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没想到吧，我把自己上交了》 第1章 灭绝的渡渡鸟 “姜骄。” “娇美的‘娇’？” “生姜的‘姜’，天骄的‘骄’。” 听到这里，负责问话的女警微微抬头，不动声色地观察起问询对象。 鹅蛋脸，大眼睛，皮肤偏白，脑后用黑皮筋绑着条不长不短的马尾辫，穿着最简单的白色短袖，浅蓝色牛仔裤。 ——典型的清澈好骗大学生形象。 但对方此刻的形象委实有点……凄惨。 马尾辫是歪的。 短袖是破破烂烂的。 牛仔裤从小腿开始，被不知道是谁撕开，露出几道青青紫紫的淤青。 尤其是上衣胸口处，泅着一片干涸变暗的红色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很容易让人脑补，眼前人短期内遭受过非法伤害。 问询室里的两名警察拳头硬了，恨不得立马问出真相，把嫌疑人捉拿归案。 “啊……这个不是我的血。” 姜骄在椅子上拧了拧，才淡定道： “有个变态想对我动手动脚，我用磨尖的树枝给了他一下来着，谁知道刚好插到眼睛……应该没事吧，死不了人……不对，那里的卫生条件，他应该死定了。” 她语气平静，可仔细听就会发现，声线里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当时的情况，应该符合正当防卫的条件……不对，从属人原则和属地原则来看，华夏好像没有管辖权……” ？？？ 怎么回事？ 报警人不是说是拐卖野生动物的案子？ 怎么又牵扯到人命了？ 还冒出来个被戳眼睛的人？ 再说了，他们接警人员赶到现扬的时候，也没发现第二个可疑人员啊？ 可姜骄这么大一片血迹，也不像是造假。 两名警员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很快，问询室门被推开，陆续有人进来，有人出去，十分钟后，两名年纪大一点的警员走了下来。 联网时代，任何人的信息在大数据下都是透明的。 派出所毫不费力地找到了跟姜骄有关的信息。 【姜骄，二十岁，汉族，女，华夏蒙城人，一年前考入渝都大学法学系，大学在读，三天前渝都大学本科辅导员报警称，姜骄疑似校内失踪，辖区内片警正在排查线索。】 拿到档案的老警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骄。 这案子原本是普通的人口失踪案，但奈何处处透着诡异。 根据姜骄舍友描述，当晚姜骄并未外出，而是像往常一样前往水房洗漱。 但半小时后，姜骄并没有回寝。 一小时后，舍友发现姜骄失踪且并未携带手机，立刻报告辅导员。 一个半小时后，辅导员以及宿管查看当晚监控录像，并未找到姜骄踪迹。 监控显示，姜骄进入水房后就消失了。 楼道、大门、校园内以及校门出入监控里，也没有她的影像。 姜骄，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根据调查，姜骄没有牵扯入感情纠纷、网络贷款以及其他复杂社会关系中。 其也不具备能精准避开监控录像，逃离学校的能力。 派出所民警查了两天监控，也没摸清楚一个大活人，到底是怎么从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失踪的。 …… 在人人都能成为自媒体的时代，三天时间，足够“姜骄”这个名字在本地朋友圈传开。 渝都大学甚至组织人手大规模排查校内隐蔽角落，景观湖、假山丛、灌木林，连天台死角都没放过。 听说再找不到人，渝都大学就把湖水抽干找人了。 ——眼下派出所那边还在排查校内监控呢，谁知道这边，人就冒出来了。 ——忽然出现在闹市不说，还疑似牵扯进拐卖野生动物跟故意杀人的案子里。 “姜骄同学。” 女警察在老警察示意下开口，口吻不自觉变得严肃： “来，喝口水……你能讲讲，这三天你去了哪里，接触过什么人吗？” 问讯室跟审讯室不同。 二者的待遇当然也不同。 “我的鸟呢？” 姜骄抿了口一次性纸杯里的温水，反而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来： “就是跟我一起回来的，那只蓝色的，不会飞的鸟？” “你放心，它现在很好，我们已经找林业局的专家过来了，确认完品种，做好登记后会野外放归。” 老警察板着脸，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波动： “鸟是哪来的？还有你说的杀了人，又是什么情况？ 早点交代清楚，你就能早点出去，我们已经给你家里跟学校打了电话。 无论发生了什么，请你相信法律跟国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也是学法的，应该懂得比我多。” “等林业局专家的结果出来了，我再说吧。” 姜骄浅浅吸了一口气，慢慢把杯子里的水喝光，随即沉默下来，对这三天发生的事闭口不谈。 …… …… “根本油盐不进啊。” 女警走出问询室，快步走到老警察跟前： “我看她一直绷着，应该是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要不要找找法医那边，看看她们有没有办法让这姑娘开口？” “正常，失踪了三天不说，还可能遭受了袭击，这姑娘没哭出来，心理承受能力都已经算好的。 ” 老警察理了理帽檐： “我看她对男性有抵触情绪，伤害她的可能是男性，找医院那边问问有没有接诊眼睛受伤的患者。 我估计这姑娘可能卷到什么盗猎野生动物的大案子里了，家属那边到了没有。” “来了，家属那边想先见人。” 女警飞快地看一眼问询室，老警察点点头： “这姑娘抵触男性，先别问话，让她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 现在还不确定是什么性质的案子，先别让家属会见，你先看着，我去看看林业那边怎么说。” 女警点点头。 ——一个小时前，他们渝都市北岸区石桥铺子街道派出所接到报案。 报警人称，有人在商业街公开叫卖野生动物。 出警的警员抵达现扬后，就发现了姜骄，和一只体型巨大，蓝灰色的奇怪大鸟。 渝都素来有“山城”美誉，野生动物种类繁多，经常有捡到野生动物上交的热心群众。 什么猫头鹰、红隼、狐狸、黄鼠狼、夜莺……甚至还有人捡过二级保护动物野生娃娃鱼。 但姜骄随身带着的这只鸟…… 一个字，怪。 …… …… “儿豁，老子今天把话放到这，不找人收拾你我是你养来！” “莫管我，我不想活了行不行？！” “警察叔叔，我孩子丢了，对对对，就在商业街上，刚刚打电话报过警……” “你打我呀，你打我呀？这里是警局，你敢动手看我讹不讹你就完了？！” 派出所的早上，总是忙碌的。 宿醉打群架的、感情纠纷闹着要跳江的、借钱不还在大街上互殴的、吃霸王餐的、丢手机、丢钱包、乃至于丢孩子的…… 面积并不算小的派出所吵得像是同时被塞进五百只野鸭子。 老警察走进办公室，耳朵立刻被一阵尖锐的，刺耳的古怪鸟叫声刺痛。 “渡渡！渡渡渡！” “渡渡！渡渡！” 巨大的蓝色怪鸟蹲在办公桌上，屁股下坐着不知是哪个倒霉同事的文件，肥厚的脚掌肆意挥舞，巨大的鸟喙到处乱啄。 一时间，鸟毛跟鸟粪漫天飞。 可一屋子身穿制服，人高马大的警察，也只能束手束脚，看着这货胡闹。 有道是“长得越怪，判得越快”。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但就凭“没见过”这一点，足够派出所民警们慎重对待了。 “让林业的人，速度把这祖宗带走！” 老警察喝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水，不耐烦道： “这么个玩意儿再待一会儿，咱们这就要乱成鸟窝了！” “林业局的已经来了，结果笼子带小了，去车上拿网子了！” 办公室的同事大都表情痛苦，或捂着耳朵抵抗噪音，或撸起袖子抓鸟： “他们说这鸟也是第一次见，刚给林业局专家打电话，让赶紧过来呢！” 术业有专攻。 民警们抓贼是一把好手，抓鸟……这就不在业务范畴内了。 …… “渡渡！渡！渡渡渡！” 伴随着古怪大鸟的嚣张怪叫，在派出所民警们的赞叹下，林业局的同志出手迅速，稳，准，狠，三两下就用大网扣住了怪鸟。 这会才终于有人能认真观察这只大鸟了。 一米来高，全身蓝毛毛硬茬茬的，唯独脑袋特别大，黄色嘴筒子跟大喇叭似的，一只手握不过来。 两只脚肥肥大大，屁股后面还挂着簇短短的白色卷毛，两只肉乎乎的翅膀只有五六厘米，跟退化一样缩在肚皮两边。 反正看着鸵鸟不像鸵鸟，老鹰不像老鹰，叫起来还特烦人，跟敲锣一样。 “渡渡！渡渡！” 大鸟又哀哀叫了两声，灰白色的眼珠动了动，看上去有些可怜。 气的老警察骂了两句：“祖宗啊，你赶紧走吧！别碰瓷，我们刚可没动手，执法记录仪都开着呢。” 办公室“哄”地一下笑起来。 林业局的人原本还在看稀奇，跟着一起笑，可看着看着，他的脸色逐渐变得精彩起来。 体型笨重，体重可达50磅。 蓝灰色羽毛、巨大头颅、粗壮黄色双足。 退化的，无法飞行的羽翅。 古怪而特征明显的叫声。 这位年轻的，动物知识储备极其丰富的年轻人，在脑海中反复比对，反复确认。 电光石火间，一个名词闪电般击中了他。 一阵酥麻从尾巴骨顺着脊椎攀援而上，直到一根根汗毛直立。 最后，他近乎是颤抖着，尖叫出声： “草？？！这**是渡渡鸟？？！这玩意不是在三百年前就灭绝了吗？？你们哪搞来的？？！” 第2章 我杀死了男主 “灭绝……” 老警察放下手里的保温杯，沉稳的脸上多了些许茫然： “那就是濒危物种了？那该按照国家几级保护动物算？” “濒危动物算个屁啊？灭绝的意思就是，这玩意在三百年前，就在地球上消失了，只剩下死的标本，标本你懂吗？！” 林业局的同志肾上腺素猛猛飙升，脸上爬满了极度兴奋的潮红： “就拿世界十大濒危物种里的白鳍豚来说，这种动物号称‘水中大熊猫’，全世界只有咱们国家有。 但白鳍豚繁衍困难，加上长江污染严重，零三年的时候，长江里只剩下十三头野生白鳍豚。 零七年，《皇家协会生物信笺》正式宣布了白鳍豚的功能性灭绝，虽然一八年，长江里发现疑似白鳍豚活动的踪迹，但没人能真正拍到白鳍豚的照片。 所以说，现在没办法确定白鳍豚是不是真的已经灭绝，可是，可是！” 他喘着粗气，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 “渡渡鸟又叫毛里求斯渡渡鸟，只在马达加斯加的毛里求斯岛上出现过。 这种鸟在1505年被人发现，在1660年前后彻底灭绝，是除了恐龙以外，最出名的，已经灭绝的动物之一！ 这东西只活在教科书里，是真真实实已经被证明，早在三百多年前，已经彻底灭绝的物种！” 夸张点说。 你饿了，抓只熊猫杀来吃，可能会进去，踩个五到十年的缝纫机。 表现好，没准还能减减刑。 你要是敢碰一碰白鳍豚，那恭喜喜提无期，情节严重的，搞不好还会吃“花生米”。 但眼前这只怪鸟，如果被证实真的是灭绝三百多年的“渡渡鸟”…… 盗猎分子现在就可以挑选自己心仪的公墓了。 办公室警察眼神都变了，立刻远离那只盖着大网，有些萎靡不振的怪鸟。 ——已经灭绝的动物什么的，听着就很唬人。 “渡渡！” 蓝色大鸟似乎察觉到周围人的态度变化，鸟头微微偏向一边，鸟喙大张啼叫起来： “渡渡！” “别怕别怕……” 林业局的同志看蓝色怪鸟的眼神越发温柔，宛如看到了心爱的恋人。 就连他的语气都不自觉夹了起来： “小宝贝，让我拍个照，拍个照马上就让你恢复自由！” 虽然渡渡鸟的特征十分明显好认，但已灭绝物种的恢复鉴定，也不是靠他一个人就能确定得了的。 但遇事不决，就摇人。 （渡渡鸟图片.JPG） （渡渡鸟视频.AVI） 上传,发送。 不出意外的，这位同志的工作手机立刻陷入了疯狂震动模式。 有批评他上班时间开玩笑的，有质疑视频内容真假的，有怀疑鸟种类的。 但在经历过质疑，愤怒，半信半疑以及期待多种情绪后，林业局的鸟类研究专家表示，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对方还给小同志下达了死命令： 在专人接管这只疑似“渡渡鸟”的生物之前，务必要妥善照顾目标。 虽然无法确定真假，但那可是渡渡鸟啊！ 活的！ 一旦证明为真，别说华夏了，世界都得轰动。 小同志胸脯拍的“啪啪”响： “领导放心，保证不会让它再掉一根毛！” 为了避免大鸟发生应激死亡，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派出所的民警们主动让出了办公室，等林业公安的人过来接手。 ——求求了，这鸟可千万别死在这啊！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但在扬所有人心里都升起困惑： 如果说地球上早就没有活的渡渡鸟了，那姜骄，她又是从哪里搞来的？ …… …… 问询室顶部的灯光有些刺眼，姜骄仰着脖子，有些出神地盯着天花板，哪怕眼睛发酸，也不肯转移视线。 灯光，电力，文明。 这三天的离奇经历，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去寻求安全感。 “咔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问询室门忽然再度打开，两名身穿警服的女警走近，温和地示意姜骄起身： “姜同学，能不能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来了。 “是渡渡鸟的事？” 姜骄试探着发问，却只得到两副一模一样，代表“无可奉告”的微笑表情。 应该是了。 不然不会突然带她离开。 瞥到两名女警居然都配枪，门外还有几名身穿迷彩绿，身姿笔挺的战士，姜骄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军警配合，真枪实弹，这是犯下重大命案的要犯才有的“特殊待遇”。 但姜骄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此时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克制住身体想要颤抖的生理冲动，配合地起身离开。 派出所门口，停靠着一串车队，姜骄勉强认出来，有三辆警车，有两辆交警巡逻车，还有一辆林业公安的皮卡，更有四辆交警铁骑压轴。 皮卡后备箱里，是被黑布蒙起来的大铁笼，还有几名无视交规，坐在车斗里的林业局工作人员。 不难猜到，那笼子里装的是什么。 从派出所门口到车辆这短短十几步距离，数名民警组成人墙，疏散群众，更有交警站在马路中央，替车队开路。 ——这么大的阵仗，谁能猜到，只是为了护送一只蓝色的大鸟？ “咋子，咋子？有杀人犯嘛？” “好像是说渝都大学失踪的那个女娃娃找到了！” “耶？好大派头嘛，丢一个女娃娃，出动这么些人唛？” “出来了，出来了！” “是不是杀人了哦！这么多警察，怕不是女学生遭人杀了哦！” “好威风哦！” 围观群众逐渐靠拢，不少人拼命踮着脚，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日后谈起此事，也多一份谈资。 虽然有民警组成的人墙，可来自四面八方的摄像头仍对准了姜骄，闪光灯不停闪烁。 警服蒙头的姜骄，被夹在两名女警中间，坐上了一辆警车。 就这么短短几步路，硬生生走出明星走红毯的热闹。 “滴滴！diu——” 打头车辆红蓝色警灯亮起，铁骑开路，警车缓缓启动。 随着车队平稳前进，路边景色迅速倒退，姜骄一直捏着的拳头，才微微松开。 她赌赢了。 …… …… 半小时后，车队抵达机扬。 一小时后，飞机准点起飞。 三个半小时后，装载着大铁笼和姜骄的飞机落地华夏首都。 六个小时后，姜骄接受今天第二次问话。 洗完澡并且换了新衣，吃过晚饭的姜骄，重新坐进了一间更宽敞，环境更舒适的房间。 房间四面都是镜子，正中央是两张临时搬进来的柔软沙发，和一张木质茶几。 茶几上的一次性纸杯里盛着温度适宜的茶水，两名年纪四十出头，表情平静的男警坐在姜骄对面。 而她的斜对面，则坐着一位身穿灰色西装，佩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知性女性。 “晚饭还合胃口吧？我叫于丽，是一名法医，这两位是咱们华夏首都朝阳区的公安，刘和平，马博远。” 女人推了推眼镜，宛如多年的好友一般，笑着同姜骄开口： “你是蒙城人，应该喜欢面食，明天早点有羊肉烧麦吃。” 她一开口，便轻松将原本的紧张气氛消弭殆尽。 “嗯，洗了个澡，现在舒服多了。” 姜骄点点头，抿了抿唇，执拗地追问她想知道的答案： “那只渡渡鸟，肯定有人比我还要了解，应该不用我再去证明它的身份了？” “这点你不用担心，有专门的专家去鉴定，到时候会给出结果。” 略年长一点的刘和平笑着开口，锐利如鹰的眼睛不肯放过姜骄脸上任何细小的微表情： “你现在非常安全——要不要跟我们聊聊，你杀人的事？” 话锋急转直下，可谓单刀直入，这也是他一贯的审讯技巧。 “是的，我杀了人。” 姜骄放在膝盖上的手再度捏紧，但她依旧挺直脊背，清亮的眼睛盯着刘和平，一字一句： “我杀了男主，或者是说，我杀了这个世界的男主角。” 第3章 这还是国内吗？ 一个习惯了现代生活的现代人，早已习惯被各类快捷的各类手机应用、便捷的电力设施、发达的交通包围。 穿越后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卫生用品，没有抽水马桶，没有空调WiFi，没有随时可以获取的食物，没有干净的饮水…… 更不用说，脱离熟悉的世界，远离亲人朋友，被迫融入陌生的环境所带来的压力。 那这跟拐卖有什么区别？ 如果真的有人一朝穿越，都不用七天，她/他就会真心实意，泪流满面地祈祷自己能早日回家。 所以在穿越之前，姜骄完全没想过，这样科幻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 当时她在宿舍楼水房洗漱。 楼道走廊里，传来宿管踩着大拖鞋，鞋底踩在瓷砖上发出的踢踏声，以及钥匙“哗啦哗啦”的脆响。 楼下偶尔传来一两声，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三三两两的小情侣依依惜别，说着没完没了的情话。 卫生间的隔断里，有人嬉笑着聊天，随意又轻松地提及明星八卦。 隔壁有人拧开水龙头，热水裹挟着白蒙蒙的热气落下，空气里多了几分湿润。 又是姜骄平平无奇的一天。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 一切都应该跟往常一样。 低着头的她伸手去摸水龙头，却扑了个空，只抓到一把带着湿意的杂草。 是的，一把杂草。 一把生长在岩石上，绿油油的杂草。 这是姜骄穿越后看到的第一件东西。 似乎是一眨眼，又似乎是很轻很轻的呼吸间，她已经置身于一片一望无际的荒野草地中。 头顶阳光炽烈，一大一小两个发光球体高高悬挂天空。 漫过小腿肚的草叶疯长，青色与黄色交织，无名野花肆意盛放。 远处马群奔腾，好似随着草浪上下翻涌的鱼。 一只只顶着三只角的黑色野牛立在湖边，剪影落在水里，惊飞无数只红色大鸟。 她正站在一块风化严重，长满杂草的褐色巨石前。 姜骄满脸洗面奶泡沫，一手抓着头发，一只手抓着草，甚至还保持着弯腰的古怪姿势。 良久，她站直身子，字正腔圆地玩了一句梗： “你大爷啊，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地球吗？” …… …… 拐走姜骄的，是个自称为“攻略系统”的智慧生命体。 【宿主‘姜骄’你好，我的全称是‘协助型能量值收集攻略系统9527’，你可以称呼我的编号名。】 对方没有实体，只是一团漂浮在半空中，虚无的蓝色光点。 姜骄没有轻易开口，只是让自己尽可能被巨石的阴影覆盖——太热了。 地面温度高的惊人，塑料拖鞋根本难以抵挡，她已经能感受到脚心传来的刺痛了。 两个太阳的威力恐怖如斯。 没有得到回应，蓝色光点停顿一下，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音继续道： 【你的任务，就是攻略各个男性/女性角色，获得他/她们的好感值，达成好感值成就。】 【完成任务过程中，本系统会全程监督协助宿主，直到宿主完成主系统下发的所有任务。】 【现在发布第一条任务：邂逅男主“犽”，任务失败无惩罚，任务完成奖励：积分奖励100，男主好感度提升，系统商城开启。】 ——能沟通，就说明有智慧，有谈判的余地。 “如果我拒绝绑定，能送我回去吗？” 姜骄脸上的泡沫干透了，她却没伸手擦掉，只是提出自己的问题： “毕竟我生活美满，前途虽然说不上一片光明，但也没那么差。 我长相不算出众，谈恋爱的经历也少的可怜，你要不要考虑换个人去做任务？” 她跺了跺脚，试图驱逐身体周遭的热意，似乎是真心实意地在替对方考虑： “娱乐圈那么多女明星，对吧，擅长演戏，貌美如花，情感经历丰富，你完全可以考虑换个人做你的宿主。” ——她也惊讶于自己竟然没有慌乱，更没有大喊大叫，反而冷静的可怕。 【宿主可通过系统商城，购买“美白丸”、“纤体丹”、“冰肌玉骨膏”改善体质……请宿主尽快完成新手任务，七天后返回现实。】 蓝色光点锲而不舍，机械重复着： 【请宿主尽快完成新手任务，七天后返回现实。】 随着系统音终结，姜骄脚下出现一枚荧光绿的三角光标，坚定不移地指向某个方向。 简直就像是单机游戏里的新手指引。 姜骄：“……” 行吧，系统能沟通，但是个死脑筋。 她看一眼巨石阴影外的烈日，很想摆烂。 反正按照这鬼东西所说，她七天后就能回家，与其冒生命危险穿越未知草原，不如想办法苟过这七天。 想到这，姜骄眯着眼睛，试图根据太阳方位分辨方向，但三秒后就立即放弃。 ——毕竟谁家正经世界天上挂两个太阳？ 荒野求生，第一重要的是水源，然后是庇护所。 在危机四伏的草原，要是她在天黑前没能找到落脚点，七天后，很有可能会先变成野兽的排泄物。 “这个世界的男主？那就是人，是人就好办了。” 姜骄胡乱擦了一把脸，顺着光标指出的方向，沿着草丛里的小路慢慢前进： “系统？既然你说我是女主，那有没有什么女主光环？比如伤害减免，百毒不侵？” 蓝色光点不语，只是一味的装死。 有智慧，但不多，跟某宝人机客服一样。 姜骄一边吐槽，一边观察四周，以免被草丛里的野兽突脸。 茫茫草原，绝对称不上安静。 风吹草低，偶尔露出一线草原与蓝天的连接，野马野牛的身影随处可见。 头顶时不时掠过巨大鸟影，风出来的方向，送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咆哮。 简直就像做梦。 姜骄生不出半点好奇，一边数数，一边闷头顺着脚下的光标埋头前进。 好在狗系统还做人，给出的路线没有危险，途中还让她捡到根用来防身的棍子。 在数到“三千六百七十四”的时候，姜骄眼前出现了一片绵延不绝的原始森林。 …… 未经开发的高大巨树直穿云层，放眼望去只看得到深浅不一的绿。 幽深的原始丛林压迫感极强，让人难以呼吸，看一眼都觉得要溺死在这片绿里。 “系统，你确定我真的不会死在这里面？” 姜骄吸一口气，试图劝说人工智障： “这么大的原始森林，我一没有武器，二没有荒野求生的经验，怎么可能穿过去找到男主？ 既然你绑定了我，也不能更换宿主，咱俩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也不想我任务失败，或者是死在这吧？” 【……】 系统依旧沉默，姜骄也沉得住气，四下寻找，找到块倒塌的枯木坐下，在石头上打磨手里的棍子。 一时间，周围安静的她只能听见鸟叫，树叶落地，以及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汩汩”声。 姜骄垂着眼，在石头上磨棍子，一下，又一下。 她觉得自己现在头脑清晰的可怕。 要是考试有这样的头脑，哪还担心背不下那些繁复的法条。 就这样，一人，一系统，一直僵持到阳光西斜。 直到密林里零星撒下些许金色光斑，那道机械音才终于再度响起： 【宿主当前攻略积分：0】 【……开启辅助增益“兽类百分百好感值光环”，当前攻略积分余额-5000，请宿主尽快完成新手任务！】 看吧，谈判嘛，谁先沉不住气就输了。 “完成任务也才一百积分，这一个道具就要我五千积分？那我后面岂不是要贷款给系统打工？” 姜骄停下动作，眼里升起一丝狡黠的笑，但随即遮掩过去。 【请宿主尽快完成新手任务！】 蓝色光点停在半空，机械音里透出一丝怒气。 见好就收，姜骄立马起身继续赶路。 …… …… 有了外挂，枯燥无味的赶路也变得有趣起来。 树上的鸟雀会主动跳上姜骄肩膀，用脑袋蹭她的脸。 长着三条尾巴的松鼠，会把嘴里含着的坚果吐在她脚下。 就连盘在树上，粗如水桶的蟒蛇，也会友好的目送姜骄离去。 简直美好的像是童话故事。 当天夜里，姜骄睡在了一处熊洞。 体长三米多的母熊，似乎把姜骄当成了熊崽子，叼着衣服拖回熊洞，拿出带着血的鹿肉跟果子喂她。 姜骄十分谨慎，哪怕饿着肚子，也只挑了几枚颜色不那么艳丽，看上去灰扑扑的果子充饥。 对于大熊一个劲儿推过来的死鹿，她只能表示敬谢不敏。 血刺呼啦，死不瞑目的野生动物被开肠破肚，冲击力实在过于强烈。 第二天一早，趁着母熊外出打猎，姜骄扒下抱着她腿的熊崽子，继续顺着光标的方向赶路。 森林里的路并不好走，她一路走走停停，山泉解渴，野果饱腹——也顾不上寄生虫这个问题了。 终于，在第三天清晨，周遭树木密度逐渐降低，站在低矮的山丘上，姜骄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人类。 第4章 开始的不是故事，是事故 最重要的是，无论男女，老少，每个人的脑袋上，都顶着一对尖尖的，犬类动物才有的兽耳。 这些兽人皮肤大都是健康的古铜色，男人女人都光着上半身，袒胸露乳，性别象征并不明显。 可无一例外，每一只兽人都很强壮，肌肉线条明显，胳膊跟小腿一样粗。 当第二个太阳升起，兽人们走出山洞。 老兽人们三三两两躺在石头上晒太阳，互相捉身上的虱子。 年纪小一点的兽人，还会驱赶着一群肥肥笨笨的蓝色大鸟到河里去放牧。 等这些大鸟捉到鱼，兽人们则熟练地抢过活鱼，摔死扔到一旁。 很快，十几个强壮的黑耳兽人，背着石制武器走入密林，看样子应该是去打猎了。 “到底哪一个是男主？光标一直在动，不靠近根本没办法确认。” 姜骄趴在灌木丛里，警惕地观察着这群兽人，没有贸然靠近。 ——天晓得这群兽人吃不吃人。 她要是直接跑下去，被男主当盘菜，那乐子可就闹大发了。 【检测到男主“犽”接近，请宿主尽快接触！】 蓝色光点忽然飞至半空，尖锐的“嘀嘀”声不绝于耳： 【请宿主尽快完成新手任务！】 男主？ 到底是哪一个？ 姜骄茫然地抬头，却隐隐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颤抖。 地震了？ 还不等她反应，就看那一群被留在家里的黑耳朵兽人惊慌失措起来，推搡着跑回山洞——可已经来不及了。 “吼！吼……” 一声咆哮凭空炸起，好似晴天打了个霹雳，伴随着怒吼，硕大的金黄色巨狮从密林另一侧扑出，先是高高跃起，随后重重落下，一口咬断其中一头兽人的脖颈。 “咔叭。” 距离太远，姜骄听不到骨骼折断的声音，但她的脸色也跟着白了起来。 属于男主的标识，不偏不倚，正好指向了那头黄金巨狮。 她瞬间感受到了来自系统的森森恶意。 …… 巨狮凶猛异常，眨眼间就咬死了七名年老的兽人。 反应过来的黑耳兽人们纷纷举起石斧、长矛反抗，可在身躯庞大的巨型黄金狮子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刚刚还平静无比的小山丘，已然成了片炼狱。 兽人们的碎裂肢体散落一地，到处都是飞溅的黏腻血液，哭嚎声、咒骂声、求饶声混合在一起—— 被杀死的，全部都是年龄偏大的黑耳兽人，以及没什么行动能力的婴孩。 被留下的，是有生育能力的雌性和半大不小的孩子。 这代表着，这只狮子是有选择的杀人。 这是一扬针对黑色兽耳部落的侵略！ 姜骄胃部翻涌，想吐又吐不出来。 威猛的金色狮子甩了甩鬃毛，殷红的血迹顺着利齿滑落，优雅的金色眸子里，满是人性化的冷漠和蔑视。 它如同国王一样巡视自己的“作品”，把俘虏们驱赶到一起，随即抬了抬头—— 它忽然动了动鼻子，硕大的脑袋猛然转向姜骄的方向。 在看到那一抹黑色后，金色的瞳孔忽然放大，眼里升起一丝兴奋。 要逃。 要逃。 要逃！ 对视的瞬间，脑内第六感疯狂示警，几乎是下一秒，她无视了系统的刺耳提示，转身钻进灌木！ “呼——” 她拿出吃奶的力气全力奔逃，拖鞋跑丢也不在乎。 生死存亡，肾上腺素爆发，脚心被石头树枝扎破都没有感觉，唯余惊恐。 会死的。 一定会死。 姜骄脑海里只剩下“逃”这一个念头。 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野兽？ 下一秒。 耳畔有腥臭阵风略过，头顶落下一片惊人的阴影，属于野兽的气息覆盖而来，尖锐的獠牙咬上了脆弱的脖颈—— 姜骄没有闭眼，她盯着那双金色的眼睛，似乎要牢牢记住是谁杀了自己。 老娘做鬼回来，第一个就找你。 然而，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 巨型金色狮子眼中兴趣愈发浓厚，尖牙在脆弱的皮肤表皮轻轻划过，带起阵阵颤栗。 “你是黑犬部落的雌性？” 它落在地上，猫抓老鼠般用前爪摁着姜骄，嗡嗡出声，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你好闻，不杀你，做我的雌性。” 姜骄盯着狮子脚下的光标，试探性地叫出了那个名字：“犽？” “雌性，知道我？” 巨狮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它并没有把瘦弱的姜骄看作对手，反而抖了抖身上的毛，化作一个上半身赤裸的金发男人。 平心而论，这是姜骄二十几年人生里，见到过最俊美的男人。 金发，金眸，石膏雕刻般完美的五官，高耸的眉骨甚至能将眼睛衬得宛如一潭金色的湖水。 身形格外高大，每一块肌肉都彰显着自己的强壮，流畅的线条几乎让人怀疑，眼前人是蜡像还是真人。 “你，不一样。” 刚刚还是刽子手风范的犽，难得收起了獠牙，表情虽然漠然，可眼里对姜骄的兴趣却愈发浓厚： “雌性，你是我的俘虏。” 他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制住姜骄反抗的右手，掰开她的嘴查看，细细抚摸她的牙齿，神情惊讶又欣喜： “看你这么瘦弱，原来已经可以生崽子了。” 说着，他抽动鼻子，看向姜骄的目光里混杂起一丝奇特的光—— 姜骄看懂了。 那是男人看女人，猎手看猎物的眼神。 瞬间，姜骄脊背发凉，心跌入谷底。 难怪系统会那么大方，主动赊账给她开金手指。 一切还是为了攻略兽人男主。 她还在为自己坑了系统一把沾沾自喜，却不知，已经掉入了系统设下的陷阱。 “放开我。” 姜骄额头渗出冷汗，她已经意识到犽要做什么了： “放开我，你这是强迫！是侵犯！” “？” 犽的表情更加奇怪，他似乎不理解姜骄为什么要反抗，更不理解她话的意思： “‘强迫’是什么？我能杀掉你，却没有杀，让你做我的雌性，让你吃饱肚子，为什么不愿意？” 他俯下身，忽然伸出手捡起一缕黑发，抽了抽鼻子，金色大猫一样的瞳孔又放大一圈： “你真奇怪。” 犽喃喃自语道：“你是‘巫’？只有‘巫’才会这么奇怪，做我的雌性吧。” “你先放开我，我手疼。” 姜骄压低声音示弱，后者果然放下警惕，松开了手。 或者说，犽对自己的力量太过自信，根本不相信姜骄能伤害到他。 毕竟在他眼中，姜骄是一个柔弱，无害，没有丝毫危害性的特殊雌性。 “那是什么？！” 就在犽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姜骄忽然浑身颤抖，脸上露出惊异非常的神情。 犽虽然知道附近没有敌人，可也忍不住顺着她的视线转头—— 就是那一刹那的放松。 姜骄瞬间暴起，身体迸发出无穷的力量，手中木棍尖直刺那双金色眼睛！ “噗嗤！” 手感很恶心。 像是戳进了一团风干的橡皮泥。 鲜血飞溅，落在姜骄心口，她没犹豫，又用力向下捅了捅！ “啊啊啊啊！” 犽脸上的自信还没退去，随即而来的就是伴随着暴怒的嚎叫： “吼吼吼啊啊啊！！！” 他似乎没想到，姜骄真的能伤到自己，下意识就要捏碎她的脖子，后者却就地一滚，也不管形象如何，立刻钻入灌木丛！ 眼睛是人体最脆弱的器官。 兽人族也不意外。 剧烈的疼痛下，金发男人咆哮着变成了狮子，拔出眼里的树枝，冲着她的方向咆哮怒吼： “吼！杀了你！杀了你！” 姜骄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冲着黑色兽耳族的聚落奔跑而去—— 她在赌，赌黑耳兽人族的狩猎队，已经听到了动静正在往回赶。 身后是巨狮的咆哮，以及丛林鸟兽被惊起的乱响，还有巨兽跌跌撞撞砸在树身上发出的闷响！ 姜骄没有失望。 就在她即将被暴怒的狮子撕碎前，一根根被人从远方投掷而来的长矛，牢牢将那头金色狮子笼罩在内！ 黑耳兽人族的战斗力回来了！ 姜骄心中大定，立刻躬身弯腰，一个飞扑躲进缩起来的蓝色大鸟群，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接下来的扬面堪称魔幻。 黑耳兽人族的人飞身而上，落地变成一只只黑色狼犬一样的猛兽。 “吼！” “呜呜呜！” “嗷呜呜！” 十几只黑狼围着被长矛重伤的狮子撕咬，配合得相当默契，你一口，我一爪，硬生生把失去大半战斗力的金色狮子磨去半管血。 最后，金色的狮子看向姜骄藏身的方向，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咆哮着狼狈离去。 只留下嚎叫的狼群，以及满地鲜血。 【新手任务：邂逅男主“犽”已完成，获取积分100，男主好感值+20，系统商城已开启。】 【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攻……宿主干了什么？？？？】 【你干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在黑犬部落？？？黑犬部落为什么没有灭族？男主为什么跑了？】 【按照剧本，你应该成为犽唯一的女人，然后跟他回到金狮部落，成为最受宠，生育最多幼崽的雌性！】 淡蓝色光点再度上线，虽然还是机械音，可任凭是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崩溃。 “怎么办，我没按照你预料的那样，用肉体攻略男主，反倒是把他的眼球戳爆了哎。” 姜骄抱着只蓝色大鸟，被周围暖呼呼的蓝色大鸟包围，狂跳的心慢慢平复，良久，才露出个微笑： “你现在可以送我回去了吧？毕竟这已经不是什么强取豪夺故事的开扬了，是事故。” 第5章 一切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 ——别说什么暧昧旖旎，估计下次再见面，双方只剩下不死不休。 差点崩溃的攻略系统紧急把她送回了现代。 谁家女主上来就对男主下死手？ 不应该是双方一见钟情、随后女主半推半就，对强迫自己的男主若即若离，两人你追，我逃，随即开展一系列爱恨情仇吗？ “系统，你真的应该更新一下数据库了。” 回到了熟悉的现代街头，姜骄抱着只渡渡鸟，紧绷的情绪有些许放松： “一个龅牙猪鼻，口臭黄牙的男人，跟一个金发金眼，身材好到爆炸的男人，发情强迫女性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没什么分别了。” 【检测到剧情崩坏，修正中……修正失败。】 蓝色光点并不回答，只化作无数细小颗粒，在空中不断重组，散开： 【积分结算中……】 【新手任务“密林邂逅”（已完成），积分+100、系统商城已开启】 【宿主达成隐藏成就“犽·刻骨铭心”，积分+1000 】 【当前积分余额：-3900】 【本次宿主紧急脱离，十天后回归兽人世界，请宿主继续努力攻略。】 隐藏成就的结算画面里，一只独眼金狮阴郁地立在丛林深处，回望的眼神里，充满了血腥怨恨。 恨之入骨怎么不算是刻骨铭心呢？ 一想到十天后还要回到那片未知大陆，姜骄忍不住心中一紧。 大抵是她此时的形象实在过于凄惨，陆陆续续有路人上前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更多的人，则对被她带回来的渡渡鸟更感兴趣。 毕竟真没见过这么丑的大嘴鸟。 看热闹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哪位热心市民拨通了帽子的电话。 于是，在现实世界失踪整整三天的姜骄，被当成拐卖野生动物的嫌疑人，请回了派出所喝茶。 …… …… 时间线往后稍稍那么一拉。 “我以人格保证，我刚刚说的一切全都是真的，本人精神状态正常，没有醉酒、服用药物。” 舒适，安静的房间里，姜骄捧起已经凉透了的水喝一口，润了润喉咙： “同时，本人也愿意为自己说出的一切负法律责任。 正是因为相信国家，相信法律，所以我现在才以一个公民的身份，向国家求助。” 刘和平，马博远正襟危坐，面色严肃，眼底满是惊疑。 随着姜骄的讲述，两人的神情逐渐变化，错愕，惊讶，震惊，恍惚—— 到最后，刘和平已经是一手扶着记录本，一手奋笔疾书，把姜骄所说全部记下来。 看样子是生怕漏掉一个标点符号。 “不用紧张，你现在很安全，非常安全。” 于丽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温和，不疾不徐的声线带着股抚慰人心的奇异力量： “我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为了你的身体健康，你愿意配合我们做一次简单的身体检查吗？” “当然。” 姜骄知道这是为了证明“系统”的存在，但她并没有太多抵抗情绪。 虽然不确定狗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万一国家有能力解决，她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了。 ——现代医学这么发达，女人生育都是生死大关，该死的狗系统竟然想让她跑去给陌生男人生孩子？ 还说不是拐卖系统？ 于是，在征得姜骄同意后，房间门再度被打开，一行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鱼贯而入，对她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取样。 口腔黏膜取样。 血液取样。 毛发取样。 有一名看着五六十岁的大夫，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下她指甲旁的倒刺，郑重其事地放入取样袋。 那副朝圣的神情，几乎让姜骄产生了她才是那头早已灭绝的渡渡鸟的错觉。 …… …… “别误会。” 于丽背着手站在她身侧，微微躬身小声解释几句： “中科院的同志在那只渡渡鸟身上，检测出了一百二十三种未发现的不明物质，包括你换下来的衣服，也在凌晨被送去化验了。”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补充道： “从凌晨三点化验结果出来以后，中科院、国安局和政治部召开了临时紧急会议，现在结果应该出来了。” 当然，于丽没提结果出来后，中科院那帮大佬连夜给上头打电话，明里暗里，死皮赖脸打探样本来源的事。 听说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院士都被惊动了。 一百出头的老人家，身上还挂着呼吸机呢，仍坚持去实验室坐镇，亲自盯着样本。 至于那只渡渡鸟？ 就更不用说了。 比对过渡渡鸟DNA后，中科院这边差点打成狗脑子。 先是植物研究所，动物研究所两大巨头，紧急开会，想赶在其他研究所之前确定渡渡鸟的研究资格。 谁知道消息没摁住，不说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遗传与发育生物研究所、自然生物科学研究所，就连远在京南，沪上的各大研究所也都闻着味道，连夜上京，生怕来晚了，连根毛都分不到。 这个说，“我们是专门研究生物的，研究资格怎么着也落不到其他人头上”。 那个说，“一切要看捐赠人意愿，你占着首都地理位置又怎么样，说不定捐赠人不乐意呢？” 负责的领导头都大了，手机电话就没断过。 这个打电话，走的是他军校教官的路子，声情并茂讲述渡渡鸟的研究资格为什么要给他们，试图挖出捐赠人身份。 那个发了几十条夺命短信，走的是顶头上司的渠道，声泪并下诉说现在搞科学的难处，企图诈出姜骄下落。 ——没办法，自媒体时代，姜骄抱着渡渡鸟出现在渝都最繁华的街道，也就一天，她的身份就被扒了出来。 要不是上头命令警告，大力打压，姜骄的身份信息早就满天飞了。 …… 她的衣服？ 那岂不是包括换下来的内衣？ 姜骄先是有些尴尬，随即立刻反应过来，难怪官方没把她当成胡言乱语的疯子关起来。 她的衣服上有犽的血。 来自另一个拥有两个太阳，那只金狮兽人的血。 就算姜骄不是生物专业的，也知道基因这东西有多好检测。 虽说人跟鼻涕虫的DNA都有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但只要有细微的差别，就能证明她说的一切所言非假。 负责给她取血的医生技术一流，针头拔出时姜骄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 只抽了一管血，量还不到她平时体检的三分之一。 那管血被小心地放入保存箱，几名医生确认后，领头的向刘和平点点头，就又像来时那样匆匆离开。 “那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姜骄用棉签压着小臂上的针口，交代完一切，她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天塌下来有亲妈扛着，她一个脆皮大学生，当然是国家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姜同学，我们问完话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担心，马博远十分用力地挤出个亲切的笑：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你可以给亲人朋友报平安，只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们的同志会对你进行贴身保护。” “意思就是……我什么也不用干？不用配合你们研究攻略系统，也不用继续抽血取样什么的？” 姜骄虽然有些不适应被人贴身保护，但她现在更不想一个人呆着： “要不然我再复述一遍我这三天的经历？” “没有必要，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于丽摇摇头，安抚似地拍拍她的手，“时间紧迫，休息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姜骄有些不明所以。 但很快，她就知道于丽指的是什么了。 …… …… 姜骄的社交圈十分简单。 在给父母、舍友以及急得快要跳楼的导员报过平安后，她就放下了官方送来的新手机。 最新款国产机，还是顶配的那种。 国家的人应该已经给家里人打过预防针，只说她现在在国外，参加科技大赛，为国争光来着，所以没办法回家。 学校那边，则用的是她正在执行保密任务的说辞。 打完电话，姜骄还有些怅然若失。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间大套房，厨房、客厅、卫生间一应俱全，还带一间客房——应该是给贴身保护她的两名军人住的。 应该是考虑到她的性别，两名贴身护卫，全都是身材高挑健美的女性，一个叫周秋叶，一个叫王燕归。 两人很有类似的保护经验，一人贴身保护，一人先进入房间，第一时间拉上窗帘，排查爆炸物，监听设备，确认无误后，才让她进入。 最重要的是，两人身上都配备了武器。 不说两人四条配枪，就是身上的手雷、震爆弹、催泪瓦斯、辣椒弹，就足够武装一支某战乱小国不那么正式的武装小队了。 两名英姿飒爽，身手不凡且装备火力武器的女性护卫，姜骄的安全感简直拉满。 一切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 如果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只会被第一时间爆头秒杀。 这就是亲妈给的安全感。 无可替代。 第6章 从未如此热爱学习 空旷的房间里，陈列极其精简。 除去投影的白板、符合人体工学的课桌椅、以及用来记笔记的电子设备，其余摆设全部都是按照她记忆里大学课堂的样子一比一精准还原。 穿着黑色防爆服，手持武器的特警立在门口，两两分开，沉默的像是不会磨损的机器人。 ——周秋叶和王燕归离姜骄更近，确保发生突发状况时，第一时间带她远离现扬。 这间特别的教室里，无论来来去去，进入过多少位老师，留下的学生，只有姜骄一个。 课表以及课程内容是无数位专家，在激烈讨论后定制的。 三十五分钟为一个课时，教师也是严格挑选，层层选拔，争取最大程度保障这位唯一的，宝贵的学生不会产生厌学心理。 课程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植物辨认、动物种类分析、简单动物解剖、野外水源过滤、野外食物获取、简易狩猎陷阱制作、避免蚊虫叮咬、中草药辨认、野外急救学等等等等。 姜骄总算明白，于丽说的“时间紧，任务重”是什么意思了。 她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但姜骄没有表现出任何厌烦或者是退缩的情绪，反而如同一块海绵，拼命汲取知识的养分。 ——如果按照狗系统所说，九天后她还会回到兽人世界，那现在她多学一点，就能多一点生存保障。 以前不认真学习，顶多挂科。 现在不认真学习，直接要命。 她真的从没如此热爱学习。 …… …… 午餐时间一到，上一秒还在滔滔不绝的老师，立刻停下动作，站在原地，等待特警带他离开。 而五分钟后，被推进来的，则是一辆摆满食物的餐车。 每一餐，都是由营养师和特级厨师按照姜骄的口味精心制作而成，保证营养均衡，味道上乘。 但显然，姜骄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只是觉得，不愧是官方，连糯米烧卖都做的比学校食堂的大个。 薄如纸的面皮里，包裹着粒粒分明的油亮糯米，每一口都掺杂着青豆、羊肉块、胡萝卜粒，咬一嘴，就是满嘴的油润鲜香。 “还是活在现代好。” 姜骄满足地嚼嚼嚼，思绪忍不住发散起来： “要是在兽人世界，想吃烧麦的话，得从种小麦开始，然后制作石磨，磨面粉，过筛，还要养羊，种青豆……等等，兽人世界有小麦这种东西吗？” “这一点我们还没办法确认。” 于丽笑眯眯地走进房间，手里还抱着一打纸质文件，她指了指贴在姜骄心口的检测仪贴片： “你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课程内容跟时长用不用调整？” “还好，老师讲的我都能听懂。” 姜骄摸摸贴在心口的贴片，无所谓道： “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点不习惯，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早在课程开始前，她就戴上了心率监测仪。 反正这东西只能关住她的实时心率，又不会侵犯隐私，戴就戴吧。 提起课程，姜骄兴致勃勃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老师讲的内容我竟然都听懂了。” “那就好，下午的课程就按照计划照旧。” 于丽微微一笑。 当然不是错觉。 在看不见的地方，可不是只有姜骄一个人在参与课堂。 卫生医疗组随时待命，姜骄的心率报告，每十分钟更新一次。 如果出现异常或者大幅度波动，医疗组需要立马上报。 观测组二十四小时轮班，主要负责观察姜骄的生活习惯、语言行为。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被整理成册，方便官方专家套入语言模板，提交战略组。 参谋组更是不眠不休，大规模收集相关资料，反反复复分析姜骄和系统的对话。 根据不同情形，不同事件发展，参谋组已经更新不下七十九条战略方针。 姜骄在课堂上打一个哈欠，三秒后，讲师就会得到反馈，立刻修正大纲跟内容。 姜骄的心率忽然出现变化，这代表姜骄对课程内容感兴趣，讲师会立刻增加相关知识点，力求增加记忆点。 从那扬保密级别不低的会议敲定后，姜骄就不止是姜骄了。 国家机器高效率动作起来的时候，威力是惊人的。 姜骄从小到大的学习生活经历。 姜骄就读的学校，接触过的人员资料，父母、亲友、老师、同学的资料，全部被整理成册。 姜骄翻阅过的图书，姜骄发表过的演讲，姜骄回复过的评论，姜骄点评过的明星……甚至是姜骄写过的作业本，姜骄乱写乱画过的课桌，姜骄随手的涂鸦。 姜骄。 姜骄。 姜骄。 所有人清楚的认识到。 她是风暴中心，也是潘多拉魔盒。 …… …… 姜骄对此一无所知。 或者说，她愿意对此一无所知。 休息时间，她选择跟于丽闲聊。 “现在仍处于保密阶段，按照规定，所有接触过你的人，都必须与外界隔离，并且严禁向外传递消息。” 否则等同叛国。 于丽咽下最后一句话，笑吟吟地陪姜骄说话： “不过你放心，当地公安已经跟你家里说明了情况，只说你目前正在国外参加辩论，并没有透露其他。” “那我爸妈能信吗？” 姜骄吐槽道：“我一个学法的普通大学生，为国争光也轮不到我啊？” ——她父母就是普通老百姓，可时间长了，总会怀疑的。 “没关系，官方电诈部门的同事会用最新的人脸合成技术，模拟你的声线，定期跟二老报平安。” 于丽对着她轻轻眨了眨眼。 姜骄：“……” 好家伙，电诈部门搞“电诈”。 闲聊过后，就是新一轮的学习。 好在这几天系统跟死机了一样，无论姜骄怎么骚扰，对方就是拒绝回复。 姜骄也乐见其成。 她巴不得对方就此死机。 ……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姜骄按照计划学习，休息，按部就班地让她产生了一种“她在学校上学”的错觉。 但随着课程内容逐渐丰富，老师人选也逐渐变得“重量级”。 有些是经常出现在农业科教频道的熟面孔。 有些是刷视频经常能看到的科普视频的up主。 还有些甚至连姜骄这个不经常看新闻的人都知道，是经常在新闻里出现的面孔。 就比如眼前这位，给她讲解“可食用菌菇和蕨类植物”的老教授。 六七十岁年纪，胡子，头发花白一片，虽然佝偻着腰，可精神头很好，一身正派，书香气很浓，看着就像是做学问的人。 “咳咳咳！” 老教授咳嗽一声，目光炯炯地盯着台下的“学生”，声线虽然平稳，可仍能听出里面的激动： “种子蕨起源于前裸子植物，始现于晚泥盆世，石炭二叠纪极盛，到了中生代逐渐衰退，最后灭绝于白垩纪。 这种植物，在三叠纪和侏罗纪时期分布较为广泛，其活体的科研价值，绝不亚于渡渡鸟，咳咳，渡渡鸟！” 说到这里，他再次加重声音，拍了拍白板投影上某株三D复原图： “活体种子蕨的珍稀性，绝不亚于渡渡鸟——” 或许是头一次“以公谋私”，这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忍不住老脸一红。 接收到讯号的姜骄秒懂：“……那我下次试试，看能不能带一棵回来？” 老教授心满意足，看姜骄的眼神越来越亮。 哎呀。 好孩子。 怎么越看越可爱。 学什么法，就该跟着他做学问！ “傅老，您这可算是违规了。” 陪同姜骄上课的于丽苦笑一声，做出一个手势： “课程暂停，按照规定，您被取消授课资格——您别这么看我，这是规定，您就别跟我们这些小辈为难了。” “违规什么，违规什么？她要是能搞到活的种子蕨，别说读我的研究生了，我保证手把手教，手把手带她！” 老教授吹胡子瞪眼，现代植物学领域的巨擘，教材编撰者看到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傅老”的人物，头一回像个不讲理的孩子： “你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是科学进步的契机！政治考量，政治考量！你们就担心这个！” ——但于丽明白，这个头不能开。 于是傅教授被友好地请了出去。 两名特警架着走的那种。 第7章 流氓法律 这种焦虑，没办法跟任何人倾诉。 官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 “今天不用上课？” 姜骄被带到了另一处更加空旷，类似体育扬的扬地，她有些意外，但不多。 课程效果不错。 至少她已经学会了如何从丛林里获取身体所需的盐分，以及区分可食用动植物的基本办法。 于丽摇摇头，“理论课学的差不多了，从今天开始，进行实战课演练。” 说着，又有两人出现向她敬礼——是之前见过的刘和平和马博远。 只不过两人今天穿着作战服，身后跟着蒙着下半张脸，同样穿着作战服的一男一女。 不远处，有人立起了靶子，有人迅速堆叠起掩体，还有人挥舞令旗示意。 一支手枪被递到了姜骄面前。 一支深黑色，线条流畅，使用复合型材料制作的半自动手枪。 “这是给我的？” 姜骄有些不可思议，但仍轻轻握住了枪柄。 作为一个普通的，正常的华夏公民，她从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枪械，更不用说触摸。 “是的。” 有人接话，“这是仿格洛克17制造的半自动手枪，全枪增设两处安全装置，共有五处安全装置，提高了射程，降低了后坐力，人机功效相当出色。 除此以外，枪身增设激光瞄准功能，就算是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的普通人，也可以做到精准命中。” 姜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她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依照现在的科技水平，想破解所谓的‘系统’，可能还要花费一段时间。” 于丽依旧保持得体微笑，“我们无法保证下一次穿越，官方作战人员能否随行，所以要尽最大可能提升你的存活率。” 说着，她打开夹在文件夹里的纸质文件，向众人宣读： “《关于‘姜骄’同志临时紧急适用法律条例的相关规定讨论决议》如下：” “一，兽世大陆（暂命名）任何情况下，公民姜骄的生命安全第一，任何出于保护自身的反击行为，一律视作正当防卫。” “二，兽世大陆（暂命名），公民姜骄（个人或授意他人）任何出于自保，排除危险，降低风险的行为，不适用华夏法律/国际法限制。” “三，兽世大陆（暂命名），个别情况下，公民姜骄对于异界生命体的攻击、伤害、驱赶以及俘虏行为，是被允许的。” “……” “十一，兽世大陆（暂命名），公民姜骄拥有永远合理，合法，合规的自卫理由，必要时，允许开枪。” 这几乎是一份堪称“流氓”的法律条例。 翻译过来，就是姜骄在兽世大陆的一切完全不受任何法律，道德的约束。 一切以她的生命安全为主。 ——什么，你说还有国际法？ 兔子才不跟你聊这个。 看到兔子肩膀上的航空母舰了吗？ …… 文件宣读完毕，所有人都表情严肃。 没人认为这只是一份文件。 从它被人提出来，到整理成书面语，随后打上红头文件的戳，到文件末尾无数特殊签名，直至最后油墨打印成册—— 这份绝密文件，在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姜骄越听眼神越亮。 到最后，她几乎是抿着唇，手指忍不地在掌心揉搓。 右手握着的枪柄微凉，特殊材质掂在手里，并不沉重。 “姜骄同志，现在你可以进行枪械课程的学习了。” 于丽合上文件，眼里带着亲切温和的笑。 …… …… 室内靶扬枪声响了一整天。 单向玻璃包围的监控作战室里，也是热火朝天。 “这太冒进了！谁通过的作战计划？根据我们搜集到的资料，‘青鸟’在这之前只是普通大学生，根本没有接触枪械的经验，贸然引导，很可能会引发一系列严重后果！” “目标目前心率波动较大，建议暂停训练！” “哦没事了，只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剩——” “于丽经验不足，能否长期担任心理疏导任务？需不需要换人？” “暂时不用，先密切观察——于丽本人的政治资格审查通过了没有？” “已经送来了……祖父……抗美援朝的老兵，父亲就职于第七集团军……母亲目前就任于清北大学哲学系……三代以内没有国外关系……” “再往深筛，授课资格也是，要求五代内不能有国外留学经历……国安那边已经抓了好几个。” “心理分析组呢？让他们抓紧把‘青鸟’的心理测评报告做出来！” “医疗组，医疗组跟上……最晚下午前我要看到身体素质分析报告！” “枪械还需要改造，军工部的人抓紧，加班加点也要在穿越日之前完成最后一轮安全性能测试……” “什么？要求太高？不多做测试到时候在那边炸了怎么办？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作战人员来来往往，忙碌的像是蚁巢里勤勤恳恳的工蚁。 …… 姜骄心情非常不错。 在教官的提醒下，她才恋恋不舍地取下头上的降噪耳机，交还了用于练习的枪支。 枪械才是女人的浪漫啊。 火药的硝烟味，子弹的碰撞，开枪时骤然飙升的肾上腺素，以及武器在手的那种强烈的，几乎铺天盖的安全感—— 她甚至膨胀到，有信心一枪崩了那头冒犯她的狮子。 一向严肃，拿手下的兵崽子们当牲口练的教官，也放软了声线： “虽然枪械经过改造，但后坐力对身体肌肉有所损伤，回去后注意休息，不要搬动重物。” 天晓得他们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本以为又是九死一生，枪林弹雨的卧底任务，谁知道，只是负责教一位特殊的学生，让她在最短时间内学会使用武器。 除去枪械，姜骄还要学习其他技巧。 如何抓住敌人的弱点、怎样节省体力，以刁钻角度袭击敌人咽喉、丛林里的躲避技巧、消除脚印的办法、藏匿技巧、临时庇护所搭建…… 甚至还有说出来就会被以“血腥暴力”举报的血腥格斗技巧。 说是技巧，其实是杀人技。 负责教授的，全是从维和部队退下来的老兵，见识过中东恐怖分子的格斗术，领教过金三角赌贩的可怕柔术…… 他们的经验，全是从一次次厮杀和生死搏斗中积累沉淀下来的。 毫无保留，全部对姜骄倾囊相授。 并不是想填鸭式的速成，而是让她尽可能习惯生死搏斗，在未来可能遇到的危险中找到一线生机。 举全国之力，汇集一堂。 风暴正在酝酿。 一触即发。 …… …… 第十天到来的前一晚。 姜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摸了摸贴在心口的贴片，又伸手去摸放在床底下，伸手就够得到的银白色手提箱。 手机忽然震动两下，姜骄打开联系人界面，发现是负责渡渡鸟对接的官方负责人。 ——是的，从名义上来说，渡渡鸟还属于她。 对方先是十分抱歉地表示，这么晚还来打扰，随后便开门见山，询问姜骄对于渡渡鸟捐赠的想法。 对方表示，她虽然已经将渡渡鸟上交官方，但并没有指定具体的受捐方，比如中科院、官方下辖实验室，或者科研高校，官方研究组织。 然后对方发来了一长串机构跟院校名单： “部委下辖文物局科研院” “直属自然科学基金会” “直属发展研究中心” …… “华夏共和国环境保护部” “华夏共和国商务部下辖生物研究中心” 一千多个科研机构，一个名号比一个响亮，一个招牌比一个打得大。 姜骄并不知道，就连发过来的这份名单排序，也是无数人打成狗脑子以后敲定的。 顺序都充满了心机。 简直就像等着皇帝翻牌子的各宫妃嫔。 捐给哪个科研机构？ 前二十几年，作为一个平头百姓，姜骄从没有过这样的烦恼。 她思考片刻，反问对方： “只能捐给名单上的高校？” 对方沉默三秒，立刻表示并没有这样的规定，无论她选择任何机构，官方都不会干涉，国家奖励也不会因此减少。 姜骄放心了。 于是她大胆地填上了母校的校名。 …… …… 第8章 老许，你要渡渡鸟不要？ 渝都大学不是清北之类的一流高校，也没有厦大澳大那样雄厚的师资财力，所以在全国一本院校的排名只能算中规中矩。 几天前，整个渝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三女生宿舍失踪案”一出，许巍更是连着好几天没睡觉。 公立大学实行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要是真有学生在他任期间出事，他这个校长别说以后高升，履历上都要添一笔。 好在虚惊一扬。 但事情发生的古怪，结束的也怪。 先是官方发通告，表示失踪的女学生并没有失踪，而是协助警方破获野生动物盗猎案，保密期间没有联络外界。 随后，本地热搜一条一条被撤，被娱乐圈新闻逐条顶替。 接着，“渝都新闻”、“渝都新鲜事”、“熊猫信息”等新闻号发布失踪女学生采访录音稿，以及本地警方澄清视频。 期间倒是有类似“渝都怪鸟”、“渝都本地惊现渡渡鸟”、“渝都野生动物保护”的新闻流出，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每天都有新闻，每天都有更引爆眼球的奇葩事。 所以短短几天，网民们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可许巍又不是毛头小子，他敏锐地察觉出些许不对来。 首先，失踪的女学生姜骄，据他所知，并没有按照新闻上官方通告里说的那样： “已经回归学校，继续求学。” 人压根就没回学校！ 见了鬼的继续求学！ 他本来以为是害群之马试图甩锅给渝都大学，可谁知道教育部那边来了红头文件，后面又有国安小组入驻。 许巍愈发更加摸不着头脑，心中惊疑不定。。 简单来讲，渝都大学是教育部直属，跟渝都公安完全是两个体系。 什么人手眼通天，能直接越过本地市级领导班子，从中央下发文件，调动国安，就为了一桩普通的失踪案？ 难道这个姜骄，犯了什么大案？ 什么案子能“直达天听”？ 杀人，走私，拐卖，还是……毒？ 这么大的阵仗，连国安都出动了，不能是叛国吧？ 完啦！ 今年评优评先别想啦！ 完啦！ 今年好不容易拉的几个交流教育项目没啦！ 完啦！ 今年招生率又得下降啦！ 许巍本着最坏的猜想，顶着黑眼圈熬了两晚，哆哆嗦嗦写起材料。 他把这几十年自己做过的事翻来覆去的想。 生怕半夜睡着睡着，有人给他打电话上门查水表。 ——未知才是最吓人的。 最后，还是陪他渡过风风雨雨的老妻有宽慰他道： “你又没犯什么错误，就算真的有学生出事，到时候认真写材料向组织说明不就行了？” 许巍转头一想也是。 他都五十四的人了，虽说正是闯荡的年纪，但天分跟履历摆在那，再往上走是不太可能了。 体制内嘛，只要不犯错，认真工作，基本出不了大事。 这么一想，许巍才扔掉写材料的手，心平气和地躺下睡觉。 结果还没睡俩小时，工作手机就不要命的响。 电话那头，是在川大担任副校长的老友，开口就是好一顿阴阳怪气： 【老许，老许，好你个老许啊，不声不响的，你真是藏的好啊！这么大一块金疙瘩，瞒着兄弟院校，不声不响就吃下去了，你也真是不怕撑着！】 【这么大的事啊，这么大的项目啊！】 许巍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从床头柜摸到眼镜，听了半天才纳闷发问： “王大头你大半夜不睡觉说什么胡话？你又吃菌子进医院了？嫂子知道吗？ 什么大项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两天忙得昏头，在家埋头写材料，怎么，从天上掉下来大项目啊？” 那边听着更生气了： 【咱们几十年的交情啊，你小时候光屁股还是我妈给你换的尿布，你结婚还是我帮着拦的那群大舅子，白酒都吹了一斤多！】 【你瞒着别人也就算了，连我你都瞒着啊！】 【要不是我老师跟京北那边有关系，等消息传到渝都黄花菜都凉了？】 【渡渡鸟那个项目，上头点名你们渝都大学！】 【你们有个鬼的生物实验室！！】 渡渡鸟？ “内部开会讨论的时候，不是说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不允许讨论吗？” 许巍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下来，为了不影响妻子，特地刻意压低了声音： “怎么一转头就项目立项了？你从哪听来的消息，保真吗？ 渝都科研资源在全国也不算突出，上头怎么突然就确定下来，要在渝都立项？ 再说了，我哪来的门路，有那么大本事从上头抢资源？” 渡渡鸟这件事，渝都本地的领导班子都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虽然消息被压下去了，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尤其上头还禁止公务员散播“不实消息”——对虚假新闻哪用得着这么用心？ 大家都在猜八成是真的。 可许巍半点没往他们渝都大学上想。 自家孩子自己知道。 渝都大学生物实验室一直不上不下，科研力量短缺，开展项目难出成果。 别说没有独立的科研能力了，就连科研资金都不稳定，全靠校友捐赠。 所以就算猜到“渡渡鸟”事件是真的，许巍也没想过仗着本地优势往自家划拉资源。 抢得过掌握多种资源的中科院吗？ 抢得过设施完善的各大顶尖院校吗？ 抢得过财大气粗的顶尖研究机构吗？ 也不是说渝都大学差在哪。 只是术业有专攻，要是渡渡鸟项目真落到渝都头上，他也不敢接。 在缺人才缺器材缺实验室缺资金的情况下，那跟高考全国状元被强制分配到新东方有什么区别？ ——要被全国人民戳脊梁骨的。 …… 电话那头显然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半晌才狐疑追问： 【你个狗东西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从下到上是没门路，可止不住有人从上到下点名你们渝都大学啊？！】 【我博士导师李老，七老八十的老爷子了，刚刚给我打电话问我认不认识你，想问问渝都大学立项的话，他们清大能不能开展项目合作！】 【李老什么人？他老人家能大半夜不睡觉打电话逗你玩啊？】 【这事八成是真的，我也不耽误你了，明天上午应该就有消息了，等着，我连夜买机票上渝都大学堵你。】 …… 挂断电话，许巍还有些恍惚。 妻子披着外套下来的时候，就看他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包烟，蹲在阳台一根接一根的抽。 红色火光在夜里明明灭灭，像是把黑色烫出一个洞。 …… …… 一晚上，许巍接到的电话就没停过。 不管是他的工作手机还是私人手机，消息“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往进来打。 先是本地号码，然后就是各种外地号。 京北、沪上、京南、津门…… 北河、南河、北湖、东北…… 甚至还有国外拨号。 就连妻子的电话都未能幸免于难，短信电话提示音响个不停，根本没法出门。 到最后，两人面面相觑，妻子更是洒脱，扔了电话就去上班。 用她的原话是——“没了手机也不影响开展工作嘛”。 许巍这会儿不怕了，反倒是有些兴奋。 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小声地反驳： 万一呢？ 万一老友说的是真的，有人点名渝都大学来搞渡渡鸟这个全国乃至全世界瞩目的超级大项目呢？ 结果他车刚开到校门口，就被做贼一样的副校长拦住了： “清北、华东、复旦、江浙、科大来人了，全在勤政楼堵着，根本进不去，走后门，走后门。” “教育部来人了，说是什么保密项目立项，定在咱们这了。” “这么多的人，保个鬼的密哦。” 许巍脚步都是飘的。 就这么一路“飘”进勤政楼后门，鬼鬼祟祟进了办公室。 …… 是真的。 许巍把小山一样高的文件反反复复确认过 才确信不是梦，也不是他狂妄的幻想。 渡渡鸟是真的。 关于这只“已灭绝生物”的项目立项也是真的。 教育部的红头文件也是真的。 还有那本金光闪闪，红色封皮正在等待他签署的“捐赠书”也是真的。 “受捐人”那一栏，是渝都大学。 而“捐赠人”的名字，则是空白。 “不用担心，后续能公开的时候会公开。” 负责人微笑着，对着许巍满面春风： “现在项目还在保密阶段，所以没办法公布捐赠人姓名。 老许啊，你们渝都大学人杰地灵，校风淳朴哇，教出来的学生也都是心系社稷，胸中有国的英才啊！” 办公室外，各大高校实验室负责人看着许巍，牙都要咬碎了。 这谁听不出来，那位神秘的“捐赠人”就是渝都大学的学生或是校友？ 点名捐赠给渝都大学啊！ 那可不只是一只渡渡鸟。 关于渡渡鸟的研究，以及后续的培育、科研、专利，甚至是其他大大小小的项目…… 这就又牵扯到后续国家资源倾斜，人才培养，资金注入以及知名度的事了。 那不是普通的渡渡鸟，是镶了金的渡渡鸟！是能发SCI的渡渡鸟，是能让渝都大学世界闻名的渡渡鸟！！ 京北那边都打成狗脑子了！ 好几个院士挂着呼吸机跟上头争取啊！ 还有国宝级巨擘，颤颤巍巍跟大领导打电话，就为了参加项目。 结果就这么水灵灵落在渝都大学头上了？ 你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吃的明白吗你？！！ 啊？啊？！啊？！ 周围人眼神恨不得吃了许巍。 许巍连思考都没思考，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那本捐赠书上签下了名字。 ——这口来自学生的软饭，他渝都大学吃定了！ 第9章 【兽人世界】黑色双生子 她正蹲在一块有些眼熟的大石头前整理装备。 第二次穿越，依旧没有任何预兆。 但当系统提示音响起时，两名贴身警卫员第一时间发现了姜骄的心率监测异常： 王燕归迅速下蹲，呈保护状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周秋叶则一个翻滚，闪电般将一只黑色背包塞进姜骄手里。 只是一眨眼，她就又回到了第一次穿越的大草原。 坏消息，王燕归跟周秋叶没一起穿越。 好消息，战略小组准备的随身物资包跟过来了。 “这石头是什么刷新复活点吗？” 姜骄吐出一口气，心中并没有多少惊慌，反而躲进石头下的阴影，整理起带过来的物资。 考虑到她的个人体质，物资整体重量被后勤部压缩到十五公斤，内里包含野外求生所需以及应对突发状况的重要物资。 二十根高热量压缩饼干、三瓶矿泉水、应急急救盒、应急点火防潮盒、兵工铲、多功能军刀、斧子三件套、便携式调味品、迷你手电筒、指南针、绳索、保温垫跟防潮垫以及太阳能充电宝。 姜骄迅速地打开背包最里面夹层，果然，感受到了熟悉的凉意。 一柄改装半自动手枪，以及二十发子弹，就静静躺在背包里。 她熟练地拆卸下保险，贴身装在冲锋衣右胸口前的口袋里。 ——后勤组为避免发生杀人夺枪事件，特意改装了保险。 除去背包里的物资，姜骄随身还携带了绳锯、墨镜、驱蚊水胶囊、防晒霜以及微型摄像头。 “喂……喂？喂喂能听到吗？” 姜骄碰了碰夹在领口的微型摄像头，注意到代表“工作中”的绿灯亮起，又调整好角度，才起身背好背包。 【七天后回归现实世界，宿主当前积分-3900，请继续完成攻略任务！】 阴魂不散的攻略系统再度上线： 【主线任务：救助重伤的男主犽（限时）】 【任务完成奖励：地图功能、任务积分+1000，犽好感度提升，易孕胶囊*5，失败惩罚：任务积分清零，系统商城权限关闭。】 就这？ 姜骄看一眼系统提示的男主方位，脚下一顿，随即头也不回地往相反方向走。 【？】 蓝色光点完全无法理解姜骄的行为，只机械性重复： 【请宿主完成任务，任务失败……】 “失败就失败吧。” 姜骄忽然站定，紧了紧肩上的背包带，表情淡定： “积分本来就是负分，清零对我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至于系统商城——” 她笑吟吟地拍了拍背包，理直气壮： “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吗？” ？？？ ？？？ 不做任务=任务失败=扣除积分＝关闭系统商城。 但问题是…… 姜骄目前的积分本来就是负分啊！ 还有系统商城，打开后她连看都没看过啊！ 就连辅助增益“兽类百分百好感值光环”，都是系统赊给她的！ 系统卡壳样呆愣在原地，机器脑袋疯狂刷过数据流，预设好的程序竟然找不到一条话术来反驳。 宿主撂挑子不干，这题要怎么解？ 蓝色小光球飘在半空哑口无言，明明没有表情，姜骄却硬生生看出了几丝委屈。 她一把抓住系统放在肩膀上： “走吧，得先找个地方搭建庇护所。 既然我们以后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不和平共处呢？说不定等你了解我这个人以后……” 会怎么样？ 宿主会继续做任务吗？ 系统升起一丝希望。 “你就会发现，这样的事会更多。” 姜骄笑眯眯地，十分残酷地粉碎了9527的幻想。 做系统下发的任务，攻略男人有什么意思？ 官方发布的任务里，记录任意植物/动物样本奖励一万，珍稀样本十万，如果她选择捐赠给国家，则另有奖金。 ——虽然捐赠渡渡鸟的奖励还没下发，但姜骄估计不会少。 国家奖励、受捐方渝都大学奖励、渝都市政府奖励，户籍所在地蒙市奖励，以及科研贡献奖励…… 换句话说，她已经实现财富自由了。 “一万，一万，一万……” 姜骄像只勤劳欢快的小蜜蜂，边采集植物样本，边对着9527念念有词： “这是海边度假别墅……这是雪乡半月游，这是秀款奢侈品……这是氪金游戏百连抽……” 钱啊。 遍地都是钱啊。 做七休七，带薪旅游，还有国家作为后勤部门提供保障，还有定期体检，配有贴身警卫跟联络员，五险一金齐全的在编岗位。 作为一名即将实习的大三法学生，姜骄都怕自己晚上做梦笑出声。 …… …… 狩猎季快到了。 这代表着，阿帕草原和玛鲁山脉附近一带即将进入雨季，迎来连绵不绝的大雨。 草原上，角马群悠哉悠哉地吃草，饮水，嬉戏，享受着稍纵即逝的和平。 “咴咴咴……” 领头的角马忽然警惕抬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这机警的兽意识到什么，张口就要嘶鸣—— 太晚了！ 一人深的草丛里，忽然扑出条深黑色的影子，寒光一闪，尖锐的犬齿恶狠狠撕开脚马的喉咙！ 温热的血液喷溅而出，受惊的角马群四散开来，尝试向反方向逃跑！ “簌簌！” 又是一道毫无区别的黑色影子扑出来，配合着袭击者驱赶角马。 两道身影配合默契，一追，一赶，马蹄声、嘶鸣声混合着野兽的吼叫—— “砰！” “砰！” 灰尘草叶翻飞间，几头角马沉重地摔在地上，血液晕开在地面，宣告死亡。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到尘埃落定，狩猎者的模样才显露出来。 是两只体型宛如牛犊的黑色狼犬。 直角形的耳朵高高立起，黑色长毛浓密且顺滑，全身漆黑，唯独尾巴间上不知从哪沾染了丁点雪白。 狼一样的长吻和尖锐獠牙威胁十足，蓝色瞳孔里，正闪着幽幽的光。 “放跑了四匹母马跟三匹小马。” 右边的狼犬咬住角马喉咙，含含糊糊喝下鲜血，语气愤懑： “如果不是该死的金狮偷袭部落，菖蒲受了伤不能外出捕猎，这些角马一只也别想逃。” “骨打，关于狩猎的话，母亲是怎么说的？” 左边那头黑色狼犬抬起头，血红的长舌舔了舔犬牙，声音却是沉稳的少年音： “‘母兽要繁衍，小兽要等它们长大，兽人勇士只会撕开成熟角马的喉咙。’” “可是雨季马上到了，要想猎到足够部落平安度过大冬季的食物，只靠我们两个可不行。” 被称做“骨打”的狼犬咕哝一声，反驳起它的双生兄弟： “等我找到那头该死的金狮，我一定要咬穿它的喉咙！” 黑色狼犬并不回答，只轻轻动了动鼻子。 骨多和骨打是一对双生犬兽人。 他们是黑犬部落最出色的猎手。 原本按照计划，两人会带领狩猎队在雨季过去之前，捕杀足够的猎物，以求渡过这个大冬季。 可卑鄙的金狮趁狩猎队外出，袭击了部落营地，不止杀死了不少新生幼崽，更是重伤了部落里的巫。 每个部落都有巫。 黑犬、金狮、白鸟、灰象、红雕、风鼠……有了巫，部落才能有幼崽诞生，有了巫，部落的族人才能平安渡过大冬季。 偷袭部落的，是臭名昭著的金狮兽人。 阿帕草原一带很少有金狮兽人活动。 金狮兽人常常会袭击并吞并周边小型部落，杀掉老兽人跟幼崽，留下青壮作为奴隶，送到荒蛮草原充当苦力。 等到雨季过去，冬季来临，金狮部落又会因为食物短缺的问题，将抢来的俘虏们杀掉。 然后等雪化开，新一年的劫掠就又会继续。 金狮兽人把小部落的兽人们看作杂草，一年又一年的收割。 黑犬部落并不是连巫都没有的小部落，竟然也遭到了袭击，这让阿帕草原上的不少部落都感到惶恐。 虽然赶跑了那头金狮，但部落也损失惨重。 为了避免引来金狮的报复，骨多和骨打凭着出色的嗅觉，一路追赶，打算在那头狮兽人回部落前杀掉对方。 金狮残忍又狡猾。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离开阿帕草原，反而像是在寻找什么，一直带着他们原地打转。 太奇怪了。 …… “骨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哥哥骨多忽然偏了偏脑袋，有些不确定地仔细嗅嗅： “就像是……节节草和湖边柞木果捏碎以后的味道。” “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但里面又掺杂了点别的东西。” 另外一头狼犬闭上眼，顺着味道轻巧跳跃几下，落在一块被人薅秃了的草皮前： “是食草的兽人？地穴兔兽人？矮子鼠兽人还是羚羊兽人？可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些草叶顶部折断，根也被什么人刨了出来，干裂的地面还留有奇怪的“爪子”痕迹： 尖锐，狭长，像是猛兽留下的痕迹。 被特意遮掩的土地上，还依稀能分辨出一二枚奇特的脚掌印。 古怪的形状，上面还带有规则繁复的边界花纹，根本不像是动物前进留下的。 地穴兔兽人有时候会啃食草根，用来磨牙，但没有这样的“爪印”。 矮子鼠兽人只在夜里活动，这些痕迹却还很新鲜。 羚羊兽人虽然不常见，但脚印没这么……奇怪。 骨多舔了舔牙，毛茸茸的脸上满是凝重： 难道是那头金狮留下的？ 可他为什么要挖完全没什么用的野草？ 周围的气味似乎也对不上。 气味的主人虽然已经离开，但气息却迟迟没有散去。 那是多种草叶聚集在一起，忽然撕碎扑在脸上的清凉气息。 陌生的气味。 金狮也来过这里，但随即很快就离开了。 金狮在追击这气味的主人？ 骨多沉吟片刻，便作出了决定： 不管对方是什么兽人，一定要赶在金狮之前找到对方！ 这里是阿帕草原，是黑犬的领地！ 绝不容外来兽人染指！ 两头狼犬对视一眼，迅速丢下到手的猎物，顺着气息追踪而去。 第10章 【兽人世界】她是大巫 沿着那股奇怪的草木香气，两只狼犬不多时，就跟到了一处草甸子旁。 阿帕草原连接着玛鲁山脉，上一个大冬季过去，山上积雪融化，雪水顺着山谷穿过密林，流经草原，湖水汇聚，就有了星星点点的草甸。 在这片水草丰美的草原上，像这样子的湖泊并不少。 普通野兽经过，也会停下来喝水。 湖边长满了一人高的菖蒲和芨芨草，时不时有水鸟从其中飞出。 平静的湖面透着草一样的青绿，十几块粗壮的褐色浮木漂在水上。 角马、地狼、红狐狸、大白鸟、短翅鸭、大角牛……这里留下了不少猎物的足迹。 偶尔有小兽低下头饮水，水面立刻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打得水里飘着的木头浮浮沉沉。 一切都格外祥和。 但骨多跟骨打却齐齐在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是沼泽鳄鱼的地盘。” 骨多盯着湖面上的“浮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利齿外露： “要回去告诉巫，这些恶心的没毛种又回来了。” 生活在草原上的兽人，对于沼泽鳄鱼这种动物，可以说的上是厌恶至极。 这些恶心的，冷血的野狗一样的野兽，不仅霸占湖泊，还会咬死一切路过草甸的动物，把尸体堆积在水底。 久而久之，清水就会变成一潭臭烘烘的黑泥沼泽。 偏偏沼泽鳄鱼体型硕大，咬合力惊人，还拥有坚不可摧的硬质皮甲，很难杀死。 这东西总在夜里顺着火光，袭击附近的兽人部落。 一般有两种情况。 一，沼泽鳄鱼肆虐小部落，咬死部落豢养的坐骑，大闹一通然后成功逃走。 二，沼泽鳄鱼被兽人驱赶，顶着一头包躲回水里，让厌恶下水的黑犬兽人拿它们毫无办法。 所以附近的兽人们，都称这些皮厚又能生的家伙，是“阿帕草原上的害虫”。 所以一旦遇到，兽人们就会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杀死，或者是偷走它们的蛋，以此减少沼泽鳄鱼的数量。 …… 漂在湖面的“浮木”显然也注意到了双生兽人。 十几条枯木样的鳄鱼慢慢汇聚在一起，为首体型最大的母鳄睁开眼，慢慢浮上水面，褐色瞳孔里满是警告与杀机： 离开。 两头狼犬循着气味而来，自然不可能放弃。 沼泽鳄鱼也慢慢上浮，一条接一条盯着两头狼犬。 对峙许久，还是骨多先有了动作。 他慢慢后退，视线却落在被鳄鱼们保护起来的草甸后方。 “这些家伙呆不了多久，反正等度过这个大冬季，它们就会消失不见——骨多，有蛋的味道！” 骨打没心没肺地安慰同胞兄弟，下一秒，却不自觉张开狼嘴，鲜红的舌头垂在外面，尾巴狂甩——这让它看上去显得格外“智慧”： “哎？！就在附近！是食物的味道！” 那你以为，他们追了半天，连到手的猎物都丢下，到底是在追什么？ 性格沉稳的黑色狼犬无言地刨了刨地，尾巴不轻不重打在弟弟那张跟他如出一辙的狗脸上： “跟过来。” 太奇怪了。 一向暴虐的沼泽鳄鱼，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撕碎他们的喉咙。 甚至还允许普通野兽进入这里喝水。 这些残忍且笨重的大家伙，更像是在…… 守护什么东西。 但野兽就是野兽。 骨多冰蓝色的狼眼里闪过一丝狡猾，放轻脚步，带着骨打隐入高高低低的菖蒲丛。 两头掠食者鬼轻松绕开鳄鱼群，借着草丛的遮掩，顺利摸到了对岸。 气味更近了。 狼犬冷峻的脸上，升起一丝兴奋，那是印刻在基因里，掠食者在追击猎物时的本能。 骨多眯着眼，长长的狼吻探出草丛，下一秒，瞳孔骤然缩小！ 兽神在上！ 他看到了什么！ …… …… 水边一块平地上，一名兽人半跪在湖边，手里把着一口黑乎乎的罐子，以手捧水，像是要打水。 他，或者说是她，实在是奇怪极了。 黑色眼睛，黑色头发，身上被怪里怪气的黑色布匹包裹，四肢纤细，像是缠绕树冠的藤蔓。 露在布匹之外的肌肤，是象牙一样的颜色，没有鳞片、没有羽毛、没有兽耳、更没有獠牙——没有任何一族兽人的特征。 但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东西（？），周边却聚集了一群毫无智慧的野兽： 狡猾的狐狸、阴狠的豺狗、冰冷的毒蛇、胆小的鼠兔、温和的角马、沉默的大角牛、高傲的白毛风雕…… 周遭的野兽不约而同聚在一起，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她身畔嬉戏，打闹。 甚至就连湖水中的沼泽鳄鱼，也静静地观察着对方，没有丝毫被沾染栖息地的愤怒。 “好啦，我要去煮东西吃了，不能陪你们玩。” 她伸手抚摸其中一只山猫的头顶，素来厌恶兽人的小兽慢慢露出肚皮，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骨多跟骨打差点忘记了呼吸。 没有狩猎，争斗，厮杀。 在草原上，所有野兽，为了生存，无时无刻都在搏斗拼杀。 不是吃掉别人，就是成为别人的猎物。 那个奇怪的兽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特质。 就像是……温和柔软的水。 ——如果兽人们懂得表达，就会明白，那是只有在和平年代和强盛国家养出来的气定神闲。 双生子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混入普通野兽中间，有棕熊不耐烦地呲牙，却被兽人凶恶地压制回去，呜咽着让出了位置。 他们开始观察这个兽人。 她先是从一块黑色兽皮里，拿出一块花纹复杂，像是用秋天落叶编织而成的兽皮。 也不见她做了什么，兽皮居然立了起来，变成一座扣在地上的，可以活动的“洞穴”。 这时候，天边两个太阳已经慢慢下落，草原上的风逐渐变慢，黄昏接踵而至。 奇怪的兽人蹲在地上，双手举起两个古怪的“石块”，轻轻碰撞—— “咔嚓！” 骨多跟骨打同时瞳孔地震，狼脸上满是惊愕： 堆叠起来的干草和树绒上，一朵小小的，火红色的光亮骤然出现，带来了火和光。 火光赶在黑暗之前亮起，不断跳动，也照亮了她平静的脸。 没有雨天轰隆隆的雷火。 也没有向祖先祈求。 更没有使用从烧焦的树心里找到的黑色火石，只是随手一撞。 就有了温暖的火。 兽神啊！ 她一定是位尊贵的巫！ 一位尊贵的，巫力无穷的大巫！ 只有大巫，才能平息战争。 只有大巫，才能随手修建出舒适的洞穴。 只有大巫，才能随手点亮火光，撕裂黑暗。 双生狼犬瞳孔里映照着那点火光，呜咽着，颤抖着趴伏下身，向这名巫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第11章【兽人世界】谁是猎物（一） 姜骄有资格回答。 这体验绝对算不上好。 卫生条件差，没有网络WiFi，昼夜温差太大，最要命的是，铺天盖地的蚊虫。 “啪！” 姜骄往火堆里加了一把干掉的草叶，看见火光逐渐明亮，面无表情地拍死第三十三只试图吸她血的蚊子。 不知道是不是引力的原因，异界的蚊子都比地球上的大。 花皮肤，腹部有波浪红色纹路，翅膀展开足有婴儿巴掌大小，一波一波聚集在一起，仿佛移动的乌云，乌压压一片。 ——别说被咬一口，姜骄都怕这玩意儿半夜掀开帐篷，钻进去打她一顿。 要不是她涂了驱蚊液，这会八成要被吸成人干。 夜色降临，姜骄毫不留情地把死蚊子丢进火堆。 虫尸被火炙烤发出阵阵“噼啪”脆响，周围虫蚁也在橙红色火光下落荒而逃。 【骨多好感值+50】 【骨打好感值+50】 【宿主当前积分-3800】 附近有人？！ 姜骄下意识抬头，视线在周围零星野兽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一处。 那是两条外形极为相似的黑色大狼狗。 体型比普通狼狗大上一圈，浑身黑色毛发顺滑蓬松，四肢健壮，肌肉线条明显，看着像是藏獒和德牧的混合体。 两条狼犬浑身乌黑，只尾巴尖一抹白，脑袋尖尖，嘴筒狭长，像狼比像狗多一点。 ——只是此刻，这两条狼狗正以一个略显诡异的姿势冲着她。 五体投地。 好大的礼。 “……你是不是又做了多余的事？” 姜骄立刻反问9527，但系统似乎铁了心装死，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这两条狼犬有些眼熟，像是前段时间金狮袭击的黑犬部落里的兽人。 姜骄摸住背包，试探着开口： “黑犬部落的战士，你们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追击猎物，还是要杀死你们的敌人？” 官方参谋部研究过犽的语言习惯，认为兽人世界的语言水平和说话方式，更接近中古世纪。 如果她能带回去更多视频素材，语言类专家们保证，能让她从语言上完美融入兽人世界。 两条狼犬浑身一僵，骨打脸上浮现出几分困惑，张口就是清脆男声： “尊敬的巫，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笨蛋！ 骨多硕大的狗爪子摁在蠢弟弟脑袋上，随即站起身，皮肉收缩，黑毛潮水样褪去，变成一个体型纤长，容色迤逦的兽耳少年。 他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皮肤是蜜一样的，有质感的铜色，黑色长发用羽毛和兽皮混合的绳结绑成无数小辫，桀骜不驯地垂在身后。 “尊敬的巫，我是黑犬部落的骨多，这是我一个母亲的兄弟骨打。 两只手数量的日夜前，邪恶的敌人袭击了我们的部落，他杀死了我们的幼崽，伤害了部落里的巫。 为了追击敌人，我们才会冒犯您，希望您知晓，黑犬部落信奉兽神，而黑犬部落的战士，只会对敌人亮出我们的獠牙跟爪子，绝不会伤害尊贵的巫。” 骨打也变成人形，不住地抖动脑袋上的黑色狗耳，冰蓝色的瞳孔里，透露出一点不安。 黑皮美少年，还是两个。 姜骄的视线微微在对方耳朵上停留一瞬，随即很快移开。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从兽人口中，听到“巫”这个词了。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的身份，只盯着双生子的眼睛： “那么，你们出现在这里，是需要我的帮助？” 是好脾气的巫/巫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冒犯发怒。 骨多跟骨打同时松了一口气。 巫的地位不容践踏。 如果有人冒犯了巫，很可能会招来严酷的惩罚。 山猫一族有个家伙，在祭祀的时候偷吃了属于巫的那份食物，结果遭到了诅咒，浑身皮肤慢慢溃烂，一直到痛苦咽气。 骨多跟骨打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冒失，再给部落惹麻烦。 尤其对方很有可能是一位尊贵的，巫力强劲的大巫。 …… “我们并不需要帮助。” 骨打性子更为跳脱，他看一眼身旁的兄弟，飞快地说道，“我们在追击一头可恶的金色狮子，它的气味就在附近，但是被隐藏了起来。” 骨多神情有些羞愧：“是的，我们弄丢了他的味道。” 犽就在附近？ 姜骄心头一跳，毛骨悚然的同时，也觉得在意料之中。 她夺走了犽一只眼睛，对方巴不得生吞了她，这会儿说不定对方正趴在哪一片灌木后，静静的盯着自己，只等一个机会，咬碎她的喉骨。 “这样啊。” 姜骄露出一个笑，毫不犹豫指出系统给的坐标方向： “黑犬部落的勇士，顺着这个方向，就能找到那头邪恶的金狮了。” 姜骄不确定那天金狮袭击的时候，那么乱的情况下有没有人记得她这个“偷鸟贼”。 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最好的结果是黑狼犬成功干掉金狮，皆大欢喜。 “这您都知道！” 骨打吐了吐舌头，像狗多过像狼——骨多，他的兄弟闻言立刻趴伏在地上仔细嗅了嗅，闭目感受了一会儿： “风的味道淡了，狮子的臭味在变大……” 两人骤然弓起身子，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张开獠牙，对着姜骄的方向低低扑去！ 一阵风掠过耳畔，姜骄捏着枪缓缓转身。 火光摇曳，山坡之上，半边月亮高高悬挂，月色朦胧中，瞎了一只眼的硕大金色狮子，遥遥站在山石之上，和她遥遥对望。 金狮漠然地盯着自己的猎物，眼神冰冷。 姜骄攥紧的手松了又放，最后虚虚抱着怀里的背包——这个距离，又是夜里，她没把握打中对方。 如果不能一击必中…… “嗖！” “嗖！” 身边两条狼犬呼啸着冲了出去，闪电一样的黑色影子遁入黑暗，“哒哒哒”的奔跑声由近及远，很快消失。 那头金色狮子身形消失前，慢吞吞看了姜骄一眼。 侵略，占有，还有势在必得的冷厉。 对方已经把自己看作了猎物。 姜骄心脏狂跳不已，可心里却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她咬了咬舌尖，逼自己冷静。 这是一扬猎杀与反猎杀的游戏。 那就看看，是谁先杀死谁。 第12章【兽人世界】谁是猎物（二） 姜骄站在原地观望，直到那两道黑色身影在黑暗中消失不见，她才慢吞吞走回篝火旁。 系统一点都不担心男主，反而漂浮在她身后，孜孜不倦地敦促她去完成任务： 【宿主，按照虐恋情深的套路，男主是不会伤害女主的，你对他越狠，他就越觉得你特别。】 【男主受伤，是个刷好感值的好机会，建议宿主尽快前往目标点，和男主重逢。】 “嘘……” 姜骄一把捏住蓝色光点，“话密了嗷，况且我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你怎么保证他对我的是好感而不是食欲？” 毕竟她对薯条炸鸡好感值也挺高。 人外虐恋幻想什么的，小说漫画看看就行，没必要拿命去实践。 9527说不过她，又跑去一边生闷气。 姜骄这才开始煮今天的晚饭。 背包里取出折叠小锅，展开后倒入少许清水，再加入一根压缩能量棒一起煮，等到独属于糖油混合物的香气飘出来，就差不多能吃了。 ——后勤部门的人简直是天才。 每根能量棒口味都不一样，并且饱腹感也很强。 像姜骄一个正常饭量的成年人，一顿吃一根就刚刚好。 这一晚，姜骄是睡在帐篷里的。 ——军用级别的迷彩帐篷，骨架布料极其轻便，叠好只有笔记本大小，展开就是一顶一米五乘一米八的轻便防窥帐篷。 迷彩能很好地帮助姜骄隐匿踪迹，加上单向可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能关注到帐篷外的动静。 营地里的篝火亮了一夜。 姜骄也一晚都没合眼。 她用手表定了闹钟，每隔一小时震动一次，观察脚下代表犽方向的光标。 只有困极了，她才把手电光开到最大档，照亮周围以后简单眯一会儿。 三角光标一整晚都在移动。 姜骄总结出了规律： 如果光标转速变快，就说明犽就在附近，反之，则代表对方离她有段距离。 当光标快速移动，就说明犽正在逃窜，移动变慢或者干脆停在某一处不动，那就代表对方选择补充体力。 系统也看不明白姜骄想做什么。 说她想做任务吧，但她好像更愿意看到犽被咬死。 说她想摆烂吧，姜骄又时时刻刻关注犽的动向。 这真是它带过，最难猜的一届宿主。 9527只能继续装死。 …… …… 接下来两天，姜骄除了时刻关注犽的动向，就是按部就班地收集植物和土壤样本。 一般来说，土壤采样工作并不简单，需要具体标明样本采集样点、采集经纬度以及深度、作物和产量。 但就效率而言，姜骄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采样方式： 打包，统统打包。 连着土里长的草根一起打包回去。 到时候让中科院的那帮人头疼去。 除此以外，姜骄还采集了不少植物样本，但为了节省空间，只取根茎、叶片和花朵果实装入采样本。 这里植物都长的千奇百怪。 比如河边有一种青色的，像是菖蒲一样的水生植物，会从叶心抽出一米长的茎干，末端开红色艳丽花朵。 花谢后结出青色杏子大小的果实，成熟后表皮微微泛黄，引来不少水鸟啄食。 姜骄采了几颗，分别喂给松鼠、兔子，确认无毒后，才小心翼翼地尝了一点。 味道很出乎人意料。 皮很薄，像包在果肉表皮的凝膜，果肉七分甜三分酸，肉感十足，味道像菠萝和桃子的结合体。 姜骄当天的晚餐，就添了一把“黄皮果”。 还有一种浑身散发硫磺气味，蛇虫鼠蚁避之不及的高大红色乔木，她也没能认出来。 这种树不会成片长在一起，而是每隔百米，才会出现一棵。 树干火红，树枝越往顶部颜色越深，到最后是墨一样的乌红，树皮是蛇皮样纹理，全树不开花，只结果。 果实中空，外皮柔韧，里面则是拇指大小，桑葚一样的软肉。 这种树的枝干能驱赶蚊虫，姜骄还特地把帐篷搬到树下。 结果当晚，帐篷就烧着了。 姜骄被热醒，扛着包跑出来一看： 这棵古怪的树，正在熊熊“燃烧”。 每一颗气囊里的果实，全部发出幽幽的红光，仿佛一只只微型热气球，发出“啵啵”的气音，顺着风，燃烧着往更远的地方飞去。 简直就像漫天飞舞的红色萤火虫。 等种子内里的物质烧光，种子落在地上，来年就会发出一棵新树。 姜骄一边欣赏美景，一边从火堆里往外爬，决定下次要带顶能防火的帐篷。 …… …… 第五天的时候，姜骄已经对草甸周边将近三分之一的植物进行了采样。 她很小心，没有食用任何肉类。 哪怕是路过的棕熊或者是猎豹对她投喂，她也表示拒绝。 湖里的鳄鱼咬死了角马，还会特地留出鲜嫩的脑髓给她。 看姜骄不吃，这些沉默的，丑陋的大怪物，就又打个滚，包着泥水爬进河里晒太阳了。 ——有次她从腐烂的尸体旁边路过，正在掏肠子的豺狗还十分兴奋地邀请她加入。 来啊，一起啊。 姜骄：婉拒了哈。 这些野兽并不能理解两脚兽的谨慎，所以类似的事总会循环上演。 姜骄也收集到了她需要的东西。 是两种植物。 第一种是生长在河边，软乎乎的烂泥里开出的白色伞状小花，叶片上带有紫色条纹，根是诱人的白色，肥肥大大，像极了防风草。 第二种，则是姜骄在灌木丛里找到的，拥有盾状叶片的绿色乔木。 姜骄戴上塑胶手套，采集了不少，又将这两样植物碾碎，把磨尖的棍子放进去浸泡。 从昨晚开始，犽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已经有整整一个小时没有移动过了。 姜骄开始整理背包，收起样本和物资，开始往光标指的方向移动。 系统一下子活了： 【宿主要去找男主？】 “嗯。” 姜骄掂了掂手里的棍子，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去送他上路。” 9527差点哭出声。 谁家女主追着男主杀啊？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啊？！ …… …… 第13章【兽人世界】谁是猎物（三） 这一处草甸水量不大，阴面靠着半边山壁，湖水是死气沉沉的绿色。 伤痕累累，浑身浴血的金色巨狮半边身子浸在湖水里，潦草的鬃毛被血凝固的血结成一绺一绺，狂放不羁地甩在一侧。 两条狼犬似乎也受了重伤，一条左后腿断裂，胸腹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一条耳朵被撕裂，右爪被咬穿，裂口处露出内里粉色的血肉。 现扬血腥味很浓，湖里还飘着几具被撕开喉咙，已经死去的，长着弯弯的角的绵羊一样的兽人尸体。 金狮睁着一只眼，慢慢地舔了舔前爪，似乎还有余力。 但两条狼犬到了极限，已经是强弩之末。 …… 犽感觉，他现在的状态糟糕极了。 他喘着气，只觉得胸口里面像是有一百只青蛙在乱叫，咬穿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该死。 该死。 该死。 他盯着虎视眈眈的两条肮脏黑狼犬，愈发焦躁不安。 狩猎季马上就要到了。 他像往常一样，四处狩猎，想赶在大冬季之前，替部落积攒足够多的奴隶。 原本按照犽的计划，偷袭完黑犬部落，他就会立刻带着奴隶赶回部落。 ——这样，即使黑犬部落的战士发现，也来不及了。 如果不是那个忽然出现的雌性，他现在已经带着抢来的奴隶，回到金狮部落，享受美味的角马肉和温热的兽血了！ 她如果乖乖跟着他离开，自己又怎么会被黑犬部落发现，又怎么会被这两条不要命的蠢狗重伤？ ——阿帕草原上的兽人都知道，黑犬部落信奉“以血还血”，只要袭击过一头黑狼犬，那就会遭到无穷无尽的追杀。 眼前这两条蠢狗，简直跟疯了一样。 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哪怕被他咬断喉咙，也要把獠牙扎进他的胸口。 哪怕被咬碎脚掌，也要用爪子撕开他的皮肤。 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但很可惜，对方马上就要回归兽神怀抱了。 金狮部落的勇士不会轻易死去。 犽冷漠地转动眼珠，眼角猩红一片。 没人看到的地方，金狮浸泡在水里的伤口正缓慢愈合。 犽在等。 等这两条疯狗死了，他要抓住那只雌性。 用金狮部落勇士的名义起誓，他要咬开她柔软的喉咙，舔舐喷涌而出的鲜血，然后一口，一口，慢慢吞下她的血肉。 似乎是被自己的想象刺激到，犽瞳孔开始充血。 然后下一秒，他动了动耳朵。 趴在地上，岩石雕塑一样的骨多跟骨打也动了，缓缓转过头。 草甸尽头，忽然多了个一身黑，背着黑色大包的姜骄。 她观察了一下现扬情况，然后钻回草丛，片刻后又钻出来，手里多了根棍子。 “该死的雌性！” 金狮开始咆哮：“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骨多跟骨打则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满含期待地盯着这位神奇的巫。 …… …… 姜骄没理会无能狂怒的犽。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做了一套广播体操，又举着削尖的棍子，隔空比了比。 距离不算远。 姜骄眯着眼，以一个极为标准的投掷姿势，把自制标枪扔了出去。 “嗖——” 第一根投歪了，落到巨狮身旁，后者愤怒地张口咬断，两指粗的棍子，“嘣”的一下断裂开来。 姜骄脸上流露出几丝可惜。 9527则在一旁解释，平板的电子音里，似乎多了些幸灾乐祸： 【宿主，男主身为金狮部落的传承战士，恢复能力和身体素质都是顶尖，普通武器没办法杀死他。】 两头狼犬也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开口，只是盯着湖水里的犽。 在金狮掏出黑狼犬的心脏之前，他，骨多/骨打，一定会咬断他的喉咙。 就算流干最后一滴血，也绝不会让对方伤害一名无辜的巫。 姜骄没搭理9527，转身从草甸里抱出一捆削过的尖头木棍——全都是半米长，两指粗的尖木棍。 然后她开始—— 一根一根的砸。 “砰——” 这样的力道，在这头巨狮面前，简直就像蚂蚁给大象按摩。 犽完全搞不清她要做什么，他冲着姜骄呲牙，语气恶劣至极，满是恶意： “看看这些，脆弱的羊兽人，你们，是一样的。” 说着，他示威一样，一口咬碎了尖木棍，木屑直直崩裂开来，四溅落入水中，有淡淡的草木香气散开。 “金狮部落在哪个方向？” 姜骄像是在逗狗，扔两下，停一会儿，她甚至还有功夫跟犽搭话： “你为什么要袭击黑犬部落？” “你们部落的规模……抱歉，我忘了你理解不了，你们部落有多少人？” “你们的食物是普通野兽，还是说你们也会吃同类？” 金色狮子脸上的困惑不是装出来的。 他是真的不理解姜骄到底要做什么。 一边的骨多睁着蓝眼睛，他身旁的骨打瞳孔已经微微扩散，像是盯着姜骄，又像是在盯着虚空中，某种不存在的东西。 两条黑狼犬挣扎着，趴在姜骄身侧，血腥味更浓了。 “啊。” 犽像是意识到什么，眼神落在骨多跟骨打身上，压迫感十足，“你是想保护这两条该死的蠢狼？那我就先杀掉它们，再挖出你的眼睛。” “我们得到过巫的帮助，巫是我们的朋友。” 骨多冷冷瞪回去，弓直身子挡在姜骄身前：“我发誓，只要你敢靠近，我回归兽神怀抱之前，也要将牙齿插进你的喉咙。” “你已经没有力气了。” 犽嗤笑一声： “两头崽子，一只孱弱的雌性……呵呵呵嗬嗬——”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 姜骄刚刚停止了投掷。 好像有哪里不对。 犽的大脑逐渐变得混沌，他笑声也变得凄厉古怪： 他想呲牙，可却吐出了舌头。 他想离开水面，可却重重跌了回来。 他想伸出左爪，可右爪却一直在抽搐。 他的喉咙在发抖，好像有一团火，顺着胸口向下蔓延，胃部一阵一阵的抽搐，痉挛，嘴边不自觉吐出一团团白色泡沫…… “十分三十一秒，见效这么慢？我还特意加大了剂量。” 姜骄看一眼手表，语气莫名兴奋： “水毒芹，毒素成分为毒芹碱、甲基毒芹碱和毒芹毒素，主要作用于兴奋中枢神经系统。 蓖麻子，所含蓖麻毒素7毫克或蓖麻碱0.16克即可使成人致死，我还根据你的体型特意加大了量。” 她舔了舔唇，泛着棕的瞳孔微微发亮，“所以说，不要什么都用嘴接啊，蠢货。” 回答她的，是犽重重跌落水潭掀起的巨大水花声。 …… 人跟动物最大的不同，是人会借助工具。 巨大的金色狮子淹在水里，口中不断吐出白色泡沫。 姜骄隔了二十米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瞳孔扩散、肌肉痉挛，恶心呕吐，外加四肢无力。 对方甚至难以维持狮子的外形，变成兽人奄奄一息地漂在水上。 还没死？ 姜骄皱了皱眉。 要知道她下的剂量，足够毒死一头大象。 “男主可真难杀啊。” 姜骄咕哝一句，转头用棍子去戳奄奄一息的骨多跟骨打： “黑犬部落的勇士，邪恶的金狮没办法伤害你们了。” 所以赶紧上去看看他是不是装的啊。 还等什么？ 见识过“木棍”威力的骨多跟骨打同时抖了抖，最后还是前者跌跌撞撞上确认： 犽确实是不能动了。 黑色狼犬小心翼翼地把有出气没进气的金狮兽人拖到姜骄脚下—— 这是她的猎物，该由姜骄来处置。 俊美的男人此刻狼狈至极，瞳孔扩散，眼底布满猩红，薄唇旁是一片腥臭白沫。 他死死盯着姜骄，似乎在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 看着这张漂亮的脸，那一天被袭击的画面再度涌上心头。 这个距离射击，姜骄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她忽然下蹲，举枪，瞄准——没有迟疑，没有思考。 下一秒，火光划过了骨多的耳朵，雷声轰隆隆，像是大地在颤抖，又像是雷暴天气闪电带来的狂风怒吼。 说不清的刺鼻味道弥漫，紧接着就是金狮临死前的呜咽： “砰！” “砰——砰——” 一枪头部，两枪胸口。 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鲜艳的血花伴随着硝烟喷射而出，直直溅落在姜骄眼皮，宛如一颗红痣。 学生气的脸庞上，增添了野性。 她在颤抖。 她在兴奋。 被袭击的可怕回忆，全部被替换成掌握生死的愉悦。 以后她再想起来犽这个人，只会记得他涕泗横流，像条丧家之犬般的样子。 虽然伤害无法被抹去，但痛苦可以转移。 感谢犽。 犽睁着眼。 脸上有冰凉的液体划过，他想去摸但没有力气，然后是剧烈的疼痛，直到最后，死亡的冰冷紧紧抱住了他。 阿帕草原，金狮部落最威猛的勇士，所谓的“男主”，就这样潦草的死在一个温和的夜。 预定里，和姜骄纠缠到死，牵扯出无数爱恨情仇的“男主”，就这么草率的闭上了眼。 姜骄微微喘着气。 冥冥中，有什么压在她身上的东西，很轻很轻的的，“啵”的碎裂开来。 那声音非常小，就像是鱼吐泡泡。 系统9527在歇斯底里的狂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主杀死了男主。 然后，故事开始。 第14章【兽人世界】这很合理 ——附近一带生活着大量沼泽鳄鱼，这些阴郁的，贪婪的沼泽怪物，会在相当短的时间内，将犽啃成一具白骨。 这样做，导致两条原本就奄奄一息的黑狼犬耗光了力气，彻底瘫在地上，变成两摊黑色的“狗饼”。 姜骄抽空看了一眼。 两条狼犬的伤太重了。 虽然她不是专业兽医，也看得出那样的伤口，不缝合光靠自愈…… 有点悬。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吸引。 下雨了。 暴雨来临之前，天边两轮太阳被墨一样的乌云追赶，直到空气里满是潮湿水汽，豆大的雨点“哒哒”坠落。 完全不给草原上的旅人任何反应时间。 风卷着石砾，和着雨水砸落在地上，冰凉的雨水落在姜骄脸上，她慢慢摸了摸脸。 …… 当晚，姜骄睡是睡在芦苇丛里的。 芦苇丛里，废弃的鸟窝堪堪容下一个人，杂乱的树枝和柔软的鸟毛，阻隔了暴雨的入侵。 两条黑色狼犬一左一右，用身体抵挡着暴风雨，黑色的长毛在风中凌乱飘摇。 “巫。” “暴风雨要来了，请您躲避。” “等雨停了，您只要顺着大日和小日升起的方向一直走，就能遇到其他兽人部落。” 沉稳的声音从黑色狼犬腹部传出，听上去有些虚弱无力，姜骄怀里抱着背包，反问道： “那你们呢？” 狼犬沉默着，不动声色地将腹部伤口藏起来，微微低下硕大狼头，遮住乱来的风雨： “这样的伤口，就算我们回到部落，也很难活下去，仁慈的巫，请您不要为我们伤心，勇士注定会回归兽神怀抱。” 空气里的血腥味愈发浓郁。 ——骨多见过无数死去的兽人。 他们受伤以后，伤口会慢慢溃烂，流腥臭的黄水，然后浑身发热，吃不下食物，直到痛苦的死去。 兽人战士不惧怕死亡。 骨多喘了口气。 腹部伤口很深。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肠子的蠕动。 这么重的伤，除非兽神显灵，否则他活不了。 雨季马上要来了。 与其回到部落，消耗本就不多的食物，不如安安静静死在这里，留下属于战士的尊严。 骨多慢慢看向弟弟。 值得高兴的是，他们能遇到一位仁慈的大巫，帮助黑犬部落杀死了邪恶的金狮。 黑犬部落信奉以血还血。 如果巫前往黑犬部落，他一定会用最鲜嫩的兽肉，最甜蜜的野果，以及最清冽甘甜的泉水供奉对方。 可惜他和骨打要死了。 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去报答这位善良的巫——只祈求能多替她遮挡一些雨水。 这些该死的雨水，怎么忍心落在巫的头发上，让她露出苦恼的神情？ 或许巫愿意，可以用他们的尸体和骨头制作武器和器皿。 说不定，他的魂灵可以追随大巫。 骨打冰蓝色的眼球微微转动，里面露出几丝平静。 “我们部落的巫说过，大地供养兽人，等兽人死去，肉体会反过来供养大地。” 骨多睁着蓝眼，舔了舔断裂的伤口，语气松快： “死掉的兽人，会变成悬崖上的金铃铛花，会变成河里游动的鱼。” ——他的后腿完全断裂，破布一样拖在地上，白森森的骨节刺破皮肉，就那么大喇喇露在外面。 怕姜骄看到害怕，骨打故作轻松，把那条断腿压在身下，喘了喘气， “我死了，要变成火球树上的种子，这样，等巫在黑夜里行走，就会知道是我飘在天上。” 这短短几句话，直接给姜骄干沉默了。 她本来就有借刀杀人的意思，不然也不会主动指出金狮的方位。 结果对方居然还真心实意地感谢自己。 ——太质朴了。 鸟窝里。 姜骄侧躺着，慢慢闭上了眼。 雨水中。 双生黑色巨犬头顶着头，彼此用眼神交流，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身下的废弃鸟巢。 哪怕风雨爆裂，雨水浸湿了皮毛和伤口，它们也没有移动过半分。 …… 姜骄杀死犽的这天晚上，睡得并不是很踏实。 鸟巢还算干燥，但梦里一直有“哗啦啦”的雨声，还有沉闷的闷雷在远方炸开的动静。 身上黏糊糊的，内衣沾在肉上，明明一直在冒冷汗，可胸口却有火龙顺着喉咙往上蔓延，还伴随着模糊的濒死感。 感冒了？ 姜骄坐起身，哆哆嗦嗦裹着保温毯，摸出急救盒里的感冒药吃下去，才勉强放下心。 她脑海里，像是有怪兽不停在咆哮，各种跳跃的梦境反反复复播放，一会儿是小行星撞地球，一会儿是红色的大鸟跟绿色恐龙打架。 光怪陆离，难以描述。 她就这么昏昏沉沉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睁开眼，姜骄才发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大雨倾盆，雨滴裹挟着碎石沙砾击打在地上，雨势过大靠近地面的部分升腾起水雾，水面迷蒙一片。 整个世界都像是雾蒙蒙的。 可姜骄看得很远。 她抬起头，看见云雨之中，有喜欢雷电的怪鸟追逐，身后背着双翼的鸟人驱赶着飞鸟，振翅飞过。 她看见篮球大小的林蛙蹲在树叶下放声歌唱，看见花皮蜘蛛在树枝间结网，看见露珠从叶片顶端悄然坠落。 一切都很清晰。 各种复杂的味道争先恐后钻进她的鼻子，血腥味，泥土腥气，草叶弯折流出的汁水，过路鸟兽踩进泥水里留下的味道…… 系统又开始一惊一乍地尖叫。 【达成成就：［欢喜冤家］，积分+1000（吵吵闹闹，彼此都不明白对方的心意，那些酸涩的，不能说出口的爱意，隐藏在心底。）】 【达成成就：［对立面的爱人］，积分+1000（我恨你与我争锋相对，却又爱你与我势均力敌。）】 【达成成就：［四人修罗扬］，积分+1000（男主为你和其他人争风吃醋，为你大打出手，到底谁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男主“犽”死亡，达成BE结局：“撕碎我，杀死我”，积分+10000（爱上你是我的宿命，杀死我，是你的选择，这是一段注定悲剧的爱情故事。）】 【当前积分：9200 】 ——姜骄都懒得吐槽这酸倒牙的评价。 她特别想知道，系统是怎么看出来她跟那位死掉的男主有感情的。 雨还在下。 两条黑色狼犬陷入昏迷，身上的毛被雨水打湿，黏在一起。 姜骄低下头，看见水里，她脑袋上顶一串乱码： 【女主/男主姜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