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大佬！苟在宗门当杂役》 第1章 开局炼化仙器，大杀四方！ 东天大陆，浮云宗。 正午的阳光毒辣，林天寒正蹲在地上养护灵植，他是浮云宗外门弟子。 与其说是“外门弟子”，倒不如说是宗门长老和内门弟子们的杂役。 修炼？那是做完所有任务后，才能有的一点点奢侈。 突然，一只精致的云纹靴毫无征兆地踩在了他面前的灵植上。 “呦呦呦，林师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把宗门的灵植踩坏了？” 头顶传来戏谑的笑声，是内门弟子秦阳烈。 林天寒强压怒火：“秦师兄教训的是，我这就去向执事长老认错，缴纳赔偿灵石。” 秦阳烈却嘲讽道：“你这点灵石，给执事长老，还不如孝敬我呢！” 说罢，那靴子又特意碾了碾脚下的灵植。 林天寒心中憋屈。内门弟子月例百倍于他，却还要盘剥外门。 难道他们真的缺这几块灵石？还是说他们就喜欢这种欺凌的快感？ “秦师兄，我也需要修炼……” “你也配修炼？凡灵根的废物也配修炼？” 秦阳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只云纹靴猛地抬起，狠狠跺在林天寒撑地的手掌上！ “啊——”剧痛让林天寒惨叫出声，指骨仿佛要碎裂。 “我给！我给！”他慌忙用另一只粘着泥土的手去掏口袋中的灵石，却不想一个瓷瓶也跟着一起掏出了。 秦阳烈一脸嫌弃地将拇指大小的灵石收进储物袋，目光又被瓷瓶吸引。 “嗯？这像是慕师妹的丹药瓶？” “是……是慕师姐给我的……” 想到慕师姐，林天寒面颊微红，赶忙收起了瓷瓶。 “哼！你也配修炼？你也配喜欢慕师妹？你算什么东西！” 看到这般情景，秦阳烈勃然大怒，抬脚踩在林天寒的脑袋上。 林天寒的脸深深地压进泥土里。此刻，屈辱、愤怒、绝望在他内心中炸裂开来！ 他疯狂挣扎，四肢乱扑，试图推开那只脚。 “脏东西！别弄脏了我的袍子！”秦阳烈嫌弃地将他踹开。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天寒双目赤红，彻底没了理智，癫狂地扑向秦阳烈。 “哟？小老鼠还敢反抗呢？”秦阳烈轻松闪开，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凡灵根的废物！找死！”他狞笑着掏出一个皮袋，口中念念有词。 数只核桃大小的黑色甲虫从袋中飞出！很快，一只甲虫就飞到了林天寒面额上！狠狠咬下！ “啊——”一股剧痛袭来，林天寒见状不妙转身欲逃。 “哈哈哈！正好我的宝贝儿好久没有吸食人血了呢！”秦阳烈狂笑不止。 林天寒拍打着身上的甲虫，狂奔逃命。秦阳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享受着狩猎的快感。 两人一追一逃，不知不觉竟逼近了宗门禁地——求道崖。 传说百年前浮云宗宗主玄天子在此悟道，而后将浮云宗迁到求道崖附近。 玄天子虽未禁止弟子门人前往求道崖，但深入崖底之人却没有回来过的。 一开始，还有不少弟子欲探寻奇遇。在无数弟子失踪之后，这求道崖也成了修仙界有名的禁地。 林天寒没想到秦阳烈敢不要命了跟过来。他转头看到秦阳烈那玩味的表情，心中悲哀。 与其受尽侮辱，不如…… 他下定决心，纵身一跃，直直坠入求道崖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只留下崖边秦阳烈惊愕呆滞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林天寒在冰冷的石面上苏醒。他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他闷哼出声。 没死？竟然没死？ 他挣扎坐起，环顾四周，这好像是一处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几块青铜鼎残片，上面铭刻着他不认识的符文。 鼎下，累累白骨无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见此情景，林天寒只想立刻逃离！ 但就在他起身的一刹那，一块残片突然幽光一闪，化作一道乌光，直射向他！同时，浓密的黑色烟气从祭坛涌出，瞬间将他吞没！ “终于又等到合适的载体了……小子，你可莫让我失望呐。”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异变突然，他来不及反应。那枚残片骤然缩小，硬生生刺破血肉，扎入他的丹田！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被翻涌的灵气风暴吞没。 林天寒瘫倒在地，灵力自残片中涌出，沿着血脉横冲直撞。 一道黑色旋涡在祭坛上方凝聚，飞沙走石，树木被连根拔起，卷入黑色风暴之中。 林天寒周身开始渗出粘稠的黑血，终于昏死了过去。 他不知昏迷了多久，只模糊地感觉醒来过几次，口舌焦渴，很快又重归昏迷。 当他彻底清醒，身上已积满厚厚的灰尘，破烂衣袍上有着大片黑色血迹。 胸口处传来隐隐的灼痛，他颤抖着扯开衣襟，看到了一道的青铜鼎纹。 与此同时，丹田处好像多了什么。是那块残片！它还在！ 林天寒心念一动，残鼎碎片从虚空中浮现。操控法器，这是筑基修士才有的本事！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残留的痛苦和虚弱。他，林天寒，一个凡灵根的废物，竟然在绝境之下，一步登天，踏入了筑基之境！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力量的渴望，让他迫不及待地将心神沉入残片，尝试驾驭。 残片嗡鸣一声，乌光暴涨，瞬间化作一道幽暗乌光，托起他的身体，朝着深渊上方那微弱的光明处，向上攀升！ 等他飞出求道崖，却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道： “内门弟子秦阳烈！获得此次宗门大比第一名！” 咦？两年一度的宗门大比不是才结束吗？林天寒心中疑惑。 演武场上，秦阳烈意气风发，好不潇洒！他却突然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污垢的身影。 那不是，两年前跳下求道崖的林天寒吗！ 秦阳烈脸上的得意笑容骤然凝固，转变为浓浓的嘲讽： “哟，脏东西，你居然没死，还筑基了是吧？只不过，你身上还是那么脏，哈哈哈。” “师兄，我现在也有资格成为内门弟子了，你可不要做得太过。” 得到奇遇，突破筑基，林天寒心中有了底气。 “死人可没资格成为内门弟子！” 第2章 人生拿错剧本？换了！ 秦阳烈狰狞一笑，一柄飞剑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直刺向林天寒！ 显然宗门大比魁首，并非浪得虚名。 林天寒心中惊惧！他空有筑基修为和仙器残片，却毫无实战经验！ 一时间，他的脚都挪不动了，慌忙操控残鼎碎片抵挡。 残鼎碎片化作一道幽暗乌光，后发先至，撞上秦阳烈飞剑。 在残鼎碎片一击之下，秦阳烈的飞剑竟然寸寸崩裂！ “什么！？”秦阳烈骇然失色。法宝被毁，使得他喷出一口鲜血。 眼见得残鼎碎片占了便宜，林天寒不由得想到往日种种。药田的践踏、甲虫的撕咬、坠崖的绝望……所有积压的怒火与杀意，在这一刻彻底点燃！ 可不能轻易作罢，便宜了秦阳烈！ 残鼎碎片直冲秦阳烈而去，使他顾不得嘴角的鲜血，祭出一个罩子模样的法器挡在身前。 紧接着一层层灵力护盾仓促凝聚，叠加在身前，灵光闪烁，试图阻挡。 然而，乌光势如破竹！种种防护手段，甚至连一刹那的迟滞都做不到！瞬间洞穿了秦阳烈的身体！ 浮云宗宗门大比第一名，竟被一个曾经的杂役，一招重创！ 也就在残鼎碎片扎入秦阳烈身体的瞬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秦阳烈壮硕的身躯竟然迅速干瘪下去，饱满的脸颊凹陷，血色尽褪！ “啊——”秦阳烈忍不住地凄厉惨叫。 与此同时，林天寒感觉到一股灵力涌入他的身体。 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愉悦感瞬间席卷全身，甚至让他忍不住舒服得哼了一声。 好像久困樊笼的凶兽，尝到了第一口鲜血，竟然是这般美味！他灵魂深处某种沉睡的渴望被唤醒了。 “竖子尔敢！”看台上，怒喝声响起。 一个老者裹挟着磅礴气势，朝林天寒直扑而来！ 林天寒认出这是秦阳烈家族中的金丹长老，心头一凛，死亡的危机感比刚才更甚！ 金丹修士！绝非此刻的他能抗衡！他果断放弃了已近油尽灯枯的秦阳烈。 那枚吸饱了秦阳烈精血灵力的残片，幽光更盛，嗡鸣一声，调转方向，直奔秦家长老而去。 那老者冷哼一声：“筑基期的小辈，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在我面前动手，连我的护体灵光都破不了吧！” 可事实并不像他所想，下一刻，他那张布满怒容的老脸瞬间被惊骇与恐惧所取代！ 残鼎碎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穿透了他的护体灵光，进入了他的身体。 秦长老浑身灵力如同决堤洪水，金丹在体内疯狂震颤。 “怎么会！不可能！” 凄厉惨叫中，秦长老飞快干瘪下去，华贵道袍松松垮垮挂在骷髅般的躯体上。 不多时，一具干尸坠落至地面，再无声息。 那残鼎碎片，带着更甚之前的幽光，和丝丝缕缕血色雾气回到林天寒的体内。 与此同时，林天寒体内灵力疯狂奔涌、压缩、凝练，修为境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上攀升！ 他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一层无形的壁垒！这畅快的感觉，实在令人迷醉。 一众长老弟子惊骇地望着此情此景，筑基修士，反杀金丹长老？ 而浮云宗宗主玄天子，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见到宗门长老惨死，他竟然没有丝毫愤怒和异色。 “宗主！请宗主为我秦家做主啊！”枯瘦的秦阳烈开口。他挣扎着往玄天子的方向爬去，声嘶力竭地哭嚎。 “今日起，林天寒为本座亲传弟子。”玄天子开口，丝毫不理会秦阳烈。 “弟子林天寒，拜见师尊！” 林天寒反应极快，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立刻躬身行礼，姿态恭敬。他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通天的阶梯。 秦阳烈愕然，爬行的动作猛地僵住，随即是更凄厉、更绝望的哀嚎，如同濒死野兽。 很快，两名弟子上前，冷漠地将他拖离了比武台。 …… 林天寒新庭院内。 “主人，您请用茶。” 秦阳烈笑得谄媚，双手恭敬递上灵茶。 这位曾经趾高气扬的内门弟子，此刻身形枯瘦，皮肤毫无血色。 林天寒目光冰冷地扫过他，并未伸手去接，就冷冷说道：“茶凉了。” 秦阳烈先是一愣，很快调整情绪，谄笑道：“主人，我用灵气给您热热。” 随后他运转灵气，小心翼翼地包裹着茶杯，一丝丝水气升起。 秦阳烈显得极为卖力。林天寒看着秦阳烈对他的讨好，觉得有些恶心。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现在怎么像条狗似的主动赖在我这里？” 秦阳烈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谄媚的笑容丝毫未减，腰弯得更低。 “主人英雄神武，伺候主人是我的福分。” 林天寒成了宗主亲传弟子，搬进了浮云宗灵气最为浓郁的院子。 而秦阳烈，竟然腆着脸跑过来，要认他做主人。 此刻，林天寒全身上下都换成了华丽衣物，他一时还有些不适应，摆动了下腿脚。 这细微的动作，却被跪在地上的秦阳烈精准捕捉！ “主人，可是这靴子不太合脚？” 说罢，秦阳烈竟然毫不犹豫跪下，脱去林天寒的靴子为他捏脚。 “啊……这……”林天寒却是没反应过来。 果然欺下媚上，如是而已。这秦阳烈“欺下”习惯了，没想到“媚上”功夫如此了得。 不得不说，这脚捏的，舒服极了。林天寒不自觉眯起了眼睛，静下享受。 厅前忽然传来女子柔美的声音，打破这“主仆”二人之间略有些尴尬的安静。 “师弟昨天大比受累，我特意熬了一碗莲子羹。” 一个曼妙女子捧着一个玉碗走了进来。这位师姐林有雪，乃是宗门一位结丹长老的孙女，可是平日见不着的人。 “有劳师姐了。”林天寒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局促地收回脚，慌忙起身去接玉碗。 林有雪嫣然一笑，递碗时，她的指尖却好似“不经意”地滑过林天寒的手背。 林天寒更加羞赧了，耳根都红了，略显僵硬地端着那碗莲子羹。只不过这莲子羹，哪里比得上先前慕师姐在他困难时送出的丹药。 第3章 完蛋！我被肥羊包围了！ 林有雪见此情景，却故意凑近一步，温软的身躯几乎贴上，身上的香气钻入林天寒鼻腔。 “林师弟，你还不好意思了？说起来，我们俩人同宗同源，你又前途不可限量，我怕再难觅得你这般良人呢。” 林有雪柔声细语，嘴角带着笑意，眼波似水。 林天寒哪见过这种场面，有些尴尬，又觉得心跳快得厉害，面颊滚烫。 什么同宗同源？就都姓林？这也太……他思绪混乱。 “林师兄，宗主召见！”门外适时传来通传声。 “啊！好！我这就去！”林天寒如蒙大赦，将那碗莲子羹随手放到桌上，也顾不上礼数，落荒而逃。 …… 林天寒走后，庭院内。 “你太着急了，把他都吓跑了，都还没来得及套话。” “用不着你这奴仆教我做事。你不着急？你们秦家没了金丹长老，都要完了，你竟然还不着急？” …… “天寒，据传南边荆州有妖兽祸乱苍生。正道四宗相约派遣优秀弟子，前去探查。你，可愿前往？” 浮云宗宗议事厅内，玄天子端坐主位，沉声道。 虽有凶险，但身怀仙器残片，自保应是无虞。林天寒当即躬身道： “弟子愿往。” “善。”玄天子颔首，一枚玉简飞至林天寒面前，“此乃会合地点方位图引，去吧。” 林天寒接过玉简，心念一动，残鼎碎片嗡鸣一声，化作幽幽乌光将他拖起，朝远方而去。 然而，就在飞离浮云宗势力范围数百里后，前方一道凌厉的法术虹光，迎面而来！ “不好！”林天寒立马运转灵力止住身形，操控残鼎碎片挡住那道虹光！ 幽幽乌光与法术虹光相撞，气浪翻涌。 未等林天寒反应过来，十一道人影自下方山林中冲天而起！十一道法宝的虹光顷刻间在他周围布成一道阵法！ 奇异的共鸣声响起，十一个形制古拙、形似编钟的法器悬浮空中，彼此间灵光流转。 十一名筑基修士各据一方，全力催动法器。为首的老年修士，气息沉凝浑厚，虽未结丹，却赫然是筑基大圆满之境！ 那十一名修士中，有一张狰狞扭曲、满是贪婪与怨毒的脸孔，正是秦阳烈！ 其余秦家修士，亦是面色不善，杀气腾腾，显然是有备而来。 林天寒目光扫过这些连遮掩都懒得做的熟悉面孔，冷笑道：“你们连脸都不蒙，怕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残鼎碎片嗡鸣更盛，在林天寒周身环绕。 “嘿嘿嘿，主人，你倒是聪明。不过你这聪明的脑袋，很快就要被提到我手上了。 这套青铜勾鑃，乃是我秦家的宝贝。十一位筑基联手布下，纵是结丹修士，也无法轻易逃脱！今日，断不会给你生路！” “秦阳烈，你们就不怕我师尊玄天子知道？”林天寒厉声喝道。 “宗主？他只在乎结果！等取了你性命，夺了你的法宝，我就会是宗主亲传了。修真界弱肉强食，我清楚，你也清楚。” 话已至此，林天寒心中知晓已无其他可能了。生死相搏无可避免，实际上双方都在蓄势待发。 刹那间，残鼎碎片直奔为首的筑基大圆满修士飞去。 “你们求死，那我就尊重你们的选择了。” 与此同时，十一件青铜勾鑃也被灵力激发，阵阵音波袭来。 音波速度极快，竟无视林天寒的防御法术，直钻入他的脑海。 一时间，林天寒脑中如有针扎蚁爬，与残鼎碎片的心神联系骤然变得模糊迟滞！ 而那位筑基大圆满的老年修士，也成功操控青铜勾鑃挡住了残鼎碎片一击。 秦阳烈露出狰狞笑容：“哼，老祖死在你手上，只是因为他不小心。今天，我们就要为老祖报仇。” 趁着林天寒心绪不宁之际，十一件青铜勾鑃再次激发，法诀变化。十一道勾鑃不再共鸣，而是各自震荡！ 十一道冲击波，带着粉碎山岳的威势，朝林天寒径直撞来。 林天寒仓促唤回残鼎碎片，周身环绕防御。空中冲击波与残鼎碎片撞击，砰砰作响。 而残鼎碎片无法完全挡住冲击波，残余的震动传来，震得林天寒五脏六腑好像都要碎了。 青铜勾鑃的攻击反复变换形式，声波和冲击波的攻击交复往替。林天寒左支右绌，只能凭借残鼎碎片苦苦支撑，一时间毫无还手之力。 “凡灵根的废物！毫无根底的废物！也配和我们秦家作对？”秦阳烈狂妄地笑着。 就在这岌岌可危之际，林天寒胸口青铜鼎纹处又出现了灼痛感。 嗯？残鼎碎片似乎有变？ 他凝聚心神，汇聚灵力，涌向残鼎碎片，一个青铜大鼎虚影凝结而出！ 林天寒继续施加灵力，青铜大鼎猛地传出巨大嗡鸣！ 十一个秦家筑基修士如受重击，口吐鲜血，青铜勾鑃结成的阵法陡然破裂！ “就这？我还以为你们是有备而来呢，结果是一群肥羊主动送上门来。”林天寒嘲讽道。 他凝神操控残鼎碎片，这次他舍了那个修为最强老年修士，直奔气息最弱的秦阳烈而去。 秦阳烈见状慌了神，想要逃遁，只见一道幽光闪过，残鼎碎片没入秦阳烈体内。这回他没能逃掉，被吸干了血气。 十一个筑基修士少了一个，青铜勾鑃的阵法再无结成的可能。 而残鼎碎片未有停滞，又贯穿三五个秦家修士的身体，惨叫起伏。接着，几具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干尸直挺挺地从空中坠落。 亲眼目睹族人瞬间化为干尸，秦家修士脸上猖狂的笑容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各色虹光杂乱无章地向林天寒射去，秦家修士将手中能扔出的法器、符箓纷纷砸向林天寒。 残鼎碎片飞回林天寒身边，青铜大鼎虚影再次结成。 密集如雨的爆炸、撞击之声在空中炸响！声势惊人，却如同蚍蜉撼树！秦家修士看似凶猛的围攻，被那残鼎虚影尽数挡下！ 林天寒淡淡说道：“土鸡瓦狗而已！” 第4章 灭人全家，祖传本能 残鼎虚影震颤不休，嗡鸣之声接连响起，残存的几个秦家修士再次受到重击。很快，残鼎碎片又穿过了几个秦家修士的身躯。 剩余的秦家修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斗志全无，纷纷嘶嚎着四散奔逃。 “想走？走不了了！” 林天寒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仿佛在看待一群待宰羔羊。却见残鼎碎片如流星划过，从他们身体一一穿过。 惨叫声接连响起，又迅速沉寂。不过几个呼吸间，天空恢复了寂静，只余下地上十道失去生命的躯壳。 只剩下最后一个！那个筑基大圆满的老年修士！ “贼子！不用你动手，我把我的血肉送给你！” 那老者面目狰狞，双目赤红。他口中念念有词，身躯竟开始膨胀！ 林天寒瞳孔骤缩，残鼎碎片飞回，一道乌光屏障护在身前。 轰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冲击狠狠撞向乌光屏障，残鼎碎片剧烈震荡。 林天寒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狂喷鲜血！ 烟尘弥漫，血腥味充斥四周。十数里内，生机断绝，唯余死寂。林天寒躺在狼藉中，筋骨剧痛。过了许久，他才挣扎着撑起身体。 但同时，他感到灵气向自己体内狂涌而至，修为进展神速。 他心中有种莫名快感，好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太美妙了！ 但这快感来得如此汹涌，退潮后却留下更深邃的渴望。 不够……这点远远不够…… 林天寒闭上了双眼，感受到体内那残鼎碎片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震颤着，传递着一种原始的饥渴感。 还不够畅快……还想要……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下方山林中那十几具干瘪的尸体，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涌起一股更强烈的冲动。 还想要杀更多…… 林天寒强压着自己静心吐纳，休息良久，终于将莫名的“饥饿感”压制住。 他心念一动，那成套的青铜勾鑃，和地上散落的法器、储物袋纷纷向他飞来。随后，残鼎碎片幽幽乌光亮起，竟朝着浮云宗方向而去！ 一天后，浮云宗内的秦家修士接连失踪！属于秦家的洞府院落，人去楼空。偌大的秦家，就这么没了！ 而天空之上，林天寒正驾着残鼎碎片朝南方遁去。他分出一缕心神，沉入腰间挂着的十几个储物袋中。 普通下品灵石堆积如山，粗略一扫不下数万！更有近百枚灵气氤氲的中品灵石！ 秦家百年积累，果然丰厚。回想当初在宗门，一个月不过领十枚下品灵石，还要精打细算。这以后不是想怎么用怎么用？ 筑基期用的中品法器十数件！至于下品法器？那都懒得看了。 这些法器，刀剑钟鼎，形态各异。不过已经有残鼎碎片了，这些法器如同鸡肋。也不太好拿出来用，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各色丹药瓶罐堆积，疗伤、回气、固本培元应有尽有。最让林天寒惊喜的是三个贴着“稳元丹”标签的玉瓶！ 好！好！好！这可是突破结丹时用的丹药！ 还有一个储物袋，上面禁制繁复，神识探入如撞铁壁。这必然是秦家那位结丹长老之物。 秦家人没能打开，他也打开不了。 无妨，突破结丹不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后打开看看，看那老鬼手里有啥好东西。 而那一套青铜勾鑃，每一件单独只是中品法器，但组合起来，其威能竟能撼动残鼎！连他都差点栽在这套法器之下。 只不过他现在修为不够，一次只能驱动一件，发挥不了这套青铜勾鑃十成威能。 嗯？快到标记的地点了？ 前方有一个繁荣的人类城池，郢城，古楚国的都城。 林天寒沉思片刻，那残鼎碎片还是收回了体内，转而换成一件普通飞剑法器。 城门口，地面上已有三人在等候了。待林天寒落至地面，几人向他行礼。 一个红色道袍的男子和气笑道：“林道友，你总算来了！在下李半白。” 哦？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林天寒有些惊讶。 看这红色道袍，应是焚天门的修士。 焚天门崇尚火焰的红色，但那男子一身道袍并非单调一色，而是由深浅不一的红层层晕染，很有层次感。如同跳动的火焰，华丽而庄重。 相传千年前，焚天门为东天大陆第一大宗门，一家独大，威势无两。 林天寒呵呵一笑道：“抱歉抱歉，路上遇到些毛贼，耽误了时间。” “是什么毛贼，敢劫你的道？我倒是好奇。”一人冷冷说道。 林天寒循声看去，这人一头棕色发丝，瞳孔蓝色，道袍上白下蓝，是天海岛的修士。 几百年前，一些体貌特征和东天大陆之人截然不同的修士乘大船而来，占据东天大陆东面的一座大岛，也就是天海岛。 后来，天海岛修士继续向大陆进发，焚天门和其他本土势力联手竟还只能处于下风！ 百年前，浮云宗跻身正道四宗时，背后有天海岛的大力支持。 师尊玄天子虽然没特意交待，那修士态度也不甚好。但在林天寒看来，天海岛算是浮云宗的盟友。 于是他客气道：“总有不开眼的毛贼，是我耽误了诸位时间，是在下的不是。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王无生。”那人语气仍是冰冷，不是很给林天寒面子。 还有一位没吭声，林天寒朝那人看去，那是一位女子，穿着素色衣袍。 “这位是风隐阁周远黛，周道友。”李半白替那女子介绍道。 风隐阁！林天寒心神一凛。 这风隐阁存在的时间却比焚天门更为久远，但多行一些上不得台面之事，在暗处活动。 在浮云宗兴起之前，焚天门在天海岛的打压之下节节败退。连大陆第一大宗都如此，更别说小门小派，独身散修了。 于是乎，风隐阁联合几个较为强势的小宗门，和一些道法有成的散修，横空出世。 原本一直受焚天门打压的风隐阁，在天海岛这般强势的外来势力面前，先一致对外了。 东天大陆的本土势力也终于压了天海岛一头，收复失地，将天海岛挤压龟缩到一岛之隅。 直到百年前，他那便宜师尊玄天子威震四方，浮云宗跻身正道四宗。终于，东天大陆迎来了平衡与安定。 不过，这百年间玄天子低调的很。哪怕身为亲传弟子，林天寒也没听说过师尊的多少事迹。 林天寒向那女子行礼：“周道友……” “闲话少说，快些上路吧！” 第5章 勤俭持家，有什么不好？ 林天寒话还未说完，就被周远黛打断了。她又接着道： “闻你身上煞气，还以为你是个行事干脆杀伐果断之人。” 林天寒和李半白对视一眼，二人俱是尴尬一笑。 李半白清了清嗓子：“那先出发吧，边走边说。”一道赤红遁光当先亮起，率先向南破空而去。 几人驾起遁光紧随其后，林天寒稳稳跟在最后。 李半白继续道：“几天前，我焚天门下属附庸何家上报，说妖物现世，不似本界妖物。事关重大，所以喊各位同道一同探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几人在空中飞遁许久，下方是荆州连绵的水泽湖泊，人烟稀少。李半白遁光微顿，指向前方道：“到了，前面就是何家了。” “上宗前来，这等附庸不出人迎接？焚天门对待附庸真是仁厚。”王无生嗤笑道。 李半白眉头微皱，正要解释，然而就在这瞬息之间，几人又向前掠近了一大段距离。 “何家完了。”周远黛声音毫无波澜。 无需她提醒，其余三人神识亦是察觉到前方的庄园，死气沉沉，竟无一丝活人气息！顿时面露凝重。 再更近一些，已经能闻到地面上的血腥味了。 果然，几人落地，只看到何家的庭院白骨成片。那些白骨上带着深浅不一的啃噬痕迹，残存碎肉零星地粘附在骨缝之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偌大庭院之内，除了漫天蝇虫嗡嗡作响，再无其他生灵。 几人面色难看，觉得恶心反胃。唯有周远黛，面不改色。 “看来我们来晚了，咱们仔细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李半白强行压下不适，开口道。 王无生指着地上散落的鸟兽骨架，“看来是羽族妖兽，它们连同族的尸骸都没放过。” “能看得出来是何种妖兽吗？”李半白向几人发问。 “非我所长。这些残骸，需带回宗门，请精通御兽的长老辨认了。”王无生无奈说道，其余二人也默然摇头。 于是乎，几人各自忍着恶心摄起几具特征相对完整的妖兽骸骨，收入储物法器中。 林天寒的目光被地上散落的法器碎片吸引。他凌空一抓，几片法器残片飞到他身前。 确实是报废了，他可惜地摇了摇头，又将残片丢在地上。 等等，残片也能炼器，他又拾掇回来。 等林天寒抬头，却发现李半白三人的目光正齐刷刷地盯着他。 林天寒嘿嘿一笑：“抱歉抱歉，苦日子过惯了。哦对了，这个何家是焚天门的附庸家族，不知李道友还要不要这些……” 李半白脸色略显尴尬，但嘴角还是带着生硬的笑容道：“却是不用，林道友可自取之。”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天寒笑容更盛，刹那间，地上的法器碎片均被他牵引，没入他腰间的储物袋中。 “哼！”王无生嘲讽地哼了一声。 林天寒却浑不在意。 几人一番仔细探查，除了这满目疮痍和散落的骸骨碎片，再无其他发现。 李半白环视众人，声音凝重：“诸位，咱们是继续向南，还是返回宗门？” 林天寒立刻接口，话语间谨慎的很：“我看这地上有中品法器残片，想来这何家修为最高者也有筑基期啊。何家尚且覆灭，我们还是早回宗门为妙。” 王无生、周远黛又是冷哼一声，显然很是不屑。 王无生更是语带挑衅，矛头直指林天寒：“林道友身为玄天子前辈亲传，想来也是有保命手段的吧？” 林天寒一脸认真，微微点头道：“嗯嗯，那倒是。” 于是几人驾起遁光，继续向前，不多时竟看到了一番恐怖景象！ 南方的天际，一片翻滚着的乌云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伴随着的，是无数尖厉刺耳的禽鸣！ “兽潮！好恐怖的兽潮！”李半白失声惊呼。 然而就他说话的功夫，队伍最末的林天寒已经调转方位了！率先逃遁！ 接着是周远黛，速度竟比林天寒还要快上一线，瞬间反超，化作一道模糊的身影，疾射向远方！ 李半白和王无生瞠目结舌，如梦初醒，紧随其后，将遁光催发到极致！ 只是，兽潮之中近十道凶戾气息逼近，几个呼吸间便甩开大部队追至几人近前！ 四阶妖兽，等同于人类修士筑基后期的修为！ 逃无可逃！ “杀！”李半白厉喝一声，率先转身，手中羽扇光华大放，猛地一挥！ 那扇面涌出滔天烈焰，瞬间将冲在最前的两只妖禽吞没！ 王无生挥舞手中木杖，杖头指向追兵，无数尖锐冰锥凝结，激射而出。 周远黛唤出几枚飞针，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没入妖禽的眼睛或心脏要害。 很快几人各自解决掉了两三只四阶羽兽。 唯独林天寒……还在使着飞剑和一只灰色羽毛怪鸟打的有来有回…… 林天寒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略有些歉意地说道：“各位见谅啊！说来我前些日子才筑基啊！” 不是，这飞剑用得实在不得劲儿啊！ 眼下这般拖拉也不是办法，林天寒朝那飞剑灌输灵力，飞剑寸寸炸开，碎片向着那怪鸟席卷而去！ 怪鸟凄厉哀嚎，身躯被法器碎片穿透，终于没了气息！ “完事儿了，咱接着跑路吧！”林天寒长舒一口气，脸上又挂起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动作却快如闪电，将那尚有余温的妖禽尸身收入储物袋。 李半白、王无生看着这般情景直直发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想走？走不了了！” 第6章 别装了！拿出真手段 飞遁中的几人面面相觑，哪来的声音？神识扫过，附近空空如也！ 林天寒猛地回头，远方一道黑影极速逼近！神识没有感应到，眼睛却能看到了！ 妖兽逐渐逼近，结丹初期才有的威压沉沉碾来！五阶妖兽！ 黑影渐近，显露出狰狞本相：那妖禽一身纯黑翎羽，喙如弯钩，一双冰冷的兽瞳牢牢锁定了几人。 “诸位别藏着掖着了，此乃生死存亡之际！” 李半白严肃喝道。说话功夫，一件符箓悬浮面前。 “燃！” 符箓熊熊燃烧，烈焰冲天而起，瞬间化作一条咆哮的火焰巨龙！带着炙热的高温，直扑那五阶妖禽！ 是符宝！威能远超符箓，只有元婴修士才能炼制！相当于结丹期全力一击！ 几乎同时，王无生抛出一块酒红色的石子。他口中念念有词，那石子悬浮空中，一些林天寒看不懂的文字亮起。 随后，酒红色的石子化作一道暗红色光束向妖禽射去。石子在与妖禽撞击之后，光芒暗淡，又快速飞回王无生手中。 这一击也不逊李半白的手段。正在两人使出保命手段之际，周远黛的急促声音响起： “诸位保重！” 周远黛周身竟泛起血雾，竟是朝着与众人截然不同的方向，极速遁走。 好个风隐宗！这就是他们的保命手段。 妖禽发出一声饱含怒意的尖啸，它庞大的身躯硬抗符宝烈焰的灼烧和宝石光束的打击，赫然多出了几片焦黑，更有一处伤口崩裂开来，鲜血淋漓，气息明显萎靡了许多。 然而，这五阶妖禽的凶性也被彻底点燃！ 它双翼一振，一道漆黑幻影从本体分离，朝着周远黛逃遁的方向追去！ 很快周远黛、妖兽分身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压力骤减，但危险并未解除！李半白、王无生一齐看向林天寒。 李半白心急如焚，再也耐不住性子，朝林天寒喝道：“这五阶妖兽受了两次重击，又分出化身追击周道友。趁现在！大哥大哥！别装了！拿出真手段！” 王无生虽未开口，但眼中的急切却是直接表明了他的焦急。 林天寒知道二人是没辙了，当即下定了决心，冲两人喊道：“你们先走！” 杀意在林天寒脸上浮现，凶魔上身了！ 结丹期？又不是没杀过！ 随后他竟转身，面朝妖兽。借着惯性飞遁的同时，数道流光射出，赫然是数件中级法器！ 这些法器飞至妖禽近前，竟自行崩裂炸开！碎片风暴，如同狂风暴雨击打在妖兽身上！ 妖禽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自毁法器式的攻击，仓促间挥舞利爪，左右闪避，勉强躲开半数法器碎片。 不少碎片叮叮当当地击打在它的翎羽和伤口上，虽不致命，却让它烦躁不堪。 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法器又接连射出！ 逃遁的李半白和王无生人都傻了，不要钱也不要命？关键是这种手段当真对五阶妖兽有用？ “愚蠢的人类！这种手段也想对付我？”那妖兽口吐人言，也忍不住嘲讽。 它硬抗了几波碎片后，巨大的身躯已然逼近林天寒身前。 在它想来，林天寒已经束手无策，只能坐以待毙了！ 妖禽猛地张开那足以吞下虎豹的弯钩巨喙，带着腥风，朝着林天寒脑袋而去！ 趁现在！ 林天寒早早运好了气，蓄势待发。残鼎碎片猛地冲出，结成青铜大鼎虚影。 嗡——嗡——嗡—— 一个刹那间，林天寒拼尽全力，让大鼎接连震颤三次！ 林天寒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体内的灵力如同开闸泄洪般疯狂涌入残鼎碎片。 嗡—— 林天寒咬紧牙关，又催动一次。 嗡—— 尽管他已眼前发黑，但再一次催动青铜大鼎！ 而这一招确实有奇效！每一次震颤，都像是青铜大鼎狠狠砸在妖禽的神魂上！ 妖禽那冰冷的兽瞳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剧痛！凄厉惨嚎！ 刚刚被符宝和宝石重创的伤口再次崩裂，更有丝丝血雾从它周身散出！ 别说正当面的妖禽了，就连远处的李、王二人震得气血翻涌。 只是接连五下，林天寒感觉体内气血枯竭！青铜大鼎虚影也随之崩解，残鼎碎片继续向前直奔妖禽而去。 妖禽刚从连续的神魂冲击中勉强回神，仓皇抬起利爪格挡。 铛—— 残鼎碎片被利爪挡开，但妖禽也发出一声痛叫，利爪崩碎，鲜血淋漓。 被弹飞的残鼎碎片在空中灵巧地划出一道弧线，回旋射向妖禽！ 这一次，妖禽躲闪不及，身躯被残鼎碎片擦边而过！ 澎湃的灵力朝林天寒涌来，他感到自己又有了力量。 很好！再来！ 青铜大鼎虚影再次结成，这次妖禽直接被困在鼎中央！ 嗡——嗡—— 又是两次紧密的震颤，如同丧钟嗡鸣！随后残鼎碎片扎入妖禽体内，妖禽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小，几息之后再无动静，向下坠落。 这一战，林天寒几乎虚脱了几次，虽有残鼎灵力补充，但终不是自己的。 他感到体内那股难以言喻的饥饿感又出现了。 饿……我好饿…… 他感到自己五感六识似乎被剥离，视野变得模糊，声音不再清晰……所有的感知都在快速剥离。唯有“饥饿”，成为了他意识中唯一的存在。 他在最后的清明之际，本能般的摄住了五阶妖禽的身躯收入储物袋中，转身向北边继续遁去。 他浑浑噩噩飞遁着，不多时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道： “林道友，林天寒你怎么了？” 嗯？这个声音好熟悉来着，是谁的？是谁来着？ 对！李半白。 林天寒感到自己口中被硬塞下了一枚丹药，又被人以灵力化开。 不那么饿了，五感六识也逐渐恢复。 “林道友刚刚所用法宝，着实威力惊人呐！不知是何由来？” 是，那谁……王……王无生的声音。 是，是何由来？ 林天寒心神猛地一凛！ 好问题！这是在套我话呢！ 第7章 怎么？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林天寒继续装作迷迷糊糊道：“不过是……是师尊炼制的……一件寻常法器……罢了。” 随后林天寒两眼一闭，脑袋一歪，好似昏死了过去。李半白赶忙控制遁光将他托住。 林天寒神识感应到王无生的方向上隐隐有灵力波动，他心神紧绷，凝神戒备。 差不多同一时间，扶着他的李半白，周身灵力也运转起来。 三个人，一个装晕戒备，两个运转灵力剑拔弩张。 只片刻，王无生那边的灵力波动散去，紧接着李半白的气息也重归平缓。 又过了许久，林天寒感觉药力已完全化开，精神恢复不少，这才缓缓睁开眼。 “林道友，清醒过来了吧？灵力恢复了吧？”李半白平静问道，他扶着林天寒的手并未松开。 “谢道友，已经无碍了。”林天寒挣扎着站直身体，挣脱李半白的搀扶，对着他深深一揖，语气真诚。 “路上小心。自己回去没问题吧？”李半白话里有话。 “说笑了，自是没有问题的。”林天寒会意。 三人到了郢城，没有多余的客套，各自散去。 林天寒还隐隐有些饥饿感，他自己取出了些疗伤补气的丹药。然而，丹药入腹，效果却微乎其微，远不如刚刚被强行喂下的那颗丹药带来的奇效。 他往另外两处遁光望去，心中暗自思忖：这位李半白，倒是值得深交呢。 回顾此次冒险，如果自己不拿出残鼎，也就没有什么手段对付妖兽。自己没有强势功法、趁手法器，只有残鼎碎片。 每次灵力枯竭之后，虽说能用残鼎碎片补充灵力，但随之而来的饥饿感太恐怖了。肉身、灵魂都不受自己控制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得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压制住这种感觉，或者尽量避免使用残鼎碎片，不然下次生死危机，残鼎碎片又是一道坎。到时候没死在敌人手上，反倒是因自己的法宝而死。 想到此处，他调转遁光，返回郢城。 郢城之中，他小心铺开神识，在城中行走，不多时找到了修士的聚集地。这城中修士多以练气为主，筑基期修士数量不多。 修士们见到他，纷纷看着他窃窃私语，带着惊疑、好奇，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敬畏。迎面走来的修士，无不脸色微变，慌忙侧身让开道路，恭敬地垂下头颅。 有几个胆大的，竟挤上前来，推销什么“万年人参”、“千年灵乳”。 怎么？我看着就这么像冤大头？不行，这身上这衣物，明晃晃带着浮云宗的标记，还是太扎眼了。林天寒暗自思量。 他赶忙走到僻静角落，准备更换衣物。 换之前的杂役服饰？也太寒酸了吧，都洗得透光了。那，储物袋里也就剩秦家人的东西了，死人的衣服他可不想穿。 他还是选择了当初的杂役服饰。不多时，只有练气气息的林天寒从街道的另一头出现，穿着浮云宗“外门弟子”的服饰。 他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找了家人最多的店铺走了进去。 店铺中人来人往，店内伙计与形形色色的修士讨价还价，喧嚣鼎沸。 林天寒挤过人群，来到一个正跟人介绍法器的伙计面前，客气地拱手：“这位小哥，我需要办些买卖。” 那伙计正说得兴起，被人打断，不耐烦地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天寒那身寒酸衣物：“嚯，哪来的乡巴佬，来这儿的哪个不是有买卖的？要干啥？” “我想先卖些东西。”林天寒并不气恼，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呦，什么东西？掏出来给我看看。”伙计随意伸手，那意味分明就是：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里？怕放不下啊。”林天寒面露难色。 伙计噗呲一笑：“笑话，你能有什么东西？就你这穷酸样，身上连个包袱都没有，能有什么大件？莫不是消遣我？” 林天寒闻言却是一愣，随即拍了拍腰间：“东西不都放储物袋？” 那伙计也是一愣，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林天寒稍稍掀开衣摆，果然有储物袋。 “爷，你早拿出来啊。怠慢了怠慢了！快，快请！”那伙计一脸谄笑，声音甜腻，殷勤上前带路。 楼上比大堂清净不少，但也有些客人在低声交谈。伙计领着林天寒刚站定，就喊道：“头儿！来贵客了！” “谁啊谁啊。”一个管事看到林天寒那身衣衫，显得有些烦躁。 伙计连忙凑上前，嘀咕了几句，那管事才换上笑脸。 然而，待管事走近，看清林天寒服饰却是一惊：“哦？竟然是浮云宗弟子？”他又转头对伙计喝斥道：“土鳖，连浮云宗的服饰样式都认不得！” 那伙计连连应和，开口赔罪。 管事转回头，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不知贵客什么要卖的？” “这里人多眼杂，怕不好拿出来吧，而且我东西比较多。” “明白！明白！在下这就带你去静室。”那管事连连点头。 他引着林天寒穿过回廊，来到一间布置简单静室。 林天寒心念一动，那一堆捡来的法器残片，和秦家的下品法器便哗啦啦堆满了静室中央。 那管事眼神发亮！ “这屋子不大，我先拿出来这么多。”林天寒淡淡道。 管事又惊又喜：“我带您去三楼见掌柜的。不，我请掌柜的下来。” 这却是让林天寒心中一惊，怎么？外面修士都这么穷吗？他还以为拿出这些破烂出来会被赶出去呢。 不多时，一个气息浑厚筑基修士走了进来。只一个眼神，管事伙计麻溜出去把门带上了。 那掌柜手一挥，桌椅点心茶水凭空现出，并开口道：“道友，别装了。这些东西对你来说，算不得什么。” 林天寒心中警惕，这是哪里没藏好露馅了？外表却笑着反问道：“怎么？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这些东西就不是钱了吗？” 第8章 天衣无缝？ “好好好，那咱们谈生意。寻常下品法器，一般而言，可值七十到一百枚下品灵石。不过……这些法器，应该来路不干净吧？所以嘛，价格我得打个对折。” 掌柜脸上带着精明的微笑，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 “啊，这倒确实。但是，和它们有关的人都不在了，其实直接用也不会有什么麻烦。”林天寒坦然承认，似乎毫不在意。 “人都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掌柜的笑容凝固，眼睛瞪大。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呃……他们家，那一个姓的人，都没了。” 掌柜心惊肉跳，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但还是笑呵呵道： “那也要洗干净烙印才能出手，均价五十，我们给包了。” “可！你们这有没隐匿气息，压制煞气的法门？” 残鼎碎片有些诡异，林天寒不好直接说出来。 那掌柜的一副会意了的样子：“我懂贵客要什么。我晓得隔壁卖功法的铺子有一套《自在易形诀》，匿气、易容、缩骨一应俱全。学之后，就算您是个煞气冲天的大魔头，别人也没法轻易发现您。” 咳……林天寒差点被口水呛到了。 “我也不挣您的差价，就是帮隔壁牵线搭桥。就要五千灵石，虽然是有点贵，但是法器多的是人能炼制，法术秘籍却不是人人能……” 林天寒没有丝毫犹豫：“要了！你这儿有什么法器吗？” 那掌柜的见林天寒轻易答应，露出一丝惊讶和惋惜之色，很快调整过来，回答道： “您这种贵客，小店定会取出中品法器里上上品给您过目。” 掌柜正待挥手，准备打开储物袋，却被林天寒打断：“有上品法器吗？” 掌柜的一愣，面露难色：“倒是有一件上品法器，但那是稀罕货。几日后要用来拍卖的，不如您稍待几日？”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所谓拍卖，不就是价高者得？要不你出个价。你别忽悠我，上品法器，虽然少见，但需要的人也少。” “确实。也就结丹期，或者特别阔绰筑基圆满修士才会买上品法器。” 说到“特别阔绰的筑基圆满修士”，掌柜的看向林天寒眼神里似乎有光。 掌柜迟疑片刻后，一件长方朱红木块出现在他手中，顶刻“万神咸听”，侧雕乾坤坎离四卦。 “此乃‘乾坤镇坛木’，乃是数百年的枣木炼制成，震慑邪魔最是合适。枣木质地较硬，用来对敌也是没问题的。” 林天寒心头一动。虽然不是他原先想要的攻击力类法器，但这功效，却又恰好合他心意。 说不定这镇坛木能压住他体内诡异的饥饿感？他心中满意，面上不动声色。 掌柜的见林天寒没吭声，小心翼翼道：“原定起拍价八千灵石，不知您？” “一万五。”林天寒直接报出一个远超起拍价的数字。 “成交！”掌柜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对了。焚天门，或者修真界，有没有一种快速恢复灵力、神魂、精血的丹药？”林天寒继续问道，准备的越多越好，准是没错的。 “回元复灵丹！贵客，这可是稀罕玩意儿，焚天门也只有少数门人弟子能有一两颗保命的。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仿制的。” “多少钱？” “平常恢复灵力、精血的丹药还容易炼制，几十枚灵石即可。但恢复神魂却是不易，这三者结合，就更加困难了。这三管齐下的既济丹，一枚两千灵石！”掌柜报出价格，仔细观察林天寒的反应。 林天寒眼皮都没眨一下：“好！来二十枚！再就是，能委托你们这儿炼器不？” 掌柜倒吸一口凉气，二十枚就是四万下品灵石！他压下心中的震撼，连声道：“好好好！贵客稍候，东西备齐一起给您！对了，您方才说委托炼器？小店有专业的炼器师。” “嗯，一具五阶妖兽的尸体，可能处理？”林天寒随口道。 “五阶？”掌柜的声音陡然拔高。 五阶妖兽！那可是相当于人类金丹存在！其尸骨材料价值难以估量！到时候雁过拔毛，岂不妙哉？ 想到此处，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赶忙说道：“能！能！能！当然能！” “需要多久？” “您可能得……稍待个把月。” “那算了，我还是赶紧回宗门吧。”林天寒站起身。 掌柜一听急了，五阶妖兽尸骨啊！煮熟的鸭子眼看要飞！他连忙拦住，脸上挤出十二分的谄媚： “贵客！贵客留步！要不我驾飞舟送您回去？这炼器的事，您要不再考虑下？炼好了我可以专门给您送过去。” 林天寒停下脚步，没有理会掌柜的提议，忽然问道：“我有个问题，你是从哪里看出我不对劲的？” 掌柜一愣：“怎么会，贵客您扮的很好呢。您这模样，就是哪个山坳坳里跑出来的练气散修！一点油水都没有！” 林天寒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哦？可你挣我的灵石，可一点没手软。我不信你没看出点问题。” 掌柜笑容僵住，眼珠子一转，随即嘿嘿笑道：“您出身高贵，可能不知道，即使在浮云宗，也不是哪个筑基修士都能带着储物袋出门的。 这储物袋的炼制涉及空间法术，不太容易，非结丹期修士或筑基的阵法大师不可为。您展露的是练气气息，却带着储物袋，这个点和您的人设有些冲突啊。” 林天寒若有所思。 掌柜小心翼翼瞥了林天寒一眼，见他没有生气，又继续说道：“至于其他细枝末节，那就要多多磨炼。阅历不是别人几句话的指点就能有的，还需要自己历经世事。” 林天寒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受教了。”他不再多言，示意掌柜结算交割。 掌柜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知道这关算是过了，连忙将《自在易形诀》玉简、既济丹、乾坤镇坛木交给林天寒。 一同交给林天寒的，还有各色衣物。林天寒知道那是配合《自在易形诀》用的，忍不住一笑。 这掌柜的倒是个妙人。林天寒手上的下品灵石几乎用光了，不过也是值当的。 事情办完，该回浮云宗了。有些事情他还得想想，该怎么和那便宜师父说。 第9章 结丹道行，今日始成！ 浮云宗，玄天子洞府。 在何家庄园捡来的妖兽骸骨，还有四阶、五阶妖兽尸身各一具，正摆在地上。 “这妖兽尸身，我处理了就是。这五阶妖兽对付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没有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异样吧？”玄天子端坐上首，慢悠悠说道。 林天寒心中惊骇，不敢抬头，低声回应道：“师尊，您说的异样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害怕恐惧的，不敢和我说的那些感觉。”玄天子轻轻一笑，仿佛看穿了一切。 林天寒沉默不语，知道瞒不过这位深不可测的师尊，只得如实道：“焚天门、天海岛的弟子看到了。” “哦？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秦家人你都干脆利落处理掉了，你打不过那两宗的弟子？不可能吧？”玄天子也没有气恼的感觉，依旧平静。 “师尊，他们和秦家人不一样。我和秦家已经到不死不休的境地，但是他们还不至于。” 洞府内沉寂了好一会儿，玄天子叹了口气： “你身上还有少年心气，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罢，也罢，因果缘法不是你我能改变的。 你身上气息圆满，可以准备冲击结丹了。秦家小子给他孙儿准备的稳元丹，在你手上对吧？” 林天寒想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玄天子说的是那秦家老祖，赶忙回答：“正是。” “那你安心结丹去吧。有些事，等你结丹了再说，现在多说无益。”玄天子挥了挥手，示意林天寒可以退下了。 林天寒行礼转身，正待离开，身后却又传来玄天子的声音：“等等。” 他身形一僵，心神一凛。 “你的精血给我一丝，再给我点头发丝。” 林天寒虽不明所以，但他没有违抗的条件。他凝神逼出一滴精血，又以灵力截下数缕发丝。 精血与发丝向玄天子飘去，稳稳落入他的掌心。 “去吧。” 林天寒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快步离开玄天子洞府。 …… 几日后，浮云宗山门。 天空中乌云翻涌，天雷滚滚。 一名浮云宗外门弟子仰头惊呼：“看！结丹异象！” “那方向，是林天寒师兄的庭院呢！他曾经也只是个外门弟子！”另一人语气复杂，有羡慕，更有难以置信。 “哼，凡灵根的废物，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奇遇。失踪两年，回来就是筑基，这才多久？竟然就结丹了。这种好事，怎么就落不到我头上！”旁边一人满含妒意。 “嘘！你可小点声。之前跟他有仇的秦家，可是全都死光了！” …… 林天寒庭院。 林天寒盘膝而坐，浑身浴血。每一次天雷轰击，同时击打着他的神魂和肉身。 他咬紧牙关，意识却逐渐模糊。 在他气海丹田处，一枚正在凝聚成型的金丹，也有了溃散的迹象！ “金丹……凝实！” 林天寒带着不甘与求生渴望嘶吼道，一颗稳元丹被他吞入腹中。 有用！他体内的灵气稳定了些，金丹雏形溃散的迹象止住了。 再来！又是两枚稳元丹下肚化开。 轰隆—— 最后一道，也是最粗壮的一道金色天雷悍然劈落！庭院崩碎！ 不多时，天雷止歇，乌云散去，道道霞光破云而出。 成了！结丹道行，今日始成！ 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正自体内那枚终于稳固成型的金丹中涌出。 虽然此刻身心俱疲，但一种玄妙感受，让他内心愉悦。 一道飞虹落至林天寒庭院，原来是玄天子。 “师尊。”林天寒连忙起身行礼。 “好啊！你可没让我失望。”玄天子欣慰而笑。 玄天子衣袖一拂，一件黑灰色有金属光泽的羽衣披风飘向林天寒。 “你猎杀的五阶妖兽，我给做成了这件上品法器‘羽衣披风’，你好生收着。” 林天寒接过法器，正待开口回话。玄天子脸色骤变，抬头朝着天空厉声喝道： “各位道友来此何事？是来此庆贺我徒儿突破结丹，前来观礼的？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 云层密密麻麻的身影显露出来！起码有数千人！黑压压的身影仿若乌云蔽日！ 一位身着上白下蓝道袍的老者，乃是正道四宗之一天海岛的修士。老者有着浅褐色的皮肤、高鼻梁、卷发，他开口道： “玄天子道友，何必明知故问？” 玄天子身形一晃，已立于半空，与数千修士遥遥对峙。他目光扫过那黑压压的人群，冷笑道： “穹海子，可是为了妖界裂隙之事？来和我商讨除妖对策的？” 一个身着素色布衣的中年修士道： “那些不过寻常妖物。倒是你，还有地上这个刚刚突破结丹的小娃娃，才是我界心腹大患。” 那布衣修士目光如刀，向林天寒直刺而来。 林天寒只觉脑袋一黑，仿佛有千万根钢针穿刺，头疼欲裂。 忽的，一阵清风拂来，林天寒感到针刺感消弭于无形，这才缓过神来。 玄天子瞥了林天寒一眼，对着那布衣修士冷冷说道： “苍影子，你们风隐宗行事，总是那么不地道。一个元婴修士，竟然对一个小娃娃出手，你还要不要脸？行事不正，怪不得老婆跟别人跑了！” 林天寒见那苍蝇子，不对，那苍影子勃然大怒：“没见识没跟脚没底蕴的穷酸土鳖！” 说着手中射出一道寒光直奔玄天子而来！ 玄天子面色淡然，一只龟甲凭空浮现面前，挡住苍影子射出的寒光。 与此同时，苍影子身前一道幽幽乌光骤然亮起！刺入他的身体！ 林天寒心中掀起惊涛海浪！看这乌光，不和他的一样？而他体内的残鼎碎片也隐隐有了感应！微微震颤，似乎想和天空中的另一块残片合二为一。 苍影子惨叫一声，周身血雾炸开。下一刻，他的身影狼狈地在不远处显现，气息萎靡不振。 玄天子冷笑道：“道友，你这保命手段倒是层出不穷。就看你能不能在我手下保住这条小命！” 幽幽乌光并未停歇，调转方向，再次袭向苍影子！ 而这会儿，一只火龙咆哮而至，与乌光缠斗在一起。 第10章 才入结丹，宗门就亡了 天空中，一位身着赤红道袍、身形健硕的男子，一边挥舞着一杆绣着烈火的长幡，一面紧锁眉头喝道： “百年前我们放任你持魔器成长，让你这毫无底蕴的浮云宗，竟有了和我们并驾齐驱的资格。今日，我们可是不会再坐视不管了。” 玄天子沉下脸，周身气息变得更加凌厉，残鼎碎片嗡鸣之声更甚：“什么魔器？炎阳子，莫要乱说。” “哼！我等三宗皆有千年传承，你们师徒二人所用法宝的根脚，我们岂会不知。若是再有一个得了魔器的人成长起来，这东天大陆怕都是你浮云宗一家的吧。”穹海子接口。 “呵呵，百年前你们奈何不了我，今天就有信心了？穹海子，你这血脉不纯，还自诩出身高贵的混血杂种，别端着了，也一起来吧。” “你当这百年，我们是白修炼的？”穹海子眼中凶芒毕露，一件奇怪的法宝唤出：一捆由红绳绑着的木棒，中间插着一柄斧头。 元婴修士，各个都是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精，本不是随便就能激怒的。但人哪是一点脾气没有的？况且门人弟子就在身后。 穹海子、炎阳子、苍影子三人身形一晃，瞬间成合围之势，将玄天子困在中心！ 残鼎碎片化为幽幽乌光飞回玄天子身边，瞬息间凝聚成一个青铜巨鼎虚影！远比林天寒的凝实，如若实质。 浓稠的黑色烟气眨眼间喷涌而出，不由分说地将几人一并吞没！ 那片区域撞击与爆裂之声不绝于耳，数息之后，苍影子率先狼狈遁出，气息更加萎靡，眼中惊悸未消。 接着是驾驭火龙的炎阳子，他出来时还狠狠瞪了一眼先脱身的苍影子。炎阳子道袍破碎，身下火龙光芒黯淡，仿若有灵智一般嘶吼哀嚎。 最后一个冲出烟雾的是穹海子，身形更加狼狈，手上法宝都没了。 烟雾散去，玄天子拿着穹海子的法宝现身，嘲弄道：“三位道友，百年苦修，不过如此。穹海子，这‘束棒’据说在你的精神故乡象征的权力？啧啧啧，回头我把它放在浮云宗议事厅。” 穹海子羞愤至极，几乎是咆哮着吼道：“你们这群荒芜之地的乡巴佬，哪里懂得我们法术玄奥？结‘埃癸斯’之阵！” 炎阳子、苍影子听了这话面色不悦，但还是配合着穹海子行动。 三道绚丽的法术虹光亮起，玄天子御起龟甲防御。就在这一个刹那，三宗数十位修士骤然发动，布成一道阵法将玄天子困在中央。 玄天子冷冷笑道：“你们又整什么没用的新花样。”他本来还欲多说几句，却突然皱眉止住。 林天寒见那阵法亮着六芒星之类的奇怪符文，却和平常所见的五行八卦一道阵法截然不同。 阵法中光芒闪烁，玄天子操控残鼎碎片左冲右突，竟然无法突破。 不等林天寒反应，也有十数道身影从空中激射而至，同样的阵法瞬间成型，将他牢牢锁定！ 林天寒感应到，这十几人应都是结丹已久的有道修士。那浑厚的气息，可不是他能相比的。 穹海子声音响彻整个天地：“你们浮云宗，除了你，还有拿得出手，叫的上号的人物吗？杀了！一个不留！莫放走一个魔道修士！” 天空中数千修士齐齐应和，无数流光坠落地面。 浮云宗早有几座阵法亮起，四周弟子陆续涌入，虽未笼罩全宗，但也并不是毫无抵抗之力。 惨叫声、法宝术法冲击碰撞声、建筑崩塌声，一阵阵涌入林天寒耳中。 一些未及时进入阵法的弟子死伤惨重。林天寒看到昔日的同门，有的被飞剑贯穿了胸膛，有的被巨斧砍掉了脑袋，有的被法术烧成焦炭。 林天寒目眦欲裂，他看到天空中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是李半白、王无生！ 他怒吼道：“李半白！若是没有我，你们还有这条命来此？” 李半白面色羞赧，退至众人身后，隐没不见了。王无生却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脸上毫无波澜，继续催动手中法宝。 林天寒体内灵力疯狂涌入残鼎碎片，残片不断携着乌光狠狠撞向阵法光壁！ 然而那阵法坚韧异常，光壁剧烈波动，却只是出现道道涟漪，始终无法突破！ 林天寒见直接冲撞不行，残鼎碎片结成青铜大鼎虚影，大鼎震颤。意料之外的是，列阵修士却没有丝毫异样！ 怎么会！？怎么会一点用都没有？林天寒心中惊骇。 围困他的结丹修士们眼神冰冷，只是冷漠淡然地催动阵法，显然意在耗尽他的法力，再行绝杀。 正当林天寒一筹莫展，几乎力竭之时，他听得玄天子的讥笑声响起： “何为仙？何为魔？你们这般就是正道所为了？” 林天寒猛地抬头看向天空，只见灵气翻涌，玄天子衣袍抖动，猎猎作响。 “不好！这老魔要自爆元婴！”苍影子惊声道。 “嘿嘿嘿，我的果子岂能让人毁了。” 突然间，一个沙哑的声音自浮云宗禁地求道崖而来。 一个虚幻魔爪凭空出现，破开那数十个修士布成的绝杀阵法，结阵修士中修为较差者，身躯甚至直接爆开。 那魔爪一把将玄天子和他的残鼎碎片攥在爪心！ “虽然还没完全成熟，但此刻也只能将就享用了。”那沙哑声音继续说道。 魔爪攥紧，玄天子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哀嚎。 众人只见到玄天子周身灵力，全身血气，乃至元婴本源，都化作烟气向残鼎碎片汇聚。 不多时，曾经威震修仙界、正道四宗之一浮云宗宗主——玄天子的枯骨如烟尘飘散，消散世间。 只剩下一块残鼎碎片，化作一道幽光，向求道崖飞去。 林天寒目睹此景，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将他心神冻结。 虽然他对自己这便宜师父没什么感情，但见到玄天子的结局，想到了自己，不免心中悲哀。 “还有一个果子，还没成熟呢……”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带着遗憾。 第11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练气俘虏结丹期 那本来快要消散的魔爪，朝着林天寒的方向轻轻一弹。 砰！砰！砰…… 围困林天寒的十几名结丹修士，身躯便在同一刹那轰然炸裂！ 漫天血雾混合着精纯灵力，疯狂地涌向林天寒！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道三宗修士都骇然僵住！ 林天寒得了机会，一把将十几个结丹修士的法宝、储物袋摄住，操控残鼎碎片飞遁逃离。正道三宗的修士竟无人敢向前。 眼下南方正有妖物作乱，或许在那边能够藏匿。想到此处，林天寒向南方荆州方向而去。 残鼎的幽光越过化为废墟的浮云宗，远遁逃离的林天寒心中一片茫然：我又要往何处去？ 呵，原来这助我吞噬一切的仙器，是魔器；我这逆袭天骄，不过是……待摘的果子。 至于师尊？你收我为徒，是惜才？还是为了……养果？ 跑！越远越好！先活下去再说！ 林天寒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疯狂催动那块魔鼎残片。 然而，刚刚被强行灌入体内的庞大灵力和血肉精华简直就是剧毒！ 只要林天寒运转灵力，残鼎带来的灵力就不受控制地在经脉间横冲直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同时并存的，还有那熟悉的饥饿感。 他一股脑吞下几枚既济丹，可丹药的药力对比体内狂暴的灵力，简直不值一提。 终于，那血肉间的撕裂感、无法压抑的饥饿感，让他眼前一黑，再也无法运转灵力维持飞行。 林天寒直挺挺地从半空中栽落下去，彻底失去了知觉。 …… 不知昏迷了多久。 林天寒从颠簸中醒来，筋骨的刺痛感很快将他的意识拉回现实，让他清醒过来。 他猛地发现，自己被冰冷的铁链牢牢捆住，像杂物一样横搭在马背上。 情况不对！周身灵力和磨人的饥饿感一同消失了！ 他本能地尝试运转灵力，试图挣脱束缚，撕裂般的疼痛感与恐怖的饥饿感再次袭来，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 “哎！浮云宗的魔道贼子，你醒啦？”一个讥笑声响起。 林天寒再无法装作昏睡，只得睁开了眼。 眼前，一个络腮胡汉子正骑在另一匹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林天寒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贪婪，如同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咱运气真好，本来只是上山采个药，却没想到捡到了悬赏榜上的第一人！”另一个公鸭嗓兴奋地叫嚷着。 林天寒强忍痛楚，定心凝神，运用神识小心探查。 嗯，还好神识没影响。 眼前这几个，原来是练气期的菜鸟，灵力驳杂，气息微弱。他只需一个念头，强大的神识便能轻易碾碎他们的神魂。 等等！ 灵力还没恢复，铁链也没解开。 杀死他们轻而易举，可这铁链要是解不开，自己困死在这马背上，岂不窝囊？ 那络腮胡修士哈哈大笑：“浮云宗被三大仙门联手剿灭，悬赏榜已经传遍东天大陆！ 活捉浮云宗宗主亲传弟子林天寒，赏灵石百万枚！百万枚！我的天啊！兄弟们，咱们还没见过这么多灵石呢！” 林天寒内心冷笑：三大宗真是舍得，百万灵石。不对，手上那十几个结丹修士的法宝、储物袋应该都值这个数。这几个毛贼把我交上去，三大宗还有的赚。 “老大，这百万枚灵石咱真的能拿到吗？”另一个修士有些怯懦犹豫。 “怂货！百万枚灵石！怎么都要赌一下啊！够咱们兄弟几个逍遥快活好几辈子了！这简直是天降横财！” 络腮胡修士的唾沫甚至喷到了林天寒脸上，让他心中怒火与屈辱交织。 堂堂结丹修士，竟被几个练气期的蝼蚁当成猎物捆绑于此！ 但他强行压下所有情绪，脸上露出一副茫然和痛苦的神色，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声音嘶哑微弱，谄媚开口：“几位大哥，你们怕是搞错了，我一身灵气全无，怎么会是什么通缉榜上第一人呢？” 在得到魔鼎残片之前，他可是在浮云宗做了多年杂役。这般委屈求全，他熟练得很。 “你不是林天寒，那你是什么人？”络腮胡修士眯起眼，狐疑地上下打量。 是啊？我是什么人？这不经意的问题却让林天寒一愣。 曾经他那么想出人头地，如今宗门覆灭，师尊惨死，自己也不过是待摘的“果子”。 曾经渴求的一切，在生死面前，都显得那么虚无缥缈。 活下去，现在，他只想活下去。 “林……了然。”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嗯，从此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 紧接着，林了然又补充道： “我是林天寒的表弟，所以和他有几分相像。” “哼，看你身上这衣服料子，可不像浮云宗的普通弟子啊？” “那是，我是浮云宗炼丹房管事。我那表哥，可是浮云宗宗主亲传，可不得照顾照顾我这表弟？” “哦？炼丹房管事？那想来，你也值不少灵石。” “几位大哥，我就是个普通管事，三大仙门能给出多少灵石？我储物袋里有的是草药灵丹，可以补偿给几位大哥。” “哼！” 络腮胡修士冷哼一声，随后抽出一根铁棍，毫不留情地朝林了然打去。 “你当我们傻吗？把你上交前，我们把你那什么储物袋拿走就是。丹药是我们的，悬赏的灵石也是我们的。想忽悠我们？找死！” 那铁棍虽然算不得什么法宝法器，只是由普通精钢制成。 但这么结结实实挨一下，却让林了然气血翻涌，浑身抽搐，几乎再次昏厥。 “大哥！大哥！他要不行了！”那个怯懦修士惊恐叫道。 “快！放他下来！”络腮胡修士也慌了神。 林了然被粗暴地拖下马背，瘫软在地，大口喘息，脸色惨白如纸。 见他似乎缓过一口气，络腮胡立刻急不可耐地追问：“你的储物袋呢？快交出来！” “在……在我腰间……”林了然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那怯懦修士得了示意，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在林了然腰间摸索着，很快掏出了一个布袋。 几人面露喜色，怯懦修士赶忙打开袋子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他还试图将储物袋开口朝下倒了倒，依旧什么都没有。 “小子！你骗我们！”络腮胡修士勃然大怒，再次举起铁棍。 第12章 徒有万贯空流泪 一群连储物袋都没用过的憨货，林了然差点要笑了出来。 “大哥莫打我！储物袋……要我掐诀才能打开，物品存放在……另一层空间。各位大哥……还得先松开我的手呐。” 林了然显得紧张兮兮地蜷缩在地上，声音嘶哑微弱，眼神呆滞，仿佛随时会再次昏死过去。 “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啊！”络腮胡恶狠狠地警告。 “我……都要死了，我想……活下去，我能耍什么……花样啊？” 络腮胡修士对公鸭嗓修士使了个眼色，虽然林了然已经是濒死状态，但他的眼神中仍流露出一丝紧张。 那修士得了命令小心翼翼上前，为林了然松绑。 就在铁链松动，束缚感稍减的瞬间！ 林了然眼中的呆滞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杀意！ 没有花哨的法术。 围在他身边的几个练气修士，脸上的贪婪、凶狠瞬间定格，随后鲜血从七窍之中缓缓流下。 几具躯体软软地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他们的神魂，在结丹修士的神识碾压下，顷刻间便彻底粉碎！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结丹修士也是你们能绑的？悬赏百万枚灵石？那也是元婴修士才有资格拿到的！ 林了然艰难地挪动身体，费力地解开了残余的铁链束缚。 他也懒得翻找几人的物品，这几个土鳖身上，能有什么好货？ 他挣扎着站起身，踉踉跄跄朝山林深处走去。 …… 几个月后。 乡野里，一个穿着简单粗布衣衫的年轻男子，正独自走着。 这人正是修炼了《自在易形诀》，变换了身形气息的林天寒，不，是林了然。 刚醒来时，他体内灵力全无，但或许是这样，三大宗的修士竟没有找过来。所谓福祸相依，如是而已。 三宗修士的储物袋？他没什么心情盘点，里面的东西又是些暂时用不了的赃物。 他只知道光下品灵石就近百万了，百万枚呐！身上百万灵石没处花，悲剧啊！ 他把灵石倾倒而出，拇指大小的灵石，堆出来的小山，比展臂宽，比人还高！ 林了然把身躯、面庞埋入灵石之中，海量的灵力随着他的呼吸，自然地涌入他的身体。但又如竹篮打水，流沙过水，飘散回天地。 他现在能在体内留存、运用自如的灵力，只有练气层次。再往上？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每一次试图运用属于结丹的力量，让灵力强行在体内留存并为他所用，都像在唤醒一头饥狂的野兽。 林了然怕控制不住自己，如了魔爪的意。只能让灵力缓慢恢复。 修行易形诀他也遇到了困难，他只能学会、运用其中一些粗浅的法门，玉简里的大部分内容他都看得云里雾里。 为什么？说来他都没正经学习过修行，炼丹、制器、符篆、阵法、驱兽这些杂艺更是一窍不通。 山林之中，林了然对着玉简抓耳挠腮，无可奈何。筋脉受损需要时间修养，修为灵力需要慢慢恢复，易形诀也研究不清楚。 索性下山走走。 眼下的最致命的威胁是什么？是魔爪。至于三大宗？还是次要的。从玄天子的经验来看，正常修到元婴是不会触发魔爪的。这个修为，只要谨慎些，三大宗应该奈何不了他。 走了许久，成片成片的农田映入眼帘，一些农夫正埋头劳作。 他冲最近的一个农家少年扬声喊道：“嘿——小哥，这是哪儿呢？” 少年抬起头，抹了把汗：“这儿是微阳县。你又是哪来的？” 微阳县？林了然却是没听说过，不知道这微阳县究竟在东天大陆何处。 “我从北边逃荒来。我们那儿闹了蝗灾，父母都不在了，就我一个人离开家乡来此。”林了然神色黯然。 这倒不全是伪装，他现在的困境，确实让他生成真实的颓丧。 他的话瞬间让农家少年心神触动，林了然那虚弱的样子也不似作假。 他撇下农具上前，掏出一块烤熟的糍粑塞给林了然。 林了然微微一愣，随即接过，道了声谢，低头小口咬了起来。久违的人间烟火气，竟让他心头微微一暖。 “兄弟，你有何打算？”少年关切问道。 “我……我也不晓得。听说南边有个郢城？我想去那边看看，讨个生计。” “郢城？我听我爹说过，那在很远的地方，是一座很大的城池。” 嗯，凡人听说过，看来其实也不远了，说明自己往南飞遁了不短的距离。林了然暗自思忖。 “铁栓，该走啦！”另一个少年的喊声传来。 “好嘞。”农家少年铁栓应和道，他又看向林了然道：“正好，你也一起吧。” “啊？去哪儿？”林了然不知所以然。 “微阳县的仙门，求真观！”铁栓兴奋极了。 这倒是让林了然心动，自己正缺人教授基础知识。学习修行常识，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这偏僻县城的小宗门，能有什么厉害人物？想来粗浅的易形诀应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 铁栓见林了然闷不作声，一把拉住他，“走啦走啦，这可是个好去处。几年才收一次徒呢，试试没错。” 林了然听了铁栓的话暗自发笑，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求真观就是个好去处呢？” 铁栓闻言一愣，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长辈们都这么说的，说修仙者是受景仰的。你这么想，加入求真观，至少你有饭吃了，对吧？别纠结了，跟我们走吧。” 林了然半推半就地被铁栓拉着，加入了几个少年的队伍。听着他们谈论着邻里趣事、对仙门的憧憬，林了然也大致了解了此地风土人情。 但他内心深处又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题：宗门测试，是完全隐匿修为，伪装成一个毫无根基的凡人？还是当个低阶的练气散修？ 完全隐匿修为看似更好，但是自己年龄比身边这几个少年大了几岁，自己灵根资质差。到时候连这县城的弱小宗门都进不了，可就尴尬了。 展露练气修为？虽然冒险，但散修流落四方、寻求宗门庇护的例子比比皆是。 第13章 没学习经历的人眼神清澈 林了然跟着铁栓几人走了约莫两个时辰，中途还吃了一次干粮，这才到他们所说求真观。 这是一个略显破败的道观，砖瓦斑驳，墙皮剥落。 眼下，这道观却难得热闹，诸多少年排着长队，脸上又是希冀，又是忐忑。 林了然默默排在铁栓几人身后。他的储物袋早早藏在胯骨处贴身存放，这次可不会再露出马脚。 一段时间后，铁栓几人垂头丧气地出来了。在一一和他们告别后，终于轮到林了然。 负责考核的是一位约莫四十余岁的中年道人。林了然运用神识悄悄探查，感知到对方是筑基初期修为。 那道人见林了然近前，淡淡道：“哦？练气三层。” “是，学过些粗浅的法门。”林了然垂首应道，谦卑的很。 道人拿出一个玉璧递给他：“既然你有灵力，自己拿着通灵璧，运转一个周天试试。” 林了然依言而行，灵力沿着经脉运转一周。玉璧却没多大反应，表面纹路中，只见若有若无的微光。 “知道自己资质差吗？”道人语气平淡。 “我知道，我是凡灵根。”林了然心头微沉。 “不，说是凡灵根都勉强。你这个资质，不会有哪个宗门愿意收你做正经弟子的。”那道人轻轻摇头。 “怎么会？玉璧亮了，证明我还是可以修行的。” “我也是凡灵根，求真观几乎所有人都是凡灵根。但是，凡灵根之中也是天差地别。看到这茶杯的水了吗？”道人拿起手边一个茶杯，里面盛着大半杯水。 “嗯呐。” 道人手腕一倾，将水尽数倒在地上：“现在还有水吗？” “没了……但硬说有，也有。杯壁上还有些水。” 待林了然说完，道人没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他。 林了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的灵根资质，竟如这杯壁上残存的水痕一般。 “你能修到练气三层，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吧？”道人的声音似乎柔和了一些。 “怎么会……”林了然有些恍惚，不敢相信，也不知如何回答。 道人继续道：“对于你这种情况，有的宗门也会把你收下，但是只会把你当做‘杂役’。 甚至连曾经的浮云宗也会这样，它们根基薄弱，没有多少附庸，所以会大量招收这种外门弟子。 求真观却不这般行事。我们不招收‘杂役’，我们只想收徒。” 林了然听闻此言，心头一震，躬身恳求道：“求道长收容，我诚心向道。也学过一些草木基础，可以打理药园。” “腰杆挺直！男儿立于天地，何须折腰乞怜？”道人抬手，掌心上方灵气聚集，幻化出一株草药虚影，“你可认识？” “党参，味甘，性平。归脾经、肺经。补虚养血。”林了然不假思索道。 又一颗草药虚影浮现。 “麦冬，味甘、微苦，微寒。归心、肺、胃经。养阴清热。”答得依旧流利。 那道人微微点头，连对两题，林了然也是心中窃喜。 第三株草药虚影出现，形态奇异。林了然凝神细看，终是摇头：“晚辈不识。” “此乃清心草，味苦，性寒。归心、小肠、膀胱经。清心除烦。” 第四株虚影再现，林了然依旧茫然。 “紫利籽，味酸，性温，归肺、心、肾经，具有益气宁心之效。” “道长，受教了。”林了然恭敬道。 “叫我陈长老。学过符箓吗？照着这个画。”陈长老取出一张符箓，又拿出黄符纸和朱砂笔递给林了然。 林了然自然是没学过的，也不晓得这符箓是何用途，只是依样画葫芦画完。 他运笔毫无章法，手腕僵硬，线条歪歪扭扭，整张符箓死气沉沉，毫无半分灵韵可言。 看到这般涂鸦，陈长老眉头微皱，指着符箓道：“你这画的什么！你看你这一弯钩，毫无灵气。这一横，弯弯扭扭。这两笔，该连在一起的，怎么断开了？” 结丹大佬林了然，此刻唯唯诺诺，只能低头受教，不敢辩解半分。 “我看你，愚钝得清澈，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样子。手伸出来，我看看你的脉象。” “啊？”林了然一愣，浮云宗入门测试的时候都没这项啊？今天前面的人似乎也没有。 “啊什么？这也是考察根骨资质的一部分。”陈长老语气不容置疑。 林了然只得伸出手腕，陈长老三指搭上。片刻后，陈长老收回手，深深看了林了然一眼，眼神复杂难明。 “散修是吧？想来也没有身家。往里走，说你是新弟子，让里头的给你找个房间。” …… 日落，求真观。 “陈师叔，今年招的新弟子中有资质比较好的吗。”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修士。 “观主。”陈长老叹气道：“却是没有。” 青年修士摆摆手，苦笑道：“师叔可别这么叫我，再这般，我可受不了。” “师侄。”陈长老知道这位师侄是真心实意的，不再多言。他沉思片刻又道：“倒是有个自称散修的，身份可疑。” “怎么说？” “和他一起来的人说他是逃难来的，求我们无论如何给他个生计，他却明明有修为在身。 他体内血脉受损，像是受过严重的内伤。略知草木，却不精通。这个当口……你说他会不会是浮云宗逃出来的外门弟子？” “既然可能是被剿灭通缉的浮云宗弟子，师叔还是招他入门了？”青年修士笑道。 “我看他向道之心，不似作伪。至于悟性，还算可以。就是资质，实在拉胯。如果真是浮云宗弟子，他也没做错什么，着实可怜……”陈长老语气低沉。 青年修士轻叹一声：“师叔做的没错，只是个杂役罢了，想来三大仙宗不会真的计较太多。所谓正魔之争，不过利益之争罢了。 而且，我这次到郡城，倒听说玄天子师徒一死一逃之后，三大仙宗当即就接受了浮云宗的投降。但是浮云宗的人去了哪？却是不得而知。” “哎。老道我一念之仁，招了这身份存疑的散修。不会害了陆师侄，让邹师侄借机发难吧？” “邹师兄？倒是无妨。” 第14章 杂役？不！长老给我开小灶！ “起来！都起床了！你们是我带过，资质最差的一届！莫要贪睡，耽误了修行！” 天未亮，陈长老的声音就穿透了简陋的屋舍。他运足了气，震得人脑瓜子嗡嗡作响，如同洪钟一般。 不到十个新弟子受了惊吓，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睡眼惺忪，脑袋昏沉。 “今日，先讲修行常识。”陈长老沉声说道，目光环顾众人。 他的目光聚集到身形略高，有些显眼的林了然身上： “你！这部分内容不用听了，去药园帮忙。” 林了然心头一沉，难以言喻又熟悉的憋屈感涌了上来。 又让我干杂活！我就活该被当杂役使唤？就因为我是散修？说是凡灵根都勉强的废材？还是因为比这些刚入门的弟子多修炼了几年？ 他眼角余光瞥见几个新弟子对视发笑。 林了然面上挤出几分顺从，他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起身，在众人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中，默默离开。 天尚未全亮，但对“练气三层”的林了然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熟练地开始除草、松土、浇灌，动作麻利，很快就沉心劳作之中。毕竟杂役的活，他可是专业出身的。 林了然在心中冷笑着：杂役？哼！等到讲解符箓阵法这类真正核心的东西，你就算不让我听，我也偏要听！这杂役命，我林了然可不认！ 天色微亮，陈长老带着新弟子们来到药田，林了然远远瞥见陈长老指着各种草药讲解了一番。 随后新弟子们便被几位老弟子领着，开始笨拙地学着干活，不时有老弟子的呵斥声传来。 “那谁，你过来，给你上课了！”陈长老声音传来。 嗯？不是叫我吧？林了然正弯腰养护草药，闻言一愣，随后下意识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杂役哪有资格听讲？定是听错了。他自嘲地撇了下嘴。 他神识感应陈长老慢慢走来，但只装作不知道。突然，一股大力抓住了他的衣袍，将他提了起来！ “叫你呢！” 林了然被提着，狼狈不堪，结结巴巴地问：“啊？陈长老，我……不是杂役吗？” “求真观只有弟子，没有杂役。” 林了然像小鸡仔一样被陈长老提到树荫下。随后几本书扔给他，陈长老说道： “刚刚不用你听，是因为你有基础了。这《求真问道经》自己拿回去好好看，好好学，这可是能修到结丹的法门。有问题再问我，明天我也会考你。 这《草木图解》，你也自己拿回去学习。现在，我来讲这本《符箓解构》。” 陈长老声音不大，所有正在劳作的弟子，无论是新是旧，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愕然又羡慕地望向这边。 那几个之前偷笑的新弟子更是张大了嘴，难以置信！ 陈长老却不理会他们，继续道：“符箓之道，便是以符文为引，将自身灵力提前封存于载体之上。存乎一念，发乎瞬间！ 等你修为再往上，灵力掌控更上层楼，这符箓便是基石，助你进一步学习禁制、阵法。” 林了然也懵了，不过学习符箓正合他的意。以先前的经验来看，丹药只能缓解残鼎的副作用，但是却存在阵法能够克制残鼎。 陈长老没有废话，直接在铺开的草纸上运笔。由最基础的笔画开始，到复杂的符文结构，一笔一划带着林了然书写。 这些基础得离谱的知识，却是之前从没有人教过他的！另一种“饥饿感”出现了，他贪婪地吞咽下陈长老所讲授的内容。 不知不觉，烈阳升高，药园也燥热起来。 陈长老挥挥手：“好了，你继续干活去吧，我要给娃娃们讲课了。他们遭不住这日头，你不同，你有灵力傍身。” 陈长老的安排让林了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位长老考虑的真叫个周到、务实。林了然恭敬应了声，重新回到药田。 到了傍晚，太阳西斜。陈长老又带着新弟子们来药园了，也重新把林了然喊过来上课。 练习临摹一番后，陈长老又拿出了试炼时给过他的符箓：“这符箓，你运转灵力，用心再临摹一次。” 学了《符箓解构》之后，林了然知道这是最基础的火球符，相当于把低阶的火球术暂时凝聚在符纸上。 一边运转灵力注入符纸，同时要控制运笔保证笔画走势，对于第一次尝试的林了然来说，简直就是一心二用，难以完成。 待林了然写完，陈长老扫了一眼，淡淡道：“单个笔画已经很有灵韵了，就是连接部分有些生硬。你激活试试。” 林了然依言注入一丝灵力。符纸冒出一股黑烟，呛得他咳嗽了两声，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沮丧。 “再来。” 再次运笔，林了然已经有了经验，他将心神完全沉浸在笔画与灵力的交融中，一气呵成！虽然速度不快，但每一个转折都圆润了许多。 陈长老眼中精光一闪，喝道：“激发！” 林了然心念一动，一丝灵力注入。一道仅有拳头大小的火球射出！在前方树木表面留下一个焦黑的印子！ 啊！这也太拉跨了吧。林了然有些气馁。 陈长老却微微点头：“很好，才学一天就能顺利激发符箓！你已经很有天赋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和第一天这般，天未亮被赶去药园干活，避开基础课；清晨或傍晚凉快时，又被喊到树下，由陈长老给林了然单独开小灶。 林了然学的很快，《符箓解构》竟在短短十数日内被林了然囫囵吞枣般啃下了大半！ 这天傍晚，陈长老合上册子，既喜悦又惋惜：“可惜，你才练气初期修为，若到了练气后期，老道我都可以给你传授禁制阵法了。” 林了然知道陈长老有话没说完：就你这费拉不堪的灵根，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到练气后期呢！ 他心中却是无奈：我灵力倒是恢复到练气后期了，但我的名义修为也不能突破得这么快啊！要直接突破，那不就暴露了？ 突然间，他内心生出一些大胆的想法！ 第15章 练气六层？散修盟主？ “陈长老，可不可以借我些画符材料，让我练练手？”林了然语气恭敬，小心问道。 陈长老眉头紧皱，语重心长：“了然，这些杂艺终究是外道，平日还是应当以修行为主。直白地说，修为进一步，多活几年不好吗？” 修炼？林了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最不需要的就是修炼。 “多谢长老教诲，晚辈心里清楚，有分寸的。” 陈长老叹了口气，还是带着林了然找出来一叠符纸、一小罐灵砂和一支半旧的符笔，“拿去吧，省着点用。” 林了然接过材料，又随口问道：“长老，咱们每个月，应该有灵石发的吧？” 陈长老淡淡一笑，点头应道：“自是有的，你的我提前发给你吧。” 陈长老探手入袖，取出一枚灵石，随手抛向林了然。 一颗？就一颗！ 林了然一下没绷住，按照他的设想，他会在接过几颗灵石之后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此刻他愣在原地，手里攥着那枚灵石，脸上的笑容有些生硬。 “怎么？不会嫌少吧？多少散修这辈子都攒不到几颗灵石。我一个月也才五颗灵石。” “怎么会怎么会，多谢长老。”林了然反应极快，迅速调整表情，将那枚灵石收入衣袖中。 …… 微阳县县城，修仙者聚集地。 林了然向陈长老告了假，来到这喧嚣混杂之地。他神识扫过四周，发现大多数散修不过练气初期，甚至大部分都只是练气一、二层而已。 这里修为最高者不过练气六层。 嗯，就他了。 林了然当即做了决定，走向一间简陋的铺子。铺子里一个身形瘦小，但穿着富贵的老道正悠哉坐着，正是此地的修为最高者。 “哟，求真观的高徒，有失远迎呐！”看到林了然进门，富贵老道立马热情起身。 “符箓你们这儿收不？我们观里一位筑基长老手头宽裕时画了些，让我来卖掉。” “可以可以，本座高威真人，乃微阳县散修联盟盟主，行事最是公正！放心，价格绝对合适！”高威真人拍得胸脯砰砰作响。 噗—— 练气六层？散修盟主？高威真人？ 林了然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怎么？笑什么？”高威真人面色隐隐有些不悦，尽管他在努力隐藏，尽可能地维持前辈高人的风范。 “前辈，晚辈只是想到了一件高兴的事。” “哦？真的？” 林了然一本正经地胡诌：“我们观里一头母猪生仔了，长老说过几天烤乳猪给我们吃。” 高威真人脸上又是羡慕又是痛惜：“烤乳猪？你们宗门子弟，当真是奢侈！猪还没养肥就杀了吃。” 林了然呵呵一笑，掏出了一叠符箓：“前辈前辈，咱们还是来看看符箓吧。” 高威真人这才收敛心神，仔细查探，甚至尝试注入了一丝灵力又很快收回。“果然，下笔熟练，灵力深蕴，不是练气修士能画出来的符。” “那价格可不能给低了哦。”林了然顺势接话。 “但是嘛，你这些都是低阶符箓。我看看，五十三张。本座一灵石一张往外卖出，我给你四十灵石，如何？” “可以。”林了然干脆答应。 高威真人脸上笑容更盛，却不见他掏灵石，反而捻起胡须，神色有些尴尬，吞吞吐吐道： “小友，这个……前辈我一下子拿不出来这么多灵石，你看你还有什么东西要买的不？” 噗—— 林了然又笑出了声。堂堂散修盟主，连四十灵石都掏不出来？ 高威真人脸上露出几分愠色。 “前辈，晚辈又想到了一件高兴的事。”林了然赶忙解释。 高威真人冷哼一声，显然不太相信。 林了然正色道：“长老说这笔买卖办成了，等我回去就收我做亲传弟子。想到能拜入筑基长老门下，心中实在……难以自抑！” 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挚而充满憧憬。 高威真人脸上怒气稍减：“若真是如此，确实是件高兴的事。不过小娃娃你可不知道，有的人就喜欢这样忽悠你干活嘞。你可别太实诚了，会吃亏的。” 说到后面，高威真人显得有些唏嘘。 听到这话，林了然不由得感慨，这位长辈虽然实力不济又好面子，但关切倒是真实的。 他当即收起几分戏谑，认真道：“谢过前辈教诲。晚辈想买两套画符材料，不知道你这儿有不？” “有的有的，一套二十灵石，两套正好四十灵石。”高威真人眼睛一亮，喜笑颜开。 这么贵！倒不是二十个灵石很多，只是和收入对比起来，显得太多了！ 二十灵石，相当于他这个普通弟子二十个月的灵石，陈长老四个月的灵石收入！ 高威真人见林了然有些犹豫，赶忙说道：“我再多送你些符纸吧。” “好吧。” 听到林了然应声，高威真人瘦小的身形灵巧地蹿到柜子前翻找，只听得一阵叮呤咣啷的乱响，终于给他翻出了两套画符材料。 那材料上满是灰尘，林了然见了不禁皱眉。 “咳……小友，这画符材料是灵物，尘土不过凡物，没影响没影响。你看！上好的符纸、灵砂、特制符笔，一套齐全！” 说罢，高威真人卖力地吹了吹尘土。明明用灵力法术更高效、彻底，他却偏要弄得尘土飞扬，显得自己格外诚恳。 哎，无所谓。这点小钱，林了然也不在乎，他便接过离开。 高威真人还在里头喊着：“下次再来嗷。” 走出铺子，微阳县城街上人来人往，让林了然紧绷的心神感到舒适。 走走吧，放松放松。 嗯？林了然脚步一顿。 一股极其隐晦却又沛然浑厚的灵力波动，如同鲤鱼在深水中游过！时不时穿过人群传来。其强度远超练气层次，比陈长老的气息还要强上一大截！ 筑基后期！ 好啊！这小小的微阳县，竟然藏着这么一个人才？ 林了然不动声色，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灵力波动传来的方向缓步而去。 且去看看，除了他，还有谁猫在这微阳县！ 第16章 另辟蹊径，是为邪修 微阳县街头。 一个“仙人指路”的长幡下，坐着个颇有仙家气象的老道人，而摊前正有一位垂首不语的姑娘。 “小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是为情所困？”老道人温和笑着。 姑娘压低脑袋，要弄着手指，也不做声。 “小姑娘，你的心上人属什么？”老道也不气恼，继续发问。 “应是属……牛。”那姑娘想了一阵，这才回答上来。 “那你属什么？” “属马。” 老道展颜笑道：“哎呀！牛马可是般配的很呢！乃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呀！” 那姑娘脸上却是未见喜色，见此情景，道人接着问道：“吵架了？” “嗯。”姑娘声音细若蚊虫。 老道将手边的签筒推近：“来来来，抽一签，让老道替你算一卦。只要一文钱，不满意不要钱。” 姑娘犹豫着，终是将信将疑地抽出一根竹签递了过去。 老道接过，只是瞥了一眼又将竹签放回签筒：“这是大吉之兆啊！此签意味着姻缘圆满！上天都在帮你们呢！” 那姑娘听了果然眉头舒展，眼中有了光彩。 老道人话锋一转：“不过嘛，还是有些美中不足的。” “道长，那要怎么办才好？”姑娘急切追问。 “我跟你说啊。有什么说什么，不要跟你的心上人置气。不要不过脑子说太多难听的话，也不要不理他。好好讲话，懂了吧？”老道声音舒缓，让人心安。 姑娘连连点头。 “感情之事，不要深陷其中。还是要保持理智，守住底线。你要记住，你是个独立的人，他也是个独立的人。不要勉强自己，也不要对他有什么强求。知道了吧？” “多谢道长指点！”姑娘似乎有所领悟，递上一文钱，脚步轻快地离去。 老道目送她身影消失，叹了口气。他利落地收拾起摊子，回绝了后面想上前问卦的人，径直朝城外走去。 混在人群之中的林了然，神识牢牢锁定着这个老道。 方才那姑娘情绪变化时，似乎有隐晦灵力波动，看来这老道绝非寻常算命术士。 林了然继续收敛气息，远远跟在老道后面，一直到城外的一片僻静树林。 突然间，那老道停下脚步，转身回头，却以一种与他苍老外表截然不符的年轻声音道：“前辈跟了一路，何不现身？” 此刻两人都在对方视线之外，林了然听到这话心中一惊，不过仍是慢悠悠走近前来。 “筑基后期，躲在这偏僻县城？”林了然语气淡然，却散出结丹修士天然的神识威压。 那老道闻言，乐呵呵一笑，周身骨骼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脸上皱纹褪去，身形也拔高了几分。 原本的签筒、长幡一闪而过，消失不见，看来是收到储物袋中去了。 眨眼间，站在林了然面前的，已是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俊秀的青年道人。他对着林了然恭敬一揖，眼神却明亮坦荡，毫无惧色。 “前辈结丹修为，在东天大陆也是叫得上号的人物，不也藏身于这偏僻县城的小宗门？” ““你倒是胆子大，不怕我对你出手。”林了然调侃道。 “前辈观察我许久，不就是为了和我一叙？若前辈对我有歹念，我反抗也是无用。” 竟然被发现了，看来《自在易形诀》修炼着实差了点火候。林了然有些惊讶。 “魔道修士？”林了然也不避讳，开门见山。 “那可不是！哎，也算是吧。在下胡念情，出身六欲心神道。也叫六欲心魔道，是焚天门认定的魔道。” “焚天门认定的魔道？嗯，这六欲心神道我却是没听说过。”林了然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是正是魔，不就是三大宗来定义的？ “前辈。说起来，百年前六欲心神道可是荆州五宗之首呢。” “可这荆州五宗之首，也得屈居于三大宗之下。生死存亡，在他们一念之间。” “没错！百年前宗主冲击元婴，却被焚天门悍然打断，自此六欲心神道盛极而衰。”胡念情神色黯然。 “所以你们现在都像这般，大隐隐于市了？” 胡念情摇摇头，神情复杂：“我嘛，我和宗门里的人都不一样。原本我宗讲究的是融世修心，制六欲；现在大多数人则是以欲饲心，纵六欲。 我又是另辟蹊径，修的是原来的正统，但是又以温和手段，借凡人情欲增长修为。 可惜因为我这套法子，让宗门上下皆视我为邪修。激进派嫌我妇人之仁，保守派斥我离经叛道。 师父死后，再也没人庇护我。我听说长老们寻到了一个邪门丹方，竟能把人体内的天灵根抽出炼药。 唉呀妈呀！在下正好身具天灵根。我一想，这不就是冲我来的吗？吓得我赶紧逃出来了。” 嗯？天灵根！好家伙。 更难得的是，此人出淤泥而不染，行事有底线。能够审时度势，又行事果决。这可是个人才啊！ 林了然当即动了招揽之意，他直勾勾地盯着胡念情，语气认真： “你想不想洗白身份？堂堂正正地在世间行走修行？愿不愿意跟我混？” 胡念情眼睛一亮，没有犹豫，当即对着林了然深深一揖！ “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看样子，胡念情还比自己大个十岁。不过自己不说，他也不知道啊。林了然暗自思忖着。 “你这匿气法门，有些缺陷呀，把其中关键说我听听？”林了然语气淡然，仿佛在考校后辈。 胡念情不敢怠慢，详细道来。林了然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待胡念情讲完，林了然随手把《自在易形诀》的玉简扔给了他：“我这里有另一套功法，你且看看。或许能触类旁通，弥补你功法的不足。” 胡念情心神融入玉简中，过了一会儿，又开始讲易形诀的修炼关键，和两套功法的缺陷、互补之法。 他一边解说，林了然一边默默记下，心中狂喜：这货灵根上佳，悟性也是极好，果然是修道天才。听他讲了这么多，易形诀的许多晦涩之处，自己竟也茅塞顿开。 当真是意外之喜！ 林了然吩咐胡念情继续在微阳县蛰伏。此刻，他着急回去画符，将那灵光一闪的构想付诸实践。 第17章 且看我符箓轰炸！ 陈长老说，符箓是以符文为引，将自身灵力提前封存于载体之上。 符箓也是要用灵力引动激发的。那么，是不是能够以符引符，层层递进，构建一套复杂的符箓组合法术？ 只需激发第一张符，便能牵动后续符箓！ 这个大胆的构想让林了然心头火热。为了验证它，林了然这才想尽办法买了这么多画符材料。 静室内，林了然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画出符文。第一张是常见的火球符。第二张，则是他构思的关键，他称之为引灵符。 它的符文结构异常简洁，唯一的作用，便是感应并激发一定范围内，带有特殊标记的其他符箓。 他注入灵力，激发引灵符。刹那间，一旁放着的火球符激发亮起！一道火球激射而出！ 成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近乎废寝忘食。地面上铺满了他反复推演、修改的草图。一套复杂的连环符箓雏形在他脑中逐渐清晰。 他先在草纸上确定了一整套符箓的样式，这才再画到符纸上。毕竟他现在只是个练气三层的菜鸡，穷得很。 终于，一套包含上百张不同属性基础符箓的连环符箓绘制完成。符箓之间彼此嵌套，一层层引动。 林了然将这叠厚厚的符箓收入袖中，这可是他的心血、得意之作。他迫不及待地想去找陈长老分享。 走在求真观的石砖小路上，林了然心情畅快。然而，他却迎面碰上了一个面色倨傲的道人。 筑基中期？他这段时间感应到观内最多也就是筑基初期，没想到求真观还有筑基中期修士。 来人身材高大，身上的道袍却不甚整齐，眉宇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戾气。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林了然面上却保持着作为弟子该有的恭敬，侧身让路，拱手行礼：“长老。” 那人斜眼看着他：“喂，你小子，你是哪个？我怎么没见过你？” “长老。弟子林了然，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 那人讥笑着：“嚯，你就是陈轶那老头说的那个散修？有点画符天赋？哼，真是胡闹，求真观也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了？” 林了然见他对陈长老这般没有礼数，心中隐隐有些不悦，但还是压住情绪没吭声，就欲离开。 “你不高兴了？你知道我是谁吗？”那道人却猛地伸手，一把扯住了林了然的衣袍。 “弟子却是不知。” “我就是邹行妄，求真观的观主！”那人故意抬高音调。 林了然一愣，按照他这些天听到的，求真观的观主应该叫陆持方啊。 “呆愣的蠢货，快，叫观主！”邹行妄见他发愣，不耐地喝道，手上用力，衣袍攥得更紧。 林了然仍未开口，只是傻傻笑着。旁边路过的弟子见情况不妙，扭头跑了。 邹行妄冲着跑走的弟子嚣张吼道：“跑吧，跑快点！让陆持方滚过来见我！” “邹长老，心气浮躁，恐怕不利于修行啊。”林了然轻轻一笑。 邹行妄却是一愣，随后气极反笑，怒目圆瞪：“好小子，竟敢教训我！你个废物灵根，修到练气三层都是祖坟冒青烟！你还敢指点我？” 嚯，这就气得不行了，养气功夫太差了吧。自己堂堂结丹，被这般叫嚷，也没出手杀人啊。林了然只觉得好笑，依旧平淡开口： “长老，这都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和灵根资质无关。” 他猛地将林了然向后一推，带着戏谑开口：“看来你根本不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这么说，我就站这儿不动，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看你能不能伤到我。” “长老，这可是你说的啊！”林了然顺势退开十几步，拉开距离，再次拱手，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好啊，正好让他试试连环符箓！就是这路太窄了，到时候把观里的墙伤到了，可别没钱修吧！ “嘿嘿，真叫一个煞有介事。你一个练气三层，还能搞出多大动静？”邹行妄嗤笑。 “长老，弟子可要出手了。”林了然掏出厚厚一沓符箓。 “这么多符箓，哎呦，吓死人了。还没放完，体内灵力就榨干了吧？”邹行妄的嘲笑更盛。 林了然不再说话，捏起最上面的一张引灵符，注入灵力。 紧接着，第二张符箓受引灵符激发，一道火球向邹行妄射去。 邹行妄运转灵力，一指弹灭火球：“笑话！” 他轻蔑一笑，就见到林了然手上那一沓符箓，竟又有近十张好像自行飘起、激发。 是土、水两种属性的低阶符箓。 邹行妄这会才弹灭火球，脚下石板骤然软化，化作粘稠的泥沼，隐隐有拘禁之力。 “指望这个……” 他还欲嘲笑，却骇然发现近百张符箓竟在同一时间激发！怎么可能！连他筑基中期修为，也不可能同时激发这么多符箓！ 土、水、火、风四种属性的符箓，近百张同时激发！ 地面震动，碎石冲天而起！ 空气中的水汽汇聚、压缩，又受火焰炙烤成了高温蒸汽！ 一枚枚火球并非独立，而是被风刃裹挟，形成一片的灼热火雨！ 猛烈的狂风呼啸盘旋，将碎石、蒸汽、火球搅拌聚集。刹那间！一股猛烈的风暴在邹行妄周身形成！ 邹行妄慌忙运转灵力护体，却眼见得还有更多符箓正被激发。 怎么会！不就是一个练气三层的散修吗？邹行妄心中大骇！ 仓促间，他再也顾不得刚刚说出的狂言，筑基中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一件下品法器。 “破！” 邹行妄疯狂灌输灵力至法器中，飞剑光芒大涨！劈出一道撕裂风暴的光华！ 邹行妄状若疯魔，硬顶着风暴中的术法，强行从风暴中冲出！一时间，他的道袍撕裂，露出血痕！ “去死吧！” 邹行妄面目狰狞，径直朝林了然劈砍而来！筑基中期的全力一击，足以让“练气三层”的林了然灰飞烟灭！ 这“危急关头”，一柄飞剑骤然从林了然身后冲出，撞向邹行妄的飞剑！ 第18章 五车灵草的奇幻冒险之旅 陈长老陈轶飞身落到林了然面前，把他护在身后。 林了然神色悲戚，紧紧地抓住陈长老的衣袍！ 见此情景，陈长老怒意更甚，朝邹行妄厉声喝道：“邹行妄！你发什么疯！” “好个……小崽子……”邹行妄气得咬紧牙关。 陈轶冷哼一声：“哼！堂堂筑基中期，竟欺负个练气三层的娃娃！” “陈长老，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都快入土的人了，还不回去好好修炼？你不多活几年，我怕你看不到我结丹啊！”邹行妄手中法器并未放下，反唇相讥。 “邹师兄，陈长老毕竟是长辈，你这般无礼，还记得师尊的教诲吗？”陆持方现身而出，身后跟着几个练气后期的长老。 邹行妄愤然放下法器，冷哼一声，目光怨恨地扫过众人：“师父？师父他老糊涂了，为什么把观主之位传给了你！你们这帮长老，空有年岁，修为低劣，怎的不晓得我才是求真观的希望！” “师兄曾说你为人浮躁，不能持久。陆师侄天资聪颖，行事沉稳有度。长远来看，你确实不如他。”又有一位练气后期长老附和。 “笑话！你们，还有你陆持方！都不过凡灵根而已！我是地灵根，大有希望结丹的天才！我才能带着求真观进阶的呀！你们真是鼠目寸光！” 无人回应他的质问，邹行妄脸色铁青，猛地御剑而起。 空中又传来邹行妄的声音：“我没下杀手，只是不想得到空无一人的求真观而已！一群不识时务的蠢货！我已经得到上庸五宗的支持了，你们等着吧！” 众人面面相觑，邹行妄最后的话让几个长老神色凝重。 “你没事吧？”陈轶长老转过身，关切地问林了然。 “长老，没事的。就是……你的符纸灵砂我都用完了，本来想办法又买了一套材料，结果又给用完了。” 林了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衣袖中找出陈长老借给他的半旧符笔，连同一支新买的符笔，一起递给了陈轶。 “无妨。你简直是天……嗯……你这套符箓做的很好！”陈长老面色慈爱，眼中满是欣赏。 林了然眼睛一亮，顺势开口：“那长老，可不可以再借我点灵石，我想再买些符纸灵砂。”毕竟他现在明面上可是身无分文的。 陈长老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一阵无语。 这会儿陆持方却走近前道：“这灵石，我借给你就是。不过，灵石不会白借，你和我出一趟门吧。” “让他？”陈长老有些迟疑。 陆持方摆了摆手，神色郑重：“师叔，你和各位师叔伯还是留守观中，以防万一。邹师兄今日受挫，气急败坏，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极端之事。至于这小子……” 他转向林了然，嘴角勾起笑意，“师叔，你可别看不起他。方才邹师兄那狼狈模样，大家都看见了。” …… 数日之后，求真观准备五辆满载草药的马车，散发着淡淡清香，往郡城方向而去。 陆持方一身简朴道袍，驾着一匹瘦马，林了然则在后面当起了车夫。 林了然见观里准备了这么多草药，不禁有些好奇： “观主？这些灵草是要拿去郡城卖掉的吗？我们是不是要有钱了？”林了然俨然一个小财迷，脸上满是对灵石的渴望。 虽然他内心在嘶嚎道：老子裤裆里藏着百万灵石！百万灵石呐！就是不敢用而已…… “那倒不是，能算作我们自己的，恐怕只有一车。”陆持方无奈摇摇头。 “所以，这些灵草都是要上交给焚天门的吗？” “是，也不是。” “这是什么意思？” “焚天门本宗远在豫州，我们当然不会直接把草药送到他们手上。这些草药先由我们送到郡城，再由郡城转运到州府。 一般来说，我们这种宗门，焚天门都懒得搭理我们的。也只有州府级别的大宗门，其中的结丹期高人，才有资格与焚天门直接搭上线。” 林了然有些恍惚，这个世界等级阶层竟如此森严冷酷。 陆持方继续耐心解释：“这五车草药，一车，我们在郡城自行售卖；一车，要赠予郡城里我们交好的天水宗； 剩下的三车，由郡城方面上交给州府。州府五宗会从中截留一车，只上交两车给焚天门。 最后，焚天门的交接人，还会再吃掉一车。最终能真正入焚天门公账的，也就只剩一车了。” “我们自己才留一车？”林了然听得有些咋舌。 “其实可以说，我们也不过是上面这些大宗门的‘杂役’罢了。”陆持方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如果我们就上交一车呢？” “那我们真的就只能当杂役了，到时候后必然连这二成收获都留不住。” “都说苛政猛于虎。这比人间王朝收的税可重多了。”林了然喃喃道。 “粮食没了，人就得饿死，要饿死了就会起来造反。但是没了草药灵矿，不至于不能修炼，或者死人。所以，人间的皇帝可不敢跟上面那些元婴修士一样狠呢！” 林了然默然不语，陆持方也不再说话，似乎在给时间让林了然体会修仙界的残酷。 嗯？不对，有什么东西在接近？林了然感应到附近有几个低阶妖兽。 如果只是低阶妖兽不足为奇，妖兽也不敢主动招惹修仙者，但这几只显然目标明确！ 他看向陆持方，陆持方却没有显露丝毫异色。那几个东西还在快速接近！ 林了然好似突发奇想一般，随口道：“要是有储物袋就好了，就可以带着这些草药飞遁到郡城，路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幺蛾子。” 陆持方哑然失笑：“你在做什么梦呐！储物袋哪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能有的？此去郡城，也就两天路程，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咱们还是谨慎些好吧！” 陆持方话才说完，异变突生！ 地上枯叶堆中，几根暗红长舌，带着浓烈的腥臭，仿佛长枪直奔陆持方射来！ 第19章 开过光的乌鸦嘴 陆持方腰间佩剑骤然出鞘，清冷的灵光暴涨，一道护盾瞬间亮起，挡在他身前。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合力一击，还是让仓促应对的陆持方跌落下马。 陆持方顺势落地翻滚几圈，卸去了冲击之力，更是借此机会巧妙地拉开距离。 他起身同时操控飞剑，一道清冷剑光迅捷如电，将最前方一只正欲前扑的妖兽钉在地上。 陆持方抬头一瞥，随行的凡人早已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唯有林了然还在原地，好像吓呆了。 “了然，你干嘛呢！”陆持方着急吼道。 说话间，他疾奔向前，一面躲避妖兽长舌，一边挥剑劈砍。 那妖兽形如壁虎，又好似枯叶一般，大约成人手臂长。周身灰褐如落叶，背部深棕色纹路如叶脉蜿蜒。双眼赤红，头顶两对黑色短角，似枯枝断茬。 若不注意，它们在林间阴影中难以发现。 近身搏斗凶险异常，陆持方倒是身形敏捷，闪转腾挪间还是被一根长舌击中肩头，让他气血一阵翻涌。 但他也抓住妖兽攻击间隙，剑势一撩一刺，精准地穿透一只妖兽的头颅。 林了然在一旁暗自观察，心中感慨：这妖兽拟态精妙，气息收敛也是极为出色。更懂得借助风声林影移动前行，甚至能瞒过陆持方这种筑基修士。可惜眼下不方便抓一只养着研究。 眼见得陆持方和几只妖兽已经缠斗了几息功夫，林了然这才“手忙脚乱”地激发一张引灵符。虽然，这张引灵符已在他袖中早早捏着了。 第一息，数枚炽热的火球呼啸着向前射去，轨迹封住了妖兽左右的躲闪空间。 陆持方见法术袭来，立刻虚晃一剑，抽身退开。 第二息，几十道各色符箓一同激发，火光、风刃、碎石一同向妖兽射去，形成饱和式打击。 那几只形似壁虎的妖兽瞬间没了声息，被这狂暴的符箓洪流淹没，只留下一地狼藉。 陆持方看到几十枚符箓眨眼间消耗一空，隐隐有些肉疼：“这些一阶妖兽，交给我慢慢应付就是，何至于此？下次你只用自保就好。” 林了然眨眨眼，一脸无辜：“观主，你是怕我还不上灵石吗？” 陆持方尴尬一笑，这显然印证了林了然的猜想：“毕竟……宗门不易……你没当家，不知柴米贵。” 不过危机并没有解除，自出发以来，林了然还感应到一道筑基中期、三个筑基初期的气息，似乎用了什么匿气手段，一个直跟在他们后面。 那筑基中期修士，气息有些熟悉，应该就是邹行妄。 另外几道气息，却不像寻常修士，气血磅礴却无多少灵力波动，但也堪比筑基初期。 眼下这几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灵力波动，那三个堪比筑基初期的气息正朝这边极速接近。 “观主，咱求真观有什么仇家吗？”林了然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仇家？勉强算有个，快刀门。咱们微阳县的另一个宗门，他们走的路子和我们不一样。快刀门修的是武道，严格来说不算修士。” “武道？那不就是武林门派？” “不错。武道不挑灵根，入门容易，所以快刀门门人众多，悍勇无比。门中堪比筑基初期的，有好几个。但武者若是想再往上，可就比我们难多了。” “这荒郊野岭的，正适合做见不得人的事。你说，他们会不会这个时候来劫道呢？” “你可别说话！你简直是乌鸦嘴！”陆持方心神一凛，警惕环顾四周！ 陆持方话才说完，异变突生！他终于感应到了异常的气息波动！ 三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附近山崖跃下，右手握着大刀，反射出刺眼的寒芒！他们左手则都捏着一张符箓，正是匿气符箓！ 林了然似乎“运气极好”，所驾马车的马匹不知怎的，被惊得长嘶一声，高高跃起，随后向前狂奔，恰好险之又险地躲过了第一波攻击。 而陆持方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被两名武者死死锁定！两人配合默契，呈掎角之势突进，大刀接连斩落，势大力沉。 陆持方舞飞剑慌忙招架，叮当脆响火星四溅。两名武者以一力破万法之势，凭借狂暴的力量和速度，压得陆持方喘不过气，连连退后！ 陆持方怒喝一声，筑基修为全力爆发，周身灵力猛地向外一震，一股无形气浪炸开，勉强将左右两名武者逼退半步，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 “是邹师兄让你们来的？”陆持方厉声质问。 “你管那么多，到底地下和你师父团聚去吧！”一个冰冷的声音回应他。 眼看第三个武者也要杀向陆持方，前方本该跑开的林了然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勒住了受惊的马匹。 “贼子！看小爷我的连环符箓！”林了然故意大声喝道，他手中有一张引灵符已然激发。 数枚炽热火球呼啸着射向第三名武者。 然而，那武者轻功着实了得，虽惊不乱！只见他左闪右避，竟接连躲过数枚火球！ 最后一枚火球，他竟不闪不避，一刀横斩而出！刀锋上裹挟着武道真气，硬生生将火球当空劈爆！ 火星四溅中，他如箭羽一般直奔而来，借着烟尘掩护，一息之间便已悍然突进至林了然马车五步之内！速度快得远超预料！ 那狰狞的面孔和冰冷的刀锋，已近在眼前！ 林了然被这远超预期的迅猛反击打乱了节奏，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慌乱。 电光火石间，林了然脑中念头飞转：怎么办怎么办，非得使出超过练气三层的实力了吗？后面的符箓根本都没来得及被激发！ 他没想到，实战中连环符箓的激发时间还是太久了！ 林了然只觉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20章 走错片场！？ 陆持方眼见那武者刀锋已逼近林了然，厉喝一声，手中飞剑化作一道清冷流光，直刺向林了然面前武者后背！ 那武者听闻脑后动静，心中一惊，不得不舍了林了然，手中大刀夹带着浑厚的武道真气，反手一挡！ 飞剑与大刀碰撞，金铁交鸣声炸响！ 那武者只觉虎口崩裂，气血翻腾，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连退数步，才勉强卸去这股冲击力，持刀的手臂微微颤抖。 林了然心中大喜：小陆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就是这电光火石间争取到的一刹那！林了然连环符箓的第二波已然激发！ 这一波，堪称符箓洪流！声势浩大！几十张各色攻击符箓被激发亮起，火球、风刃、碎石轰然爆发射出！ 五光十色的低阶术法汇聚成一股澎湃的洪流，劈头盖脸地砸向刚刚站稳的武者！ 那武者面色剧变，大吼一声，将武道真气催发到极致，大刀舞得密不透风。周身泛起淡淡的真气辉光，面前幻化出层层叠叠的刀影。 爆炸之声接连响起，符箓灵力与武者真气剧烈对撞，两相湮灭。一时间，几十道术法被武者绞碎挡下！ 但这符箓的数量实在太多，打击太过密集！武者的真气在以惊人速度消耗。 仅仅支撑了一息，武者真气便黯淡消弭。一块碎石率先穿透防御，击中他的小腿，让他动作一滞。 就这一滞！后续十几道术法便硬生生轰击在了他身上。 火球砸在他的身躯，炸开片片焦黑；风刃破开他的衣袍，带出条条血痕；碎石冲撞他的四肢，让他脚步踉跄。 武者闷哼一声，口中溢出一缕鲜血，整个人被这狂暴的打击重重摔在地上。 此刻他衣衫破碎，遍体鳞伤，一时间难以再战。从陆持方出剑到武者倒地，说来话长，但实际也就那么两息功夫。 然而另一边，陆持方为了救林了然，强行分心驭使飞剑远击，围攻他的两名武者岂会放过这等良机？ 在他飞剑尚未回转之时，两把大刀已交叉斩至！陆持方只来得及运转灵力挡在身前。 大刀带着浑厚的武道真气，破开陆持方的灵力护盾，在他胸口留下两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陆持方惨哼一声，应声倒地！ 就在这战局胶着，双方皆有人受伤的紧张时刻，一阵马蹄声突然近前！ 所有人都是一愣，连本来瞅准机会就要跑路的林了然也呆住了，愕然看向来人。 来人竟是高威真人！ 只见高威真人面颊泛红，眼神似乎有些飘忽，周身还带酒气。他竟这么莽，直接撞进这厮杀现场！ 林了然本欲开口让高威真人跑路，又怕几个快刀门的以为他们是一伙的，到时候定不会留高威真人性命。 高威真人勒住缰绳，他环顾狼藉的战场，一下子清醒了大半，话语间不自觉有些惊恐：“本座……本人……在下高威真人。” 几个快刀门的武者一脸警惕，面面相觑，不知这人是何跟脚。 高威真人显然也知道情形不对，强自镇定：“诸位道友，在下微阳县散修联盟盟主，行事最是公正。不知各位有何仇怨，不如说与我……” 高威真人话没说完，几个武者先是错愕，而后竟然哈哈哈笑了起来。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长辈。”高威真人面色有些难看。 一个武者突然止住大笑，面露凶恶。他纵身向前，直奔高威真人而去，持刀高高跃起劈下！ 高威真人吓得魂飞魄散，仓皇掏出几张符箓，一股脑向前扔去！ 几张符箓化作数枚火球和几道风刃，打在那武者澎湃的护体真气上，未掀起一丝波澜，便瞬间湮灭了。 这种层次的攻击，却连对方武道真气都破不了！ 林了然眼见得，这几张符箓应该还是他画的。当然这会儿……他也不能给高威真人提供售后服务了…… 近前武者一刀斩下，高威真人连同他胯下那匹瘦马，竟被这霸道的一刀，从中生生劈成了两半！ 几坨肉块坠落至地，内脏散落，血液四溅，还冒着丝丝热气！ 可怜高威真人不知修炼了多少年岁，今儿个连啥情况都没搞清楚，就这样身死道消了。 这会儿，本来受伤倒地的陆持方突然直挺挺站了起来，飞剑也回到手中，身上气息甚至比刚刚更加凌厉！胸膛那两道瘆人的伤口仍在流血，他却恍若未觉。 他猛地一挥剑，一道的剑气并非斩向敌人，而是劈向了林了然马车后方装载着草药的板车！ 板车被剑气炸开，里面的药材四散飞溅。拉车的马匹再次受惊，发狂般向前冲去。 陆持方语气决绝：“了然，别管这些草药了，你逃命去吧。他们冲我来的，求真观……你也别回了……” 话音未落，他已持剑主动迎向了快刀门的武者，剑光暴涨，竟是以一己之力将他们暂时缠住！ 林了然驾马狂奔，激烈的金铁交击之声还在身后传来。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修士！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宗门！林了然心神震撼。 不行！陆持方肯定不是那三人的对手，更别说后面还有个邹行妄。 林了然心急如焚，使劲鞭打马匹，只嫌马儿跑得不够快。 一连跑出约莫五里。身后的厮杀声早已听不见，这个距离，即便是筑基中期修士的神识，也无法探查了。 林了然深吸一口气，灵力疯狂地向他体内汇聚，他的修为节节攀升，一直到筑基初期！ 他感到周身血脉隐隐有些痛感，气海丹田处那残鼎碎片微微震颤起来！ “安静太久了，都快忘了你的存在。现在，让我去杀几个人吧。”林了然喃喃道。 林了然舍了马匹冲天而起！属于结丹修士的神识威压如同山洪般向四周铺开！ 第21章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穷鬼观主 林了然逃跑这会儿功夫，陆持方和两名武者缠斗良久，已是强弩之末。 对方联手一击，将他震得倒飞而出。在即将坠地摔倒之时，他却突然感到背后一股柔和之力托来，硬生生止住了他踉跄倒退的身形。 他心中惊骇，勉强转头，竟看到一个枯瘦如柴的黑袍老者，不知是敌是友。但看这面相装扮，显然不是什么好人。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黑袍老者抓住了衣袍，提在手上。 “可惜啊，气血衰败，不好吃了。”黑袍之下，沙哑的声音传来。 那人随手一掷，陆持方摔落在地，伤口迸裂处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你是何人？”一武者厉声质问，手中长刀紧紧攥起。 “本座？屠！灭！天！” 这也是陆持方最后听到的话，他再也坚持不住，昏死了过去。 来人正是变换了形貌的林了然。 又一个武者喝道：“筑基初期？你来干什么！刚刚一个莫名其妙来此的人，已经在排队等孟婆汤了！” 两名和陆持方厮杀的武者身上都有数道血痕，此刻凝神戒备。第三个被林了然以符箓击伤的武者，也挣扎爬了起来。 三人嘴上凶狠，实际上却不敢大意。他们感受到了林了然散发出的强大威压，与筑基初期的修为截然不符。 “那是因为杀你们，只用筑基初期修为即可。打不过元婴，打不过三大宗。你们？桀桀桀……” 林了然才说完狠话，心念电转间发觉自己也不会什么厉害法术，也没有敢拿出来用的“清白”法器。 他心神锁定陆持方的飞剑，凭空摄来。这下品法器，经过刚刚的战斗后光芒黯淡。哎，凑合凑合吧。 “你在怪叫什么！” “啊？话本小说里，魔头不都这么叫的吗？桀桀桀……哈哈哈哈……” 林了然仿佛猛然回过神来，不自觉地感到好笑，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找死！” 三人早已悄悄结成品字阵型，一声怒喝之后，两名武者一左一右横劈而来，第三名武者竟高高跃起，持刀斜向砍来！ 三人牢牢封死林了然四周，俨然绝杀之局！ 林了然冷哼一声，结丹期的神识悍然向他们碾去！ 三人如受重击，动作齐齐一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林了然提剑向前，避开左右两侧的刀锋，手中飞剑脱手而出。 那高高跃起的武者来不及躲闪，便被飞剑当胸贯穿，惨叫坠地！ 左右两边的武者听到惨叫声眦目欲裂，还未抽身回转，神识中的重击再次袭来。 林了然唤回飞剑，那飞剑绕他周身急旋一周，两颗脑袋应声落下。 “是吧？杀你们，筑基初期修为就够了。” 林了然暗自感慨，自己手段还是太少，要不然三个筑基初期，哪用他这么费劲。 战局已定，林了然这才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饥饿感。他神识扫过四周，竟发现邹行妄不见了。 好小子，跑的真快！ 眼下四周无人，除了个躺着的陆持方。 他褪去伪装，泄去周身灵力，回落到练气后期，也就是他目前自然恢复的修为。再运转敛气之法，把气息重新压制到练气三层。 他掏出一枚既济丹吃下，那缕饥饿感顷刻消弭。 林了然撇了撇嘴：嗯，这一枚两千灵石的既济丹要是这点用都没有，自己就得抽空回郢城，找到原来卖他丹药的店铺杀人放火了。 他俯身检查陆持方状况，这货显然是动用了耗损精血的秘法，强提修为对敌，如今已是五内俱损、气若游丝。 林了然扯下衣摆为他简单包扎，随即伸手入陆持方怀中摸索丹药。 怎么说也是一宗之主吧？不得有些保命丹药？ 林了然翻了半天，这才翻到两枚草纸包裹着的丹药。 哎！真穷！ 林了然拆开草纸嗅了嗅。 哎！连瓷瓶都没个！能是什么好货？ 眼下也无其他办法，他无奈撬开陆持方的嘴巴，把两枚丹药塞了进去。 他犹豫了一会，又掏出一枚既济丹喂进陆持方嘴里。 哎！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吧？小陆子小陆子，怎么忍心看你不管哦。 林了然以灵力帮陆持方化开药力，几枚丹药却并没有什么用，陆持方气息依旧微弱如丝。 显然这种损耗精血的伤势下，不是普通丹药能救得回来的。林了然刚刚的担心，倒是有点多余了。 …… 马车颠簸，连续赶了两天路的林了然，终于远远望见了郡城上庸。 “咳……咳……”一阵虚弱咳嗽声突然从车厢中传来。 “了然？”那声音带着些许迟疑。 林了然立刻掀开车帘探身进去，神色焦急悲戚：“观主，你可算醒啦！咱们马上就到上庸了，到了城里，我去找医师给你医治！” 他急忙凑上前，小心地扶起陆持方。 陆持方勉强摆了摆手，脸色苍白：“不必了。我精血损耗，这不是寻常医师，甚至寻常丹药能够医治的！我得趁着修为没有跌落，赶紧去上庸五宗探探虚实！” 林了然沉默不语，知道陆持方还在担心求真观的未来，心中更加敬佩这位修为尚不如他的求真观观主。 陆持方环顾四周，声音微弱：“这是？” “观主，我逃出去好远，听到没了动静就倒回来，发现快刀门的人都死了，就你还一息尚存。 于是附近找了些村民，重新收拾好东西上路。就是……有一车灵草只找回来半车，你兜里银两也都花光。” 陆持方轻轻一叹：“无妨，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次若不是你，求真观怕都要完了。也是运气太差，先是遭遇妖兽，再又碰上快刀门行凶。” “但这些妖兽究竟是发了什么疯，竟会主动袭击修仙者？” “可能是被这几车草药所吸引了吧？不过说来也怪，这些妖兽……我以前好像从没见过……” 第22章 报之以李，还之以桃 “那几只壁虎妖兽，从没见过？”林了然有点困惑，一时没想到是哪里有问题。 “我在荆州生活这么多年，这次遇到的妖兽，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陆持方回答得肯定。 等等！ 林了然心神一凛，小心问道：“这荆州……没有妖兽横行吗？” 陆持方哑然失笑：“哪有什么妖兽横行！荆州虽然靠近南荒，但也是人族九州之一。南荒妖兽，怎敢轻易前来？更别说这上庸郡，已是荆州靠北的地界了！” 林了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怎么会？陆持方怎么会不知道荆州妖兽之乱？ 之前和李半白三人遇到兽潮不是假的啊！那袭击他和陆持方的壁虎妖兽，估计也不是本界妖兽。 三大宗，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陆持方见到林了然有些错愕，打趣道：“怎么，你家那边妖兽是稀罕东西？觉得荆州就是蛮荒之地不成？” 林了然连忙压下惊疑，嬉笑道：“之前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嘞。观主，等下进了上庸城，咱们怎么安排？”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前面路口会有颗百年香樟树，要拐进那边的岔路。” “啊，我们走过了。” 林了然连忙招呼车队调头。 …… 上庸，天水宗。 陆持方整了整衣袍，施法诀去掉了上面的血迹脏污，又挺直身形，带着林了然徒步前行。 这天水宗，亭台楼阁层层叠叠，飞檐翘角，倒颇有几分仙家门派的气象。 林了然铺开神识，感应到了一个筑基圆满的存在，筑基中期也不止一人。对于求真观来说，这已经是庞然大物了。 他心中却是不屑：呵。这上庸五宗，不过如此。自己带着小弟胡念情，就可以嘎嘎乱杀了。 天水宗执事引着二人往一处鎏金殿宇走去，林了然感应那筑基圆满修士就在其中。 “哦，持方，你来啦。”二人还未进殿，一个声音便悠悠传来。 “贺师叔，来送灵草了，观里药田收成不错。”陆持方中气十足地回应。 “快快快，快进来。” 林了然见殿内主座上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道，陆持方恭敬上前，亲自为那人沏茶。 那贺姓修士打量着陆持方：“持方，你看着怎么有些虚弱呀？” “路上三个快刀门的凝罡境武者偷袭，受了点轻伤。”陆持方递上茶水，语气平淡。 贺姓修士端茶的手微微一顿：“他们当真是好大的胆！老夫定会将此事告知其余四宗，给你们讨个公道！” “那倒不用劳烦贺师叔了。快刀门一次折损三个凝罡境武者，也算受了惩戒，想来后面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贺姓修士不禁露出一丝惊讶：“师侄好手段，却是让老道刮目相看了。以一敌三，如此战力，求真观兴盛有望呐。” “我求真观上下一心，定不辜负师叔期望。等我回去，再从快刀门手上夺几座矿山。后面给师叔这边的资材，定会倍增。” “哦？师侄有上进心是好事。不过我等，也不好干涉次级宗门之间的恩怨。”贺姓修士抿了口茶，态度莫测。 这会儿陆持方还没开口，一旁候着的林了然突然道：“我们家陆观主和邹长老联手，小小快刀门还不是手拿把掐？到时候邹长老修为精进，求真观成为郡城第六宗，也是指日可待！” 陆持方猛地回头，厉声喝道：“休要胡说！” 他又转头对贺姓修士陪笑道：“师叔恕罪！新入门的弟子不懂事，失礼了。” “无妨无妨，年轻人嘛，都是这么过来的。”贺姓修士呵呵一笑。 陆持方又对着林了然训斥道：“焚天仙门下属，州府、郡城各有五个上宗为仙门打理事务，岂是你说加一个就加一个的？难道还要把现在郡城中的上宗，赶走一个？” 林了然低下头，一副委屈模样，不再言语。 贺姓修士摆摆手：“哎呀，持方，你这么大火气干嘛呢。不过啊，你那师兄可是野心不小呢。 你受上庸五宗认可，承观主之位，从郡城离开后，那邹行妄自个儿把五宗拜访了个遍。” “邹师兄天资过人，即使放在州府也是各大宗门想要招揽的人才，我……远不如他。 若是上宗同意，我愿意退位让贤，想来这求真观，定能在邹师兄手上发扬光大。”陆持方垂首，态度谦卑的很。 “哎哎哎，贤侄，莫要妄自菲薄。你师父坐化前，在我这儿老泪纵横，哭得那叫一个惨哦！ 他说你才是求真观观主最适合的人选，恳求我一定要好生照拂你。看在你师父的面上，老夫也不会坐视不管啊。” 陆持方感激涕零，贺姓修士又叮嘱他回去了一定要寻上好的草药，好好疗伤，以免留下后患。 两人客套一阵，贺姓修士从桌子上拿起两个桃子，说是罕有的灵桃，亲手交到陆持方、林了然手上，这才让二人离开。 陆持方留下一车灵草出了天水宗，林了然跟在他后面追问： “观主，另外四宗咱们还去吗？” 陆持方摇头叹息：“不必了。他们不会付出任何实际的代价来支持谁。求真观同门相残，和快刀门厮杀争斗，怕就是他们想看到的。” 他的话突然顿住，声音变得虚弱：“了然……扶我一把……” 林了然一愣，赶忙上前搀扶。陆持方身子一软，竟直接昏厥过去。 完蛋！上庸城还没进呢！陆大观主就先躺着了！ 可怜林了然本想躲在求真观摸个鱼，学点基础术法，现在竟还需要操心了！ 林了然把陆持方拉上马车，在上庸城寻了个凡人客栈住下。 为啥？便宜啊！什么高级洞府，他倒是想住，钱谁出？ 第23章 储物袋里开出大妖虫！ 真费劲！ 林了然一把将昏迷不醒的陆持方扔到客栈床上，拍了拍手，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是能随时召唤小弟胡念情就好了，好歹能搭把手，小爷也就不用啥都自己干了。 说起来，他先前忽悠胡念情讲了自己的敛气心法、《自在易形诀》的要点。他这几日稍加参悟，自觉敛气之术又精进了不少。 他又掏出了六欲心神道的两门核心功法：《舍欲归真法》《七情炼神术》。 求真观的功法，他不过随便学学做个样子；至于浮云宗的传承？想到那便宜师尊玄天子晋升元婴多半是靠开挂，林了然心下更是嗤之以鼻。 所以思来想去，他现在能接触到的最厉害的功法，应该就是六欲心神道的功法了。 《舍欲归真法》，听着就苦大仇深。人生在世已是不易，何必自我折磨。他随手将这门法诀收回储物袋，转而拿起《七情炼神术》。 细读之下，他才发现这门功法并非想象中那般，纵欲无度。而是以心火情欲磨炼自身，淬炼神识。其核心奥义，在于先“制”，而后方能“纵”。 不过令林了然惊喜的是，其中又记载了数种诡谲法术：惊魂咒、思虑茧、情欲焚心。 惊魂咒，可以发出一道直刺神识深处的精神冲击，令对手瞬间神魂震荡，陷入惊恐的状态。甚至能使其刹那间思维中断、气血凝滞。 思虑茧，能让对手陷入无限的思虑之中，难以自拔。只不过此法受限颇多，一般在对方心神虚弱，或修为远逊于自己时，方能奏效。 情欲焚身，同时引动对手多种极端情绪。轻则损伤修为，重则燃尽心神，变成一具空壳。 林了然看得心痒难耐，只恨不能立刻寻个倒霉蛋来练练手。 强压下跃跃欲试的冲动，他这会儿想起还有大把赃物未曾清点。之前十几个结丹修士的储物袋，只收集了灵石，其他还一直没心情细看。 在求真观这些时日，他心境平复，现在想给陆持方找点丹药。 这些储物袋中，上品法器二十三件，多是些寻常的攻防类法器。可惜，没有焚天门的回元复灵丹，倒是找到了可以给陆持方疗伤的丹药。 功法？三大宗的核心传承自然没有，但各自的基础术法却有不少。焚天门的攻击术法刚猛霸道，风影阁的遁术保命一流，皆是日后杀人放火……咳……行走修仙界的实用手段。 至于天海岛？ 他们不走金丹元婴那一套，而将同等的两个境界称之为“英杰”“荣光”。他们的术法也别具一格，林了然看着头大。 天海岛修士储物袋中还有不少诗歌手稿。林了然随手翻看，其中一篇提到了“埃癸斯之盾”。当时三大宗克制残鼎，用的正是埃癸斯之阵。 “天魔溃散于埃癸斯之盾， 你掷出的雷霆结成风暴。 智慧明光穿透层层硝烟， 白鸽衔来新生的橄榄枝。” 花里胡哨，也没看出来什么实质性内容。林了然撇撇嘴，便将这些东西一并收起，留待日后或许有用。 等等！ 还有个储物袋，他都快忘了，是秦家那结丹长老的遗产！ 秦家长老可是第一个死在他手上的倒霉蛋，之后他又在秦家人的手上拿到了这个储物袋。 尽管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不由得感慨万千。 林了然心情复杂地打开储物袋，里面除开寻常之物，竟还有一个更为珍贵的特殊袋子，应该是灵宠袋！ 这玩意儿倒是少见。林了然心下好奇，下意识便分出一缕神识，打开袋子欲查看是何灵物。 然而，就在他神识打开袋口的一刹那！异变突生！ 一道黑色虚影猛地从灵宠袋中冲出！林了然根本来不及反应，那虚影就裹着一股风暴，撞破客栈墙壁，向外疾遁！ 三阶妖兽！堪比筑基中期！ 完蛋了！“练气三层”的林了然哪有能力对付这种层次的妖兽！ 只一息功夫，“陆持方”便踏着一柄清冷飞剑破窗而出，直追黑影而去！ 本来就慢了半拍，筑基初期的“陆持方”速度明显不及那妖兽，哪里追得上？ 好在黑色虚影直往城外深山遁去，避开了人烟。 “陆持方”也有了更多操作的空间！ 只见他挥手间，一道道符箓在身后激发爆炸，他借着这冲击之力不断加速！ 要问“陆持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符箓？那是因为求真观今年新进了一个符箓天才……咳…… 林了然想到此处，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还好真正的陆大观主还在客栈里躺着，不然他看到符箓这般挥霍用法，醒了也会再度昏死过去！ 此刻，林了然极速逼近那道黑色虚影！ 如果是“练气三层”的林了然追来，他那可怜的灵力一次只够激发几张符箓，再由每张符箓上预先封存的灵力，引动后面几张符箓，此所谓连环符箓。 所以林了然以往只能撑到第二波符箓——有几十张符箓被激发的时候，才能对筑基修士有实际的伤害。 但眼下，“陆持方”却是不同！只见十几张引灵符直接激发，第二息功夫，就有上百张符箓同时绽放灵光！ 第三息，数百道华光在虚影周遭轰然炸开！ 即便身家丰厚如林了然，此刻也是心疼无比。 华光湮灭中心，一阵“吱——吱——”的哀鸣传来。 林了然虽不懂虫鸟之语，但也听出来其中哀鸣求饶之意。 “认主，或者化成灰！”林了然厉声喝道。 “吱！吱吱！”叫声急促而惶恐，显然是打服了。 后续符箓应声而止，烟尘稍散，那虚影显现真身，竟是一只黑色甲虫。 那甲虫如拳头大小，有两柄边缘布满锯齿、如同侧刀的上颚。全身甲壳呈现出黑色的金属光泽。 此刻它气息萎靡，翅翼受损。 那甲虫微微振动翅膀，竟调转方向，带着一股凌厉之意，以更快的速度朝林了然疾射而来！ 第24章 仙门宗主，竟被抵押给了客栈！ 好家伙！这虫子还会诈降呢！ 林了然心神一凛，电光火石间以结丹神识，施展了刚刚学会的惊魂咒！ 与此同时，四周灵力疯狂涌入“陆持方”体内！ 在黑色甲虫视角中，它被一个弱小的人类修士莫名其妙放出。本来不以为意，甚至都懒得对他动手，只想逃出生天！ 却没想到，另一个更强一些，但依旧弱小人类竟然追了上来！好大的胆子！还扔出数百道符箓对着它狂轰滥炸！ 甲虫它也修炼了这么多年！它不禁怀疑虫生，不明白这个弱小人类是怎么做到的！ 它聪明的脑袋瓜子（应该比瓜子大）滴溜一转，想出来一个妙计：先假装屈服，再偷袭一波！毕竟那个人类不过二阶，也就是人类说的筑基初期！ 甲虫它觉得自个儿聪明极了！嘿嘿！弱小愚蠢的人类修士果然上了当！受死吧！ 等等！什么感觉！怎么会有一股原始的恐惧袭来！ 恍惚间，它仿佛回到了幼时，天敌捕食之刻。一只凶恶的羽族妖兽一口一个，正把它的兄弟姐妹们生生吞下…… 甲虫它不自觉地颤栗起来！刹那间连振翅都忘记了，险些从空中跌落！ 这会儿功夫，对面弱小的人类修士，修为竟然节节攀升！三阶！四阶！人类管这般境界叫筑基后期！怎么可能！ 好虫不吃眼前亏，甲虫它赶忙在虚空中翻转身子，腹部朝天，腿脚乱蹬！ “吱！吱！吱！吱吱！” 大哥！大哥！我服了！别杀我！ 面前的人类修士竟丢出一根灵气盎然的灵草，一块蕴含充沛灵力的灵石，和一柄人类修士用的法器！ 原来是个身家富裕、出手阔绰的人类！从了那人也算不枉虫生！富裕人类抛出来的东西，甲虫它全都要！ 它终究是让那人在心神留下烙印，认了主。随后它凭空摄起三样东西，重新钻回灵宠袋里去了！ 收服这三阶妖虫，林了然长舒一口气。周身灵力散去，嚼豆子般吃下几颗既济丹。 这虫子胃口真大！一株十年年份的灵草、一颗中品灵石、一柄下品飞剑，林了然本意是让它选一样的！结果它全都要！真是好大的胃口！ 今天这般不会留下马脚吧？没事没事，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哪那么容易被抓到？谁家结丹元婴天天不修炼就盯着他？ 林了然自我安慰，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往上庸城飞去。 “陆持方”从墙壁破洞飞回房间，他神识感应到房间门口有伙计正在反复敲门。 林了然把从陆持方身上扒下来的外衣重新套上，把配剑扔回床上，急忙上前开门。 “抱歉啊抱歉啊，我们宗主刚刚梦游……呃……修炼出了岔子！”林了然有些不好意思。 伙计显然知道二人是修仙者，也看到了墙壁上的破洞，战战兢兢道：“仙人无妨……小的只是来问问仙人有什么需要的……” 看到伙计这般神情，林了然心中不由得感慨：怎的，我也不是恶霸啊！ 当即开口道：“小哥放心！这修缮费用，我们仙宗自会补偿的！” 伙计闻言大喜，止不住地道谢，可谢了半天，也不见林了然有拿钱出来的意思。伙计不禁有些尴尬，愣在原地。 “只是嘛……在下现在并无多余钱财……”林了然面皮有些挂不住。 伙计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仿佛在说“果然如此！”。接着，转身欲走。 林了然见他不信，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我……我把我们仙宗宗主抵押在这儿！现在就去筹备钱财！” 说罢，他也不管错愕的伙计，把陆持方扔客栈。自己则出去把三车灵草上交了，又把那半车属于求真观的灵草卖了一千枚灵石。 之后林了然又卖了马匹马车，换得银钱，这才把客栈修缮的费用补上。算下来，这钱好像比住什么自带阵法的高档洞府还贵…… 他变换身形，在上庸城采买了些物件，便匆匆带着陆持方返回求真观。这上庸城再待下去，马脚怕留的更多。 …… 微阳县，求真观。 陈轶长老倒是精通修仙杂艺，医术也是高超。他给陆持方施针运气，陆大观主这才悠悠醒来。 林了然见陆持方醒来，急忙上前：“观主，灵草卖了些灵石，你寻些丹药，好好调养调养吧！” “那半车灵草，最多不过一千灵石，甚至不够观里后面一年的开支用度。”陆持方连连摇头摆手。 林了然却从床下拖出一只沉甸甸的布袋，得意打开，竟是满满一袋子灵石！那袋中灵石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这么多？那半车灵草哪值这么多灵石？” “嗨，那些灵草确实只卖得一千灵石。不过这些天，弟子在上庸城不眠不休画符售卖，挣了些许灵石。除了偿还观主之前借的灵石，其他的就算利息了。” “那这利息有点多……” “毕竟……宗门不易……观主何不用这些灵石买些丹药？” “了然，你不懂。有陈长老帮我调理身体就是了。凡人家庭，一人大病，会拖累整个家庭。咱们求真观这么多人，不能因为我，耗尽宗门资源。放弃治疗，这是最优的选择。” 陈轶虽是摇头叹息，但显然也默认了陆持方所说的。 林了然默然无语，忽的抬头，坚定说道：“观主！弟子定会让你身体无恙的！” …… 微阳县，县城。 林了然正穿着一身朴素衣袍走在街上。他说定会让陆持方身体无恙，陆、陈二人只是哑然失笑。 他可是认真的！他堂堂结丹，还带不动求真观？ 林了然找到了那求仙问卦的摊位，此刻正有不少人在排队。 他高声道：“让一让！让一让！我家中有重病垂危之人，特来请大仙替我排忧解难！” 林了然着急忙慌地挤开人群，毫不客气地在摊位前坐下。 第25章 经费到位，好戏开场！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这么不讲礼数！” “仙人指路”的长幡下，老道人沉声喝道。 “诸位诸位，抱歉了，家中长辈得的是传染病！在下实在是着急的很！” 林了然回头拱手，面带歉意。 后面的人听了这话，顿时哗然！捂着嘴鼻，骂骂咧咧地一哄而散！ 老道人没好气地白了林了然一眼，递给他签筒，装模作样道：“既然来此，抽一签吧。” 林了然随手抽了一签，老道看也没看，就放回签筒，“欣喜”道： “哎呀，大吉之兆！只要你那家中长辈谨遵医嘱，按时吃药，静心修养，病体便可无碍！还要注意，不要迷信什么乡野偏方！” 这回轮到林了然翻白眼了：“你就会忽悠人！” 那道人压低声音：“大哥，我也就会忽悠人呐！你咋来了，你没看到我生意好的很呐！” 林了然丢了一文钱过去：“这都是小生意，我要整个大活！需要你替我办了。” 他小声与那道人交代了一番，那老道人瞪大眼睛，胡须都抖了起来：“大哥！这起码得数万灵石！” “我先支给你五万灵石，不够再要！动作要快，布置务必周密妥当！”林了然抓住老道人的手，往他手心塞了一个储物袋。 胡念情觉得幸福得快要昏厥了，一时间涕泗横流：“大哥！你若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这位六欲心神道传人暗自感慨道：这位大哥，当真是阔气的很！而且这才没多久，修为又精进了，如今是深不可测！ “哎哎哎！注意点形象！大街上呢！胡子！胡子要掉了！”林了然见胡念情快要露出破绽了，连忙低声提醒。 胡念情赶紧抽回双手，使劲把唇边胡须按紧。 林了然忽的想到了什么，又交代道：“你得了灵石，这摊也别出了！找个微阳县的农家，认个亲，务必保证身份干净。等我在观里安稳下来了，过几年就把你带进求真观。” …… 时间过了月余，林了然安排给胡念情的大活还没见动静，他都要怀疑这个小弟是不是卷灵石跑路了。 这些时日，陈轶长老在给陆持方调理身体，但效果却是不大。只眼见得陆持方日渐消瘦，生出白发。 他也借此机会跟着陈长老学习草木之道。反正他也不着急提升修为，可以把全部时间用在修仙杂艺和研究术法上。 这天，林了然又跟着陈长老给陆持方医治，忽的听到门外传来一道焦急呼声： “陆师兄！陈长老！不好啦！有魔道修士杀上门来了！” 那人未来得及交代前因后果，但已让陆持方、陈轶二人心中一惊！ 林了然却是暗笑：求真观的先辈们，若是你们泉下有知，此事之后，高低得给我磕个头。你们是积了几代的德，才能把在下收入门墙！ 这会儿，那求真观门人气喘吁吁跑近前，也不废话：“炼丹房！” 陆持方强撑病体，剑光乍起便遁空而去。 陈轶亦祭起飞剑，“练气三层”的林了然赶忙扯住陈长老衣袍。陈轶稍稍一愣后还是带上了林了然，三人片刻功夫就在炼丹房附近落下。 此刻，一个练气圆满的黑袍修士，拿着一柄下品法器，和几个求真观的练气后期长老缠斗！ 一位长老挺剑疾刺，却被黑袍人反手斩断兵刃！其余几个长老仓促来救，这才让先前那长老顺利脱身。 林了然暗暗摇头：这几位长老，手中武器连下品法器都算不得，只能说是简单祭炼过的利刃罢了。 眼下几人围而不攻，是晓得下品法器的厉害，谁也不愿率先赴死。 陆持方挺直身形，厉声喝问：“道友何故来我求真观？” 那黑袍修士阴恻恻开口：“本座？屠灭地！” 咳…… 黑袍修士话还未说完，林了然就被自己口水呛到了。他心中一阵无语，早知道就不和胡念情那小子讲太多了。 “怎了？”那黑袍修士恶狠狠向林了然瞪来。 “没……你接着说就是……我就是觉得这个名字过于庸俗。”林了然强压下心中笑意回应。 “哼！我大哥屠灭天受了点伤，来你们这儿借些丹药走，以后偿还了就是。”黑袍修士继续道。 林了然也不管此刻观主陆持方、长老陈轶，和一众长老均在现场，就抢先开口： “我们要如何信你？不如你把你那大哥送来求真观医治！把我们观里的丹药先还回来！” 那黑袍修士嘿嘿一笑，化作一道黑烟遁走，临了不忘嘲讽道：“那就要看你们追不追得上了！” 正在众人迟疑之际，林了然对着陆、陈二人道：“各位长老留守观内，我们三人前去追赶如何？这魔头嚣张，定不能让他为祸！” “只是你？”陈长老一时有些犹豫。 “嗐，既然要来咱这儿偷药，想来那什么屠灭天、屠灭地水平也就那样。到时候陆观主、陈长老两位上前对敌，我在后面放符箓就是！” 陈长老眼见得陆持方点头认可，便卷起林了然，三人一同追去。 但是林了然刚刚这话，众人听着怎么有些……怪怪的？ 那黑袍修士“屠灭地”在地上狂奔，他似乎用了什么术法，速度极快，连筑基初期的陆持方和陈轶也只能勉强跟上。 三人追到一处云雾缭绕的山谷，黑袍修士忽的消失其中。 “等等，这山谷中有阵法波动！”陈轶喊住陆持方。 “这魔道修士竟在求真观附近安了家，我们一点察觉都没有。了然说的没错，我们断不能留下隐患！”陆持方眉头紧皱。 陆持方话才说完，异变突生！ 山谷间水雾大涨，瞬间把林了然三人吞噬！ “哈哈哈！你们已入我这坎离双龙阵中！”屠灭地猖獗的笑声传来！ 第26章 最低等宗门喜提中品法器 山谷中，雾气翻涌。三人目之所及，尽是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极差。 林了然悄悄铺开神识，感觉连神识都有些许迟滞。恐怕陆持方两人的神识，此刻就像陷入泥潭，效力大减。 “哈哈哈！你们入了我这阵中，好好享受吧！”屠灭地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难以分辨其具体方位。 陆持方与陈轶极有默契地背对而立，凝神戒备。两人一左一右，将“练气三层”的林了然护在中间。 林了然本人也是一脸惊恐。他在衣袍间左翻右找，这才掏出两张引灵符，在左右两只手上各捏一张。他那一双眼睛惊慌四顾，活脱脱一个吓坏了的弱小练气弟子。 “不要慌！操控这阵法之人不过练气修为，灵力有限，只能激发出一些粗浅手段。眼下他只能扰乱心神，或是消耗我们的灵力，并不能伤及我等性命！”陈轶声音沉稳。 “哼！竟敢小瞧我！且看这阵法变化，你们受不受得住！”屠灭地的声音再次传来。 话语间，阵法中环境骤然改变！ 三人左侧一股寒凉之气传来，空气中水汽受了这冰寒，凝成霜落下。一条半透明的寒冰之龙冲来，所过之处，冰霜更是冻成了冰晶。 与此同时，右侧却是热浪滔天，烈焰翻腾。水汽蒸发，一条赤红火焰构成的炎龙张牙舞爪地扑至。 好在这两条术法之龙中看不中用，两位筑基修士各自挥出一道剑光，双龙化为灵气散去，消弭于无形。 只是双龙方才溃散，阵法中情形又变！ 冰火二力骤然交织，瞬间产生了剧烈的灵气激荡！大量滚烫的高温蒸汽炸开！三人不得不持续外放灵力形成护罩抵挡，当然林了然外放的灵力约等于没有。 不多时，阵法之中温度越来越高，三人早已在不经意间汗流浃背。 阵法中的蒸汽虽可抵挡，但灵力却在不断消耗。 “师叔，这阵法虚实如何？久守必溃！”强撑了许久，陆持方语气不自觉有些焦急。 “我想想。这阵法基于‘坎’与‘离’二卦。水火本是相克，但此阵又借阴阳相生之道，将相克之力转化为相济之功。 阵眼必有两个，一为坎眼，主水，一为离眼，主火。二者相互依存，生生不息。 以一土系法器，或善用土系法术的修士镇住离眼；另一人以木系法器镇住坎眼，如此便可引导阵法中灵力运转，就能轻易破阵甚至反客为主。” 陈轶神识沉浸于阵法之中，低声喃喃，一时有些入神。 “长老长老！咱现在先别研究这个阵法的基本原理啦！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法子，让咱破了阵再说。再这样，弟子可就蒸熟啦！”林了然面色悲戚，几乎是哭喊着叫道。 “不能拖了！师叔可有破阵之法？”陆持方劈开一只蒸汽之龙，脸上汗珠豆子般清晰可见。 陈轶恍然惊醒，看了眼苦苦支撑的陆持方，和四处躲闪的林了然，骤然喝道： “咱们修为远胜过布阵之人，以力破阵即可！刚刚两只术法之龙出现的地方，应就是阵眼所在。 我击那离眼。持方、了然，你们合力击那坎眼。了然，你那连环符箓激发两套，等第二波符箓激发之时，我和持方一齐动手！” 说罢，“练气三层”的林了然，努力聚集周身灵力，好像使出了吃奶的劲，同一时间内激发两张引灵符。第二息后，上百张符箓向阵法中的坎眼射去！ 陆持方、陈轶二人看到这法术虹光，眼中精光一闪，两道剑光虚影向阵眼斩去。只是陆持方那道，明显比陈轶的黯淡许多。 轰然巨响中，阵法应声崩溃！ 陈轶大袖一挥，山谷中迷雾顷刻散去。阳光再度洒落，一时竟然有些刺眼。 天空中一件法器灵光流转，陆持方眼疾手快，隔空摄来。 “中品法器！竟是一件中品法器的阵盘！”陆持方声音微颤，心中震撼难以言喻！ 那阵盘中心是太极阴阳鱼，外围是八卦符号。坎、离两卦上分别镶嵌了一颗水精魄、一块赤炎石，灵光氤氲。 中品法器！求真观以前从未有过！ 恭喜东天大陆最低等宗门求真观，喜提中品法器一件！求真观传承数代，终于实现了中品法器的从无到有！ “定是那人没信心困住我们，早早舍了阵盘跑路了。对他来说，这阵盘能困住我们一刻，都是赚到。”林了然眼见得陆、陈二人心神震撼，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也……只能是如此了……”陈轶一时震惊地语塞，目光却直勾勾盯着阵盘看，舍不得挪开。 陆持方见陈轶这般神态，随手把阵盘丢给了他：“师叔精通阵法，这阵盘在师叔手上，定能发挥十二分威能！” 陈轶面色欣喜，也不多言，只顾着抚摸阵盘。 “咳……两位前辈，咱继续往里走呗。那贼子手上还有咱们观里的丹药呢！运气好的话，一路打一路掉装备也不一定……”林了然拉扯二人，催促他们前行。 “你倒是想得美！”得了这么一件中品法器，陆持方心情也是极好，脸上笑容难以抑制。 三人继续行进，步入山谷，道路两侧种有不少草药。这其中还有不少上了年份的珍品，灵气盎然。 陈轶突然驻足，蹲下来查看草药。 “师叔，怎么了？”陆持方顿时警觉，不知道陈轶发现了什么异样。 “了然，你来看看。”陈轶却向林了然招了招手。 不会吧？这能看出什么破绽！林了然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不露声色，凑近观察。 林了然跟着蹲下，见陈轶眼前那株草药萎靡枯黄。他又抬头扫了眼四周，发现这些灵草多有此症，只是眼前这株最为明显。 他摸摸下巴，故作沉吟：“草药萎靡，明明土地是潮湿的，浇过水。叶片枯黄，此处却灵气盎然，不像缺少养分的样子？” “你觉得是什么问题？” 林了然像个被考校的学生一样，小心说道：“是……害了病？” 陈轶一指轻叩在林了然脑门上：“学艺不精！再想想！难道这么满园灵植同时得了一种病？” 第27章 才得阵盘又得宝剑 林了然吃痛叫出了声：“哎呦！那总不可能……它们都伤了根部吧？” “没错！这些草药灵植都是近期移栽而来！”陈轶斩钉截铁地做了判断。 完蛋了！胡念情到底是不通草木之道，哪里懂得这些！竟在此处露了马脚！ “定是那屠灭地，为他兄长疗伤准备的草药！”林了然赶忙找了个理由，试图让这处漏洞合理几分。 就在这时，前方山崖传来一阵剧烈的岩石崩裂之声，轰隆巨响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几人顿时警觉，齐齐朝前方望去。 林了然长舒一口气。应是扮成屠灭地的胡念情，见几人迟迟没有动静，故意发出了一点响动来吸引注意。 “师叔，此地此事虽有些蹊跷。但当务之急是将那魔道修士铲除！” 就在陈轶点头之时，异变突生！ 一道凌厉的剑气横劈而来，那剑气浩荡，几乎横贯小半个山谷，三人躲无可躲！陆持方、陈轶二人反应极快，一同踏空上前，毫不犹豫地把林了然护在身后。 两人各自挥出一道凝实剑光，两边剑光猛烈碰撞，相互抵消，灵气激荡，震得三人衣袍猎猎作响。 这剑光的强横力道，惊得陆、陈二人不禁对视一眼，这可不像是练气圆满的实力！ 烟尘稍散，一个两人高的巨大傀儡显现出来，其躯干上竟镶刻着十数枚光芒流转的中品灵石。 傀儡它缓步走来，每步都沉重异常，脚掌在地上留下深坑。它的手上赫然拿着一柄寒光四射的中品法器飞剑！ “师叔！咱是不是没见过世面，什么时候中品法器这么不值钱了？”陆持方目瞪口呆！ 中品法器！又是一件中品法器！ “这……不可能啊……不过这傀儡，工艺却差的很！配不上这柄飞剑！”陈轶也是惊愕之状！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的了？中品法器啥时候烂大街了？ “这傀儡，配着这般法器，是不是有种……小马拉大车的感觉？”林了然顺着陈轶的话说道。 林了然看那傀儡动作僵硬，外形粗糙简陋。心中一阵无语：胡念情，好小子！傀儡用差的，节省经费是吧！ 那傀儡中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哼！侥幸破阵了又如何！且让这傀儡陪你们玩玩！”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剑光劈来。这剑光更甚刚才，竟震得几人气血翻涌，齐齐后退。 与此同时，林了然注意到傀儡上的一枚中品灵石随之黯淡无光，其余二人也是当即注意到了。 陈轶经验老道，看出异常：“那屠灭地应是已经跑掉了，刚才的声音也只是预留的。这傀儡也是拖延时间用的！” “这魔道修士倒是富得流油，两件中品法器、一只傀儡，说不要就不要了。”陆持方一面紧盯着傀儡，一边咋舌惊叹。 又是一道剑光斜劈而来！ “散开！”陈轶厉喝一声。他不忘推了林了然一把，让他脱离剑气的覆盖范围。 修为最低、弱小无助、完全不能正面对敌的林了然顺势跑开，躲到一处岩石之后。他手中早已捏起了一张引灵符，现下注入灵力激发！ 这边陈轶与陆持方则一左一右，身形疾掠如风，险险避开锋芒，而地上的大片灵草却是无法躲闪。 巨大的剑光悍然劈落，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逾数尺的沟壑，泥土、灵草碎片四散飞溅。 三人心痛如绞，林了然最甚，他内心嘶嚎着：这些灵草对你们来说是意外捡来的，小爷可是实实在在花了灵石的呀！ “师叔！这剑光威力好猛啊，不能硬抗！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可不能在此处就把灵力用光了！” 陆持方人在半空，掠过傀儡时猛一侧身，挥出一道剑光。那剑光劈砍在傀儡持剑手臂的关节处，却只在那粗糙的关节上留下了一道凹陷！ 与此同时，林了然的连环符箓第一波、第二波都先后打在傀儡上，噼啪作响，却是未能让傀儡的动作有丝毫迟滞。 “了然，这种大范围的低阶符箓攻击对这傀儡伤害不大。这傀儡本体相当于筑基初期的炼体修士了，莫要再浪费符箓！”陈轶朝林了然喊道。 看来这傀儡只是不中看，倒是中用。胡念情经费没克扣太多，关键之处是实在的。林了然心下稍稍宽慰。 陈轶暴喝一声！手中飞剑光芒暴涨！朝傀儡脖颈处斩去，傀儡的脑袋应声掉落！可傀儡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竟再次挥动那柄中品法器飞剑，势大力沉地朝陈轶砍去！ 陆持方见形势危急，遁光骤然加速，清冷剑光及时迎上，与那中品法器交击。金铁交击之声炸响！陆持方飞剑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显然受损不轻。 “师叔，看来它的灵核没在脑袋上啊！这脑袋安上面就是用来当靶子的！” “要不然，咱们硬撑到它灵石耗尽？也就再撑十击即可。” 林了然听了陈轶这话，痛心疾首，竟从岩石后探出脑袋来：“观主！长老！再拖下去，这儿的草药可就全糟蹋了！ 既然咱不知道它那什么灵核在哪，咱攻击它的能量源，攻击镶嵌灵石的地方试试？切断能量来源，也能让它停下不是？” 陆持方、陈轶二人闻言对视一眼，豁然开朗，知道此计可行。 两人又联手抗住一波攻击，在傀儡还未再次出手的间隙，齐齐往飞剑中疯狂灌输灵力。两柄飞剑化作两道虹光，一齐击打在傀儡胸前镶嵌灵石的位置！ 砰！随着一声闷响，傀儡胸前顿时留下一个深深的凹陷。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果然停住不动了。 它手中飞剑光芒黯淡，跌落下来，深深插入泥土之中。 “师侄，你那飞剑早就损伤颇多了。这柄飞剑你就拿着自用吧。”陈轶沉声开口。 陆持方点点头，那柄闪烁着寒光的中品法器飞剑落入他的手中。他那久病消瘦的脸庞，此刻因这意外之喜笑容盛放。 一旁的林了然也是满意点头，暗自欣喜：这偌大的求真观，还得靠我啊！还没完呢！嘿嘿嘿！ 第28章 慎言！慎言！ “这傀儡胸口处，当有一块护甲的，制作者不可能把镶嵌灵石之处暴露在外。可……怎么提前拆下来了呢？” 陈轶上前查探倒地的傀儡，喃喃自语。 这位长老又在钻牛角尖了，林了然从岩石之后蹿出来：“长老，咱后面给它修好，装一块板子不就完了吗？那个屠灭地是不是已经跑掉了？” 陈轶凝神感应了一会儿：“嗯，附近再无灵力波动，那屠灭地定是跑出去好远了。” 林了然知道胡念情顶着屠灭地的身份跑远之后，又收敛气息折了回来。这边的布置，定然不止于此。 “那咱们可以放心清点收获啦！我刚刚看那边岩壁上，有个口子，应该就是魔道修士开辟的临时洞府吧！”林了然兴奋地朝洞口一指。 这边陈轶扫了眼地上的灵植，转头对陆持方说道：“山谷间这些灵植，可不能再移栽了。” “但是师叔，这些灵植，万万不能让上庸五宗知道了。咱们还得防着点，魔道修士说不定会回来。” “嗯，其他东西直接收回观里。这些灵植草药，回头我带几个信得过的弟子来此，亲自养护。” 陈轶和陆持方一面交谈，一边托起林了然朝山洞遁去。 山洞内，映入几人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石壁。那石壁非金非玉，呈青灰色。 石壁上设置有上百个凹槽，似乎暗合某种周天星斗运转之理。 “中间这三十六个点位，应该对应的是天罡三十六。外围的，那就是地煞七十二了。”陈轶缓步上前，抚摸着石壁。 陆持方指尖射出一道术法，击打在石壁上，却没有丝毫动静。他眉头紧皱：“若是暴力破开，这山崖定会崩塌。到时候里面的东西，估计就留不下来多少了。” “嗯，这石壁定然勾连整个洞府，暴力破开，必不可取。如果老道猜的没错，得同时以灵力激发这一百零八个点位，才可使大门开启。” “师叔，同时发出一百零八道术法，还得找准位置。这……哪是筑基修士能做到的？” 陆持方才说完，他和陈轶似乎想到了什么。两人一齐扭头，往身后的林了然看去，但片刻后又摇头叹息。 “两位……这是怎的了……”本在后面神游天地、悠哉游哉的林了然，见两人齐刷刷盯着他看，不禁心中一惊。 “了然，你虽然有巧妙的法子能同时激发大量符箓。但精准地控制符箓的运动轨迹，击打这一百零八个点位，可是连筑基修士都做不到的。”陈轶语气中尽是无奈。 陆持方神情亦是苦涩，洞府内可能存在的巨额财富，就这样失之交臂了！ “呃……为啥要操控符箓的运动轨迹呢？直接把符箓贴门上不就完了？”林了然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 陈轶、陆持方顿时一惊！对啊！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说干就干！ 两人咧嘴大笑，毫不顾忌形象，一人一边把林了然胳膊抬起，翻找他身上的低阶符箓，又以灵力操控使其预先固定在石壁凹槽上。 林了然无言以对，心中感慨：胡念情，好小子！故意整这么一出，就是为了给我长脸是吧！ 待一百零八个凹槽张贴完毕，陆持方、陈轶二人一脸期待地望向林了然。那神情分明是在说：就等你呢！ 林了然吞吞吐吐：“咳……两位前辈行行好，弟子有些乏力了……” 作为一个“练气三层”的低阶弟子，此刻已是灵力空虚。 两枚下品灵石从两个方向射来，林了然伸手接住，又问：“咱们不在外面躲着吗？” “待符箓激发之时，我们还是得出手压制术法的作用范围。要是任由符箓激发，震动山崖，损伤了里面的东西可就不好了。”陈轶沉声道。 “有道理！还是长老考虑得周全。”林了然嘴上说着，却默默后退，与石壁拉开距离。 两张引灵符被林了然激发，石壁上一百零八张符箓，激发一张引灵符可不够。 第一波十数张符箓射出，这些符箓却是放个空响，只是用来激发后面的符箓。 陆持方、陈轶早早取出了灵石攥在手上，小心运转灵力形成护罩，将那十几张符箓产生的激荡包裹住。 又一息后，石壁上一百零八张符箓同时亮起，陆、陈二人各自唤出飞剑小心抵御冲击。 砰！剧烈的闷响传来！ 尽管两位筑基修士已经尽可能地压制住了符箓的灵力激荡，山崖的震动还是不可避免。 细小碎石与灰尘齐齐落下，石壁也缓缓抬起，洞府内的景象逐渐展现。 洞府正中央，摆放着一个丹炉，只是一件平平无奇的下品法器！ 呼—— 陆持方、陈轶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怎么这副表情？好像没见到中品法器反而如释重负似的。林了然又是一阵无语。 洞府内的布置颇为简朴，却整齐排列着十数个崭新的木制货架。 数千块下品灵石码放得整整齐齐，微微灵光流转； 各类低阶丹药分门别类置于瓷瓶之中，瓶身上还贴着标签； 还有堆叠着的各式画符材料，符纸、灵砂、符笔一应俱全； 更有一个货架，专门用来摆放书简！这些东西皆明晃晃地陈列在外，俨然像个小型库房。 陆持方见此虽是喜悦，又不禁心生疑惑：“这些基础物资，正合我们观里用。但是，他们两人囤这些东西干嘛？” 陈轶神色凝重：“看来他们所图非小，我们还得小心提防啊！” 林了然扯开话题，随口道：“眼下我们经历数道关卡，灵力已是枯竭。若那俩魔道修士，在这洞府间布置个什么后手，定能将我们尽数拿下！” 陆持方听到林了然此言，心中大骇！他猛地转身，捂住林了然的嘴巴：“了然！慎言！慎言！” 正在陈轶不解之际，似有一道异香传来！ “这……”陈轶话还未说完，嘴巴突然僵住！ 林了然眼见陆、陈二人身形如同石化，眼神呆滞涣散。 林了然被陆持方捂住了嘴鼻，迷药起效虽然慢了些，但一股困意也猛然袭来！ 胡念情，好小子！等人灵力耗尽、心神放松之后，用迷药配合六欲心神道术法思虑茧！连你大哥都给坑了…… 第29章 道场惊梦 “林天寒！”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径直撞入林了然心神。 这是在叫我呢！林了然猛地惊醒！ 这会儿，林了然的胳膊肘被人轻轻碰了一下。他侧过脑袋一看，竟是送过他丹药的慕师姐，慕秋秋！而此处，分明是浮云宗的传法堂！ “林天寒，你有疑问？”前方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一个身着浮云宗长老服饰的道人，正冷冷盯着他。 慕秋秋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天寒，别发愣！” 林了然猛地回过神：“没……没有，长老。” 那长老面无表情地颔首，显然对林了然的回答甚是满意。他转身走到传法堂正前方，玉石板下，不急不缓说道： “好，那本座开始授课。修道第一问，弟子的个人意志是否应当无条件地服从宗门决策？” 他袖袍一挥，玉石板受灵力激发，顿时显现出一行凌厉字迹，正是方才长老所讲。 传法堂内一片死寂，众弟子皆低着头，战战兢兢，不敢发声。 玉石板上又显现一个大大的“是”字，长老指节在板上重重叩击：“认真作答。违逆之人，要被淘汰。” 语气平静，却让人心神一凛！ 慕秋秋手中毛笔一下没抓稳，“啪”的一声掉落在石桌上。这声响引得一众弟子全都扭头看来，眼神里满是惊恐。 除了秦阳烈，依旧端正坐着，眼神空洞，像换了个人。 “先前秦阳烈违逆师长，心有魔障。本座已为他祛除心魔，如今他已重回正道，是个好孩子了！”长老轻描淡写地说。 一众弟子恍然回过神来，慌忙在自己手中的竹简上写下“是”。 “第二问。七情六欲是否为修行阻碍？”又一个“是”出现在玉石板上。 “这哪是在传道授课，这分明是在筛选！”林了然低声喃喃道。 慕秋秋听了这话，笔触一颤，但停顿了片刻，还是在竹简上写下了一个“是”。 “第三问。自行悟道是否会阻碍宗门道法传承？”长老继续发问，答案仍是“是”。 传法堂内静得可怕，每个人都埋着头，像一群没有灵魂的傀儡。葬礼之上好歹还能听见几声哭声，可这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林了然盯着玉简上三个并排的“是”，心中亦泛起恐惧，如有千钧重石压顶。 “第四问。当个人道心与宗门传授相悖时，应当……” 长老话未说完，外面一声女子尖叫划破沉寂的空气。 仅一瞬，声音戛然而止！ 满堂弟子惊得猛然抬头，唯秦阳烈仍保持垂首观看竹简的姿势，一动不动。 长老缓缓转身，面色没有一丝波澜：“外面没事，继续作答。” “第四问。当个人道心与宗门传授相悖时，是否当应当奉从宗门。答案：是。” “第五问。对宗门权威的质疑，是否等同背叛宗门？答案：是。” “最后一问，你们愿不愿意成就无上道体，蜕去凡胎？” 长老僵硬的面孔努力挤出一丝怪异笑容，却比哭更难看。 一名女弟子突然起身，低声啜泣道：“长老，弟子有些不适。” “哦？” “弟子心有牵挂，不能再留于宗门，只想……回家去。” “废物！秦阳烈，带这位弟子去静心阁，找长老祛除心魔吧。”长老声音冰冷。 秦阳烈僵直起身，上前抓住女弟子的手腕向外拽。女弟子尖叫挣扎，腿脚乱蹬，踢翻了石桌，却被秦阳烈捂住嘴巴，硬生生拖离。 林了然身旁的慕秋秋忽然开口：“长老，若弟子也不愿意呢？” “慕秋秋，本座没有给你们选择的机会。” “弟子拒绝！弟子不愿！”慕秋秋声音颤抖，却又坚定异常。 “那便让本座亲自带你去静心阁吧。” “别碰她！”林了然猛地起身挡在慕秋秋面前，心跳得快极了。 那长老冷冷笑着：“不识好歹！”说罢僵硬地褪去上衣，胸口上竟然有一道青铜鼎纹！ “这是什么！？”慕秋秋失声叫道。 “此乃天神恩赐。接受以后，便可以吸收其他修仙者的法力，供给自身！” 这是什么邪法！林了然心中惊骇！ 等等！怎么这么熟悉…… “本座最后再问你们一次，愿不愿意褪去凡胎?” 长老狰狞笑着，扫视下方，传法堂内却鸦雀无声。那长老见众人没有反应，便僵硬地转过脑袋，直勾勾盯着林了然：“你呢？” 怎么办？林了然深知他必不是长老的对手。 忽然间，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将长老斩为两段。 一群修士从天而降，他们身着三种不同制式的道袍，乃是正道三宗修士！ 其中一人冷冷说道：“杀了！一个不留！莫放走一个魔道修士！” 说罢，剑光闪过！慕秋秋脑袋落地！传法堂内乱作一团，惨叫、哀嚎、求饶之声不断！ 林了然眦目欲裂，嘶吼道：“我们不是魔道修士！没有作恶！为何如此！” 三宗修士不由分说，一道剑光向林了然斩来！ “林了然！”一个声音仿佛穿透虚空，自另一个世界传来。 这是在叫我呢！林了然猛地惊醒！ “不要……”林了然心有余悸，喃喃自语。他的身形猛地一颤，差点没有站稳。 林了然面前，一位约莫四十余岁的中年道人，轻声唤道：“了然？” “这是哪儿？”林了然心神恍惚。这会儿他感觉到自己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湿，有些发凉。 “这里是微阳县，求真观附近的一处山谷。我们三人刚刚追查魔道修士，中了他们的迷药！”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修士。 林了然猛地回过神：“陆观主！陈长老！刚刚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陆持方和陈轶二人对视一眼。 “没有，我们也才刚刚清醒过来。”陆持方语气平淡。 林了然长舒一口气，属于他的记忆也纷至沓来。 “此间事毕，咱们尽快收拾东西回观里吧。这么多东西，估计要跑好多趟了。”陈轶沉声道。 这声音不自觉让林了然感到亲切、安心。他又突然想到，之所以整这么一出，是要把两样东西明面上送到陆持方和他自己手上。 但是眼下，东西还没有到手！ 第30章 天价灵乳一口闷 林了然赶忙开口：“谁家有好东西不得藏着掖着？咱们再仔细找找！说不定还有好货！” 陆持方与陈轶二人觉得林了然说的没错，三人便在洞府中细细搜寻。 这会儿，林了然一边装模作样翻找，一面在内心暗自感慨：这六欲心神道法术真的太恐怖。 可能是陆、陈二人与胡念情修为差距过大，他们不知不觉间中了法术，还只把这归因于某种特殊迷药。 林了然在洞府走了一圈。忽的，他在一处墙角，看到了一个竹签状印记。 这印记其他人认不得，林了然却知道乃是胡念情所留。 他不动声色，脚底不经意地踩到那痕迹之上，将其抹去。接着，他又在四周墙面上东敲西打。 果然！方才标记之处传来一阵空洞的回响，和其他地方的声音截然不同。 林了然轻轻一推，那处石壁露出巴掌大小的暗格，暗格内有两个瓷瓶。 他径直打开第一瓶，一股浓郁的药香瞬间充斥整个洞府！ 林了然兴奋转身，将瓷瓶抛给陆持方：“观主！这是不是疗伤的丹药？你的病是不是能治好啦！” 陆持方当即将瓷瓶转交给陈轶。陈轶倒出一粒丹药仔细观察，只片刻，他忍不住惊呼： “呀！这……这确实是上好的疗伤丹药！定能修复陆师侄的道基损伤！” 正在陆、陈二人惊喜之际，林了然麻利地打开另一个瓷瓶。一股更加浓郁的香甜气味盖住了刚刚丹药的香味！ 林了然竟直接往嘴巴里倒去！ 嗯！喝着感觉挺舒服的，他吧唧了下嘴巴。 不错！不错！这玩意儿估计得上万灵石了吧！这对“练气三层”的修士来说，可是大补！ “千年灵乳！了然，别喝！”陈轶率先回过神来，声音颤抖，在林了然身后喊道。 林了然一副中了邪的样子，嘿嘿笑着。 接着，他竟仰头，一口把灵乳灌进嘴里，还嚷嚷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小爷非要当神仙！” 一瓶灵乳下肚，他假装昏了过去，还操控灵力在体内乱窜。任凭陈轶、陆持方如何呼喊，他均是不予理会。 林了然感应到自己被陈轶抱起，飞驰回了求真观。 接下来七天，他虽然双目紧闭，神识却放开小心探查。 他感应到陈轶又是喂药又是喂水，还时不时以灵力引导他体内乱窜的灵力，照顾了七天七夜。 这些天他外露的修为逐步提升。嗯，全归功于那千年灵乳。 至于千年灵乳到底有没有这般奇效，那有何妨？反正陆、陈二人有生之年也没机会喝到。 一直到了第八天，林了然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悠悠转醒。他收敛体内乱窜的灵力，而外散的修为，也成了练气七层。 林了然睁眼，看到了床头的陈轶。 “你醒啦？”熟悉的亲切声音响起。 筑基修士已不食人间烟火，但陈轶看着好像苍老了几分。 林了然佯装震惊，心中又不免觉得有一丝丝愧疚：“长老！你……就一直守在这儿？” 陈轶轻轻叹道：“你这孩子，倒是莽得很！这千年灵乳，哪是能直接喝的？莫非是怕不当场喝下，这机缘就落不到你头上了？” “难道不是吗？”林了然顺势反问一句。如果不当场喝掉，这瓶千年灵乳哪轮得到他这个废物。 “哎，也罢，也罢，所幸你平安无事。这一次，咱们倒是都得了天大的机缘。 不过，我怎么觉得这次追查魔道修士，哪哪都有问题。我一连想了七天七夜，都没想明白。”陈轶眉头微微一皱。 “有啥问题？咱们这一趟，可凶险了！”林了然一副后怕极了的样子，脸上的惊恐恰到好处。 “但却是有惊无险，太过顺利了。那屠灭地手段层出不穷，若真要全力出手，完全可以将我们拿下。 再就是，他既有如此身家，洞府内还有上好的疗伤丹药和千年灵乳，又何必要来我们求真观偷药？实在是不合理。” “长老，何必钻这个牛角尖？世间之事，哪是能一件件一桩桩全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或许他另有图谋却来不及施展。不管怎的，如今我们得了这机缘，安心受着便是，何必再自寻烦恼。”林了然宽慰道。 陈轶怔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你说得对，是我陷于我执了。你且好生休息。” 陈轶正待起身之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人正是陆持方。见到林了然坐起，顿时满面喜色：“了然，你醒啦！怎么样？” “观主！我好得很，修为还提升了好多！” 陆持方羡慕之色溢于言表：“了然，你真是好大的机缘！人间多少修士苦修一辈子，都修不到练气后期！这下陈师叔可以传授你阵法禁制了。” 林了然也是呵呵一笑。 “说起来，你入门还没多久。新入门的弟子还在统一授课，你也还没正式拜师吧？”陆持方收敛笑容，语气有些郑重。 “正是！”林了然应道。他悄悄瞥了陈轶一眼，只见对方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 “你倒是个可造之材，可惜我俩年岁差距不大。收你做弟子，倒像是我占你便宜了，平日相处也难免尴尬。” 林了然心中一惊！这是啥意思！？ 陆持方沉吟片刻，忽然道：“不若我代师传法，认你做师弟！” 此话一出，林了然蓦地一怔！ 陈轶却是冷哼一声，一指重重叩在陆持方脑门上！随后竟拂袖而去！ “哎呀！”陆持方吃痛叫出了声，随后带着歉意跟林了然说道：“长老生气了，我得去哄哄他。了然，你好好休息……” 陆持方也一溜烟跑了出去，房间内只留下错愕的林了然。 …… 微阳县，“魔道修士”洞府所在的无名山谷。 陈轶正俯身打理草药，陆持方跟在后面搭手，态度恭敬的很。 “师叔，抢了你看中的弟子，生气了？” 陈轶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声音平淡：“你知道就好。但，也不止如此。” 第31章 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陆持方正色道：“师叔，求真观传承数代，在我师父手上方有兴盛气象。 可传到我这一代，我和师兄却不和睦，此为内患。而外又有快刀门步步紧逼，魔道修士悄然现身。此可谓内外交困。” 陈轶听了这话，终于微微一顿。 “师叔，你看我那些师兄弟们，哪个修为争气，或是能独当一面的？甚至上一辈，除了你，我还能指望谁？” “了然他终究是个外人。让他搅和进你们师兄弟间的矛盾之中，我觉得不合适。” “师叔！了然为人秉性，难道你不认可吗？” 陈轶轻轻一叹：“倒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了然的过去，是个隐患呐……” “你不是最欣赏他的吗？他想成为怎样的人，是由现在的他所决定的，而不是他的过去！” “持方啊，你说的都对。我们掰扯半天，所讲的却是两回事，我也知你难处。 哎，也罢，也罢，我已经老了。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太多了，随你吧。” …… 几日后。 求真观，祖师祠堂。 台位上，求真观几代祖师的牌位被袅袅烟火笼罩；台位下，一众长老立于两旁，神色肃穆。 陆持方朝着牌位深深一拜，朗声宣告： “师尊！今有弟子林了然，心性纯良，机敏聪慧，屡立功劳。特将其收入门墙，共扶道统！” 林了然跟着俯身一拜。但就在这一瞬间，那供奉牌位的台位不知怎的，竟忽的一震，所有牌位都朝着前方齐齐倒下！ 他心中暗笑：又多了一个便宜师尊，见都没见过。不过你们倒是有自知之明，晓得受不起我这结丹修士一拜。 而这会儿，牌位倒塌的异象让陆持方脸色一变。长老们虽是修炼多年的老成修士，但也不禁低声议论： “这是不祥之兆啊！要不然怎会如此？” “莫不是列位祖师不同意？寻常人就算了，可他还是个散修出身！” “大师兄人都不在了，陆师侄还整这么一出……” 位居首位的陈轶沉声喝道： “肃静！各位师弟休要多言！列位祖师、咱们大师兄，早入轮回，何来同意或不同意之说！今日之事，乃我和陆师侄共同决定的，哪个不同意？” 陈轶衣袖一挥，倒下的牌位重新立起。几位长老一下子都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我觉得各位师叔说的没错！陆持方，你太胡闹了！根本担不起这观主之责！” 一道遁光径直冲入祖师祠堂，来人正是邹行妄。 邹行妄大步走入祠堂中央，无视各位长老和陆持方。他先是对着祖师牌位草草一揖，随即转身，恶狠狠盯着林了然。 “邹师兄，此处是祖师祠堂，休得放肆！”陆持方脸色一沉。 “我放肆？你先前搬出师父教训我，今天你干这事儿，师父他同意了吗？” “就如陈师叔刚刚所言，师父他何来不同意一说？我此举乃为光大门楣，师父若是泉下有知，也定然同意！” “这么一个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散修？”邹行妄嗤笑。 “邹师兄，我有何错？怎的？天下的腌臜事都是散修干了？看来散修本事都大的很呐！ 倒是师兄你，这么久不回观里，又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林了然悠悠开口。 他已经自然代入了陆持方师弟的身份。其实拜谁为师他无所谓，但是一想，有了这么个观主师弟的身份，日后行事必定更为方便。 “不要叫我师兄！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去哪儿，都要和你们说？” 邹行妄心中是真的有鬼，语气不自觉抬高了几分。 “那你为什么觉得，一个平日不见踪影的自私之人，更适合承担观主之责？你不会是想顶个观主的名头，活都由长老们干了吧？ 新入门弟子考核教学的时候你在哪儿？往上庸城运送灵草的时候你在哪儿？魔道修士上门挑衅的时候你在哪儿？” 林了然的逼问字字诛心，旁边一众长老也是频频点头，显然觉得他说得在理。 邹行妄一时哑口无言，又转头对陆持方发狠：“陆持方，你就是想拉上外人对付我？” “邹师兄，你不也拉着外人对付陆师兄？” “胡言乱语！” “那我问问你！运送灵草之时，快刀门如何知道我们行踪？又是如何隐匿身形埋伏的？” 林了然清楚，想要自证最难。就是清白的也难说得清，更何况邹行妄本就行事不正。 “我又怎么知道？这么大的队伍，总有法子能追踪到的吧。匿气符，也总有办法可以买到的呀。” 林了然嘴角微扬，狡黠一笑：“邹师兄，看来你对情况清楚的很呐！这段时间没少筹划吧！” 一时间，祖师祠堂内的长老们再度窃窃低语，无不露出怀疑之色。 “你们……你们怎么都把我想得那么坏！我这次回来，是听说陆师弟受了伤，特意去寻了丹药。” 邹行妄在衣袖间四处翻找，倒是真的找出来一个瓷瓶。 但这反而更是印证了林了然刚刚所说，让众人疑惑之心更甚：邹行妄人不在，怎么却知道得这么清楚？ 陆持方没接瓷瓶，只道：“不必了师兄。这段时间我另有机遇，身体已经无碍了！” “哼！不识好歹！”邹行妄气得龇牙咧嘴。听到陆持方说另有机遇，怨憎之色更是不加掩饰自然流露。 对这么个没脑子，扶不上墙又不得人心的大师兄。林了然心中暗自嘲讽： 说不定，求真观的便宜师尊就是知道大弟子养废了，这才转而培养小弟子陆持方。 眼下邹行妄气急败坏，林了然再补一刀：“这次不要再说什么威胁的话了。还说上庸五宗支持你？他们给过你实际的好处了吗？” 邹行妄失了面子，骂骂咧咧地跑了。 …… 等场面上的仪式完毕，林了然回到自个儿房间，心神随意沉入储物袋中。 里头却是传出一连串又急又怒的叫声：“吱吱吱！吱吱吱吱……” 那黑色甲虫骂骂咧咧，在灵宠袋中左冲右突！ 妈耶！这段时间都在整活了，忘记里头还有一个活物了！ 第32章 倒霉蛋出现了！ 林了然和黑色甲虫已经建立心神联系，知道对方吱吱乱叫是什么意思。 神识沟通，这是筑基境界之后才能掌握的本事。只不过除了这只脾气暴躁的虫子，林了然也没其他机会用到。 此刻，他清晰感应到来自灵宠袋中的骂声：“你这个没良心的人类！欺骗本虫的大渣男！连鸟都不吃的臭虫！” 唔……连鸟都不吃的臭虫……这大概是虫子里头最侮辱虫的脏话了吧。 林了然心念微动，探入灵宠袋中一瞧，先前给甲虫的下品法器已被啃出数个缺口，灵石俱是黯淡无光，灵草更是连渣都没剩下。 当然，还有几粒黑色的便便……噫…… 看来这甲虫偏爱灵草，林了然随手又丢了几株普通草药进去。 前些时日，他翻阅门中典籍，这才得知这甲虫名为“铁颚灵甲”。 寻常这类灵虫不过核桃大小，也就是秦阳烈放出来咬他、将他赶下悬崖的那种。 不过，现在这只却有拳头大小，显然是只异种。只不过目前除了个头惊人，还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秦家那老鬼，机缘倒是不错！不过现在都是我的了，所以我的机缘更胜一筹哈哈哈！林了然心中不由得狂笑。 这会儿，那铁颚灵甲依旧振翅乱飞，吱吱喳喳吵个不停，显然很不满意。 “吵啥吵，你为这个家立过啥功？你不当家，哪里知道柴米贵？咱们就是普通人家，可要省着点！” 那甲虫凶性大发，在灵宠袋内横冲直撞，似乎想冲破灵宠袋、储物袋，直接扑到林了然面前。 “好啊！不服是吧！想造反是吧！行，送上门的倒霉蛋！正好拿来你试试法术。” 林了然毫不犹豫，抬手便是一记六欲心神道术法惊魂咒！ 通过和铁颚灵甲之间的心神感应，他看到了此刻甲虫脑海的景象： 甲虫它正趴在一株灵气盎然的参天巨木上，欢快地吮吸汁液，惬意无比。 突然之间，一条腥臭的长舌自暗处弹射而出，狠狠击中了它后背的半边翅膀！ 眼看自己被黏住，马上就要被长舌拽走，甲虫它运转灵力，硬生生切断半边翅膀侥幸逃脱！ 生死一线间，它忍着痛，以剩下的另外半边翅膀疯狂振翅疾飞。 巨大的痛苦让甲虫快要崩溃！而身后，吐出长舌的妖兽还飞快地追赶而来，身形灵巧，在树林间跳跃穿梭…… 惊魂咒效力褪去，铁颚灵甲猛然惊醒，又是一顿骂骂咧咧，比之前更是凶狠：“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好啊，还不服！ 林了然不慌不忙，再施一记惊魂咒！ 这次，甲虫它正与一只粉色、形如兰花的母螳螂纠缠翻滚！ 两虫虽非同种，却皆具灵性，灵力交融之间，快感如潮水般一浪又一浪地涌来（具体却是不便细说）。 待两虫折腾了好一番，正要分开之际，那母螳螂竟猛地一记手刀劈来！ 这螳螂妖虫，竟还保留着生物本能！ 甲虫它痛苦嘶嚎，吱吱乱叫：“渣女！恶虫！不是说好要做一辈子的有情之虫吗？” 也就是甲虫它外壳坚硬，这才逃过一劫。 母螳螂没有回应，毫不留情，又是一记手刀斩下！ 又是生死关头，甲虫它强压心中悲愤，猛然张开那一对坚硬的铁颚，死死钳住了母螳螂的细颈。 任那母螳螂如何挣扎、劈砍、踢打，甲虫只是死死钳住，纹丝不动…… 惊魂咒再次解开，铁颚灵甲恍然惊醒。这回它的叫声倒是压低了许多，还带上了几分求饶之意：“吱……吱吱……吱……” “大哥……我错了大哥……放过我……” “怎的？现在知错了？轮到你做贡献的时候就不乐意了？啃灵草的时候就咋不会不好意思呢？” 林了然毫不心软，惊魂咒一次一次又一次施展，直到甲虫彻底麻木，翻过身来，腿脚无力垂下，腹部朝天，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他又趁机试了试思虑茧，惊喜地发现《七情炼神术》中记载的几种术法竟然能相辅相成！ 先以惊魂咒扰乱其心神，待其身心疲惫了，再施展思虑茧，竟有奇效！想来惊魂咒搭配情欲焚心也有类似功效。 这会儿，铁颚灵甲又从思虑茧中挣脱，仿佛历经几世轮回，活了一遍又一遍，只不过所经历的尽是苦难。 别说躯体了，它甚至觉得自己一身灵力都已凝固，不再流转。 林了然心有感应，这才以神念悠悠道：“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只是不想伤你根基罢了。” 说罢，他扔进去几株将近十年年份的草药。 “赏你的。小爷我可不是渣男！不会白嫖！” 甲虫虚弱地振动翅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飞到草药之上，发出低微的哀鸣：“吱……吱……” 只可惜甲虫没有泪腺，要不然它早就嚎啕大哭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林师侄！这是成了观主师弟，就不需要修炼了？” 是陈轶的声音。这话虽然语气平淡，但林了然觉得陈轶定是在阴阳怪气。 “陈……师叔……弟子这就出来啦！”林了然赶忙收敛心神，推门而出。 陈轶不说话，也不回头，只顾着往前走。林了然知道陈轶是怎样的人，识相地默默跟上。 途中，林了然碰见了几位同一时间入门的弟子，那几人恭敬行礼道：“林师叔！” 一股巨大的优越感顿时涌上心头！ 林了然停下脚步，笑呵呵、慢悠悠地，向几位年岁小不了许多的师侄回礼。 “莫要沉溺于这虚妄之中！勤修不辍，这才是修士本分！”陈轶忽然沉声开口。 林了然蓦地一怔！他明白陈轶用心，正待躬身行礼道谢，却见走在前头的老道衣袍一挥！ 刹那间五道符文凭空凝结，白青黑赤黄，对应着金木水火土。四周灵力也被符文牵引，缓缓向其流动。 “结阵！”陈轶轻喝一声。 五个符文相互联接，灵力在彼此间流转不息。一道阵法顷刻间形成，将“练气七层”的林了然牢牢困住！ “师叔！”林了然不自觉惊呼！ “这基础的五行阵法，破不开就杵这儿丢人现眼吧！”陈轶没好气地说道。 第33章 符箓滞销，帮帮我们！ 林了然心念一动，想起陈轶破坎离双龙阵时所说的： 坎离双龙阵有坎、离两个阵眼。用土系法术镇住离眼，用木系法术镇住坎眼，如此便可引导阵法中灵力运转，化险为夷。 想来这五行阵法也是同理，五行符文就是五个阵眼。甚至说，这简陋的阵法只是教学用的，其复杂程度远不能与坎离双龙阵相比。 林了然凝神回忆刚刚陈轶运转灵力时的手法。他感应到灵力在虚空中勾勒描绘，顷刻间便凝结成了禁制符文。 这就像是在书写符箓，只不过符箓用的是符笔、灵砂、符纸，皆是外物。 那么触类旁通，凝结禁制符文，凭借的则是神识、自身灵力、天地万物，此法却比书写快多了。 一念及此，林了然只觉豁然开朗。 他当即沉下心神，以结丹期的神识仔细感应陈轶打出的那五道符文。 林了然随即运转周身灵力，依葫芦画瓢，尝试在虚空凝结五行符文。 片刻后，五道光芒依次闪烁出现，虽略显生涩，灵力流转却是无碍。 他遵循五行相克之道，神识操控自己打出的符文，引导陈轶的那五道符文的灵力流转。 最终两人的符文一同消散，灵力重归于天地之间。 从林了然沉思到阵法化解，说来话长，但实际也就那么两息功夫。 这会儿，陈轶还在前方沉声讲解：“阵法之道，在于通过特定规则调动天地灵力、改变一方法则，乃是……” 忽然间，陈轶感应到灵力微微激荡。他的话戛然而止，蓦地一怔，又猛地转头，看到林了然已破阵走出。 “嗯……”陈轶喃喃自语。 “师叔？”林了然走近了几步。 “唔……”陈轶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但是林了然看到他眼神中的难以置信。 “师叔，接下来咱去哪儿啊？”他已走到了陈轶面前。 陈轶仿佛恍然惊醒：“啊！你……你既然已经入门，咱们去找个空旷地儿演练阵法吧。” 他说着，又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几个瓷瓶递给林了然： “那千年灵乳，瓶子里还有剩的，我用来炼了些丹药。估摸着你体内药力还有残余，这丹药也定期服用，修为应该能再进一两层。” “就瓶子里剩的那点灵乳，能炼出来这么多丹药？”林了然惊讶地接过瓷瓶。 陈轶一本正经道：“那装灵乳的瓷瓶，本身受灵乳浸泡已久，也是沾染了不少灵力。我把瓶子捣碎，磨成了粉，也炼进了丹药里。” “啊啊啊！长老，这真能吃吗？”林了然哭笑不得。 “怎么不行？吃了！莫要浪费！”陈轶瞪了林了然一眼。 林了然没想到这老道比他还勤俭持家！得亏当时瓷瓶没有摔碎，要不然他现在就得啃地板砖了！ …… 话说“练气七层”的林了然，体内灵力稀少，没办法随心自如地操控阵盘、阵旗之类的法器，更别说炼器了。 所以陈轶就带着林了然直接在地面上布置阵法。时间就这样过了月余，消耗了不少灵物和灵石。 为此，林了然往县城跑得极为勤快。因为要售卖符箓，挣取灵石。 这下微阳县的散修们都知道，求真观有个闲得发慌的筑基长老，天天画符售卖。 原本低阶符箓还能卖一灵石一张，后来就是买二送一，再后来干脆就买一送一了。 这天林了然又在街上摆摊，惨兮兮地兜售符箓：“大哥大哥，行行好，买张符箓呗？今天的业绩指标完不成，晚上我就没吃的了。” 路过的修士闻言不禁咋舌：“你们家长老真狠！哪有这么为难人的？” 此刻，求真观仅有三位筑基的修士，陈轶、陆持方，还有邹行妄，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若是胡念情在此定会感慨，自己这大哥，五万灵石说给就给，如今这一块灵石的东西都要卖惨，这戏当真是做的足。 “大哥！来一张？保命杀敌，有备无患！”林了然对着刚刚搭话的修士喊道。 “不了不了，我跟你说这街上的人，谁手上没几张你们求真观的符箓啊！”那修士连连摇头摆手，一溜烟跑了。 旁边的修士纷纷附和： “是啊，买二送一的时候好多人忍不住买了，这会儿都买一送一了，大家都觉得自己亏了。” “你们说再过几天，会不会买一送二？若真如此，我借些灵石也要囤几张！” “啊！？这怎么可能，买一送一已经是极限了，再便宜可就要亏本了！”林了然急得都要跳起来了。 “买一送一？当真？给俺来一百张！”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林了然猛地一惊！大客户啊，一出手就是五十枚灵石！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健壮修士咧着嘴走来，几乎“遮天蔽日”。 那人比林了然高了至少一个脑袋，胳膊有他大腿粗！若是两人都没有灵力傍身，林了然感觉对方能把自己一屁股坐死！ 大汉浓眉大眼，气血充盈，似乎走的是体修的路子，练气九层修为。 好一个高大威猛的壮士！林了然不禁啧啧称奇。 “这位……壮士！你有些面生啊，不是微阳县修士吧？五十灵石可不是小数目，你可莫要张口就来哦。”林了然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 “俺道号礼德真人，确实不是本地人。最近听道上朋友说，这微阳县，符箓是一大特产，便宜量大，种类齐全，成色还好的很！” 那礼德道人憨憨笑着，显得人畜无害。 “礼德真人？咳……”林了然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 “道友？怎的了？”礼德道人疑惑挠头。 “没……没什么，就觉得道友叫高威真人，或许更合适嘞。” 第34章 微阳符圣开业酬宾！ 礼德真人连连摆手，那手巴掌扇得空气呼呼作响：“高威？这可不中嘞！这个道号太肤浅了，哪配得上俺的修养！” “嗐，我就随便说说，道友莫要介意。话说回来，你买这么多符箓干嘛呢？我可不退货的啊！” 林了然心生疑惑，五十枚灵石，对他来说是洒洒水。可寻常散修，哪能一下掏出来这么多灵石买符箓？ “老弟，俺走南闯北，也顺便做些小买卖。这些符箓，俺打算拿到别处去卖。经一道手，就是五十灵石的差价，这可好的很嘞！” 是哦！这可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微阳县的散修就这么些，需求实在有限，还不如自己跑去郡城卖，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礼德真人左挑右选，费了好长时间这才选够一百张符箓。而林了然的心，早就已经飞到了上庸城！ 做完礼德真人这笔买卖，林了然当即麻利地收拾好摊位。 他转念一想，又取出一张符箓作为跑腿费，找了个散修向他的陈师叔告假，免得又被说是摸鱼。 …… 上庸城，修仙者坊市。 “瞧一瞧，看一看！连环符箓，可伤筑基！”林了然在人群中招呼着，介绍他引以为傲的连环符箓。 这话一出，却是惹得周围一众练气修士哈哈大笑。 “练气修士，靠符箓就想伤到筑基强者？喝多了吧？” “做梦就到床上去做，可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梦游！” “练气到筑基，可是一道坎，多少修士终其一生都跨不过！” 林了然不慌不忙，掏出厚厚一叠符箓。符箓被风吹过，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他悠悠开口：“有没有哪位道友想试试这些符箓的成色？先说好，死了人可不偿命啊！” 这么多符箓！这得卖多少钱！围观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纷纷震惊于林了然的身家。 同时，竟无人敢上前试符。吃瓜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鸦雀无声。 这么一大叠符箓砸下来，就算伤不了筑基，耗死几个练气修士却是绰绰有余。 “这些符箓，我也可以单卖的啊！一灵石一张！”林了然再度喊道。 众人依旧是没什么反应。在这偌大的上庸城，买符箓何必在一个小小练气修士手上买？ 林了然见此情景，清了清嗓子，扬声道：“今日，我做一个违背祖师的决定！单卖的符箓，买二送一！数量有限！” 此话一出，一众修士果然躁动起来，纷纷上前，争相购买。 正在林了然乐呵呵收钱之际，人群中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 “丢人现眼！” 林了然循声望去，是一位筑基初期的年轻修士，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那人穿着的道袍有点眼熟，应是天水宗的服饰。 围观修士纷纷退避，让出一条路来，低声议论四起： “那是天水宗年轻一辈最优秀的弟子，贺光耀！” “年纪轻轻，就已修至筑基初期。未来按部就班，必能执掌天水宗！” “听说他在阵法一道颇有天赋！天水宗了不得呀！” 林了然见那人缓缓走来，客气行礼：“贺师兄！” “求真观也勉强算是仙门正宗，怎的沦落到菜市场叫卖了？连带着把我们天水宗的脸也给丢了！” 林了然心里忍不住吐槽：保护费交这么多，不帮忙撑撑场面就算了，还要找茬！ 他面上保持着和气：“贺师兄出身名门大派，哪里懂得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卑微散修的难处哦！ 若是能在这菜市场淘到一件便宜有用的东西，哪怕就节省了一枚灵石，对我们来说都是巨大的收获！” 林了然话音一落，四周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聒噪！”贺光耀淡淡一声，却带着筑基威压，让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师兄当真是好大的威风！看来名声在外！了不得！”林了然一副崇拜惊呼的样子。 “哼！不自知的蠢货。你真以为你这什么连环符箓，别人就做不出来么？ 有志之人，是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下乘手段上的！与其买你这么一套符箓，还不如买件下品法器来得实在！” 林了然倒想低调，但架不住对方主动找上门来，耽误他挣灵石啊。他悠悠一笑： “听说师兄在阵法一道颇有造诣，我最近也在学习阵法。师兄何不试试我这下乘手段？我也领教一下师兄的高明阵法？” “狂妄！”贺光耀气极反笑！他不敢想象，下宗的练气弟子，竟然向他发出挑战！ 几件水蓝色的阵旗从他衣袖中飞出，插入四周地面！ 这是要动手了啊！吃瓜群众哄闹着退出阵旗的覆盖范围。 林了然瞥了一眼那几件阵旗，凑一套勉强算件下品法器。 他不由得感慨：这天水宗却是比求真观富裕多了，竟然有闲钱炼制这种辅助类的法器。 贺光耀见林了然呆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心中嗤笑：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下宗低阶修士，想来是没领教过阵法的威能。 这位天水宗的天之骄子，虽是瞧不上林了然，真动手了可毫不大意。 筑基修为全力运转，一时间，阵旗范围内灵力涌动，水气聚集！浓稠得像能滴出水来！ 吃瓜群众连连惊呼： “好厉害！里面啥情况都看不清了！” “筑基修士，恐怖如斯！” “对付一个练气修士，贺前辈定是留了手的！真要是全力出手，那又是何场面？” 贺光耀听了这话，内心嘿嘿狂笑：今日就让你们这些底层蝼蚁见识见识，我们天水宗的威名是怎么来的！ 阵法内，林了然平静地感应灵力流转。 噫！这威能，可比“练气圆满”的胡念情，用中品法器布置的坎离双龙阵差得不止一星半点。 第35章 谁都不能耽误我挣钱 贺光耀所布阵法只有单一的水属性，玄妙之意差了许多。阵法灵力运转之初，先是水雾弥漫，遮蔽五感。 林了然早早激发了一串土属性的符箓环绕周身，层层灵光荡漾开来，将他牢牢护住。 那贺光耀冷喝一声，调动阵法之力。阵中雾气骤然凝聚，化为液态，形成巨大的灵力浪潮，如同海啸般向林了然拍打而来！ 林了然站稳身形，周身灵光大涨！他以自身灵力形成护罩，再结合符箓，这才堪堪抵住这波冲击。 不行！可不能这么拖下去！ 他仔细感知阵法内的灵力流动，发现了几处灵力漩涡，其内灵力波动最为剧烈。从漩涡向外扩散，灵力强度逐渐降低。 这应该就是阵眼了！ 不等阵法第二波攻势形成，林了然发动了！ 数枚下品灵石从他衣袍中飞出，在他周身悬浮，绽放光芒。这是他所设计的，专为连续施法提供灵力的阵法，他称之为“注灵阵”。 不过注灵阵只能增加灵力供应，不能增长修为。修士本身修为如同水管，管子就这么大，加大水源也是无用。 下一刻，四枚引灵符一次激发！ “练气七层”的林了然喘了口气，注灵阵中的灵力疯狂注入他体内，周身悬浮的灵石随之黯淡无光，化为飞灰。 又是四枚引灵符激发而出！ 一息之后，两百余枚土属性符箓同一时间激发！紧随其后，又是两百余枚符箓！ 符箓凝成的漫天石块，如同坠落的流星群，狠狠轰击在阵法灵力最为磅礴的阵眼之上！ 轰鸣之声炸响！ 庞大的灵压轰然降临，连上庸城的青石地面都寸寸崩裂，又在下一刻被符箓的恐怖力量碾为齑粉。 对，符箓是下乘之道，所以林了然一口气放出了五百枚符箓！ 简单、粗暴、效果好！ 围观的一众修士只感觉到阵法内传来猛烈的灵力波动，随后水雾炸开！巨大的气浪掀起飞沙走石！ 阵破！ 贺光耀骇然失色，不可置信！他全力布置的阵法，竟被一个小小练气修士以暴力强行破开了！这怎么可能！ 震惊过后，便是恼羞成怒，一丝杀意不自觉地从他心底升起！ “多谢贺师兄指点。若非师兄心存指点之意，故意露出破绽，我怎能轻易找到阵眼并破开？” 林了然笑呵呵从水雾中现身，态度谦卑的很，仿佛真是受了对方莫大恩惠。 他内心想的却是：我结丹修士，跟你撕扯才叫丢份！懒得跟你吵吵，麻溜滚蛋吧！谁都不能耽误我挣钱！ 贺光耀闻言心神恍惚。对，一定就是这样的！ 他迅速整理好情绪，沉声道：“师弟功课勉强差强人意，经我此番点拨，想来是收获颇丰！好好领悟吧！” 一场剑拔弩张的比试，转眼竟成了指点教学的和睦场面？吃瓜群众无不挠头，看得云里雾里。 “呵呵！贺光耀，你还好意思杵这儿，脸皮可比阵法厚得多了！要我说，阵法一道也不过是下乘手段！管你们什么符箓阵法，我皆一剑破之！” 话音未落，一名年轻修士已然大步走来。此人一身凌厉气息，犹如出鞘利剑，怀中紧抱一柄长剑，目光锐利！ “武陵剑宗，厉穿青！来向道友讨教！” 又是一位上庸五宗的杰出弟子！ 林了然心中骂骂咧咧，暗道没完没了。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容：“原来是厉师兄。” 围观修士对厉穿青的态度却和对贺光耀不同。厉穿青现身，开口说要讨教，众人纷纷后退，唯恐避之不及。 事实证明他们做的没错，厉穿青毫不顾忌身边修士，直接向四周挥出剑光，逼得众人又连连后退几步。 现在，附近只剩贺光耀一人了。厉穿青朝这位天水宗的得意弟子冷冷瞥去，贺光耀冷哼一声，向后腾空一跃，拉开距离。 “我也不欺负你，给你三息时间准备！三息之后，我就要出剑了！”厉穿青根本不给林了然拒绝的余地。 林了然心中一阵无语：等下传出来我连胜两位郡城的天骄，可让我以后怎么低调！这是害苦了我呀！ 但他的身体却没有犹豫。灵力运转，数块下品灵石、水火属性两种灵物飞出。 “刚刚厉师兄说阵法也是下乘手段，那我就以阵法对你，输了我也不丢人。” 林了然刚刚这话，众人听着感觉有些……怪怪的？却没反应过来是哪里有问题。 只一息功夫，两道阵法布成，一道是刚刚同款的注灵阵。 另一道，则是以水、火两种灵物作为阵眼，布置的简化版坎离双龙阵！ 又一息时间，十数道禁制符文凭空凝结，受两处阵眼牵引、运转。刹那间，炽热蒸汽升腾弥漫，把厉穿青吞没其中！ 这会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了然这阵法可比刚刚贺光耀的更为精妙！ 除了水属性灵力，更有火属性灵力的霸道！水火两种灵力交织，相辅相成，威势逼人！ 贺光耀脸色难看，阴沉的很。他右手紧紧攥紧衣袍，心中杀意更甚！ “厉师兄，可敢一试？”时间还没到三息，林了然只想抓紧解决这个刺头！ 谁都不能耽误他挣灵石！ “接剑！”厉穿青暴喝一声，也不废话，怀中长剑朝着他感应到的一处灵力聚集之地，破空斩出！ 那剑意，凌厉无双！甚至蒸腾的水汽都被短暂劈开！ 只是阵未破开，而林了然也不在那个方位！ 显然，那处灵力聚集之地只是林了然设置的幌子。林了然运转灵力，几条蒸汽之龙向厉穿青扑去。 厉穿青挥舞剑光，几只蒸汽之龙完全近不了他的身。 林了然心中暗叹：到底还是明面上有修为差距。以练气七层修为，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筑基初期的厉穿青。 第36章 训你，千千万万遍 还是得速战速决！若是打消耗战，修为的劣势更加明显。 阵法内灵力骤然汇聚，灵石与水火两属性灵物化为飞灰。下一刻，一条狰狞的蒸汽之龙咆哮着，径直撞向厉穿青！ 厉穿青瞳孔一缩，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体内灵力疯狂涌入手中法器，飞剑光芒暴涨。 “武陵破阵斩！” 他双手握剑，倾尽全力向蒸汽之龙猛劈而出！巨大的虚幻剑影撕裂空气！ 那蒸汽之龙被剑光斩成两半。厉穿青还未来得及松口气，林了然心念一动，阵法中禁制符文崩解，蒸汽之龙重新汇聚显形！ 虽然势头比刚刚弱了几分，但还是让厉穿青心中一惊。 蒸汽之龙近身扑来，厉穿青避之不及，御剑抵挡，但还是硬生生被轰出水汽笼罩范围之外！ 林了然从水汽中现身，客气行礼：“厉师兄剑法高超，轻而易举就逼得在下自行毁阵，只为自保。多谢赐教！” 厉穿青以剑撑地勉强站起，此刻他衣袍撕裂，显得有些狼狈。他听闻林了然此言，不禁叹了口气，向林了然郑重回礼。 两人目光碰撞，都清楚对方不简单。随后，又不约而同地往贺光耀那儿瞥了一眼。 再度对视时，竟有种莫名的默契，仿佛在说：你比那家伙强多了。 两人竟相视一笑！ 这是什么意思！？贺光耀气极反笑，嘴巴里牙都快咬碎了！他冷哼一声，转身遁走了。 围观修士又闹哄哄聚了上来，他们只看到林了然和贺光耀、厉穿青交手，却不落下风。 这相当于，林了然，和他的符箓，是得到了天水宗、武陵剑宗的变相认证！ 不多时，林了然手中的符箓便被抢购一空。 但他感应到，有一道筑基初期的神识一直锁定着他。林了然不动声色，不急不缓地向城外走去。 等出了上庸城许久，四周已是荒无人烟，背后跟着的人却还不现身。 那人倒是沉得住气，林了然可不想带着麻烦回求真观。没人的时候不动手，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于是乎，林了然找了个树桩坐下。坐着坐着，就这么“睡着”了。 那跟踪之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从林了然身后悄悄接近。等到五步之内时，他骤然暴起！朝林了然直扑而来！ 眼看那人就要一击必杀，林了然却悠悠起身，淡定闪开！ 这！？什么鬼！不就一个小小练气修士，怎么发现的，怎么躲开的！一定是巧合！那人心中惊骇不已。 林了然蓦地转身，看到了一个身形健壮的炼体修士，他对那人微微一笑！一记惊魂咒毫不留情地打了过去。 那炼体修士猝不及防，脸面朝下，直挺挺扎进土里！ 等他恍然惊醒，狼狈地将脑袋从泥土里拔出，大口喘气。刚刚的恐怖感觉，仍然让他心悸。 他抬起头，只见林了然坐在树桩上，翘着二郎腿。 在他的视角中，林了然约莫二十岁，虽然身形已然长成，但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 林了然的样貌算不上俊美，但却干净、清秀，带着一种人畜无害的温和感。 此刻黑色甲虫“铁颚灵甲”正趴在林了然肩头，叼着一株灵草啃着。甲虫它筑基中期的气息毫不遮掩，自然外露。 “叫爷爷！”林了然淡淡的声音传来。 那炼体修士恍然清醒、瞬间暴怒：“没天理了！练气期还这么嚣张！” 至于那个甲虫？什么鬼！一定是心神出了岔子产生的错觉！三阶妖兽怎么会如此温顺，竟乖乖趴在练气修士肩上！ 那炼体修士猛地翻身，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又准备朝林了然扑去。 林了然毫不慌张，不闪不避，又是一记惊魂咒！ “啊！”那炼体修士叫了一声，应声倒地。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清醒，挣扎爬起来。 “叫爷爷！” 又是暴起！然后立马倒地！ 等他第三次清醒，终于颤抖着开口：“爷爷！” “听着不情不愿，好像受了委屈似的！爷爷不喜欢。” 那炼体修士又又又栽倒了。再次清醒过来，他收拾好了情绪，乖巧叫道：“爷爷！” “你哪位？” 那炼体修士心神一颤，哆嗦着开口：“爷爷，我是您的好孙儿啊！” “你之前是什么身份？” “爷爷，孙儿之前是上庸五宗之一磐石宗的大弟子，名叫鲁莽！” 唔……倒是人如其名，林了然悠悠道：“跟过来干嘛？” “孙儿瞻仰爷爷风采！这才跟了上来了！”鲁莽谄媚堆笑。 “不老实，油嘴滑舌！爷爷不喜欢。” 还未等鲁莽开口解释，恐怖威压再度袭来，他又是眼前一黑。 醒来后，那炼体修士第一反应就是乖巧叫道：“爷爷！” “跟过来干嘛？” “那小人贺光耀，说爷爷天赋异禀，未来定然威胁上庸五宗。‘此子断不可留！’他……他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还有呢？” “孙儿……见爷爷身家颇富，一时起了歹念……想来爷爷接连对战两位筑基修士，已是强弩之末了。” “嗯。”林了然心中恶趣味莫名涌了上来，突然来了一句：“以后见到人，要扇一巴掌问好，知道吗？” “啊？” “啊什么啊？” 鲁莽应声倒地。他悠悠转醒，乖巧开口：“爷爷。” “嗯。以后见到人，要扇一巴掌问好，记得吧？” “孙儿记得！” “来，先扇我一巴掌试试？” “爷爷，孙儿不敢……” 又是一声闷哼。 “爷爷！孙儿向您问好！” 鲁莽一个巴掌扇来！ 林了然早有预料地躲开，“很好。就这一次，以后就不用跟爷爷问好了。” “孙儿记得了。” “再就是，以后上大小便不能去茅厕，得就地解决。” “这……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 鲁莽应声倒地。 第37章 惊魂咒下，取向不是问题 “爷爷！” “你上一次醒来的时候，我说什么了？” “爷爷您说，大小便要就地解决。” “现在，来！” “爷爷，孙儿现在还不用……” 鲁莽又是闷哼一声倒下。他醒来立刻道：“爷爷。孙儿要排泄了！” 说罢，竟毫不知耻地解开衣袍蹲下！ 见鲁莽卖力地哼哼起来，林了然嫌弃极了：“很好，可以了！” 鲁莽愣了一刹那，赶忙起身，重新穿好衣袍。他也终于明白，林了然肩上那只三阶妖兽为何如此温顺了。 “孙儿！爷爷想把你许配给贺光耀！”林了然坏笑着。 在鲁莽看来，林了然的笑是如此邪恶，他颤颤巍巍道：“爷爷，孙儿是男的呀！” 这一次，林了然除了惊魂咒，又补了一记思虑茧。倒在地上的鲁莽在昏迷中惨叫哀嚎，满嘴胡话。 等鲁莽昏昏沉沉醒来，第一句话就是：“爷爷！孙儿愿意！” “愿意什么？” “愿意……许配给贺光耀。”两行清泪从鲁莽眼角流下，在那张宽大的脸庞上留下了独特的印记。 “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鲁莽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只是喃喃重复着：“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鲁莽已经记不清，他栽倒在地多少次了，林了然也记不清他施展了多少次惊魂咒。 只是天上正当头的，由烈日换成了明月。 随着惊魂咒的反复施展，林了然施法也越发随心应手，甚至能感应到鲁莽的情绪波动，好像修为恢复都快了几分。 果然，邪修修炼就是快！ 林了然回过神来，朝着僵愣在面前的鲁莽道：“爷爷要向你施展一道之前从没用过的法术，你愿意吗？” 鲁莽呆滞的眼神闪过一丝绝望：“爷爷，让孙儿去死可好？” 林了然直勾勾盯着鲁莽：“要我真就只是个练气修士，今天是不是就不明不白地死了？你想这么简单就完了？ 话说回来……都这么多次了，你还有自己的想法？还是我教育得不够好啊。 没关系，等我用了那法术，想来你就能重新做人了。说不定，你还能忘记今天的痛苦。” 鲁莽打了个激灵：“没有……孙儿没有……孙儿愿意……” 林了然打断他：“我都跟叮嘱过什么？回忆一下，” “爷爷是孙儿的亲爷爷；见到人要扇一巴掌问好，除了爷爷；以后解手得就地解决；还有……孙儿要和贺……光耀……永不分离！” 林了然没有废话，惊魂咒搭着从没用过的情欲焚心打了过去。 鲁莽在地上翻滚嘶嚎，等到天边微亮这才转醒。 “爷爷！” “很好！爷爷跟你说过什么，你重复一下。” 鲁莽面无表情，语速极快且张口就来： “爷爷是孙儿的亲爷爷！见到人要扇一巴掌问好，除了爷爷！以后解手得就地解决！孙儿要和贺光耀永不分离！” 鲁莽飞快说完，又直挺挺倒了下去。 这会林了然没有施什么法术，想必是鲁莽自己身体扛不住了。 “小铁！你看，我对你好吧！” 铁颚灵甲知道林了然是故意让它出来看戏，微微震颤翅膀，吱吱应了两声。 林了然看着地上的鲁莽，叹了口气：“啧啧啧，下手太狠了呀。” 铁颚灵甲趴在肩上，不敢吱声。 “小铁，你上！把他叼回那什么磐石宗，用他来恶心人那是极好！” 甲虫朝鲁莽飞去，看了一眼，又转头朝林了然轻轻吱了两声。 “别装！你好歹也是三阶妖兽，拎不动他？” 林了然换成黑袍，小铁知道事情没得商量，乖乖叼住鲁莽衣袍，一人一虫悄然往磐石宗的方向遁去。 …… 上庸城，磐石宗。 一人一虫隐匿气息，潜入其中。小铁把鲁莽扔地上，林了然本想直接就走，神识却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 还有两道！ 待小铁乖乖飞进储物袋之后，林了然小心朝有熟悉气息的方位遁去。 看看这磐石宗里，还有什么熟人！反正他现在是屠灭天，没啥好怕的。 前方一处大殿，三个修士的灵力波动隐隐传来，其中还有两个筑基圆满。 林了然不敢大意，强行引气入体，将修为提升到筑基后期。 大殿之外，竟还布置有阵法警戒。这阵法的作用隔绝阵法内外，并感应异常的灵力波动。 林了然的修为虽然才自然恢复到练气圆满，但他灵力操控的本事和神识强度，可是实打实的结丹境界。 他将自身灵力波动融入阵法之中，自然而然地穿过阵法。 林了然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阁主有突破迹象，准备闭死关。这上庸郡，你们可要看好了，别让焚天门伺机而动！ 你们动作也收敛点，可不能在这时候漏了马脚！安安静静趴着，不许擅自行动。” 阁主？焚天门？听着是个大瓜啊！ 等等！这声音好熟悉啊。 林了然还没来得及想起来是谁，那女子声音又响起来：“有陌生人的味道！谁？” 几枚飞针击穿大殿外墙，径直朝林了然射来！ 林了然心神一凛！竟被发现了！ 这法器是风隐阁周远黛的法器！也算是中品法器之中的上佳物件！ 惊魂咒无差别地打向大殿内的三个修士。显然那三人一时都着了道，几枚飞针速度一缓，失了力道。 林了然也趁势将飞针震开，破墙而入！ 让林了然没想到的是，率先映入眼帘的竟是礼德真人！ 此刻礼德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哭唧唧着：“嘤嘤嘤，俺不中嘞……”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礼德真人！身份还有鬼呢！ 林了然还在震惊之际，两位筑基圆满修士悠然转醒！ “你是谁？”周远黛厉声喝道。 “要你管？” “手段不错，还不是焚天门的道法。你是阁里哪条线？哪个道统？还是哪个供奉长老门下？” 啊？风隐阁的成分这么复杂？林了然一愣，随后结丹修士的神识威压骤然外放！ “我说了！长辈们的事，你个小娃娃管不着！” 第38章 从床头到墙头 周远黛突然想起什么，话语中尽是不屑： “六欲心神道！你刚刚用的是六欲心神道的法术！你们既受我风隐阁庇护，还不规矩点！” 看来周远黛就认定林了然是风隐阁之人。既然如此，那顺水推舟，给屠灭天坐实风隐阁的身份吧。 想到此处，林了然双手放在后背，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什么叫你们风隐阁？本座屠灭天，已在阁里效力有近百年！难道我们就不是阁里的一份子？” 屠灭天？没听过这号结丹啊，周远黛心生疑惑。 但她转念一想，结丹老怪有点古怪也是正常的，想来是不愿意透露本名。她毫不客气地反驳： “我们不一样！我乃风隐阁正宗传承，可不像你们！过街老鼠，见不得光，不敢在明面上行走！” 林了然语气陡然转厉，俨然一副长辈模样教训道： “远黛师侄！不利于宗门团结的话不要乱说！你是不是忘了，多少年前风隐阁也只是过街老鼠？ 正是因为我们这些零散势力加入，大家团结一心，这才有力量对抗焚天门、天海岛！ 你刚刚这番话，我可就不跟你师父说了。但我这个做长辈的，可就要替阁里教训教训你！” 这话说的真叫一个大义凛然！周远黛蓦地一愣，林了然借这个机会，惊魂咒搭着思虑茧打了过去。 他连带着周远黛旁边那个颤颤巍巍，一声不吭的透明人也没放过。那人应是磐石宗宗主，他虽在上庸郡威势滔天，但这会儿可不敢插话。 转眼间，林了然面前两个筑基圆满修士再度陷入梦魇之中。 磐石宗宗主在昏迷状态下紧皱眉头，厉声怒吼：“我的好师尊呐！你是想造反吗？” 周远黛则浑身发颤，呜咽道：“爹，爹……不要……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另一边，礼德真人还未清醒，还在地上嘤嘤乱叫。 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汹涌的情绪波动如同至精至纯的灵力，被林了然吸纳！邪修就是爽啊！ 正当林了然惬意之时，昏迷之中的周远黛大叫道：“娘！你就这么看着吗！为什么！你们还是人吗！” 她猛地睁开眼睛，周身灵力疯狂涌动，几枚飞针又朝林了然射来！ 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怎么这么拼命！周远黛可不像是那种会拼命的人啊。 林了然摸不着头脑，随手从储物袋中找了件中品防御法器，仓促抵挡。 “远黛师侄！你过分了！我就只是教训了你一下，何必如此？你是不是觉得你身份超然，我不敢伤你？” 周远黛咬牙切齿，目眦欲裂：“今天我就是死，拼个形神俱灭，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林了然左挡右支，两件中品法器猛烈相撞。狂暴的气浪席卷四方，两件中品法器光芒俱是一淡，损伤不轻，显然周远黛激发了法器本源。 疯女人！周远黛这人疯了！法器怎么这么个用法！林了然的法器是随手拿出来的，损坏了不心疼。周远黛用的可是自己本命法器啊。 林了然感受周远黛内心的羞耻、悲哀、绝望、愤怒、杀意，几种情绪几乎不受控制地在她心神中乱撞！ 老演员林了然，一副风隐阁结丹修士的做派，沉声喝道： “远黛师侄！本座是在给你师父面子。我六欲心神道也是传承数百年的道统，折磨你，我有的是法子！情欲焚心！” 周远黛闷哼一声，身形一顿，随即倒地上蜷缩着身子，痛苦翻滚。她体内灵力乱窜，冷汗直冒。 林了然才准备松口气，却见周远黛竟然扭过脑袋，恶狠狠盯着他，眼神中杀意更甚！ 原本跌落在地的几枚飞针，再度浮起！ 林了然赶忙又补了一记情绪焚心和思虑茧，这下周远黛终于彻底昏死过去了。 他上前探查，感受到周远黛周身经脉俱损。好了，这下风隐阁里六欲心神道那帮人，要替林了然背锅了。 林了然无奈叹气，本来想搞个正经点的身份。这下屠灭天再出来，可就要被风隐阁的人追着打了！ 他瞥了眼旁边的磐石宗宗主。这位平日威风凛凛的一宗之主，此刻紧闭双眼，和礼德真人趴一块。 林了然上前，用屠灭天枯瘦的手拍了拍磐石宗宗主的脸：“小子！睡得可好？周远黛都醒了这么久，你还没醒？我不信。” 磐石宗宗主这才睁开双眼，颤抖着开口：“前辈……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刚刚不是说，咱们要团结一致的吗？” 屠灭天阴恻恻笑着：“桀桀桀，你倒是听得认真！记得清楚！” 磐石宗宗主快要哭了：“前辈，晚辈就在旁边……也没法不听啊！” “桀桀桀，那就没办法了。该有的劫数，你可少不了！” “前辈饶命！前辈饶……”话未说完，磐石宗宗主脑袋一倒。 林了然长舒一口气，周身灵力渐渐平息。 不过这次提升修为没让他太难受。风隐阁三人，特别是周远黛的情绪波动，如同灵丹妙药，让他身心舒畅。 林了然看了眼地上瘫着的三人，玩心又起。 他把三人扔了到一张床上，特意把周远黛放中间，还贴心地给他们盖好被子。 “你们三人，可要把日子过好啊！嘿嘿嘿！” 干完坏事，林了然溜出磐石宗，在上庸城找了一家酒馆坐下。 一连等了几个时辰，上庸城里果然传出流言。说磐石宗的宗主、大弟子勾结魔道修士，被宗内长老发现，成功肃清！ 磐石宗还把几人的脑袋挂在了山门上，宣告和魔道修士不死不休！ 林了然心神一震！好个疯女人！ 他随着闹哄哄的人群跑去磐石宗，果然看见三颗脑袋悬挂墙头。分别是磐石宗宗主、礼德真人，还有他费心调教的鲁莽！ 林了然知道，周远黛这么做是给他看的！他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妈耶，女人真可怕！ 第39章 被师兄背刺，反手掏出高级法器 微阳县，求真观。 才过正午，求真观的低阶弟子吃过午饭，正是脑子昏沉的时候。 值守正门的弟子犯起了瞌睡。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香客来观里，睡一会儿也是无妨。 那弟子忽然被人重重拍醒，他费力睁开眼睛一看，顿时清醒了大半。 站在他面前的，竟是许久没回观里的长老邹行妄！ “邹长老！”那弟子慌忙开口，正待起身行礼，胸口却传来一阵剧痛，鲜血也随之四射溅出！ “你不认我是观主，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邹行妄淡淡开口，手中灵力散去。刚刚正是他出的手，刺穿了那弟子的胸膛！ 邹行妄身后，两个凝罡境，堪比筑基初期的快刀门武者垂首候命。再往后，是上百名快刀门弟子，个个手持大刀，凶神恶煞。 邹行妄转过头，毫不介意衣袍上的血迹，面目狰狞： “杀进去，随便杀，杀到他们服软为止！我那废物师叔，和废物师弟，神识甚至覆盖不了求真观这几里地。” 快刀门武者齐齐应喝，涌入求真观内。 求真观前殿本是香客焚香祷告之地，现下多是些低阶弟子，还有些许凡人。 快刀门武者却是不管不顾，见人就砍。虽有些许抵抗，但那几道法术虹光很快就被快刀门武者汹涌的武道真气淹没。 “来了！”邹行妄轻声道。 一道遁光落至地面，剑光带着筑基初期圆满的雄厚灵力，破开了前方几个不及避让的快刀门武者胸腔。 来人正是陈轶，他手中飞剑紧紧攥着，怒喝：“邹行妄，你竟带外人屠戮同门！” 一众快刀门武者慌忙退后，纷纷转头看向邹行妄。邹行妄却是面色冷淡，对刚刚死去的快刀门武者，和陈轶说的话，都是毫不介意。 陆持方遁光紧跟着落地，却不理会邹行妄，而是对着快刀门两个凝罡境武者： “朱门主何在？两位兄长，咱们两家虽然有些过节，但也还没到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两个快刀门的凝罡境武者对视一眼，却不吭声。 “朱门主？他死在我手上了，剩下这俩也不是我的对手。这两个月我可没闲着，现在快刀门上下皆听我号令！”邹行妄冷冷笑着。 陆持方看了眼倒地上的求真观弟子，和无辜凡人，痛心疾首：“师兄，你心里还有同门情谊吗？还有天地良心吗？” “说的倒是大义凛然！你若乖乖做我的好师弟，我安安稳稳地做我的观主，现在可就没那么多事了。” 陆持方掏出一张符箓，灵力激发，一道光芒朝上庸城方向射去：“事已至此，那就请上庸五宗来裁决了！” “你不用把他们搬出来。他们来之前，足够把你们杀到服软了！”邹行妄嗤笑。 “求真观怎么能交到你手里？你又何必残害这些低阶弟子。不若这样，我和陆师侄与你生死相搏！”陈轶怒目而视。 “正合我意！对上你们两个，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邹行妄也不打招呼，剑光忽的暴起，朝前头的陆持方、陈轶劈砍而去！ 陆持方与陈轶各自唤出一柄下品飞剑仓促迎上，三剑相交，金铁交击之声炸响！ 虽然三人所用的都是下品法器，但邹行妄筑基中期的灵力更为磅礴，陆持方的飞剑甚至光芒一黯，坠落至地。 邹行妄脸上刚露出得意之色，一柄中品飞剑突然破空而来，直刺向他的脑袋！ 他心中惊骇，不禁失声道：“中品法器！” 与此同时，邹行妄面前灵光亮起，护盾仓促结成，一边极速后退。邹行妄的飞剑却不回防，再度攻向陆持方。 陆持方、陈轶二人却不后退，竟追向邹行妄！ 陈轶手中一道灵光乍现，坎离双龙阵阵盘显现。一条蒸汽之龙凝聚，咆哮着撞向邹行妄的飞剑。 邹行妄惊骇之意更甚！又是一件中品法器！他震开陆持方飞剑，向朝自己飞剑的方向飞遁，飞剑也极速回防。 这会儿他才得空闲分心，观察环境，发觉四周已是蒸汽弥漫。 “你们还不动手？”邹行妄朝着快刀门一众喝道。 两个凝罡境武者对视一眼，却是没有动手。 “两位兄长！何必打生打死！”陆持方高声相劝。 “血仇已结，难道你们以为还有转圜余地吗？” 听了邹行妄这话，快刀门一众这才下定决心，顿时暴起发难！ 几位求真观的练气后期长老，显然不是两个凝罡境武者对手，才一照面，求真观就有人受伤。 而练气层次的普通弟子，快刀门更是远胜求真观。法术虹光与武道真气交织，求真观这边不断有血光溅起！ 陆持方当即唤回飞剑，不得已舍了邹行妄，转身回援。陈轶则全力激发手中阵盘，炽热蒸汽升腾，狂暴的蒸汽之龙与邹行妄缠斗。 邹行妄倒是不急不躁，语气平淡，仿佛一切已成定局： “眼下你们两边皆处于下风。你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撑到上庸五宗过来给你们主持什么公道。但，你们又能撑多久呢？” “邹行妄，把人都杀光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想当个空头观主？有什么意义？”陈轶怒斥。 “快刀门的人死光了我不在乎，求真观的人死光了我也不在乎。这段时间我在想，宗门的核心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那些低阶弟子吗？不对！只要有我在，那些弟子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宗门的核心，是高阶修士！” “是，你说的没错！宗门的核心确实是高阶修士！但随意招揽、不加培养的弟子如何能算是宗门弟子？ 宗门的灵魂在于传承！没有传承的宗门，不过是个厉害点的土匪窝罢了。你这样的人做了一宗之主，也只会变成个土匪头子。” “哼！传承什么的都是后话了！还有，那个姓林的小子去哪儿了？尖牙利齿！我定要让他跪着叫我爸爸！” …… 微阳县边界。 林了然扛着一麻袋灵石刚过武陵县，才进入微阳县地界。 却见天空中一道华光嗖地划过，朝上庸城方向而去！接着，淡淡的灵力波动传来！ 情况不对！ 林了然往自个儿双腿贴上两枚神行符，朝求真观狂奔而去！ 死腿快跑啊！ 第40章 “世间当有两全法” 灵力波动一阵又一阵传来，随着距离不断接近，林了然越发确定那波动源头正是求真观所在。 刚刚划破天空的那道华光，定是求真观给上庸五宗的信号。若非情形危急，何至于如此！ 怎么办？ 如果现在强提修为，倒是能很快赶过去，但修为不就暴露了？ 陆持方、陈轶或许能替他保守秘密，其他人呢？总不能全杀了吧？ 世间安得两全法？ 等等！ 林了然一拍脑门，随即心念一动。铁颚灵甲从储物袋中飞出。 就决定是你了！铁颚灵甲！ “吱吱？”（干啥？） “小铁，你没露过面，算是清白身。你快去看看！” “吱？”（啊？） “快啊！既要控制住局面！又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吱吱吱？”（啊啊啊？） “这样，我给你一个设定：现在，你是一只偶然路过的妖兽，意外撞进人类修士的冲突现场。 这帮废物修士挡了你的道！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你还击！你很不爽，然后开始发癫！但是哈，可别伤到咱求真观的人！” “吱吱吱！” “别可是了！” 林了然一把抓住铁颚灵甲，猛地扔了出去！ 去吧，铁颚灵甲！ 甲虫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这才稳住身形。它全力振动翅翼，但还是忍不住骂骂咧咧。 “别叽叽歪歪！小爷我听得到！” …… 微阳县，求真观。 陈轶手持中品法器阵盘，蒸汽巨龙的身躯把邹行妄围得死死的，却伤不到其分毫。 陆持方全力催动中品法器，飞剑的光芒四处游走，这才堪堪以一敌二，把两个武者的攻击挡下。 而练气弟子的厮杀中，求真观完全就是被快刀门压着打。若不是陆持方、陈轶时不时分心支援，求真观练气弟子早就死伤殆尽了。 邹行妄和两个凝罡境武者却不急不躁，就等着陈、陆二人分神时露出破绽，那会儿才是给出致命一击的时机。 就在双方缠斗之际，除开在阵中被隔绝神识的邹行妄，在场的另外四位筑基修士，竟齐齐转过脑袋，神情骤变。 不多时，一股气浪裹挟着筑基中期的强大气息袭来。那霸道狂暴的气息自然外露，让一众低阶弟子无不双股战战！ 三阶妖兽，恐怖如斯！ 交战双方俱是一惊，很有默契地拉开距离。陈轶当即放缓攻势，仍将邹行妄困于阵中，却已分心戒备。 邹行妄虽然神识受限，但厮杀之声戛然而止，又感到陈轶如临大敌，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阵外，一只黑色甲虫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随后甲虫翅翼震颤，几道风刃毫不客气地挥向正当前的陆持方、快刀门武者。 三人不敢大意，各施手段，全力抵挡。 嗯？怎么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三阶妖兽就这样？陆持方心中疑惑。 不待他细细思索，两个快刀门门武者的刀光已向甲虫劈出！ 他未犹豫，也挥剑相助。毕竟人类还能晓之以利弊，这妖兽哪能讲道理了？ 本以为三人得了默契，一致对敌，一道刀光却毫无征兆地袭向陆持方！ 陆持方心神一凛，险险避开，但还是刮伤了胳膊。 这两个年轻人，不讲武德！ 来，骗！ 来，偷袭！ 这好吗？这不好！ 陆持方心中怒意横生，在两个武者凝神对敌时，飞剑暴起，毫不留情地刺了过去！ 一名武者闪避不及，身上添了一道血痕，顿时吃痛叫了一声！ 一只三阶妖虫，一个筑基初期修士，两名凝罡境武者，三方顿时混战成一团！ 甲虫这儿却是叫苦不迭，林了然的既要又要，让它被三人夹攻，还只能左闪右避！ 世间当有两全法！就是苦了甲虫它。 关键是，旁边还有俩气息更为强大的人类修士。甲虫它稍有不慎，折在这儿也不是不可能的！ 甲虫它小心支撑了许久，终于感应到它那“练气七层”的主人撒腿跑到了附近！ 甲虫它心中大喜！终于可以功成身退啦！ 下一刻，数十张符箓朝混乱的战团密集射来！ 铁颚灵甲借这个机会冲天而走！收工！收工！溜了！溜了！ 快刀门这边不知道是啥情况，陆持方却心领会神。 陆持方挡过这一波冲击之后，这才撇下有点发懵的快刀门武者，回到求真观弟子身边，凝聚灵力护盾。 又一息功夫，两百余道灵光乍现！两百余枚符箓激发！紧接着又是两百余枚符箓！ 饱和式轰炸！全方位打击！符箓的洪流！ 两名武者的护体真气在刹那间崩溃！ 烟尘散去，众人只见两个血肉模糊的身躯躺在地上，气息微弱。 求真观众弟子中顿时爆发出喜悦的欢呼！ “小爷我回来了！”林了然的喊声响彻全场。 只是林了然前脚刚到，后脚五个修士遁光就接踵而至。 四个筑基圆满，天水宗宗主贺姓修士就在其中。一个修为稍差，但也有筑基后期。 这五人，分明就是上庸五宗修士！ 但此刻他们却远远停下，谨慎地在筑基中期修士神识感应范围之外，隐匿气息作壁上观！ 看来，不随意插手次级宗门的矛盾，他们是真的说到做到了！ 外人还是靠不住！这天水宗平日得求真观好处，也不着急！ 既然上庸五宗的人不管事，那就正好把快刀门杀个干净吧！林了然心中愤然。 就在林了然思忖之际，异变突生！ 求真观之外，坎离双龙阵范围内传来猛烈的灵力激荡！ 原来邹行妄听到阵法外符箓爆裂之声响起，接着竟听到了求真观弟子欢呼雀跃。 邹行妄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顿感不妙！ 他竟不惜耗损本源，手中飞剑光芒暴涨，全力一剑狠狠斩向陈轶。 这一剑，筑基中期修为毫无保留，陈轶只得全力对之。两股灵力轰然对撞，灵力激荡，震向四方！ 就在灵力混乱之时，四道灵光竟破开汹涌的灵力激流，直取陈轶！ 竟是四件锥子形制的下品法器！ 陈轶避之不及，其中三枚锥子在他身前炸开，破开了他的护体灵光。 陈轶感到眼前一黑，用尽最后力气，驱使坎离双龙阵阵盘飞向林了然。 仅存的一枚锥子没入陈轶的胸膛！轰然炸开！ 血肉散落一地！ 第41章 NPC现身拉偏架 灵气盎然的中品法器阵盘落入林了然手中，他未及反应，就远远见到空中血肉炸开。 血雾借着风浪席卷四周，血腥的味道不由分说涌入林了然鼻腔。 生死只在一瞬之间。 林了然恍恍惚惚，魂魄仿佛被抽走了一般，视线也不禁有些模糊。 好个邹行妄，竟然暗悄悄准备几件一次性的下品法器！连陈轶这个老成修士，猝不及防，一时也着了道。 林了然在心中问自己，是不是在求真观待的太久了，忘记了修仙界的残酷？忘记了这世间本就是生死相争、弱肉强食的？ 他面前一道剑光骤然亮起，追上了正欲遁走的邹行妄，那人正是陆持方。 陆持方也不顾及己身，剑招大开大合，只攻不守，竟与失了魂的邹行妄斗得不相上下。 林了然这才猛然惊醒，当即跟进。一块块灵石于周身悬浮，注灵阵随之发动，向他源源不断提供灵力。 他全力催动阵盘，一连串的禁制符文流水般凭空凝结，一闪而过，随后隐匿于虚空之中。 坎离双龙阵再次结成，蒸腾水汽升起凝成苍龙之形，逮着陆持方和邹行妄交手的空隙，一次次朝邹行妄扑去。 注灵阵的灵石不断地湮灭成灰，但很快又有灵石及时飞出补充。 林了然每一次出手，都是练气七层的全力一击。 “了然！陈师叔说你这注灵阵不能持续使用，会损伤根基的！”陆持方焦急喊道。 “无所谓了。”林了然神色冰冷，语气平淡。 陆持方一愣神，突然觉得林了然好像换了个人，就像……就像被邪魔附身了一样…… 就在陆持方愣神的片刻，邹行妄飞剑近身，朝陆持方斜劈而来。 而林了然突然扬声道：“邹行妄，你空有地灵根，却一事无成！你这灵根给谁，都能比现在的你强！” 邹行妄显然被戳中了痛处，心中熊熊怒意燃起。他正待开口骂人，心中却忽然感到一阵绞痛！ 陆持方见面前邹行妄身形一顿，周身灵力也在刹那间紊乱。当即逮着机会，朝邹行妄胸口刺去。 眼看邹行妄就要死在剑下，他却好像还没缓过神来。 就在此时，异变又生！ 一道灵光乍现，打在陆持方飞剑剑身上！飞剑偏离原本方向，只贯穿了邹行妄小腹。 “本是同门，何必相残？”一个声音悠悠响起，正是天水宗的贺姓修士。 五道人影悄然现身，凌空而立，正是上庸五宗的五位宗主。 陆持方恨意难止，但还是咬牙收回飞剑，与邹行妄拉开距离。他长呼一口气，这才朝天空中上庸五宗的五位修士行礼。 邹行妄借机急忙退开，捂住伤口止住血流。 林了然在心中暗骂：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会儿出来拉偏架，真是选的好时候！ 这会儿，天水宗宗主目光扫过林了然手中的中品阵盘，又看向陆持方执握的飞剑，心中暗自惊叹： 求真观什么时候有这般底蕴了？竟有两件中品法器！ 这面生的小弟子怎的有如此本事？符箓、阵法，不仅精通，更是别开生面。这人好像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这邹行妄当真是不中用，给了机会成不了事。还在生死相斗的关键节点，被人言语相激就乱了阵脚。这心性，也太差了吧！ 贺姓修士又转头扫了一眼身边四人，见他们都默然不语，便整理思绪，一脸肃穆开口：“都是自家师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呐！” 林了然觉得好笑，一时忍不住咧嘴笑出了声。这笑声在此刻有些突兀。 不过天上这五位，都是地位超然、高高在上的一宗之主。 他们哪里会去计较一个“练气七层”的弟子失了礼数？又哪里会在意一个蝼蚁的想法？ 只见陆持方恭敬垂首，声音低沉：“贺师叔。邹行妄他带快刀门屠戮同门，刚刚又杀了陈轶师叔。其罪，当诛！” “师侄杀性过重，于修道不利啊！”天上五人之一，漠然呵斥。 陆持方正待开口反驳，林了然却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冷冷说道：“陆师兄，长辈们说的对。邹师兄罪不至死！” “对！林师弟说的对！不如留我一条命，让我在陈师叔墓前侍奉！”邹行妄捂着小腹，赶忙忍痛接过林了然的话茬。 陆持方还欲争辩，林了然面无表情，重重捏了他一把。陆持方心中一惊，不再言语。 “那今日之事，可就到此为止了！陆师侄，可不要再徒增杀孽了。”天水宗宗主就这么定了调。 邹行妄听了这话，如蒙大赦，仓惶远遁。快刀门一众也抗起两个不知死活的凝罡境武者，闹哄哄退走。 天空之上，五人中的四人也各自遁走，除了贺姓修士。 那天水宗的宗主和陆持方客气了好一阵，林了然只觉得无趣，自个儿躲回房间去了。 …… 上庸郡，武陵峡。 武陵河畔，两岸奇峰异石，鬼斧神工。 山上一方小亭内，一位身着红色道袍的中年道人正在煮水沏茶，好不闲适。 他面前，一道光幕影像变幻，所展现的正是求真观纷争的画面！ 一道遁光忽的落至亭外，一个青年男子向亭中之人行礼：“三叔！” “半白，你来啦。”亭中道人放下茶杯轻轻笑道。 李半白步入亭中，自然地为亭中道人沏茶。见到光幕中的景象，他不禁心生疑惑： “三叔，你不是在追查浮云宗林天寒和天魔鼎残片吗？怎么有闲情逸致，在这儿看这些低等宗门之间的玩闹。” “哎，天魔鼎残片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那东西找不到，难道我就不过日子不修炼了？ 东天大陆有九州，九州之外更有广袤天地，谁知道林天寒现在带着残片躲哪儿呢？”李家三叔悠哉道。 “三叔说的对。量他这小角色，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李家三叔指着光幕上师兄弟相残的情景，向李半白问道： “制衡之道，乃我焚天门千年来统御东天大陆之根本法门。半白，这低等宗门的过家家有何意味？你来说道说道。” 第42章 玩火的修士 “三叔这是要考校我了？” “你可是李家的元婴种子，有些事情是要多想想的。” “依我看，对待下级宗门，既要利用又要打压。郡城宗门需要次级宗门出力干活，但又害怕他们坐大。” “不错。”李家三叔语气平和，微微点头。 李半白得了他三叔认可，继续道： “这县城低等宗门的冲突，想来就是郡城宗门引导下的‘驱狼吞虎’。但是，郡城宗门得控制冲突的程度。 说到底，州郡县的各级低等宗门，都算焚天门的资产。若损耗过甚，郡城宗门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李半白停顿了一会儿，见他三叔举着茶杯玩弄茶水，又继续道： “我看县城宗门这俩师兄弟，修为手段不算太差。估摸他们俩，一个有望结丹，差点那个有生之年也能到摸到结丹门槛。 这等潜力，足以威胁到郡城宗门了。但郡城宗门没必要脏自己的手，失了体面，那最好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挑动那两师兄弟相斗，等到两人伤筋动骨之时，他们再出来主持大局，废掉那师兄。 如此一来，他们保住了利益，也博得声望，还可以除去隐患。此可谓一举三得。” “剧情确实大致是这么走的，只不过出了点意外。” “所以，那师兄不能死，这局棋还得继续往下走。” “是啊，多少年了，都这么过来了。剧本毫无新意，陈旧拙劣，但又有效。他们知道自己是棋子，那又如何？” 李家三叔淡淡笑着，望着光幕上的景象出了神。李半白见自家三叔似乎心情不错，忽的话头一转： “三叔，我另有一个疑问。” “嗯？说来听听？” “这次我去天海岛参加观礼，听说穹海子是受了嘉奖，回西里大陆去了。而风隐阁的苍影子说是修为突破，宣布闭关。 咱们焚天门，炎阳子宗主许久未露面。六爷爷和一众元婴前辈却纷纷出关，四处奔走。三叔，这修仙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家三叔把玩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不露声色地放下茶杯，这才缓缓道：“这些事，你想了也是无用。去吧，回荆州前线督战去吧。” “三叔，我明白了。”李半白不再多问，恭敬行礼，转身退去。 待李半白走后，李家三叔重新举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喃喃自语： “百万灵石的悬赏，于我有何用？宗门补偿给我什么？才能比得上……这天大的机缘？” …… 上庸郡，武陵县郊外。 林了然躲在微阳县往上庸城的必经之路上，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好在四周施加了敛息的禁制阵法，这才没让声音外散。 求真观？陆持方？正焦头烂额地在救治伤员，没人察觉到他悄悄溜了出来。 这会儿天空中一道遁光划过，林了然要等的人到了。 话说，天水宗贺姓修士遁光才出微阳县地界没多久，忽的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姓贺的，你妈死了！” 贺姓修士心头不爽，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老娘确实早就归西去了…… 他心中惊疑：怎么会听到这莫名其妙的声音？没感应到身边有其他人啊？ 贺姓修士不禁四处张望了一番，散开神识仔细探查。 嗯，确实没人。难道是心魔？莫非是修为要突破了？没听说过突破结丹有这般劫数啊？ 正当贺姓修士茫然之际，脑海中那声音又道：“你们贺家，以后子子孙孙，要么没屁眼，要么没灵根！” 岂有此理！贺姓修士勃然大怒！他好歹也是上庸五宗之一的宗主，贺家也是郡城里底蕴深厚的世家，怎的能受这般羞辱？ 他怒火中烧，却忽然感觉到心中一阵绞痛，体内灵力乱窜失了控制，竟从空中径直栽落下去！ 要看就要身死道消，堂堂筑基圆满修士就要被这么活活摔死，贺姓修士心中不免悲哀。 就在他绝望之际，异变突生！ 一只枯瘦的手毫无征兆地探出，抓住了贺姓修士的衣袍。 贺姓修士惊魂未定，脱口而出：“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等他一转头，心头顿时一沉。他竟看到一个枯瘦的黑袍老者，正用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妈耶！这哪会是什么好人！ 那黑袍老者，正是“屠灭天”。他阴恻恻开口：“不必言谢。桀桀桀，本座饿了，出来寻些吃的。” 说罢，林了然盯着贺姓修士，舔了舔嘴唇。 贺姓修士心神一凛：“前辈前辈饶命，小老儿年纪大了不好吃的。我乃上庸五宗之一天水宗宗主，前辈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去寻来。” “哼，你想的太简单了，本座倒不是来满足口腹之欲的。”林了然降落至地，随手把贺姓修士扔到一旁。 贺姓修士长舒一口气：“前辈有什么需求，小老儿定会满足！” “那本座问你，灵根修为，和……后窍……你想留哪一样？” 这话让贺姓修士觉得莫名其妙，他蓦地一怔，随后颤颤巍巍道：“小老儿……选灵根修为。若是失了修为，天水宗和贺家，可就完了。” “咳……既然如此，那你把裤子脱了……” 贺姓修士赶忙开口：“前辈，你这是何意？小老儿不懂……” “废话怎这么多！哼！觉得我是在跟你商量吗？”林了然冷哼一声，结丹威压自然外露。 贺姓修士面色残白，可怜兮兮地脱去裤子，努力挤出几分谄媚的笑容： “前辈，我天水宗内，有不少艳丽的女弟子。我尝过，水润得很……” “本座对女人没什么兴趣。”林了然的语气冰冷，嫌弃地打断贺姓修士。 “那……俊俏的男弟子也是有的……宗门内还豢养了些奇异灵兽。什么蛇妖狐精，小老儿也能替前辈寻来。” 林了然听着老脸发热：“你在说什么啊，有点抽象，本座听不懂！” 贺姓修士感觉天塌了，难道这位古怪前辈就好他这口？他心神恍惚，只听得黑袍屠灭天继续道： “你不是选择保全修为吗？另一样就算你放弃了，你自己选的。” 贺姓修士心中惊骇：“这……那……怎么行……” “怎的不行，我给你缝上就是了！” 第43章 脱裤子，还债了！ 贺姓修士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灵光不由分说地打在他膝盖后的腿窝上。他双膝一软，扑通跪下。 “前辈！” 贺姓修士还欲开口求饶，林了然的腿已重重踢向了他的后背。 这位天水宗宗主的身躯往前一栽，脑袋埋在泥土中，屁股高高翘起。 “小老儿……究竟做错了什么？”泥土下传来闷哑的声音。 “做错了什么？”林了然不由得陷入沉思。他冷笑一声，随即喃喃道：“你也没做错什么，但因果已然结下。现在，你该还债了。” 林了然不再犹豫，储物袋中针线飞出。灵光闪过，贺姓修士止不住地惨叫哀嚎！那声音，真叫一个撕心裂肺！ 这位养尊处优的一宗之主，哪里吃过这种苦？ 林了然故意放慢节奏，针线慢悠悠穿过贺姓修士的皮肤。 过了一盏茶功夫，他这才收回灵力，随后嫌弃地毁掉了刚刚用以缝合的针线。 等等！ 可不能就这样了。缝上的线，要拆掉还不简单呢。 林了然心中愤恨之意难以消止，一道道禁制符文打在贺姓修士身上。他冷冷说道： “除非你修到结丹，往后余生，就别想拉出来了。这些禁制和你心神血脉相连，你能忍得住，大可以强行破开试试。” 说罢，林了然主动激发禁制，那贺姓修士又是惨叫一声，整个人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还，光着屁股…… 借着六欲心神道术法，林了然修为又有了恢复。但他并无喜悦，只是长叹一声，怔怔地立在原地。 过了一小会儿，嗡嗡振翅之声传来。铁颚灵甲落在林了然肩上，他这才缓过神来。 “哦，还知道回来呢？” “吱吱吱！吱吱吱吱……”（跟着大哥有饭吃！说来刚刚我凶险的很呐……） 林了然随手丢出一株有些年份的灵草，悠悠道：“打住打住，我说过我不会白嫖。” 铁颚灵甲满心欢喜，叼着灵草麻溜钻回储物袋中。 …… 微阳县，武陵河的一条支流。 河中有岛屿一座，正是快刀门本宗所在。 河道两岸各有一个码头，皆由快刀门控制。除此之外，上下十数里再无其他渡口。 河畔码头的木屋内，赌斗之声震天响，里面似乎正在斗着蟋蟀。 “大将军，上啊上啊！咬它！” “铁罗汉，别怂，就是干！” “哎！好好好！这一下可好！” 换回求真观服饰的林了然走到木屋边，高声道：“船家，在下要坐船！” 屋内赌斗之声戛然而止，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不知兄弟从何处来？所为何事？” “求真观林了然，来此要个交代，求个念头通达。” 空气骤然凝固，木屋之内没了声响。 一息之后，几个武者硬生生撞开木墙，手持长刀，朝林了然劈来！ 不过是几个刚入门的菜鸟罢了，体内武道真气稀薄。他们守在此处的意义就是，用性命来为岛上之人预警。 一道蓝色灵光忽的亮起，眨眼间贯穿几人脑袋，快刀门武者便在半空中一命呜呼，径直跌落。 林了然看都未看地上的尸首，纵身跃上一叶小舟。 荆州水网密布，快刀门本宗又处于大河中央，这布置对凡人来说易守难攻。但对于修士来说，这儿水属性灵力充沛的很。 林了然借助坎离双龙阵阵盘上的水精魄催动水属性灵力，威力大增，只觉得以“练气七层”修为已能轻易发挥出筑基初期实力。 河面上，水浪层层涌现将小舟托起。那小舟劈波斩浪，掀开水面，如利剑直插河心岛。 林了然一只脚才踏上地面，就有十数支箭羽射来！这些箭羽可不是普通箭羽，其上隐隐有灵力波动。 “太嚣张了！小小练气修士，也敢独自来此送死！”大寨之上，一名武者嗤笑道。 若是寻常练气修士，这十几支箭羽定然能轻易破开他们的灵力护盾。但可惜，他们的对手是“练气七层”的林了然。 林了然衣袖一甩，坎离双龙阵阵盘在他身前浮起。 下一刻，箭羽被气浪裹挟倒飞，十数声闷哼，或是惨叫传来。刚刚还在嘲笑他的武者，脖颈也被箭羽穿透！ 与此同时，岛上水汽蒸腾，四周灵力疯狂向河心岛汇聚。 林了然灵力一震，大寨坚实的木门应声炸开。 大寨高墙之后，一众快刀门武者在烟尘水雾之中找不着方向。这些低阶武者在阵法内被隔绝了视线、灵觉。 这下不就手到擒来？逮着一个杀一个。水蓝色灵光四处穿梭，一团团血雾也随之炸开。 正当林了然信步向前时，没想到有几柄长刀竟从迷雾中袭来！ 看来是听声辩位！ 水汽托起林了然身躯，他身如鬼魅般避开长刀，继续收割着性命。 “小老弟，冤冤相报何时了？”水雾之中，一个虚弱的声音随着凌厉刀锋而来。 来人正是一名凝罡境武者。 林了然冷冷笑着：“呵呵，斩草除根没烦恼！” “狂妄！你也不过练气后期。” 水汽凝聚成苍龙之形，咆哮着向那武者冲撞而去，硬生生将他轰退十步开外。 “练气后期，杀你们足够了。”林了然淡淡道。 那武者闷哼一声，挣扎爬起：“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是非对错，我无心与你们争辩。你们要庆幸，我穿着这身衣服来此，就是想明明白白地杀死你们。 等会下去排队过奈何桥，领孟婆汤的时候，还能跟我同门说一声，求真观给他们报仇了。 你们可不知道，痛快地让你们死掉，是我最大的仁慈。你们人太多了，我也没功夫一个个去折磨。” 水汽之龙再度凝聚，带着决绝的杀意扑向那凝罡境武者。 很快四周再无声息，只剩下河水拍打着河岸。 林了然铺开神识，一遍又一遍地探查。 可惜了，邹行妄不在这儿。不过想来，他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也不敢回这快刀门。 …… 武陵县，一处密林深处。 邹行妄大口喘着气，腹部伤痕已被他草草包扎好。 但这要命的伤势让他疼痛难耐。他面色如纸一般惨白，汗水直冒。 “邹师兄，你可让我好找呦！”林了然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小子，来搞笑的吧？陆持方过来和我拼命还差不多！”邹行妄忍不住一笑。 第44章 送财童子？索命无常！ 林了然铺开神识，细细探查。河心岛大寨的每一间屋舍，每一处角落，他都没放过。 快刀门的武者或惊恐求饶，或厉声咒骂，亦或是拼死一搏，对林了然来说没什么不同。 灵光穿过一个又一个脑袋，很快岛上再无声息，只剩下河水拍打着河岸。 可惜了，邹行妄不在这儿。不过想来，他受了重伤，没办法再以武力强压快刀门。眼下他只能作丧家之犬，独自藏匿。 …… 武陵县，密林深处。 邹行妄背靠一株参天古木，大口喘着气。 腹部创伤已被他草草包扎好，但这要命的伤势让人疼痛难耐。邹行妄面色如纸一般惨白，汗水直冒。 “邹师兄，你可让我好找呦！”林了然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小子，来搞笑的吧？陆持方过来和我拼命还差不多！”邹行妄缓缓抬头，忍不住一笑。 “所以你跑都懒得跑了？”各色符箓从林了然衣袍间飞出，一连串灵石悬浮周身为他提供灵力。 第一波符箓除了神行符，主要是防御类的符箓，这些符箓又相互勾连，形成一道浑厚的灵力护盾。 “岂有此理！我要是被你吓跑了，还修个屁的仙！”邹行妄气极反笑，飞剑灵光骤起。 他的笑容残忍，仿佛看到了林了然死在剑下的场景。 飞剑与灵力护盾猛烈碰撞，还不等后续符箓激发，林了然眼瞅着防御阵法顷刻间就有了溃散之相。 毕竟明面上的修为差距在这儿，果然不是符箓、阵法可以弥补的，哪怕邹行妄已伤了本源、受了重伤。 对此林了然早有预料。就在护盾崩溃瞬间，他借着冲击之力，身上神行符激发向后疾奔。 邹行妄也很快反应过来，御剑紧追不舍。 邹行妄狂笑不止：“小子！你可真他娘的阔绰。你身上塞了多少好东西！我的送财童子，别跑呦！” 林了然并不理会，全力疾奔。两道光影一前一后，一逃一追，在茂密的林间急速穿梭，嗖地一下就窜出去数里地。 眼看和林了然距离逐渐拉近，邹行妄心中畅快，猖狂大笑：“下去照顾陈轶那老东西去吧！他为你可费心的很呢，好好孝敬他去吧！” 林了然怒意直窜上心头，他体内气血翻涌，强烈的杀意在一瞬间几乎要冲垮了理智。他恨不能转身，立刻活剥生吞了邹行妄。 就在这心神激荡之际，林了然体内残鼎碎片嗡鸣一声，微微震颤！险些不受控制！莫名的饥饿感随之而来。 林了然心神一凛，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压下了翻腾的怒火与杀意，恢复了冷静。 他背后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后怕，连奔跑的速度也放缓了。林了然赶忙调整心神、灵力，全力催动神行符，身形在林木间灵活穿梭。 又跑出去一小段距离，林了然身形猛地一顿，忽然转身。 邹行妄心中一惊，也仓促停下遁光，凝神戒备。 果然密林之中，大片禁制符文亮起，木属性灵力骤然激发。虚幻的青色藤蔓猛地向邹行妄缠绕而去，将他牢牢困住。 邹行妄连连挥出剑光，几根藤蔓应声而断。 然而，阵法灵力源源不绝。藤蔓断裂处灵光闪烁，立刻有新的藤蔓滋生而出，反而将他缠绕得越来越紧，越来越密。 趁此机会，林了然身前几枚引灵符激发。 邹行妄顿感不妙，他领教过连环符箓的威能，晓得越往后符箓越多。若不及时脱身，自个儿有的苦吃！ 他不再保留，运转全身灵力，飞剑灵光暴涨，狠狠一斩！阵法禁制骤然崩溃，周边树木被掀翻倾倒。 这筑基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竟强行破开了林了然的阵法！ 但邹行妄可不敢喘口气，因为迎面而来的就是数十枚符箓！ 林了然才激发第一波符箓，邹行妄就御剑破开了阵法。林了然当机立断，再次借着灵力激荡带来的冲击跑路。 邹行妄气得咬牙切齿，遁光亮起，死死跟着不放。 不多时，感觉到身后邹行妄又拉近了距离，林了然身形一顿，主动停下。 有了前车之鉴，邹行妄不敢托大。他硬生生止住身形，还警惕地后退拉开距离。与此同时，他目光惊疑不定，小心地扫视四周。 可这一次，没有阵法激发，也没有其他陷阱。 林了然冲着邹行妄呵呵一笑：“邹师兄，你怕什么呢？”随即继续向前而去。 “淦！耍老子呢！”邹行妄骂骂咧咧，赶忙跟上。 这次林了然将邹行妄引至一处狭窄的峡谷之中。谷内乱石嶙峋，两侧山崖陡峭。他第三次停下，转身面对追兵。 邹行妄嗤笑：“小子！想故技重施？”他面上一副不会被骗了的样子。 但情况并非他所想，土、木两种属性禁制符文激发。这次阵法更为复杂，甚至还有不少灵物作为阵眼！ 土黄色与青绿色光芒交织，谷底、崖壁尽是林了然预先留下的禁制符文。 一时间土石翻涌，石块一串串朝邹行妄砸去。又有藤蔓破土而出，这次不困反攻，径直朝阵中之人抽去！ 邹行妄左支右绌，剑光四处抵挡。他欲再次强行破开阵法，但全力一击之下，阵法只是剧烈震荡。 山谷间石块簌簌崩落，烟尘弥漫。 但阵法没有崩溃！ 与此同时，数十枚符箓呼啸着轰击而来，邹行妄御剑在前，勉强挡下。 他不敢停歇，再度运转全身灵力，又是朝着一处阵眼斩下。 “破！”邹行妄面色狰狞。 阵法这次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崩溃，灵光四散。 但阵法溃散的灵光中，林了然第二波符箓已然逼近！朝邹行妄脸上砸去！ 邹行妄仓促格挡，身形被震得连连后退，体内气血翻腾不已。 饶是邹行妄已修至筑基中期，灵力浑厚，但接连的攻击让他应接不暇，消耗极大。 此刻他额头已然渗出汗珠，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借着邹行妄狼狈防御这会儿功夫，林了然又早早和他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