屋子里头掏了五毛,又去后院摸索了好一会,这才顺着瓜藤摘了瓜子。 带着两三根嫩嫩的黄瓜去了牛棚。 村长刚从那头走,程向红远远望着,等着村长走没了影子,这才靠近了牛棚。 牛棚很是简陋,若是到了冬日里头,只怕异常寒冷。 程向红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等着瞅瞅有没有出来,等了有一会,倒是有人从外头过来了。 那人弯着腰,慢慢地挪动着,走了过来,眼皮子没抬一下,似乎对与人交谈,一点兴致都没有。 “老人家,你是住这里头么?” 那人微微抬头,缓慢点了点头,闭着嘴巴。 程向红露出一丝温和的善意,“我是村子里头的人,我是知青。刚嫁了人不久。” “我知道你是谁了。”刚嫁人不久,还是知青,即便他们住的地儿闭塞,也知道村子里头发生的热闹事。 “我想问你们要点葱和姜,拿这几根黄瓜换,你看行不?”程向红将黄瓜递过去,那人瞅了一眼,“你怎么想着带黄瓜过来?” “黄瓜不需要开火,洗干净了也可以生吃。” 老人家背着手,走了进去,程向红呆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该继续等着,还是走人。 没一会,老人家就拿着葱和姜过来了,足足有一袋子。 “太多了,我就要一根就好了。”程向红可没想着就用这黄瓜换来这些个东西。 老人家执着地将东西递过去,程向红没有法子了,只能收了。 等着程向红拿着姜和葱回去,便听到了刘大花大呼小叫的声音。程向红刚进厨房,洗干净了葱,切好了姜,顺手把碗上的盘子给掀开,结果发现,一块牛肉没了。 正好,周红旗快跑着进来了,程向红高声问:“红旗,你进来吃牛肉没有?” “牛肉?”周红旗疑惑地眨巴了下眼睛,嘴巴有些倔起来,似乎在控诉着你吃了好东西竟然不喊我,我还是你的儿子么? 程向红纳闷了,不是周红旗吃的,难不成还是刘大花吃了么? 刘大花一向都不屑吃他们的东西的。 “妈,是不是她吃了啊?”周红旗倒是问出了程向红心里头的疑问。 沈萍探出头来,飘了一句,“我刚去蹲坑了,倒是没看到是谁吃的,不过二嫂还没回来,好像刚才跟你前后脚出去了,我也没瞅着她拿了东西出去,两孩子也跟着呢。” 不是小小他们拿走的,那就是只有...... 他们把目光落在了刘大花的屋子里头,倒是刘大花,耳朵竖得尖尖的,好似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了,周爱国皱眉头,瞪了刘大花一眼。 真是丢脸死了,他好歹也是程向红的公公,即便周建军没了,再怎么说,这一层亲缘关系也断不了,不过就是想吃点肉,竟然还偷了。 他就是张嘴要,程向红心里头再不愿意,也得受着,也得给了。 “你......”周爱国口还没有开,刘大花就大步迈出来了,甩一脸子,张嘴就咄咄逼人,“怎么了?是我拿的,我就是想吃肉!我在我家厨房拿肉来吃,还犯事了?你程向红不就是会找村长来主持道理么?去呀!看村长这次还搭理你不?你婆婆饿都快饿死了,连一点肉都没得吃,你倒是好,自个带着儿子吃着大鱼大肉!还有你公公,腿断了,他也吃不得?” 刘大花这次倒是说得很有理,沈萍无趣地缩了缩脖子,瞥了程向红一眼,似乎在说着爱莫能助。 程向红勾唇一笑,“妈,您倒是别生气,您若是气病了,爸还有谁来照顾着?我这,红旗还小,小小家不用说了,两个孩子,沈萍肚子里头还有个孩子呢,眼看就要临盆了。” “你想吃点肉,没事,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就算是自个吃不上,也得给您拿点,对不对?” “不过......”程向红冷笑一声,拉下脸来,“做梦!” “这牛肉是我买的,我花钱买的,而且是让红旗给你钱买的,你倒是好意思了,一手拿了钱,一手掏了我的肉吃了。好,你是长辈,都开口说想吃点肉了,我能不给你吃么!但是你好歹说一声,打一声招呼?你连招呼都不打,这还不叫偷?怪不得周建业每日都往你这要钱,这是偷不着别人的,只能偷你这的了?” “再说了,刚才那牛肉,压根就没有煮熟,你吃了若是生病了,还是怎么着了,到时候不还是要我们找人给你看?” 刘大花一听,气得跳脚,进去就把肉拿出来,“给,这是你的肉,我不吃了!!” 程向红示意周红旗接过去,瞅了一眼,又说:“这肉,还是少了一小块嘛,你看这切口,一点都不平整。” “要我吐出来给你?”刘大花铁青了脸。 程向红柔柔一笑,“那倒是不必了,只是若是肚子不舒服什么的,别赖我身上,找我要钱就是了。” 说完,不等刘大花再说些什么,程向红就进了厨房了。 程向红将肉全都放水里了,又加了酱油和调料,开始用武火烧开了,再用细细一根柴火,慢慢地烧着,炖着。 没一会,那香味儿就出来了,可吸引人了,馋得隔壁的小孩子都闹腾这要吃肉,更别提其他路过的村子里头的人了,都探过头来,嚷着:“刘大花,你煮什么?你家爱国不是腿断了么?砸还能吃上好东西?” 刘大花没好气地嚷了一句,“跟我没关系!”村子里头的人干活卖力想不到她,倒是吃好吃的,总能想起刘大花,可想而知刘大花偷懒好吃在村子里头出了名了。 周红旗咽了咽口水,没走一会,就往厨房里头转悠一圈。 倒是程向红,无比淡然地趁机补一下周红旗破了的衣裳,准备下次去镇上,顺便也把床单给扯上一些。 周红旗又来打转了,程向红这才抬起头,“你干嘛?出去找其他人玩去!” “妈,这味儿也太香了,什么时候能吃?”周红旗生怕出一趟门,回来肉就没了,真是耽误了他炫耀的大好时候。 “再等等。” 周红旗干脆哪里也不去了,就待着等了。 等的周红旗抬起头儿,往外头瞅了好久,程向红这才放下了衣裳,“走。” 程向红进了小厨房,用了勺子,将上头的浮沫给撇掉了,这才舀了几块出来,并不太大,往一个碗里头多夹了一块肉,之后用筷子夹出来,在案板上切成了片,先投喂了周红旗两块,这才将其他放入碗中,倒了一点汤,盖上了盘子,递给周红旗,“悄悄儿,去牛棚送去,我可是数了块儿的,若是让我发现你偷吃了,下次好吃的,没你的份了,还要挨打!听到没有?!” 周红旗见小心思被戳破了,只能老老实实地端着碗过去了,在路上跑得飞快。 程向红分了三小碗,一碗留着厨房,用罩子盖上,等会给小小,一碗直接给了沈萍,沈萍赶忙洗了筷子夹了吃,满足得直点头,“你这手艺,绝了。”万万没有想到,程向红还这么擅长煮饭,看来之前刘大花不知道。 另一碗给刘大花端了过去,刘大花不看一眼,倒是等着程向红出去了,周爱国踢了刘大花一脚,让她去端过来让他尝尝,他早就馋着了,刚才的牛肉,确实没怎么熟,吃着还有点硬,是他硬生生吞下去的。 刘大花背对着周爱国端牛肉,趁着周爱国没留神,偷偷用手拿了两三个吃,真是太好吃了。 周爱国瞅了一眼,大致猜出刘大花刚才偷吃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剩下的牛肉一口气也吃光了,一点都不给刘大花剩,刘大花只能将汤给喝了,虽然有点咸,但是好喝啊。 “这么好吃的东西,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材料。倒是建业,没这么口服怎么就没有吃到呢!” 周红旗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小朋友一起回来了,有几个还是他们以前在村子里头打得火热朝天的小朋友。 程向红见了,不用周红旗支支吾吾地解释,就知道从牛棚跑回来,周红旗一下子没收住,又吹牛了,将牛肉说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这下子多人小伙伴,多少天没有吃牛肉了,自是跟着过来尝了。 周红旗若是改口说没什么好吃的,定然会被嘲笑,那他的面子就没了,还怎么在他们中间里头混?可若是全给他们吃了,他就没得吃了。 恍然大悟后的周红旗,自是眼巴巴地瞅着程向红,可怜兮兮的,就想着程向红干脆凶一点,把他们全都打发了,这不就结了。 程向红对着他们笑了一下,之后喊了周红旗进了厨房,沉下脸来,训道:“这么多小朋友过来,他们平日里都帮你么?” “有几个是。” “其他人不是,那他们也跟过来了?你到底跟他们说什么?我们家吃一次肉也不能容,哪能因为你这一次没留住口,我们家里头的肉都要进他们肚子里了,还有一些,还打过你,骂过你,你倒是心胸开阔,不计前嫌了?” “不是......我......”他也记仇着呢。 “那你说怎么办?”周红旗也苦恼了。 程向红淡淡地说:“让他们看着你吃。” “那.......我......岂不是丢脸了?”小小男孩子,还是很要脸的。 “那都给他们吃,你下次就没得吃了。”程向红如此说。 周红旗犹豫了好久,最后只能不要面子了,“好,不给他们吃。”周红旗转身就要赶走他们。 程向红拉住了周红旗,“等会,这次,暂且就这么算了,下次你若是再带了他们回来,我连你都不让吃!” “等着!”程向红拿了一小块肉,切成了小小一口一个,每个人都能吃到,也就一小口。 “拿出去!就这些。” 周红旗倒是眼前一亮了,他很会发挥,哭丧着脸出来了,“我被骂了,都为了给你们讨口吃的,我没得吃的了,只能看你们吃,你们吃了,赶紧回去吧,我等会还要挨打呢。” 其他小孩子倒是好忽悠,一听周红旗有点惨,虽然不太信,但是等了老半天,吃了几小口,也没见程向红再出来,再听得从厨房里传出来竹竿敲打的声音,这么一联想,倒是信了,赶紧走人了。 等着他们全都跑空了,周红旗这才进去,贴着程向红要吃的。 程向红只给周红旗留了一片,剩下的早就放屋子里头去了。 周红旗不敢说什么只能吃了这一小片,他是生怕再不吃,连这一小片都没有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023山楂 吃过了午饭,趁着日头还不高,程向红拉着周红旗去睡午觉,沈萍也抱着肚子去休息了,倒是刘大花嘟嘟囔囔的,嚷着她们都是懒婆娘。 一觉睡醒,就到了三点多了。 程向红看着在床榻上睡得香喷喷的周红旗,起来梳洗了一会,等到了院子里头,把早上带下山的柴火都收拾好了之后,周红旗才打着哈欠出来,傻愣愣站在屋檐下头瞅着程向红。 “妈。” 程向红没有回头,倒是周红旗赶紧跑过去,蹲下就要帮忙,“快去换了衣裳,等会出门去。” “出去做什么?” “去山里瞅瞅,再买点东西。”这个时节,山楂也快熟了,正好想做点山楂糕了。 周红旗如今还小,要过个两年才能上学,加之现在虽然说是上学,可里头也不教什么有用的知识,只是大部分时候带着人去稻田里头拾麦穗。 程向红想着反正现在时局还不太稳定,与其到学校里头,跟着学坏了,每日无所事事,拉帮结派搞个小团体,到处惹祸,还不如跟着自个,好好干活,她还能能有时间,再给他开个小灶,学点东西。 不过还有两年的时间,也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还在不在村子里头住。 周红旗在屋子里头,翻箱倒柜。程向红给他买的新衣服,他舍不得穿,说是要留到过年的时候穿。 这时候又开始寻一些老旧的衣裳。 程向红都把背篓带好了,还以为周红旗能打扮出个什么花样来,没成想,穿了个破破烂烂的样子出来了,衣服本来是蓝色,洗过之后,发白了。 “走。”程向红见周红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 以往周红旗没有人管,自然也没有人告诉他衣服要穿干净,平日里他也是自己洗衣服,小孩子,力气不够,玩心重,能省事省事,能不洗就不洗,哪里会想那些个? 甚至于对于洗澡更是没有什么概念。 一直到程向红看不过去了,从接手周红旗第一天,就让他睡前一定要洗脚。他当时还回嘴说刘大花也没有见着她洗脚,更别提冬天了,过年才洗一次。 还说他自个很干净,去河里游一圈,就当作是洗过了。 幸好这个时候的河水还是清澈的,若是到了几十年过后,那河水,还真没人敢下去游上一圈,嚷着说自己洗过了。 程向红眼瞅着周红旗的脖颈黑黝黝的,恨不得上前将他按盆里,好好洗洗儿。 “走吧。”程向红往前走,周红旗提着小背篓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往山脚去。 路上遇到了大壮他妈,正揪着大壮的耳朵,见程向红在,赶紧揪着大壮过来,伸出铁蒲扇一般的手掌,一扇就下去了,把大壮打得差点眼睛冒星。 “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家里肉吃都吃不完,他还跑你家蹭肉吃。你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这上工才几天?能有什么余钱?就算是有,也总得买些用品,扯点布什么的,真是个没长脑子的娃!” 大壮他妈很是不好意思,来回搓了搓手,从裤兜里头掏出了点东西。 他们穿的工装,用的是那种后世的吊带裤一般,就是裤兜深且大,肥硕的裤摆。 里头包着油纸,用小细的麻绳捆上了,拎着递过来,“这是给你的,一点点肉,不多。他爸在厂里头剩下的。” “大姐,你都认我当大妹子了,还客气这些个做什么?大壮一个孩子,还能吃多少肉不成?” “我可能吃了!”大壮似乎还不服了。 大壮他妈踢了大壮一脚,大壮羞红了脸,捂着腿,本以为下一刻他就该哭了,结果他哎呦喂地拐回去了。 程向红和周红旗两人目瞪口呆。 大壮他妈不好意思地说:“我一个粗人,做的都是这些个粗活,干的事儿也粗,有可能认的理也糙些,倒不如你认的理细和白。” “细和白?” “这理不跟猪肉一样?细白才好吃,油水足。”大壮他妈很是理所当然。 程向红差点笑出来,却还是憋着,猛点头,附和。 “红旗,还不过去看看大壮!”周红旗只能硬着头皮追上去了。 至于大壮他妈则拉着程向红好好地说了一通自个儿子有多么气人,周红旗有多么勤快,总之,埋汰自家儿子,用来衬托别人的儿子这件事,大壮他妈做得很是熟练,看来没少替惹祸的大壮赔礼道歉。 很快,大壮他妈恋恋不舍地回去了,一再说下次还来唠嗑。 周红旗飞毛腿一般跑回来了,程向红便带着他到山上去了。两人在山上逛了一圈,周红旗在前头领路,程向红在后头跟着,山楂树其实并不远,只是路有点小崎岖,弯弯绕绕,边上还长了不少的草,有些小路还被草给遮盖住了,周红旗捡了根长一点的树枝,在草上来回甩打着。 程向红跟着到了山楂树下,周红旗已经麻溜地爬了上去,来回荡漾着小脚丫子,脚底板黑黝黝。 “妈,这里。” 程向红抓紧走了几步,赶紧过去。 周红旗在上头摘,程向红在下头捡,很快,便捡了好多。 满了背篓后,程向红和周红旗这才一前一后地下了山了。 这一次进山,也装到了不少好东西,一路山捡了一些山果,还有鸟给啄了的果子,周红旗也趁机摘了一两颗。 到了山脚下,程向红想起中午拿到牛棚去的碗,便带着周红旗过去瞅上一眼。 牛棚空空无一人,周红旗还自来熟地背着背篓逛进去了,程向红在后头喊着,“别往里头去,里头没人,你不可以跑进去!” “没事,我以前常来。”周红旗跳着出来。 以前他若是在外头睡着凉了,也不想回家,便偷偷摸摸地跑到牛棚这儿来说,这里的老爷子人很好,见他来了,有时候还会给他做点吃的,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也让他感受到了温暖。 见周红旗在这很自由,程向红就不想着让他先回去了。 看着日头,等会卖猪仔和卖鸭子都会在村子口里头卖。这些都是村子里头的人卖的,都是实惠的价格。 她也想着建房子后头再建个圈子,养猪。 他们等了一会,老爷子才过来了,颤颤巍巍地,后头还跟着程向红和周红旗熟悉的人,正是万里平,跟在老爷子的后头。 程向红扬眉,略微惊讶后,收敛了表情,熟稔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来找我的么?走错了。” 万里平板着个脸,没有什么表情,扫了周红旗一眼,才说:“不是。” “什么不是?” “不是来找你的。” 万里平这句话一说,程向红脸都快要垮了,转身就往周红旗那头走去,不再想要理万里平了。 眼见着程向红不理人了,万里平只能闷头往前走。 老爷子见周红旗过来了,一招手,周红旗就过去了,赶紧扶着老爷子进去,见周红旗进去了,程向红也跟着进屋了。 这是程向红第一次进牛棚,牛棚真的很简陋,里头不过就是个稻草屋,若是雨下得大一些,整个屋顶说不定会塌了。 屋内的屋顶下头还系着不透风的布料,是油面的,程向红往上盯了许久,发觉这个就是几十年后的透明塑料纸。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个东西。 万里平见程向红盯着那头看,也凑过来瞅了一眼,“你喜欢?” “不喜欢。”程向红翻了给白眼,送给万里平后,便自个转身离开了。 程向红把背篓卸掉,很是轻松,万里平在后头帮着提着,他似乎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好像突然间惹到了程向红。 “红旗,把你那背篓里头的山楂放着。”程向红吩咐周红旗把山楂留着。 周红旗倒是爽快地将背篓给提到边上去了。 老爷子则从里头拿了碗出来,是上次装牛肉的碗,程向红示意周红旗过去接着,“下次再煮肉,我让红旗再送一些过来。山楂你先吃着,可以消食,可不能吃太多,若是觉得渴了胃受不住,那少吃些,搭着一点馒头和面食都行。你若是觉得不好处理,明儿让红旗过来帮你把山楂洗干净了,切了,直接晒成片。用来泡水喝,不会那么伤。” 听着程向红说得头头是道,老爷子点了点头,倒是周红旗,眼睛闪亮亮的,似乎是想知道拿山楂水到底好不好喝。 老爷子送两人出牛棚,开口嘱咐,“你们少过来,别让人看到了。” 程向红点头。 万里平送他们到了岔路口,就往回走了。 程向红也没有回头看他。 周红旗回头瞅了他几眼,才跟上了程向红的脚步。 两人本来是想着就去村口买猪仔,但怕被村子里头的人说想尝山楂,若是都不给,得罪了村子里头的人,若是每人吃上一个,大半箩筐就没了,还不如赶紧背回去收了,再去买。 进了屋,没人,静悄悄,沈萍屋子也关着,两人把东西放屋里了,还特意锁好了。 周红旗边走边垂头,平日里见周红旗总是很精神的样儿,倒是有些疑惑了,“你怎么了?” “妈......我总觉得刚才那人在哪里见过......” “当然见过,我们第一次往镇上去的时候,那个渔夫啊。” “不是......更早之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024给钱 周红旗没什么良心,即便想了好久万里平到底在哪里见过,可最后还是放弃了,毕竟还有更有趣的事情吸引着他。 “妈,我们接多少鸭和鸡?”周红旗在村里头特别羡慕那些个小伙伴每日早上拿着一长长的竹竿去赶鸭和鸡,看着就好像圆了将军梦,一群鸡和鸭就好像跟成千上万的士兵在手一般。 程向红见周红旗闪亮亮的眼睛,本来想着就接个十只左右,见周红旗这么期待,便松了口,“给你接个二十只?到时候你来挑?” “行。”周红旗挺了挺小胸脯,就跟当上了将军要去点兵一般神气。 程向红到了村口,看着村子里头的人卖着小鸡小鸭,嫩嫩的小嘴儿,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嫩黄毛茸茸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想抱回家。 周红旗蹲下来,来回挑了几只。 恨不得把所有都抱回家。 程向红耐性十足,倒是卖鸡鸭的大妈瞅着这两人,不由得问:“我说建军家的,你就让你家混小子这么嚯嚯钱?”在他们看来,小孩子买这些,不是胡闹么?这可是为了养家糊口的。 听她这么一说,程向红倒是不生气,她也是关心他们,摇头说:“没事,红旗高兴就好。” “你这孩子,从城里来的,不懂得我们农村人的苦,这可是要卖钱的。” “啊?”周红旗愣住了,有些伤心地瞅着鸡鸭,“妈,我们......要吃它们么?”他顿时有点舍不得了,若是让他亲事养了,他还得吃了它们,他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看看,你家这混小子,买鸡买鸭当然是用来吃的。” 周红旗站了起来,抿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又倔强着不走。 程向红见了,叹了一口气。周红旗别看年纪小,可见识到的人间险恶比其他同龄人还多,对于他来说,养鸡和养鸭与别的小孩子意义到底不同。 “妈,我......” “行了,不买赶紧走,别耽误我卖东西,村长可说了,不能卖太久,这要不是看我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我还真没这机会在这卖呢。” 家里养的鸡鸭都是要送到公社去,由公社统一处理的,程向红来这边买鸡鸭,也是提前跟村长打了招呼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买。 “红旗,你要不要买?”程向红问了。 周红旗眼红红地瞅着鸡鸭,最后点头,“妈,我买五只就好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吃它们。” “不吃它们买什么!不卖不卖!!” 这话惹火了人家,人家看了看日头,也该走了,提着笼子,不等程向红和周红旗开口,就走远了,边走边骂。 周红旗垂丧着头,往回走。 “好了。”程向红拍了拍周红旗的肩膀,周红旗垂眸说:“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不说那些话,说不定.......”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既然买不到,我们去做山楂吧。正好需要点面粉,走,去村长那头讨点。” “好。” 到了村长家,见他们过来,村长随口问:“买了?” “没呢,去得太晚了。”程向红这么一说。 村长媳妇听到了,热情地开了口,说要匀几只,却被程向红打断了话头,“婶子,我是想给您要点面粉,半碗或者一碗也行。” “行,我去拿!”村长媳妇进了厨房,程向红后脚也跟着过去,小声赔礼解释了为啥打断了村长媳妇的话。 村长媳妇听了,也唏嘘了几声,说周红旗傻也有,说他可怜也有。 村子里头的小屁孩们大部分都喜欢欺负他,怪不得他竟然生气了养鸡鸭当小伙伴陪着,真是可怜见的。 “你让红旗安心,等过几日,我孙子回来了,让他去找红旗玩。” 若是以往,村长媳妇自是不会如此说的,可现在不同了,程向红将周红旗教得那么好,以后周红旗只会越来越好。 领着周红旗回去,周红旗赶紧去挑了水,他们准备把山楂给洗了,一颗一颗,全都洗干净了,还用了一些粗盐,这些粗盐含有砂砾,很少有人用来吃,可是洗点东西还是比较合适的。 洗完了山楂,把山楂放在草枝子编织成的大盘子晒起,这个时候的日头还有点晒,程向红让周红旗看着,时不时翻个面。 又挑了一些山楂送给沈萍,沈萍可喜坏了,她正好胃口不太好。 沈萍也是个喜欢投桃报李的人,得了好处,也说了点她打探到的小道消息,“我哥从镇上回来,听说小叔子好像在追一个女孩子,还挺时髦的,跟着人进了国民饭店,以小叔子那性子,定然是要请客的,就是不知道这钱从哪里来。” 沈萍吃着山楂,不忘挤眉弄眼,暗示刘大花又给钱了。 程向红柔柔一笑,“这钱是他们二老的,他们想给谁就给谁。” “我是不眼红,不过也就念叨几句,说来说去,还是二嫂吃亏了。爸妈明明说要跟着二嫂他们家住,养老,没成想,竟然还啥都没有捞着,就往里头贴补了。你是不知道,我昨儿偷偷回娘家,在村子口不远处的小路上,正好瞅着二嫂把东西往她娘家妈里头塞呢,两个孩子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定然是什么好吃的。” “我沈萍虽然好吃懒做的,可也做不出这种饿着自家儿女的肚子,去贴补那些个侄子侄女的事。真是可怜了他们。” 程向红脸上略微凝重了些,淡淡说:“天下父母,有偏心的,就像咱们婆婆,不也想着小叔子,吃着我那未曾谋面的丈夫的血汗钱么?” “自然也有偏西娘家的。”程向红这么一说,沈萍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以前她也是吃周建军津贴的人之一,张了下嘴巴,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 “红旗他三婶,你别介意,还真不是说你,你就这么个小体格,能吃多少?”程向红描补了几句。 沈萍哈哈一笑,“到底也吃了嘛,你放心,不会白吃你家的。” “瞧你说的。” 周红旗翻了几下,看着山楂表皮都晒干了,这才过来,“妈,表皮都干了,你去瞅瞅?” 听他这么一说,她便过去看了一眼。 差不多干了。 于是,便拿着山楂往厨房去,拿了小刀,把山楂里头的籽挖了出来。剩下一部分,让周红旗再拿出去晒,制作成干。 放了山楂和一点水下去煮,这么慢慢熬煮着。 闻着都是酸味,可把沈萍给馋得,倒是周红旗,捏着鼻子,觉得被骗了,这么酸,哪里好吃了? 等着山楂煮软透了,便关了火,倒出来,放在舂里头,来回捣着,全都捣成了泥,再稍微过滤了一下,用了干净的纱布。 之后又倒进去锅里头,加了点水,继续慢慢煮着,还要不停搅拌,就怕山楂糊了。 山楂泥煮的差不多了,放入了一些糖,搅拌均匀,在铁盒子里头刷了一层薄薄的油,让之后用盖子盖上,绑好了绳子,“红旗,过来!” 周红旗将山楂糕拿到井里头挂着,就等着隔天吃了。 刘大花回来,见程向红在厨房,走进来,没见到什么好吃的,冷着脸进屋去了。 过了一会,又出来,“建军家的,既然你都煮了,也顺便煮点东西来吃。” 沈萍要出口帮程向红拒绝了,程向红制止了,煮了点粥,稀得都只剩汤了。 端进去,原本以为刘大花会找茬,她好怼回去,没成想,她看都没看,就这么吃了。 这下连程向红都觉得刘大花不对劲了。 烤了点番薯,唤了周红旗过来吃饭。 等程向红和周红旗吃过了饭,准备休息了,就开始听得旁边屋子里头传出压抑的哭声,一开始程向红还以为是沈萍在哭,可听着不太像,过了一会,哭声又开始断断续续,很是烦人。 程向红干脆开门起来探头看了几眼,却与沈萍的目光对上了。 沈萍努了努嘴巴,是刘大花在哭。 也是奇怪了,平日里刘大花都是嚎啕大哭要么就在地上打滚,怎么今儿突然转性了? 沈萍也皱眉头。 果然,二叔子和三叔子也被哭声吵醒了,二话不说就去刘大花屋里头了,沈萍也跟着抱着肚子,小小更不用说,紧紧跟在后头。 成了,程向红也知道,今儿估摸要睡不成了,于是进了屋子里头找了件衣裳,这才去瞅瞅,反正刘大花戏刚开始唱,定然不是只唱给她听。 “妈,你这是哭什么?” “就是,大晚上的,太寒碜了!” 沈萍撇了撇嘴巴。 至于小小恨不得缩在阴影里头不出来。 程向红打着哈欠,问都不问,一脸不耐烦。 刘大花看着众人的表情,捂着脸,说:“你们爸......腿断了,赤脚医生说,只能去镇上医治了,若是不好,怕是连地都不能种了。” “行了,妈,你直说要多少钱吧。”程向红打断了刘大花卖惨。 刘大花红了脸,一下子接不下话了,程向红疑惑地咦了一声,“你这么闹,不是为了钱?就为了我们听你说这些?若真只是这样,也行,小叔子们明儿还上工,不能累坏了,沈萍肚子还有孩子,小小还有两个孩子照看着,红旗最大,自个能睡,不用我看着,我来听您好好说,好好哭。” “你们都回去吧。”程向红伸手甩了甩,让他们都走人。 刘大花一见他们都要走了,周爱国也赶紧咳嗽了一声,刘大花结结巴巴地站起来说:“站住!” 本来还觉得程向红说话有些过分的两个小叔子一下子明白了,他妈真的是要钱来了。 “你......你们爸要上医院看脚。” “钱我们肯定出,我们四家平分出。” “建业还没娶媳妇......” “可至少在工厂上工不是?妈......别以为我不懂,在镇上当工人,福利好,薪水高,比我们好多了,我们都能拿得出钱来,他拿不出来?” “就是......” “不行!”刘大花果断地替周建业拒绝了。 得了,他们三家,出钱都找他们,有好事只有周建业能得了。 “妈,要么我们四家平分,要么你就去找周建业,既然他往你这里头捞了那么多钱去花,如今你没钱了,他总要还回来了吧?难不成还把我们都当成了冤大头不成?” “我哥还说小叔子都有钱去饭店吃饭,总不能没钱送咱爸去看病吧?”沈萍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话来。 两个小叔子如今突然觉得肩负重担,不敢多说话。 刘大花咬着后槽牙,最后只能松口,“你们先给钱,其他的,我找建业要。” “妈,谁不知道,周建业是你的心肝啊,你还真舍得下口?别拿了我们钱,回头随便找个医生给爸看看脚,其他钱全入周建业口袋里了吧?”程向红似笑非笑地揭穿刘大花心里头打着的小算盘。 刘大花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来,就要指着程向红骂。 程向红笑嘻嘻地说:“哎呦,妈,可别爸脚还没好,您倒是赶上中风了,听说这种病,可是要躺着的!” “你......你这是咒我......” “这可是社会主义,什么咒不咒的,您可别拖了全家下水!”程向红板了脸。 周爱国憋不住了,只能大声说:“行了,别吵了!” “建军家的,你说该怎么办?”周爱国目光带着埋怨和闪烁。 程向红不畏惧直视,“那还不简单,干脆明儿早上一大早,咱们跟村长说了,借了牛车,送爸到镇上医院看看,沈萍肚子大了,不方便去,小小倒是可以带着孩子一起过去,两个小叔子也就请个半天假,到时候在医院,到底交多少钱,咱们都心里头有数不是?” 谁也欺骗不了谁。 “行,就这么办。”周爱国赶紧拍板下来了,毕竟对他来说,这是好处,若钱真入了刘大花手里,说不定还真往镇上寄了。 其他人听了,也点头同意,倒是沈萍说她也要上去,正好让医生瞧瞧她的肚子。 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只有刘大花,什么都没有捞着。 程向红躺下睡前还想着,幸好突然有了一笔钱,倒是可以拿出去花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025护食 一夜安稳,没有人吵吵闹闹。 程向红难得一夜安眠了。 隔天,程向红是被周红旗给推醒的,周红旗的下巴趴在炕上,跟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直愣愣瞅着她。 程向红伸手薅了一把他的刺猬头,“一大早,干啥?” “妈,你饿么?”周红旗难得关心起程向红饿不饿了,程向红刚开始以为周红旗是煮了粥,后来侧耳一听,外头冲水的声音,刘大花和小小她们起床了,估摸早就摸过去煮饭了,周红旗也抢不过她们。 又瞥见周红旗舔了下嘴唇,得了,知道了,“你是想吃山楂糕了?” 周红旗红着脸,点了点头。 昨儿还说不吃,如今倒是想吃了。 “去拿吧,切一些给牛棚那头送过去,再切三块留出来。”周红旗心疼地点头,转头出门还催了一句,“妈,咱们赶紧建房子吧。” “建房子了,家里有好吃的,还是得拿过来。”程向红看破了他护食的心态。 周红旗垂着头,暗自叹了一口气,最后妥协,“拿就拿吧,赶紧建。” 住得远了,他也不用眼睁睁看着吃食就这么被吞了。 程向红并没有告诉周红旗,早上村长就找了泥瓦匠去弄地基,过几日便能弄好了,之后起房子就特别快了,至于那些个家具什么的,他们也不打算换新的,旧的都搬过去用了。 这里住也不过就这么几日。 “红旗,你赶紧送去,等会送你爷去镇上,你看点,要不你就自个看家了。”周红旗一听要去镇上不带他,赶紧撒丫子就跑了。 端着吃食到了牛棚,他推门就进了,正好瞅见了万里平正蹲在屋檐下,嘴巴一圈白泡沫,正在刷牙。 周红旗有些生疏地点了下头,略微尴尬地笑了一下,停住了脚步,不知道为什么,万里平身上的那股子气息,总是让周红旗觉得有些许危险。 甚至于,他好似总觉得万里平见到他并不是那么愉快。 作为万里平,他见到周红旗确实没有什么不愉快,但是若是以周建军的立场来考虑,确实见到周红旗,没有什么愉快可言。 正当两人用眼神对峙时,老爷子慢吞吞从里头出来,见周红旗来了,和蔼地笑了下,周红旗这才蹭过去,“这是给您的。” “我走了。”周红旗把东西塞给老爷子手里,就走人了。 老爷子高声问:“你不玩会?” “不了,我要去镇上!” “去镇上?” “我妈他们带爷去镇上看腿,我们都去。”周红旗很是喜欢镇上的热闹,以及镇上那些人不知他生母做出的事,在村子里头,不管别人如何对他好,他总觉得他们背后定然骂他,议论他,可镇上就不同,让他活得很是轻松。 “慢点儿。”老爷子吃了一块山楂糕,眯着眼睛,“很开胃,你这个媳妇,倒是娶得不错。你家老娘,这次好像开眼了。” “开眼?是看走眼了。”周建军淡淡一笑,吐干净了嘴巴里头的水,也跟着吃了一块,酸酸甜甜,融入心头,“你别多吃,对胃不好。” “你什么时候回去?你老子上镇上了,你不去看看?” “我怕我去了,我老子娘估摸给吓死了,还是不过去吓他们了。”周建军拿着扫把扫地,想帮着把院落里头扫干净。 没一会,里头又出来几个人,都是住牛棚的,有些年轻些,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裳,跟老爷子打了一声招呼,准备去搬砖了。 “他们去你媳妇的宅基地干活,要不你去看看?” “你今儿总是在赶我走。”周建军扔下扫把,抱着双臂,直勾勾盯着老爷子。 老爷子缓慢地坐下,幽幽地说:“我老了,你总跟在我身边,不烦闷?再说了,我这次还能不能回去,也是一个未知数?说不定,我就只能一辈子都留在这了,可你不同,你虽然隐姓埋名了,但是组织需要你。” “你手头里头的任务到底如何,我不清楚,但定然跟你的假牺牲有关,好好完成任务,带着你媳妇和儿子离开这吧。” “是您救了我,也是您在我进部队的时候对我谆谆教导,若不是您,我说不定就走歪了。您安心,好好保重身体,我定然想法子接你出去。”老爷子听周建军就是不听劝,只能点头,“行,你赶紧上镇上去,也不知道你老子上镇上得花多少钱,别让你媳妇把盖房子的底都掏空了。” “你媳妇看着漂亮年轻又能干,镇上的人眼睛精着。” 被说了这么多的周建军或者应该成为万里平,他最后还是站起来了,拍了拍衣角,“行,我上镇上去一趟。” 万里平到底是比程向红他们早上镇上。 因为他们家在送周爱国上镇上到底是用手推车还是用牛车或者驴车倒是有些分歧了。 刘大花说要用马车。这年岁,哪里去找马车。程向红压根就没有搭理她。 等他们商议好了,打算用牛车了,刘大花又嚷着说牛车太慢,他们就是蓄意拖延周爱国的治疗时间,打算让周爱国腿就这么断了,好把周爱国当成包袱一般扔给周建业。 小小委屈地低下头,不敢说话,倒是周建群有些不快了,平日里不见吭声,也很少反抗的周建群闷声闷气地问:“妈,你到底在闹些什么?分家时候不是说好了么?跟我们一起住,哪里需要老四什么事?” 刘大花眼泪要掉不掉,很是尴尬。 程向红缓缓地张嘴,“这么着吧,你要是想用驴车送他爷上镇上也行,不过是多几个钱,我们即便是搂紧了裤腰带,总是要让他爷站起来。” “不过,若是驴车过于颠簸,倒是他也腿又伤着了,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你总不能到那时候,还说我们不孝吧?” “你若是不想我们陪着他爷上镇上,行,钱我们也不出了,你去找老四去。” 刘大花被程向红一通说,最后只能咬着后槽牙上了牛车。 在牛车上,刘大花很是挑剔,一会说牛车车上铺的稻草不够软,一会说牛车太满,一会又说上镇上人太多了,太挤。 程向红是恨不得一脚就将刘大花踢下牛车。 这样慢悠悠地到了镇上的医院门口,赶紧抬了周爱国进去。 果然,骨头断了,还出了个大问题。 医生皱眉头,开了单子,让拍片,刘大花一见价格,手一抖,嚷着就说:“不拍了,不拍了。” 医生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那些个乡下人,都这样,看到钱,就直接拉人回去了。 “拍!”程向红咬牙说。 看着周建群和周建众都有些打退堂鼓了,她却坚持,“若是不拍,我们牛车的费用也得付了,反正是花了钱的,倒不如一齐花了了事。” 程向红拿着单子,就去缴费了,有些心疼自己的积蓄。 缴费了之后,程向红拿着单子过去,没成想,听到了刘大花大骂庸医的声音,等走到了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发现刘大花在地上打滚,就连周建群和周建众脸色都有些忿忿不平了。 怎么她才一会不见,都医闹上了?幸好不是几十年后,要不就要上热搜了,看着一家子奇葩。 她觉得自己很冤呐。 沈萍摸着肚子也有些将信将疑,见程向红过来了,拉了程向红一下,小声说:“医生说要把爸的腿给敲碎了。” “敲碎了?”程向红默默地重复一遍。 沈萍高声说:“你也觉得难以置信吧?明明是来看腿的,怎么变成打断腿了?!” 程向红瞅了周遭人的目光,医生脸色黑青,默默吐出一句,“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腿没接好?” 医生听了,倒是正眼看了程向红几眼,终于有个明白人了,医生将片子拿过来,让程向红看,“弯了,只能敲断了,要不就一辈子瘸着。” “要做手术?” “肯定要。”程向红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这笔钱一定要他们出? 程向红指了指片子,对他们说:“你看,我们骨头是直的,它这个是弯的,边上还有一些裂缝,没办法,只能敲碎了,你们如果不想再花钱,那就回去。” 这下子,他们也陷入了难题了,到底要不要花钱。 周爱国一听变成瘸子了,在那头骂着:“你们这些不孝子,不想管老子了?老子从早到晚下地干活,给你们讨生活,如今老子腿不好了,你们嫌弃了?” 他们其实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掏出一大笔钱。 程向红见周红旗在一旁转悠,让他赶紧过来站着,别到处跑,“你们决定要不要医,我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个媳妇罢了。” 还是个被骗进门的。 周建群瞅了几眼,小小在后头用力拉扯着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治了,花那么多钱。 沈萍没有说话,只是摸着肚子。 “治。” 最后周建群还是下了决心了。 “行,医生,开单子吧,我们把钱凑一凑,先交了。”程向红庆幸自个刚才又多拿了些钱。 小小铁青着脸,很快,脸就惨白下来了,咬着青嘴唇,没有说话。 沈萍只是开口说:“那我也去看看我肚子里头的娃。”周建众想着,反正他老子大笔钱都花了,也不差这么一点点了。 倒是刘大花,眼眸子直眨巴。 早知道周爱国伤势那么严重,她就不闹着要上镇上了,本来想着替周建业捞点钱,只怕这次是要让周建业掏钱出来了。 可她心里头明白,周建业入不敷出,哪里拿得出这么一大笔钱来? 刘大花也不敢开口说不治,只是想着,等会偷偷溜出去,给周建业报信,让他这几日不要打电报了,也不要回来了。 程向红拿着凑来的钱,去缴费,排队还是有些人,但是不多。 万里平正好从外头进来,身形高大,很是亮眼。 今天程向红倒是不自恋了,也不主动打招呼了,直接瞥过头,当做没有看到。 万里平见了,反而凑过来了,“我来。” “不用。”程向红抽回他拿走的单子。 万里平见程向红板着脸,没辙了,只能就这么跟着。 等程向红缴费结束,往回走,见万里平还跟着,程向红站住了,问:“你这次跟着我干嘛?还是顺路边上有什么你认识的人住里头了?” “没有,我担心你,过来看看。” “不用,我这么大一人。”万里平送程向红到了拐角处,正准备要离开,却听到周建众疑惑地唤了一句,“大哥?” “什么大哥?”程向红转身问,周建众斜着身子,探出头,却没见到人影,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周建众沉默了一会,“你刚才碰到一男的了?” 程向红略微有些警觉了,“男的?不认识,刚才倒是有个问路的。” 周建众最后只是说:“他很像我大哥。” “芸芸众生,人皆有相似,你是看错了。你大哥不是牺牲了嘛?我就算成亲前没有见过,但以往好似在镇上见过你大哥,总有些印象,不会弄错的。” 周建众这么一听,也是,他才记起来,当时好似大哥还请了老四和程向红吃饭。 其实压根就没有镇上见周建军这回事,当时程向红被刘大花骗镇上,说是什么周建军回来了,结果,点了一些菜,吃了一会,说是去外头等着,没一会,又过来说周建军拍了电报了,说是来不及赶回来了。 饭也吃了,程向红钱也掏了。 只是当时程向红厌恶知青点,恨不得赶紧脱离苦海,倒是没有想太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026偷吃 程向红坐在长椅上等着,周建众陪着沈萍去看妇产科医生了。周红旗坐在程向红身边,一动不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也不说话。 “饿么?”程向红低声问周红旗,来镇上消耗了不少体力。 周爱国很快就被推进去做手术了。 他们缴费很及时,这个年代,想要主动做手术的也少。 刘大花等着周爱国进去手术室后,便借口肚子不舒服,就往外头走了。 程向红便站起来,牵着周红旗的手,跟周建群打了声招呼,“他二叔,你要在这等着?红旗肚子有点饿,我去买点馒头。” 周建群自是点头答应了,倒是小小,眨巴着眼睛,好像想要占点便宜,但是周建群是个老实的,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小小有些遗憾地看着程向红走远了。 周红旗跟着程向红往外头走。这个时候的街道上还不可以随便摆摊,医院大门口的公告栏上写着白色的大字。 程向红领着周红旗往前走,到了国营饭店,人并不多,卫生也不是特别干净,上头的地面看着还有些脏。 罩子上头盖着馒头,程向红走进去,店员连眼皮一点都不抬。 程向红开口问了,她才懒洋洋地走过来,“要什么?” “馒头。” “给。”店员直接拿手去抓,程向红忍不住了,“换一个,不要用手去抓。” 店员一下子火了,就觉得程向红是故意来找茬的,她上下挑眉,梭巡了下眼前的人物,扬声道:“我可告诉你,我这卖的是馒头,不是掉地上都不值钱的窝窝头,你走错地儿了!” 程向红冷笑一声,“你竟然敢这么对群众说话!你领班在哪里,我要去投诉!” “你去啊!你去,我巴不得你去!看领班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店员一点都不慌张,程向红皱眉头,看来这个店员身后还是有背景的。 “拿点馒头给我。”程向红回头一看,是万里平。 店员一见是万里平,扯起了笑脸,好似刚才凶悍一幕完全没有一般。 “原来是万先生。万先生,您稍等一会。”店员便走了进去,往里头拿刚蒸好的馒头,拿过来时,还用了干净的白布包着,很是严实。 万里平拆开看,店员赶紧献殷勤,“万先生,这馒头又大又软又白,是刚蒸好的,入口绝对好。”店员说完,斜睨了他们一眼,说:“你看看,只有像万先生这般人物,才吃得起这般好的馒头,你们,连这头卖的馒头都不配!” 她话音才刚落,没成想,万里平将馒头递给了程向红,“给你。” 店员张大了嘴。 程向红本来肚子有点饱,可听了店员奚落,自是争口气,接过馒头,掰了一点吃了,其余都给了周红旗。 “果然是好馒头,真好吃。”白白嫩嫩的馒头,里头软乎乎的,气孔绵密不说。 “你喜欢就好,下次再给你买。”万里平如此献殷勤。 店员微微有些诧异了,结巴地问:“这......万先生,他们是?” “这是我媳妇和儿子。”万里平坦荡荡地如此说。 好疼,店员觉得脸真疼。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认识万太太和万小公子。”店员伸手就要拍自己脸颊几下巴掌,店员顿时有些后悔了,万里平可是老板都客客气气招待的人物,别得罪了他们,让自个喝西北风去了。 程向红并没有开口否定不是,只是冷脸点了点头,不再理会,程向红拉着周红旗走开,万里平在后面跟着,到了人较为稀少的地方,这才追了上来,走在程向红身边。 到了茶馆附近,万里平伸手拉程向红,程向红这才跟着走了过去。 “什么事?”程向红心里头盘算着事情。 “你生气了?”万里平偷偷打量程向红的脸色,程向红摇头,没有什么可生气的,不过就是个庸人罢了,她可是二十世纪的新时代人,怎么会跟这般人置气?也太掉价了吧。 “那是因为我说你是我媳妇,你不高兴了?”万里平这般无缘无故的问话。 程向红疑惑地抬眼,“你这么说,我知道,你不过就是......嗯,暂时的说法罢了,这是应急,没什么好生气的,再说了,你说是就是了?” 周红旗塞着馒头,偶尔侧耳听几句,见自个后妈不会带着他改嫁,也就安心了。 万里平听程向红这么说,倒是生了几分好奇和疑惑。在他印象和调查的消息中,可以知道,程向红是个有点固执、一根筋的女孩子。 成为知青不过是一时被邻居所刺激,这才报名了,本以为凭借着她家里头的人脉,总是不会当真,让她真下乡了,没成想,竟然真有她的名字。 等家里人知道,自是骂了一顿。 找人想让她不用下乡去了,没成想,家里头似乎要出事了,于是,她妈连夜打包,就把她送到火车站了,只说到了下乡的地儿给他们拍个电报。 程向红拍了电报回去,等了足足半个月,这才接到了电报,家里头遭了灾难,四分五裂了。 这下子程向红有些怕了,正好刘大花看上了程向红的大哥偶尔寄过来的东西,程向红只想要摆脱知青点,不顾其他人的劝阻。 再说她档案中记载的表现,确实是一个比较倔强的女孩子。 难道是之前替嫁的事,让她变了性情? “你一直盯着我看,看出什么来了么?”程向红在后世,也是一个敏感的人,别人的目光、态度、话语还有一些探寻,她也能够察觉出,从刚才,万里平一直在试探她。 万里平摇头,“什么都没有。” 程向红见万里平不说,也不逼他,“走吧,我们去逛逛,买点东西给表叔,之后再去看你爷。” 周红旗将馒头塞嘴巴里,快速嚼了几下,程向红递水给他,吞下后,这才一起出去。万里平依旧跟在后面。 到了国营大百货,程向红买了点布,又买了点米和一小桶油,但一分钱都没有花,万里平全付了。 等万里平送程向红到了表叔门口,程向红领着周红旗进去,将东西拿进去,说了一会话,就出来了。表叔还想着把最近收的玉米之类的吃食给他们一些,但是他们拒绝了,实在是不方便。 万里平又一直跟着他们到了医院门口附近,确保他们两人都安全了,这才准备离开。 程向红唤住他:“你不再跟了?” “最近镇上不太安全,你少进镇。”万里平话语中带着一些隐晦的语气,好似镇上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你不用替我付钱,我有一些钱。”两人异口同声。 万里平不置可否,程向红又说:“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有这么多钱?” “是我丈夫牺牲后给的抚恤金。”程向红顿了一会,又说:“我一直都觉得,你应该不是渔夫,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若说你是看上我,我一个带着儿子的,有什么好被你看上的?可若是说你没看上我,难道你是想要调查我?” “我是看上你了。”万里平果断地回答,“你不用多想了,给你花钱,是我自个乐意的。等......” 程向红扬眉,似乎在问他想说什么,但是万里平没有再说下去,“等......我忙过了这阵子,再去看你。”万里平往程向红手里塞了钱,就快速闪开了。 这...... 看着手里头的钱,程向红只能先收着了。 进了医院,手术还没有做完,刘大花也还没有回来,程向红跟周建群点了点头,见小小并不在这,想着估摸出去买馒头吃了。 程向红刚才喝了点水,觉得有点尿急了,便去解手去了。 放了水,一声轻松,正要出去,听到了厕所门口传来的啜泣声。程向红尴尬地走了出去,是沈萍。 “你......你这是怎么了?”沈萍是个坚强的人,平常时候也不见得哭,便是被刘大花欺负了,也能硬怼回去,难道是周建众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了?可周建众不过就是干农活的,每日七早八早去地里,还要登记,哪里有空出去干外快? “怎了这是?你别光哭不说话呀。” 沈萍捂着脸,哭了好一会,才打着嗝,抚摸着肚子说:“大嫂......我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个女儿。” 程向红一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女儿不好么? “女儿?女儿好啊,贴心啊。”程向红只能这么劝着了,难不成还能不要了? 沈萍哑着嗓子,继续说:“医生说我肚子......太薄了,这胎又长得太大了,若是在家生,很容易母女都有危险,让我到了差不多要生的时候来医院生,还说我.......不好生养,只怕生了这胎之后,再也生不了了。” “我当家绝后了,这可怎么办啊?”沈萍觉得对不起周建众。这是当时农村人的观念。 “这都说不准,说不定生出来,就是个男娃呢?”程向红只能这么安慰她了,她总不能说你现在生不了,说不定以后能生。 程向红看着她呜咽地哭泣,过了许久,她才冷静下来,“我们进去吧。” 见沈萍冷静下来了,程向红便扶着她进去了。 周建众早就过来了,见到沈萍,有些许尴尬,手足无措中,慢慢靠了过来,程向红赶紧走开。 周建众伸手去碰了一下沈萍,沈萍立马就甩开了,似乎有些不快地瞪了他一眼。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自然是不会吵架的,只能生闷气。 此时,小小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馒头,递给周建群,周建群掰了一半,让小小收着,小小低头,闻了下手里头的馒头,竟然觉得有点恶心,她忍住强行咽口水,没一会,忍不住了,跑着往外头去了。 周建群挠了挠头。 过了一会,小小过来了,她沉思了片刻,跟周建群说,“当家的,我大概是又有了,要不我去给医生看看?” 他们家已经有一儿一女了,分家之后,真有点拮据了,再要一个孩子,不管男女,不过就是放养而已了。 沈萍一听,脸都青了。想再生一个的不能生,不想再生一个的,却又怀上了。 不用问,等小小回来,果然是又有了,周建群赶紧扶着她,让她坐下。 等了两个小时了,刘大花这才回来了,只是嘴角一抹油光,一看就是出去偷吃东西去了。 但刘大花可不是一个会花钱的主,估摸是周建业给的钱。 刘大花见他们都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儿,颇有几分不快,只是怕一张口,嘴巴里头的肉味全都透露出来了。 周红旗走过来,正好撞上了刘大花,刘大花下意识破口就骂,一股子肉味,小小捂住嘴巴,就想吐。 “你还嫌弃我了?”刘大花伸手就要打小小,周建群上前护住了,“好啊你,有了媳妇忘记了娘,你可是吃着我的口粮长大的。” “妈,小小又有了。”周建群语气里头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有什么有?”刘大花一点都不在意,若是周建军有了孩子,还能庆祝上几次。 沈萍斜看了周建众一眼,想着他是不是也得把自个家的消息跟刘大花说一声,但周建众似乎没有听到,只是专心致志扶着沈萍。 很快,周爱国被推出来了,医生说手术一切顺利。 刘大花扑了上去,就要开始哭自个多不容易,提心吊胆了许久,才等到了他出来,结果医生瞅了一会,吐出一句,“别喊了,他现在还没醒,你就是喊破天,他都不知道,省省你的眼泪。还有,你压到他腿了,别刚做好手术,就被你压坏了。再坏做手术也是要收钱的,不过可以给你收便宜一点。” “你......” 程向红:...... 周红旗则一脸羡慕地瞅着医生。 刘大花被医生说得,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扑上去拉扯一番,可惜医生已经走远了。 周爱国醒来,看到刘大花扑了过来,差点翻身摔下床,毕竟刘大花那扑人的架势,一看都不像是要告状的。 “妈,小叔子拍了电报来,问你说肉好吃么?” “怎么会不好吃?未来媳妇请的.......” 程向红呵呵一笑,“原来爸在里头受苦,你倒是跟着小叔子去吃肉了,小叔子不知道爸在手术室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爸只有三个儿子。” “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7、027回乡 “别吵了!”周爱国哑着嗓子低沉地呵斥着。刚醒来,嘴唇本来就干,刘大花赶紧去倒了点水,至于程向红,则耸了耸肩,往边上坐着去了,也不说话。 这个时候病房里头有三四个人,只是年岁都不大,看着头肿手肿,应该是打架被送进来了,嘴巴里头都不太干净,进进出出的人也都是些看上去不是好惹的人。 程向红坐了一会,便走出去了。 周爱国倒是嚷着有些渴,想喝水。 刘大花往边上一瞅,仓促上镇上,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竟然还要住院,什么都能东西都没有带。 周建众见周爱国出来了,便领着沈萍先回去了,说是她肚子大了,受不了。 至于周建群,什么都不会,只在一旁站着,可把刘大花给气坏了,张口就骂,“你是木头?杵那!你爸要喝水,你听不到?” “这什么破医院,连暖水瓶都没有。”刘大花骂着,便走了出去,正心疼花钱,程向红坐一旁,刘大花一下子就有了想法,上前就说:“你一个儿媳妇,公公在受罪,没有水喝,你还能心安理得在这边坐着?还不快去买水壶?” “刚才那些花费,可一大半都是我掏的,现在连买个水壶你都没钱,想要我去买。我当家去了,孤儿寡母,还要被你欺负?” “这怎么能算是欺负?!你公公病了,你还想在边上看热闹?!” 程向红站起来,刘大花不由得退了两三步,程向红冷笑一声,“你儿子都没有回来出钱,我一个媳妇,还能做主不成?你们还真想我做主?” 刘大花自是不愿意程向红做主的。 程向红不再惹她时不时发疯,冷眼转身走开,刘大花见医院并不是村子里头的人,医院里的人见着人家吵架,恨不得躲远远儿,哪里还想着围观? 刘大花只能摸了摸鼻子,自个赶紧走人,往外头去。走了许久,才到了国营百货店,进去转了一圈,看水壶一瓶,竟然要1块多,可贵得她肉疼。 店员趴在柜台上,听着前头收音机里头响着。 刘大花来回踌躇了老半天,店员不耐烦了,“买不买?不买赶紧走!” 心疼那么一点钱的刘大花在百货店门口足足蹲了十多分钟,才一咬牙,狠心地转身就回医院了。 进了医院病房门口,她不敢进去,虽然说周爱国现在脚伤着,动弹不了,但总有好的时候。 刘大花其实是不想送周爱国到医院的。 都是程向红那个贱蹄子惹的,花钱不说,还害了她。 若是周爱国腿脚没有好,就只能躺在床上了,到时候她想伺候就伺候,不想伺候,拍拍手走人。 再说了,她的心肝宝贝儿子,等娶了好媳妇,定然能让她进城。 让那个老头子在乡下自个待着,想着年轻时候,时不时还要被他打,她如今一想,倒是有些开心。 可转眼脸色就阴沉下来了,一切都被程向红给破坏了。 刘大花在其他时候脑子都不太能用,但她把所有心思都花在死磕程向红身上了。 她走了进去,周爱国渴得嘴唇都发干了,起皮了,好不容易等到刘大花过来了,瞪大了眼睛,“你这个死婆娘,上哪去?你老子我都要渴死了!!” “我.......我去给你买热水瓶去了。” “热水瓶呢?”看着她两手空空,哪里有她嘴里头说的热水瓶的影子,八成又是嫌弃太贵了,压根就不想买。 他现在还躺床上,不好修理她,等他腿脚好了,非得好好教训一番。 “这.....”刘大花犹豫了老半天,嘴唇蠕动了下,最后呜呜地哭了几声,“当家的,是我没用,连买热水瓶都买不好!” “咋了?”周爱国觉得有点丢脸了,边上的人都看着呢。这个死婆娘,出门就是害他丢脸的。 程向红往外头走了一圈,拉着周红旗的手来病房,想着也没事了,干脆轮流看着,或者她多出点钱。 没成想,才刚进屋子,就发觉气氛有点不对劲了,特别是边上那两床人家,眼神里头都带着嫌弃。 刘大花低垂着头,跟小媳妇一般,难不成周爱国对刘大花大打出手了?不对呀,那他们嫌弃的不应该是周爱国么? 周爱国铁青着脸,沉声问:“你就这么空手回来?” “要不呢?”程向红倒是有些许搞不懂了,难道她应该买点东西回来?医院下头有卖饭票,又不贵,刘大花自个也要吃饭,顺便去买点就行了,难不成那么点钱,还要她来掏? 周爱国恨不得翻身下床,最后只能硬声问:“热水瓶?” “啊?” “你撞到你了妈,弄破了热水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怎么,还要让你妈出钱再买一罐回来?” “等会!热水瓶我撞翻了?在哪里?我自己怎么不知道?”程向红纳闷了。 周爱国大骂,“你还敢睁眼说瞎话,你的意思是你妈骗人?她为什么要骗人?” “我妈为什么要骗人,我还真不知道。热水瓶不是我打翻的。若真是我,妈,我在哪里打翻的?” “就......就......” “哪里?”周爱国呵斥刘大花,刘大花只能急急忙忙地说:“医院楼下.......楼梯......” “行了,知道了。”程向红转身离开,隔壁床的见了,赶紧安慰刘大花,“你看你这媳妇,真是傻透了,你刚才哭什么?你当家的还是替你做主了不是?” “热水瓶也不贵。” 刘大花却松了一口气,她就怕程向红拆穿她,没成想,竟然没有拆穿她。 “妈,我们压根就没有碰见她,她撒谎!” 周红旗不解,为什么程向红不辩解。 “有时候,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认为的真相和事实,再说了,我们空口白牙说这些,他们也不会信。正好,我们刚才上楼,不是跟着一位工作人员一起上来的么?我们去找找,让她帮我们作证。” 很快,两人便在同一层楼最后一间找到了这个人,她一听这事,气急败坏了,“你这婆婆也太恶毒了,竟然敢胡说八道!走,我跟你去说说!” 她撸起袖子,就跟要去干架一般,风风火火。倒是护士长见了,高声问:“你去哪儿?” 这工作人员赶紧一五一十地说了,护士长一听,皱巴巴的脸都成了团了,“去吧,小媳妇可怜啊,没了男人,就是被人欺负!” “就是,现在正在提倡的就是我们女同志也能顶上半边天,哪里能被如此欺负?” 周爱国耐心等着程向红装水回来,没成想,倒是等来了医院的工作人员。 “你们说你家儿媳妇在楼梯撞到热水瓶了?” “真是胡说八道。你家儿媳妇是跟我一起上这来的,她若是撞倒热水瓶了,我能没看到?还有,你这婆婆,心肠也太恶毒了吧?刚才你东西掉了,还是我帮你捡起来的,五块钱是吧?” 周爱国一听,本来还想替刘大花辩解上几句,说她和程向红串通了,可一听钱,周爱国就没再开口了,他今儿上镇上,见着了刘大花确实拿着五块钱。 工作人员又教训了他们几句,这才走人了。 这下,隔壁的人也不好意思了,纷纷说要出去倒水。 程向红看向刘大花,冷笑:“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你还是少干。” “我就是来说一声,我们新房这几日开始建了,总不能白白让村长盯着,这几日我就不过来了,我出点钱就是了。” 说完,程向红便揪着周红旗走人。 周红旗在镇上也待腻了,总是在程向红眼皮子底下,哪儿都不能去,如今就想着能跟以往一般,在村子里头到处乱跑。 还没等程向红和周红旗走远,病房里头就传来了周爱国打人的声音,还有刘大花哎呦的惨叫声,周遭人默默经过,无人上前劝架。 因为刚才护士长,已经把他们龌蹉的事传播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几日,先是周建众说担心沈萍就快要生了,不能再来回跑了,不过还是跟周爱国打包票,沈萍要上医院来生,他还会再上来看他。 刘大花被打得脸有些肿了,眼神有些黯然,听到沈萍要到医院花钱,自是恨不得开口骂上几句,娶进门的儿媳妇,没有一个是好货色。 可她还没张口,就被周爱国一个狠厉眼色给制止了。 隔天,周建群也说要回去了,“爸,我再不回去,咱们过年工分就少了。” 周爱国一听工分少了,二话不说,赶了周建群赶紧走人。 刘大花还嚷着让小小留下来伺候,小小瑟缩了一下,周建群没有替她说话,她只能强忍着不适,留下来。 可第二天就晕倒了,花了两块钱,刘大花见护士说她能下床了,就赶她走人了,生怕她再伺候下去,还得再倒贴点钱进去。 程向红和周红旗坐的牛车是万里平替他们雇来的,还给他们带了些吃食,不过全程万里平都没有把目光落在周红旗身上,一直都直勾勾盯着程向红不放。 等牛车上路了,赶车人倒是打趣了程向红,“你们小两口倒是感情好。” 程向红呵呵笑了下,赶紧应付过去,哪里是感情好,他刚才那架势难道不是不好意思跟她讨吃食和坐车的钱么? 她最近小金库数额大减,他既然不好意思说,她定然也不会主动给钱。 望着路边茂盛的野草,程向红不由得想着,房子到底建得如何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8、028盯上 在镇上蹉跎了一大半上午,回了家,已然日落下沉,到了村口,程向红便赶着周红旗一起下了牛车,她打算领着周红旗走回去。 乡间小路有些泥泞,最近上头在号召农村卫生建设问题,村长在村子里头吆喝了许久人来处理路边的牛粪之类的垃圾,没人乐意去干,最后还是让牛棚里头的人去干了。 路边还有一些野草,周红旗来回跑着,揪了几下蒲公英,全吹到了天上去,他开心得直笑。 程向红招手:“红旗,过来。”周红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黑黝黝的眼珠子荡漾着笑意,头发丝里头藏着汗水,程向红伸手去掏,也没有掏出后代那些如此方便的纸巾,只能用衣袖稍微擦了擦他的额头。 “别乱跑,等会一身臭汗。” “那还不简单,边上就有河水,往里头噗通一下,游上两三回就是了。”周红旗满不在乎。 “不行。”程向红摇头,制止了周红旗的想法。 周红旗没有说什么,反而是目光飘到了路边的小花上了,程向红一瞅,原来是野菊花。 “去摘一点来。” 周红旗一听程向红发号施令,立马执行了,揪了好多野菊花下来,程向红从裤子口袋里头掏出一个小袋子,还是刚才出门转悠买东西给的。 “全都倒进来。”整个小袋子里头的菊花都满了。 周红旗不懂程向红想干什么,只是摘花很有趣。 到了家中,边上小小的房门锁着,至于沈萍的房门,微微掩盖着,来回晃动着。 程向红想着做点面,便要拿着井水里头的山楂糕跟村长媳妇换一些,捧着一碟子山楂糕出门,却正好遇见了低头进来的周建众,程向红避开了一下。 “建军家的,你是回来了?” “嗯,刚回,家里头不是在建房子?总要盯着。建业他爸还在医院躺着。”程向红接着又解释,“要住上一两天,动了手术,医药费都是我出了一大半。” “隔壁村,有个老头也跟你爸一般,摔倒了,老江让他去大医院瞅瞅,硬是不去。他儿子觉得费钱,半个月后,痛得睡不着觉,一整晚哼哼,就这般了,才去了大医院,结果去完了,活生生据下半条腿来。” “你爸这是?” “哦哦,我爸那腿不是接得不好?听说接得不好,容易再断,以后得成瘸子,这才赶紧送进手术室了。” 村长媳妇一听,颔首,“这个主意倒是拍得准。如今你们家,建军是回不来了,建群是个老实人,建众也不知被沈萍灌了什么迷魂药,就盯着沈萍,幸而沈萍还有些良心,刚进村口,我还瞅见沈萍似乎哭了,难道是上镇上花太多钱,沈萍不高兴了?” “哪能啊,我看三弟妹掏钱是二话不说,自是不会为着这的。”程向红只能替沈萍澄清一下。 沈萍到底是为了什么不高兴,程向红心知肚明,当年自个家中,也有门亲戚,大致如此,连续生了三个女儿,就为了要生一个儿子,穿书之前,还是计划生育抓得比较严的时候,为了生下男孩,还把中间的女儿送给别人养,把第三个女儿的户口寄放在其他人家里头。 而这些女儿们,却从小就养成了要为弟弟奉献一切的想法,从来有好的就帮助她们的弟弟。 程向红只是觉得无奈。 村长媳妇接过了山楂糕,伸手吃了一口,眯了下眼睛,竖起大拇指,直说她手艺好,这么好看剔透的山楂糕,就算是镇上国营饭店里头卖的都做不上这般,更别提这类糕点,还需要糕点票去买。 村长多少还能拿到一些,至于村子里头其他人,很难能够拿到。 不过村长媳妇这不是当了婆婆嘛,她都把这些个票全都留下来,之后便收着,等孙子到村子里头玩耍,这才去镇上买。 可孙子都是过年节时候过来,年节的时候,糕点卖得快,很多都是上头人预定的,很多他们都吃不到,真是羡慕程向红这一好手艺。 村长媳妇拿了面粉过来,递给程向红,程向红谢了谢,便端走了。 回了家里头,周红旗从沈萍屋子里头出来,探出头瞅了程向红一眼,赶紧钻进屋子里头,跟着,沈萍也走出来,张口似乎要喊什么,一撇过头,见程向红站院子里,尴尬地笑了一下,赶紧走了进去。 程向红皱了下眉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将面端入厨房,加了点冷水,很快就搅拌成了小絮絮,之后便是用力揉成了光滑不粘手的面团。 面团摔打在了碗里,用小布盖上,让它醒一醒。 “红旗,过来帮忙。” 听到程向红这么说,周红旗赶紧跑出来,挽着袖子,以为是又要干什么粗活了。 “把这些野菊花的叶子给去了,再去端一盆水来,往里头多放点粗盐,你知道什么是粗盐吧?” “知道。”周红旗想了下,先去水缸打了一盆清澈的水,拿来了一袋子粗盐,往里头放,之后才搬来了小木凳子坐着,边伸手去野菊花的叶子。 摘个野菊花的叶子,周红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让程向红怀疑了,小说里头的周红旗是大反派,估摸小时候也是个刺儿头,如今他这么乖巧,难不成也跟自己一个样?要不他摘野菊花叶子为啥这么不自在? 这个想法一升腾起,总觉得好似坏事了。 正当程向红冥思苦想着要怎么把自个一些行为圆好后,周红旗小声凑过来问:“妈,我能不能往你那头坐?” “咋啦?凳子咬你了不成?”程向红将野菊花往水盆一扔。 周红旗猛摇头,最后,哎哎地说:“妈,我觉得有人看我。” 程向红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岁月里头,虽然也盼望着自个生儿子的年代,但也没有那些个敢在村子里头抢人小孩的事出现。 “行,你坐过来吧。”周红旗搬了凳子,坐在了程向红边上,程向红的身子,正好遮挡住了周红旗弱小的身躯。 “妈,好了。”周红旗弄完,赶紧搬着板凳,一溜烟儿,跑回屋了。 周红旗今天也太乖了,竟然没有想出门去逛逛。 程向红把野菊花洗干净了,便放到外头去晒了,准备晒干了,拿一部分往国营百货和镇上药店去换点东西,另一部分,自个收了用。 程向红将野菊花晒上了,赶紧趁着大太阳,全都放院子里头了。 去后院菜园子里头揪了一点葱,在清水里头洗干净了,放到了案板上,全切成了葱花。 将醒了的面团揉了许久,掐出了好几个小剂子,摊平成舌头,之后又卷起来,压扁之后,在摊开。 锅里一点油都没有放,把饼放到里头去煎,等金黄了,再换上另外一面,来回煎着,洒了一点点小葱花,熟了才拿出来。 上次从村长媳妇那头拿到的腊肉,直接拿出来切了一块,刷干净了,放水里煮了下,之后全都切成了肉丝,往里头浇了点酱油。 菜园子里头有西红柿,切了,煮了一点汤,这就是一顿了。 周红旗早就闻到了香味,却没有出来,反而探头探脑着,程向红忙着,喊着让他过来。 “送一些到你二婶和三婶那头。” “不去!”周红旗摇头。 程向红不快了,沉脸,“快去!不去没吃的了。” “就不去。”说完,周红旗还转身回屋子里头了。 程向红抿了下嘴唇,自个将饼送到了小小屋子边上的窗户,又给沈萍两块,沈萍勉强笑了一下,接了过去。 看沈萍似乎心情还不太好一般,程向红没有多说话,更别说多做任何停留了,直接就走人了。 程向红将饼和肉往屋子里头端去。 坐下,周红旗便蹭了过来,程向红伸手拍掉周红旗的小手,“不听话,没得吃。” 周红旗直勾勾盯着程向红,看了好一会,转身便往外头跑去了。 程向红一下子火大了,站在门口,大声喊,“周红旗,你去哪里?我就说了有你一句,你脾气倒是大,二话不说就往外头跑!你敢跟我耍性子,一不开心就离家出走!行,有种你别回来!!!” 她真的是气得直发抖,说出的话,也觉得自己说重了,气闷地坐在屋子里头,吃了一会,留了一大半肉和饼给周红旗,就是不想出去找他。 程向红不由得反思起来,是不是她最近这几日对周红旗太好了,周红旗这才爬上她头顶了? 院门推开,发出咯吱深,程向红赶紧走到门口,一瞅,是小小带着两孩子回来了,见程向红在一旁等着,点了点头,哄着两小孩赶紧过去吃东西。 程向红见不是周红旗,往外头看了几眼,最后只能又回屋子里头坐着去了。 她生怕她如果跑外头去了,周红旗回来见不着她,估摸以为她真不要他了。 沈萍捧着大肚子,往外头走去,程向红并没有看到。 等了好一会,程向红实在坐不住了,正要站起来往外头去找周红旗时,正要遇到了从外头回来的沈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9、029绑人 程向红避开了沈萍,正要往外头赶,沈萍哎呦一声,似乎是肚子痛得不行,程向红赶紧伸手扶住了沈萍,心里头却念着周红旗到底跑哪里去了。 一步一步扶着沈萍进了屋子,沈萍躺在了床榻上,床榻上的被单揉成了一团,皱巴巴的,沈萍伸手随意撑开,盖在了自个身上。 程向红站在一旁,正要出去,沈萍赶紧叫住,“大嫂,你能帮我端杯热水么?” “行。”程向红快速转身,往厨房端了热水过来,幸好程向红刚才烧水了。 沈萍见水这么快就端过来了,有些愣了,放在了一旁,程向红见她不喝,脸色也不会太难看,便赶紧转身就要走了。 见程向红就要走人了,沈萍赶紧哎呦一声,程向红皱眉头,“你要不上镇上去看看?眼见着你一两个月就要生了。三叔子还要在田里头干活,便是我,也要去看房子,哪里有空照顾你?” “那......嫂子,不如你让红旗来照顾我?”沈萍突然如此说,程向红沉吟了许久,却总觉得沈萍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在书中,沈萍十分厌恶周红旗,甚至于总是谩骂周红旗是野种,这么讨厌周红旗的人,怎么可能对周红旗好?难道是为了骂周红旗? “红旗要跟着我搭把手,我得去宅子边上煮饭,没人帮忙,那些个工人和帮忙的人不就得饿着?今儿是家里头有事,村长这才答应了,让公社里头的厨师帮忙煮了。” 程向红还是不太乐意的。 虽然她平时里使唤周红旗,可也不过是为了培养他能够静心的法子。 “嫂子......你看我大着肚子......”沈萍还要再说上些自个的苦衷,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肚子大着,行动不方便,家里头没有人帮衬着,正好周红旗也懂事了。 “沈萍,我家红旗是个男娃,就算再小,总得跟你避嫌,你一个隔房的婶婶,说句直白的话,我家红旗,想要帮你一把,你也得心存感激,行了,我跟你扯不清楚,总之,这事儿,我绝对不会答应。” “你娘不是在家么?让你娘过来照顾不是更方便?” 程向红转身就要离开,不想再跟沈萍多胡扯了。 沈萍冷漠地吐出一句,“大嫂,你这是见死不救了?” “你没死不说,我怎么救?”程向红转身,拉了脸,面色铁青。 “大嫂,你是个知青,总有一天,你总是要回城里去的,更别提你不过是周红旗的后妈,可说来说去,后妈不是亲妈,更别提亲妈都有丢下孩子自个改嫁的。周红旗是我们周家人,是我当家的亲侄子。我这个做婶娘的,总是比你这个后妈要亲多了吧?” “你到底想图些什么?” 程向红盯着沈萍。 沈萍又慢慢说:“你知道的,医生说我这一胎肯定是女娃了,我身子骨不好,这一胎生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再生一胎。” “听说乡下有个法子,能够早点生男娃,就是养一个别人家的男娃。” “二嫂虽然有儿子,可她定然舍不得。大嫂,你就不同了,你跟周红旗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倒不如把周红旗这个拖油瓶让我们养着,到时候我们能生出男娃,你也能改嫁回城,这不是好事么?” “说来说去,也是我和建众帮了你。” 程向红一听,冷笑了,没成想,沈萍竟然如此厚颜无耻,真是恨不得把刚才的饼,昨儿的山楂糕全从她肚子里头掏出来,真是糟蹋了好东西。 “你们这样的帮忙法子,我可不接受,沈萍,你也不用劝我了,我是不会同意把周红旗交给你们抚养的。” “再说了,这个法子也不一定管用,若是生下来还是女孩呢?” “这你不用管。”沈萍平静的脸上说着周红旗的归属权,就好似在买一只宠物一般。 程向红摇头,“你私心吧,红旗不是什么拖油瓶,我也不会改嫁,这事,没得商量。” 她话语中的态度很是坚决,沈萍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原本直挺挺的腰背突然间软了下来,直接靠在了墙上。 “其实,大嫂,你就算不答应也没用了。”沈萍双手交握。 程向红不太懂沈萍话中的意思。 “什么意思?” 沈萍撑着圆润的下巴,又抚摸了下自个圆滚滚的肚子,目光空远,“我是家中的小女,我姐姐被卖出去,就是为了能够换些礼钱,给我的兄弟成婚,我能够跟建众在一起,也是因着我豁出去了。家里头的人定然是想要看我笑话的,哪里会想要帮我?” “可最近,我兄长欠了点钱,正好他婆娘管得严苛,他一点都不敢往婆娘面前捅出来,只能作罢。” “建众人老实,可建众节省,还很是会赚钱。他的钱全都在我这。”沈萍目光落在程向红的脸上,“我好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儿子。也羡慕儿子,这么能生养。” “老天待我太不公平了。” 沈萍又接着说:“既然老天待我如此不公平,那我便要好好儿反抗老天。” “我把钱拿给我兄长了,说来说去,也是因着你跟周红旗吵架的原因。” “你和周红旗两人都是死脑子,刚才我跟周红旗说了,只要他离开你,就能跟着我和当家的吃好吃的,可是他却果断地拒绝了。” “你让你兄长去抓周红旗了?” “是。”沈萍露出微笑,“你已经来不及了。” 程向红赶紧往村口跑去,到达村口,必然会路过边上的村子农田,程向红大声问上工的人:“看到我家红旗了么?” “没得!” “那娃子又跑哪儿去混了?” “没得,就是忘记了件事,想让他过来看看。” 程向红慌慌张张地绕着村子跑了许久,都没有发现,手掌心和手指尖顿时有些冰凉了。她隐约记得,小说曾经提到过,周红旗年幼被人拐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成为了大反派,难道就是这次么?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去找村长,可村长今儿上公社那头去了。 程向红心急火焚。 于是,干脆往牛棚跑去。 没成想,到了牛棚,却见着里头一团乱,老爷子扶着腰肢,慢悠悠地撑起来,见程向红来了,扭曲的脸庞,抽动了几下的嘴角,忍着痛楚,“赶紧,红旗被抓了。” “什么!” “往后头去了。”后头是一片湖泊,程向红吓得脸色发白,拔腿就跑。 果然,没跑多久,便看到周红旗被一壮汉给勾住了脖子,周红旗用自个的牙齿当做武器,用力攻击壮汉。 “是沈二。”沈萍的哥哥,听说沈萍之前还有一个哥哥,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了。 程向红来回看了周边,找到了一块石头,手里拎着石头,往外头走去。 周红旗到底个子小,力气也不足,双腿来回蹦跶,胡乱踹。 沈二本来就是为了钱,沈萍都说了,让他把周红旗带回沈家村关上几天,等听话了,再放过来,其他事儿,她来解决。 可如今,沈二却有了心的想法。周红旗是个硬骨头,没成想挣扎这么久了,还是不服输,沈二便揪住他的脖子,一把将周红旗往水里头按去,周红旗双手乱扑腾不说,还抓了满手的泥巴。 程向红一看,危急得很,赶紧上前,一把石头就往沈二的胳膊肘上砸去。 沈二哎呦一声,松开了周红旗,周红旗呛了好几口水,软乎乎的身子,翻了个身,见是程向红过来了,眼眶立马就红了。 周红旗刚要喊妈,却见沈二扑了过来,“妈!后面!” 程向红转身,见高大硕壮的沈二张开双臂,扑过来时,程向红一记撩阴腿,直接将沈二踹得趴地上了。 周红旗见了都替他感觉到疼痛。 “走!”程向红伸手拉扯周红旗,两人赶紧往村长那头去,自然是等着村长回来做主了。 没成想,沈家竟然如此大胆。这里头的住宅,他们不一定能够住下去了,耽误之际,还是要搬家,先从周家搬出来,之后再新房子住上一段日子,但经过这件事,却也让程向红下定决心了,她还是得带着周红旗去镇上住。 程向红他们往村长那头走去,而沈二则捂着伤痛,往周家赶。到了周家,二话不说就进了沈萍的屋子,“给钱!” “人呢?”沈萍如此问,沈二支支吾吾地说:“放家里。” “放家里?”沈萍有些怀疑,“你带他过来,若真是他,我给你钱。” “行,你不想给我钱是吧?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周红旗。”沈二知晓妹妹想要儿子心切。 沈萍闭紧了嘴巴,不说话,也不赶沈二。可沈二等不及了。 他之所以答应了沈萍做这件事,是因着他上了镇上,迷上了一赌博,输得浑身上下都空了不说,还垫进去了不少钱,他很是害怕父母和媳妇知道,沈萍传过来的消息,倒是让她有了想法。没成想,沈萍还帮了大忙了。 可如今,他事儿办砸了,定然是先要拿到钱再说,不然,他明儿腿和手就要断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030流血 沈二一听,便觉得心慌慌了,本来不过是讹诈一番,如今沈萍竟然怀疑起他来了,硬是要看到周红旗才给钱。 “我带周红旗过来,周红旗若是不老实,大声喊了,该怎么办?”沈二赶紧敷衍沈萍。 眼看着沈萍眼神中似乎带着挣扎和动摇之际,沈二心里头打着鼓点,扑腾扑腾着,没成想,沈萍竟然顾左右而言他了。 “你看到我大嫂了么?” 沈二一听,满脸怒容,就要破口大骂,那个老娘们,真不是好惹的。 “你说那人做什么?!”沈二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硬是咽了下去。 沈萍冷笑一声,“看来你是看到她了,可你进门,一丁点儿都没有提到她。” “说起来也巧了,我大嫂刚才正在屋子里头找周红旗去哪儿,你怎么可能没有遇见?如今却瞒着我,想必你是失手了吧?” 沈萍冷了片刻,最后吐出一句骇人的话语来,“你这么一个大块头,以前家里头的吃食,你吃得最多,力气也大,竟然还能失手,你若是怕她乱喊乱叫,直接掐了或者扔河里不就完了?” “听说现在知青家中大多数是妻离子散,很多都和父母断了联系,便是我大嫂,这几日也没有收到她兄长的包裹了,想必也失去了联系。” “既然如此,你倒不如趁机将她丢了河里,一了百了。到时候,我就说她离家出走了,反正只有我在家,老婆子和老头子在镇上,至于二嫂,就是个软柿子,捏住了把柄,她定然一声不吭。” 沈萍嘴里头说着恶毒的话,听得沈二心乱如麻,他如今命都保不住了,哪里去想如何帮她解决掉程向红。 “行了,你别说了,钱拿来。” 沈二说来说去就只有一个目的,给钱。 沈萍摇头,坚决不给。 沈二想着上次在赌坊,他早就看到了那些个欠债没有还钱的人,个个都被砍了手,血淋淋地流淌着臭腥味,他出来之后,吐了一地,把里头的胆汁都吐出来了。 他不想沦落到如此可悲的地步。 “你到底给不给?” “你事情都没有办好,竟然敢找我拿钱?”沈萍果断地拒绝了。 沈二一听,好啊,让他白忙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一分钱都不用出? 于是,他二话不说,趁着沈萍躺在床上,大着肚子,身子骨不方便,快步走了过去,在衣服箱笼里头到处乱翻找,家里头的老娘从小就跟那些个姐妹说,藏钱要藏在衣服里头,他直接将衣服都扔地上了,乱腾腾地找了许久,这才找到了。 沈萍着急了,刚才阴冷的脸色彻底不见了,反而是着急得红彤彤的脸庞,额头上也跟着红了。 肚子里头的孩子来回翻滚着,似乎在控诉自己不太舒服。 沈二直接拿了所有的一碟子钱,大概不到两百块,这可是全部的家产了,沈萍肚子很大,挪动着屁股,往床榻边缘挪动了许久,终于挪到了头,下了榻,连拖鞋都不穿了,直接就下去了。 “拿来,你不许拿!!” 沈萍站稳了身子,肚子圆鼓鼓的,一只手用力撑着腰肢,眼见着沈二就要拿钱出门了,二话不说,上前就抢,那些钱可是她要住院的钱,怎么能够被沈二给拿走? 沈二见沈萍扑过来,就要抢,跟着闪避了一下。 “走开!”沈二怒吼了一声。 沈萍双手长臂扑上去,沈二将钱拿过头顶,沈萍干脆将五爪往沈二脸上薅了,沈二吓了一跳,伸手一推,沈萍没有站稳,一下子,圆鼓鼓的肚皮,磕碰在了床榻的边沿上,哎呦一声,痛得惨叫。 沈二一听这惨叫声,吓呆了,之后便拿着钱,匆匆跑了出去。 “钱......”沈萍靠在床榻边沿,只感觉腿间一股子暖流缓慢地滑落下来。 她觉得身子里头的力气,在一点一点地流失掉,慢慢儿,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来人......来人......人......”沈萍捂着肚子,第一次突然很想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来,即便是个女儿也好。 小小在屋子里头睡着,一直都睡着,听到边上沈萍房间里头似乎有几声争吵,她悄悄儿爬起来,贴着门缝听了许久,细细碎碎似乎听到了什么话来,小小心下有了自己的打算。 没成想,自己算盘还没有好好儿打好,就听到里头翻箱倒柜的声音。 小小听了一会,刚才脚步声渐行渐远了。 听了许久,没有什么声音,小小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生怕其他人看到。 没成想,她到了隔壁,却看到沈萍靠在床榻边上,腿边的血已经浸湿了,小小站在门口边上,沈萍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是小小,小声说:“二嫂.......痛......” 小小瑟缩了一下,捂着嘴巴,假装呕吐,大步跑了回去。 沈萍本以为小小会去叫人,没成想,过了好一会,小小没有过来,其他人也同样没有过来。 感受着自己身体里头的血渐渐冷下来。 沈萍就要坠入地狱之时,听到了边上一些声音,她好似听到了程向红和周红旗的声音。 程向红和周红旗两人突然去了村长那头,村长本在吃着瓜,一听他们来了,想着个媳妇,总是把家里头的好东西往他们那头送,赶紧跑出来,嘴巴边上的瓜子都没有掉,程向红本来是来告状的,结果看到村长这么滑稽,直接断片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们怎么来了?”村长语气里头还是有点嫌弃的。 程向红收回心思,“沈家人过来了,刚才想绑了红旗过去。” “沈家人?”村长一时半会没有理解,程向红赶紧解释:“沈萍的哥哥,沈二,就是那个大块头,壮壮那个。” 村长一听,原来是他啊,真是个地痞流氓。 “别说,半年前你刚下乡,他也是打着你的主意,要不是你看上了周建业,说不定沈二还真能说成。” 程向红呸了一声,她又不是傻。 “村长,红旗可是差点被绑走了,就是我,也差点被打了,现在,我有点怕回去,想着带着周红旗回去收拾下,来你这借住几日?” 村长媳妇也很是讨厌沈二。当年村长媳妇眼看着沈二调戏自家娘家的侄女,恨不得上扫帚打得他抱头鼠窜。 “行,你尽管过来,没事,家里头屋子多,还大,老两口住,空荡荡的,你们尽管来,热闹。”村长媳妇越来越喜欢周红旗了,周红旗如今收拾干净了,脸上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很是讨喜,而且手脚也勤快了,他们都喜欢勤快的孩子。 “老头子,赶紧跟着过去瞅瞅,别建军家的被那个沈二给吓到了。”村长本来还想着坐在木板凳上头抽点旱烟,没想到,还被派任务了。 村长拍了拍大腿,“行,走吧。” 若是村长不去,只怕晚上都没地儿睡了。 一路上,周红旗默默跟着,村长走在乡间路上,指着边上的几个小地儿,说:“那些个地儿,据说都是老祖宗埋金子的地儿。” “是嘛?”周红旗瞅了一眼,眼见着那地儿,都是他往日里带着村子里头的小伙伴往下头挖坑,为了烤从公社地里头拿出来的红薯。 “没有金子,我们挖了那么久。”周红旗如此说。 村长一笑,指了指边上,“那么一大块地儿,你们能挖得完?” “还有,你们的那块宅基地,听说,当年哪个财主的祖宅,后头财主全家都被杀了,屋子和东西,全都毁之一炬了。” 周红旗一听,皱眉。 倒是程向红,笑了笑,“没什么,地和人一样,来来往往,不用在意。” 周红旗点了点头。 很快,就到了院子里头了,院子里头的门虚空掩着,程向红记得她出门的时候,明明就带上了院子里头的门了。 村长也跟着瞅了一眼,程向红和周红旗两人只能进去了。 小小的屋子关着,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小孩子的声音,看来小小在养胎。 程向红与周红旗赶紧回屋子收拾东西,他们两人本来就没有什么衣服。 收拾了一会东西,周红旗小声问:“妈,你钱都带了吧?” “带着。”周红旗生怕程向红忘记带上钱了。 两人来回磨蹭了许久,这才全都收拾好了,个人物品带上,身上都背了两个包。 才出门,程向红吸了吸鼻子,总觉得好像有一股子味道,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周红旗也吸了吸鼻子。 两人闻着味儿,慢慢儿往里头走,发觉竟然是从沈萍屋子里头传出来了。 周红旗心里头有点疙瘩,一想都不想进去。 可是,程向红想起刚才沈二说不定过来,是不是沈二弄伤了沈萍? 这么一想,即便程向红知道沈萍不是个好东西,可也不能眼见着她受伤,这是人的道德底线问题。 “红旗,我们过去看看?”程向红自是不敢自己一个人过去,实在是因为是沈萍心思也深沉,生怕自个一不小心,就掉进陷阱里头去了。 周红旗听程向红如此说,只能跟在程向红身后,两人往里头走。 此时,村长等久了,不耐烦了,便走了过来,“你们两个快点,怎么杵门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1、031失去 “村长!不好了!!”程向红慌张的声音传过来,村长早就看到了,沈萍底下的一摊血水,村长赶紧推了周红旗一把,“快,去找辆马车,还有,去地里头唤你三叔赶紧回来。” 程向红抬头微微瞅了一眼,屋子里头的箱笼已经被翻空了,看来沈二把钱都拿走了。 “村长,沈二他......” “不是......他......”沈萍强撑着最后一丝精力,如此回复。 村长没有说话,他懂沈萍的心态,沈萍很是害怕旁人知道沈二是贼,使得他们沈家全都抬不起头来。 很快,周建众就疯跑过来了,站在门口,完全傻眼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萍儿?!”周建众喊着,程向红打断了他,“赶紧送她上马车,送到医院去,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救人才是要事,又不是演电视剧,还要哭个够再救人。 程向红心里头吐槽得特别多。 周建众没钱,小小躲在屋子里头不敢出来。 小小让她出钱,不可能,让她出活或者出力气,她最近养胎。 村长见了,也觉得周建众等会上镇上定然手脚忙乱,便推了程向红一把,“你去帮衬一把?” “那行。”程向红犹豫地看了周红旗一眼,还是答应了,至少村长面子得给不是? 周红旗嘟了嘟嘴,有点不高兴了。 “你要跟着村长回去?还是跟着我上镇上?”程向红开口问周红旗,周红旗想了一会,便说:“我跟你上镇上去。” “行,我们走,快点把东西放村长家里头。” 两人急匆匆去了村长家,村长媳妇正在小厨房里头大展身手,准备做几个大菜,见他们匆匆过来,探出头,“你们倒是快......” “婶儿,沈萍出了点事,我得跟着上一趟镇上,天黑之前肯定回来,红旗说要跟着我一块儿过去。” “行,你们小心点。”村长媳妇愣了下,赶忙答应了,知道程向红不是个虚的。 很快,村长回来了,村长媳妇沾着面粉的手,白乎乎的,“沈萍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被沈二打了,还被偷钱了,我让建军家的先跟着上去垫点钱。” “你这个守财奴,你咋不跟着上镇上去?倒是空口说白话,让建军家跟着过去,那是建军的卖命钱,你真是气死我了!!”村长媳妇在一旁嚷着,恨不得上手拧耳朵了。 村长尴尬地说:“不是......我这不是出门急,什么都没带么?再说了,等周建众回来,缺钱花,我借他就是了。” “行了,你这个月,烟不用买了。”村长媳妇冷哼一声,直接断掉了村长的生存希望了。 村长恨不得自个躺医院去,沈家真是个搅家精,既搅和了别人家,也连带着搅合了自个家。 这么一想,村长生着闷气了,便敲了敲烟斗,就往外跑去。 村长媳妇见了,嚷着:“你去哪儿?” “沈家村!”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出口气,外加讨回点公道来,不管来龙去脉如何,不管沈萍做了什么错事,总之,沈二让沈萍这般,就是沈二不对,沈二不对,当然是沈家村的村长没有管好,他自然也要好好儿过去数落一番,才能舒畅。 往镇上的马车走得飞快,来回颠簸着,周建众怕颠簸到了沈萍,全程都是抱着她,下头还垫着厚厚一层棉被。 很快,到了医院门口,周建众抱着沈萍下来,喊着救命! 护士赶紧围上来,用担架抬了进了手术室,周建众想要跟着进去,被推了出来,“外头等着!!” 过了一会,程向红才和周红旗到了。 很快,护士从手术室里头出来了,喊着:“你是刚送进去产妇的家属?就是浑身是血那个?” “是,我是。”周建众赶紧站起来,双眉紧紧锁着,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做出一个祈求的姿势。 “行,你要有心理准备,只怕肚子里头的孩子保不住了,大人我们尽量保住。”护士说完这句话,周建众完全觉得晴天霹雳啊。 “什么?孩子为什么保不住?护士......”周建众拦着护士,不然护士进去,护士推开了周建众,怒气冲冲地骂:“嚷嚷些什么?这么久了才送过来,孩子当然保不住了,大人能保住已经是万幸了。” “你赶紧去交钱,要不手术不做了,等会别说孩子了,大人也保不住!” 程向红听了,赶紧对周建众说:“三叔子,赶紧去交钱吧。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沈萍活着,总会再有孩子的。” “你......说得对......” 周建众掏了掏口袋,没有半毛钱,茫然地看着程向红,程向红从裤兜里头掏出几块钱,“给,你先去交一部分。” 周建众钱交了,这才回来继续等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门又开了,护士抱着孩子出来了,小声说:“你看一眼,这是你们的孩子,出来后就来不及了。” 在娘胎里头憋太久了,加上羊水基本上流光了。 周建众强行忍着悲痛,“让我抱一下。” 他抱过没有一丝气息的孩子,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护士见了,颇为动容,只能安慰,“你们还年轻,这个孩子跟你们没有缘分。” 这是一个男孩。 半个小时过后,沈萍终于被推出来了,沈萍面色苍白,周建众捂着脸,看着沈萍,心里头后悔多,痛苦也多。 后悔不该放沈萍一个人在家,周建众以为沈萍是不小心摔倒的,他们来得急,程向红压根就没有料想到,村长竟然没有跟周建众说。 过了一个小时,沈萍才悠悠转醒,她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走神了。倒是周建众,花了些钱,买了点热乎乎的白粥,喂沈萍。 沈萍见到周建众第一句话,便是问:“孩子呢?” 周建众抽动了下嘴角,艰难地哽咽道:“没有保住。” “是么?”沈萍淡淡扯了下嘴角,“也好,我们本来就不喜欢女孩子。” 周建众咬了下嘴唇,“是个男孩子。” “什么?!”沈萍瞪大了眼睛。 “是个男孩子。我刚才看了。”周建众见沈萍不信,再次说了。 沈萍愣了许久,哈哈大笑,眼泪滚着鼻涕,流了下来,“男孩?竟然是个男孩!!真是可笑之极。” 说完这句话,她顿了许久,才问,“看到我哥了么?” “你哥?”周建众收拾东西,“我还没有跟岳母他们说。”你哥自然也不知道。 沈萍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沈二丢下她,跑了。 “谁送我过来的?” 周建众替沈萍擦脸,揉了揉手指头,“是大嫂和红旗发现了你,村长也在,村长回去了,红旗来找我,我们一起把你送过来的。” 沈萍这下清楚了,她竟然是被程向红他们给送到医院的。 程向红并没有进去见沈萍,也不让周红旗进去,看着沈萍从手术室推出来,便带着周红旗坐车回去了。 他们回去坐的是牛车。 很快,到了村长家,村长媳妇等着他们吃饭,见他们回来了,赶紧热锅下油,炒了及盘子青菜。 周红旗和程向红两人一来一回奔波,早就累了,吃得也多,吃过,洗了脚,便上床睡觉了。 周红旗睡另一间,程向红自个睡一间。 两人一觉睡到大天亮,听到了公鸡咯咯声,这才懒洋洋地起床了。 村长媳妇见两人晚起,也没有说什么嫌弃的话,而是让他们赶紧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程向红领着周红旗一起去看新房子。 昨儿晚上吃过晚饭,村长说地基已经打好了,速度非常快,今天开始搅拌水泥和石头,砌墙了。 程向红路过大壮他家的肉铺子,特意停留,喊了一声,“大姐!” “哎,来了,建军家的,你来坐呀。”此时的大壮他娘正在灌香肠,只是香肠里头肥肉也太多了,只能自己吃,卖不出去。 “坐坐,我洗个手。”大壮他娘赶紧搓了手,擦干了,才坐下,“等会拿点香肠回去,让你家红旗尝尝鲜。” “红旗嘴巴挑,大姐,你家大壮吃就是了。”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香肠罢了。”他们肉铺里头的肉和肠子基本上也没有费太多。有时候家里头的肉没有卖完,她都是直接做成了香肠了。 “对了,听说你妯娌出事了?” “是啊,这事啊......” “你不知道?”大壮他娘疑惑地问。 程向红愣了下,“什么不知道?” “昨儿沈家人过来闹腾了一通,硬是要小小出面给个话,小小是个胆小的,躲在里头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村长带着人过去,一下子他们就乖顺了。” “听说沈家人都在说,是你们把沈萍给弄倒了,要我说,你们一个傻一个看似精明,实际上也跟傻差不多,这么可能设计这么复杂的事儿,八成就是贼喊捉贼。” “也不知道沈家知不知道沈二闯祸。沈萍在医院里头,三叔子问她是不是有人媳妇她,她直接说不是。” 伤了身子,还有失去了心心念念的儿子,沈萍这样的人,只能避着了。 村子里头,还有一个人是程向红避着的,那就是万里平。 万里平早上倒是没瞅见他,这个时候倒是冒出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2、032臊子 大壮他娘倒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大部分都在说沈家村的事。村长去沈家村告状了,说沈二在他们村里闯祸了,没成想,沈家在沈家村也是个不好惹的,一听是来说沈二家,立马就躲开了,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说了实话。 原来上次沈家村村长的宝贝金孙在村子里玩,就为了一只知了,跟着沈二的儿子吵闹起来,沈二的儿子,二话不说就给了一拳,将人都打蒙了。 沈家村村长宝贝孙子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回去告状了。村长一撸袖子,就要去讨回公道,谁曾想,沈二拳头还没有出,沈家婆娘倒是一下子就碰瓷了,躺地上打滚,硬说村长的孙子撞到她了,她家孙子这才出手打人的。 得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村长心里头气啊,回去就病了一场,隔天赶紧把孙子送去镇上跟着他爸妈住,至于自个,看到那泼皮无赖沈家人,掉头就走。 哑巴亏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沈萍他们家在沈家,没有人能惹得起。 沈二把沈萍弄倒了,可沈家人却全都聚集在了周家门口,闹着要周家陪钱。 程向红远远望着自个家门围着一大群人,推了周红旗一把,让他赶紧先跑,自个也要往外头走,却被转过头来的村子里的人看到了,嚷道:“这个是周家的大儿媳妇。” 一听,沈家人推开了边上围着的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瞅着程向红。 程向红淡然地走上前,既然已经跑不掉了,只能迎难而上了。 “什么事?” 沈家婆子看着身子骨很是硬朗,双眼流着油,看上去就是个很有算计的人。 “你就是大儿媳妇?” “你是谁?”程向红假装认不出来人是谁。 沈家婆子大声说:“我是你弟妹的妈。” “我弟妹有两个,哪个?” “沈萍。” 程向红一听,哦了一声长,之后便说:“原来是沈萍啊,她在镇上医院看病,你们来家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镇上看看?” “当然是找你们家负责。” “负责?负什么责?沈萍肚子里头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弄伤沈萍的是你家沈二,沈萍医药费还是我垫着的,你们还要我负责什么?既然你们是沈萍的爹妈和兄弟姐妹,行,赶紧还钱,省得我跑你们沈家村拿钱。” “还有,沈二偷了我们家钱,送上门了,干脆点,把沈二偷的钱全都还过来。”程向红摊开手,反过来跟沈家人要钱。 本来要钱应该是沈家人,这下子,懵了,怎么还有人比他们更为无耻? “不是......”沈家婆子想要辩解出点什么。 程向红伸手阻止她说话,摆开了道理,挽起袖子,甚至吆喝着旁人赶紧端把长椅来,让她好好跟沈家婆子说点道理。 “你家沈二偷了我家的钱,是不是得还?你说没证据?行啊,还没有报警呢,正好,哪个人去报警,到时候就知道有没有证据了。” “不还钱,也行。”程向红看着沈家婆子似乎想赖账了,比了比大拇指,站起来,一腿将长椅子给踹翻了一说,周红旗搬来的木凳子,程向红一脚踹了个稀巴烂,冷哼一声,“不还钱!拿命来换!!” “我看是你这个老婆子骨头硬,还是你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骨头硬!”程向红这一手露得,沈家婆子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这个看着文文弱弱的女知青,还不好糊弄了,也是,能被刘大花看上当媳妇的,哪个不是吃素的? 前头周建军跑了的媳妇,看着还不如这个漂亮,却跟野男人私奔了,心狠得呐,留下个儿子,让刘大花虐待。 至于那个小小,看上去瑟缩得不行,心狠得呢。 沈家婆子瞥过头,声气都比之前弱了不少,转而将矛头对准小小了,她看向程向红,淡淡地说:“哈哈,不好意思,弄错了弄错了,既然欠钱了,肯定还,我一定让建众那个傻女婿给还了,你放心。” “不过,小小,你倒是走脱不了了。”沈家婆子阴森森地咬牙切齿地说:“你家大嫂,真是个良善之人,帮着我可怜的女儿垫了药费。可你呢!竟然见死不救,你以为我女儿晕倒了,就什么都没看到么?” 小小慌张了,急急忙忙地反驳,“不是......我......” “不是什么?多少人看到了。” 这么一诈,小小竟然出口了,“不是的,我是......我是吐了,我一下子忘记了......我......” 听到她这么一说,原本还想要帮下小小的程向红,立马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了。 毕竟对于程向红来说,她能原谅小小平时里头的那些小动作,偷家里头的东西,然后嫁祸给她或者沈萍,总是暗地里头挑拨刘大花骂她们,程向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看到快要出人命了,竟然还是置之不理,这样的人,谁敢帮? 小小脸色白了,唰地看向周遭的人,周遭的人全都低下头了,不敢与她对视。 沈家婆子洋洋得意,带着儿子围了上去,程向红趁机跑了。 周红旗在不远处等她,“妈。” 程向红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倒是机灵,去哪儿拿的那么脆的凳子?还能吓唬人来了?” “找的。”周红旗支支吾吾说了这个敷衍的答案,程向红也就不追究到底了,只是捏了捏他的耳垂,“你不许再跟以前的小混混一起混一起,要不我饶不了你们。” 听到她这么一说,周红旗连连摇头,“不会的。” 以前跟着那些个混混,还不是为了混上一口好吃的,能够不用每天饱一顿饥一顿。现在程向红手艺那么好,随便煮个,都能成仙味儿,他又不傻,干嘛要去再找他们? “妈,你去看屋子了么?砌起来了。” “嗯嗯,刚才扔大榕树底边的香肠呢?你看着没?” 周红旗点头,“都放牛棚那头去了,我怕路过的人摸了去。” “行,我们过去拿。” 周红旗和程向红才刚到了牛棚门口,周红旗驻足了一会,便说,“妈,你等会,我进去就好了。” “行。” 反正牛棚里头没人,他们都去帮忙建房子了。 没成想,她刚转了身,却见到了万里平,正低垂着头,看着程向红,程向红拍了拍胸脯,大声嚷了:“你怎么在这?吓到我了。” “吓到了?我揉揉?”万里平说着就要伸手了。 程向红黑了脸,伸手拍掉他的大手掌,“摸什么摸!”想要趁机占她便宜,做梦了!别以为借她点钱,就能占便宜,哼。 万里平看着自个的手,缩了回去,“你刚才去哪里了?” “刚才?送沈萍去镇上了。哦,对了,你不认识沈萍,就是我夫家的妯娌。还想拐了周红旗。” 万里平默了一会,问:“听说周红旗不是你生的,是你丈夫留下来的?” “听说?我还听说别人说周红旗不是我丈夫亲生的呢。” 程向红很是口不遮拦,倒是将万里平噎得没话说了。 万里平沉默了好一会,问:“如果周红旗真不是你丈夫亲生的,你还会拼命找他么?” “当然会啊,我可不想让周红旗认别人妈,再说了,周红旗是不是我丈夫亲生都不重要,重要是他喊我妈。” “说不定,还真不是你丈夫的儿子啊。” “是不是都不要紧。”程向红看向牛棚门口,过了一会,周红旗拉着香肠出门了,见到万里平站在程向红身边,身上毛孔全都竖起来了,小跑着揪着香肠过来,一把挡在了程向红面前,对于周红旗来说,万里平就是企图想要当他爸,撬他死鬼老爸的墙角的邪恶的人,他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程向红见周红旗这有趣的反应,哈哈大笑了好一会,才拉着周红旗的手,“走,我们去看看新房子建得如何了。” 万里平并没有跟着,他怕被村子里头的人认出来,他就是没有死的周建军。 周建军当年得知前妻生了儿子,一点想法都没有,他一根毫毛都没有碰到过那女人,她还能生个儿子出来,就算没有脑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周建军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部队事业中,再加上刘大花过于偏心,对他百般刁难,更别提是他的媳妇了,与其如此,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反正他回家的次数也不多。 后来前妻跟着以前的情人跑了,丢下周红旗,周建军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他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结婚了,那么周红旗至少还能当个养子来养着。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养子,他用津贴养了他这么久,竟然连老子都认不出来也就算了,还阻止他泡自个媳妇。 万里平眼看着程向红牵着周红旗的手往外头走去了,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周红旗一路山刚有点闷闷的,程向红看出了他的不快,“怎么了?” “妈,你是不是看上刚才那个野男人了?” “野男人?”程向红愣住了,“你从哪里学来的词儿?” 周红旗双手插着腰,将香肠绕自己脖子上了,跟个水壶一般的动作,大声说:“那个死野男人,竟然还想勾搭你,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脸......” “镇上学的。”周红旗模仿得惟妙惟肖,可程向红却笑不出来。 程向红歪头想了一会,周红旗揪着她的衣袖,“妈,不要跟他好,好不好?” “为什么呀?” “当然是因为,你是我爸的老婆啊。” “你爸都成死鬼了。”程向红这么逗他,其实程向红还没有想好改不改嫁,更别说那个臭男人,也没有什么主动示好的样儿,她当然不会想要改嫁给他。 周红旗愁眉苦脸了许久,一路上都不说话,连带着香肠都要拖地上了,他也没有发觉,等快要到了新宅子不远处的路口,周红旗艰难地挣扎了许久,才说:“妈,你要是真的很想改嫁......我勉强同意吧,不过,因为你喜欢就好了......不过,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一定要带你走,我会赚很多钱,给你花。” 程向红本来听着满脸笑意,后头竟然有点感动了,于是,小声说:“好,不过呢,我会自己赚钱,你若是真想给我花,把卡给我保管就好了。”程向红竟然能够在默默感动之下,竟然还套路了周红旗。 就跟后世里头小孩子过年,大人骗小孩子的话,红包我帮你收着,然后收着收着,就没了。 周红旗到了长大之后,才回味过来,当初年幼的自己多么单纯,后妈多么人心险恶。 一切都是后话。 程向红领着周红旗到了新宅子。 那头都是人来人往,忙着砌墙,动作特别快,很是熟练。 大壮他妈把订好的猪肉送了过来,程向红让周红旗去打水过来,将猪肉洗干净了,这是非常好的三层肉,准备做点臊子面,面是用面粉揉出来的,一大盆子面粉,做成了手工面,废了程向红不少时候,切好了面,成了面条,加上一点面粉,使他们不那么黏之后,才将三层肉放在锅里头煮。 烧开了冷水,放入肉,咕噜噜地煮着,煮到飘出肉味了,将锅里头的水都倒出来了。 那些肉味的水,倒是馋得很,很多小孩子在不远处,趴着大树边上,直勾勾地瞅着,大壮知道那是自家的肉,虽然有点馋,却还是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儿。 小伙伴问了,“大壮,你想吃不?” “不吃,都吃腻了,我家天天有肉。”大壮可骄傲了。 小伙伴犹豫了下,眼神充满着挣扎,“怎么办?我好想跟红旗说一声,让他给我吃一口。” “真没出息!” “我是没出息,可我想吃肉,大壮,你家经常吃肉,你不用没出息。” “就是!”其他小伙伴们,口水直流。 程向红将三层肉给拿出来,用刀把肉皮给切开了,将两层肉切成了小小一块,之后再将皮也同样切成了小块,这下子,肉看上去更多了。 锅洗干净了。 程向红倒了点油,又加了点冰糖,冰糖是从公社那头申请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大壮他妈和村长媳妇给的。 冰糖炒出了糖色,两辆的深棕色,格外好看,将小肉块全都放到锅里头,来回翻炒了许久,扔下了东拼西凑过来的香料,虽然不如后世那么齐全,但好歹基本主料都有一些。 之后放了酱油,放了水,盖上了锅盖,慢慢地炖着。 本来砌墙有些累的村民,闻到了那难得一闻的香味,干活更有干劲了。 另一头灶上烧了热水,面条全都下了,用筷子来回搅拌着。 “红旗,去舀点井水。”这个时候的井水还能吃,是甜滋滋的,不像后世,带着苦涩。 周红旗拿着盆子要去装井水,原本远远瞅着的小伙伴,全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伸手够周红旗的有,够盆子也有,“红旗,我们帮你抬水。” “红旗,水可重了,俺们大伙儿都说了,人多力量大。” “红旗,我们同一个村,就是一个大家子,要互帮互助,要关爱集体。” “红旗.......” 周红旗被拉来来去,衣裳都要拉破了。 周红旗大声一吼,“行了!” 他们都停下来了。 周红旗板着脸,“你们就算帮我抬水,等会也不一定能吃到肉,你们确定还要帮忙么?” 小伙伴们全都面面相觑,出力,还没有吃的?就跟驴拉着磨坊,前头挂着跟胡萝卜一样? 这事......周红旗扫了他们一眼,眼见着他们脸上的犹豫和挣扎,周红旗便拉着盆子,自个要过去装水了。 正当周红旗走了几步,大壮突然闪了出来,双手张开,挡住了周红旗的去路。 “干嘛?” “我帮你。”大壮伸手去拿盆子。 周红旗歪头,“我刚说了,没有肉。” “我知道,我不缺肉吃,再说了,我妈说让我好好帮你。”如果不帮周红旗,让他妈知道,回家也没肉吃了。 其他小伙伴见了,便也跟着跑过来,兴高采烈地说:“红旗我们帮你,没肉也没事。” “就是。” 得嘞,一大堆小孩子,一来一回,搬了一大盆水过来。 正好程向红将面放水里了。 “妈......”怎么把面放水里了?这不是浪费么? “没事,这样更好吃。”程向红瞅着一个个小萝卜丁,“你们边上玩去,等会你们全都一起吃面。” “妈,面够么?不够我可以吃少点。” “没事,还有腊肉呢。” 说着,程向红便舀了一大盆的米,洗干净了,将铁锅里头涂上了一层油,米直接放里头,放上了水,“红旗,烧大火。” 小伙伴们见周红旗烧火,他们便自动去不远处的山脚下捡柴火了。 等他们抱着一大堆柴火回来时,差不多臊子肉也熟透了。 还有米饭,也香喷喷了。 程向红将腊肉切了小片,薄薄一片,很小,全都细密均匀地铺在了米饭上,这才盖上了盖子。 又过了好一会,腊肉的香气扑鼻了。 大家都吸了吸鼻子。 “红旗,去要点西红柿。” 很快,拿来了五六颗西红柿,程向红直接切碎了,煮汤。 又等了好一会,程向红便嚷着,“吃饭吃面了!” 程向红留了一大碗面和米饭给万里平,偷偷藏了起来,周红旗压根不知道,更别提其他人了。 一时间,小孩子和大人都热闹起来了。 而镇上也更加热闹了,原来,沈二竟然被周建众在大街上遇到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3、033恨上 镇上相比于临镇,已经大了不止一倍,也不知是沈二运气不好,还是周建众运气太好,总之,他们相遇了。 沈二并没有瞄见周建众,反倒是周建众目光锐利如鹰,远远儿就望见了。沈二正摸着拉杂的胡子,贼眉鼠眼地来回瞄着铺子上头的东西,脑袋晃荡得更拨浪鼓一般。 “大舅哥!”周建众一个勾手,他平日里经常下农活,伺候农田,总举子锄头,自是比四肢不勤的沈二力气大多了。 就一个动作,将沈二勾得来回颠颠了两下。 “哎!”沈二吓到了,面色发白,额头上立马就冒出汗珠子来了,身子轻微扭动,却见周建众面上表情依旧。 可沈二却牢牢记住自个干了什么事。 他跟沈萍抢钱了,还把沈萍推倒在地上了,临出门也见着了沈萍那一摊子的血,可是他不得不跑啊,不说他出去喊人,别人一定知道是他推的,就说他今儿得过来还钱,要不手脚就断了。 可他运气今儿更加不好了。 钱是还了,可命也差点搭上了,好在他机灵,到底逃出生天了,坑了其他人。 但沈二手头上所有的钱都没了,就想着从铺子里头摸索点东西回去。 本来做贼,没成想被逮住了。 “你......” “大舅哥,怎的?你来镇上看沈萍了?迷路了?”周建众也是个迷糊的,他压根忘记了家里头那空荡荡的抽屉了,他到现在都认为是沈萍翻箱倒柜,不小心弄翻了,顺头把自个也给弄摔了。 毕竟以周建众了解沈萍来看,若是沈萍真被人欺负了,怎么可能醒来鸦雀无声,早就嚷嚷了,沈萍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周建众确实了解沈萍,但却不知道,沈萍现在是有苦说不出,若是说了,只怕还得倒出自个干的事来。 “啊?”沈二这么一听话的苗头,多少能明白点什么,得嘞,周建众啥都不知道,就是个傻子。 “我......我妹子咋了?他奶奶的,当初你可是跪在我家门口,硬是求着我妹子嫁给你,你家那时候穷得叮当响,你大哥才刚结婚不久,你二哥就结了,你家能拿出多少彩礼来?隔壁村来求我家妹子,都是几百几百的砸!你说你好好护着我妹子,怎的,都护到哪去了?你他奶奶的,我非得宰了你不可!”沈二立马扮演了一个护妹心切的好哥哥角色。 可即便这样,周建众只是觉得沈二今天有点奇怪,突然良心发现,护着沈萍了?想当初,沈二拦着沈萍不嫁,还不是因着他周建众拿不出更多的彩礼么? 要不是沈萍以死相逼,他哪能娶得到沈萍? 就为着这个,周建众这些年即便再想要后,也不敢多催沈萍,便是沈萍受了委屈,被他娘刁难了,他都站出来护着她,就为了当年他们的情谊。 沈二挣脱不开,被周建众半拖半拉去见沈萍了。 到了医院,沈二束手束脚,闻着那浓郁的消毒水味儿,浑身直发抖,一个大汉,在医院里头发抖,倒是好笑。 不为别的,在赌场,就有人兴干一些折磨人的事,把指头一段一段折下来,再一段一段塞好。 往身上摔鞭子,一条一条,然后涂上这浓重的消毒水味儿,绝对能让人在地上疯狂跳舞,他们在一旁围着笑。 沈二没被这么折磨过,却看着人这么跳舞。 “大舅哥,沈萍就在前头。”周建众如此说,撇头见沈二有点不太对劲了,便问,“你没事吧?不舒服?要不去瞅瞅?” “不不不......”沈二连连摇头。 周建众搔了下头,羞赧一笑,“也行。”他身上还背着债务,真没有闲钱让沈二看病了。 到了沈萍病房,周建众先进去了,见沈萍侧头,看着外头,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心死如灰,有些难过,却还是打起精神,说:“萍儿,你看,大舅哥来了。” 沈萍一听,转过头来,眼底都跟冒了火一般,可在周建众眼里看着,却觉得沈萍燃烧了生的希望。 “你们......你们聊。”周建众看出来了,沈萍有话要说,他赶紧找了打水买东西的借口,出去了。 沈二见了沈萍,一点愧疚都没有,拉了椅子,坐下,痞里痞气问:“干嘛?用这眼光看我?老子可没欠你!是你自个硬要上来拉我!” “那些钱,都是你雇我的,我的工钱!!”沈二梗了脖子,粗红粗红,嚷着。 沈萍冷下脸来,警告他,“你若是想嚷嚷着,让其他人也知道,你尽管说。” “你......没告诉建众?”沈二瞪大了眼睛。 沈萍看蠢货一般,瞥了沈二一眼。 “钱你给我还回来,至少还一半,其他算是我给你的。”沈萍低沉着声音,退让了一步,若是失去的孩子是个女儿就好了,她就能够站起来,哭、闹了。 “不可能!” 沈二算是看出来了,沈萍也有自个的不可说。 “行,那咱们就鱼死网破!”沈萍心一狠,“我被周建众休了没事,你也得去坐牢,咱们谁也嫌弃不上谁!!” 这话一出来,沈二就怂了。 沈二天不怕地不怕,怕死怕疼怕无聊。 “行,不过你等等。”沈二想着,要不再去赌场试试?反正他是最近赌运不好,不代表着会一直不好,风水轮流转,总能转他身上不是? 沈萍也没指望今天说,他明天就能还。 “你记得就好了。” 沈萍顿了一会,瘦得皮包骨的手臂伸出来,“你过来,你帮我做件事。” 沈二疑狐地瞅了一眼,凑了过去,沈萍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行,这还不简单。”二话不说,沈二站起来就走了,麻溜地办事去了。 等了一会,周建众回来了,打水后,盯着沈萍,最后,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沈萍心里头咯噔一下,可到了傍晚,眼见着周建众依旧给沈萍买饭、打水、洗漱伺候,一切照旧,沈萍心里头那点点怀疑,也去了。 可沈萍怀疑得没有错,周建众听到了。 他出门太急了,才发觉自个没带钱,钱塞病房床头柜里头,正要推开门,却听到了沈二嚷嚷的话。 周建众倒没有往深处想沈萍让沈二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只是想着大概是买东西两人掰扯不清,周建众是恨不得进去揍沈二几拳,怪不得沈二今儿恨不得离自个远远的。 可又想着,沈萍瞒着他,定然是怕自个看不起她娘家,这么一想,他多少还是不忍心了。 算了,孩子没了,他再揍沈二也回不来了。 周建众心态真他妈的好。 可到底还是崩不住啊,浑浑噩噩地去打水了,差点烫的手皮卷起来不说,别人还知道他忘记带钱了,看着他可怜,让他先欠着。 等他伺候了沈萍洗漱后,说去洗手间,却唔唔地捂着脸哭,哭过了,水往脸上泼,静了许久,才出去。 沈萍不知道,身子虚,一躺下,心事儿一了,就睡了。 对于沈萍来说,这件事她最为记恨的有四个人,第一个便是程向红母子了,若不是周红旗不乖乖听话,不乱跑,她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若不是程向红出去找周红旗,她也不会跟沈二起争执了。 第二恨当然是小小了,若不是小小见死不救,她也不可能失去自己的儿子,那可是她盼了许久的儿子啊。定然是小小嫉妒。 第三恨,不用说,自然是沈二,她被推倒,都是沈二,还有,若不是沈二无能,她能到这般田地? 沈萍恨了所有人,偏偏没有恨的,就是自己。 甚至于,她还怪周建众,若不是周建众那么没用,她哪里要过得那么辛苦。 全天下,都是欠着她的人。 至于刘大花,同一家医院里头,刘大花倒是见到了周建众这个傻儿子,也问上了几句,得知沈萍小产了,差点笑出声来,硬是在周建众耳边念叨着沈萍怀像不好,沈萍不好生养,赶紧休了,好再娶一个。 周建众开口让刘大花有空过去照看一下,刘大花脚底抹油溜走。 她一个当婆婆的,怎么能够反过来伺候媳妇? 至于周爱国,得知沈萍住院了,倒是念叨着家里头没钱了,都掏空了。 刘大花一想,可不是,家里头啥钱都没有了,不行,她得回去拿点钱,于是,便跟周爱国说了一声,回去拿钱了。 当然,与其说她是回去拿钱,倒不如说是找程向红要钱。 她可是看到了,程向红手里头还有钱。 只是没成想,好端端走在进村的路上,脚踝一扭,差点扭伤了,坐在村口大骂,还是载这猪粪的车给送到周家门口,一股子臭味。 周家门口一片狼藉。 进了屋子里头,不管是小小家,还是刘大花和周爱国的屋子,全都一团乱,只有程向红的房间,安然无恙。 “遭贼了?”刘大花喊着! 邻居听了刘大花的声音,本不想理,最后怕刘大花闹腾得他们遭殃,只能纷纷回话,“遭什么贼?” “你家亲家来了!” “跟蝗虫进村一样!” “你家被嚯嚯了,谁叫你眼睛不好!” “呸!活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4、034媳妇 刘大花撸起袖子,就要去抓邻居的头发,邻居大声说:“还不是沈家和小小惹的祸。”这话一出口,刘大花就觉得心里头有不祥的预感。 很快,了解了来龙去脉的刘大花心头哽着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败家娘们!败家娘们!”刘大花并没有骂小小见死不救不对,也没有骂沈家仗势欺人,全都在心疼钱。 邻居一听,得了,白说了,赶紧窗户都关起来了,生怕刘大花下一步就瘫地上哭诉自己多可怜了。 刘大花正酝酿着呢,一转头,全都没人影了。 她脑子转得快,一看程向红屋子没有遭殃,二话不说,就去找程向红了,村子里头绕了一圈,都没找到。 一拍脑子,估摸在新宅那头。 正巧,一群孩子活蹦乱跳地跑过去,她顺手揪了一个,吓唬了两三句,就问出了新宅子在哪儿。 刘大花鼻子灵,老远就闻到了香味,肚子饿得咕咕叫。 到了那头,见程向红收拾东西呢,上前探头,一点油水都没有剩,可闻着味道,就知道程向红花了不少钱,伸手就要给程向红一巴掌,被程向红拦住了,“你这个败家娘们!竟然给他们那么多吃食,他们配得上吃么?” 她话刚一嚷出来,干活的全都停下了手,看向刘大花,刘大花小身子板缩了下,色厉内荏地骂程向红,“别人这么看你婆婆,你还不敢走他们?” “不行,他们走了,我房子都建不好了。” “建房子,建房子!你知道不知道家里头闹成什么样了!” 程向红收拾得差不多了,冷漠地抬了下眼皮,“什么样?” 刘大花被程向红这副德行给堵了,“沈家祸害了咱们家的东西。” “那你去找沈家,我又不是沈家人。”程向红耐着性子。 “那......那除了你没被祸害,你要给我点钱!” 程向红抱着双臂,鄙夷地瞅着刘大花,“得了,你这次过来,就是要钱吧?我们已经分家了,我想给你,那是我自个乐意,你来找我拿,也得看我给不给!” “你敢不给?!”刘大花不信程向红还真敢不给。 “有什么不敢?你儿子的抚恤金,我给你一半了,剩下一半是我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若是想抵赖,行,让村长来评评理。” “公公的医药费还是我垫的,我没有找你要,已经是我孝顺了,怎么?你那些个儿子和媳妇都死光了?就剩下我一个媳妇了是吧?还是看我是个文化人,是个外地人,看我在这没有娘家人,你就可劲儿欺负、折腾我?” “我可是响应号召下乡来的,你若是敢欺负我,你就是违法政策!!” 这帽子越扣越大了,刘大花脸色变了,再加上其他人眼神的压力,最后灰溜溜地跑了。 不过程向红知道,刘大花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拿石头砸了他们的锁。 幸好,家里头的东西能用的都搬去村长家了,钱也随身带着。 程向红料想得没错,刘大花心不甘啊,路口抱着大石头,一个砸,就把程向红屋子砸开了,里头.......什么都没有,钱一个子都不剩。 刘大花一拍大腿,只能往村外跑了。 牛棚的老爷子来了程向红的新宅子帮忙做点轻便一点的活,也是最后一个回去,临走前,说:“你的手艺不错。” “您喜欢就好。”程向红抿了下嘴唇,笑了下。 老爷子看了一眼周红旗,“有空,让他偷偷儿去找我,我教他读书。当然,你若是不介意......” “自是不介意的。”程向红扬声,“红旗过来。” 周红旗屁颠屁颠跑过来,“妈。”声音换得响亮。 “儿子,老爷子以后要教你读书了,还不谢谢老爷子?” “妈,可是我想帮你赚钱。” 程向红一听,一个巴掌拍周红旗屁股上了,这个傻儿子。 “读书才能赚钱,你读不读?不读我也不带你赚钱。” 周红旗沉吟片刻,问:“妈,你真的,真的,真的想我读书?” “当然了!”程向红果决地点头。 周红旗摊手,“行吧,看在你强烈要求下,我读。” “哈哈哈......”老爷子哈哈大笑。 程向红不好意思地连连鞠躬,赔礼道歉,顺便一手按着周红旗的头,给老爷子赔礼道歉。 三人一起回去,到了岔路口,周红旗就要往村长那头走了,没成想程向红竟然跟着老爷子往牛棚去了。 “妈,我们走这边。”周红旗指了指,程向红顿了一会,才说:“我们先送老爷子过去。” “哦。”周红旗便跟到了程向红身边,撇眼却见到程向红手里头拎着一个小篮子,外头还包了了几层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偷偷弯下腰,凑上去,小心闻了一会,饭菜香味,是刚才吃的东西。 “啊......”周红旗心下略微窃喜,原来是要带回来给他吃的。 很快,送老爷子到了牛棚边上,周红旗以为就要打道回府了,没成想,程向红竟然还要跟着进去了。 周红旗这个时候心里头是有点不太乐意,可是想着,为了吃那一口,还是乖乖跟着了。 没成想,竟然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万里平从里头出来了,伸手要去扶老爷子,老爷子摆了摆手,不让他扶不说,还喊周红旗跟着进去,周红旗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程向红,程向红却假装没有看到。 哼,果然是后妈! 周红旗心不甘情不愿地进去了。 万里平在黑夜中,看不出他脸上略微泛着红,眼睛里头的光倒是跟狼一般,似乎闪着绿光,心心念念地瞅着程向红。 他如此直白和炙热的眼神,程向红这次倒是看到了。 不过程向红想着好几次,他好似都没有跟这次一般,这么露骨,大概,可能是饿得慌了?他估摸看着的,应该是她手里头的吃的。 她伸手递过去,“这是给你的。” 万里平伸出手,程向红以为他要接过去了,结果,万里平一下子握住了程向红的手,用力一拉,将程向红拉在了怀里。 程向红被禁锢在万里平的怀里,本以为即便不能闻到小说里说的那种什么清冽的味道,总能是干爽的味儿,没成想,竟然是一股子浓浓的酒味。 得了,怪不得以往不会用这眼光瞅他,他这是喝醉了。 万里平喝醉倒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好了,放开我,你肚子饿了,该吃饭了。” “媳妇?”万里平默默地吐出一句话。 这句话可把程向红给羞红了脸了,穿书前露骨的话她没有听过,但是小说写得不少,什么宝贝亲爱的小心肝,只有她想不到,没有写不到的。 可如今,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正正经经地喊了这么朴实无华、随大流的称呼,她竟然真的害羞了,红得脸烫得啊。 “你......”程向红结结巴巴了好久,才矢口否认,“我不是你媳妇!”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感受到万里平搂得越发紧了。 万里平的体温温暖着程向红,程向红最后只能说:“你要怎么样才能放开我?” “你是我媳妇儿!”万里平盯得紧紧的。 程向红觉得这就是一个死结,最后,脑子突然想通了,她是傻么?怎么就对着一个喝醉的人可劲儿倔强着? 反正现在也没人听到,只有一个醉汉,隔天他不就不记得了么?虽然有点对不住那个死鬼丈夫,但她也是没法子啊。 “行行行,我是。”程向红连连点头,承认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你是啥?”万里平一字一顿地问。 程向红来回瞅了瞅周围,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才说:“我是你媳妇儿。” “媳妇儿。”万里平又叫了一声,才松手了。 万里平伸手拿过吃食,“媳妇儿送我吃的。” 程向红捂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万里平拎着篮子,程向红跟在他身边,不敢看他。 周红旗不一会,出来了,见了程向红,冷横了万里平一眼,快步跑到程向红身边,双手抱住程向红的腿,“妈!” “嗯,咱们回去吧。” 周红旗颔首点头。 路上有点黑,两母子小心翼翼地走着,老爷子要万里平送送他们,程向红是拒绝了的,理由也很光明正大,万里平喝醉了,怕他摔了。 老爷子刚才瞅着万里平的眼光很是复杂,特别是现在,看着万里平大口大口吃东西,更是复杂。 “我藏起来的酒呢?”老爷子回房子里头找了一通,没有找到。 万里平吃完饭,抹了下嘴巴,才说:“刚一不小心弄洒了,全洒我身上了,哦,不对,还有一丁点,洒地上了。” 老爷子哼哼了两声,他就说,万里平可会灌黄汤了,不过他在任务中,从来不喝酒,当然,以往也没见他醉过。 “你不能再喝了,你身子不好。” 老爷子碎碎念着,“我就知道是你偷了我的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路上,周红旗抬头,看了好几次程向红,“怎么了?” “妈......” “嗯?” “没事。”周红旗摇了摇头,“冷。” “过来,妈妈搂着你。”周红旗靠程向红越发近了,闻着她的馨香,很是安定。 “还冷么?” “不冷了。”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笔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5、035牛忙 刘大花是一个人进的沈家村,气势汹汹直接杀到了沈家,沈家老婆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头,就着黄昏数钱,那都是从小小那头硬抢过来的。哼着人五不六的歌曲,美滋滋的,沈家的媳妇儿只能躲在屋子里头,休想沾手。 沈家婆子沾了点唾液,黏在票子上。刘大花推开门,见了那些个钱,上前就要去抢。沈家婆子抬头,还没来得及躲过去,后头一仰,摔了个大屁蹲,后头椎间盘差点摔断了,龇牙咧嘴地秃噜着爬起来。 “呸!你这个刘老婆子!” 刘大花挽起袖子,伸手就去抓沈家婆子的头发和脸,“你这个不要脸的,就跟你那赔钱货一样!霸占着我儿子,还霸占着钱!我说她屋子怎么都没钱了,原来把我们周家的钱,全都兜到你们沈家来了。” “真是气死我了!!” 沈家婆子一听,赶紧弯下腰要去捡钱。 刘大花一瞅,扑了上去,正巧儿,将沈家婆子压在了地上,四肢趴着,就跟个乌龟一般。 “哎呦!你们死人啊,还不快过来?”沈家婆子赶紧喊人了。 刘大花一屁股坐在沈家婆子背上,双腿往前勾着,另两只手捡着边上的钱。 沈家很快冲出来两个媳妇了,一个往后头拉刘大花,一个要去扶沈家婆子。 刘大花来回蹬腿,边蹬跟表演唱戏一般,“来人啊,杀人了,抢钱了,沈家都是贼啊啊啊——” 她乱蹬乱踹,沈家媳妇也被踹了很多脚,加上刘大花力气也比旁人大一些,因而很快,那媳妇就气喘吁吁了,刘大花挣脱开,将钱往胸口一塞,系上扣子,就抓着沈家婆子的头发不放,双腿来回踢着。 沈家媳妇一见这架势,想着钱到头来也是婆婆拿走的,便没有出多少力了。 沈二的媳妇干脆转身躲回去了。 沈家婆子被刘大花揪着不放,外头围了一圈人,眼看着沈家婆子被揪得死死的,沈家村的人即便再讨厌她,也怕丢了脸面不是?赶紧上前架住刘大花。 沈家婆子指着刘大花,“她抢了我的钱!!” “我呸,明明是你带着人去抢了我家的钱,这些钱,都是我家的!你们如果敢伸手拿我的钱,我就上公社告你们!!告你们对我不怀好意,连我这样的老婆子都想摸!!” 刘大花这么一说,男的自是不敢靠近,至于女的,本来就跟沈家婆子有些过不去,刚才不过装模作样。 很快,刘大花就趾高气昂地带着钱出沈家了,没成想,到了沈家村口,一脚踩空,掉进坑里头去了,摔断了腿。 等刘大花被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那时候程向红正起来做早饭,总不能在村长家白住不是?只能早起烙个饼,用的是面粉和加了一点牛奶,村长家有一头牛。 在烙饼的时候再加上一颗鸡蛋,一大个饼,切成了好几人份,加上点咸菜,腌黄瓜、泡菜,喝上几碗稀粥。 村长媳妇见了,多少不太好意思,上手说要帮忙,程向红摆手,“我都做好了。” 程向红进屋喊周红旗起来。 四个人坐下,安静地吃着早饭,鸡蛋饼不油腻,软乎乎,很好吃,周红旗吃了一块,还想再吃,被程向红阻止了。 “你吃太多会撑,等以后我们再吃。” 周红旗摸了一下自个的小肚皮,好似可以再撑一下,不过还是听了程向红的话,把粥喝光了。 砰砰,外头传来了敲门的响声。 程向红擦了下有些油腻的手,想出去开门,周红旗跳起来,跑过去开门了,门一打开,是不认识的。 “你找谁!” 来人声音很是响亮,“我找周家村村长。” 村长站起来,“进来,你是谁?” “我是沈家村的知青。” 沈家村过来做什么? “我来找村长你是有事。昨儿你们村的刘大花去沈家闹事,抢走了沈家的钱,不过刘大花硬是说是沈家先抢的。” “确实是沈家先抢到,刘大花的二儿媳妇都被气得跑回娘家了。”程向红不知道小小跑回娘家了。 “还有什么事?”村长觉得这个知青对他有点不太尊重,口气也不太好了。 “刘大花掉我们村口了,腿断了。”知青如此说,村长倒是有些震惊了。 程向红吃东西的手慢了一会,侧耳倾听。 村长看向程向红,程向红拍了拍手,站起来,“我是刘大花的大儿媳妇,那你们把她送医院吧,正好了,我公公也在医院。” “钱你们安心,不用你们付,去医院二楼第二间,找沈家婆子的女儿沈萍,让她付钱。”程向红说完,又坐了回去。 沈家村知青觉得程向红很冷漠,有些不解,看向村长,村长点头,“去吧,都是沈萍和沈家闹出来的,要不刘大花也不会去你们沈家村,就这么办。” 周红旗气嘟嘟地坐着,“妈,咱们今儿是不是又要上镇上了?” “不去!”程向红可不傻,现在谁去谁付钱。她可不想再往外头掏钱了。刘大花能自个走出沈家村,说明她要到钱了,既然她有钱,让她自个付去。 “那我们去哪里?”周红旗好奇地问。 程向红抬头问村长媳妇,“婶儿,您知道哪儿今天赶集不?我去拉点土豆,再搞几只鸡过来。” “最近倒是没有赶集,干脆去公社里头拿,你把钱给了就是了,老头子,给人建军媳妇算便宜些,他们不容易。” 村长连连点头,吃光了粥,“建军媳妇,你这手艺,要不就去公社食堂做饭吧?” “做那些大锅菜,在我这费油才做得好,你们公社里头的菜,油放得少,每日都有规定,我没他们做得好,算了。” 村长一寻思,也是,她油放得凶,也就算了。 吃过了饭,程向红就领着周红旗,背着背篓,跟着村长去公社。到了公社,仓库里头倒是有些还行的土豆,捡了一箩筐,村长就收了个意思,倒是比去镇上的粮食站还便宜些。 不过鸡肉是没有了,得上镇上去买。 程向红实在不想去,领着周红旗去了新宅子,让周红旗打水来,浸泡了土豆,箍着周红旗在那削土豆皮。 “妈,你去哪儿?”周红旗现在很黏程向红。 “我出去走一趟,一会就回来。”程向红是想着,山上总有些山鸡,要不设个陷阱,套个试试? 到了半山腰,也没有套成个什么山鸡。 她寻思了许久,便去牛棚找万里平去了。 万里平蹲在牛棚里头,装着架子,看上去是放盆子用的。 “你昨儿喝醉了,今儿倒是早醒。”程向红一点都不害羞,毕竟昨儿临睡前一直都安慰自己,他喝醉了,隔天肯定忘记了。 万里平见她这么坦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我......” “对了,我想问你,能从哪儿弄点鸡回来?” “你啥时候要用?” “中午吧?” “得五六只左右,行不?不行的话,两三只?” 万里平略有深意地扫了程向红一眼,关于行不行问题,以后再探讨,他点头,“你回去等我消息。”给了一句准话。 听万里平这么一说,程向红也就转身要走了,可心下觉得没有表示一下,不太好,便说:“谢谢了,我会给你带点吃的过来。” “就跟昨天一样?”万里平抬头,瞅着她的目光,很是深邃迷人。 程向红刚要点头,发觉万里平不太对劲,便说:“对......就跟昨天......不对,你昨儿不是......” “你不用谢我,毕竟......”万里平停顿了下,“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不是?” “媳妇儿......” 媳妇儿——媳妇儿——这一声在程向红脑子里头回荡,程向红脸都红了一大片了。 “你——”这个老牛忙!! 程向红话没出口,万里平矫健的身躯就蹿出门了,程向红只能望着他健硕的背影,跺了跺脚,来回瞅了周遭一眼,确定没人,这才赶紧回新宅子了。 周红旗正欢快地剥着土豆皮,见程向红回来了,正要将自个削得干净滑溜的土豆给程向红瞅瞅时,程向红脸色有点不对劲,微微泛红了。 他想起以前在镇上,便见到一个小孩子,脸泛红,之后就拉去医院了,他吓到了,带着哭腔,“妈,你怎么了?” “啊?” “你脸......红,是不是生病了?老爷子,我妈是不是得赶紧送医院?”;老爷子抬了下眉眼,瞅了一会,又低头了。 程向红伸手拍了周红旗一下,“没有,妈这是热的。妈......在路上遇见一只大白鹅,可凶了,妈赶紧跑,这不,跑红了脸。” 听程向红这么一说,周红旗想起大白鹅确实凶悍,也就没那么慌张了。 “妈,你看这土豆,干净不?” “哎呦,真干净,红旗太能干了。”程向红各种不要钱的话,一溜全都夸出口了。 周红旗小男子汉挺了挺胸脯,他也是很能干的。 程向红赶紧去井里头打了水过来,土豆放久了可不行,又往水里加了一点盐,将土豆放里头了。 周红旗边削皮,程向红便切土豆,既有切成丝,准备炒个土豆丝,又切成块,准备搞个土豆炖鸡。 汤换了个豆腐汤,这豆腐还是上次自个做的留下来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6、036报复 往热锅里头倒了油,程向红感叹现在物资缺乏,没有穿越前的豆瓣酱,感觉连味道都会差好多。想当初她在读书时候,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懒得连酱油瓶子都不扶,可是自从自由职业后,刚开始赚的钱并不多,只能学着做些吃的。 程向红嚷着,“红旗,赶紧摘点辣椒过来,颜色每一种都摘一点。”周红旗赶紧撒丫子就跑,她则倒了满满一碗白醋,又往里头加了一些白糖,搅拌了一会。 周红旗捧着辣椒过来,程向红赶紧洗了之后,快速地处理了,之后便直接扔下去了。 刺啦一声,冒着烟。 土豆丝下了锅,快速翻炒了许久后,往里头倒了白醋汤汁,来回翻炒了一会,满满一盆,就出锅了。 周红旗特意过来端盆子,还特意伸手捏了几下土豆丝,偷偷吃了,又酸又辣,可好吃了。 程向红知道周红旗偷吃,也没有说,只是抿嘴偷笑。 就等着鸡了。 周红旗闻着土豆丝香味,压根就不想给吃土豆炖鸡了。 不过白饭算是煮熟了,饿了的先装饭了。 程向红并没有说还有土豆炖鸡,因着也不知万里平有没有夸下海口。 她想了一会,便擦了擦手,往外头走去,站在路口,想起万里平从来都不见村子里的人。 没走多久,突然被人拉到了玉米地里。 这个时候村子里还有玉米,正慢慢成熟,长出来的叶子,遮遮幔幔,里头便是藏了人也见不着。 突如其来被一把拉进去时,程向红是没有反应过来的,等她回过神来,知道自个需要尖叫时,却看到了万里平,正垂头瞅着她。 程向红拍了拍自个的小胸脯,“你怎么这样?!” 真是吓死她了。 万里平将鸡全都递给她,“这是给你的。” “这么多?”程向红略微一扫,说是五六只,可也给了九十只了。一只鸡不知道多少,可按着穿越前的市场价,也很贵。 “我给你钱。” 万里平不要,“不用,你先欠着,以后再还。” “以后?” “嗯,用别的还。” 话还没有说清楚,万里平就闪开了,一刹那间,程向红有些愣神了,他身手非常好。 等会,这些鸡,不会是他偷来的吧? 程向红定睛瞅了几眼,虽然内心纠结了挺久,最后还是屈服了,全都拎了回去。 提着这么多的鸡肉,倒是让周红旗愣住了,他赶紧跑过来帮忙,嘴巴张得就快要把鸡蛋全都吞进去了,他略微有点贼眉鼠眼地靠近程向红,小声嘀咕着问,“妈,你是不是干坏事了?没事,若是有人找过来,就说是我偷的。” 听周红旗这么说,程向红心里头倒是觉得好笑了,故意也学着周红旗的样子,小声说:“对呀,我干坏事了,你记得我们上镇上不?我偷偷儿买了人去偷的鸡,刚给我送过来,都是新鲜的,但是估计等会我会被抓走了,你真的要帮我么?” “坐牢很辛苦啊。没有好吃的,而且还会挨饿,说不定还会挨打,你确定么?” “不行,妈妈心疼红旗,还是妈妈自己去坐牢吧。” “妈,没事,我偷偷溜出来。”镇上他还是有点人脉,不过他也有点害怕。 “不是镇上,是更市里头呢。” 周红旗愣住了,是真的愣住了。 他满眼都是挣扎。 程向红压根就没有再跟他说话,而是接过他手里的鸡,打开一看,已经全都处理好了,她赶紧放了洗了,之后又焯水了一次,便先炖起来,等鸡炖得差不多了,再放入土豆,又炖了好一会,这才去摘了葱,切成了葱花。 鸡因为是用滚烫热水先就着鸡皮淋过几次,再放入焯水,将鸡肉里头的水分完整地锁住了。 程向红先吃了一口,非常嫩,趁着鸡肉嫩,她赶紧先盛了一碗出来,放在一旁后,才又装在大盘子里头。 之后怕他们吃不够,又加上锅里头还留着点汤汁,干脆又团了面,拉成小小的面皮,放在里头继续煮,面皮吸收了里头的汤水,很是饱满香甜。 不过周红旗倒是吃得不如以往开心了,吃了好一会,他倒是回过神来了,想着他若是去坐牢了,恐怕这些个好吃的都吃不到了,这些鸡,可是他坐牢换来的,不行,他得多吃点,于是,他又盛了许多。 程向红看着笑,也不阻挡。 等其他人都吃好了,再做一会,中午便下工了,因着刘大花去了镇上医院,即便程向红再怎么与她不对付,都还是要过去探望的。 至于帮忙建宅子的人,下午的饭公社会送过来,虽然没有程向红煮的好吃,但是多少管够管饱,对于帮忙的人来说,能够管饱就已经值得了。 收拾了东西,程向红便牵着周红旗的手回家,在路上,周红旗嘴巴蠕动了好一会,他等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抓他? 他有点不安了,害怕程向红真的被拉走了。 “妈......你是不是?”是不是他们要把你抓走了?周红旗眼神中带着悲伤。 “傻瓜,你想什么呀?妈怎么会干坏事,没有的事,谢谢红旗。红旗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好孩子。”程向红微微蹲下来,摸了摸周红旗的头,她轻轻搂了一下周红旗。 周红旗眼眶都红了,略微湿润了,“妈......” 两人午睡后,便跟村长媳妇说了一声,程向红带着吃食去了牛棚,周红旗在外头等了一会。 过了一会,程向红就出来了,带着周红旗一起去了镇上,幸而周红旗机灵,等她的时候也喊了驴车。 去看刘大花,他们什么也没有拿,甚至连钱都没有带多少,就生怕刘大花跟她要钱,她实在不想往刘大花这个无底洞里头花太多钱。 镇上医院依旧是人来人往,程向红拉着周红旗缓慢地走进去,却在拐角处和人相撞了,程向红赶紧伸手去扶了一下,结果发现,这个人有点眼熟。 程向红低下头,仔细盯了许久,才发现,这个人正是小小。 小小头发披着,并不像以往那般,全都扎到了脑后。 “二弟妹?”程向红如此唤了一声,小小瑟缩了一下,手里头的病例本掉了下来。 程向红见小小蹲下去拿,她赶紧帮她拾起来,小小嘴唇十分惨白。 “你......”怎么了? 程向红还没有出口,就见到病历卡上第一页清晰地写着,流产两个字了。 小小的怀像一直都不错,怎么会突然间流产了? 她十分纳闷,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你去哪里?” “我......我回去......你不用管我......”听到小小如此坚持,程向红便不再插手了,毕竟这种事,管多了,也遭人嫌弃。 程向红带着疑惑往刘大花病房里头走,刘大花正大声骂着,“她活该!孩子没了也是她没福气!你闹什么?” “若不是沈家......小小怎么会没了孩子?”周建群瓮声瓮气,平日里不常说话的他今日倒是说出了几句话来。 “沈家?你看看招惹沈家,我变成什么样了?便是小小,若不是她心肠恶毒,怎么可能会被沈家报复?”刘大花理直气壮。 说来说去,刘大花不过是觉得,沈家就是滚刀肉,上次把沈家抢过去的钱都拿走了,只怕沈家憋着劲儿,全都一股脑儿发泄到了小小身上,如今若是再掀起什么波澜,不合适。 “好了,你赶紧回去照看小小,就这样,花了我多少钱?以前我没了孩子,也没来医院,就她精贵。” “妈......三弟妹不也在?” “她?也是个败家精。”刘大花骂骂咧咧。 程向红倒是听出了点来龙去脉,简单说大致就是沈萍让沈家人去找小小麻烦了,顺便把小小弄得孩子都没了。 可小小这几日一直都住在娘家,她娘家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打吧? 是的,刚才程向红看到了小小嘴角边的乌青,还有手臂上那露出来的一道红痕。 周建群坐不下去了,听着刘大花碎碎念,倒不如赶紧回去伺候田地,争取年底多分点粮食,虽然少了一个孩子,负担少了,可今年家里头花了不少钱,特别是周爱国和刘大花的钱,他们几个兄弟,总是要平分的。 程向红见周建群起身要出来了,便拉着周红旗躲到了拐角处,等了他走出去老远了,这才带着周红旗进去。 刘大花正哼着歌,翻开枕头,枕头底下数着钱。 听到来人声音,心惊肉跳,赶紧大声喊,“谁呀!” 程向红等她转过来,才笑笑说:“是我。” “你做贼啊,走路没声没响!”刘大花嚷嚷了两句,疑狐地瞅着她,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程向红淡淡一笑,否认了。 倒是周红旗,脱口而出,“我看到奶你偷藏私房钱了,我要告诉爷,说你不让他知道,肯定要往外头拿出去。” “嘘!你个死孩子,我非打死你不可。” “你可不能下床,要不还得多在医院躺着,得多花钱。” 这个回话,一下子倒是掐住了刘大花的命脉。 “行了,你们赶紧滚!” 今日刘大花竟然如此好声好气?程向红觉得里头不太正常。 她干脆不走了,直接坐凳子上了,可刘大花急了啊,破口大骂,程向红就跟听她唱歌一般,只是笑。 等刘大花骂累了,这才准备抬脚走人。 没成想,一道成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妈,我们来看你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7、037女主 医院里头人并不多,程向红若不是为了知道刘大花搞什么鬼,压根就不想多待一会。 没成想,倒是遇到了她从穿过来第一面就十分好奇的周建业。 在程向红自己的书里面曾经记载过,周建业对刘大花很是孝顺,甚至于在周建业后来上了镇上工作,都带着刘大花一起住,但反过来说,刘大花的儿子,也没有一个不孝顺的,就连被她坑得最惨的,程向红那个可怜的死鬼丈夫,不也毫不反抗么? 程向红听到男声时,只是略觉得奇怪,转头看向刘大花,见刘大花脸上欣喜很是明显,可见了程向红还在这,又多了几分懊恼。 要知道,当初程向红可是对着周建业要死要活,恨不得每日都黏在周建业身边,好不容易趁机偷梁换柱,没成想周建军那个不争气的,就这么没了,连抚恤金都没留多少。 刘大花有些懊恼了,若是刚才她下床赶人就好了。 周建业穿得人五人六地模样进来的,虽然身上穿着工装服,却十分结实,头发也梳得光溜,整张脸好似发光一般,眉眼很是精神,程向红可是在小说里头极尽偏爱地描写过周建业出色的容貌。 可如今,自个笔下的人物终于栩栩如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了,程向红却一点都不心动,甚至于从那双她曾经描写过得富有诗意的眼眸中看出了狡猾之色。 简单说,周建业与程向红气场不合。 程向红从第一眼就讨厌他。 周建业手里拎着一小篮子水果,不过是四五粒苹果,放在后世不够看了,可在如今物资缺乏的年代,四五粒苹果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身上穿着结实的皮鞋,倒是擦得光亮。 “妈......”周建业将目光游移到了病房里头另一边的程向红身上,刚要熟练地展现他美好的笑容时,定睛一看,竟然是当初扒拉着他不放的女知青。 他不过是看着女知青很是新鲜,这才接受了她的追求,之后他遇到更合适的,想要断了,没成想她竟然还梦想着跟他结婚,还说如果不跟她结婚,就在村子里头到处乱说,散播各种谣言。 因着这,周建业这才没有组织刘大花骗她。 可不论是在穿书前的程向红还是穿书后的程向红都清楚地记得,是周建业这个负心汉,想要脚踩两只船,还敢威胁她若是到处乱说,就跟村子里头的人说她成分不好。 此时周建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妈让她在房间里? 周建业眉头紧紧锁着,最后只是拉成了一条直线,淡淡地将水果放在桌案上,说:“妈,这水果不是我出钱买的。” 刘大花眼瞅着那又红又大一个苹果,定然要花很多钱,心疼得很,又舍不得骂周建业,毕竟那是周建业的孝顺。 如今一听,不是周建业花钱买的,那就等于白送。白送的东西最好吃,连连点头,“好好,真是好看极了。” “妈,上次跟您说的事,您没忘吧?” “哪能忘了?你看我这穿戴行不?”刘大花坐在床榻上,伸手去勾抽屉,将里头的镜子拿出来,放在前头,来回看了好几眼,才满意了。 “不是......妈......”你瞧瞧你办的那叫什么事啊。 听周建业这么说着,就差没有直白地指着程向红的鼻子骂她不是人,是狗一样了。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刘大花也觉得委屈啊,儿子之前交待了,说两人感情稳定,很快就能够建立家庭,不过女方条件比较好,父母对她也十分疼爱,对于她嫁人这件事,很是关心,特别是会去打探家里人好不好相处,打探一些口碑之类的。 她生怕会拖周建业的后腿,前几日在医院十分嚣张,今天胆战心惊,生怕自个一不小心干错了事。 到手的鸭子煮熟飞走了这件事,刘大花一点感触都没有。 周建业那话里话外,都是暗自在埋怨刘大花的。可刘大花疼周建业啊,即便周建业说的这几句,刘大花心里头已经不舒服了,却依旧还是把面子留给了周建业。 周建业见刘大花似乎听不懂,甚至于满不在乎一般,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程向红勾唇,“妈,这是?您哪来来的新儿子?爸知道么?若是不知道,只怕会不高兴的。” 她说着周建业是新儿子,实际上就是在骂周建业了。 前儿几日,周爱国腿断了,周建业一丁点影子都没有出现,如今刘大花腿断了,立马就带着吃食过来了。 周爱国定然是恼怒的。 “胡说八道!”刘大花张嘴就要大声怒骂时,周建业赶紧拦住了话头,顺便熄灭了刘大花的怒火,“大嫂,我是周建业。” “哦——”程向红拖长了音,“这么久没有见了,你倒是变了样了,以往黑得跟煤炭一般,到底是镇上的水和吃食养人,一下子都是跟村子里头有些不同了。” “我说建业啊,不要嫌弃我这当大嫂的不会说话,可你作为儿子,自个在镇上吃香喝辣,皮肤都白皙了不少,再看看咱妈,又黑又瘦,一看就比镇上的人老了六七岁,你回去后还能吃得下饭?” “不是......”刘大花护犊子了,“我儿子孝顺不孝顺,我不知道?还要你说?” “您当然心里头清楚,可您脾气好,性子也软,不好意思开口,既然您不好意思开口,没事,我不强迫您,相反了,我还能帮您开这个口。” “你......”你就是一根搅屎棍! 镇上确实也没有时兴什么不孝顺就如何如何之类这般,但到底不好听。 刘大花不知道碍于什么,总之文雅了不少,倒是让程向红觉得不可思议了,内心越发带了几分疑惑。 周建业转而说:“大嫂,这才几日不见,您倒是伶牙俐齿了不少。”当初跟在他后面,屁都放不出一声,就知道傻乎乎蛮干活,自然没有打动过周建业。 “是啊,人啊,就应该吃一堑长一智不是?”程向红冷笑回怼。 周建业还要张口说话时,却听得一细声细语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了,“建业?你在哪一间房?” 刘大花一脸紧张,周建业也不快地飞快瞅了程向红一眼,在听到外头人催促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打开病房门了,“莲莲,我在这。” “你怎么让我等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先回去了,我就说了,我要走上来,跟伯母打一声招呼才礼貌,你还硬是拦着我,若是让伯母知道,还以为我架子大什么的,印象都被你给搞坏了。” “是是是,莲莲,都是我不好,都听你的,以后都听你的。”周建业笑得包容,又接着解释,“主要是因着我妈一直在村子里头,你知道,村子里头的人民风比较淳朴,说话也更为粗俗一些,我这不是赶紧上来跟我妈说上几句,让她别说话吓到你了。” “哪会。伯母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长辈,哪有会说错什么话的?便是有什么不妥当的,我们当晚辈的,笑笑就过了,何必多放在心上?” “是,是我想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没生气,是这间么?” “嗯。” 很快,周建业就进来了,跟着进来的,是一个女子,穿着浅蓝色的布拉吉,头发微微卷曲,一看就是去烫的,很是时髦。 手里头拎着的小包看上去也价格不菲。 一个家里很是富裕的大小姐。 “妈,这是我们厂长的侄女,江莲莲。” 江莲莲?女主?! 要说起这个女主,程向红有一大堆话要说,一开始,江莲莲压根就不是女主,她这本书设定便是想着男女互相扶持,共同度过困难,从而生出浓厚的情感。 可没成想,评论里头的读者却嚷着不甜,又嚷着她原本的女主一点都不想女主,反而是这个心狠手辣的恶毒女配,最后在读者的呼唤之下,成为了女主。 没错,之前程向红定的那个女主,最后只是一个路人的戏份,估摸周建业进厂子第一天就见到了。 至于这个江莲莲,手段了得不说,还把原文中的程向红逼得够呛,也是她揭穿了程向红在周建军死后,依旧对周建业恋恋不忘的、不可告人的感情。 以至于程向红遭到当时村子里头的人的歧视与唾骂。 江莲莲有一股子力量,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和事,最后的走向,都是在她想象之中的。 不知为何带着程向红这个作者没有赋予的金手指的江莲莲,程向红也是带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的。 刘大花见了江莲莲,嘴巴笑得都要裂开了,真是祖宗保佑了,周建业竟然能够攀上这么高贵的人物。 虽然她心里头也在想,为什么周建业不是攀上厂长的女儿,可又转念一想,厂长说不定就生了一个儿子呢? “你.......你是个好姑娘。”刘大花想起村子里头的村长有时候见了人便夸人是个好同志,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漂亮的语言开夸她,说她是个好姑娘,总是没错的。 江莲莲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完美的笑容,甜美的声音,“伯母,谢谢您,有您这样的母亲,才有建业这样优秀的儿子。” 程向红一听,差点喷饭,你确定不是在讽刺他们? 周建业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一下,快速扫过江莲莲的面容,江莲莲一脸诚恳,娇柔一笑,是自己想多了。 刘大花实在没话跟江莲莲说了,冷场了,江莲莲转头,看向她一早就发现的程向红,温婉一笑,“你好,请问你是?我是建业的未婚妻。” “我是大嫂。”程向红意味深长地瞅了江莲莲一眼,“你喊我大嫂就行了。” 能占的便宜赶紧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8、038决定 程向红这么一句话,倒是噎住了女主江莲莲。 江莲莲嘴巴张合了两三下,最后,倒是眼圈眶里头那滴泪,说来就来,程向红不由得佩服,没想到,自己写出来的女主,竟然这么有手段,怪不得她文里的程向红能被整得死去活来,一点都不冤枉啊。 程向红来回摸了好几次口袋,摸了一次又一次,倒是没摸到纸张和帕子,“别呀,你别高兴得哭了。” “你是以往没有嫂嫂么?没事,等你嫁给我们家建业啊,能得好多个嫂嫂呢,俗话说,长嫂如母,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婆母,不要说你,就是我,也该喜极而泣了。” 这话听着倒不像是在夸人,像是拐着弯在骂人。 江莲莲伸出白嫩的手,捂着脸,眼睛泛着湿润,刘大花在一旁听着,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于满意地瞅了程向红一眼,想不到她今日这么会说话,懂眼色。 至于周建业鼓着脸颊,既想要有心争辩上几句,却又不好说。若是辩解了,岂不是说自个对江莲莲没有一丝意思,可自个确实在追江莲莲,他们就快要订婚了。 可若是不争辩,又好似有点不太对劲,里头到底哪里不对劲,周建业怎么也想不出来。 江莲莲等了许久,都不见周建业出面说话,只能放下捂着脸的手,小声说:“您说笑了。” “哪里说笑啊,你这是害羞,行了,那就喊我姐好了。”程向红勾了下唇,“说起来,还是老四有福气,能娶到你这般人物。便是婆婆,也是心上很是欢喜的。” “老四到底还是配不上你......你受委屈......”程向红话音还没落下,刘大花就忍不住了,夸人就夸人,怎么反倒是贬低起老四来了? 原以为她会说话,没想到,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老四哪里不好了?他可是咱们村子里头第一个到镇上去工作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婆母这意思是说未来弟媳还配不上老四不成?” 这话说得,刘大花越发觉得程向红不会说话了。 倒是周建业,反应过来了,“是我高攀了。” 江莲莲听着刘大花的话,脸色本来不太好看,等听到周建业打岔了,这才舒缓了下脸色,收敛了笑容,“我看伯母身子不适,特意过来看您,这是家里头让我送过来的,都是些吃食,你将就着吃吧。” “不将就,都是好东西,我老婆子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些个好东西。” “那可不?”程向红抬眼瞅了,“燕窝什么的,有价无市,如今未来弟妹能弄到,可见家里头来头不小了。” “老四果然是好福气,要我说,婆母等着老四成亲了,倒是可以跟着上镇上享福了。”程向红见周建业似乎要张嘴,赶紧堵住他的话头,“老四,你可不能拒绝。家里头那些个钱,大半都花你身上了,婆母在家中,不管二弟妹孩子们的死活,也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就只想着省吃俭用给你寄钱,生怕你花不够。” “再说了,如今都提倡孝道。未来弟妹不会拒绝吧?”程向红笑笑问。 江莲莲勉强点了点头,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这时,刘大花似乎也醒悟过来了,脸色也没有往日那么殷勤了。 房间里头一下子冷凝了下来,气氛略微尴尬了。 程向红倒是自在了许多。 对于江莲莲和刘大花在意些什么,作为原作者的程向红自然是一清二楚的,程向红之所以主动挑衅,还故意给她们埋下了内心的一个心结。 既然刘大花想要这么快就上镇上,还想要周建业这么容易就抱得女主归,程向红偏偏不让他们得逞。 程向红站起来,伸懒腰,拍了拍衣摆,“行了,我屋里头还有室呢。”她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扫了他们三个一眼,“对了,婆母,你说老四是第一个上镇上的人?你错了,第一个上镇上的人是我丈夫。还有,你以前给老四的钱,可都是我丈夫赚的。” “我看着老四都会赚钱了,倒不如把以往的帐给结一结?” 刘大花傻眼了。 江莲莲一听,快要晕倒了。 等江莲莲出了医院,闷闷不乐。 就连周建业问她要不要去饭店里头吃饭,她都没有搭理,满心满眼全都是烦躁。 她往前走着,突然被拉扯停住了脚步。 江莲莲这才转头问,“怎么了?”她脸上带着不耐烦,和以往那种温婉可人的表情差了十万八千里,倒是让周建业给愣住了。 看着周建业愣住的表情,她才恍惚过来了,“我......我胸口有点闷.......所以才......” 周建业一听,想着江莲莲一直都温柔得体,定然是刚才被那个搅家精给干扰了,说来说去都是他娘的错,为什么不赶紧赶走她? “我们去饭店坐坐吧?吃点东西?” 江莲莲一听,想着肚子也有点饿了,加上她也有些话想要问问周建业,便说:“行。” 来到了饭店,现在离吃饭的饭点还有一些时候,进入饭店,没有几个人,老旧的风扇吱呀吱呀地吹着,江莲莲微微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等她坐下,周建业站起来,去跟服务员点吃食。 说来说去,江莲莲也觉得自己很倒霉。 江莲莲本名叫做江莲,一个多月前的晚上,她正在看自个表姐写的小说。她江莲并不是表姐的大粉或者忠粉,而是黑粉,没错,她偷偷从表姐母亲嘴里头得知表姐写了小说,她便趁机在她小说底下刷负分,各种抹黑评论,自是信手拈来。可也不知到底是表姐这本小说有了红的潜能,还是她力量太大了,总之,纠结了许多黑粉,最后,她就成了完全针对表姐这本小说的黑粉首领。 每日干的事便是看表姐小说后,各种攻击。 那天晚上,正好是表姐小说番外的结局,写了另一个小说的结局走向,作为女主江莲莲竟然被反女主了。 她很是不快。 于是写了长篇大论,准备发给大v,顺便想着明儿去表姐家偷了稿子。 没成想,她竟然穿了过来,成为了表姐书本里头的女主,江莲莲。 她经过一系列分析,加之表姐在结局中也提到过一句,男配周建军并没有死,反而是成了有权有势之人。 虽然男主周建业也过得不错,但是对比起来,还是比不上周建军。 她也知道,周建军是假死,至于假死了谁,书本上没有提,甚至于小说里头对于周建军的面容描写也是连一句都没有。 在她还没有打定主意该怎么办时,竟然遇到了小说里头的男主,周建业。 于是,她决定钓着周建业,找到周建军。 没成想,竟然从周建业嘴里得到了消息,说是周建军早就死了。这年头,若是死了,还是部队里头的,总是要拿到抚恤金还有什么证明的。 周建业说拿到了,刚开始他们也不信,可钱都拿到了,还能有假? 江莲又想着她传过来后,也有些情节对不上,不由得揣测着,估摸就是情节改变了。 没有办法,没了周建军这个隐形大佬,她只能扒住周建业了,毕竟周建业也是整本小说里头的男主,男主强大的光环,总是有更大的力量的。 不过那个程向红,倒是也与小说里头的不同,不是说对周建业很是暧昧么?还曾经在周建业带着新婚妻子回家祭拜祖宗时,脱了,想跟周建业来个碰瓷。 没成想,竟然被刘大花揪住了,之后便散播了程向红勾搭人的消息,逼迫程向红不得不背井离乡。 如今程向红看着倒像是由爱生恨了。 江莲这么一想,又好似剧情又往小说方向走了似的。 等周建业喜气洋洋地跑过来时,江莲似有若无地将话题引到了程向红刚才讨钱的事上,周建业脸皮本来就白,有些羞赧,“我.......当时我大哥去部队,把津贴给了我们全家......你也知道,我娘比较偏爱我,这才多给了我点钱。” “不过,我大哥的抚恤金,都是我大嫂拿走了大头。” “真拿走了?” “真拿走了,分了一点给我爹娘,你也看出来了,我大嫂一看就是爱钱的,若不是抚恤金,哪里能掏出来钱?” 江莲莲一想,也是。 算了,至少在小说结局里头,周建业的结局很好,这样就暂且够了。 服务员把菜上了,一个素菜还有两个荤菜,一个是红烧肉,一个是一条江鱼,估摸这一顿下来,至少也花了五块钱。 江莲莲知道工人也就一个月才赚了十多块钱。 周建业替她夹了一筷子肉,全都挑的好的。江莲莲一看,便突然内心感慨,周建业看着也是个疼老婆的人。 也是这么一个举动,江莲莲决定,反正现在前途迷茫,也不像以往,可以随意走到,到其他地儿去闯闯,与其让这对便宜父母随意找人让她嫁了,倒不如跟了周建业这个男主吧。 而与此同时,程向红正带着周红旗围在黑市的小点心摊子里头吃东西。 “吃什么?你点了,妈给你付钱。” 周红旗亮了眼了,难得程向红这么慷慨。 此时,周建军从后头靠过来,温润的声音在程向红耳朵边响起,“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开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9、039回村 “你怎么在这?”程向红一转身,见是万里平,有些惊讶了,万里平竟然也跟着上镇上了。 万里平顾左右而言他,“可是遇到了好事?” “好事没有遇到,占了而别人便宜了。”程向红翻了个白眼,自个的事不想让他人知道,倒是管她的事儿。 万里平张嘴就说:“不可以占别人的便宜......” “你占我便宜,我都没得跟你算,我占别人便宜,你还拦着?”程向红横了万里平一眼,万里平直摇头,“便宜什么的,我让你占,你别占别人的。” 程向红这下才明白,万里平说的便宜是哪样便宜,她呸了一声,“不要。” 周红旗早就选好了吃食,见两人正说话呢,又选了一样,不耐烦了,便走过来,声音嘹亮,“妈,选好了。” “行。”程向红伸手摸衣兜,准备付钱,万里平倒是抢先一步,付了。 “你喜欢占便宜,我给你占。” 程向红没有立马拒绝。 这年岁,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最多就是馒头,吃多了,也腻歪,可总比没有吃的强些。 黑市里头的东西多,程向红进镇上本就带了钱的,逛了一趟黑市,倒是买了不少东西,之后又往邮局走了一趟。 邮局里头的工作人员依旧冷冰冰的,机械一般地对话,来来回回,“没有。” 程向红未穿越之前并没有兄弟姐妹,即便是表亲堂亲,也很少往来,也是羡慕其他人有兄弟姐妹,这才在写这本小说时,给女主安排了兄弟姐妹,最后顺手也给女配安排了。 不过女配原本家庭条件就比女主好一些,只是下乡了,他人不知罢了,加上后头女配各种作,这才结局凄惨。 如今既然她是程向红,便想着去邮局看看,自家哥哥有没有再寄东西过来,哪怕是一封书信,几个字的电报也好。 空手出来时,周红旗坐在台阶上吃着馒头,脸颊鼓鼓的,至于万里平则站在一旁等着。 看着程向红两手空空出来,万里平也没有多问,只是上前迎。 程向红与万里平在后头走着,周红旗在前头走着。 到了镇郊路口,程向红先开口询问,“你是要跟着我们回去,还是要......” “我唤了车了,给了钱,你和他先回去。我还有点事。”万里平交待了一句,程向红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 母子两个坐着车回去,来回奔波,也没来得及再去往新房看了。 村长媳妇等着他们吃饭。等程向红帮着将碗筷整理好了,这才拉了椅子,让程向红坐下,问:“你上镇上,你婆婆怎样了?” “还能怎样?就是花钱罢了,只是我这手头没有钱了。” 程向红还得留点钱,养活自己和周红旗,村长媳妇自是晓得内情,并没有多问,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周家说,“你家妯娌今儿下午,都回来了。” 程向红有些吃惊了,照理说,小产可是大事,小小月份小,但也得坐满一个月才好,平日里总见着小小往娘家送东西,没成想,竟然就被送回来了。 “你家二弟妹,被送回来,她嫂嫂和弟妹还一脸不高兴,看着都觉得你家二弟妹晦气得很,还一个劲儿嚷嚷着倒霉,出家门口,还使劲儿骂,说你家二弟妹就是个灾星。” 这话倒是有由来的。 原来,小小被人打了,流产了,哭了许久,倒是也把自个兄弟给哭得心软了,本来他们就是自私的人,可小小哼哼唧唧哭了许久,都没有让他们动心,唯一能够让他们动心的,自然是小小有意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至少要打上门去,要点医药费。 两兄弟一想,可不是,小小在家里头,吃他们的,住他们的,用他们的,都是谁害的?还不是那个沈家? 他们压根就忘记了,小小见死不救才是根源之一。 凡事都想着是别人的错,别人的不是,从来都没有想着要反省自个。 有钱捞,对于两兄弟而言,更是迫不及待了。 于是,两人便闯去了沈家村,到了沈萍娘家,没成想,正巧遇到了沈二和那一帮着要债的兄弟,沈二直接拉了他们二人当垫背,说他们二人欠他钱,那帮子要债的,才不管谁欠谁,总之,一起打了便是。 小小娘家兄弟,本来就是个软弱的,平日里田地里头的活,干得也不勤快,力气小,被那些个打手一顿打,差点小命都没了,好不容易逃了回去,见到小小竟然还躺在床上,喝着热水,一股脑儿,全是气,掀翻了小小的被子,嚷嚷着要赶小小走。 本来小小的嫂嫂弟妹就看不惯小小在他们家作威作福了,如今,正好称心如意了,直接替小小收拾东西,送了回来。 至于小小的娘,在家中劳作,又怕小小的爹,还怕自个的儿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小被送回来。 “我可是跟你说,不仅小小被送回来了,你家三弟妹,也从镇上回来了,前脚小小的娘家嫂子弟妹刚走,后脚沈萍就回来了,是周建众扶着回来的。” 程向红微微扬眉,没想到周建众竟然对沈萍还这么好? 倒是个难得的人。 “沈萍......”村长媳妇正要开口再说上几句,院子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村长媳妇嘀咕着,“这老头也真是的......” “婶子......”村长媳妇一开门,正要劈头盖脸骂村长几句,没成想,竟然是刚才她说闲话的主角之一,周建众。 怪不得老人家说最好不要背地里头说人,这哪能说得起呀? “哎呦,是建众侄子啊,怎么来你婶婶这了?找你村长叔不是?他还没回来,要不你等会再过来?” “行。”周建众埋着头,转身就离开了。 村长媳妇关上门,呸呸了两声,有些可惜周建众,“那沈萍,心肠是个狠的,可周建众人倒是不错,可惜了,眼神不好。” “婶子说得倒是。”程向红如今却盘算着其他的事儿去了,跟着村长媳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约莫过了好一会,村长才回来了,后头跟着周建众,周建众见程向红在这里头,有些不好意思,可见程向红压根就没有回避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求了村长,说来说去,就是为了宅基地的事儿。 周建众今儿见沈萍似乎恨上了二嫂,那眼神,是周建众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周建众也知,他的孩子没了,二嫂是有一定责任的,可说来说去,还不是沈萍自个摔倒了? “你干嘛硬是要搬?” 程向红听了,抿嘴并不说,倒是村长媳妇,快人快语,也是辈分在那头,一下子就揭穿了,“还能为啥,这小小没得早点儿把沈萍送镇上,沈萍没了孩子,心里头能怎么想?还能这么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都坐月子,那倒是还好些,等出了月子,你怕两人天天闹?” “不过建众啊,你这媳妇也不好。说来说去,你媳妇能这样,还不是她娘家兄弟闹的?” “娘家兄弟?” “可不是?沈二推了你媳妇一把,你媳妇这才......”村长媳妇无意间瞥了周建众一眼,“你不知道?” 周建众那苍白的脸色,身子有些晃动,程向红刚才就跟村长媳妇使眼色了,可她没瞅见。 他没有想到,原来村子里头的人都知道,沈萍只是瞒着他一个人,他还是偶然间得知的。 周建众一脸苦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村长叹了一口气,大手一挥,“行了,你这几日也劳累了,就好好歇歇,你的宅基地,我给你批了,你过两日来拿。” 周建众听了,木愣愣地起身,就回去了,跟木头人一般,丢失了魂魄。 倒是村长媳妇,有些愧疚了,“我也不知道,沈萍连这么大的事都能忙着,沈萍不是应该恨死她哥么?怎么还能就这么......” 村长听了,摇头,“你怎知她不恨?听说沈二前两日才把债还请了,这不,昨儿又欠上了,来讨债的人,我在沈家村远远瞅见了,倒是有一个看着像是沈萍以往玩得好的妇人的当家的。” 得了,沈萍这心思,够狠。 程向红咂舌,没成想,沈萍竟然是这样一个狠角色。 村长媳妇顿了许久,才问:“那周建众怎么办?我.......” “沈萍和周建众是啥感情?沈萍手段多了去了,你还想着怎么办?”村长背着手进去,这个婆娘,都说了,让她少说话,就喜欢胡言乱语。 程向红见村长媳妇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赶紧劝慰,“婶子,您担心些什么?沈萍是个识时务的,她不敢惹您。” 果然,周建众颓废了几日,又被沈萍哄好了,去下田更卖力了,至于程向红每日都去新宅子那头看人砌房子,倒是万里平,说要再过来,并没有再见到他的身影。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周爱国从镇上回来了,至于刘大花,据说过几日也要回来了,沈萍出了月子,就等着房子砌好了搬走,对着小小更是没有好脸色。 小小脸色也蜡黄。 唯一过得越来越好的,便是程向红和周红旗了。 房子终于在刘大花回来的前两天,砌好了。 而刘大花回来,也给周家带来了好消息:周建业娶妻了,妻子是个镇上人,过几日便要带回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