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局中局》 第1章 这世上，多是局！ 小时候，我爹妈在缅国最大的翡翠矿上做旷工，答应我十岁那年，就回老家本本分分过日子，结果遇到矿难，回来的只有我爹一人。 打那时起，他就跟我记忆中的爹不一样了，也不工作，整天就跑到古玩园里，带那些散客们开石买玉。 钱没挣多少，反倒拐回来一个女人来到我家。 我可以接受我爹整天无所事事，但不能接受他背叛我妈。 于是我每天放了学，就跑去古玩园砸我爹的场子。 “唐志毅在老缅就是做旷工的，根本没什么真本事，带你们买石头是坑你们钱呢！” 这是我在古玩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后来碰上一伙道上大哥，把我爹按到街角暴揍了一顿，我以为，唐志毅受了教训，应该会有所收敛，结果却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 他给道上大哥选的石头，开出了‘一碧千里’，就是说，除了石头外面薄薄的一层，里面几乎都是翡翠。 围观的老辈子说，古玩园开了几十年了，没见过那么好的料子。 可问题是，道上大哥早被我的话带沟里了，原定的石头也没买，便宜了一个当地散客。 那会儿我就一个感觉。 完了，我成替身了。 但让我意外的是，唐志毅没有丢下我不管，反而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从道上大哥手里把我换了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 红灿灿的，比天边的晚霞都要耀眼。 等道上大哥离开古玩园，我迫不及待跟唐志毅回家，想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一贫如洗的家里，哪来这么多钱？ 是唐志毅真懂赌石，还是说，那是矿难以后我妈的赔偿金。 “阿香，带他去洗个澡，把那套新衣服换上，我去请祖师爷。” 我杵在院里愣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阿香把我拽走：“凤九，你爹总算肯传你这些真东西了，姐给你洗澡，你乖乖的。” 我很排斥别人叫我凤九，觉得这名字阴气太重，但那次，我罕见的没有发火。 至于阿香，就是我爹带回来的女人。 她洗的很认真，尤其是洗到某处的时候，还搬来一条板凳让我站上去，给我掀起来洗。 这让我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想自己来，却遭到了她的拒绝，还说什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都是她给我洗澡了。 这把我吓的不轻，身上的泡沫都没冲干净，抓上衣服就跑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唐志毅的续弦，而是唐志毅给我找的媳妇。 “跪下！” 当晚，唐志毅请出来一个白玉雕像，让我行跪拜大礼。 他告诉我，那就是唐门的祖师爷，以后发迹了，要我给祖师爷修一座祖祠，好生供奉。 我问：“你能开出来一碧千里，你怎么不修祠堂？” “我没能把你妈带回来，没脸做这件事。” 唐志毅说到这，很没出息的哭了，阿香就过来给他添酒，等他把自己喝的神智微醺，总算把他跟我妈的身世点了出来。 他早先不姓唐，后来认识了我妈唐怀钰，加入唐门，这才得到赐姓，有了姓唐的资格。 而我，也在见到祖师爷的这一刻，真正得了唐姓。 唐门的唐。 至于门内的手段。 识古辩真，造假修复，耳听万物，掐算天机，设计做局，制蛊下毒，甚至，还有格斗术，杀人技！ 但是，学会这些不算本事，怎么藏才算能耐。 “高手在于藏，低手在于装，你想在波云诡谲的古玩行活下来，就得学会藏拙！” “光让学，不让用，那还不如不学！” 我很执拗，因为我理解不了，唐志毅明明身怀绝技，为什么要躲在老家，做着古玩园里最不入流的工作。 唐志毅一巴掌，抽在我白净的脸蛋上：“记住，江湖多杀人，咱们这个古玩江湖，更是尔虞我诈，下流龌龊，不想让人做局弄死，你就把一身手段给我藏严实了，这样等你拿出来的时候，才能打人七寸，直取性命！” 当年孙大圣入门，挨了三戒尺。 我入门，一记大鼻兜。 从那以后，我就跟着唐志毅学这些唐门秘术了，也是从那时起，他不再让我管他叫爹，而是要叫师父。 而阿香，作为我没过门的媳妇，每天就是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以及，在我被唐志毅打的全身挂彩的时候，负责给我上药包扎。 后来我发育的实在太快，往往不用掀，也能自己站起来，阿香就再也没给我洗过澡了。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不是小孩子，该独立了。 低下头，我第一次理解了独立的意思。 我本想着，等我出师那天，就带着阿香姐北上，去京城潘家园闯荡一番，可没等我仗剑走天涯，家里出了件大事。 唐志毅收到一封缅国来信，急急忙忙跑到国外，等再回来时，是我借了古玩园拉货的板车，把他从车站一点点拉回来的。 他双眼被人抠了，手筋脚筋也被挑断，拉回家的时候，连口气都快没了，靠着邻居给的几根参须，熬汤下肚，这才吊回来一口气。 我看着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抄了家里两把柴刀，就要去给他报仇。 结果他把我按住，说：“这是别人给我做的局，不是你的，记住，这世上，多是局，以后跟阿香好好过日子，咱唐门的手段，轻易不可露，但也万万不可丢！” 说完他就撒手人寰，我和阿香姐，成了唐门的最后两个人。 安葬好师父，我在白事宴上喝的一塌糊涂。 “姐，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被阿香姐抬回去的晚上，我哭的像一条狗。 “瞎说，姐不是你的亲人吗？” 阿香姐温柔的给我擦去眼泪，然后塞给我一个玉牌，上面写着阮香凝三个字，我知道这是她的名字，但不知道她为什么把这牌子给我。 然后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梦中，感受到了一双微凉的小手，划过了我的衣裤，背心，身体的每个角落…… 我在梦里极尽疯狂，而阿香姐，在梦外也用尽温柔。 仿佛在那一刻，我明白了唐志毅的用心良苦。 可我没想到，阿香姐她没明白。 第2章 三仙归洞！ 第二天一早，我身边空荡荡的，只有阿香姐留下的一张字条。 “姐这条命，是咱爹给的，他的仇，得有人报，放心，等姐回来了，还做你的媳妇，然后再给你生一堆大胖小子。” 阿香姐的字迹，就像她编的麻花辫一样清秀好看。 但问题是，她一直跟我说她不识字。 那一刻我就明白，她也是唐门的人，这一手藏拙的本事，她比我深。 也是在那时候，我决定出山。 我要把媳妇找回来，而且我爹的仇，也得我自己去报。 临行前，我在祖师爷面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就上了南下的火车。 我妈埋在缅国，我爹的死，应该也跟那里脱不了干系，但我出山的第一站不是缅国，而是滇省的瑞丽。 许多玉石贩子都说，自己是缅国翡翠的一手货源，事实上，能去到缅国矿场的华夏人，十中仅一。 大多数人都是没资格的。 除非有牙人从中引路，而牙人，就是玉石行当里的中介之类。 我爹的牙人，便在瑞丽。 去往津门的火车上，伴着刺耳的轰鸣声，我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不知多久，耳边响起一道微微的啜泣声。 “我爹他命苦啊。” “在缅国给人挖了十年玉矿，到最后，落个终身残疾的下场。” “他这双眼睛，就是炸矿石的时候，被飞出来的碎石头戳瞎了，黑心老板不管我们的死活，等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我一下睁开眼，来了精神。 说话的女孩妆发简单，穿着质朴，可她的一张小脸极为醒目，肤白似雪，秋水剪瞳，再加上随她哭泣时，胸口一起一伏，撞在这节车厢里，每一个男人的心口上。 眨眼功夫，就有不少热心大哥贴近上来。 但他们关心的，不是旁边瞎了眼睛的中年男人，而是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孩。 这倒是给了我机会。 我走过去，拽了拽中年男人的袖口。 “叔，您在缅国哪块场口挖料子，帕敢，后江，还是最新的木那？” 我当然不指望他能认识我妈，但多了解一些缅国玉矿的事，对我来说有益无害。 听见我这么问，眼神空洞的中年男人转过头，脸上满满的都是诧异。 一旁的女孩反应很快，搪塞掉周围的嘘寒问暖，苦笑的跟我解释。 “小哥，你说的这些都是当地有名的大场口，哪里会招我们华夏矿工，那边的老板，怕咱们华夏人手脚不干净……” 最后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又在一众热心大哥那里，博得了深深的好感。 有个戴着金链子的社会大哥，狠狠拍响大腿。 “狗草的，华夏人凭本事吃饭，会偷他们的东西吗？” “您说的是。” 女孩嘤嘤嘤的点着头，“最可恨的是，他们连工钱都不给，只塞了一块破石头，就打发我爹回国，这东西不当吃不当穿，有什么用啊！” 在她手里，躺着一块小巧玲珑的原石。 外表很淡，表皮还有多出开裂，乍一看没什么名堂，但这些热心大哥里有人带了手电，灯光一打，赫然看见了一朵翠绿。 料子虽小，但皮薄馅大，有绿的位置完美避开裂痕，妥妥的高货了。 不少懂点玉石的，都发出了惊呼声。 市场上，这种小而美很受欢迎。 但我没什么兴趣了。 这是个局。 女孩确实对缅国场口有所了解，但我很确定的是，这块小而美不是拿来抵工钱的东西。 这么明显的高货，得挖多少年矿才能赚的过来。 这是他们父女俩，骗人钱财的鱼饵。 如果有人要买，他们就会偷梁换柱，在没人注意的间隙，把小而美换成假货。 这是火车上常见的骗术之一。 此时，距离津门只剩十几里路，等钱一到手，他们就会消失在站台，就算买家反应过来，也没地方找人。 我初入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正在我要坐回座位的时候。 中年男人忽然凑到女孩耳边，发出个细若蚊蚋的声音：“以为遇到了行家，没想到，就是一条装模作样的傻狗！” 周围很乱，大家都在探讨小而美，中年男人以为我听不到，才会肆无忌惮的骂我。 可他不知道，耳听百步，是唐门的基本功之一。 我脸色一下阴沉如水，折返回来。 “美女，这石头多少能卖？” “你小子懂不懂先来后到，没见石头在我手里吗？” 说话的是那个大金链子，他把小而美抓的很紧，“妹子，我身上有个三千来块，全都给你，把这石头出给我怎么样？” “这石头……能值这么多钱？” 女孩假意愣住，等回过神，第一时间把小而美要了回来。 倒真像是第一次知道它的价值。 我皱眉，看了大金链子一眼，在想他是不是跟女孩一伙，故意在这里哄抬物价。 但眼看火车就要驶入车站，我也懒得再管那么多。 “我出五千，卖给我。” “小子你故意的吧！” 大金链子一下急了，脸都涨成通红，“妹子，我在瑞丽认识不少人，除了这三千多，我再给你爹找个医生治眼！” 然而，女孩只为求财，对治眼什么的不感兴趣。 “小哥，我把石头卖给你，你不会后悔吧？” 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我。 我淡笑着摇摇头。 心里却在戏谑，我肯定不会后悔，但你们就说不定了。 这世上，只有我爹和阿香姐能骂我。 要是别人管不住嘴，就得付出代价。 交易完成。 刚好，列车到站。 我在大金链子近乎吃人的注视下，平静的走出车厢，一直到了出站口，我才拿出那块小而美。 当然是真的那块。 那女孩想偷天换日，却不知道，我技高一筹，比她的手更快。 不夸张的说，我要是凭这门手段偷东西，能从身无分文，直接到满玉其身。 但我爹教会我的时候就说了，这是华夏非物质文化遗产，敢拿来行妙手空空的勾当，以后生了孩子没屁眼。 这手段，来自华夏古戏法，三仙归洞。 一支筷子，三个碗，三个彩球。 筷子随便一指，就能让三球在两碗之间移形换影。 只是，戏法里换的是彩球。 我换的是美玉。 第3章 万宝楼，祝玲珑！ 唐门有讲，过不留手。 这种用来行骗的黑货，更是要第一时间出手。 出了车站，我直接奔往沈阳道古玩市场，在这个圈子里，都说先有沈阳道后有潘家园，可见它的地位。 但沈阳道最热闹的时间是周四，当我赶到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多少人，我随便找了个玉石铺子，比起满满当当的玉石，坐在当间的老板娘更加养眼。 尤其一条美腿，不比阿香姐的次。 “请玉，还是割爱？” 老板娘摇着一把丝绸扇子，摇的领口也是一开一合。 像是要把人摇到她那白玉一样的丰润里面。 我只瞄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这女人善使风情，得提防。 “出块石头。” 我把小而美放在桌上。 老板娘的扇子停了，微愕的看了我一眼。 应该是了解它的来历。 “帅哥稍等。” 老板娘很快恢复满面春风，侧脸叫了一声，“耗子，搬把椅子过来。” “来嘞！” 这声音有点熟悉。 等人一露面，那魁梧的身形，还有胸前的大金链子，瞬间让我把瞳孔缩紧，桌上的小而美也重新抓在手里。 “卧槽，是你小子！” 耗子啪一声放下椅子，凶神恶煞的瞪视过来，“可以啊你，截了我的货，还敢跑来我姐这里出手！” 老板娘皱了皱眉，打断道：“耗子，你说的高货就是他手里这块？” “是啊，刚你也见到了吧，那水头多好，最少也能值个大五福了！” 小五福是五千，而大五福是五万。 这耗子虽然虎了吧唧的，倒有些眼力，对小而美的价格评估大抵不差。 老板娘噗嗤一笑。 “它值多少不重要，关键是你能吃的下来。” “要没有这小子拦一道，我怎么就吃不下了？” 耗子很不服气。 老板娘耸耸肩，慢条斯理的抛出一句：“如果我看的没错，这快小而美的主人，姓祝，来自万宝楼。” 这姓氏像是有某种魔力，一下把耗子干沉默了。 我也来了兴致，静静等着两人揭开谜底。 “姐，火车上那个美女，就是万宝楼的祝玲珑？” 耗子回忆着，忽又摇了摇头，“不应该啊，以她祝二小姐的身份，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手段出货，这也不体面啊！” “玉石不会骗人，只有人才骗人。” 老板娘不以为然，“有眼力算不了高手，会骗人做局，才是玩玉的行家，况且，她祝二小姐从小就生性顽劣，最喜欢不按套路出牌，用什么手段都不稀罕。” “可她来这么一遭也不赚钱啊……” 说到这，耗子话音顿住，眉峰皱成了一团。 这货总算把整件事想明白了。 “偷梁换柱，这么简单的局，我居然没看出来。” 耗子狠狠拍了下脑袋，转过头来看我，“你手里分明是真的那块，这双手够麻利的啊，暗一门的兄弟？” 暗一门是文雅点的说法，其实就是小偷。 啪！ 老板娘合上丝绸扇子，拿扇骨抽在他后脑勺上。 “你那半瓶子水，就别拿出来晃荡了，暗一门的人敢这么高调吗，我都把正主儿名字说出来了，还跟这听的津津有味？” “也是哈！” 耗子嘿嘿一笑，看我的眼神更加明亮，“那看来就是玩玉的好手了，放心，看破不说破的规矩我懂，你不用担心万宝楼找你的麻烦。” “我敢拿，就不怕麻烦。” 我笑了笑，把话题引回到出货上面，“老板娘，你兄弟都给报价了，现在你怎么说？” “哈哈，他可没有定价的权力。” 老板娘笑的花枝招展，“你截下这块小而美，也算帮我弟省了一笔钱，按说我该多给你一点，但这种黑货，肯定是要贬值的，大五福给不了你，大三元差不多。” 三万块？ 这女人心够黑的，一开口就砍了小一半下去！ 但她有句话说的没错，这东西属于黑货，出手越晚，对我就越不安全。 “行，那就大三元，我当交个朋友了。” “爽快！” 老板娘拿出来三叠钞票，笑盈盈的问道，“既然是朋友，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柳闻烟，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张昊。” “唐凤九。” “嚯，你这名字阴气够重的啊！” 耗子一把揽住我的肩膀，“要不要请算师改个名字，不然等你在这地方闯出名堂，这名字多给你丢面儿啊？” “父母给的名字，不能动。” “行吧，你还挺孝顺。” 耗子咂了咂嘴，“听说祝二小姐是个高人，能从她手里换过来真货，你肯定也不是凡主，能不能给兄弟亮上几手？” 我不禁皱住眉头。 不管哪个江湖，问人手段，都是为大忌。 老板娘看出我的不悦，当即提醒：“不该问的别乱问，有这功夫，把库房那些石头给我洗了。 “姐，你天天让我洗石头，这也不长本事啊，要不我跟凤九玩几天，也带他领略一下沈阳道的风土人情。” “万宝楼在这儿开了两家分铺，带他在这儿晃悠，你怎么想的？” 老板娘笑骂一句，紧跟着，目光忽然沉冷下来，“小心身后！” 我反应极快，转身瞬间，探手抓住一只劈下来的娟白手刀。 同时，把对方身体拧转，狠狠拉入我的怀里。 而这个动作，也导致我整条手臂，都压在对方的胸口上面。 一股美妙的触感传入神经，瞬间把我带回到与阿香姐温存的那个夜晚。 “混蛋，还不松手！” 又是熟悉的声音，我低下头，除了她领口里雪一样的灿白，再就是火车上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了。 万宝楼，祝玲珑。 我也没想到，对方能这么快找到我，要么是万宝楼很有手段，要么就是这里的老板娘，偷偷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就在我迅速思考的时候，祝玲珑忽然做出个惊人的动作。 她全身都被我束缚，只剩右手勉强能动。 于是，她伸手狠狠一掏，在我身下，用尽全力抓了一把。 就算我受过唐志毅的千锤百炼，也不可能练到那地方，钻心的疼痛刺入全身，我也本能的把人松开。 “臭流氓！” 祝玲珑跳到离我两三米的位置，一边嫌恶的甩着手，一边凶巴巴的瞪着我，“本来我只想剁掉你的手指，现在看来，得把你整条胳膊都剁下来才行了！” 第4章 对赌！ “你也碰了我，按这么说，是不是也该把你的胳膊剁了！” 压制住身下的剧痛，我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厉。 与人对峙，拼的就是气场。 我们唐门的人，活的就是一口气，从不会在这方面吃亏。 “你说什么！” 祝玲珑俏目圆睁，似乎没想到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在她身后，是那个骂我傻狗的中年男人，不同的是，他双眼不再无神，而是闪烁着鹰隼般凌厉的光。 中年男人一步上前，脸沉的似深潭。 “敢对小姐不敬，你这条狗命，就交代在这儿吧！” “二位稍安勿躁。” 老板娘忽然站出来，红唇扬起，勾魂摄魄，“大家都是在瑞丽讨生活，没必要闹这么僵嘛，祝小姐您就卖我个面子，高抬贵手放这兄弟一马行吗！” 说着，她取来一块瑞蚨祥真丝手巾，包好了那块小而美，推到了祝玲珑的面前。 “哼！” 祝玲珑目不垂视，冷冷盯着老板娘，“敢管万宝楼的闲事，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得饶人处且饶人，祝小姐何必赶尽杀绝呢，不如这样，今后我柳闻烟收了好玉，必第一时间拿给祝小姐过目。” 老板娘又卖了个好。 这姿态，让我很不舒服。 可毕竟她是在帮我，略一思忖，我说道：“这块小而美可以物归原主，但我用来买玉的五千块，是不是也该退还给我。” “我说过要放过你吗！” 祝玲珑柳眉一竖，明亮的眼珠连连转动，忽然露出个狡黠的笑容，“这样吧，咱俩赌一把，只要你能赢了我，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你说话算数？” “废话！” 中年男人怒目圆睁，带着凶悍的戾气，“江湖立足，凭的就是这块招牌，难道我万宝楼，还会耍赖不成？！” 这话不假，文玩古董，从没有统一的规矩和标准，大家在江湖中行走，靠的就是一张脸面。 话既然出口，就得认。 哪怕是倾家荡产，搭上一条性命，也得认！ “兄弟，别冲动。” 柳闻烟忽然拽动我的袖口，低声提醒，“万宝楼的手段，你未必就是对手，不如破财免灾，实在不行，我可以帮……” “柳老板好意，心领了。” 我淡然一笑，对祝玲珑拱了拱手，“说吧，我们赌什么？” “郑伯！” 祝玲珑一声令下。 中年男人看向柳闻烟问道：“厨房在哪？” “耗子，带这位郑伯去厨房。” 柳闻烟说完，目光在我身上驻留半会儿，终究是叹一口气，不再言语了。 她明白，我和祝玲珑的赌台已经搭好，已然是多说无益。 很快。 就听耗子呜呜渣渣的跑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频使眼色。 “这郑伯就是个疯子，兄弟，你别赌了，抓紧跑路吧！” “我看谁敢！” 祝玲珑瑶步一动，挡住唯一的出口，“你要是敢走，我们整个万宝楼，都不会放过你，还有这家店，也会跟着你遭殃！” “喂，你讲不讲道理，我们店招你惹你了？” 耗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啪嗒一声，柳闻烟合上手中的纸扇，沉声道：“耗子你闭嘴，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姐，你不知道那个郑伯……” 话音未落，就见郑伯回到了视线当中。 他手中端着一个火炉，灶眼上坐了一锅沸水，滚沸的水汽不断蒸腾，明明屋里开了空调，却感觉温度被抬高了不少。 下一秒，祝玲珑拿回那块小而美，啪嗒一声，丢进沸水中央。 “就赌这个！” 祝玲珑得意的笑，“不用工具，也不能打翻这口锅，只凭一双手，把小而美从沸水中抓出来的人，就是最后的胜者！” 不止耗子，女老板柳闻烟同样皱紧眉头。 这哪里是对赌，分明就是自残。 即便能拿出小而美，一只手怕也要烫掉一层血肉！ 这让我想到小时候，唐志毅教过我的一招。 火中取栗。 玩法差不多，这是在沸水中取出小而美，我从小要做的，是在冒着火星子的炭灰里抓出板栗。 刚开始练这门功夫的时候，我没少挨唐志毅的鞋底。 “好，谁先来。” 我收回思绪，淡淡开口。 “没想到你还算个男人。” 祝玲珑嗤笑一声，“为了表示诚意，本姑娘先来，到时候别说我们万宝楼欺负你！” 我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默默站在了一边。 紧接着。 祝玲珑挽起袖口，露出她葱白如玉的手指。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祝玲珑把手伸入到袅袅水汽当中，与此同时，耗子发出了嘶的一声，柳闻烟也本能的转移视线。 对普通人来说，这画面还是太刺激了。 “喏，大功告成！” 祝玲珑动作很快，秀气的手指之间，稳稳夹着那块小而美。 耗子惊呼一声，急忙凑上来，恨不得把眼睛长在祝玲珑的手上。 “离本小姐这么近干什么，还不滚远点！” “不是，祝小姐你这也太生猛了！” 耗子震惊的无以复加，“滚烫的沸水啊，就这么把手伸进去了？” “万宝楼的手艺，难道是浪得虚名吗？” 此话一出，祝玲珑那秋水剪瞳一样的眸子，微微上挑的朝我看来，流露出一抹挑衅和可怜的意味。 语气中，更是带着一种老叟戏顽童才有的优越感。 “小子，接下来该你了！” “等一等。” 正当我有所动作，郑伯忽然先我一步，“水有点煮干了，我再煮一锅，要不然不公平！” 不由分说，他又提起一壶水，倒入锅里面。 我也懒得多说废话，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耐心等着锅开。 很快的，又一锅水进入滚沸状态。 “是我的错觉吗？” 耗子摸着下巴说道，“这锅水烧出来以后，感觉屋里好像更热了。” “小子，接下来该你了。” 郑伯做个请的手势。 那张坑坑洼洼的脸上，是和祝玲珑一样的嘲弄的表情。 我呵笑一声，平静站在这锅沸水前面。 忽然，我并起剑指，一指落下。 没人注意到，那一锅沸水自行散开，就如同《西游记》里，孙大圣给唐僧求来的那一颗避水珠一样。 第5章 祝玲珑的橄榄枝！ 唐门中人，除了要磨炼眼力，更要捶打筋骨。 我不敢保证，自己能像叶问那样一个打十个，但至少，我能做到出指如风，劲气如霜！ 在短瞬之间，我完全可以把沸水震开，制造出一个安全的空间。 至于那块小而美，质地纯粹，玉性属寒，入手以后很快就寒凉下来，并没有多重的灼烧感。 “什么！” 郑伯的脸色，由先前的玩弄戏谑，很快转变为错愕，到最后，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是个有眼力的。 我把沸水震开的场景，显然都被他看在眼中。 “郑伯，别让他拿出来！” 正此时，祝玲珑刁蛮的声音忽然响起。 郑伯眉头一皱，做出一个让他后悔无比的决定。 他猛然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想把我的手掌重新按回到沸水当中。 然而，我的身手比他更好。 手腕翻转，不等他反应过来，我就把他牢牢反制。 他那只布满沧桑的手，被我一口气按到了锅底。 呲！ 沸水浸泡的瞬间，皮肤表面便瞬间气化，形成了一层蒸汽膜，但瞬息之间，这层蒸汽膜就被烫到破裂，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郑伯更是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你干什么！” 祝玲珑吓坏了，樱唇张启，刺耳的尖叫声钻入我耳膜，“快放了我郑伯，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一动不动。 脸色冷峻令人生畏。 “你输了！” “我也拿到了小而美，凭什么说我输了！” 祝玲珑咬着银牙说道。 可郑伯的惨状，始终牵动着她的心，终于，她腮帮子剧烈鼓起，充满怨毒的眼神死盯着我，终于，她抬高声调喊了出来。 “好吧，我输了，你快放了郑伯！” 当我松开手的刹那，郑伯闪电般抽回他的右手，整个手掌都已经烂掉，偶尔还能看见几颗没有烂掉的水泡。 “小子你有种！” 郑伯疼的满头冷汗，但神情间不减戾气，“很久没见过你这种身手的了，你来瑞丽，到底有什么目的！” “输家没有提问的权力。” 我表情漠然，对郑伯没有半点同情。 若非我身手过硬，被烫成这幅狗样子的，就会是我了。 江湖不是请客吃饭，没那么多的温良恭俭让。 “谁说我输了！” 祝玲珑上前，一把扶起郑伯，美眸中填满不甘，“要不是为了郑伯，我根本不可能认输，在场的人都见到了！” 说罢，她气势汹汹的看向柳闻烟姐弟。 想用万宝楼的名号，强行逼他们倒戈。 “咳咳。” 耗子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冲我说道，“兄弟，咱有一说一啊，你跟祝小姐确实都拿出了小而美，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不能算赢。” “听到没有！” 祝玲珑傲娇的挺起胸口。 仿佛她多挺出来一个罩杯，就能把我压在脚底下。 “本来你愿赌服输，我是不想戳穿你们的。” 我轻叹口气，嘱咐耗子，“麻烦你帮个忙，把这一锅沸水倒了，记住，锅底的东西务必留下。” “啥意思，小而美不都取出来了，水里还有什么名堂？” 耗子嘟囔着，但还是如实照做。 祝玲珑和郑伯的表情，俱都有些难看。 不多时。 耗子发出了一声怪叫。 “这什么东西？” 随着他把锅抱回来，粘在锅底的一层白色晶体，也映入我们所有人视线。 柳闻烟率先反应过来。 “难道是干冰？” “不错。” 我淡定地点点头，“最一开始，他端来的就不是沸水，而是三四十度的温水，只是因为架了干冰，水中有大量雾气生成，才让人误以为是沸腾之相。” “原来如此！” 耗子恍然大悟，“倒掉沸水以后，部分干冰遇冷析出晶体，啧啧，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原来是真的啊！” 一旁，柳闻烟默默翻他一个白眼。 知道这个手段又如何，万一被人瞧出来了，也得有足够的能力托底才行！ 像是祝玲珑，最多就是丢一丢万宝楼的脸面，谁又能真的把她怎么样呢！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 祝玲珑脸色变幻，梗着脖子说道，“最多那块小而美本小姐不要了还不行！” “在瑞丽，万宝楼也算是有头有脸吧，只是这办事的做派……” 我冷笑沉吟。 字句中的挖苦毫不掩饰。 “你什么意思！” 祝玲珑气的粉面带煞，“有本事把话说清楚！” “好了好了，咱们大家和气生财嘛！” 柳闻烟再次堆起招牌笑容，站出来打圆场道，“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让耗子摆一桌和合酒，咱们坐下来，握手言和！” “谁要跟他握手……” 祝玲珑满眼嫌恶，正说着，却被郑伯拽到一旁。 只听郑伯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道：“小姐，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这小子有胆识有手段，不如把他招过来？” “可他把你的手废了，这口气，让我怎么咽的下去！” “这点小伤，我养一养就没事了。” 郑伯眼眸眯起，“我听说，大小姐也在广纳贤才，如果被她发现了这个小子，咱们就被动了。” “哼！” 祝玲珑粉拳一握，“我祝玲珑得不到的人，她也休想得到！” 随即，祝玲珑朝我走了过来。 “你！” “有没有兴趣来我的万宝楼工作！” “只要你点头，今天的事情我不但可以既往不咎，还会给你安排丰厚的报酬！” 看着眼前的这一双明眸，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的眼睛很像阿香姐。 唯一不同的是，她太刁蛮了，眼里全然没有半点江湖规矩，只知道任性妄为，以我为尊。 给这样的人工作，就是给自己挖坑，等挖的足够大，就可以跳下去，然后填土活埋了！ “没兴趣。” 我断然摇头，“这世上，没有赢家给输家工作的道理，等你什么时候，能在滚烫的水里夹出小而美，我可以考虑给你卖命！” “你！” 祝玲珑脸颊一下涨红。 可偏偏，她输给我是铁打的事实，哪怕她银牙咬碎，也找不到反驳我的理由。 几个呼吸之后。 她抬起脚，用力踩向我的脚面，不过被我精准躲过。 “你个混蛋！” 祝玲珑奶凶奶凶的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你一个工作，不信咱们就等着瞧！” 第6章 买人情！ “兄弟，刚才你太秀了，简直比蒂花之秀还秀！” 祝玲珑人一走，耗子就凑到我身边，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就你刚才那一手，能不能教教我啊？” “教不了。” “为啥？” 耗子很有些受伤，“难道你这是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儿不传媳的功夫？” 我摇摇头。 随手在他胳膊上拍了几下，凶悍的力道，拍的他吱哇乱叫。 “不教就不教，怎么还打人呢你！” “他这是提醒你要有自知之明，这种火中取栗的手法，不是你能学的会的……” 一旁，柳闻烟调笑开口，可不容她说完，我就一步欺近到她面前，冷峻的目光将她牢牢锁定。 耗子吓了一跳，连忙劝我说：“兄弟，你这是干嘛，我姐没得罪你吧？” “你知道火中取栗。” 我一字一顿的问道，“那就是说，你猜到我什么来路了？” “……你什么来路跟我有关系吗？” 柳闻烟喉咙滚动，美眸中似有一抹晶莹晕出，“我只是听人说过，靠手臂打出的力道，可以震开炭火，于惊鸿间取出板栗，大家都说这种发力方式，有点像通背拳的手段，难道你是练通背的？” 尽管她畏惧紧张，但我并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多少撒谎的成分。 内心暗暗松了口气，我主动表示歉意。 “不好意思，是我太敏感了。” “理解。” 柳闻烟也松弛下来，“江湖上行走，来路就是一个人的底牌，这种东西，谁也不愿意被人一眼就瞧出来，只不过吧，你是有一点敏感肌了。” 说到最后，她伸出纤纤玉指，在我胸口蜻蜓点水般戳了一下。 我没回应她，而是对耗子解释道：“想练火中取栗，需要从小磨练筋骨，一点点把骨量练上去，你骨量太少，现在起步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骨量……那是个啥？” “简单说，就是把你的骨头练硬。” 我回忆着唐志毅曾经说过的话，“骨头硬了，才能挂的住筋皮肌肉，体内的那口气才有可能打出来。” “这我听懂了，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对吧！” 耗子打个响指，对我的崇拜之意越来越深，“我只知道，古玩这一行靠的是眼清目明，没想到玩到你这个境界，还要钻研功夫啊！” “我不玩古。” “啊？” 耗子看一眼柜台上的小而美，“也对，你玩的是翡翠玉石。” “这就是换点生活费而已。” 说着，我从怀里取出一个防水袋，递到柳闻烟面前，“之前说好的大三元，麻烦帮我放这里面。” “用防水袋装钱，倒是少见啊。” 柳闻烟弓下腰取钱，不经意间，领口朝我微微张开，其中的大片雪白耀眼无比，瞬间就点燃了我体内某一股无名之火。 在相貌上，柳闻烟比不上祝玲珑的天生丽质。 但她有个优点，祝玲珑这辈子也追不上。 她更大一点。 往袋子里塞上钱，柳闻烟抬手又丢还给我。 这钱不对。 厚度上比大三元多了不少。 “这是大五福。” 我皱眉道，“为什么改主意了？” 多出的两万块有何目的，这得问清楚了。 唐志毅说过，钱能买来万物，包括人情和人命。 “在瑞丽，敢跟万宝楼祝小姐叫板的，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高人。” 柳闻烟也不掩饰她的心意，“我赌你是后者，所以多的这点钱，就当是交你这个朋友了！” “那就是买人情了。” 我在心里掂量了下，“这点钱不够。” “哈哈，你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所以更喜欢先兵后礼。” 我顿了顿，继续道，“要不这样，你帮我打听一个人，这份人情就算我卖给你了。” “什么人？” “名字叫老猫，是个牙人，负责把人带到缅国那边。” 听到我的话，耗子再次风风火火的冲到我身边。 这么咋呼的性格，实在是有点烦。 “兄弟，缅国那种地方，你还是少去沾边。” 耗子说的煞有其事，“那边不安定，多少人都是有命去没命回，男人被抽血，搞诈骗，女人更惨，直接被强迫卖身，运气好点能伺候那些大人物，这要是运气差一点……” “行了，耗子你闭嘴。” 柳闻烟冷声打断，神色凝重的看着我，“以你的能耐，想发财用不着去缅国，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去找人的吧？” “找我姐。” “啊，女的啊！” 耗子话刚出口，就急忙捂紧嘴巴，双眼爆凸，憋的极其难受。 我知道，他八成是把缅国那边女人的遭遇，全都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作为朋友，我建议你去警局报个失踪，然后安心等消息就是。” 柳闻烟叹口气说道，“现在，已经没有牙人再接缅国的活儿了，就算能找到你口中这个老猫，他也不可能带你过去。” “你只管找人就行了。” “你！” 柳闻烟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摇摇头，然后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趁这机会，耗子扭扭捏捏的找我道歉。 “凤九，我刚才那些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你这么厉害，咱姐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就算她去了缅国，也没人能欺负她的对不对！” “她不会有事。” 我断然的点点头，“虽然我没见过她的手段，但本能告诉我，她的实力在我之上。” “你看，我就说嘛！” 见我不怎么内耗，耗子长松了一口气，“那这样，找人的事情交给我姐，你呢就踏踏实实住下来，我带你领略一下瑞丽的风土人情。” 初来乍到，我也确实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我留宿这里，会不会给这对姐弟带来麻烦。 可耗子完全不给我犹豫的机会，直接把我拽到了店铺的后院，让我意外的是，这小小的玉石铺子，后面居然另有天地。 整整一个四合院结构，解石的工作间，堆满原石的库房，以及客厅和两间卧室，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你跟我住一屋。” 耗子推开一扇门，紧跟着，就把床上几本裸露杂志丢到床底下，讪讪的看着我笑，“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我对那些杂志没兴趣，但床上的另一本书，引起了我的注意。 《应激创伤疗愈指南》。 第7章 能陪我去卫生间吗！ “这书也是你的？” 我拿起这本《疗愈指南》，随意翻动着书页，看的出来，耗子不止经常翻阅，甚至还看的格外认真。 许多地方，都很用心的做了标记。 耗子看上去有些犹豫。 但最终，他还是简单说了说内情。 “几年前，我姐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虽然我不是太清楚，但从那以后，她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了，所以我就想着，自学一下心理学，帮她开导开导。” 我点点头，没想到耗子这大大咧咧的性格下面，还藏着一颗细腻的心。 同样的，我也没想到柳闻烟那张写满魅惑的脸蛋之下，居然还藏着不少故事。 刚才在外面，我跟耗子说我不玩古，但实际上我没有把话说全。 我不玩古，玩的是人心。 唐志毅在教我唐门手段的同时，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因为古玩都是死物。 赋予它们价值的都是人，只有把人心钻研透彻了，才能在这个圈子里保持从容，如鱼得水。 “对了，虽然我不了解我姐都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她那些经历都跟缅国有关。” 耗子拍拍我的手，说道，“如果她没有这个应激障碍，也许你能跟她多交流一下，肯定能让你对缅国有更多的了解。” “以后有机会了吧。” 对于柳闻烟的经历，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滇省和缅国接壤，这边的人在缅国有故事，再正常不过了。 决定住下来以后，接下来的时间，我和耗子把房间打扫了一遍，除了折腾出一张干净的床铺，再就是买了两身崭新的行头。 瑞丽本地的人都十分松弛，出门就是花裤衩人字拖，像我这样穿戴整齐，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外地人的身份。 所以，我得尽快融入当地的风土人情。 等到晚上。 我跟耗子随便嗦了碗粉，便回到床上躺着了，至于柳闻烟，自从她答应帮我找人，就再也没出现过。 不知道她在搞什么神秘。 约莫晚上十一点。 早早入睡的我，隐约听到了这对姐弟的对话声。 “耗子，你到万宝楼跑一趟，看这个消息靠不靠谱。” “怎么又是万宝楼？” 耗子的语气满是抱怨，“要是人真的扣在那儿了，咱们要不要告诉凤九兄弟啊？” “不能说。” 柳闻烟声音压的很低，“他已经得罪了祝玲珑，现在上门要人，不是等于往枪口上撞吗，到时候我问问朋友，看能不能把人给保出来吧！” 这段对话细若蚊蚋，若非我听力非凡，肯定就错过了。 牙人老猫，被扣在万宝楼里面？ 和姐弟俩的担忧不同，我反而有些欣慰。 至少，祝玲珑是个还算熟悉的对手。 思虑片刻，我按亮手机，靠屏幕那点微弱的光，穿好鞋袜，准备跟上耗子。 可我没想到的是，刚摸出卧室，就听见柳闻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撒尿。” 我随口说道，“怎么还没睡？” “巧了，我也想去卫生间，要不要一起？” “……你认真的么？” 院子里光线很暗，只有云层中透出的些许月光，但我依旧能看到，她那张娇俏的脸蛋，染上了一抹娇羞的红晕。 柳闻烟走到我面前，轻轻横了我一眼：“瞎想什么呢，我只是有点怕黑，想让你帮我守一下门。” 卫生间就在院子的东南角，从我俩的位置到那里，也就是十来步的距离。 柳闻烟轻声埋怨：“平时这都是耗子的活儿，也不知道这小子跑哪去了，大半夜都不见个人影！” 我寻思耗子去哪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考虑到时间紧迫，我没空跟柳闻烟浪费时间，干脆就点了点头。 “行吧，我陪你去。” 等她进了卫生间，我自然就可以离开了。 看着房门关上，不多时，里面传来旖旎的流水声，我果断转身。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迈出去两步，房门又骤然打开，一只强有力的手掌狠狠扣在了我的肩膀。 出于本能，我一记拧身，抓住这只手的同时，也把她整个人都抡了过来。 当然，我还是收了力的。 并且在她栽倒的瞬间，抓向了她的后背。 一条拇指粗细的带子被我捏住，拉扯住她的身子，让她得以悬在半空。 “哎呦！” 柳闻烟吃痛，发出了一声惊呼。 尽管她的胸脯能够提供不小缓冲，但那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这猛的一勒，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抱歉。” 我有些尴尬，却又不敢松手。 那样一来，她肯定会趴到地上。 “扶我起来啊，太疼了！” 柳闻烟倒吸着冷气，“我感觉快喘不上气了！” “好。” 我扶她站稳以后，试探的问，“那什么，我松开这个带子了。” “嗯。” 刚点了下头，柳闻烟忽然想起什么，“别……” 可她还是慢了一步，随着我指尖松开，我听到啪的一声。 那条内衣带子，就像鞭子一样，抽在柳闻烟的后背。 “啊！” 柳闻烟凶巴巴的回过头，一双桃花眼晕满晶莹，“你是故意的吧！” “真没有。” 我露出个汗颜的笑容，“而且你不阻止我的话，我也不可能对你动手。” 柳闻烟直直的盯着我看。 忽然，她噗嗤一笑。 “原来你也会笑啊，可真不容易。” “我又不是面瘫。” 我有些无语。 之前跟唐志毅和阿香姐一起生活的时候，我的笑容还是挺多的，只是他们都相继离开了我的生活，才让我渐渐忘记了笑容。 “万宝楼在哪儿，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我问道。 柳闻烟一下收起笑容，美眸瞪得老大：“你都听到了？” “如果老猫真的被扣万宝楼，我今晚就得救他出来，早一分钟，就能离我姐更近一分钟！” “我知道你急着救人，可你也要有计划才行啊。” 柳闻烟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万宝楼扣住的不是老猫，你不就相当于自投罗网吗，到时候你再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不更是本末倒置吗？” 第8章 阎王账！ 柳闻烟的话有几分道理。 万宝楼是地头蛇，本来我就跟他们有过节，如果贸然行事，的确有弄巧成拙的可能。 见我平静下来，柳闻烟吐出一口香气。 “所以呢，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睡觉，实在睡不着的话，姐姐陪你聊天。” “那倒不必。” 我拒绝了她的建议，回屋前，多提醒了她一句，“再有事可以直接说，你这样身后偷袭，很容易误伤到你。” “谁能想到你下手这么狠啊！” 这么说着，柳闻烟竟当着我的面，揉了揉她的绝顶天赋。 月色朦胧，轻轻打下。 衬的她胸口像是冬日的初雪一般。 我眼角抽送了两下。 抓紧转身不敢再看了。 可就在这时，柳闻烟的手机忽然响了。 许是知道了我听力惊人，她犹豫片刻，快走了几步，方才捂住话筒接通电话。 “喂，怎么样了？” “情况摸的差不多了，万宝楼确实扣了一个牙人，也做过缅国的买卖，但具体是不是老猫，我还得再查查……” “不必查了。” 不等说完，我便出声打断，“我亲自过去。” “啊！” 柳闻烟吓了一大跳。 等她转过身，恰好撞上我的胸口。 趁着她接电话的功夫，我便悄无声息的凑过来了。 “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一边揉着闷疼的额头，柳闻烟一边说道，“这点小事交给耗子查吧，你这个情况，真的不适合出现在万宝楼……” “闻烟姐，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你执意再劝，就别怪我对你动手了。” “凤九你别冲动啊！” 耗子听出异样，急忙在电话里劝道，“姐，不行你就让凤九过来吧，万宝楼这么大，我俩再小心一点儿，未必就会引起祝小姐的注意！” “你懂什么！” 喝止住耗子，柳闻烟思忖片刻，说道，“耗子是无辜的，无论如何，不要把他牵扯到你和万宝楼的恩怨里面！” “放心。” 我说完便离开了小院。 靠着导航，我很快就赶到了万宝楼。 正如耗子所说，这地方很大，并且繁华至极。 整整三层楼的仿古建筑，约莫有一座小型商场的面积了，站在门外，能看见灯火通明的里面，珠光宝气，熠熠生辉。 对于鉴师来说，这里是最好的舞台。 足够一夜成名。 但我不是来扬名的，只瞄了几眼，我就收回视线，转身来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不久，耗子急匆匆的跑来跟我见面。 “凤九，我又找几个人确定了一下，那个被扣的牙人，应该是关在了暗房里面，你顺着这条路，找到楼梯去负一层就找到了。” 看着他指给我的一条小路，我点了点头，可就在我抬脚的瞬间，他忽然又把我拽住。 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讪讪的问我道：“那个，你能借我点钱么，我在那边看中了一件宝贝，价格都落听了，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了。” “你在这儿挑宝贝了？” 我眉眼微沉。 一抹淡淡的危机感萦绕心头。 “对啊，有啥问题吗？” 耗子不解道，“兄弟，这可是万宝楼，全瑞丽的好东西，有一半都在这儿了，我挑个宝贝不是很正常吗？”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四道凌厉的身影把我俩团团围住。 接着，郑伯冷着脸走上来。 右手绑着厚厚的绷带，看到我的时候，他刻意把右手往身后藏了藏。 “郑，郑伯？” 耗子一下慌了，护在我身前赔笑道，“我就是带他来涨涨见识，绝没有找麻烦的意思，还请你千万不要误会！” “是吗？” 郑伯斜睨着我说道，“是不是误会，得让小姐说了才算，把他们带走！” 那四人乌泱一下冲上来。 换做之前，我肯定和他们动手了，但眼下，我要保证能见到老猫，便任由他们按住我的胳膊，强行扭送着前进。 耗子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途中还挣扎了两下，可他被人反关节扣住肩膀，惨叫了几嗓子，也就闹腾不起来了。 “凤九，对不住。” “我本来想着，假装挑几件宝贝，能显得更自然一点。” “没想到弄巧成拙，直接给自己点了。” 听到他的解释，我都不知道该夸他聪明还是脑残了。 片刻，我俩被押送到二楼。 和一楼的成品展台不同，整个二楼，是各种各样的赌石场子。 那些毛料下到几百块钱，上到几十上百万，完全就是琳琅满目。 如果说，我老家那些个赌石档位是河流，那这里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光是被押过来的路上，我就看到不少人赌红了眼睛，看石头的样子，像是要把它们给生吞活剥了。 最夸张的是，居然有个男人带着他的女儿一起。 那女孩看上去就五六岁，被挤在男人堆里，瘦小的身躯跌跌撞撞，几次都险些挤在地上，而自始至终，男人的目光都盯着解石机上的石头。 “涨，涨，涨！” 男人不断重复着这一个字，像是魔怔了一样。 从那个女孩身上，我看到了我儿时的样子。 但她的命不如我。 我爹是唐志毅，而她爹…… 就是个赌疯了的烂人。 “喂！” 我脚步停下，冲着男人说道，“这石头别开了，找个人接手，你跟你女儿还有的救！” “这他妈哪来的小逼崽子！” 男人被我的话气到跳脚，破口大骂道，“这块石头绝对大涨，你竟然让老子卖了，信不信老子废了你！” “兄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管这人干嘛？” 耗子劝道。 我皱了皱眉，转头看向郑伯。 “他买石头，没用你们的阎王账吧？” “你小子懂的还不少。” 郑伯冷笑道，“赌成这个德性的，人早就废了，我说他的钱是干净的，你信吗？” 我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宛若浓墨。 耗子一头雾水的看向我。 “阎王账是什么玩意？” “赌坊里的叫荷花债，当铺里叫抽芯签。” 我冷冷道，“在赌石的场子，就叫做阎王账，也就是老百姓嘴里的高利贷。” “卧槽，带个孩子就算了，这家伙还贷款赌石，他疯批了是吧！” 耗子骤然瞪大了眼睛。 第9章 我只是个地皮党！ 赌石从不是书里写的那么简单。 什么一刀穷，一刀富。 在我学习赌石的第一天，唐志毅就告诉我，沉浸此道的人只有两种结局。 穷人更穷，富人更富。 而眼前这个赌红眼睛的男人，是最可悲的那一种人！ “爸爸，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在这样的气氛下，小女孩再也坚持不住，被吓得梨花带雨，引人生怜。 那些看客里也有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有人站出来劝话。 “穷鬼三，你闺女都吓成这样了，抓紧带孩子回去吧！” “说的是呢，玩个石头还拖家带口，你丢不丢人啊！” “你要舍不得这块石头，我八万块钱接手了，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 一听到这，叫做穷鬼三的男人当场气炸。 朝那些人狠狠啐去一口，穷鬼三口水狂喷：“你们这些王八草的，我这石头花了整整二十万啊，那个说八万接手的，你出门就让车创死信不信！” “好心帮你托底，你还不领情，我犯贱多这个嘴干嘛！” 八万哥嘟囔一阵，懒得再管这个闲事了。 接着，穷鬼三把女儿拽到身前，一耳光抽上去，直接把小女孩给打懵了。 “老子石头还没开，你哭什么，故意找老子的晦气是不是！” “爸爸，我没有……” 小女孩脸蛋肿起，却是强忍着泪水，不敢再哭了。 见到这一幕，耗子恨的压根都痒痒。 “连亲闺女都打，你还是不是个老爷们儿了！” “无药可救。” 我同样摇了摇头，转而看了那个解石的师傅一眼，“这石头不能切，沿着右边凸起的部分，轻轻擦上一层就行，尤其是见了绿以后，一定要停。” “说的好像你能看见里面的绿一样。” 解石师傅谑笑道，“可惜你不是正主儿，我不可能听你的！” “对，别理他！” 穷鬼三兴奋道，“按咱们之前讲好的，放心切，等石头涨了给你包个大红包！” “好嘞！” 解石师傅面色大喜。 开启机器，嗡鸣的切刀照着原石中线就切了下去。 阵阵白雾扬起，被他用水枪压下，原石之中的情形也一览无余。 白花花一片，不见寸绿！ “怎，怎么会这样！” 穷鬼三干嚎一声，扑到机器前面，捧着被一分为二的原石，眼泪一团团的掉。 他贷了一笔二十万的阎王账，就这么一刀没了！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解石师傅不以为然，开了一辈子毛料，他早就习以为常，“回去养几天手气再来呗！” “来个屁啊来！” “这石头开垮了，我的阎王账怎么办！” “是你开垮的，你赔我这笔钱！” 说着，穷鬼三抓住解石师傅的衣领，发了疯一样的摇晃。 解石师傅不耐烦了，一脚给他踹出去。 扑通！ 人直挺挺的坐在地上。 “爸爸，你没事吧。” 小女孩心疼父亲，啪嗒嗒跑上去，可她刚刚扶住穷鬼三，就被拦腰抱起。 紧接着，穷鬼三居然把小女孩抱到郑伯的面前。 “郑伯，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那二十万，是你最后的额度了，还要怎么给你机会？” 郑伯俯视着他，就像扫荡人间的无常俯视着一只游魂野鬼。 把小女孩往前一送，穷鬼三苦苦哀求：“我还有这个丫头，把她抵给您，再贷我一笔钱行吗？” 我被人扣住的胳膊，迅速绷紧肌肉。 想打人！ 在老家，我也见过不少赔到倾家荡产的疯子，但那些至少还是人，有着人的基本品性。 这个穷鬼三，已经连人都算不上了。 为了赌石，他居然要押上自己的女儿！ “你是真禽兽啊！” 好在郑伯没有同意，斥了一句，便招手叫来两个伙计，“把他带暗房里去，好好招待。” “这个小丫头呢？” “送回家吧！” 郑伯冷声道，“往后加一条规矩，再有人把孩子带来二楼，一律打出去！” “是！” 穷老三被带走了，一路上，他都在不停哭喊，声称自己下一把就能翻盘。 狗屁的翻盘。 如果赌石能靠运气翻盘，庄家也就不会存在了！ 一场闹剧平息下去，人们也很快散开，我和耗子被继续押往三楼。 只是，郑伯没有跟上。 拐上楼梯的一瞬，我瞥到，郑伯把那个解石师傅叫到跟前，不知道耳语了什么。 很快的。 我和耗子被带进一个会客厅。 巨大的落地窗前，祝玲珑姿态懒洋洋的，把双腿叠放在桌子边缘，火红色的小皮鞋一掂一掂的，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明明是个洋娃娃一样的美女，性格上却是实打实的恶女！ “还真是你啊！” 见我进来，祝玲珑扑棱一下坐直了，“郑伯刚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你敢来，没想到，你胆子是真的大！” 说到这，她忽然得意一笑。 “还是说你想通了，过来找我投诚的？” “不好意思。” 我平静道，“我只是个地皮党，自由散漫惯了，干不了坐店商。” 所谓的地皮党，就是那些走街串巷，没什么势力仰仗的古玩行家，只不过，这些年的地皮党多是些不入流的水货，以至于地皮党的名声也越来越差。 而坐店商，就是祝玲珑这样的人了，麾下有万宝楼这样雄厚的家底，甚至在一整个瑞丽市，都有不错的名望和人脉。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故意把我和祝玲珑放在对立面，好打消她招募我的念头。 祝玲珑也不恼，笑容璀璨：“我问过店里的好手，你白天使的那门功夫叫火中取栗，行业里会的不算少，但也绝对不多，所以，你也用不着这么妄自菲薄，更何况，你要是不加入万宝楼，本姑娘是不会放你们两个回去的！” “祝小姐，咱这就有点不讲理了吧。” 耗子挤出一抹附和的笑，“就算我兄弟跟你有过节，可今晚上，我俩只是你们万宝楼的客人，你怎么能用这种待客之道来招待我们呢？” “本姑娘就这么待客，怎么你有意见啊！” 祝玲珑柳眉竖起，完全就是不讲理的聊法。 其实，这种天性简单的女孩很好对付，只是万宝楼太大了，我也摸不准这偌大的一栋楼里，藏着多少古玩行业的高手。 就在这时。 房门被推开了，郑伯拿着一块原石，脸色郑重的走了进来。 “小姐，您看看这个。” 第10章 做个买卖！ “这不就一块废料吗？” 祝玲珑只瞥了一眼，就不耐的收回目光，“擦出来那一小块绿，连个珠子都磨不出来，丢掉就行了，拿来给我看什么？”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 声音压低，郑伯靠近过去，把刚刚在二楼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被郑伯拿来的那块废料，跟穷鬼三开垮了的，正是同一块。 而我交代解石师傅的话，显然是一语成谶了。 “你是说，他就瞧了一眼，就看出来这石头里有没有绿了？” “是的。” 郑伯点点头，不时朝我看过来一眼，“再加上他懂得火中取栗，说不定，他真能帮我们在一周后的寿宴上大放异彩。” 祝玲珑陷入沉思。 她那端着小下巴的模样，让人想凑近上去，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好，那就听你的。” 祝玲珑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看着我说道，“既然不想跟我，那我们谈一桩买卖总可以吧？” 我明白，她是看上我的能耐了。 不过，我要做那个掌控全局的人。 “既然是买卖，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你说说呗。” 露出一抹傲娇的笑容，祝玲珑重新靠在椅背上，“在瑞丽，还没几件事是我们万宝楼做不到的！” “有个叫老猫的牙人，被你们扣在暗房，我要你们放他出来。” “就这么简单？” 祝玲珑意外而欣喜，当下拍板，“郑伯，还愣着干什么，抓紧放人啊！” “这个……” 郑伯的表情却不大好看，“暗房里是有个牙人，但他欠了我们一大笔钱，现在放了他，万一人跑了怎么办？” “不是，什么叫人跑了？” 耗子有点听不下去了，抱怨道，“有我们哥俩给老猫担保，他怎么可能会跑了！” “那人借了三百万的阎王账，按最低的利息来算，现在也已经涨到了五百万。” 郑伯沉声道，“你说你能给他担保，那你敢签担保协议吗，只要你签了，我们立刻就可以放人。” 一听这话，耗子顿时不吭声了。 所谓担保协议，说白了就是把这笔债背过来。 万宝楼随时都可以找他俩还钱。 我思索片刻，问道：“你确定，扣住的就是老猫吗？” “怎么，打算签字了？” 郑伯冷笑，刮了我一眼。 只有在吃透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眼神。 耗子连忙踹了我一脚。 “凤九，你别冲动啊，五百万呢，把咱俩卖了都还不起！”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搭上我姐一块，也还不起！” “别紧张，我没打算签字。” 给他吃个定心丸，我看向郑伯，“我退一步，让我和老猫见一面，这你们总能做到吧？” 郑伯没说话，应该是在考量其中的危险性。 终于，他点点头。 “可以允许你们见面，但前提是，你要先证明自己。” “想让我怎么证明。” 其实我也好奇，这祝玲珑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难道就是挑石头？ 作为万宝楼的老板，她什么样的好料子收不到？ 结果，他们要我做的，还真就是这个。 “摘星阁认识吧！” 郑伯道，“去那选一块料子回来，最好是能开出来椿的那种！” “然后呢？” “当然是把料子带回来了，记住，我会派人盯着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郑伯说完，取出一张银行卡丢到我怀里，“这是给你选料子的钱，没有上限，但只许你选一块，等你们再回来，就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听起来，这不算多难的任务。 至少对我来说不难。 但里面有个潜在的风险。 “为什么一定是摘星阁？” 我眼神变得敏锐，“你们之间有过节吗，如果那边的人，故意给我下绊子怎么说？” “放心，没人会这么做，你踏踏实实选料子就行了。” 祝玲珑接过话茬，“再说我的人不是跟着你吗，今天晚上，你代表的是我万宝楼，就算他摘星阁的人多长几个胆子，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凤九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这摘星阁……” 耗子呢喃着，像是有些话不敢说出口。 然而，我已经别无选择。 总不能因为瞻前顾后，而始终原地踏步吧！ 半分钟后。 我和耗子从万宝楼走了出来。 身后不远，还跟着四个人，看他们走路时举重若轻的状态，就知道他们都是高手。 “刚才在里面想说什么？” 我问道。 当然，我知道现在问这些已经晚了。 耗子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不了解瑞丽，嘴怎么还那么快！” “摘星阁和万宝楼齐名，都是祝家老爷子的产业，两家店的老板，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姐姐祝玉衡，负责运营摘星阁，妹妹就是这个祝玲珑了。” 听到这，我大概就能明白了。 姐妹俩大概不对付，而祝玲珑搞这一出，就是为了拣走摘星阁最好的料子，从而打她那个姐姐的脸。 挺没劲的。 不过也符合这些家族子弟的行事风格。 “你帮了妹妹，就等于惹了姐姐，而你要是随便挑一块石头回去，估计今晚上，咱们都没办法全须全尾的离开万宝楼了。” 耗子一边说着，一边烦躁的抓着头发，恨不能把自己薅秃了才行。 我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跟祝玲珑交易的是我，等到下了路口，你就回去休息吧，后面的路我自己走。” “那怎么行！” 谁知，耗子一把拍开我的胳膊，“咱们江湖中人，义字为先，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呢！” 看着他眼中的热忱，我一时错愕住。 从小到大，我的生命里只有唐志毅和阿香姐，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眼前这个耗子，虽然蠢笨，但我感觉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那行，一起去。” 我也懒得矫情，既然他敢跟着，我就有能力把他保下来。 耗子这才咧嘴一笑。 “这才是好兄弟嘛，再说我也不是白跟着你，在赌石方面，我也是很有天分的！” 把胸口拍的震天响，紧跟着，耗子压低声音，“对了，那郑老头说让咱们开一块椿出来，椿是个啥啊？” 第11章 你真是他妈的定海神针啊！ 看着他那双清澈而愚蠢的眼睛，我忽然有点后悔带上他了。 其实，蠢笨的人没什么，可我唯独怕的，是这个人又菜又爱玩！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捅你一刀。 《功夫》里，肥仔林子聪不就这种定位么！ “兄弟，别那么抠嘛，教教我呗！” 见我一脸便秘的表情，耗子也老大不乐意，故意拿肩膀碰了碰我。 我叹口气，只好跟他多说了几句。 所谓椿，也叫做春色，亦或紫色。 华夏国自古以来，就是以紫为尊，什么紫气东来，金紫银青。 一块紫色的宝玉，其价值，差不多是绿色的三倍之多！ “卧槽！” 听我说完，耗子都有点走不动道了，“切涨了都不行，还必须给她开一块椿出来，她怎么不上天呢！” “说什么呢！” 跟在身后的高手冷冷训斥。 耗子回头啐了一口：“我发发牢骚不行吗，又没说你家大小姐，不对，应该是二小姐！” 在那个二字上，耗子格外加了重音。 我微微眯起眼睛。 “耗子，在祝家，祝玉衡的位置是不是要高于祝玲珑？” “这说法也对也不对。” 耗子想了想，说道，“听说祝老爷子对这两个女儿都是一视同仁，甚至还更偏爱妹妹一点，但在做生意上面，姐姐的成绩就非常亮眼了，咱们瑞丽市连续三年的翡翠王，都是出在了摘星阁。” “嗯。” 我点点头，不由加快了脚步。 但就在这时。 一个留着长发的高手靠近我，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 “小子，别妄想着转投大小姐门下，比起我们二小姐纯真浪漫，大小姐的心思比海都深，就算你本事再大，她也不可能瞧上你的！” “她心思似海，但我的本事是一根定海神针。” 我不遑多让的回复道。 唐志毅说要藏拙，以前我对这两个字的理解，就是单纯的保持低调。 但后来，我有了新的想法。 想把一样东西藏起来最好的手段，就是坦坦荡荡把它露出来。 因为，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是田忌，能一眼分辨出上等马、中等马、下等马。 在大多数人眼里，会像我这么说话的人，统统都是下等马。 尤其我身边还有个蠢笨的耗子。 “就你？！” 长头发一阵刺耳的笑，“我这么说吧，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家伙，瑞丽每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什么定海神针，你他妈真能看得起自己！” “嘴放干净点，否则，我不介意先给你放点血。” “你说什么！” 长头发脸色一变。 抬手就要教训我的样子。 但很快，他的同伴就把他拉住了。 “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还有，郑伯都在他手里吃亏了，你确定你非要在这里找事？” “……算这小子走运！” 长头发咬咬牙，刀了我一眼说道，“听好了，就算你有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什么定海神针，也入不了大小姐的法眼，不信咱们就等着瞧！” 等他们几个沉默下去，耗子悄悄问我说：“兄弟，你真打算转投祝玉衡啊？” “到地方再说。” 我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便不再说任何话了。 其实，我那么问，只是想多了解一下祝家。 结果被这个长头发给误会了。 绕过两条街，我跟着耗子来到摘星阁。 和万宝楼那种富丽堂皇完全不同，这是一座仿宋建筑，处处都透着一种高端的雅致，即便是赌石区域，也把每一块原石码放整齐，用明亮的照灯打在上面，好像做的不是生意，而是一场高级的展览。 “兄弟，那个就是祝大小姐了。” 耗子碰了碰我的腰眼说道。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大堂最深处的贵妃榻上，做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绝色美女。 其五官，跟祝玲珑有八分相似。 但不同的是，她给人的感觉格外凌厉，像一把出窍的刀！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 同时，我也明白长头发为什么那么说了。 祝玉衡左右两边，各靠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就如同两条美女蛇，随时会把祝玉衡牢牢缠住。 再往两侧延伸，伺候的下人也都是女性，一个带把儿的都没见着！ 如此惊艳的祝大小姐，居然是一个同？！ “看到了吧！” 长头发冷笑道，“大小姐最烦的就是男人，要不是为了生意，这摘星阁妥妥改名女儿国！” 我懒得理他，往展放原石的柜台瞄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三块石头。 “035，079，158。” 我报出它们的编号，随手把祝玲珑给我的银行卡丢给长头发，“把这三块石头拿了，我要划线。” 所谓划线，就是在原石表面描一条长线，给解石师傅作参考用。 长头发一听就炸毛了：“三块？你搞搞清楚，二小姐只让你挑一块石头，你不要坏了规矩！” “你拿不拿？” 我又强调一遍。 长头发腮帮龛动，磨牙霍霍半晌，终于找石头去了。 三块原石，总共消费十五万。 等我划好线，又一次给长头发发号施令：“找师傅切了，然后给摘星阁回收，赚回来的钱挑那块163。” “你！” 长头发猜到我什么意思了，一双眼睛睁的浑圆，“你确定这三块都能切涨？” “垮一块，我立刻回万宝楼，在那份担保协议上签字。” “草，你牛逼！” 看长头发的眼神，都有点佩服了，招呼着他的同伴，一起找解石师傅去了。 而耗子，带着情绪跟我抱怨：“兄弟，你也不用这么为了祝玲珑着想吧，她都说了这笔钱算她账上，你还想办法给她省钱。” “省钱只是其次。” 我摇摇头，再次看向远处的那张贵妃榻，“我要的，是引起她的注意。” 这对姐妹花，我谁也不会跟。 但我必须进入她们的视野。 想去缅国闯一遭，只靠一个牙人是不够的，我还需要有保命的装备。 就比如枪。 我只是瑞丽一个过客，没时间了解这里的黑市，想在短时间搞到枪，祝家或许是一条捷径。 “神了，神了！” 一刻钟过去，长头发兴高采烈的跑回来了，“小子，你真是他妈的定海神针啊！” 第12章 暗房！ “怎么说！” 耗子远比我的反应激烈很多，“那三块石头全都涨了？” “不止！” 长头发振奋莫名。 喘了好几口气，才把他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一块豆青种满绿，一块白青种满绿，而第三块就更夸张了。 金丝种。 按他的描绘，出绿的那一瞬，解石师傅人都傻了，还差点因为忘记喂水，导致切刀高温断裂。 “三块石头，一块比一块俏，老子真是开了眼了！” 说到这儿，长头发的五官都要飞起来了。 我打个暂停的手势，无奈的问：“第四块石头拿来了没？” “去拿了！” 长头发乐呵呵道，“你跟兄弟们说说，这第四块石头里有什么，不会真能开出来椿吧？” “差不多吧。” 我没有把话说的太满，并非我不自信，而是长头发闹的动静太大，以至于不少人都朝我投来观察的目光。 万一有人想赶我前面截胡，把第四块石头抢下来，事情不就难办了么！ 好在我完全是多虑了。 片刻，第四块石头安安稳稳拿到我的面前。 “这就是能开出来椿的石头啊！” 耗子和长头发两个人，像是捡到肉的野狗，满眼垂涎的盯着我手里的石头。 “该办的事情办完了，可以回万宝楼了。” 我把石头交给长头发保管，但在我转身的刹那，我又看了远处的贵妃榻一眼。 祝玉衡那双峻冷的眼眸，也正直打打的盯着我。 很好，她上钩了。 不枉我连开了三块大涨，总算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而就在我们离开的同一时间，祝玉衡勾动手指，一个美女贴身上前。 “刚才那是祝玲珑的人吧？” 祝玉衡问道，“连涨三块，那丫头找了个高手过来啊！” “那小子确实有点东西。” 美女沉了一口气，说道，“他石头选的很快，看着就像随手挑出来的一样，而且我问过解石师傅了，三块石头都很有迷惑性，不容易看出来里面有绿。” “他在这儿就开了？” 祝玉衡挑了挑眉，“祝玲珑没把规矩告诉他吗？” “切涨以后，他就把三块石头卖给咱们了，然后用这笔钱选了第四块石头。” “自以为是的家伙！” 祝玉衡的瞳孔剑光四射，“敢在摘星阁炫技，他眼睛不想要了！” “您稍等，我这就安排人，把他的招子取回来！” “等等，他第四块石头选了哪块？” “是163。” 听到这，祝玉衡的戾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谑笑。 “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由他们去吧，一周后，父亲的寿宴上要有好戏看了！” …… 我们一行人回到万宝楼，已经快接近凌晨了。 楼里的生意依旧火爆。 尤其是二楼赌石区，杀红眼睛的赌徒仿佛又多了不少。 不过，像之前那种带孩子来的确实不见了。 “小姐，我们把唐先生带回来了。” 一进到祝玲珑的办公室，长头发毕恭毕敬说道，“还有唐先生为您挑选的原石。” “唐先生？” 祝玲珑和一旁的郑伯，同时眯了眯眼睛。 他们应该很好奇，为什么去了一趟摘星阁，长头发这些人居然就被我折服了。 “算了，石头呢，拿来我看看！” 祝玲珑摆摆手，等长头发把我选中的石头呈上去，立刻拉开抽屉，拿出一套手电放大镜，像模像样的观察起来。 很快，她就发现了石头上的蟒带。 这是音译自一句缅国语，但其实非常生动形象，因为它是原石表面的一条细砂带，看上去就像一条细蟒，附着在石身上一样。 蟒带的所在，往往能开出绿。 “这就是你给我挑的石头？” 祝玲珑并不兴奋，反而是有些兴味索然，“里面能开出来椿？” “找个师傅开了就是。” 我不卑不亢。 只凭一条蟒带，确实不能百分百开出春色，甚至就算是出绿，也只是个概率问题。 但我对自己的眼睛有信心。 这是唐志毅调教出来的眼睛，没有任何一块俏货，能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走。 “开不了。” 祝玲珑摇摇头，“等到一周以后，在我爸的寿宴上才能开。” 我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什么意思！” “难道要我等你一周？” “之前的约定怎么算！” 这女人心口不一，完全没有信誉可言。 祝玲珑斜睨我一眼。 “我说要毁约了吗，郑伯，带他去暗房！” “是。” 郑伯朝我做个请的手势，“万宝楼从不食言，走吧，现在就带你见你想见的人！” “等等，就不能把人提到这里来见吗？” 耗子有些不满的问。 暗房说白了，就是万宝楼动用私刑的地方，耗子不放心让我去到那种地方。 “怕的话，可以不来。” 郑伯露出挑衅的笑。 我拍拍耗子，淡然道：“暗房里有开水吗？” 一听这个，郑伯的笑容戛然而止。 缠满纱布的右手，更是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随后，我跟他一路下楼，来到万宝楼的地下三层。 对比楼里的繁华，地下阴暗潮湿，只有那种惨红颜色的灯，空气中，更是弥漫着腐败的味道，偶尔还能听见几间暗房里，传来骇人的呻吟声。 “你们这么搞，那些欠了阎王账的，该还不上还是还不上！” 我皱眉说了一句。 倒不是多有正义感，主要是我担心老猫也跟这些人一样，被折磨的半死不活，到时候想让他带我去缅国，还要等他养伤才行。 我越想抓紧时间，现实就越是拖慢我的节奏！ “不亮点手段，这些人是不会吐钱的。” 郑伯冷哼着，找随从要来一把钥匙，打开了其中一间暗房，“进去吧，你说的人就在里面。” “帮我把灯打开。” “你觉得这里为什么会叫暗房？” 我看着他脸上猩红的光晕，不想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就走进暗房。 几乎同时，身后的门板被狠狠关上。 再没有半点声音。 “老猫。” 我轻吸口气，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以后，看到角落蜷缩着一道身影，“你是老猫吗？” 第13章 大失所望！ 当我问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看到他剧烈哆嗦了起来。 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什么也听不清楚。 只有空气中浑浊的血腥气和排泄物的臭气，不断冲击着我的鼻腔。 我的脸色不大好看。 下这么重的手，不会把老猫打成精神失常吧！ 用袖口捂住口鼻，我靠近过去，强行把老猫挪到了暗房中间，唯一一处有月光渗入的地方。 此刻，我看清了他的模样。 生的瘦骨嶙峋，尤其是一双眼睛，漆黑深陷，像是在脸上挖了两个大坑。 “草！” 就算我胆子再大，猛不丁看见这画面，也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除了殴打，万宝楼的人居然把他一对招子都给挖了！ 难不成，他们还想草菅人命吗！ “水，给我水。” 他似是恢复了一点意识，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 我左右看看，暗房里没有干净的水，只有一盆用来清洗刀具的脏水，里面应该是混了他的鲜血，已经染成了深红色。 “我想办法救你出去，然后再给你水喝。” “我现在就要喝。” 他往前虚抓一把，像是要感受到我的存在，“我是老猫，你快给我拿水过来！” “可这里只有一盆血水。” “也行，快拿过来！” 我没办法了，只好把那盆血水拿到他的面前。 下一秒，他就像疯了一样扑进水里，贪婪的吞咽着，仿佛这是一盆琼浆玉露。 我再次捏紧拳头。 等他喝水的速度慢下来，我咬着牙问道：“老猫我问你，这两天有没有一个叫阮香凝的女人找过你。” “什么香凝，不认识。” “她要去缅国，就必须找牙人带路，你再好好想想！” “瑞丽的牙人多了去了，她不一定就来找我。” 他擦了一把脸，片刻，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对我许诺道，“这样，只要你保我出去，我肯定帮你找到这个妞儿！” 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要去的是钦邦矿场，全瑞丽，能把人送到那儿的牙人不超过三个，而你，是唐志毅唯一信任的牙人，阿香姐她肯定会来找你，她也只能来找你！” “不是，你说慢点，让我好好捋一下。” 老猫低下头，貌似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惊醒，“想起来了，我见过这个女人，老唐的媳妇嘛，以前跟老唐喝酒的时候，没少听他提起过！” “……” 我发觉不太对，冷声问道，“哪个老唐。” “就唐志毅啊，你不刚刚才说过吗！” “你不是老猫！” 我阴着脸，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 这张脸如同枯木，看来是个瘾君子了，手掌外侧包着几块厚厚的肉茧，这种情况，要么是横练的高手，要么就是常年烂赌，麻将筛盅什么的推多了。 关于老猫的事，唐志毅说的不多，但他提过一个细节。 老猫的父母因为好堵，被人砍断双手，所以老猫对一切有关于赌的事情都深恶痛绝。 这种人的身上，怎么会有赌徒才有的肉茧呢！ “谁，谁说我不是的。” 他有点慌了，不断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小兄弟，你不就是想去钦邦吗，等我出去了，一定给你送过去！”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了，如果单纯是进入钦邦，我大可以找别的牙人帮忙，跟这么一个瞎子费什么劲！ 然而，当我敲响铁门，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应。 郑伯他们带人离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暗叹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居然会相信祝玲珑这个女人！ “你出不去了？” 假老猫猜到我在做什么，忽然狂笑起来，“哈哈，我还以为你有两把刷子，没想到就只有两把，现在好了，陪着我这个瞎子，在这儿一块等死吧！” 我没说话，而是在铁门上摸索一阵。 门板很厚，用的门锁也格外精细，就算是专业的开锁师傅来了，恐怕都束手无策。 不过，我的手段比开锁师傅更高。 回到假老猫身边，我抬手薅了他一撮头发，估计是被打的都麻痹了，假老猫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把这撮头发搓成针，我借着微弱的月光，把这跟发针插入到锁眼里面。 …… 此刻在万宝楼三楼。 祝玲珑正端详着我从摘星阁拿回来的原石，注意力高度集中，一点都不敢懈怠。 “郑伯，你说这里面真有椿吗，要不咱们泡点药水，看一下里面什么样子？” “小姐不可啊。” 郑伯劝道，“药水是能够提高透光性，但也会影响玉质，最重要的是，如果被先生看出来，肯定会认定我们作弊的。” “哼，我爸那么疼我，他才不舍得拆穿我呢，除非是祝玉衡这么做，不对，她肯定会这么做的！” 一提到祝玉衡，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深仇大恨，祝玲珑凶狠的咬紧牙关。 郑伯低头思索一阵，说道：“唐凤九在摘星阁表现惊人，我想，他的眼光应该值得我们相信，大不了就和往年一样，小姐您不必有什么压力。” “凭什么要跟以前一样！” “我输了祝玉衡那么多年，今年我必须要赢一次！” “不过话说回来，唐凤九你安排妥当没有，确定他跑不出去对吧！” 祝玲珑忽然又紧张起来。 郑伯笑了。 “请小姐放心，暗房是我们请了专人打造，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绝对跑不出来！” “那就行。” 祝玲珑拍拍心口，一阵浪花卷起，“这小子表现的这么显眼，肯定会引起祝玉衡的注意，咱们必须把人藏起来，我得不到的人，她祝玉衡也休想得到！” 正此时，一名下人慌里慌张的闯了进来。 “搞什么，怎么冒冒失失的！” “大事不好了！” 那下人脸色苍白道，“暗房里关的人全都跑了！” “什么！” 郑伯脸色大变，“那唐凤九呢，他还在不在暗房里面！” “不在了，我们的人正在四处搜寻，但目前还没找到他的下落！” “深更半夜的，他跑不了多远，走，我带你们一起去找！” 说罢，郑伯拽起这个下人便夺门而出。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在离开暗房以后，就爬到了楼体外面，隔着一扇虚掩的窗，听祝玲珑和郑伯说了这一切。 第14章 看来，我也不用守规矩了！ “这个王八蛋，怎么就让她跑了呢！” 随着房门关上，祝玲珑恨恨的咬住银牙。 瞧那样子，像是要把我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刚好，我也有同样的感受。 手掌在窗沿上轻轻一撑，我耳边传来风声，顷刻间，就站在了祝玲珑的身后。 “什么声音？” 祝玲珑疑惑回头，与我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娇俏的小脸写满惶恐，本能就摸向了自己的后腰。 只可惜，她这些动作在我眼里，就像是开了慢放一样。 轻而易举扣住她的手腕，我视线下移，赫然看到了一柄刀锋凛冽的短刀。 刀身上开了血槽，一旦刺进身体，恐血流不止，极难痊愈。 这女人够狠的啊！ “你，你想干什么！” 祝玲珑声调很高，不仅是为了震慑我，更是要给门外的下人们传信。 我眯着眼睛，任凭她把声音传出去。 然后才徐徐开口：“祝小姐言而无信，现在又来问我想干什么，难道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谁言而无信了！” 祝玲珑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是不是让你见到那个牙人了，后面的事，就不在我们的约定范围了，这也叫言而无信吗？” “行，这么整是吧！” 我勾起嘴角冷笑，“这么看来，我也不用守规矩了！” “什么意思？” 祝玲珑表情一怔。 接着，我就把她手中的短刀抢过来，虚空一划，伴着刺啦的一声，她的上衣赫然破开，一片璀璨的雪白暴露在空气当中。 而那片雪白之上，两抹黑色的扇形更是引人注目，尽管我早有准备，却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啊！” 祝玲珑吓的花容失色，想要穿好衣服，但我把短刀往她的玉颈上一搭，就把她硬控住，再不敢动弹一下了。 窗外有夜风拂来，吹动她的上衣左右微摆，更添了一抹媚色。 “混蛋，色狼，王八蛋……” 她眼里含着泪水，把她能想到的骂词全都一股脑儿抖了出来。 我冷冷说道：“随便你怎么骂，但我提醒你一句，你骂的声音越大，就越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郑伯带人闯进来，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见人！” “谁敢看我一眼，我就挖掉他的眼睛！” “够狠。” 我呵笑一声，短刀再次下移，落在她的热裤之上，“那如果我扒了你的裤子呢？” “你敢！” “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你觉得我还怕得罪你吗！” “……” 祝玲珑沉默了。 只有眼泪成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就在我割开一点点裤边的时候，她的自尊心终于坍塌，哭喊开口：“我知道错了，你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 “三件事。” 我停下动作，漠然道，“想办法送我去缅国钦邦，另外给我搞一把手枪，至于这最后一件事，我要你保证，在我离开以后，不许针对柳闻烟姐弟！” “你要去钦邦？” 祝玲珑瞪大眼睛，像是听见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你费这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跑去那边找死吗！” “你只需安排我入境，其他的不用多问。” “安排不了。” 祝玲珑苦笑道，“我知道你本事大，可你这归根结底还是古玩的手段，在那边混不下去，而且我也找不到哪个牙人，敢在这时候带你入境！” “什么意思？” 我隐隐觉得她话里有话。 “那边在打仗啊！” “你说谎！” 我身体不自觉前倾，灼热的吐息喷在她脸上，“三天前，我父亲才刚从钦邦回来，你现在告诉我那边在打仗，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多大能耐啊，能在打仗的事情上骗你，你有点脑子行不行！” “……” 这次换我沉默了。 钦邦有着全缅国最顶级的翡翠矿场，历年来，都是各大缅国军阀的必争之地，爆发战争也是常有的事。 可为什么会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难不成，唐志毅被人砍断手脚，剜去双目，都是因为遭遇了战争？ “你刚才说，你爸是从钦邦回来，那他肯定骗了你，不如你打个电话，再跟他确定一下呢？” “打不了。” 我挑了挑眉，“他回来就死了。” “呃，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 她表情微变，看上去，眼睛里的真诚不像假的。 窗外微风不仅拂动她的上衣，更似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撩起她的鬓丝，把她的容貌衬托的更加明媚动人。 我叹了口气，收回短刀。 “你穿上衣服吧。” “咦？” 祝玲珑像是发现了什么，竟没有穿好上衣的意思，而是饶有兴致的凑近过来，“怎么突然放过我了，还是说，你害羞了？” “如果你不想穿，可以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好啊，反正我也要挖掉你的眼睛，现在多给你看一看，就当是给你的福利了！” 祝玲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话。 但我知道，她再不把衣服穿好，就真的要给人看光了。 门外大约二十米的距离，几道密集的脚步声，正朝着这边靠近。 “只看内衣会不会不满足，要不我发发善心，再给你多看点……” “我没意见，但我想，他们几个应该也没意见。” “他们？” 祝玲珑话刚出口，房门就被推开，吓的她直接扑到我的怀里。 “谁让你们进来的，还不给本小姐滚出去！” “小姐，对不起！” 由于我是背对众人，所以他们并未对我抱有多大的敌意，而仅仅是感到好奇，“我们在外面发现了爬墙的痕迹，担心是唐凤九对您不利……小姐，这位是您的朋友吗？” “对，她是我点的男模，你们还不快点出去！” 说这话时，祝玲珑用力掐着我的腰，像是怀春的少女。 一众人倒是没有怀疑，很快就退出了房间。 祝玲珑慢慢探出一颗小脑袋，确定屋里没有别人，这才把我推开，慌里慌张的穿好衣服。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能一路从外面爬上来，行了，钦邦的情况你也知道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你抓紧跳窗跑路吧！” “男模点都点了，这就要赶我走人吗？” 我似笑非笑，一句话，又把她给说慌了。 第15章 持续多年的决斗！ “你，你想干嘛？” 祝玲珑紧了紧衣领，脚下也后退几步。 我没有继续挑逗，而是好奇问道：“刚才为什么帮我？凭你那几个双花红棍，我想轻而易举打出去未必容易。” “你怎么看出来的？” 祝玲珑错愕道，“家里的双花红棍都那么低调了，你也能猜到他们的身份？！” 像是万宝楼这种古玩大店，除了郑伯这样的掌柜，通常还会设立一些武职。 普通的就是打手，而一些自带手段的，则叫做红花棍郎。 出行时，腰间插一根漆满红花的短棍，有些阴狠的，还会在短棍上刻满倒刺，或者在棍身里面藏上一把匕首。 而双花红棍，是比红花棍郎更厉害的人物。 表面上看，就是腰缠两条棍子，实际上每个双花红棍，都是身怀绝技，最低也有一二十年的功夫。 刚才那几人闯进来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他们的身份了。 虽然没见到红棍，但他们的拳头手指都挂满老茧，一看就是在功夫上浸淫数十年的角色。 我没有解释这些，而是压低声音。 “现在是我在问你吧。” “你……” 祝玲珑嗫嚅道，“你这人真是没劲，行吧行吧，我承认我对你很感兴趣，现在就杀了你太没意思了。” 话落，她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而且都被你看到了，万一撕破脸，你出去瞎说怎么办！” 我微微扬了下嘴角。 这丫头表面刁蛮，但骨子里，似乎还是有一些善良的。 “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吧！” 祝玲珑忽然叉住腰，“钦邦你是去不成了，还赖在我这儿干嘛，难道你真想当我的男模啊！” “钦邦确实要延后了，所以我换了其他条件。” 我顿了顿，说道，“能不能动用万宝楼的力量，帮我找一个人。” “原来你去钦邦是为了找人啊！” 祝玲珑恍然大悟，随即自信的一笑，“说吧，如果那人还在瑞丽市，我万宝楼肯定能给你找出来！” “她叫阮香凝，但也可能跟外人说她叫阿香。” “就这么点信息吗，好歹给我一张照片什么的，或者她有什么显而易见的特点和能耐，要不我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照片有一张，我发给你。” 阿香姐不爱拍照，从小到大，我也只是在得到人生第一部手机的时候，才偷偷给她拍过一张。 祝玲珑收到以后，一双桃花眼顿时亮了。 “这你女朋友吗，长的也太好看了吧，就比本姑娘差一点点！” “样子你看到了，至于她的手段……” 我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对阿香姐的了解不过九牛一毛，只能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总之不输给我就是了。” “那不是说，这个美女至少也能跟你比个平手了！” 祝玲珑眼中的光彩更加明亮，“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这位阿香大美女想跟我的话，到时候你可不许反对！” “放心，她如果跟你，我这条命也是你的。” “这个好啊，买一送一！” 祝玲珑欢喜道，“早知道你的软肋是她，我还费这么多功夫干嘛呀！” 按理说，我不能够暴露自己的软肋，但没过一天，阿香姐就多一天的危险，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任何能找到她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念头及此，我忽然想到她先前提到过的寿宴。 “一周后祝老先生的寿宴，祝玉衡应该也会去吧。” “什么叫应该，她必须去！” 祝玲珑认真道，“我还等着用你给我选的原石，在寿宴上狠狠打她的脸呢！” 随后，她跟我说了一个持续多年的决斗。 这对姐妹俩从小不睦，尤其是在赌石上面，一旦碰上了，就总要整个高下，为此在她们的成长历程中，祝家总是少不了鸡飞狗跳，偏偏祝老先生是老来得子，对这两个闺女都格外宠爱，不管她们闹到什么地步，都只觉得她们是任性可爱。 直到有一年，姐妹俩斗的太凶，直接闹出了人命，祝老先生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给她们定了一条规矩。 平日里，摘星阁和万宝楼井水不犯河水，只有到了祝老先生寿宴的时候，两人才可以在赌石上来一次较量。 而较量的方式，就是在对方的铺子里选一块石头，放到寿宴上当众解石。 谁开出来的石头价值更高，谁就能在接下来的一年，拿到祝家更多的资源。 “你的意思是说，祝玉衡已经从万宝楼里，选到了她需要的石头？” 我问道，“来选石头的是她，还是她手底下的鉴师？” “你什么意思。” 祝玲珑美眸一瞪，“你想说，我找你帮忙挑石头是在作弊了？” “我就问问，你可以不回答。” 我耸耸肩，“再有就是，这次寿宴可以带我去吗？” “你想干嘛！” 祝玲珑的表情更加提防，“你不会是想借寿宴的机会，认识祝玉衡那个贱人吧！” “我是。” “你！” 祝玲珑被噎的不轻，“你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行，寿宴我带你去，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得到她的青睐！” 事实上，祝玲珑只猜到了第一层。 除了认识祝玉衡，我还想认识祝老先生。 祝家家主所能动用的资源，肯定要大过万宝楼和摘星阁！ 从万宝楼回去以后，我远远就看到一盏灯还为我而亮。 是柳闻烟的玉石小店。 而当时我离开的时候，店里的灯是关着的。 “回来了。” 推开门，就见一道人影噌的一下扑过来。 我往旁边一闪，他就义无反顾的飞去了店外。 “哎呦，凤九你倒是接着点我啊！” 没理会耗子的惨叫声，我看向睡眼惺忪的柳闻烟，微笑着说：“闻烟姐，谢谢你这次的消息。” “见到那个老猫了，他怎么说，愿意带你去缅国吗？” 柳闻烟打了个哈欠问道。 我摇摇头，遗憾道：“他不是老猫，而且短时间内我也去不了缅国了。” “这样啊，没事，你就在姐这儿住着，想住多久都行。” “行。” 我虽然点头，但我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于是我说道，“这段时间，我在你这儿做包袱斋，收上来的宝贝就算是房租了。” 第16章 我有能耐，但我没兴趣！ “包袱斋？” 耗子揉着屁股从门外走进来，“兄弟你闹呢，就你这个本事，做掌眼都是绰绰有余了，包袱斋不是侮辱你呢么！” 之前我自称地皮党，其实和这个包袱斋有点类似。 都是走街串巷，去别人家里淘宝捡漏的主儿。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地皮党是单打独斗，而包袱斋往往背靠势力。 平时收宝的时候，胳膊底下夹一个包袱，游走于各个地摊散户当中，有的是靠自身眼力，而有的，就是靠包袱上写的店名，从那些小有本事的买家手里截胡！ 因为总是做这种拦一道的买卖，包袱斋的名声通常都不怎么样。 而耗子口中的掌眼，就是很高级的称谓了。 他们也被尊称为鉴师，或者地位再尊贵一些，往往会被那些豪门大家，视作是供奉一样的存在。 这么说吧，在只有一位掌眼的情况下，他就拥有着一件宝贝的最终解释权！ 所以，人们请对方看货的时候，才会客套的说上一句“您给掌掌眼。” “耗子说的没错。” 柳闻烟也点点头，“让你做包袱斋有点太欺负你了。” “称呼不重要，有个地方落脚就行了。” 我不在乎这些虚名，摆摆手，便结束这个话题。 毕竟，我的目的是找到阿香姐，然后再把唐志毅的仇家挨个杀了，做掌眼还是包袱斋，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那从今天开始，你唐凤九，就是我们闻烟小筑的首席大掌眼了！” 耗子一把揽住我的肩膀，豪迈无比的说道，“明天一早，我带你去瑞丽最大的赌石市场，凭你的眼力，再加上我左右逢源的本事，绝对能赚的盆满钵满！” “耗子，我……” “张昊，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全忘了！” 不等我开口，柳闻烟就打断了我的话，而且她的语气里，尽是不容置疑的味道。 有姐姐的人都知道，当她叫你全名的时候，那种血脉上的压制力，就如同山岳一样。 果然，耗子秒怂。 “姐，我就开个玩笑嘛。” 耗子满脸附和的笑，“赌石这种勾当，我跟凤九怎么会碰呢！” “哼，最好是这样！” 冷冷瞥了他一眼，柳闻烟对我说道，“凤九，你用不着出门收货，平时待在店里，姐有什么拿不准的货，你帮着给看看就行了，除了每个月给你固定工资，每看一件货，按五千块的掌眼费用，你觉得怎么样？” “那也行。” 看一件货就能赚五千，这称得上是暴利了！ “忙活了半晚上，我撑不住了，先睡了哈。” 柳闻烟打个哈欠，扭动着好看的腰肢回去了。 那诱人的梨形身材，让我情不自禁想起阿香姐的风韵。 阿香姐，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过的还好吗？ 啪。 耗子忽然拍了自己一巴掌，打断了我的思绪。 “下次不能再这么嘴快了，明明知道老姐不让我赌石，还是管不住这张嘴！” “闻烟姐为什么不许你赌石？” 我有些好奇的问。 在瑞丽，赌石所创造的收益，占据整个古玩市场的大头。 像是祝家姐妹的摘星阁和万宝楼，几乎有一般的业务，都是用来赌石。 而柳闻烟开的这家闻烟小筑，却只做收宝倒卖的营生，利润肯定是有，但跟赌石比起来，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我也不太清楚。” 耗子耸耸肩，“反正她就是痛恨赌石，别说做了，就算我想碰一下，她都能跟我翻脸。” 我想起耗子说过，柳闻烟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恐怕就是跟赌石有关。 “那就听你姐的。” 我说道，“还记得万宝楼里，那个欠了阎王账的赌狗吗，没有碾压一切的本事，就别碰这一行。” “这不是有你吗？” “我有能耐，但我没兴趣。” 抛下这句，我也回房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就像瑞丽的天气，枯燥而无味。 我确实做起了闻烟小筑的掌眼。 有些地皮党跑来出货，柳闻烟若是有拿不准的情况，就会让我给看看，因此我也赚了不少提成。 再加上那块小而美，来到瑞丽以后，我手里就积累了近八万块的财富。 “凤九，快收拾东西，跟我出去避一避！” 一个午后，我正在翻阅耗子那本《应激创伤疗愈指南》，这货忽然急匆匆的跑来，抽走了我手里的书。 我无语的瞧着他：“先帮我把那一页折个角，不然下次找不到了。” “都啥时候了，你还在这儿折个角！” 耗子气的不行，“再不走，万宝楼的双花红棍就给你折了！” 我却一下子精神了。 “放心，是祝玲珑请我去参加寿宴……” “你想啥美事呢！” 耗子都要崩溃了，“祝老先生的寿宴，从来没有请过外人，肯定是祝二小姐又发了什么邪火，想拿你回去玩弄你呢！” “喂，你们讲不讲道理，说了唐凤九不在后面，你怎么能硬闯呢！” 院外传来了柳闻烟的声音。 她是故意抬高声调，好提醒我抓紧找地方藏身。 我苦笑不已，随即就走了出去。 “闻烟姐别紧张，他们没有恶意。” “凤九你快走，这可是双花红棍！” 柳闻烟迅速挡在我的面前，那诱人的体香，瞬间就涌入我的鼻腔。 早年阿香姐刚来的时候，街上的孩子欺负我，阿香姐就是这样把我护在身后的。 一时间，我有点恍惚，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阿香姐，没事的。” “你叫我什么？” 柳闻烟错愕的回过头。 这时，我才清醒过来，正色道：“我和祝玲珑约好了，她带我去参加祝老先生的寿宴。” “你说真的？” 柳闻烟仍有些半信半疑，“可为什么来请你的是个双花红棍？” “我是来保护唐先生的。” 那个双花红棍低下头，毕恭毕敬说道，“得到消息，大小姐派了几个红花棍郎守在附近，虽然没有进一步动作，但我们怀疑，大小姐可能想对唐先生不利。” “卧槽，有这种事！” 耗子脸色一变，急匆匆跑到前厅，等再回来的时候，脸色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完了完了，真有几个红花棍郎盯着咱们！” 第17章 寿宴！ 耗子说出这话的时候，双花红棍明显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请稍安勿躁，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唐先生有任何危险的。” “兄弟，辛苦了！” 耗子一步上前，握住双花红棍的手，满脸热忱，“这可是我们的首席大掌眼，你一定要多多费心！” “好，好的。” 双花红棍显然有些不太适应，抽出来他的手，对我苦笑道，“唐先生，我们走吧。” “好。” 跟闻烟姐打个招呼，我便离开闻烟小筑，上了双花红棍的车。 当然，不忘瞧几眼附近，他口中的红花棍郎。 大约半个多小时。 车子驶离闹市，在一栋豪宅前面停下。 进门之前，甚至需要对车内人员进行检查，足以证明这里的安保有多么一丝不苟。 但跟寿宴两个字格格不入的是，偌大的庭院内，并没有多少车子。 看来耗子说的没错，祝家寿宴上，并不会邀请什么外人。 “唐先生，请。” 双花红棍率先下车，为我打开车门，做个恭谨的邀请手势。 路上，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高寒，追随祝玲珑已经十年有余了。 可惜我没能问出更多。 就比如他的师门，他始终都避而不答。 我下了车，在他的带领下，一路走进了别墅。 “唐凤九，你来了！” 刚进门，就听见祝玲珑欣喜的声音，“我还怕你不敢来呢！” “是我提出来参加寿宴的，为什么不敢来？” “因为那些红花棍郎啊！” 祝玲珑压低声线，说话间，偷偷指着沙发的方向，“你还不知道吗，祝玉衡在你家附近，安插了好几个红花棍郎，摆明了是不想让你参加寿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派高寒过去！” 言外之意，高寒不但是她的心腹，更是她万宝楼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我同样瞥了祝玉衡一眼。 和那天在摘星阁一样，照旧是一身中性打扮，不过这次我离得近了，能看到的信息会更多一些。 身体比例极佳，尤其是一双大长腿，是网上常说的那种所谓比我命长的类型，圆润的大腿交叠，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似是感应到我的目光，虽然祝玉衡没有转头看我，但她悄无声息的皱了皱眉。 “二小姐，其实你不必这样。” 我收回视线说道。 祝玲珑全然没察觉我在看她，受用的摆摆小手说道：“你是我瞧上的人，提供一定程度的保护，那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不，我的意思是说……” 我顿了顿，说道，“没必要戏这么多，那些被你派来盯梢的红花棍郎，让他们早点撤回来吧。” 祝玲珑：“……” 她表情变得十分精彩，从震惊到尴尬，再到最后的强撑冷静。 “什么我派去的！” “那些都是祝玉衡的人好不好！” “你这个人，怎么分不清好坏呢！” 面对祝玲珑破防式的牢骚，我只淡淡一笑，没有对她穷追猛打。 早在三天前，那些红花棍郎第一次出现在闻烟小筑附近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们是祝玲珑派来的了。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戳破他们的存在。 为了杜绝祝玉衡拉拢我，这位二小姐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而同时间。 我感觉到了祝玉衡的目光。 估计她也没想到，我能看破祝玲珑的这点小心思吧！ “聊的很开心啊！” 一道温和的笑声传来。 祝玲珑脸上的尴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比璀璨的笑容。 “爸爸，你终于来啦。” 就像一朵蹁跹的蝴蝶，祝玲珑轻盈灵动的走过去，“这次过寿，您老人家怎么迟到啦！” “生意上出了点事，就给老头子我耽搁了，怎么，想爸爸了？” 说笑间，祝老先生伸出手，在祝玲珑的头上摸了摸。 我早听耗子说过，祝老先生是晚年得女，看来所言非虚。 这已经不再是中年人。 至少要六十多岁了。 而且在他的右手，戴着两枚金灿灿的指套。 手指被割了么？ 我皱住眉，不禁觉得好奇。 “爸，遇到什么事了？” 此刻，祝玉衡也站起来，“需要女儿做什么？” “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今天是寿宴，不聊生意的事。” 祝老先生摆摆手，回绝了祝玉衡的话。 在我看来，这位老爷子对他的两个女儿，是有着远近亲疏的。 虽说二女儿有些刁蛮，但在他眼里，那是天真烂漫的象征。 至于大女儿，他的态度就有些冷淡了。 “是。” 祝玉衡也似乎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应和一声便重新坐下。 这时候，祝老先生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 “这位是……” “跟您介绍一下。” 祝玲珑抱着祝老先生的胳膊，亲昵的说，“他叫唐凤九，是我刚招募不久的掌眼。” “这么年轻的掌眼，倒还是第一次见。” 祝老先生朝我点点头，以示肯定，“这么说，你那块石头他给挑的了？” “对呀。” “他可厉害了呢，只看一眼，就能瞧出来有绿没绿。” “不信你问祝玉衡，当初凤九去摘星阁挑石头的时候，祝玉衡肯定在场！” 祝玲珑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挑衅。 祝玉衡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添了一抹冷峻。 “有点手段，但不多。” “……” 我眼角一抽。 心想你们两姐妹掐架，干嘛要在我身上做文章！ “哈哈，能让玉衡说一句有点手段的人可不多啊！” 祝老先生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我倒是对这小子挑的石头有点感兴趣了。” “那要不，咱们把斗石提前吧，我也想看看，凤九给我挑到了一块什么宝贝！” 祝玲珑小脸上满是急不可耐。 估计这几天，她盯着那块原石，都快要把自己憋疯了。 “你这个丫头啊！” 祝老先生在她眉心处戳了一下，“唐掌眼来者是客，好歹先让人家入了席再说啊！” “我也同意提前。” 祝玉衡忽然道，“您老的寿宴，从没有掌眼入席的规矩，如果玲珑输了，那也不必为这个小子打破规矩了。” “祝玉衡，你说神马！” 祝玲珑小腰一掐，看样子都要咬人了。 第18章 碧水云天！ 我的脸色同样沉冷下来。 这两姐妹掐架归掐架，拿别人当导火索就有点不地道了吧！ “祝家从不欢迎无能之辈。” 祝玉衡显得格外平静，且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祝玲珑一眼，“来人，把我的碧水云天拿上来。” 下人近前，怀中的木盒里，放着一块上好的料子。 从我的角度，并不能看到全貌，但我依然能下出判断，这块料子出绿的机会几乎是百分之百。 倘若这是祝玉衡亲自挑选的料子，说明她的眼力，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掌眼！ “哼，石头还没开，就在这儿起上名字了。” 祝玲珑翘起瑶鼻，一脸不屑的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最忌讳的就是半场开香槟吗？” “你！” 祝玉衡忽然看向了我，“你觉得这料子怎么样？” “喂，你搞搞清楚，这是我万宝楼的掌眼，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祝玲珑一步挡在我的身前，神色严肃的说道。 我语气平淡，说出自己的看法。 “石中有玉，碧水云天。” 我道，“它当得起这个名字。” 此话一出，祝玉衡不禁皱起了黛眉。 估计她也没想到，我能说出这名字的出处。 这八个字，是五年前一位享誉全国的赏石大家，在燕京潘家园写下的一副提字。 那块被称作碧水云天的料子，不知陈列在哪位大佬的家中，但这一块若是开出同级别的翡翠，足以引爆整个古玩圈！ “唐凤九，你怎么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呢！” 祝玲珑用力掐了我一把，愤愤不平的说，“依我看，这料子妥妥是要刮大白了，一星绿都见不到的那种！” 所谓的刮大白，就是指开垮了，并且是最垮的那一种。 我没附和这句话，只淡淡的说道：“这块碧水云天的切线画错了，照这么来，云天两隔，一分为二了就。” “哦？” 这次轮到祝老先生意外了。 他没想到，我会在切线上提出不同意见。 给一块毛料划定切线时，往往需要大量照灯的辅助，甚至针对一块价值连城的毛料，还要好几个解石师傅开会决定。 而我，一开口就指出切线不对。 “你觉得应该怎么画？” 祝老先生问道。 轻轻拨开祝玲珑的柔薏，我走的近一些，在碧水云天上虚画几道。 在我的大刀阔斧下，它原本的切线，最多只保留下一条。 祝玉衡不禁皱眉。 “为什么这么切？” “经验之谈。” “……”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得到她的认同，“如果你的经验错了呢？” “我不可能错。” 我断然道。 完全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唐志毅说过，唐门中人需要藏锋，但若是准备亮剑，就必须寒光剑影！ 任何的自谦都是自卑！ “有点意思。” 祝老先生眯着眼眸，对那个下人说道，“拿去切了，按他的切线来。” “父亲，他这是胡闹，如果把翡翠拦腰斩了，价值上大打折扣！” “一块翡翠而已，我祝家还赔的起。” 对于祝玉衡的提醒，祝老先生显得并不在意。 甚至，言语间还有些嫌弃。 我猜的果然没错。 老先生和她这个大女儿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事已至此，祝玉衡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朝我投来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凌厉的杀意。 “你小子可以啊！” 祝玲珑压低声音，却也压不住言语中的兴奋，“还以为你是故意捧她的臭脚呢，等她的石头切毁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没说话，她以为我是害怕，又主动宽慰道：“安啦，这个家有我在，就算切毁了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的！” 没一会儿。 下人就去而复返，手里的托盘，放着一整块璞玉！ 翠绿欲滴，水天一色！ 在这偌大的客厅里，摆放着数不胜数的奇珍异宝，但是在它面前，都难免有些自惭形秽！ 姐妹俩见状，脸色都微微变了。 就连祝老先生都流露出些许的错愕。 “没切毁？” 祝玲珑率先回神，转头凶巴巴的盯着我，“你怎么回事，刚才你说的都是正确的切线吗！” 我点点头。 颇有些戏谑的看向祝玉衡。 “看来我的经验没问题。” “算你蒙对了。” 祝玉衡那张峻冷的禁欲系脸蛋，第一次浮现出吃瘪的表情。 别说，倒是另有一种风情。 “玲珑，你收的这个小掌眼有点意思。” 祝老先生拿起那块璞玉，左右打量了一番，“你那块石头，是这小子帮你挑的吧？” “当然了。” 祝玲珑轻拍玉掌，我挑的那块石头也呈了上来。 切线早已画好，但祝玲珑不忘挑衅的看向祝玉衡。 “你对这些切线有什么高见吗？” “没有。” 祝玉衡冷冷回应。 估计她也没想到，明明开出碧水云天的她，竟没有半点胜利的感觉。 “你有也不会听你的！” 祝玲珑满脸得意，把下人叫到面前，指着原石上的一条蟒带说道，“按行里的规矩，先擦蟒带，见绿定线，虽然凤九把切线定下来了，但我觉得规矩不能坏。” “说的不错。” 祝老先生吩咐下人去准备擦石的工具，“还不按二小姐说得办！” 下人备好工具，沿着蟒带小心翼翼擦拭起来。 “祝玉衡，你没想到吧！” 祝玲珑傲娇的说，“摘星阁收了这么一块极品原石，结果你就傻乎乎的摆在货架上了，看清楚，这可是蟒带里面最开门的拧绳蟒，前年在缅国的帕敢场口，靠着这么一条拧绳蟒，可是开出过帝王绿的，我不夸张的说，这条蟒带下面，没准能开出来椿！” 为了这块原石，看来祝玲珑没少补课。 之前把原石带给她的时候，她可认不出这是大名鼎鼎的拧绳蟒。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选中这块石头，其实跟蟒带无关。 “二，二小姐。” 忽然，下人发出了颤巍巍的声音。 祝玲珑脸色一沉：“什么二二小姐，你说话能不大舌头吗！” “不是，是这条蟒带……” “蟒带怎么了？” 祝玲珑低头一看，骤然间脸色大变，“怎么颜色变浅了，我的拧绳蟒呢！” 那条手腕粗细的拧绳蟒，已然细了大半，如同手指一般！ 第19章 那可未必！ “这个……” 下人怯懦的站在那，身体明显在抖。 就好像是他擦掉了原石里面的大块翡翠一样。 但这个时候，祝玲珑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而是一步冲上去，强行了接手了磨盘，亲自沿着蟒带擦起来。 擦石是个手艺活。 需要用到吊磨机，以及不同硬度的磨盘，若是经验不足，很可能一磨盘下去，就毁掉了一大片玉。 祝玲珑擦的很小心，而且能看出来，她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只是没多久，祝玲珑的表情就变了。 豆粒一样的汗珠，把她的美貌点缀的更加惊心动魄。 “蟒带都快要擦没了，你还在这里看美女么？” 忽然，我耳边传来了一声调侃。 祝玉衡正看着我，表情似笑非笑。 “你似乎知道，这条蟒带只是个幌子。” 我怡然不惧的反击道。 祝玉衡瞳孔一怔。 几乎在同时间，吊磨机的噪音结束了。 祝玲珑似是虚脱一样，整个人瘫软在那儿，脸上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蟒带没了，彻底没了！” 那一条醒目的拧绳蟒，已经消失不见，导致原石也变成了一块普通石头一样。 祝老先生叹口气，安慰道：“一次失手没什么的，明年再来就是了，来，我们坐下吃饭吧！” “可我不甘心啊！” 祝玲珑嘴巴撅的老高，“我明明要开出来椿的！” “哈哈，等明年寿宴，我等着你这个鬼丫头的椿！” “一言为定！” 祝玲珑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后，她转身朝祝玉衡扬了扬拳头，满脸写着不甘，“今年算你赢了，但是明年，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我，你就等着瞧吧！” “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祝玉衡，你找打是不是！” 祝玲珑当场挽起袖口，就要跟祝玉衡大战一场。 不过，祝玉衡仿佛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完全就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倒是祝老先生沉下脸色，呵斥道：“你是姐姐，就不懂得让着妹妹一点吗！” “知道了。” 祝玉衡微微颔首，“还是老规矩，今年的祝家资源，摘星阁和万宝楼五五平分。” “很用不着！” 祝玲珑冷哼一声，抱住祝老先生的胳膊，“爸爸，我陪您吃饭去。” “好！” “对了，凤九也一起来，虽然石头开垮了，但饭还是要吃的，正好给你尝尝我家厨师的手艺！” “他不行。” 不等我回应，祝玉衡忽然打断，“选中了一块废料，没资格上我们祝家的席面，玲珑，你不要太任性了！” “你说什么！” 祝玲珑的脚步骤然停下，“他是我的掌眼，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吧，而且爸爸都没说什么呢，你又想当家做主是不是！” “我只是说句公道话。” 说话间，祝玉衡的微表情稍有变化。 生怕受到祝老先生的训斥一样。 拍了拍祝玲珑的脑袋，祝老先生笑道：“行了，别胡闹了，你姐这次说的没错，一个眼光不济的掌眼，能让他留在万宝楼，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爸，你怎么也这样说，其实凤九他很厉害的，就是这一次打眼了而已！” 祝玲珑扁着嘴巴，努力的在为我说话。 这倒是让我有些没想到。 但我更没想到的是，祝老先生的眼力居然也就这个水平。 “二小姐还没有输，这块石头可以继续开。” 我说道。 如同巨石拍水，惊奇了一片白花。 “没输？” 祝玉衡戏谑的看过来，“蟒带都擦没了，难道你觉得，这里面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吗？” 祝玲珑也对着我频频使眼色。 想要劝我到此为止。 “这条蟒带本来就是个障眼法。” 我面色平静，“或者我再说的直白一点，这是故意造假，引诱二小姐上当的鱼钩而已，我没说错吧，大小姐？” 祝玉衡黛眉一拧。 祝老先生瞳孔也微微缩紧，接着，他让下人把原石拿到近前，仔细的观察过去。 “玲珑擦过的地方有明显异彩，看来是上了一层高级色料，凭空制作了这条拧绳蟒。” “祝玉衡你什么意思！” 祝玲珑瞬间急了，“故意给我做局是吧，你这人也太阴暗了吧！” “没人规定，斗石途中不允许做局。” 祝玉衡对此全不在意，“更何况，我也是趁这次机会，给父亲展示一下我新调配的仿真色料。” “拿我作秀，你心眼子真脏！” 看祝玲珑那磨牙嚯嚯的样子，若不是祝老先生在场，估计她能直接扑到祝玉衡身上，狠狠的咬上两口。 祝老先生点点头。 显然是对这次的仿真色料格外满意。 但很快，他就用戏谑的口吻说道：“东西不错，可惜被人给识破了。” “哼！” 祝玉衡第一次流露窘态，冷冷的盯着我，“色料都擦没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是买的时候就看到了，你这种仿真色料看似高明，但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差不多是一眼假。” 不是我在夸大其词，哪怕没有唐门的手艺，那些浸淫了几十年的大掌眼，也不难分辨出这其中的猫腻。 当然，摘星阁的名头太响了，一定程度上会干扰判断。 “一眼假！” 这三个字显然刺激到了祝玉衡，她紧了紧眉头，不甘心的问，“既然你看出来这是假的，为什么还要选这块石头，我和摘星阁里三个掌眼都看过了，这里面不可能有绿。” “那可未必！” 我淡然一笑，转眸看向祝老先生，“把石头往右边翻，在你无名指压住的地方，用强光手电照一下。” “对我父亲恭敬一点！” 祝玉衡语气不善的说道。 不过，祝老先生的胃口已经被我吊起来了，抬手打断祝玉衡，按我说的，用手电一点点探照过去。 起初他还没什么表情，但渐渐的，脸色有点不对了。 “这个是……” “草蟒化龙！” 我平静的说出这四个字。 而在祝老先生的眼里，那块原石下面，还藏着一条真正的蟒带。 只是它因为变色，根本就不显眼，才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蟒带变色，就叫做草蟒化龙！ 第20章 九重紫！ “草蟒化龙？” 祝玲珑重复了下，一双美目在原石上凝视半会儿，猛然惊醒过来，“凤九，真有你的啊，这里面还真的藏了一条蟒带！” 相比之下，祝玉衡的表情就难看至极了。 她想要近前查看，却碍于面子，强忍着站在原地。 “大小姐不准备看看吗？” 我笑道，“把一块真石头亲手造成了假石头，这门手段，在下当真是闻所未闻！” “你！” 祝玉衡手心里，传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过，祝老先生对我的轻薄并不在意，甚至还用惊喜的目光打量过来，笑问道：“小兄弟，这条蟒带本就隐蔽，又被老大的假蟒带遮了个严严实实，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这是在下的独门手段，还请老先生见谅。” 我颔首躬身，对祝老先生还是表达了一定的尊重。 “哈哈，理解。” 祝老先生没有强求，把话题回到了这块原石上面，“那小兄弟觉得，这石头的切线应该怎么画呢？” “笔来。” 我这话是对祝玉衡说的。 在她西服套装的口袋里，别着一支画线笔。 “给他拿支笔。” 祝玉衡读懂了我的意思，但并不打算把她的画笔给我。 片刻，我把切线画好，只是下人要拿走的时候，她又忽然把人拦住。 “把机器搬过来，在这儿切！” “啊？” 下人愣住片刻，见祝老先生没说什么，连忙照做去了。 不多时。 解石机被搬进客厅，同行还跟着一位老师傅，当他看到我的时候，忍不住点头打个招呼。 “刚才那块碧水云天，是先生给重新画的线吧？” “是我。” 我淡然道。 解石师傅眼中的热忱更加饱满。 显然是被我的本事惊艳到了。 “廖师傅，快点切吧。” 祝玉衡咬咬牙道，“他未必就能笑到最后！” 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事到如今，她还在嘴硬。 解石机运作起来，一点点切去原石的棱角，显露出那块美玉的轮廓。 这一次，祝玲珑彻底疯狂了。 他像个挂件般，整个人扑到我的身上，悦耳的清音在我耳边萦绕。 “是椿，真的是椿啊！” 切出来的不是绿，而是一片晶莹的紫色。 冰种紫椿。 这四个字摆出来，足以引爆瑞丽市的赌石圈子！ 像是上次在万宝楼里，拿着闺女换阎王账的情况，这样一块紫椿，至少能拯救十多个那样的混蛋！ 就连祝老先生都神容变色了。 他朝我伸出大拇指，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凭你的能耐，来给我祝天盛做掌眼都绰绰有余了！” “爸，这是我的人。” 祝玲珑死死搂着我的胳膊，“您可不能夺人所爱！” “哈哈哈！” 祝老先生被逗的合不拢嘴。 看到他这幅样子，我知道我的目的达成了。 祝家的资源，很快就会像我倾斜而来。 “老板，这不是普通的紫椿！” 解石师傅满眼泪花的说，“我切了一辈子石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纯净的紫椿，老板您看！” 说完，他用强光手电抵在那块紫椿上面，居然折射出九道绚烂的紫光。 光芒之耀眼，让人目眩神离。 “九重紫！” 解石师傅用力擦着眼泪，“这是九重紫啊！” “确实如此！” 祝老先生也按捺不住了，不顾待会儿的寿宴，大手一挥说道，“公布出去，我祝家摘星阁开出了九重紫！” “是万宝楼唐凤九开出来的！” 祝玲珑在一旁补充。 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我以为，祝玲珑会把这份荣誉抢到她自己的身上。 没想到，直接就报了我的名字。 毕竟对一名掌眼而言，一生之中，都未必能开出来这样一块美玉！ 这就等于是掌眼的功勋，或者说是身价！ “凤九，从今天起，你就是万宝楼的第一掌眼了！” 祝玲珑像模像样的拍着我肩膀，“不对不对，格局小了，应该说你是全瑞丽的第一掌眼！” 我沉默着，没接这个话题。 “哦对了，我记得你对掌眼没兴趣。” 祝玲珑倒是聪明，一下读懂我的沉默，转头问道，“爸，咱们祝家在瑞丽市还是很有实力的吧？” “你个鬼丫头，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哪有啊！” 祝玲珑撒娇道，“是这样的，凤九来咱们这儿是为了找人，所以我想着……” “能开出来九重紫，这个忙，我祝家一定帮。” 祝老先生很爽快就答应下来，“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她叫阿香，我的姐姐。” 我没有报出阮香凝的名字，昨晚我想过了，阿香姐很少对人说起自己的姓名，估计是对这三个字早就淡忘。 所以她到了瑞丽市，肯定也会用阿香这个名字。 祝老先生当即就吩咐下去，而且给的命令很死，要求祝家的下人们需在一周之内，帮我把阿香姐找出来。 尽管这种承诺没太多实际意义，但至少表明了一个态度。 “你要找的这个人，是你的同门师姐吗？” 这时，祝玉衡忽然问我道。 我微微一怔。 “你怎么这样问？” “猜的。” 祝玉衡平静道，“你这种手段的人，圈子一般不会太小，能走近你的人，不是家人，那也就只能是同门了。” “你很聪明。” 我点头道，“但我不能说出自己的门派。” “你！” 祝玉衡一下被噎住。 她这么说，无非是想借着找人的名义，故意来打探我的来路。 可惜，这是我最大的秘密。 唐志毅说过，唐门凋零，是因为一直有人觊觎我们的手段，所以在外行走江湖，一定要懂得藏锋。 即使要锋芒毕露，也尽可能隐瞒自己的唐门身份。 “你什么你。” 祝玲珑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这边，“凤九是我的掌眼，就算要问，也应该是我来问他，再说了，这是人家的隐私，你好意思打听嘛你！” “玲珑，我劝你一句。” 祝玉衡压低声音，“帮他找人可以，但此人来路不正，劝你还是跟他保持距离的好。” “爸爸都没说什么，你又在教我做事了！” 祝玲珑一边说，一边把我抱的更紧，“我觉得凤九很不错，你看不惯你咬我啊！” 那一刻，我在祝玉衡的眼睛里，清晰看见了一抹杀人的冷冽。 第21章 跟踪的祝玉衡！ 祝玉衡的反应，还算是在我的预料当中。 这种女人，喜欢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所以在我拒绝透露师门的时候，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相反，祝玲珑则要单纯的多了。 在这姑娘的世界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和祝玉衡对着干！ “凤九，咱不理她！” 说话间，祝玲珑故意当着祝玉衡的面，把我的胳膊抱紧，“今天是我爸的五十九岁大寿，席上全都是好酒好菜，快点坐下来尝尝！” “好。” 感受到她身前的柔软，我也无视掉祝玉衡的目光，跟着祝玲珑一起入席用餐了。 祝家的寿宴规格很高，说是给市里的大领导准备都毫不为过，但我还是吃不习惯，只是敬了祝老先生三杯酒，便早早放下了筷子。 “小兄弟，这些饭菜不合胃口吗？” 注意到我的动作，祝老先生微笑道，“想吃点什么，可以让厨师给你去做。” “不用麻烦，我这次来是为了帮二小姐解石，现在任务完成，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 祝老先生笑道，“以后在万宝楼，你只需当个坐镇的佛爷就行，不用管理什么具体事务。” “对对对！” 祝玲珑一边忙不迭的点头，一边往我的面前加菜，“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每个月给你三十万，保证让你做全瑞丽市最体面的掌眼！” “多谢老先生和二小姐的美意，但我真的要走了。” “凤九，今天是我爸的大日子，你好歹给一点面子呀，而且我爸都答应帮你找人了……” “二小姐，抱歉。” 我轻声打断她的话，“我真的需要回去了。” 不是我非要驳祝老先生的面子，而是我心里明白，祝老先生也是希望我早点离开的。 每年寿宴，都是和自己的女儿度过，说明在祝老先生的心里，并不喜欢在这一天被人打扰。 我的出现本身就已经冒犯了，如果待的时间太久，那未免也太不懂事了一点。 果然。 在我刚刚走出别墅的时候，就听到了祝老先生爽朗的笑声。 “爸，您想到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这小子不错。” 祝老先生看着我离开的方向说道，“知道我不想让他待的太久，故意敬完酒就离开了，不像以前那些，千方百计的想留下来多巴结一会儿。” “那当然，凤九是有真本事的，他才不屑于向权贵低头呢！” 本来祝玲珑还担心我得罪了祝老先生，一听到这儿，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端起酒杯，一连敬了祝老先生好几杯。 “爸，那凤九说的事……” “找人嘛，没什么难的！” 祝老先生乐呵呵道，“只要在瑞丽市出现过，掘地三尺，我祝家也能翻出她的下落！” “就知道爸爸你疼我！” 欢呼一声，祝玲珑立刻贴住祝老先生，像一只撒娇的小猫。 旁边，祝玉衡见状，脸色闪过一抹不自然。 她端起酒杯，把其中酒水尽数饮下。 “爸，摘星阁还有事，我也先回去了。” “去吧。” 祝老先生没有些许挽留，摆了摆手，等祝玉衡离开餐桌，他忽然又追加一句，“准备一场拍卖会，规格上，就按鬼手王的标准来。” 祝玉衡面露惊讶。 “那块九重紫确实价值连城，但没必要为了它这么兴师动众吧！” 不止是她，就连祝玲珑都震惊到了。 讷讷的看着祝老先生。 “鬼手王的珠玉会？爸，这会不会有点太夸张啦，那块九重紫真的这么值钱吗？” “怎么，对你的首席大掌眼没信心了？” “当，当然不是！” 祝玲珑梗着脖子说，“只是咱们半年前刚举办了拍卖会，现在手里的大货不多，就一块九重紫，会不会噱头不够啊？” “我手里还有几件好东西，再说了，不是还有一块碧水云天么？” 祝老先生笑盈盈的，但话语间，尽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闻言，祝玉衡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按理说，她的碧水云天也值得一场大型拍卖会，可是按祝老先生的意思，要用碧水云天给那块九重紫作配！ 这让她没办法接受！ “也对啊。” 祝玲珑却是听的开心无比，“有碧水云天做辅，我的九重紫一定能名满瑞丽！” “行了，去办吧。” “是。” 看着祝老先生眼里，全是对祝玲珑的宠溺，祝玉衡没再坚持，转身离开了别墅。 然而，她不是去筹备什么拍卖会的事情，而是出门以后，迅速追上我的脚步。 我不知道她什么目的，于是转了个弯，没有去闻烟小筑，而是在沈阳道古玩市场里随意的闲逛起来。 一方面试探她打的什么算盘，另一方面，遇见什么不错的宝贝，顺便就给柳闻烟带回去了。 毕竟在我心里，我真正认可的其实是闻烟小筑掌眼的身份。 沈阳道的古玩铺子很多，但我都是过而不入，反而在那些小摊小位上驻足良久。 原因很简单。 那些铺子多是小成气候，一般来说，掌柜的眼力都不弱，捡漏的概率远远不及这些小摊位。 “小兄弟，挑个宝贝啊！” 一个位置偏僻的摊位上，皮肤黢黑的摊主满脸热情。 我点点头，先拿了几件八爷假装瞧着，眼角余光却是盯着角落的一纸信封。 信封的右上角，居然贴着一枚猴票。 在瑞丽，这玩意可不常见。 这是一张80年发行的特种邮票，图案是一只憨态可掬的金猴，出自当代画家黄永玉先生的笔下。 整版邮票为八十枚，可谓是价值连城，而眼前的猴票只有一枚，价值上自然也大打折扣。 但眼前这一枚稍有不同。 “这枚猴票可是好东西。” 摊主有点东西，居然看出来我的视线焦点，“虽然是贴在信封上了，但它保存完好，你看这个油色，多漂亮啊，你要是吃的话，两万块钱拿走！” 我闻言当场就笑了。 单枚猴票的市场价，最高也不会超过一万五，结果他一开口就要价两万！ 心思够黑的啊！ 第22章 喜欢拦一道是吧！ 古玩考验眼力，但同样，也考验心理。 只能看出来真假是不够的，还需要懂得表演，才有捡漏的机会。 这里面有不少技巧。 比如指东打西，说三买四之类。 但那些目的性都太强了，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最好用的手段还是以真乱假。 我能把假的说成真的，就能把真的说成是假的。 “老板，你这不太对吧，真猴票的人民邮政四个字是空心的，你这都快变成实心的了！” “还有啊，这油光是做的不错，但真猴票的油光，都是由内到外的，所以才显的不虚浮，你这枚，摆明是后涂上去的，在灯光底下照一照就全明白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猴眼里的满天星呢，这完全就看不出来啊！” 当下阳光剧烈，导致这张猴票看上去反光严重，我说的这些情况，其实都是模棱两可，看的并不是多么真切。 就拿猴眼的满天星来说，对这个角度能看到，但是换个角度呢，就有可能不存在了。 但我用的是一口流利的京腔，这对于老板，是一种无形的心理暗示！ 瑞丽的古玩市场多是玩玉赌石，像是邮票古钱什么的，那往往都是京爷才热衷的玩意儿。 所以，当我拿出这一口京片子，直接给他整的不自信了。 “卧槽，行家啊！” 老板假模假式的端详一阵，忽然拍了下脑门，满是懊恼，“小兄弟不瞒你说，这邮票是我从一个老票友的手里收来的，当时我就感觉被人整了，没想到还真他妈打眼了！” 对我的称呼，已经从帅哥变成了更亲昵的小兄弟。 但这话我听的只想笑，他把猴票的前主人称为老票友，说明那是专门收藏邮票的玩家，结果把这么一张高货给卖了，看来也是个瞎眼棒槌！ 没错，这张猴票不仅是真货，而且是一件高货、俏货！ 也许你认为我这么做，有点不讲究了。 可这就是真实的古玩江湖。 你把别人当人，别人未必就把你当人！ “亏的我还以为这是一张真猴票呢，得，那八千就当是交学费了！” 听老板说到这儿，我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他收这张猴票的价格是八千，所以，我要想吃宝，也得掏这个数。 这很正常。 毕竟谁都不希望赔本。 我从口袋里摸出两千块钱，在手心里拍了两下，说道：“说实话，你这猴票我真不感兴趣，但这纸信封还有点说道，你要是割爱，我两千块收了，再多也就算了，你继续等这张猴票的有缘人就是。” “两千啊……” 老板有点为难，等于一下让他折损六千块本钱，但同时他也明白，这张猴票在瑞丽的市场其实很小。 我手里的两千，很可能属于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小兄弟，能讲讲这信封咋个值钱的吗，就当是给老哥我开开见识！” “你看这信封上的字。” 我指了下寄件人的位置。 老板瞥了一眼，不解道：“李文山，这人很有名吗？” “在燕京地区，大小算个名人吧，做过一段时间的父母官，所以当地给他修了一座小纪念馆，把这纸信封带过去的话，大概能值个两千来块，再多人家也就不收了。” “怪不得！” 老板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我还歪打正着，收了一件名人的墨宝，可惜啊，燕京天高皇帝远的，那边的父母官在我们这儿，就跟个卖早点的没什么差别。” “是这个意思。” 我点点头。 下一秒，老板把信封拿起来，往我眼前一递。 “今天我也算开眼了，这纸信封，两千块给你！” 就在我俩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我身后忽然传来个响亮的声音。 “这信封，我五千块拿了。” 正是一路跟着我的祝玉衡。 在我跟老板侃大山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的摊位上驻足，然后等我要下手的瞬间，再出来拦一道。 够损的啊！ “您是……” 老板不能置信的擦了擦眼睛，“摘星阁的祝老板？！” 他声调拔的很高，生怕其他摊主听不到一样。 毕竟，摘星阁是响当当的古玩巨擘，老板亲自跑到这种犄角旮旯里收货，对这个摊位来说，绝对是一种点石成金般的存在。 “五千块我收了。” 祝玉衡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不打招呼，就像上级对下级一样，对老板发号施令。 老板的第一反应格外激动，但很快，他想起来我还在这儿，脸上顿时像吃了苦瓜一样难看。 “公平竞价，这没什么问题吧？” 祝玉衡冷漠的瞥了我一眼，“不然你拿一个更高的价格出来？” “算了。” 我耸耸肩，佯装出无所谓的模样，“就几百块的利润，我赚了不如便宜老板你，这信封你卖给她吧！” “哎呦，小兄弟你太够意思了，这么着，摊上的其他玩意你随便挑，我要是赚你一分钱，我这辈子收不上高货！” “其他的没什么眼缘，下回吧。” 我摆了摆手，转身就去狩猎下一个摊位了。 当然，更是狩猎这个祝玉衡。 而她也以五千块的价格，拿下了那一纸信封。 接着她就以最快的速度跟上我，依旧是停在我不远的地方，细细观察着我的举动。 这个意思啊！ 看来是我在祝老先生面前，让她下了面子，所以她才故意跟上来，用这种拦一道的方式来恶心我。 本以为，两姐妹里面的姐姐会成熟一点，结果也是一样的幼稚。 为了试探她，我在这个新摊位上，很快又选了一件高货。 是一件南宋建窑兔毫盏。 因为盏上有三处缺口，导致它的价值大打折扣，所以我只谈了半分钟，就把它的价格，从三万谈到了一万七。 果然，当我和老板准备成交的时候，祝玉衡又出现了。 “就按你的报价，三万块，我收了。” “祝，祝大小姐？” 兔毫盏的老板也是一连惊喜。 而且他比上一个老板果断多了，当场就把兔毫盏从我手里抢了回去。 我笑了笑，微不可察的看了祝玉衡一眼。 喜欢拦一道是吧！ 第23章 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在古玩圈，喜欢玩这种把戏的人不算多。 尤其是这些个家族子弟。 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拦一道就是坏了古玩的规矩，这种家族子弟往往又不差钱，通常都不屑于从别人嘴里抢食。 祝玉衡这么做，摆明了是在恶心我！ 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给她面子了。 没理会交易的两人，我当下转身，很快又瞄准了一处摊位。 由于刚才的动静，不少摊主都看明白怎么回事了，见我靠近过来，立刻变得无比热情。 “兄弟，看看我这儿的宝贝。” 这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地中海，头顶的毛加起来，都不如耗子屋里那根烂扫把的毛多。 他一边观察我，一边瞥着不远处的祝玉衡。 因为他明白，只要被我挑中的物件，祝玉衡肯定会用高价截胡！ “你这没什么好东西啊！” 我瞄了两眼，遗憾的叹一口气，“算了，我再逛逛别地吧！” “别啊！” 老板把声音压的很低，“兄弟，我看出来了，祝老板欣赏你的本事，你看这样行吗，在我这儿挑一块宝贝，等祝老板给了钱，咱们五五分账！” “七三。” 我平静道，“能接受的话，咱们就合作一把。” “你这有点太黑了吧……” 不等他说完，我扭头就要走。 一步。 两步。 三步。 老板的声音再次传来。 “兄弟，我这儿还有一件高货，要是入不了你眼，老哥我当场给你磕一个！” “行啊，拿出来看看。” 我嘴角漫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这么说，就是同意了我的七三分账。 片刻，他从腰包的最深处摸出来一块黄龙玉，用帕子托着，小心翼翼的递到我面前。 “这可是东汉的物件，三年前，我到北方走货，无意捡来的一块大漏，藏了这么多年都没给人看过，今天你算是来着了！” 看着他侃侃而谈，我却尴尬的脚趾抠缝。 我想着，这老板能看出来祝玉衡在故意截我的胡，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主儿。 结果他就两把刷子啊！ 玉观三皮。 这块黄龙玉集“皮熟、皮聚、皮艳”三个特点，看上去的确是个好物件。 可这跟东汉有个毛线的关系？ 从玉质判断，它甚至就不是一块古玉！ 还有，藏这么多年不给人看，你还特么的带身上干嘛！ 简单来说，这玉就跟摊主一样，有点价值，但不多。 而且它还有一块很大的硬伤！ 我强忍着牙酸，把这块黄龙玉在手里把玩了几番，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是个俏货！” 我点点头，说道，“我抖包袱的，你给个实在价。” 抖包袱，就是包袱斋的白话说法。 “原来是同行，那行，我也不跟你玩虚的，大五福你拿走。” “大五福有点高了吧，再加上这个吐宝三足金蟾怎么样？” “这……” 老板沉吟了下，直到祝玉衡朝我这边走过来，他终于点了点头，“得嘞，咱们就当交个朋友，这两件高货给你了！” “等等。” 祝玉衡果然又跳出来了，“我比他多一手，六万块，你把这件黄龙玉给我，不过在成交以前，再拿给我看看。” “不是，你有什么大病吗！” 我脸一沉，转头冷冷的盯着她，“我买什么你截什么，存心跟我过不去是怎么的！” 祝玉衡个子很高，即便没穿高跟鞋，也比祝玲珑要高上不少，所以她在看我的时候，几乎是跟我平视。 “价高者得，你如果不满意，出个比我更高的价格就行了。” “你这是拦一道，堂堂摘星阁的老板，玩这么不入流的把戏有劲吗？” 我把黄龙玉握的很紧，生怕它会从我指缝溜走一样，“祝老板，你要实在喜欢，我再给你挑一件宝贝！” “原来你会好好说话啊，刚才在我家，你不是挺嚣张的吗！” 祝玉衡冷笑道。 手臂一抱，胸前的波澜壮阔，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可惜她穿的太保守，就算规模惊人，也不及闻烟姐或者祝玲珑的一半魅力！ 不过，一旁的地中海摊主却给吓到了。 满眼错愕的盯着我，讷讷吐声：“能进祝家，兄弟，你到底是哪号人物啊？” “既然知道我的厉害，这块黄龙玉是不是……” “发财价！” 祝玉衡再次打断我的话，“我现在给钱，把黄龙玉给我！” 发财价就是八万块，这女人果然财大气粗，直接又加了两万上去！ 听到这，老板的目光顿时从我身上移开了。 “祝老板大气啊！” “就发财价！” “兄弟，今天真是不巧，这块黄龙玉你只能割爱了，等以后我有了俏货，肯定第一时间拿给你！” 我眉峰微蹙，这家伙太沉不住气了，如果我再拉扯几番，至少能再多两万。 可他这么一说，我就不能继续拉扯了。 不然，被祝玉衡反应过来，恐怕就不会再追这块黄龙玉了。 “八万就八万，真当老子给不起？” 我撂下这句，不给祝玉衡抬价的机会，掏出手机就把钱扫给地中海。 账户里的钱不多，八万块对我来说，已经是伤筋动骨了。 但我知道，我的钱马上就会成倍的翻回来。 “啊？” 地中海傻眼了，呆怔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按他的计划，祝玉衡掏了这八万块，他再返给我五万六，剩下就能归他所有，可我直接转账，把鱼给打了。 他一时闹不清我的心思，干脆就保持沉默。 “不是，谁让你掏钱了！” 祝玉衡显然也被我打乱节奏，银牙轻咬，冷冷的注视着我。 我把黄龙玉包好，顺手把先前谈好的吐宝三足金蟾装起来，这才慢条斯理的抬起视线。 “都被你拦两道了，我当然得出手快点，不然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我毫不掩饰话音中的挑衅。 摊位后面，老板忍不住小声嘀咕：“难道那块黄龙玉，真是个顶级大漏？” 这个坏事的玩意！ 如果被祝玉衡听到，我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所幸，祝玉衡并没有察觉。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手里的黄龙玉上。 “怎么着你才肯割爱？” “你就那么想截我的胡是吧？” 我眯起眼睛，“那行，十全十美，再加你截走的那张猴票！” 第24章 拿我当猴耍是吧！ 她犹豫了。 但不是因为十全十美，对她来说，十万块根本就不叫个钱。 主要还是舍不得那张猴票。 “兄弟，你这多少有点狠了！” 见祝玉衡的表情有点下不来台，摊主忍不住提醒我说，“猴票这玩意我听过，少说也有个小三元吧，你抬这么高，人家祝老板怎么会跟你换啊！”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指着祝玉衡手里的包装袋，微笑道：“现在我加码了，再加那件南宋建窑兔毫盏。” “你！” 祝玉衡脸色骤变。 她看出来了，我是要把她拦走的那两件宝贝全都收回来。 不过，我也不担心她会看出来。 因为此刻的她，对我手里这块黄龙玉的占有欲，已经被激到了顶峰！ 一来我对黄龙玉的态度，显然对前两件宝贝不一样，二来，我刚才在看宝的时候，她也瞥到了几眼。 她是和我一样自负的人。 对于自己的眼光，有着近乎于偏执的信任。 “行，成交！” 她上钩了。 我找出手机二维码，很快就和她完成了交易。 看到猴票和兔毫盏失而复得，我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比起我开出九重紫的感觉都要更好。 毕竟，九重紫只是考验我的眼力，而这一次，是眼力和做局能力的双重碾压！ 唐志毅就是入了别人的局，最终落个人彘而亡的下场，我想在风波诡谲的古玩江湖里活下去，就必须能做局和解局！ “没想到，你也会在玉上看走眼。” 摩挲着手里的黄龙玉，祝玉衡同样沉浸在报复的快感当中。 我淡淡一笑。 “你高兴就好，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以后行走江湖别这么冲，万一被人做局，丢的是你们祝家的人！” “做局？” 祝玉衡脸色一怔。 随即，她像是想起来什么，翻转黄龙玉，仔仔细细的甄别起来。 然后她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说实话，这黄龙玉第一眼确实不错，但看的越认真，就越能看出来其中的吊诡之处。 玉面上的土沁，是用醋酸泡出来的，尤其是它的背面，被浸泡的特征格外明显。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眼就说它不是古玉。 土沁就是古玉最显著的特点。 但正常的古玉，其土沁上面会有许多细微的圆形小坑，而醋酸泡过的小坑呢，往往都会有不小的棱角，祝玉衡也正是看到这个特征，脸色才会黑成这个样子。 “这是一件高老八，你把它当古玉卖是吧！” 祝玉衡把充满土沁的那一面怼在摊主面前，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别告诉我，你看不出这玉有问题！” “祝老板，这不是我看的出看不出的问题，主要您也不是跟我买的这块黄龙玉啊……” 摊主满脸赔笑，脸上的每块肉都在诉说委屈。 好嘛，这会儿演技在线了！ “我！” 祝玉衡这才反应过来，对摊主而言，我才是那个买家。 而她，是因为跟我赌气，把先前拦走的两件高货，再加上十万块钱，才当上了这个冤大头！ “你个混蛋！” 一双美目瞪着我，她说话都挂着针尖儿，“拿我当猴子耍，就不怕我摘星阁报复你！” 她特意说的摘星阁而非祝家，就是为了强调我的渺小。 哪怕我背靠万宝楼，以她摘星阁的能力，碾死我也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只可惜，我也不是吓大的。 “愿赌服输是行规，你这么输不起，祝老先生知道吗？” 我笑呵呵的盯着她，“再说了，我逼你买这块黄龙玉了吗，还不是你自己沉不住气，随便一个局，就跟吃屎的狗一样往里跳。” “你说什么！” 祝玉衡彻底恼了，举起那块黄龙玉朝我砸了上来。 动作倒是不拖泥带水，可惜是干脆有余，凌厉不足。 啪！ 一声脆响，我轻而易举就接住了她的手腕。 为了更大限度的刺激她，我直接把目光对准了她的胸口。 “这个动作，风景果然更好一点。” “你，你松手！” 祝玉衡估计也没想到，有人敢用这么轻薄的口吻跟她说话，整个人一下慌了，开始胡乱的拧动胳膊，想要挣脱我的束缚。 等她额头渗出细汗，我也戏弄的差不多了，这才松开了五指。 她第一时间和我拉开距离，本能的想要捂胸，但有可能觉得这动作太过于示弱，又咬着牙把双手垂下来。 旁边，摊主偷偷给我竖起了大拇指。 “唐凤九，你当真不怕死？” 祝玉衡恨恨的说。 哪怕她知道这种话有点虚，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挽回自己失去的面子。 我耸了耸肩，说道：“以我目前的表现，我想，你比我更害怕我死！” “……” 祝玉衡被我噎住了。 当然不是忌惮祝玲珑，而是我看的出来，她对我这一身本事，有着天然的羡慕嫉妒恨。 倘若我真的死了，她不会觉得痛快，只会恼恨她没有偷走我的本事。 “你以为你能耐很大吗？” 忽然，她深吸口气，戏谑道，“不过是用一次小花招把我戏弄了，可你废这么大功夫，不也就赚了几万块钱，外加一纸信封和兔毫盏么？” 我笑了。 缓缓把那张猴票拿出来，递到摊主的眼前。 “你觉得这玩意几个数？” “贴信封上了啊！” 摊主挠挠头，粗略的给了价，“这情况可就不值钱了，单张猴票的市场价是一万多点，兄弟你这个，能给个八千不错了。” 祝玉衡立刻发出一声轻斥。 “猴票是假的，真正值钱的是这纸信封。” “啊？” 摊主傻眼了，低头又瞧了五六遍，“我在邮票上就是半瓶水晃荡，既然祝老板都说了，那我也……” “我这么说，你就这么信啊？” 我觉得好笑极了。 还以为祝玉衡瞧出了猴票里的门道，结果呢，她彻底被我带沟里去了。 “你说什么！” 祝玉衡脸色骤然一变。 而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汽笛声，把我们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 一台大奔停在那里，车窗缓缓降到最底，露出一张极度嚣张的脸。 “玉衡，这么巧啊！” 第25章 王慕玄！ 那是个气质阴柔的男人。 尤其是一双眼睛，狭长如刀，说不出来的阴鸷。 当他出现时，我看到祝玉衡的脸色也变了。 变得厌烦不耐。 “换个地方说话吧。” 祝玉衡对我说道，“不然等会儿就来不及了。” 我淡淡一笑，摆出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兄弟，祝老板说的没错，你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吧，这位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啊！” 一旁的摊主也在小声暗示，甚至瞧他的样子，都打算要收摊了。 看来，这男人是个钉子。 但我也没有打算离开，对方已经看到了我的脸，就算闪的够快，他依旧可以顺着这几件宝贝找到闻烟小筑，那自然就能找到我的所在。 这么看，倒不如坦然面对。 “谁家的包袱斋这么不懂规矩，居然敢得罪我家玉衡啊！” 阴鸷男子走上来，一脸笑呵呵的样子让人不适。 我刚要说话，祝玉衡就挡在了我的面前，冷声开口：“王慕玄，我有没有说过，我的事情你少管。” “那可不行。” 王慕玄语气里，满是动物护食才有的味道，“你是我王慕玄看中的女人，有人欺负你，我当然要挺身而出了！” 这话估计也引起祝玉衡不适了，她微不可察的挤了下眼角，干脆把视线瞥向一边了。 接着，这个叫王慕玄的朝我看了过来。 “兄弟，混哪路的，连我家玉衡的道都敢拦！” 他口中的路是江湖术语。 如今，柳闻烟和祝玲珑都把我尊为掌眼，按王慕玄的说法来解释，我就是旱路的玩家。 也就是正经搞古玩的。 跟那些古玩铺，地摊商，甚至是一些个人收藏家，走的是同一条路。 我瞧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你搞搞清楚，是她一直在拦我的道，这两件宝贝，都是她从我手里拦过去的！” “……” 王慕玄没想到会是这个反转，足足愣了两秒钟，才回头看向祝玉衡，“玉衡，他说的是真的？” “怎么，不可以？” “那倒不是。” 王慕玄挺了挺身板，再次朝我颐指气使的看过来，“拦你的道是看得起你，怎么着，你还挺不服呢是吧，来，我看看你是捡了什么宝贝，能入我家玉衡的法眼。” “你想看就看？” 我表情漠然，根本不给他面子。 这种有钱人家的阔少爷，跟祝玉衡代表的家族子弟还有不同，他们身上那种财大气粗的气质更足，对于江湖规矩的敬畏，自然也就更薄弱一点。 就像现在，明明是祝玉衡坏了规矩，可到他嘴里，就成了我不识抬举一样。 “呦呵！” 王慕玄脸色一沉，“在瑞丽，敢这么撅我王慕玄的人，还真不怎么多见，就是不知道你小子厚不厚实啊！” “他的身手不输郑伯。” 眼看王慕玄就要动手，祝玉衡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祝玲珑身边的郑伯，虽说是个掌柜，但身手的确不错，我俩只有那一次“火中取栗”的交锋，可我就能看的出来，郑伯至少能媲美一个双花红棍。 这位公子哥儿显然也知道这些，所以他当场就被镇住了。 一双眼珠滴溜溜的转，似乎在想怎么才能为自己挽尊。 “我拿手里的这枚晚清龙洋，换一眼你的宝贝，这样总可以了吧！” 说着，他居然拿出一枚银币，拇指轻弹，在空中发出清越的响声。 所谓的晚清龙洋，就是清末时期，发行的官方货币。 比起大多数人都了解的袁大头，晚清龙洋存世更少，收藏的价值也就更高。 哪怕是流通最多的普及版，也要六七千一枚。 而王慕玄丢给我的，是一枚品相卓越的北洋造龙洋，目前的市价大概在八千块左右。 在瑞丽，喜欢玩古钱币的人着实不多。 之前我倒是小看这个王慕玄了。 摩挲了一下质感沁凉的晚清龙洋，我也不再藏私，很爽快就把之前的猴票和兔毫盏拿了出来。 王慕玄对兔毫盏没什么兴趣，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把精力放在了猴票上面。 前前后后，端详了得有小十分钟。 看来，他被北方城市流行的古玩更加沉迷。 “看出什么来了？” 祝玉衡都不免发出疑问。 虽然她不待见这个公子哥儿，但很明显，她对王慕玄的眼力还是很认可的。 “不得不说，这猴票做的挺真。” “我知道这是假的。” 祝玉衡愣了下，“可值钱的，不是这个信封吗？” “这破信封值个屁的钱啊，靠上面的字吗，也不是什么大家的墨宝啊！” 王慕玄把信封翻了几下，很快就兴致缺缺。 “据说这个李文山，是燕京那边的一位名人，当地都给他开祠立馆了，所以，这几枚字也算是个难得的墨宝。” 祝玉衡把我之前的词儿，又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然而，王慕玄直接被她给逗笑了。 “玉衡，你也太天真了，这种低级的手段你也信吗？” 王慕玄解释道，“我跟着二叔在北方铲地皮的时候，同样的故事都听了不下八百回了，这就是为了给信封做高身价的幌子而已。” “你是故意吊我上钩的？” 祝玉衡反应很快，一记冷眼朝我打了过来，“可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拦你的道，不对，如果你能想到这点，应该在猴票上做文章，而不是这纸信封！” 我看着她笑了。 本来，我都快把她跟妹妹祝玲珑的智商排一起了，听到这又不禁改观。 她还没有傻到家。 “信封确实不值钱，李文山是哪一号人物，我也全然不知。” 我解释道，“不过，这猴票却是真的，当时我拿着那一套说辞糊弄摊主，只是想少花点钱而已。” “什么！” 祝玉衡再次吃惊，“可这猴票明明……” “狗屁！” 王慕玄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在北方呆了小十年，什么邮票银元，外汇油卡，多小众的玩意儿我都知道，我把我王慕玄的招牌放在这儿，你这张猴票绝对是假的！” “如果它是真的，怎么说？” 我脸色也难看下来。 他自吹自擂没什么，那一声狗屁，我听着刺耳！ 必须治治他这个劲儿！ 第26章 脸肿吗？ “它要是真的，老子当场给你鞠一躬，以后见了你的面，都毕恭毕敬叫你一声师父！” 王慕玄也是来了真火，赌气似的跟我说道。 我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鞠躬就行了，你天资太差，当不了我的徒弟。” “你特么找死是不是！” “我说实话而已。” 说话间，我从信封取下邮票，递到了他的面前，“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枚猴票两侧的纸边有什么！” “看见了，有两组孔洞，怎么了……” 王慕玄一下僵住，目光比刚才认真了好几倍，“等等，这个孔洞，难道是传说中的电眼猴票？” 祝玉衡和旁边的摊主都一脸好奇，想知道电眼猴票是什么意思。 我平静开口：“80年T46庚申年猴票，出现了一种神秘的印刷变异版本，就是这猴票两侧的特殊孔洞标记，而它形成的原因也很特别，是因为当时的德罗兰印刷机出现了光电定位系统的故障，但不论如何，这一种错版版本，意外印出了邮坛的顶级藏品！” “这……” 祝玉衡听的将信将疑，只能是看向王慕玄，“这是真的吗？” 然而，王慕玄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猴票上面。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猴票，前后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忽然癫狂一般的说道：“是电眼猴票，真的是电眼猴票！” “这一张猴票能值多少钱？” 黄龙玉的摊主讷讷问道。 王慕玄如数家珍：“电眼猴票的价值，是普通猴票的十倍以上，如果是整版收藏，甚至能达到五十倍，至于这一枚，至少也能值个十万左右。” “卧槽！” 黄龙玉摊主傻眼了。 附近的几个摊主也都面面相觑。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一方小小的纸片，就能值个十全十美了。 “得亏这猴票不是从我手里掉出去的，这种大漏，我特么非得心脏病不可！” 黄龙玉摊主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 同时，他又有些惶恐的看向祝玉衡，准确的说，是如今落在祝玉衡手里的黄龙玉。 他生怕那也是一块大漏，只是他眼瘸看不出来而已。 “脸肿吗？” 我看着王慕玄，毫不掩饰话语中的戏谑，“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王慕玄的激动一点点冷却。 到最后，只剩咬牙切齿的尴尬。 “小子，知道我什么人吗，你确定能受得了我行此大礼吗？” “我受不受得了是一回事，但你……” 我顿了下，说道，“如果连愿赌服输都做不到，你会变成整个瑞丽古玩圈子的笑话！” 这话带着很尖的刺，恨恨戳中了他的心口。 尤其这周围还有好几个摊主，一旦王慕玄反悔，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传的瑞丽市大街小巷都知道此事。 “玉衡，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终于，王慕玄咬紧牙关，冲着我九十度鞠躬下来，“老子愿赌服输，这样行了吧！” “算你还是个带把儿的。” 我这才放他一马，拿出钱夹，打开最深处的夹层，“把我的电眼猴票还回来吧。” “不是，这东西都到我手里了，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王慕玄勾唇一笑，“这张电眼猴票我收了，你开个价吧！” “一副手铐。” “卧槽，你想钱想疯了吧，就算这是真货，也没你这么狮子大开口的吧！” “那就把猴票还回来。” 我耸耸肩，全然不跟他打商量的样子。 这种人，我只看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心肠歹毒，高低都是要报复我，又何必跟他客气呢！ 先宰他一刀再说！ 而我也知道，他把人都丢在这儿了，收走猴票是最好的结局，要不然就真的很难收场了。 拿着一枚晚清龙洋，换来了看宝的机会，结果还被人在脸上狠狠碾了一脚。 所以，他高低得把宝贝拿回去，这才算稍稍挽尊。 “你小子够黑！” 王慕玄咬咬牙，果然拿出来手机，刷了二十万给我。 看着迅速丰厚起来的余额，我心里却毫无波澜。 我到底在干什么！ 阿香姐依旧杳无音讯，而我，在这里捡漏做局，赚钱赚的不亦乐乎！ “现在该说说你给玉衡做局的事情了吧！” 王慕玄心满意足的收下猴票，语气变得冷冽起来，“一只野家雀儿，来瑞丽捡点麦子糊口没什么，可你到处啄人眼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听到他威胁我，祝玉衡居然倒戈了，主动替我说话。 “王慕玄，我的事不用你管！” “玉衡，你说什么？” 王慕玄惊愕的眼眸看过去，“别告诉我，你打算放过这小子！” “他是玲珑的掌眼，更是我爸看中的人，难道你还想摁死他吗？” “呦呵，没看出来啊！” 王慕玄冷笑道，“以为你是只野家雀儿，没想到还是只鹰，可惜已经被驯化了！” 锣鼓听音，古玩圈里说话喜欢含含糊糊，戳破了就很容易结怨。 而这个王慕玄，每个字都在挑事。 看来，他背后的王家不弱，至少不虚祝玉衡所在的祝家。 “你说话注意点。” 许是看出了我目光不善，祝玉衡再次开口，“猴票你也收了，抓紧回你的鬼手坊呆着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话落，她又给我递个眼神，意思是要我跟她走。 我懒得回应她的好意。 蹦出来个王慕玄，她就以为刚才拦我一道的事情过去了么？ 转过头，我给黄龙玉摊主留下一句：“以后再有了好货，来闻烟小筑找我。” 我对他的货没兴趣，主要是之前跟他谈了合作，那三成的分红，总是要给他的。 “好，好嘞。” 黄龙玉摊主惶恐点头，等抬起视线的时候，我已经转身离开。 祝玉衡估计气的不轻，因为没多久，我就听见她跟上来的脚步声。 至于那个王慕玄，我猜他现在应该要抓狂了吧！ 那么一个骄傲的公子哥儿，被我这种所谓的野家雀儿给啄了眼睛，他现在最想做的，肯定是抓了我吃肉。 “你得罪的，是鬼手王的儿子。” 祝玉衡的声音传来。 不似之前的高冷，反而是多了一抹小女人才有的怨怼。 我笑了。 这女人总算有点意思了。 第27章 你说谁！ “你是来提醒我小心，还是在……” 我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替王慕玄求情？” 祝玉衡愣了一下。 估计在她眼里，我只有被王慕玄拿捏的份，居然还想着要对付王慕玄。 “你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他的父亲，是瑞丽市手眼通天的人物，如果得罪了这一位，就算是我父亲，也未必会出手保你。” “你说的是未必出手，也就是说，祝老先生是能够保的住我了。” 我带着一份调侃的语气说道。 这个态度，瞬间就把祝玉衡给激怒了。 一双英气的眼睛恨不得把我吞了。 “你不要妄想着，有玲珑做你的靠山，就可以在瑞丽市胡作非为，就算是父亲，对玲珑的宠爱也是有极限的……” “那你呢？” 我微笑打断，“你对二小姐的爱有极限吗？” 这话似当头棒喝，再次让祝玉衡愣在当场。 她的眼神都带着闪避，半会儿才冒出一句：“你在胡说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行吧，既然大小姐不想承认，我也不想勉强，说回到这个王慕玄的身上，他嘴里不干净，我教训他是应该的，这跟祝家无关，大小姐不必急着撇清祝家。”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鬼手王做局害你，你都不打算找祝家求助，是吗？” “如果我没有破局的能力，也就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祝家又何必助我？” 我这一声反问，并非赌气，而是来自唐门的傲骨。 唐门的门人需要藏锋。 可一旦亮剑，必会饮血！ “简直是个疯子。” 祝玉衡摇摇头，没了再和我说下去的心情，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她刚走出去两步，就甩过来一道黑影。 我随手接住。 是一块沉香木的方牌。 正面写着摘星，反面则是一个祝字。 “如果王家找你的麻烦，这块牌子可以帮到你。” “多谢大小姐。” 我抽了下鼻子，好笑道，“这是大小姐贴身的物件吧，上面还有大小姐的体香。” 祝玉衡脚步蓦然停下。 隔着背影，我都能感受到涌动在她四周的怒火。 “我后悔了！” 下一秒，她以最快的速度折返回来，“把牌子还我！” “那不行，你摘星阁的牌子可是好东西，何况这是沉香木，上百万的东西呢，哪有说要回去就要回去的道理！” 我耸耸肩，泰然自若的把木牌放进口袋，先她一步转身走了。 比起祝玲珑，祝玉衡似乎更有意思一点。 只是，都不如我的阿香姐。 也不知道以祝家的能力，能不能帮我找到阿香姐的下落。 等回到闻香小筑，我还没坐稳，耗子就一脸神秘的把我拽进去，然后鬼鬼祟祟的关上了店门。 “搞什么？” “凤九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古玩街那边捡宝贝来着？” 耗子满脸激愤的说道，“那边的大老刘跑过来说，你跟他合作做局赚了一大笔钱，然后你还没分账人就走了，是有这档子事吗？”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凤九你不用怕，如果没有，我现在就把大老刘给打出去！” “原来他叫大老刘。” 我想起那块黄龙玉的老板，笑着说道，“人呢，不会已经让你打了吧？” 这老小子，一听我报出闻烟小筑的名字，估计后脚就收摊跑过来了，居然还赶在了我前面。 “啊？这是真的啊！” 耗子刚才还一副义愤填膺的状态，顷刻就怔在原地，而后讪讪的抓着脑袋说道，“人在后院，跟我姐聊天呢。” “那还好，闻言姐手里应该是有分寸的。” 我松了口气。 然而，当我们俩来到后院，正看见大老刘像只蛤蟆般匍匐在地，而柳闻烟坐在一旁，凌厉的恨天高踩在大老刘背在腰后的手掌上面，稍有一丁点不配合，就会换来一阵惨叫。 分明是灿烂明艳的场景，可这一幕，绝不比万宝楼的暗房里面友好多少。 “……” 我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闻烟姐，可以放过他了。” 一见到我，大老刘眼泪就掉下来了，嚎的无比凄惨。 “小哥，总算是等到你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被柳老板给折磨死了！” “姐，快点放人吧。” 耗子也赶忙凑过去说道，“大老刘说的都是真的。” “开什么玩笑！” 柳闻烟斜睨了耗子一眼，见他的表情实在诡异，这才朝我看了过来，“凤九，你真的参与和大老刘做局了？” “嗯，有人拦我的道，干脆就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我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大老刘，把你的收款码亮一下，我转钱给你。” 奈何大老刘的身体已经麻痹，僵了多半晌，都没能恢复过来。 最后还是耗子帮他把手机翻出来，从我这里收了五万块钱。 其中的两万四是他的三成分红，剩下的钱，算是我个人给他的补偿。 毕竟，柳闻烟对他的折磨也是够狠的。 “小哥大气啊！” 实打实的钱拿在手里，大老刘的冤屈立刻一扫而空，“柳老板对我的折磨，就不跟你们算账了，小哥以后还想要做局，尽管找我！” “慢走。” 我只是心血来潮才调戏祝玉衡一番，并不可能靠做局谋生，自然没那么多的话题可聊。 把大老刘打发走以后，我哭笑不得的看向柳闻烟。 “闻烟姐，也不用这么狠吧，我再晚回来一会儿，他两条胳膊就落下毛病了。” “你可是闻烟小筑的掌眼，他敢败坏你的名声，我当然要让他吃点苦头。” 柳闻烟不以为然，下一秒，又认真的看过来，“不过你什么情况，干起包袱斋的活计不说，怎么还跟人做上局了？” 我明白柳闻烟的意思。 通常来说，一家铺子的掌眼，是不会直接参与做局的。 顶多就是在背后出谋划策，掌控全局。 像我这样直接下场实操的情况，是很容易毁掉自己的招牌的。 做成了倒没什么，可要是被人破了局，那以后在瑞丽古玩圈，我恐怕就彻底沦为大家的笑柄了。 我笑着耸耸肩：“不是说了吗，有人拦我的道，连续截了两样宝贝，换了闻烟姐你，肯定也忍不了。” “这倒也是。” 柳闻烟摸了摸下巴，“这人谁啊，也太没规矩了吧！” “就摘星阁的那位。” “你说谁？” 柳闻烟表情一下怔住，“祝玉衡吗！” 第28章 反常的耗子！ 半分钟后，我把刚刚在古玩街发生的事情，跟姐弟俩说了出来。 我用的话语十分简短，可他们惊讶的时间，足足持续了五分钟，才醒转过来。 “凤九你牛逼大发了！” 耗子的反应十分激烈，“不但打了祝大小姐的脸，连鬼手王那个倒霉儿子也给收拾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张昊的大哥，亲大哥！” 按年龄来说，我比他还要小两岁，所以他说的这个，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有柳闻烟在场，也不会让他认我做这个大哥。 “一边儿呆着去！” 揪住耗子的耳朵，把人提到一边，柳闻烟哭笑不得的朝我看了过来，“凤九，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你说鬼手王？” 我挑动眉头，“祝玉衡也提醒我了，看样子，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其实，跟王慕玄这一次交手，我就大概摸透了他的秉性。 目中无人，轻浮傲慢。 这种典型以自我为中心的富家哥儿，是古玩圈子里最常见的反面角色。 他能养出这种不可一世的性格，足以说明他背后的鬼手王，是个极度护短的人物！ “何止是不好惹。” 柳闻烟叹了口气，“据说他是雇佣兵出身，以前就在缅国那边，给一位军阀老爷做安保工作，后来码了不少人，从军阀老爷手里生生杀了出来，所以在瑞丽市，一直都流传着一句话。” “什么话？” “宁惹祝家狼，不惹鬼手王！” 几乎每个地方，都会有类似的打油诗，但我接触过祝老先生，多少能想象到这句打油诗的背后，埋藏着多少鲜血。 或者说，尸骨。 “祝家养着全瑞丽最多的红花棍郎，在祝老先生嘴里，这些就是他养的狼崽子，真的能咬死人的那种。” 柳闻烟进一步解释说，“可就是这群狼崽子，也比鬼手王的人要温柔多了，那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动不动就能杀你全家。” “明白了。” 我点点头，当即起身朝外走去，“我现在就走，不会给你们姐弟添一点麻烦。” “凤九，你等等！” 耗子一把拉住我，可怜巴巴的跟柳闻烟求情，“姐，凤九是我兄弟，就这么把他赶出去不太好吧！” “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他出去了！” 柳闻烟狠狠瞪了耗子一眼。 紧接着，嗔怪的眼神也朝我打了过来。 “你也是，我话都没说完呢，你就急吼吼的要走，就这么信不过闻烟姐是吗？” “离开，是保护你们最简单的办法。” “停停停！” 柳闻烟抓起手边的烟灰缸，朝我甩了上来，“我跟耗子有自保的手段，不用你这么无私奉献，另外，鬼手王这不是还没找你的麻烦吗，只要跟王慕玄搞好关系，还是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的。” “这个就算了，我跟这种富哥谈不来。” 让我给王慕玄低头，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藏锋并不是隐忍。 这一点我拎的很轻。 当年，唐志毅就是把藏锋错误的理解为忍耐，才让他浑浑噩噩的过了那么多年，一身手段止步不前，最终被奸人所害！ “知道你骨头硬。” 柳闻烟翻个好看的白眼，“算了算了，姐也不勉强你，说不定王慕玄心比天高，根本就不鸟你这回事呢！” “对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闻烟小筑怕他干甚！” 耗子嘿嘿一笑，忽然拽住我的手腕，“姐，你还有别的指示不，没有的话，我带凤九回房间了。” “……两个大男人，天天黏一块儿也不嫌腻的慌！” 柳闻烟不耐烦的摆摆手，任由耗子把我给拽走了。 不过在出门的刹那。 我听见柳闻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把我拽回房间以后，耗子确认柳闻烟没有跟上来，这才神神秘秘的关上门，对我说道：“凤九，你晚上有空没？” “什么意思？” “我带你去个地方，绝对的刺激好玩！” 看着耗子的星星眼，我人都有点无语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摇头道：“我不好这一口，你自己去吧。” “什么啊，你想哪儿去了！” 耗子认真道，“凤九我问你，你听说过鬼路吗？” 我不禁皱起眉头。 所谓鬼路，是古玩圈子里最见不得光的一群人。 说白了，他们就是倒腾墓里的物件，放在圈子里叫明器，可要是放在公堂上，这玩意叫非法所得，是会判死刑的！ “你老实点吧。” 我瞥了房门一眼，没好气的提醒道，“好好的生意不做，跑去当什么盗墓贼，闻烟姐知道了，肯定把你的腿都打断！” “所以我才单独跟你说啊！” “凤九，这次的宝贝不一样，据说在瑞丽附近，探到了一个南宋大墓，里面的宝贝拿出来，整个瑞丽古玩圈，咱们都能横着走了！” “而且我听说，这些鬼路上的朋友，都是从缅国过来的，咱们拿宝贝的同时，如果能跟他们攀上交情，没准能给你问出来阿香姐的消息呢！” 尽管我对鬼路没什么兴趣，可他提到了缅国，这确实引起了我的注意。 毕竟，我还不能百分百确定，阿香姐到底是停在瑞丽，还是已经去了缅国。 “从哪认识的这群人？” 我问。 耗子顿时来了兴致，一屁股坐在我的身边。 “就知道你感兴趣，这些人里，有我一个老同学，人绝对靠谱，他们有人有工具，但就是缺个懂行的，生怕错过真正的宝贝，这不才找我给探探路子。” “他们想找的是闻烟姐吧？” 我毫不客气的戳穿他。 就耗子这半吊子的水平，给鬼路的人指道，还不给人指到真正的黄泉路上啊！ 耗子咧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姐是走旱路的正经商贩，对鬼路什么的，一直都敬而远之，如果告诉她，估计她分分钟就给我拒了。” “所以你就瞄上我了。” 我眯起眼睛，“耗子你老实交代，这些人真是从缅国跑回来的？” “我发誓，要是有半句假话，你现在就撅了我这条胳膊！” 咣当一声，耗子把他的右臂砸在桌上。 听到这，我终于点了点头。 “行，晚上我陪你走一遭。” 第29章 开阴席！ 到了晚上，我俩趁闻烟姐洗澡的时候，偷偷从闻烟小筑溜了出来。 不知道耗子从哪搞来了一辆面包车，手忙脚乱的系好安全带，然后就拉着我往郊区驶去。 路面并不平整，坑坑洼洼的，对于副驾驶上的我格外折磨。 “耗子，你能不能开稳一点。” 我有点后悔了，就为了几个从缅国跑回来的鬼路玩家，这也太折腾了一点。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唐门有训，非不得已，门内弟子不能和鬼路沾半点关系，所以我觉得，从他们口中打听到阿香姐的概率，几乎就约等于零。 “过去这段路就好了。” 耗子目视前方，瞳孔里的光芒越来越亮，“凤九，你不知道我有多兴奋，从小到大都被我姐管着，什么都干不成，所以我一直都想干一件大事，而今天，我感觉我的愿望就要达成了！” “半场开香槟是大忌，何况你都没开场呢！” 不怪我泼他冷水，而是圈内人都有一个共识。 鬼路不好走。 虽说华夏上下五千年，地底下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宝贝，可是盗墓贼也多啊，十墓九空，这都是常有的事！ “不会的，相信我的预感！” 行驶了半个多钟头，我们距离瑞丽市区已经越来越远。 最后，耗子把车停在一片荒地的外面，在我们的正前方还停着两辆车，清一色的坦克300，性能上秒杀我们这台破面包！ “别急着下车，我跟他们打个招呼。” 耗子交代一句，迅速点了几下车灯，等那两台坦克300也用双闪回应，他这才熄了火，冲我呲开大牙，“怎么样，是不是很专业！” “专业。” 我漫不经心的回应一句。 这专业个粑粑！ 他们用车灯打的暗语，就是最普通的摩斯密码，对于那些缉宝的警察来说，这套暗语就跟普通话一样熟练。 真要是碰上条子，这些人分分钟就会被一网打尽！ “对了，戴上这个！” 耗子从扶手箱里摸出来口罩和帽子，在最短时间给自己做了个伪装。 别说，这一点倒是挺细的。 等我俩下了车，两辆坦克300里面，也分别下来两个男的。 总工四人，却开了两辆车，估计是为了跑路的时候，不被缉宝警察一网打尽。 跟我俩一样，他们也都做了伪装，除了一双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脏老板系吧？” 说话的是四人里最瘦小的一个，这蹩脚的普通话，听着让人牙酸。 耗子抓了抓脑袋，说道：“蜈蚣哥，我姓张，不姓脏啊！” “有什么七别？” “……你叫我耗子就行了。” “耗几，不系讲好了带你姐姐过来，介个是什么人！” 蜈蚣哥一双眼睛盯着我，在月光下，像是淬毒的刀刃。 耗子连忙护住我，笑道：“这是我兄弟，鉴宝的手艺比我姐可强多了，万宝楼和摘星阁知道吧，他们两家的大掌眼都比不上我兄弟！” “介样啊，行吧！” 蜈蚣哥将信将疑的挪开视线，拍了拍手招呼道，“兄弟们，开阴席了！” 他带来的三个好手，立刻打开手电，主动到前面带路。 蜈蚣哥压后，准确的说，是盯着我跟耗子。 “小兄弟，鸡道什么系开阴席吗？” “下墓室，取鬼货。” “专业！” 蜈蚣哥笑了，比刚才要健谈不少。 只是苦了我的耳朵，听他说什么的同时，还需要在脑袋里同声传译。 “其实我们也是被逼上梁山，以前哥几个在缅国，做的是正经的矿场生意，结果那边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兄弟们都被打的没活路了，只能灰溜溜回国，想着开几顿阴席，先把日子过下去再说。” “缅国的形势这么严峻吗？” 我好奇道。 既然是做矿场的，想必不是普通老板，结果被逼的开阴席吃鬼货，这未免有点凄惨了。 蜈蚣哥点点头：“好几家大军阀都参战了，大矿场有背景，我这种小矿场，就只能在夹缝里求生存了，草，与其看那些缅国鬼佬的脸色，还不如回国自己发展！” “说的对！” 耗子被蜈蚣哥这股草莽之气给整热血了，咬字上都多了几分力气，“异国他乡还要看别人脸色，不如在自己家地盘待的舒服！” 我明白，这话其实是说给我听的。 缅国战事一停，我肯定要第一时间联系过去的路子，耗子不想让我这么干。 我看了看他，没说话。 走了约莫六七百米，带路的忽然停下来，朝我们举起胳膊，拳头紧握。 “鬼门到了。” 蜈蚣哥说道，“耗子兄弟，先前讲的价码没问题吧？” 我不禁皱起眉。 “什么价？” “耗子兄弟没跟你说吗？” 蜈蚣哥一怔，“你帮我看货，作为报酬，给你们按五折，这很合理了吧？” 耗子忙不迭的点头赔笑：“合理合理，我们一路上来的急，忘记跟我兄弟提前说了，蜈蚣哥放心，我们不会坏规矩的！” “那行，进门吧！” 蜈蚣哥往旁边一让，借着他手电的光，我看到一个极窄小的盗洞。 来都来了，我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着耗子钻进去。 好在爬了没多久，里面就逐渐宽敞，到了可以直立行走的地步。 趁着蜈蚣哥还没跟上来，我压低声音说道：“不是说了只帮他们看货吗，怎么还得咱们掏钱？” “那咱们也不能空手回去啊，凤九你放心，不管里面是不是宝贝，都不让你掏钱！” “不是这意思。” 我叹了口气，到嘴边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 我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局了。 看货跟吃席是两码事。 前者拿的是酬劳，就好比我给万宝楼做掌眼，祝玲珑需要支付我一定的报酬一样。 而后者，就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等于里面有没有宝贝，我们都必须掏钱。 当然，蜈蚣哥的理由也会很合理。 开阴席说白了就是盗墓，万一我提前报警，等到他们的，至少也是十年刑期。 所以就有了吃席的规矩，只要我俩掏钱买宝，就等于沾了手，跟他们是一条贼船上的了。 大家屁股都挂屎，自然就不存在报警的可能。 可问题是，开阴席通常都只找熟人卖货，像今晚这样的局面，怎么看都像是蜈蚣哥摆了耗子一道！ 第30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别说，这伙人还挺专业的！” 在墓道里走了一阵，耗子忍不住双眼冒光，“瞧这墓道打的，一看就有盗墓笔记的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蜈蚣哥是书里的小三爷呢！” 我撇了撇嘴。 心想你这话要是说出去，分分钟就让盗墓粉给弄死！ “兄弟，看你的兴致不高啊？” 许是听到耗子捧臭脚的声音，蜈蚣哥乐呵呵的赶上来，一条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以前也蹚过鬼路吧，不然这么精致的墓道，怎么都不会这么淡定！” “没，第一次下墓。” 我淡淡回应，同时抖了下肩膀，把他的胳膊震开。 除了阿香姐和朋友，我不允许任何人跟我这样亲密。 蜈蚣哥并不生气，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 “那你表现的也太平静了，你看耗子，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我也兴奋，只是不想表现出来。” “懂了。” 蜈蚣哥打个响指，“这叫喜怒不形于色！” 听到这儿，耗子更是来了兴致。 “蜈蚣哥，你算是把我兄弟给说中了，打我认识他开始，他就是这幅状态，知道我姐怎么评价他的么？” “柳老板轻易不评价别人，兄弟，你确实可以啊！” 看着蜈蚣哥竖起的大拇指，我并不怎么感冒。 但，我对闻烟姐的评价还是有几分好奇。 耗子也没卖关子，直接道出谜底。 “我姐说他身上有一股宗师范儿！” “这评价真够高的。” 蜈蚣哥微微瞠目，看的出来，他对我的好奇已经达到了顶峰。 正此时，走在前头的三个壮汉都停了下来。 “到了。” “来。” 蜈蚣哥做个请的手势，“请咱们的宗师给掌掌眼！” 前面两三米，就是这条墓道的尽头，也就是主墓室的位置。 除了一口腐朽的棺椁，周围摆放着不少器件，大抵看过去，都是瓷瓶瓷碗之类的。 “卧槽，保存的这么好！” 耗子惊呼一声，率先迎了上去，“我还担心这是口空墓呢，蜈蚣哥，咱们这是要发了啊！” “哈哈，借你吉言！” 蜈蚣哥拍拍我的胳膊，“小兄弟，看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我点点头，沉默上前。 在那些瓷器上扫了一圈，回头问道：“蜈蚣哥，你们应该来过一回了，怎么不想着把这里的东西都带上去？” “说的是啊，这个墓室不大，又都是瓷器，完全可以给它一窝端了，咱们还在这儿相什么宝呢！” 耗子一拍脑门说道。 我有些无语，这个耗子，连我话里有话都听不出来。 这明显不正常。 按照开阴席的规矩，蜈蚣哥应该多找点食客才对，这样才能让他们的利益最大化。 而如果只是为了把这些鬼货带上去，大可以尽数兜走，非要找个掌眼下来，替他们选什么宝贝？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 蜈蚣哥笑道，“咱们鬼路有个规矩，凡下墓者，只能取半，要是给墓主人一窝端了，那是容易受到反噬的！” “啊？” 耗子抓了抓脑袋，“有这个规矩吗，华夏那么多空墓，也没见有谁给墓主人留东西的啊！” “派系不同，规矩肯定也不同嘛！” 蜈蚣哥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掰扯太久，再次催促我说道，“小兄弟，咱们先把宝贝选了，有什么话上去再说吧！” 他的伙伴们也纷纷点头，跟着附和道：“是啊，这么小的墓室待七个人，很容易就会缺氧了，咱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行吧。” 我拿起一件瓷碗，说道，“这个纹路和质地，是汝窑。” “卧槽，汝窑不就是宋代的玩意嘛！” 耗子再次惊叹出声，“不得了啊，随便一件汝窑瓷碗，就能值个七位数吧……” 说到这，他猛的捂住嘴巴，不敢再说下去了。 按下墓之前的规矩，我们必须出血，买上一件宝贝才行，哪怕蜈蚣哥说了价钱折半，最少也得花个几十万。 这恐怕要给耗子掏空了。 “兄弟，你能不能借我点儿？” 耗子朝我靠近过来，“我掏光老婆本，也就带了五十个，连一件瓷碗都拿不回去啊！” 我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既然钱没带够，那就不买了呗。” “什，什么？” 耗子吓了一跳，当即就对着我一阵挤眉弄眼。 蜈蚣哥口吻沉了下来：“小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可都说好了的，你不会不认账吧！” “没有没有，我兄弟在这儿开玩笑呢！” 耗子一边拉拽我的胳膊，一边陪着笑脸，“就是我带的票子不太够，蜈蚣哥你看看，能不能再让一点利润……” “耗子，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凯子是吧！” 蜈蚣哥话音落下，他三个同伴立刻站到我俩身后。 那巍峨的气息，在狭小的墓室里面，显得格外沉凝。 “你也知道，咱们敢吃鬼路这碗饭，就不是怕事儿的性格，你俩要是敢玩仙人跳，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蜈蚣哥的意思很明朗了，这钱掏也得掏，不掏也得掏。 我早猜到他这幅嘴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耗子被吓得不轻，来回的搓着手，像是在思考对策。 终于，他咬牙说道：“行吧，我们挑最便宜那件，等一上去，我就给我姐打电话借钱。” 噗嗤。 蜈蚣哥恢复最初的笑容。 “早这么上道不就行了，不过呢，一件有点少了，以闻烟小筑的规模，至少也能吃下一半的瓷器吧！” “你说啥！” 耗子陡然瞪大了眼睛，“蜈蚣哥，先前咱们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只挑一件就行，怎么转眼就不认了呢！” “我说过这话吗？” 蜈蚣哥两手一摊，他的三个同伴则是清一色摇头。 眼看着耗子都要哭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给耗子拉住，没好气的说道：“都这时候了，还不知道你被做局，难怪闻烟姐什么都不让你碰！” “做局？” 耗子这才恍然大明白的看向我，“你说他们是故意的？” “整个墓室都在局内，就只有你，还在这儿傻呵呵的看不明白。” 我无可奈何的说道。 第31章 碰到一群蠢驴！ “小兄弟，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 蜈蚣哥的声音愈发阴沉，尤其在这狭窄的墓室里面，让人脊背生寒，“吃阴席的规矩，咱们下来以前就讲好了，现在你一句做局就想脱身，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他那些同伴里有个急性子，不等我做出回应，就直接破口大骂。 “大哥，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按了，不信他们不掏钱！” “滚！” 蜈蚣哥呵斥道，“柳闻烟不是个普通角色，要是这么干，就等于跟她撕破脸了！” 听到这，我不禁拧紧眉心。 “好你个蜈蚣哥，兄弟把你放心里，你把兄弟踹沟里是吧！” 正在我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耗子忽然后知后觉，大叫了一声出来，“告诉你，这些汝窑瓷碗，老子最多就买一件，而且不是看你卖多少钱，是看老子手里有多钱！” 这吼声太过响亮，以至墓室里的我们，都受到不小都耳膜冲击。 有两个家伙，忍不住捂住耳朵，戴上了痛苦面具。 淅沥沥。 头顶有细碎的沙土淋落下来，掉在我和耗子的头发上。 “你他妈小点声！” 蜈蚣哥没好气的骂道，“一件就一件，你挑个品相一般的瓷碗，拿钱滚蛋！” “早这么干不就得了。” 耗子骂骂咧咧的，快速在墙角捡了一件天青釉笔洗，回到我的身边，“兄弟，你觉得这个咋样，能值五十个吗？” “……” 我一把给他推开，结果他没抓稳，那件笔洗直落落的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顷刻间，墓室里又出现了短暂的静寂。 “我尼玛！” 蜈蚣哥一个老表口音，居然飙出了地道的东北国粹，“你们把东西摔了，可就没的挑了，五十万拿出来，然后空着手滚吧！” “……不是，你这是干啥啊！” 耗子的眼神都有点麻了，想怪我又不敢怪的语气，“就算你不喜欢那件笔洗，也不用使这么大劲吧，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说完，他挤出一丝谄笑，冲着蜈蚣哥说道：“哥，给个机会，我再挑个小物件行吗，绝对不让你们赔的太多。” “你够了。” 我按住耗子的肩膀，强忍着踹他的冲动说道，“这里的玩意加起来，也不超过五位数，你跟他商量什么啊！” “啥？” 耗子一下愣住了，那双眼睛清澈而愚蠢。 至于蜈蚣哥他们，默契的交换眼神，眉心的疙瘩无比明显。 “小兄弟，不能因为他碎了一件宝贝，你就在这儿胡说八道吧，你也看到了，这是正经的宋墓汝窑，结果你说这些东西不值钱？” “是啊！” 耗子也压低声音，甚至他情急之下，叫出了我的名字，“凤九你想用这种低级话术，骗过这些鬼路的好手，会不会太天真了？” “好手个屁！” 我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抽在他的脑袋上，“这些人最多入行半年，多一个月，都是他们太蠢，学不到更多东西！” “你说什么！” 蜈蚣哥脸色骤变。 像是被我戳中了腰椎大穴。 “我说错了么？” 我冷笑，“你们不但混鬼路的时间不长，就连鉴宝也是一塌糊涂，宋墓里，哪来的汝窑！” “啊？” 蜈蚣哥一怔，看上去有点怀疑人生。 耗子也面露不解：“汝窑不就是宋代的么，宋墓里没有，难道唐墓里有啊？” “宋代士大夫推崇事死如事生的丧葬理念，反对一切厚葬丧俗，官员们禁用碑碣，平民更是以陶砖为志，所以他们的陪葬品，只是一些生活用品，绝不可能出现一件汝窑官窑！” 我也是闲的，大晚上的不在房间睡觉，跑来给耗子和这群蠢驴科普。 可他们实在是太蠢了，我再不说出来，估计会憋疯。 “是，是这样吗？” 耗子讷讷开口，“你这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我姐也提到过，宋墓里最多出土一些景德镇或者是耀州窑的民窑瓷器，也就有点考古价值，价格上，跟汝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要说不出来这些，我还真以为闻烟姐教的那些东西，全都学狗肚子里了。” “我不是记不住，就是脑子转的慢一点。” 耗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噢我懂了，这些高老八都是他们提前埋下来的，表面上是吃阴席，实际上就是以假乱真，强买强卖！” “好吧，就是学狗肚子里了。” 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耗子这个脑袋，属实是绝了。 不过，当着这些人都面，我也不好骂的太脏，只是进一步解释说明：“这是一百零八局中的阴局，骗的就是你这种捞偏门的蠢货，而且墓室里光线差，空气浑，鉴宝的难度大大提高，若非对面都是跟你一样的蠢货，我也不能一瞬间看出真假。” 唐志毅说过，阴局是一种很高明但很损阴德的手段，这些家伙拿着汝窑做阴局，根本就是一群乐子人，也不知道还损不损阴德。 “草！” 蜈蚣哥听懂这些，狠狠啐了一口，“哥几个筹备了这么久，没想到漏了这么大的马脚，这要是传出去，特么的抬不起头了！” “你以为，你只漏了这一个马脚吗？” 我好笑的看着他，“这里从墓道到墓室，都不是宋墓的结构，而且滇省一带，宋墓的深度通常在两米左右，你这都挖了四米多深了吧？” “……” 蜈蚣哥脸色再变，瞪着我身后的三个人骂道，“让你们别挖那么深，现在好了吧，出了这么大的洋相！” “我，我哪能了解的这么细致啊？” “这小子太懂行了，知识储备高，还是个火眼金睛，根本骗不过他！” “早知道就不让他来了，要是只有那个傻子，咱们钱都到手了！” 一听到这，耗子当场就炸毛了。 “你他妈说谁是傻子！” 眼看着他要冲上去干架，我一把週住他的衣领，才把他留在原地。 与此同时，就近的那个大汉手里，已然多了一把蝴蝶刀，明晃晃的刀锋，在墓室里格外显眼刺骨！ 第32章 生机！ “卧槽，你他妈动真格的！” 看到那把雪亮的刀锋，耗子眼睛陡然瞪大，呼吸都变得厚重无比。 如果我的动作稍慢一点，恐怕他的胸口就要多一个口子了。 那大汉冷笑一声，冲我俩嚣张的抖起刀花，那被挤压过的凛冽风声，让耗子刚涌上来的胆气，一下又颓靡不少。 甚至，我都听到了耗子吞咽口水的声音。 “兄弟别怕。” 耗子声线都有点发虚了，但依旧强撑着说道，“我既然能带你进来，就一定把你全须全尾的带出去！” “耗子，你都吓成这个狗样了，就别硬撑着了！” 蜈蚣哥在我俩身后冷笑，“不是带了五十个吗，先拿出来，我至少能保你这个朋友没事，至于你这只小耗子嘛，那就得看柳闻烟对你有多少情分了！” “草，你胃口这么大，不怕撑死自己？” 撕破脸以后，耗子也懒得客气了，什么难听说什么，“你这只矮蜈蚣，是不是那话儿也跟你一样又短又小，所以你拿了钱准备动手术啊！” “噗！” 或许是被他说中了，三个大汉居然异口同声的笑喷出来。 就连蜈蚣哥的眼神也格外难看。 我有些无语。 忍不住压低声音：“本来就是劣势，你还给他骂破防了，添乱！” “呃……” 耗子也短暂愣住，“蜈蚣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长，你长行不行？” “我长你妈！” 蜈蚣哥彻底暴走，“给我废了这小子！” “早就等你这句话了！” “废了他再拿钱，这才是咱们的老本行嘛！” “兄弟们，干活了！” 连续三声怪叫，这三人齐刷刷朝我来攻来。 而且，他们的兵器也各不相同。 蝴蝶刀，工兵铲，再加上一把短斧。 随便磕一下碰一下，恐怕就见骨头了！ “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耗子怒骂一声，重重跺脚，就要冲上去拼命。 然而，我比他的动作更快。 一个箭步，我冲到短斧大汉面前，躲过劈砍的瞬间，用肩膀狠狠撞击他的胸口，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给他撞迷糊了，手中短斧也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这三人当中，短斧的杀伤性最强，解决了它，剩下的两个也就相对容易。 工兵铲也属于挥砍类的攻击方式，但速度要比短斧凶狠的多，对付这种兵器，唯一的策略就是比他更快，更灵活。 于是我往旁边就势一滚，躲过攻击的同时，用扫腿把他狠狠放倒，而这还不算完，我又接了一个地面技，也就是现代格斗理念常用的裸绞。 之前，我展现火中取栗手段的时候，柳闻烟就指出过那是通背的手段，而通背一门，不仅发力方式凶猛狠辣，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有一双硬的出奇的小臂。 还记得《黄飞鸿》里，赵文卓试验的经典反派吗！ 一套通背全大开大合，把李连杰打到节节败退，倘若那不是电影，而是在实战环节，李连杰恐怕是不能在拳头上赢过赵文卓的。 通背拳的胳膊都太硬了！ 只要我裸绞成型，这家伙就别想挣脱！ 然而，三个人里还有一个用刀的。 蝴蝶刀等同于没有重量，所以他也能把速度发挥到极致，而他之所以最后才发起攻击，估计是被我连续放倒两人给看懵了，直到现在，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冲杀上来！ 我人在地面，想要在纯速度上胜过他，已经是不可能了。 所以我需要一个肉盾。 “啊！” 眼看蝴蝶刀急刺过来，我放弃裸绞，抓起怀中大汉的胳膊，拦在自己的面前。 这其中的分寸只在毫厘之间，对方扎的准，而我挡的更准。 那把蝴蝶刀不仅刺中了大汉的小臂，甚至还卡在了小臂的尺骨和桡骨中间。 “你搞咩啊！” 怀中大汉痛不可忍，直接飙出了他的家乡话。 蝴蝶刀大汉也慌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拔刀。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我无比冷峻的回应和反打，让他刚刚升起的肾上腺素彻底凉掉，所剩下的，就只有紧张与惶恐。 “都住手！” 就在这时，忽然听蜈蚣哥叱喝一声，“不然我崩了他！” 我脸色阴沉，悄无声息加重裸绞的力道，先把怀中大汉给勒晕过去，这才从地上爬起。 在我对付三人围困的时候，蜈蚣哥挟持了耗子，而他用来震慑的工具，赫然是一把手枪！ 那漆黑的枪管，在只有手电照亮的墓室里面，显得格外森然。 “妈的，就你能打是吧！” 蝴蝶刀大汉啐骂同时，照我的肚子狠狠捞了一拳。 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袭来，以至于我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展露丑态。 整个人躬身下去，成了一条被蒸熟的大虾。 “别管我！” 耗子还挺有尿性，即使脑后顶着枪管，也不减锐利，“给这几个埋了，带上我的钱，我姐就交给你了！” “行了，你闭嘴吧！” 经历过唐志毅的死，让我对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格外脱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说道，“你死不了，这货没胆子开枪！” 喀拉！ 蜈蚣哥用力拿枪管一怼，怼在了耗子的后脑，“老子在缅国天天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你觉得老子不敢开枪？” “抬头看看吧，这墓室让你们挖的一塌糊涂，这一枪要是放出来，墓室百分百坍塌，到时候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我两眼带笑，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蜈蚣哥一下傻眼了。 慌忙举起手电，这时候他才看到，墓顶已经出现了多处龟裂，正稀拉拉的掉落土粒。 耗子见状，立刻敞开嗓子吼了一声。 “嗨！” 甚至有巴掌大的土块砸落下来。 这一幕，吓的蜈蚣哥举起枪托，狠狠给了耗子一下。 “你特么小点声，想弄死老子是吧！” “你还真是个废物啊！” 耗子冷笑道，“有本事就开枪打死小爷，虽然埋这个假宋墓里有点可惜，但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你！” 听着耗子这一番谑笑，我也是忍俊不禁。 倒不是觉得耗子装杯什么的，而是这让蜈蚣哥怕死的特点，更加展露无疑！ 这就说明，我们的生机有了！ 第33章 回家！ “我是不敢开枪，可你们也别想出去！” 眼看局势越发失控，蜈蚣哥也越发急躁，瞪视我的同时，也在给他的三个伙伴发号施令，“没死的都给我站起来，把这小子按了！” 他不敢开枪，但不代表他不敢杀人。 哪怕只用枪托生砸，也能把一个人活活砸死！ 如若我再被这三人控制住，那我和耗子的生机，将会越来越小。 索性，我决定赌一把了。 “等等。” 不等那三人欺近，我便提前说道，“我们确实拿不出更多的钱，但值钱的物件，我这里有一个。” “你小子想搞什么花样！” 蜈蚣哥皱紧眉头，“万一你拿一件高老八出来，我不就被你给坑了吗！” “万宝楼从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我把万宝楼的名号搬出来，在这种时候，肯定要扯虎皮拉大旗，只用一个名号就镇住他们，是最好的结果。 果然，蜈蚣哥被这名字说的一怔。 他皱紧眉头，死盯着我：“你是万宝楼的人？” “不像？” 我淡然一笑，“你可以出去打听，万宝楼最近新请了一位首席大掌眼，他的年纪是不是和我一样大！” “草，这深更半夜的，老子没功夫求证！” 蜈蚣哥啐骂着，紧跟着想起什么，“不对，这小子刚才还说，你是闻烟小筑的掌眼，怎么又跟万宝楼扯上关系了，告诉你，虽然我们刚来瑞丽，但也不是傻子！” “我兄弟有眼力有手段，被两家铺子看上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们几个走鬼路的土老帽，也好意思怀疑别人？” 耗子骂骂咧咧的回应，等待他的，自然又是一记凶狠的枪托。 不过，这话也让蜈蚣哥少了几分戒备。 一双森寒的目光在我身上瞥来瞥去，终于，蜈蚣哥问道：“你说有好物件，拿出来看看！” “你小心点，别给我磕坏了！” 说话间，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布包，先前打我一拳的壮汉走上来，恶狠狠的夺了过去。 布包里放的，正是白天我跟祝玉衡过招时，在那个地中海老板手里，收来的吐宝三足金蟾。 “大哥，这东西值钱吗？” 壮汉一头雾水的问。 蜈蚣哥的眼神也格外凝重，似是在评估它的价值，但我一瞬间就捕捉到他眼神当中的空洞。 这家伙压根看不出吐宝三足金蟾的价值。 也是，能把阴局设计的如此漏洞百出，他在鉴宝上也没什么造诣可言。 “就这么一件小玩意，能买你们两个人的命？” 果然，蜈蚣哥又把这个话题抛回给我，“我瞧着这东西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啊！” 我戏谑的看过去，说道：“24年，嘉德拍卖行曾经成交了一件清代白玉金蟾，总价值为六十三万，而你手里这件，价值远比清代的那件要高，若是放到正规拍卖行，百万成交价不是问题！” “这么值钱呢！” 壮汉的眼睛顿时亮了。 我身后两人，也都发出了倒吸口水的声音。 唯有蜈蚣哥的表情依旧凝重。 “我怎么相信你？” “真正值钱的三足金蟾，腹中都会藏一块沉香木，有镇宅熏香的功效，你若不信，闻一闻就知道了。” 我说道。 就像在说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但只有我明白，这是一个局。 只要蜈蚣哥闻了，我和耗子距离出去就不远了！ “确实有股味道。” 蜈蚣哥并不设防，放在鼻子下面猛吸了两口，“可这是沉香的味道吗，我怎么闻着有点发甜！” “大哥，我闻闻。” 壮汉拿过来，也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面。 可他还没品出什么味道，就听到扑通一声，蜈蚣哥不受控制的半跪在地，手枪也滑出去老远。 “卧槽，这什么情况！” 壮汉人懵了，扑到蜈蚣哥身前，就要把他扶起来。 我则是趁这个机会，一个凌厉的前滚翻，捡起手枪的下一秒，漆黑的枪管就怼在了壮汉的太阳穴上。 感受到枪管的冰冷，壮汉整个人都僵直了。 不过，他还在极力保持着冷静。 “我不信你敢开枪！” “我为什么不敢？” 我好笑道，“你们四条命，而我们只有两条命，就算全埋在这儿，吃亏的也是你们！” “你！” 他一下语塞，难以置信盯着我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到那么一丝的紧张。 然而，他看不到的。 我的眼神里只有坦然。 面对死亡时，无所畏惧的坦然。 “狗操的，让这小子耍了好几次了，我现在就劈死他！” 身后的短斧壮汉吐着口水，恶狠狠的骂道。 我面前的蝴蝶刀壮汉却是阻止住了他。 “冷静点！” “他真的有可能开枪！” “先把大哥救出去再说！” 话落，他指向唯一的出口，冲我说道，“你们两个走吧，今晚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讲，否则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一百零八局中，阴局是最阴毒的手段之一，说一句人人得而诛之都不为过，他们当然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当然这只是其次。 我觉得他这么告诫我，是为了骗下一个人入局，毕竟，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总不能分文不赚吧！ “放心，等上去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今后各位都是闻烟小筑或者万宝楼的朋友，有什么出货收货的买卖，多照顾兄弟一点。” 嘴上的功夫，我还是可以做一做的，毕竟这几人是实打实的亡命徒，得罪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不过，吐宝三足金蟾还是要拿回来的。 我吩咐耗子道：“把金蟾拿上，跟我走！” “得嘞！” 耗子刚把金蟾拿到手，本能就往鼻子下面凑，“这玩意也是神了，怎么闻一下就给他放倒了……” “别闻！” 我急忙打断。 要不是他还算听话，估计还要再挨我一枪托。 直到我们俩钻出墓道，拍掉身上的泥渍，我才没好气的解释道：“包金蟾这块布浇了乙醚，能在短时间内让人晕厥，你刚才要是闻了，我就不管你自己上来了！” 这一百七八十斤的体重，我可扛不动。 “啊？” 耗子一下懵了，“乙醚？不是沉香木吗！” 第34章 柳闻烟的决定！ “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件吐宝三足金蟾，被发现里面藏有沉香木，如果有，那肯定不是古物。” 我有些好笑的说道。 耗子顿时撑大了眼睛。 盯我半晌，他才竖起大拇指，讷讷开口：“凤九，你这个演技简直了，如果去拍电影，妥妥能拿影帝。” “想把局做的精妙，除了要减少漏洞，环环相扣，最重要的就是信念感。” 我微笑的说，“星爷的《喜剧之王》里有段台词，我每天的生活都在演戏，虽然我没有剧本，但我绝对不会NG，因为我一NG可能连命都没有了，而做局，也是一样的道理。” 耗子一脸受用，很快又睁大迷茫的眼睛，问道：“不对啊，不是蜈蚣哥给咱们做局吗，你给他们做什么局了？” “严格来说，确实不算做局，我只是帮他们把这个阴局做的更完善一点。” 说完，我拍拍他的肩膀，快速把我的所作所为解释了一遍。 一个完整的阴局，除了有足以以假乱真的高老八，像模像样的墓室结构，再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迷药。 假货毕竟是假货，就算能借着昏暗的墓室成功交易，也有很大的可能被人当场戳穿，这样一来，买家很可能就在阴席上掀桌了！ 毕竟，双方都担着违法犯罪的风险了，谁还遵守什么买定离手的规矩。 动不动就是要拼命的。 所以迷药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这是一条退路。 但针对不同的买家，使用迷药的时机也有所不同。 有人会在交易完成后，往空气中喷洒迷药，而有些更高明更复杂的阴局，会在交易前，摆上品相极好的真品，直到买家鉴定的差不多了，忽然用出迷药，趁买家在意识混沌的瞬间，把一整张阴席上的物件，全都换成假货。 在我眼里，这种偷天换日的技法，才算是一出完整的阴席。 至于我那件吐宝三足金蟾上，为什么会有乙醚，只是我的一点个人习惯。 行走江湖，总要有几个保命的手段。 我除了懂一些通背，再就是会随身带上一些乙醚，倘若是碰到真正的高手，我也好有个阴人的法子。 “卧槽，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呢！” 耗子听完，只感觉眼界大大开阔，“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自以为能大赚一笔，结果差点交代在这儿。” “也多亏这几人是新手，不然只有我们两个的话，想逃出来绝没有这么容易！” 结束掉这个话题，我就近找个几个尖锐的石头，让耗子配合我，给蜈蚣哥的两辆车通通放了气，这才带着他返回市里。 这种郊区的乡道，别说车了，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我俩快走到后半夜，才拦到一辆等待交班的出租车。 花了比平时贵两倍的价格，出租车师傅把我们送回了闻烟小筑。 远远就看到，闻烟小筑里亮着一盏灯。 “完了！” 耗子脸色一瘪，“肯定是被我姐发现了，早知道我死墓室里了！” “……” 我无语的瞧着他。 就算姐姐对弟弟的血脉压制再强，也不至于夸张到这种地步吧！ 付了钱，耗子说什么都不下车，我只能提着他的领子，强行拽回了闻烟小筑。 正如我猜的那样，柳闻烟穿着睡裙，正脸色阴沉的坐在那里。 “鬼混到这么晚才回来，又带着凤九去哪疯了！” 柳闻烟小口一开，耗子的双腿就软了下来，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 就他这个状态，估计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只好主动开口，把今晚的因果原委，跟柳闻烟解释了一遍。 听完，柳闻烟深深吸了口气。 一言不发，就离开了前厅。 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雷霆暴怒。 “快起来吧。” 我看了眼跪着的耗子，“闻烟姐都回去了。” “啊？不打我？” 耗子一脸错愕的抬起头。 虽然他的表情张皇恐惧，但不知为什么，在我心底总有一丝淡淡的羡慕。 如果阿香姐还在我的身边，应该也会为我操碎了心吧！ 哒哒哒。 很快，柳闻烟又踩着清脆的拖鞋走了回来。 耗子果断匍匐在地，仿佛没动弹过一下。 只见柳闻烟拿来两个书包，一个丢给耗子，另一个则是递到我的手里。 “里面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现金和几个玉牌，留着给你俩傍身。” “姐，你什么意思？” 耗子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你是要赶我走吗！” “不然呢！” 柳闻烟语气里满是无奈，“走鬼路的也是你能惹得起的吗，你们两个想活命，除了离开瑞丽市，没别的办法了！” “可那几个家伙都是半路出家，凤九轻而易举就看穿了他的把戏啊……” “就因为如此，你们才更应该离开这儿！” 柳闻烟话音里带着不容置疑，“想在鬼路闯出名堂，就必须够狠，加上这几个又是从缅国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你认为他们会放过你俩吗！” 说到最后，柳闻烟不再注视耗子，而是直勾勾的盯向我。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再坚持什么，径直拿起地上的书包，把它塞到了耗子怀里。 “你姐说的对，那几个家伙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说道，“如果只是做局，我还有办法对付他们，但如果他们来硬的，我就没什么手段了。” “那咱们两个走了，我姐他怎么办！” “废话，我当然也走。” 柳闻烟没好气的说道，“分三路离开，等躲过这一阵，我们再回来就是了。” 听到这，耗子总算接受了现实，他狠狠抹了一把眼睛，说道：“姐，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和凤九！”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抓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柳闻烟把他的头发抓乱，随即转身，不忍的语气说道，“我再收拾点东西，你们先走，必须分开走，听到没有！” “知道了。” 耗子委屈的快要碎了。 我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既然选择了跑江湖，这种事想躲也躲不掉。 “凤九，你打算去哪？” 片刻，耗子竭力保持着冷静，问我说，“直接去缅国，还是……” 第35章 有些人，你不该惹！ “应该还会在瑞丽呆一阵子。” 我不假思索的说道。 尽管柳闻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但祝家仍在帮我寻找阿香姐的下落，万一我因为跑路而错过，肯定没办法原谅我自己的。 耗子点点头，说道：“也对，你要找的人还没找到，而且有祝家二小姐帮你，蜈蚣哥他们应该拿你没什么办法。” “嗯。”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问上一嘴，“那你呢？” 说实话，分头跑路的时候，是很忌讳询问这些的，毕竟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对手无从追杀，提高自己的生存几率，可一旦大家都清楚各自的下落，又跟一起跑路有什么差别呢？ 反正有一个被抓住的话，也有很大概率被拷问出来。 但我明白，一片赤诚的耗子只是好奇，或者说割舍不下这短短几天，和我建立起来的友情。 所以我也选择了回馈这份关心。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回老家吧。” 耗子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三年前，我高考落榜，跑来瑞丽投奔我姐，就发誓一定要混出名堂，不然绝不归乡，但现在看来我应该是要食言了。” “不会。” 我顿了顿，说道，“对江湖人来说，最大的名堂就是平安，这一点你做到了。” 耗子表情怔了一下，随即取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我面前。 “这里面有三十万，你拿去用吧。” “耗子你……” 这一刻，我是真的怔住了。 在那做假宋墓里面，他曾亲口说过他的全部身家就是五十万，结果他一出手就拿给我三十万，这比一半还多出来五万！ “我回老家有父母养着，你不一样，你还要找你的姐姐，如果后面去了缅国，各方各面也要用钱，所以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说完，他不等我有所反应，强行把这张卡塞到了我手里。 然后潇洒的背起书包，拉开店门就走了。 摩挲着手里的银行卡，我心里百感交集。 “阿香姐，我好像交到朋友了。” 许久，我才喃喃说出来一句。 我没有选择立即离开，而是坐在前厅，默默等着柳闻烟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 等柳闻烟提着一个小型行李箱出现的时候，娇媚的脸蛋上写满疑惑，“难道你不知道，那些鬼路的家伙随时都会找上门吗！” 我把耗子的银行卡递给她：“这是耗子的一部分积蓄，还是交给你保管吧。” “这小子！” 柳闻烟露出一朵好看的笑容，“我给你们准备的钱，足够让你们跑路了，他还在这儿操心，行了，既然他把钱给你了，那你就拿着，用不着跟他客气。” “我初来乍到，是你们姐弟收留了我，这笔钱我不能收。” “怎么就不能收！” 柳闻烟皱眉，表情凝重起来，“凤九，耗子是真心拿你当朋友，请不要辜负他的这份心意。” 见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坚持什么，只能把银行卡贴身放好，随意的瞟了一眼四周，问道：“离开以后，这家小店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我在瑞丽还有点朋友，他们会帮我照顾好闻烟小筑的，快点走吧，就算你的乙醚效果再强，那些人差不多也该醒了！” “好。” 我爽快答应，第二个离开了闻烟小筑。 只是，行走在三点多的街道，那种凄清与萧瑟，总让人有种莫名的悲凉。 走了片刻，我回头看向依然亮着灯的闻烟小筑，忽然皱住了眉。 闻烟姐到底在等什么？ 她真的会走吗？ 时间在分秒中流逝，大概又过了半小时的样子，闻烟小筑的房门依然没有打开，可这条宁静的街道，被一声刺耳的呼啸打破。 是蜈蚣哥的车。 车门开启，身形瘦小的蜈蚣哥率先下车，一脚就踹开了闻烟小筑的门。 “柳老板，穿的这么整齐，连行李箱都准备好了，这是打算去哪啊！” 看到柳闻烟的一身行头，蜈蚣哥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剩下三人分工明确，一人堵住大门，另外两人冲进后院，在各个房间肆意的翻找起来。 等他们回来，口吻里皆是烦躁。 “大哥，人没找到！” “草！” 蜈蚣哥当即怒了，抽出一把匕首悬在柳闻烟面前，“你那两个弟弟呢，别告诉我，他们没回来过！” “什么时候开始，鬼路的兄弟也干上打家劫舍的勾当了！” 柳闻烟面容平静，看不出半点畏惧，“这要是传出去了，几位大哥在鬼路上的名望，恐怕就大打折扣了吧！” 蜈蚣哥狠狠啐了一口。 “少跟我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交人，还是买命！” 说着，他扬起匕首，咣当一声刺在了柳闻烟旁边的木桌上。 摆在一旁的茶盏，都受到共振，发出叮呤当啷的响声。 柳闻烟眼角颤了几下，强自镇定道：“看来是没得谈了，行吧，既然祸是我两个傻兄弟闯出来的，自然就应该我这个当姐姐的给他们擦屁股。” 话落，她踢了一脚行李箱。 “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在这儿，等太阳一出来，你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没问题吧！” “那要看柳老板的诚意怎么样了！” 蜈蚣哥冷笑着，示意身旁壮汉检查行李箱。 随着拉链被拽开，一箱子的金条璀璨生光，顿时闪到了几人的眼睛。 “卧槽！” 壮汉一双眼睛瞪的像铃铛一样，“听说闻烟小筑是只肥羊，没想到这是真的，就这些金条，怎么也有几百万了吧！” “确实不少。” 蜈蚣哥的语气也格外满意，但很快，他又把目光转移到柳闻烟的身上，“问题是，你那两个兄弟给我整的这么惨，就这点金条就想打发我吗？” “你还想怎样？” 柳闻烟皱起眉，“我这里还有些美玉字画，你喜欢的话也一并拿去！” “放心，不用你提醒，这些东西我也不会放过的。” 蜈蚣哥舔了舔嘴唇，说道，“可是吧，我这憋了一肚子的火，实在是没地方撒，不如柳老板帮个忙，给老子我败败火怎么样！” 这话一出，其他三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整个闻烟小筑都填满了刺耳的笑声。 此时，站在门外的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有些人，你不该惹！” 我推开门，面容平静的走了进去。 第36章 一块磕头，还是一个一个来！ “谁让你回来的！” 看到我，柳闻烟的脸色一下变了，声线也满是冷厉。 蜈蚣哥几个则是另一番反应。 就像是看到了猎物一样，仅凭眼神，就要把我活生生吞了。 “小子，你胆子挺大啊，都已经跑了还敢回来！” “你想多了。” 我放下手里的书包，“就凭你们，还不至于让我跑路。” “还他妈装，你要是不想跑，那书包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那个蝴蝶刀壮汉，眼睛里写满挑衅，显然在他看来，墓室一战远非他的真实实力。 我看了看书包，微笑道：“你说这个啊，只是为了让闻烟姐安心罢了。” “凤九你……” 柳闻烟美眸微撑，“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这些混鬼路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 “听到了吧，小子，不想死的话，抓紧跪地上磕几个响头，我们也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蝴蝶刀壮汉冷笑不已。 蜈蚣哥想用闻烟姐泻火，而他，自然就把我当做了发泄的渠道。 可我不理解，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是在缅国太嚣张，以至于在他们眼里，国内就没有狠人了吗？ “磕头？” 我慢悠悠拿出蜈蚣哥那把手枪，“行啊，你们是一块磕头，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 屋内气氛凝滞下来。 蝴蝶刀壮汉表情变得格外难看。 “草，忘了你把这东西带走了！” 蜈蚣哥啐骂一口，“小子，你想清楚了，这里不是墓室，一旦开枪，正常人的日子可就一去不复返了！” “这就不劳几位费心了，我只知道一旦开枪，你们这几只蚂蚱就再也蹦哒不起来了！” “你！” 蝴蝶刀壮汉瞬间破防，“我就不信你敢开枪，来来来，朝这儿开！” 喀拉！ 我毫不犹豫的给子弹上膛。 那清脆的枪械声，宛若死神的钟响，把蝴蝶刀壮汉的嚣张彻底击碎。 他的表情僵在脸上，让他看上去像个小丑。 “……兄弟，你还年轻，没必要走上这一步啊！” 死亡威胁下，蜈蚣哥终于认怂，赔笑一声，又回头对蝴蝶刀壮汉冷声叱喝，“还不给凤……给凤九兄弟道歉！” 三个壮汉一阵咬牙，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凤九兄弟，刚才多有得罪了。” “别这样。” 我眯起眼睛，“比起现在，我还是喜欢你们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噗嗤。 柳闻烟没忍住笑了出来。 随后，又嗔怪的瞪我一眼：“没个正形，还不快点把枪放下，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放心吧闻烟姐，我有准头。” 我话是这么说着，却故意把枪口左右横移，给蜈蚣哥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一时间，这四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蜈蚣哥，按鬼路的规矩，席散人散。” 等震慑足够强，我才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可你们出了墓室还不依不饶，这是什么道理？” “你抢了我们的家伙，戳了我们的车胎，现在还说我们不依不饶？” 蝴蝶刀壮汉一个没忍住又嘟囔起来。 啪！ 不等我反应，蜈蚣哥就一巴掌抽上他的脑门。 “戳你个车胎怎么了，凤九兄弟是不是把你的小命留下来了！” “大哥，你也不用这么帮他说话吧？” 蝴蝶刀壮汉委屈的快要哭了。 我则是不想再跟他们废话，冷声说道：“鬼路不好混，既然没这个能耐，不如找点别的营生，这是碰到我了，万一碰到鬼路的高手，你们活不过今晚！” 这话不假，就算我手段再高，可我在瑞丽市终究没什么根基，不可能凭着一时的心情去杀人。 否则，在我看出他们设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没命了。 “既然凤九兄弟看出来了，我也不瞒着你们了。” 蜈蚣哥倒是坦率，挤出来一抹苦笑说道，“要不是缅国混不下去，我们也不至于掺和鬼路的生意。” “缅国的战事很严峻吗？” 我皱眉问道。 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百分百相信，阿香姐仍停留在瑞丽，万一她已经去了缅国，此刻不就深陷险境了吗！ 柳闻烟感受到我的情绪，柔缓的语气对我说道：“凤九，你先别急，听他们慢慢说。” “你有朋友在缅国吗？” 蜈蚣哥粗中有细，也察觉到我的异样，斟酌着开口，“那边怎么说呢，为了矿场，几大家族拼的很凶，甚至把压箱底的兵力都拿出来了，像我们这些小人物，就没多少活路了，只能灰头土脸的回来，在国内再找一口饭吃。” “在你们回来之前，还有新的偷渡客过去吗？” “谁敢在这时候偷渡啊！” 蜈蚣哥理所当然的说道，“据我所知，战火刚一打响，瑞丽的牙人就不接单了，兄弟你想想看，大家出来混，不过是为了富贵两个字，结果把命搭进去，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吧！” 听到这，我波动的情绪再次平缓下来。 如果没有牙人，就很难定位唐志毅在缅国的行动痕迹，阿香姐应该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偷渡。 也就是说，她有很大的可能还在寻找牙人老猫！ “最后一个问题。” 我说道，“你们听没听过老猫这个名字，他是瑞丽本地人，干的是牙人的活计。” “兄弟，我回答之前，能不能先问问你，这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把子弹退膛，但依然拿在手里，“只要你们不乱来，我保证，哥几个都能活的好好的。”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蜈蚣哥长长松了口气。 随即，他很认真的思索一会儿。 “瑞丽本地的牙人不多，能叫的上名字的我差不多都知道，可这个老猫，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蜈蚣哥不敢把话说的太满，话落以后又找补一句，“如果不是你记错的话，那可能就是他改名字了，在缅国，矿场都掌握在大军阀大家族手里，如果惹到了他们，就必须改头换面，否则没办法活下去啊，你再想想，他还有没有其他名号，没准我能想起来。” “别的名号啊……” 我不禁陷入沉思。 除了老猫，唐志毅哪还提过别的名字啊！ 正此时，门外忽然冲进来一道黑影。 嘹亮的嗓音震的我耳膜生疼。 “你们这群混蛋果然有回来了，看我不跟你们拼了！” 第37章 投诚！ “耗子，你先冷静……” 我话没说完，就看见耗子如同疯魔的野兽一般扑了上来。 全无防备的蜈蚣哥，就这样被耗子扑到，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了蜈蚣哥的脸上。 直到其他三人冲上来，把耗子强行拉开。 “你冷静点啊，我们已经和解了，和解了啊！” “什么和解！” 纵然遭遇了三人的束缚，耗子仍然表现出强大的战斗力，居然连咬带抓的挣脱出来，“你们敢上门，就是冲着找事来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看到耗子如此癫狂，我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温暖。 从某种意义上，他跟我是同一种人。 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家人，拼上自己的性命。 “不是，凤九兄弟，你倒是说句话啊！” 蜈蚣哥被打的受不了了，只能哀嚎着找我求救。 我摊开手，无所谓的说道：“之前你们把耗子骗的团团转，总要让他把这口气发泄出来吧，耗子，你打你的，这几个敢还手，我就给他们吃枪子儿！” “好嘞！” 耗子一听，打的更带劲了。 直到柳闻烟都有些看不下去，很用力的打断道：“行了，差不多可以了！” “姐，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耗子动作是停下来了，脸上却依旧杀气腾腾，“但凡他们碰你一根头发，我就让他们交代在这儿！” “没没没，我什么都没碰！” 蜈蚣哥把脑袋摇出了残影。 其他三个也没好到哪去，但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能看到或轻或重的伤口。 柳闻烟叹息着摇摇头：“多亏凤九回来的及时，我没受什么伤。” “那就好。” 又给蜈蚣哥补了一记乌眼青，耗子这才回到我身边坐下，“凤九，咱俩还真是默契，居然都回来了。” “确实挺默契的。” 我微笑点头，转而对蜈蚣哥说道，“天快亮了，你们该去哪去哪吧！” “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耗子冲我压低声音，“万一是放虎归山怎么办？” “刚才那股喊打喊杀的劲头怎么没了？” “咳咳！”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耗子说道，“先说好不是我怕，只是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万一重整旗鼓以后，再来找咱们拼命，咱们防不胜防啊！” “那你说怎么办？” “报勾吧！” 耗子比个打电话的手势，“他们是鬼路，再加上缅国的经历，只要帽子叔叔一接手，让他们踩上几年的缝纫机，那不是轻而易举吗！” “两位兄弟给条活路吧！” 随着一声惨嚎，蜈蚣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们就是想混口饭吃，真没想着谋财害命啊，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我们就跟着你俩混了，你们说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 “啥意思，你想投诚？” 耗子眼睛一亮。 看的出来，他一直对收小弟这事，有着某种执念。 蜈蚣哥拼命点头：“对，我们还有点积蓄，可以都投进闻烟小筑，所谓和气才能生财，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可以吗？” “话是没错，可我怎么相信你们！” 耗子眯起眼睛，“万一你们谋划着杀人夺店怎么办！” “不，不会的！” 蜈蚣哥连连摆手，“一顿吃饱，跟顿顿吃饱，我们还是能分得清的！” 说这话时，他目光往我身上瞟来。 意思很明显。 他认为跟着我混，比他们混鬼路更能来钱。 “凤九不会在瑞丽待的太久。” 柳闻烟也看出来他的心思，主动替我说道，“等缅国的战事平息下来，他就要动身过去了。” “那正好啊！” 蜈蚣哥拍大腿，“我们陪着凤九兄弟一块去，别的我不敢说，就人脉这一块，我蜈蚣在缅国肯定是这个！” 说到最后，他狠狠竖起了大拇指。 柳闻烟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对我说道：“凤九，你觉得呢？” “可以。” 我说道，“缅国战乱，恐怕有不少人跑来滇省讨生活，估计用不了多久，这边也该乱起来了，有他们加入，正好给闻烟小筑添几个红花棍郎。” 说实话，那个蝴蝶刀壮汉的身手，完全够得上双花红棍了。 “行啊你们几个，倒是还有点眼力见儿！” 见我点头，耗子彻底放飞，一巴掌拍在蜈蚣哥肩头，“跟你们的鬼路比起来，这旱路可好走的多了，只要你们勤快点儿，耗子我肯定带你们致富！” “……” 我和柳闻烟相视一眼，俱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语。 跟着耗子混，估计不用多久，这些人的家底儿就赔光了！ “那以后就靠凤九兄弟多多照顾了。” 压根没理会吹嘘的耗子，蜈蚣哥说道，“都愣着干嘛，还不过来跪谢东家！” “是！” 三名壮汉齐刷刷跪下，给我和柳闻烟磕了个响头，“谢谢老板收留！” “快起来吧，我这儿不兴这一套。” 柳闻烟有些头疼，等他们都各自起身，这才跟我小声嘟囔一句，“按瑞丽的规矩，叫一声东家，是要给红包的，这一晚上闹腾的，休想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红包！” 看见柳闻烟抠搜的小表情，我一时有些失神。 之前我见到的闻烟姐，是妩媚的，多情的，何曾像是这一刻，有种小女人才有的狡黠。 “凤九兄弟，刚才你有句话没说错。” 蜈蚣哥当然也不会追着要什么红包，而是就着我之前的话题说道，“缅国这一打，确实有不少人都跑回国了，这滇省古玩界，应该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那些人也都跟你们一样，打算从鬼路开始做吗？” 耗子问道。 蜈蚣哥汗颜一笑：“鬼路这种不入流的东西，玩的人应该不多，大多数应该是旱路，但我知道，有一个真正的大哥，走的是神仙路，做的是大买卖！” “好家伙，这种人要是来了瑞丽，恐怕要搅不少风浪啊！” “肯定的啊！” 蜈蚣哥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不过瑞丽本土也有不少大人物，就我说的那位大哥，这次到访瑞丽，据说就是为了一块石头。” “什么石头这么有名？” “九重紫。” 蜈蚣哥曝出了这个名字。 而我则是眉头一紧。 第38章 神秘的手法！ 九重紫，正是我帮祝玲珑开出来的石头。 在祝老先生的寿宴上，他确实说过，要为九重紫举办一场拍卖会，看样子，蜈蚣口中的那位大哥，就是冲着这场拍卖会来的了。 至于蜈蚣所说的神仙路，就是这种专搞拍卖的玩家。 这些才是古玩界里，真正的金主，肥羊。 对他们而言，玩宝只是次要，重要的是玩转资本！ “在缅国也有神仙路的大拿啊！” 耗子露出艳羡的神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挤进那种圈子。” “古玩六路，最恶心的就是神仙路了。” 柳闻烟没好气的说道，“你跟什么山路、鬼路的玩一玩，我不挑你什么，但你要是敢跟神仙路的混到一块儿，不用爸妈说话，我直接打断你三条腿！” “嘶！” 不止是耗子，蜈蚣他们也齐齐抽了一口冷气。 直到柳闻烟打个哈欠，踩着好听的拖鞋声音返回卧室，房间里凝结的空气才终于轻松几分。 蜈蚣用手肘碰了耗子一下，颇有些后怕的问：“哪有这么当姐的，断你两条腿都不算，连中间那条也给你废了！” “我……” 耗子一时语噎，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们家的事你少打听！” “当我稀罕呢！” 蜈蚣切了一声，随即拿出一个贴身的布袋，交到我的手里，“凤九兄弟，这是我们四个的积蓄，不多，但也是一份心意。” “不多是多少？” 说到底，这也算是他们入股了，我总得知道他们拿了多少钱。 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蜈蚣说道：“也就八百来万。” “卧槽，这还不多啊！” 耗子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心里却是无感。 缅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同时也遍地黄金。 蜈蚣他们在缅国讨生活，结果才攒下来这点家底，要么是没掏干净，要么就是混的不怎么样。 我宁愿他们是前者，滑头一点没关系，但至少说明他们是有真本事的。 可若是后者，他们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除了给闻烟小筑当当红花棍郎，似乎也没有更多的作用。 “行，我明天拿给闻烟姐，具体该划多少股份，让闻烟姐自己算吧。” 在耗子直勾勾的注视中，我把银行卡收进口袋。 蜈蚣嘿嘿笑道：“股份什么的，像那么回事就行，我们主要是想跟着你学本事！” “我不收徒。” 我淡淡回应，“另外，真教给你们的话，估计你们也学不会。” “呃……” “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让你们在闻烟小筑赚到钱，比你们在缅国，更多几倍几十倍的钱！” 这么说，有一部分画大饼的成分，但我必须帮柳闻烟稳住他们，让他们能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 蜈蚣一听，脸上的尴尬顿时不见，只剩下满足的笑容。 片刻，蜈蚣又问道：“对了，不久后就是九重紫拍卖会，咱们闻烟小筑要不要凑个热闹啊？” “没这个必要。” 我摇了摇头，“就咱们这点钱，怎么跟那些资本家叫板，去了也是瞎耽误功夫！” “也是。” 蜈蚣咂摸了一下，“我就是听说，那位大哥来到瑞丽以后，找到了一位解石高手，尤其是对方的解石手法，就一个字，妙不可言的妙啊！” 我本来都准备打发他们回去了，听到这，不禁又来了兴致。 “什么手法，说说看。” “这……” 蜈蚣挠了挠头，“我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啊，让黑子跟你说吧。” 黑子，也就是那个使蝴蝶刀的壮汉。 “哥，我这点赌石的能耐，也是个半吊子水平。” 露出一抹赧颜的笑容，黑子这才说道，“我就是听人说，那种神秘的解石手法出自唐门，叫做什么神经刀？” “神之一刀。” “对！” 黑子重重拍了下大腿，“就是神之一刀！” 蜈蚣当场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到底是凤九兄弟，就是见多识广啊！” 我没再理会，而是尽力隐藏我心中的起伏。 神之一刀。 是唐门中，最高级的解石手法之一。 不论多怪的石头，只需一刀，即可见绿！ 就如同那些盗墓小说里，什么寻龙诀天星术一样，凭此手法，能看出翡翠的脉络，可谓是神妙到了极点。 即便是我，也不敢说有这个道行。 如果真是神之一刀，那也只能是阿香姐了！ “我改主意了。” 我说道，“我参加九重紫拍卖会。” “等会儿。” 耗子一把拉住我，“你不问问我姐的意见，就直接做主吗？” “我说的是我自己，为什么不能做主？”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紧跟着，我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让我带他一起去。 “耗子，这次不行。” 我露出一抹笑意，“闻烟姐说过，不许你跟神仙路的人掺和在一起。” 闻言，蜈蚣也在旁边帮腔。 “说的是呢，真给你中间那条腿整断了，以后有你后悔的。” “哈哈哈！” 黑子三人顿时笑作一团。 耗子闹个大红脸，梗着脖子说道：“边儿玩去！我只是去拍卖会涨涨见识，又没说要跟神仙路打交道，你们不要偷换概念行不行！” “那等你问过了闻烟姐，只要她点头，我就带你一起去。” 我见过耗子磨人的功夫，不想跟他浪费口舌，再次推到了闻烟姐的身上。 可我没想到的是，除了耗子，一旁还有四个磨人精。 蜈蚣也眼巴巴的看了过来。 “凤九兄弟，也带上我们一起呗！” “什么九重紫的都在其次，我是真想见识一下那位大哥的风采！” “毕竟在缅国的时候，我只听过他的名字，从来没见过本人。” 我叹了口气。 有些心累。 闻烟小筑的队伍眼看就壮大起来，可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拖家带口的感觉。 “行吧。” 为了尽快打发掉他们，我只好点头，“你们应该都有住的地方吧，早点回去休息，等天一亮，就要正式成为闻烟小筑的红花棍郎了。” “没问题！” 蜈蚣满眼都透着兴奋，我估摸着，他就算是回去了，恐怕也不会合眼。 但我必须要休息了。 唐门弟子，眼力近可通神，这不仅仅是天赋和刻苦，更需要足够的睡眠支撑！ 第39章 入场券！ 或许是昨晚折腾了太久，导致平时警惕心很强的我，居然感知不到我的床边多了一个人。 当我意识清醒，才嗅到一股微妙的香风。 接着，就看到一双狡黠的美眸，正乐滋滋的盯着我看。 “你来这里多久了？” 我皱眉问道。 祝玲珑托着腮帮，笑嘻嘻道：“也没多久，两三分钟吧！” “那还好。” 我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个时间超过五分钟，说明我的交感神经已经极度疲惫，我没办法接受这一点。 “下次来之前，麻烦你在前厅等待。” “喂，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祝玲珑扁起嘴巴，很是不满的嘟囔道，“明明是你发短信给我，希望我帮你弄几张拍卖会的入场券，凌晨三点多钟啊，我睡的正香呢，突然就被你提起来做事，我够讲义气了吧，你现在居然嫌我烦！” 我被她说的一怔。 睡前，我确实给她发了这条短信，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实诚，太阳还没升起来呢，就帮我把事情办好了。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态度软和几分，“只是我不习惯在休息的时候旁边有人。”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她着想。 但凡我不是累成这样，很可能就在她靠近的一刹那，本能的做出攻击反应了。 “不习惯有人，那旁边这张床上，睡成死猪的家伙怎么解释啊？” “……” 我看一眼口水流成河的耗子，无语的说，“你也说了这是死猪，那他还能算是个人吗？” “哈哈哈！” 祝玲珑被逗的捧腹，胸前一对饱满，在领口内颤颤巍巍，格外的引人注目。 忽然，她收起笑容，眼睛里写满桃花。 而目光所在，是我身下的某处。 “你这么紧张，是不是不想让人看到你会晨什么吧？” “嗯？” 我低头看着异样的夏凉被，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非礼勿视！” 祝玲珑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身体愈发的朝我靠近。 “唐凤九，你跟姐姐说实话，你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你想试试吗？” “我……” 祝玲珑估计没想到我会反撩，一下就红温了，迅速跟我拉开距离，“我逗逗你而已，谁让你当真了！” 说罢，她拿来放在一旁的包包，从中取出来六张入场券。 让我意外的是，每张入场券都是用金纸做成，拿在手里极有分量。 券面上只有两个名字，万宝楼和摘星阁，显的简约而高档。 “我多嘴问一句啊，这闻烟小筑有那么多人吗，干嘛叫我准备这么多张入场券？” “认识了几个新朋友。” 我随口说道，“拍卖会是哪一天，需不需要验资之类的流程？” 像是这种大型拍卖会，通常都需要验资，毕竟人家的规格摆在那里，不可能什么人都能参加。 “别人当然是有的，但你和你的朋友用不着。” 祝玲珑拍着她身前的傲娇，“我万宝楼的首席大掌眼，谁敢验你的资，再说了，要是没有你，根本就不会有这场拍卖会啊！” “行，我在这里谢过了。” 我点点头，“吃早点了吗，没吃的话，我请你吃饭。” “不是吧，我帮了你这么大一忙，就请我吃个早点啊！” “不吃就算了。” 说完，我自顾自下床，旁若无人的穿上长裤。 这画面给祝玲珑吓了一跳，小脸又染上了一丝红润，直到我蹬上鞋子，她才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说道：“你唐凤九请客，再普通我也要去！” 我本想叫上闻烟姐一起，奈何她卧室紧闭，我也没好意思打扰，只能单独带着祝玲珑，来到街对面的早餐摊上。 “您是……” 摊主正给人盛着馄饨，见到祝玲珑，狠狠擦了一把眼睛，“万宝楼的祝老板？！” 祝玲珑对这种场合早见怪不怪，只是做个嘘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给我来一碗馄饨，再要一屉小笼包，结账的话找他要。” “瞧您说的，您能光顾小摊，那是我毕生的荣幸，怎么能跟您要钱呢！” “不，必须让他掏钱！” 祝玲珑很执拗，“这顿饭是他请我，你给免单算怎么回事？” “呃……” “两碗馄饨，两屉小笼包。” 我掏出二十块钱，自然而然放在桌上的收钱罐里，转身就和祝玲珑找位置坐了。 由于祝玲珑穿的短裙，坐在这种小板凳上，颇有些不方便。 我叹了口气，只好把外套脱下递给她。 “盖你腿上。” “你看上去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是个暖男。” 祝玲珑咯咯直笑，“说实话，能带我这个万宝楼老板出来吃饭，你心里是不是可美了？” “食不言寝不语，你不知道吗？” 随着我说完，摊主也把我们的早点拿了上来。 祝玲珑一下语噎住了。 最后只能恨恨的瞪我一眼，然后就开始闷头吃饭。 让我意外的是，这姑娘虽然不胖，胃口却出奇的好，不仅很快就吃光了她那一份，甚至还蹭了我两个小笼包。 等到笼屉里空了，她又眼巴巴朝我的馄饨看了过来。 “你还能吃？” 我汗颜道，“那我再帮你点一碗。” “不，一碗我吃不下了，就吃你那点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跟我用一个碗？” “怎么，你嫌弃我啊！” 祝玲珑不满的翘起嘴巴，不由分说，就从我碗里舀出去一颗馄饨。 看她吃的小嘴流油，我一时都有些恍惚了。 这种大家族养出来的姑娘，什么饕餮盛宴没见过，怎么就对这么一碗馄饨馋成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 “凤九兄弟，吃早点呢！” 蜈蚣带着他的三个好兄弟走上来，“这美女是你女朋友吗？” 我刚想否认，就被祝玲珑拦了过去。 “我跟他看上去是一对吗？” “那肯定。” 蜈蚣大咧咧在我身旁坐下，“你这么漂亮，正配得上我凤九兄弟，妹妹，你俩准备什么时候领证，我这个做兄弟的，一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行了，别在这儿有一出没一出。” 我一拳头怼在他肩膀，“这身行头从哪淘换来的，也太丑了一点吧！” 第40章 拜码头！ 蜈蚣四人俱是一身黑衣，但材质很差，看上去既不柔软也不透气。 至于他们腰间的红棍，就更不讲究了。 不仅长短粗细不一，甚至棍身格外粗糙，本该醒目的红色，也带着很重的涂抹感，让人感觉不到半点压迫。 怎么说呢，就是三个字。 不专业。 “没办法呀！” 蜈蚣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们也想整一身好点的行头，结果打听了才知道，想成为红花棍郎，得去小刀会拜他们的码头，这拜会费实在是太高了！” “小刀会是干嘛的？” 我有些困惑。 虽说天南地北，规矩各有不同，但大抵也都是差不多的。 从未听说有哪个地方，想做红花棍郎，还要拜某个组织的码头。 “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呀！” 祝玲珑一下来了兴致，“这小刀会呢，也叫红花会，就是专门培养红花棍郎的势力，包括我们家，都是从他们手里聘请的红花棍郎，如果你想培养自己的红花棍郎，就得找他们拜码头，得到他们的认可。” “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我道，“按这个意思，瑞丽的红花棍郎，有八成都来自同一家势力？” “对呀，方便统一管理嘛！” 祝玲珑理所当然道，“其实就跟保镖公司差不多，但有一点不一样，要是你不拜他们的码头，以后你这里出了事，你养的红花棍郎刚好又摆不平，再想找他们小刀会帮忙，就只能得到一枚白眼了。” “凭我们哥几个的本事，守住闻烟小筑还不是手拿把掐，用不着给他小刀会分一杯羹！” 蜈蚣自信满满，拉开我身旁的板凳坐下来，“就是这衣服丑了点儿，回头我在网上整几套高定，棍子也找人设计一款，保证比小刀会出来的那些更加专业！” “你啊，想事情想的太浅了。” 祝玲珑瞥了蜈蚣一眼，言语间尽是戏谑。 我没说话，但隐约已经猜到了祝玲珑话中深意。 蜈蚣满脸不服的说：“你这姑娘少看不起人，不信的话，叫你家的红花棍郎过来，跟哥几个比划比划！” “可以吗，凤九？” 祝玲珑嬉笑着问我。 “随便。” “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祝玲珑说完，举起手打个响指，然后就从四面八方钻出来数十人，清一色的黑衣劲装，比起蜈蚣他们的派头，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 蜈蚣的底气一下就矮了半截。 等他看见那些红花棍郎胸前的祝字，脸色更是怪异到了极点。 “你你你，你是祝家的人？” “这就我一个。” 祝玲珑好笑的说，“哪来这么多你啊！” 用力吞了一口唾沫，蜈蚣又朝我看过来，低声说道：“凤九兄弟，我只知道你是万宝楼的掌眼，可没想到你是人家的姑爷啊！” “别瞎说哈，他可不是我男人！” 祝玲珑敲了敲桌子，“本姑娘的眼界高着呢，虽然他也不错吧……但目前为止，他还不够格呢！” 这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倒是有些好奇，这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下一秒，祝玲珑把话题拉回到蜈蚣身上。 “团战有点欺负你们了，要不你找几个出来单挑？” “还是算了吧，万一给弟兄们打出什么好歹，我跟凤九兄弟交代不过去啊。” 蜈蚣摆摆手，脸上是示弱的笑容。 祝玲珑皱起瑶鼻：“这些是我的人，你跟他有什么好交代的。” “行了，不比划了。” 我打断他们的对话，看向祝玲珑问道，“拜会费怎么算？” “不是，你还真打算给小刀会低头啊？” 蜈蚣扒拉了我一下，极不情愿的问道。 他是在缅国舔过血的人，能追随我，一是被我打服了，二是为了求财，但让他给小刀会低头，他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哪有悍匪给小毛贼低头的？ “不算低头，就是省点麻烦。” 我说道，“不然炸庙的没见几个，小刀会的人天天跑来呲牙，闻烟姐也不堪其扰。” “你是说，就因为咱们不拜这个码头，小刀会就故意从中作梗，找咱们的麻烦？” 蜈蚣脸色一沉。 祝玲珑则是微愕的看向我。 “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这并不难猜。” 我耸耸肩，“小刀会既然垄断了瑞丽的红花棍郎，忽然冒出来几个不合作的刺头，他们肯定看不顺眼，要是再给这些刺头做出点气候，他们的威严就彻底没了。” 啪！ 蜈蚣一巴掌拍在桌上。 “国内的规矩还真是麻烦，那行吧，咱们该拜就拜，钱该交就交，就当是给这群狗东西赏了根肉骨头了！” “骂谁是狗东西呢！” 伴着一声呵斥，两个身穿紫衣的瘦削男子负手而来。 仔细看，腰间都刮着一把短刀。 祝玲珑眼神里刮过异样，小声道：“这两个是小刀会的，而且是紫衣，在会里级别很高。” “又没说你们。” 蜈蚣也不是好惹的，冷哼道，“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干嘛！” “你是谁家的红花棍郎，懂不懂这里的规矩！” 刚才说话的紫衣目光一凛，“既然不拜码头，就不能穿这身打扮！” “哪里的红花棍郎都是这身行头，怎么着，你们买版权了啊！” “看样子，你是真不懂规矩。” 那紫衣冷声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扒了你的行头！” “哥，这竹竿欺人太甚，我受不了了！” 黑子牙关一咬，薅出红棍就砸了上去。 然而，那紫衣的动作比他更快。 只见一点寒芒闪过，黑子直接砸了个空，而他手里的红棍也只剩半截，那光滑的切面，看不到半点毛刺儿。 好快的刀。 我不禁眯起眼睛。 这是个练家子，在刀法上，至少浸淫了十余年。 倘若昨晚在墓室里，我碰到的人是他，百分百就栽了。 空手的情况下，我绝不可能是这人的对手。 咻！ 风声沥过，那把短刀已经搭在了黑子肩头。 “有本事你就嘎了我！” 黑子也被震的不轻，但还是咬着牙，恶狠狠的喷了出来。 “好啊。” 紫衣嘴角勾笑，刀锋又往前近了一步，“割下去的时候，我会慢一点，让你尽可能的感受死亡。” “等等！” 我皱眉说道。 第41章 土里的玩意！ “怎么着，你想管小刀会的闲事？” 紫衣脸色一沉，朝我冷冷的甩来一记眼神。 不过，当他看到我对面的祝玲珑，表情上还是出现了异样。 “祝小姐也在啊。” 说话的这个紫衣，长着一对吊捎眼，说不出来的阴鸷，“这位没规矩的，是您朋友？” 尽管祝家是瑞丽古玩界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但是在祝玲珑面前，这个吊捎眼紫衣并不显的有多卑微，反而带着一种莫名的骄傲。 在他身旁，另一个长着鹰钩鼻的紫衣，差不多也是同样的表情。 “对，是我万宝楼的首席大掌眼，至于这几个红花棍郎，是他手里的私招。” 很显然，祝玲珑对他们的态度也有不满，果断端起了祝家大小姐的架子，“两位紫衣先生，能不能看在我万宝楼的面子上，给他们行个方便！” “私招？” 吊捎眼皱紧眉峰，本就冷厉的目光更显诡异。 他应该是在衡量，我一个首席大掌眼，为什么不用万宝楼的红花棍郎，反而要培养自己的私人力量。 不过，祝家还是有些威望的。 鹰钩鼻先一步做出退让。 “既然祝小姐都说话了，我们兄弟也乐得睁只眼闭只眼，这样吧，只要他们换一身行头，不打红花棍郎的名号，我们小刀会，就当没见过他们。” “不是红花棍郎？” 蜈蚣皱眉，“那我们逢人的时候，该怎么介绍自己？” “保镖，随从，下人，这个随便你们。” “你跟我玩闹呢！” 蜈蚣顿时不满起来，“这种不入流的名号，也能配得上我们？” “那你的意思……” 说这话时，鹰钩鼻朝我看了过来。 意思是我身为东家，命名劝应该掌握在我的手里。 同时，祝玲珑也对我低声暗示。 “凤九，胳膊拧不过大腿，跟小刀会作对没好处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 我淡淡开口，“但我说的，是华夏的规矩，不是你瑞丽的规矩。” “这么说是没得谈了！” 吊捎眼性子急，撂下这话，便再一次拔出短刀。 因为没有黑子的遮挡，所以这一次，我们都感受到那把短刀的锋利。 薄如蝉翼，锋锐异常。 哪怕不挥刀，只是轻轻的挨上一下，估计都能碰个口子出来！ “草，这刀真不错啊！” 黑子忍不住嘟囔一句，“要是给我，我未必就会输给他！” “刀不错，可惜刀柄上的珠子不怎么样！” 我一如既往的平静，定定的眼神看过去，“把这种土里的玩意镶在刀上，也不怕给自己惹了煞气！” “你说什么？” 吊捎眼眼角一挤。 聚拢的目光仿佛比刀芒还要锋利。 鹰钩鼻的反应更加直接。 “你怎么知道，这是土里的玩意？” “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那股土腥子味，刺鼻，腐败，还混合着各种难闻的尸臭！” 我用词毫不客气，任凭吊捎眼已经开始想杀人了。 蜈蚣他们却不敢懈怠，纷纷凑到我的身边，以防这两个紫衣忽然暴起，而我手无寸铁，很可能应付不来。 但只有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会彻底颠覆这个吊捎眼的三观。 “实不相瞒，我这几个兄弟也是从鬼路爬上来的。” “你们都是鬼路的兄弟，怎么着都该帮衬着点，结果你还在这里拿乔，卡着他们的行头不放！” “活该你们两个被尸气所侵，坏了身体根本！” 我每多说一个字，吊捎眼和鹰钩鼻的表情都更加难看，直到我问出最核心的一个问题。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两个都没有生育能力吧！” “……” 两人未提只字，但他们抖动的脸皮，已经出卖了他们。 祝玲珑完全听的傻眼了。 愣怔怔的盯着我，半晌才问道：“真的假的，你这也太神了吧！” “不愧是万宝楼的首席掌眼，这眼力，兄弟佩服！” 最终，还是鹰钩鼻先开了口，“但你说的这些还是太扯淡了，就因为我俩用了土里的玩意，就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你们那几颗珠子，不仅仅是土里这么简单吧！” 我眯起眼睛说道，“古代的丧葬制度里，这种大小的玉石珠子，通常都用作口含，也是沾染尸气最重的玩意，不夸张的说，这东西放博物馆里，都嫌它阴气重，得大调风水才能镇压，你们还把它镶在刀上，我看你们的名号不该叫紫衣，应该叫铁头娃才对！”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吊捎眼彻底听破防，短刀在空中划出一声嗡鸣，朝我直打打的冲了上来。 然而，他的刀没能近我身，就被鹰钩鼻提前阻止。 “他说话难听，但没说错。” 鹰钩鼻压着声音，“咱们金盆洗手都七八年了，还是留不下个一儿半女，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不是，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你也信吗！” “你要是不信，当初费劲巴拉的洗白干什么！” 这句话似乎很有说服力，鹰钩鼻刚说完，吊捎眼就沉默了。 杀意全无。 看样子，他们在开阴席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当然，我不是说这世上有鬼。 但古墓那种地方，磁场往往都古怪的很，出现一些现代科学难以解释的现象，也都再正常不过。 否则，我也不可能一语成谶，说中他们不孕不育的秘密了。 “先生。” 鹰钩鼻再开口时，对我恭敬了许多，“这事应该怎么破呢？” “我不是搞风水的，不敢跟你承诺说破不破。” 我说道，“但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建议，找个香火旺盛的寺庙，把短刀供进去，等上七七四十九天，再把它们请回来处，懂我的意思吧？” “不可能，这是会长送的宝刀，你让我埋了算怎么回事！” 吊捎眼情绪激动的说。 “这也好办！” 我耸耸肩，“那就把珠子扣了，只埋珠子，记住，别用你们鬼路的手段！” “什么意思？” “别打盗洞！” 我没好气的说道，“既然要埋，就风风光光下葬，盗洞那些见不得光的法子，只会损你们的阴德！” 第42章 大嫂！ “这么玄乎，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吊捎眼摩挲着刀柄上的珠子，脸上尽是不舍。 他不舍也是正常的。 抛开明器这一点不谈，那颗珠子确实是一颗不错的古玉。 “我信。” 鹰钩鼻压低声音，“你跟你媳妇跑了多少次医院，有一次查出来问题吗，可你俩就是怀不上，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这……” “老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鹰钩鼻说完，伸手一抄，把吊捎眼的短刀拔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抠掉了他的珠子。 然后，他把两柄刀一齐递了出去。 “害！” 吊捎眼狠狠吐出一口气，同样把珠子抠出。 看着他们如此麻利，祝玲珑忍不住碰了碰我。 “你这个法子真的管用吗？” “碰碰运气呗。” 我用只有她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刹那间，祝玲珑表情僵住了。 接着，鹰钩鼻主动朝我作了一揖：“多谢先生提醒，这几颗珠子定当按照先生所说，给它们最妥善的处置。” “光谢谢就算了？” 蜈蚣冷哼一声，道，“我凤九兄弟帮了你们这么大一忙，难道不该表示表示吗！” “小刀会那边，我们会处理好，绝不再找几位的麻烦。” “这还差不多。”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 鹰钩鼻说完，拽上将信将疑的吊捎眼，转身就走。 而等到他们走远，蜈蚣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在我身边坐下。 “凤九兄弟，你这也太神了吧，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我也就是赌一赌，没想到赌赢了。” “咋可能是赌。” 蜈蚣兴奋道，“你刚才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完全就是把他们看破了啊！” “确实是赌。” 我露出坦然的笑容，“以前跟我爸学艺的时候，碰见过几个鬼路上的豪杰，是他们告诉我说，这一行十人九缺，所谓的缺，就是缺后，所以在识破他们混过鬼路以后，我就拿这个诈他们了。” “卧槽，要不要这么邪门！” 蜈蚣震惊同时，也感到一阵深深的后怕，“我们哥几个也混过鬼路，那岂不是说，我们将来也都生不出儿子？” 听到这，黑子三人俱都变了脸色。 对这种亡命之徒来说，延续子嗣，传承香火，就类似于一种执念。 “你们不算。” 我没好气的说道，“连一座正经的古墓都没下过，严格来说，你们连鬼路的门槛都没进去呢！” “呃……” 蜈蚣抓了抓脑袋，“好像是这个理。” 祝玲珑继续问：“十人九缺，这么高的概率，怎么也不是巧合吧？” “对，不能算是巧合。” 我道，“玄学的解释我说过了，就是所谓的阴煞侵体，如果想从科学的角度理解，我估计是墓地的磁场、空气之类，不利于人类长时间生存，久而久之，也就影响了他们的生育能力。” “原来是这样啊！” 祝玲珑目露恍然，“也活该他们生不出儿子，拿着老祖宗的口含当装饰，他们是真不嫌晦气啊！” “说到这儿了，口含是个什么东西？” 蜈蚣插了一嘴。 我有些无语的看了看他。 先是把假宋瓷摆在了宋墓，现在连口含是何物都不知道，真搞不懂他们哪来的一腔孤勇，偏要涉足鬼路！ 大抵是耗子给的勇气吧！ “口含，就是墓主含在嘴里的物件，有慰藉亡魂的作用。” “嘶！” 听完我的解释，蜈蚣四人齐刷刷吸了一口冷气。 估计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对鬼路的滤镜，算是彻底破碎了。 “别在这儿嘶哈的了，抓紧搞一身像样点儿的行头，不然你们丢的是闻烟小筑的脸！” 我敲了敲桌子，催促道。 蜈蚣连忙掏出手机，在各路网店寻找起来。 一旁祝玲珑看的都无奈了，擦了把冷汗说道：“我好人做到底，你们的行头交给我吧，万宝楼的裁缝借给你们！” “真的吗！” 蜈蚣激动不已，“关键时刻还得是大嫂啊！” “大嫂？” 祝玲珑表情一怔。 “对啊，凤九是我们东家，更是我们的兄弟，叫你一声大嫂没什么问题吧！” “这……” 祝玲珑那张俊俏的小脸蛋，当场就腾起两朵红云。 我则是有些凌乱。 一个耗子就足够让人头疼，现在又来个蜈蚣，我忽然感觉，古玩界并不像唐志毅说的那样尔虞我诈，这里的大多数，都给人一种脑干缺失的即视感。 不过十来分钟，万宝楼的裁缝就到了，我们回到闻烟小筑，蜈蚣四人就把他团团围住，各种量尺寸定胸围。 恰好耗子也醒了，见到这一幕，立刻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凤九，能不能跟祝二小姐说一下，给咱们也设计一套衣服呗？” “什么意思？” “凭什么红花棍郎有专门的行头，咱们作为东家，却要穿的这么寒酸啊！” 耗子发挥着他的畅想，“给咱们整一身霸道点的行头，就像《上海滩》里发哥那样，这出门在外的多带感啊！” “你喜欢的话，去找裁缝定一身就是了。” “真的啊！” 耗子欢天喜地的走过去，“大师傅，给我也来一套高定，要发哥同款。” 我无奈的摇摇头，紧跟着，一股淡淡的香风钻入鼻腔。 柳闻烟坐在了我的身边。 “后悔把这些人留下了吧？” 柳闻烟好笑道，“一个耗子就够闹的，结果又来了几个活宝。” “谁能想到，缅国那种穷凶极恶的地方，还能养出来一个耗子，不对，是四个耗子。” “哈哈，让你这么一说，感觉我这闻烟小筑，快要成了耗子窝了！” 柳闻烟笑的花枝招展，微微张开的领口里面，荡漾着我的心。 说起来，阿香姐让我见识了女人的美妙，但之后就把我从天堂踹回了人间。 那种限量版的极致享受，让我迫不及待幻想能再来一次。 尤其来到瑞丽以后，我接连见到了柳闻烟和祝家姐妹，这三个女人都不输于阿香姐，对我来说，比捡漏一件至宝都让我沉迷。 念头及此，我抓紧收回了目光。 但我的动作再快，也瞒不过一个女人的第六感。 第43章 我喝多了，只想跟女人睡觉！ 啪！ 柳闻烟在我面前，打了一枚响亮的响指。 “臭小子，乱看什么呢！” “没有。” 我罕见的有些局促，“对了，过两天的九重紫拍卖会，闻烟姐你真的不去看一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我劝你也不要去。” 柳闻烟收起调侃的目光，“祝家这两位大小姐，虽然个性迥异，但本质上人都不错，但她们那个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能离远点，还是离远点的好。” 闻言，我不禁想起那天见到祝老先生的画面。 他给我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 体面。 唐志毅说过，在风波诡谲的古玩江湖，体面是一种很虚假的东西。 往往越是体面的人，其背后的真实面目，就越是肮脏不堪。 “咱们就是凑个热闹，应该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这时，蜈蚣走过来说道。 言语间满是紧张。 生怕柳闻烟一声令下，断了大家参加拍卖会的念想。 “也对。” 好在柳闻烟没有那么扫兴，打个哈欠说道，“有凤九跟着你们，我还是比较放心的，行了，不跟你们聊了，我得回去补个觉。” 看着她步步生莲的离开，我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有一瞬间，我居然想跟上去。 这是自控力差的表现。 “你别说，咱们柳老板是真的漂亮啊！” 蜈蚣的目光同样跟着柳闻烟远去。 我有些异样的看了看他，提醒道：“闻烟姐才是真正的东家，别动什么歪心思！” “这我懂。” 蜈蚣一个激灵，像是清醒过来，“凤九兄弟，我想起来还有红棍没有设计，我再去跟裁缝聊一聊啊！” 而当蜈蚣离开的时候，还在一边挠着脑袋，一边自言自语。 “邪门了，怎么就控制不住对柳老板有想法，平时我也不那么好色啊！” “……” 我皱起眉头，脑海中隐隐在思索什么。 大概在一刻钟左右，一道身影进入闻烟小筑，是个红花棍郎，但衣服上写的不是万宝楼，而是摘星阁三个大字。 “唐先生，我们老板有请。” “我去！” 不等我回应，蜈蚣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的无以复加，“这刚走了祝二小姐，祝大小姐的人又来了？” “这有什么稀罕的！” 耗子在一旁趾高气昂，“不看看是谁兄弟，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两位祝家小姐为了凤九争风吃醋的戏码，就快要上演了！” “卧槽，流弊啊！” 蜈蚣几个人彻底震惊了。 从他们投来的目光来看，俨然是把我当成了神明一样的存在。 我没理会他们，对那个红花棍郎问道：“找我做什么？” “老板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不想去。” 我果断拒绝，“兄弟，坐下来喝杯茶，然后就回去复命吧！” 说着，我倒满一整杯茶推向他。 满茶是婉拒之意，摘星阁的红花棍郎，不可能连这点暗示都看不懂。 然而他还是坚持说道：“老板说，您请祝家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我顿时皱紧眉头。 这是要挟？ 我脸色阴沉下来，缓缓起身说道：“前面带路。” 店门口停着一台宾利，看着请人的规格很高，但我依旧不喜欢这种受人挟制但感觉。 如果祝玉衡敢拿阿香姐的消息钓我，就别怪我做事情心狠手辣了。 等到了摘星阁，红花棍郎一路带我去了最顶层的套房。 房间很大，跟楼下是统一风格，古色古香，入目处，皆是黄花梨的家具，满是格调的沉淀，反观祝玲珑的万宝楼，就多了一种财大气粗的即视感。 窗帘半遮半露，恰如其分的阳光洒进屋里，让房间中的宝气更浓郁几分。 “来了。” 窗边，祝玉衡背对着我，此刻转过身，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听说，你找玲珑要了几张拍卖会的入场券，这也正常，九重紫是你开出来的，它能拍多少钱，估计你比任何人都要好奇。” 比起之前见面，这次她罕见的没有穿制式西装，而是穿了一袭黑裙。 气质上依然冷峻，却也多了一抹性感。 “五千万，是它的极限了。” 我很爽快给出估价，就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他掰扯，“说正事，不要跟我兜圈子。” “别急嘛！” 祝玉衡打个手势，引路的红花棍郎恭谨离开，她则是倒了两杯红酒，笑眯眯的盯着我说，“陪我喝一杯？” “我说了，直接进正题，我喝了酒只想跟女人睡觉。” 我觉得烦了，毫不客气的冒犯出来。 闻言，祝玉衡一双美目当即阴冷下来，但也就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比起前一次见面，她控制情绪的能力有所提高。 “要这么说，我更想看看你喝酒以后，是一个什么状态了。” “那恐怕你会后悔。” 我把目光下移，“我这人比较粗鲁，你这个身板，可能会遭老罪了。” “……” 祝玉衡眉毛一挑，像是也来了脾气，竟直接贴到我的面前，“你确定吗？” 我不再废话。 一抬手，揽住她的盈盈蜂腰，但同时间，左手也向下按去，精准无误格挡住她顶上来的膝盖。 但凡我的动作慢上一步，怕是就要鸡飞蛋打了。 “你！” 祝玉衡目露错愕，显然没想到我预判了她的动作，“你给我松手！”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我为什么要松手？” 我冷冽一笑，左手毫不顾忌在这条大白腿上狠狠抚过，直接探到更深的位置。 此刻，祝玉衡终于慌了。 “你别！” “后悔了？” 我停下动作，“你不该招惹我！” “你误会了，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关于你要查的东西，我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 祝玉衡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说话时胸口也是微微直颤，显得非常迷人。 我眯着眼，终于松开了她。 “你最好不是骗我。” 我冷冷说道，“说，什么条件！” “过两天在拍卖会上，帮我做一个局。” 话落，祝玉衡取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我的面前，“这里面有五千万，我要你在拍卖会上，帮我给九重紫抬一手！” 第44章 条件！ “没兴趣。” 我很果断的拒绝了她的要求。 所谓抬一手，就是找人在拍卖会上恶意竞价，确保拍品的价值能够不断的水涨船高。 当然，这么做是有一定风险的。 但凡玩脱，就很容易流拍。 估计也是因为这一点，祝玉衡才想找我来做这件事。 她认可我的能力。 只不过，我对她这种认可毫无兴趣。 “别急着拒绝。” 祝玉衡优雅的喝了一口红酒，说道，“不妨先听一听我的条件，只要你帮这个忙，我就把阿香的消息告诉你。” “如果我还是不帮呢？” 我眯起眼睛。 她的条件确实诱人，但我很不喜欢这种被她要挟的感觉。 “那我也跟你交个底吧。” 祝玉衡有些挂脸了，目光中透出一抹冷峻，“有祝家的关系，你可以在瑞丽市横行无忌，但同样的，也能让你寸步难行。” 恩威并施！ 这女人确实很有手段！ 只可惜，她这一招对别人有用，对我就是一句废话而已。 “你以为凭我的能力，只有你一个祝家愿意保我吗？” 我的目光无比平静。 这让她有些坐蜡了，甚至略显不甘。 “你觉得谁有这个能耐，鬼手王吗？” 说出这个名字，她冷笑出来，“别忘了，你得罪了他儿子，就算你本事再大，王家也不会高看你一眼的。” “现在的瑞丽市，可不仅仅只有你们这些地头蛇。” “嗯？” 祝玉衡猛的一挑眉。 在她眼里，我看到了一抹慌乱。 看来，我猜对了。 “缅国战乱，不少大佬级的人物跑来瑞丽，估计用不了多久，瑞丽古玩界就要重新洗牌了吧！” 我扬起嘴角冷笑，“他们有钱有武装，你认为凭祝家的能力，够资格跟他们掰手腕的吗？” “唐凤九，你考虑清楚！” 祝玉衡闻言，瞬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缅国那些人做事没规矩的，跟他们混，你唐凤九有几条命啊！” “我命就一条，所以才格外珍惜。” 我说道，“再说了，你刚才还让我帮忙抬一手，现在却告诉我惜命，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你知道我让你对付谁？” “具体是谁还不清楚，但我知道是某位缅国的大哥。” 我耸耸肩，“闻烟小筑虽然不成规模，但也有自己的人脉，祝大小姐在自己的信息茧房里困的太久了！” 这一下。 彻底戳中了祝玉衡的痛处。 对她这种地头蛇来说，最难受的就是地位不稳。 缅国的形势，如同大洋彼岸一只振翅的蝴蝶，使得瑞丽古玩界在一夜之间，就成了风雨欲来，黑云压城的处境。 “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的。” 我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明知对方来势汹汹，居然还敢抬一手，从对方的嘴里抢肉吃……” 说到后面，我忽然压下声音。 “你怎么不说话了。” 祝玉衡审视着我。 同样，我也在审视她。 “你要做的，不只是抬一手这么简单。” “利用我把价格抬上去，事后再把九重紫献给大佬，成功拉一波好感。” “大佬高兴了，你祝家也得到了应有的助力，只有我，被你算计成唯一的受害者！” 当我说完这些，祝玉衡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就像是没穿衣服，赤条条站在我面前一样。 “不得不说，玲珑捡了一个妖孽回来。” 祝玉衡皱起黛眉，“在瑞丽市，我见过很多聪明人，但没有一个能跟你相提并论！” “用不着恭维我。” 我淡淡道。 对祝家而言，我的本事再大，肯定也比不过那些神仙路的大佬。 尤其对方还有缅国背景。 所以这衡量之间，我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向大佬投诚最好的工具。 至于什么阿香姐的消息，我现在也不怎么相信了。 “没别的事了吧，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我转身要走。 可我没想到的是，祝玉衡再次把我叫住，并且丢给我一个档案袋。 只听她冷哼一声，极不情愿的说道：“我承认，算计你是个错误的决定，这东西就当是给你的赔罪吧。” “这是……” 打开档案袋的瞬间，我眼睛便凛冽起来。 那是一个女孩的资料。 名字叫温娜，年龄不详，而照片一栏是空缺。 可以说，这份资料简单到了极点。 但它还是引起我极大的注意。 上面明确记录了，温娜的独门手段正是神之一刀。 “这女孩，是白龙王的秘密武器。” 祝玉衡说道，“传闻她拥有唐门的神之一刀，任何毛料在她手里，只需一刀，即可见绿，我知道你也能做到，但我不相信，你解任何原石都只用一刀。” “我做不到神之一刀。” 我很坦然的回答道，“拿不准的料子，我也要先擦再切，这是唐门的顶级手法，我没什么不服气的。” 听到这，祝玉衡忽然露出笑容。 “我还以为，这世上就没什么手段，能让你心服口服呢！” “白龙王就是那位九重紫的买家？” 我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瑞丽，这个温娜，跟在他身边多长时间了？” “战乱刚爆发第三天，白龙王就把大部分力量转移到瑞丽了吧。” 祝玉衡思索道，“至于温娜，应该是他到瑞丽以后，才招到的掌眼先生吧。” 毋庸置疑，温娜是个女孩，而祝玉衡称呼她为先生，可见她的能力在祝玉衡心里，有着多高的地位。 倘若温娜是在瑞丽才开始追随白龙王，那她确实有很大可能就是阿香姐。 “如果温娜就是你要找的姐姐，那你们都是唐门的人了？” 祝玉衡忽然问道，“传闻唐门中，人人都有一门绝技，除了神之一刀，还有鬼眼佛手，那你精通的又是哪一门绝技？” “我不是唐门的人。” 我没有暴露自己的出身，“阿香姐极善藏拙，她会不会神之一刀，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觉得我会信吗？” “信不信由你。” 我把资料收回档案袋，继续道，“这次拍卖会，我会想办法帮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真的？” 祝玉衡不禁兴奋起来。 但我说出我的条件以后，她表情就变了。 “陪我睡一次，我就帮你抬一手！” 第45章 亲我一口不过分吧！ “你说什么！” 祝玉衡脸色当场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在她主动示好的情况下，我居然还开这种过分的玩笑。 没办法，身为唐门弟子，我不可能随便受人算计。 人敬我三寸，我还人三尺。 人若是欺我三寸，我必还人三丈！ 这就是唐门的行事准则！ “怎么？” 我泰然若素的盯着她，“过不了心里那关？算计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些！” “你故意的！” 祝玉衡握紧粉拳，由于太过用力，以至于骨节都变成了微微的白色，“唐凤九，你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只许你们女人小肚鸡肠，就不许我睚眦必报？” 我翘起二郎腿，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看在你主动给我温娜资料的份上，我可以退让一步。” “少废话，到底要我干什么！” “亲我一口不过分吧！” 看着她一副躁郁症发作的模样，我忽然想到网上很火的那个梗。 川渝暴龙。 虽然这不是川渝地区，但她这个状态，已经无限接近了。 祝玉衡再次咬牙，隐约间，我甚至听到了咯嘣咯嘣的声音。 “别太用力，再把你那一口烤瓷牙给咬崩了！” “你给我闭嘴！” 祝玉衡恶狠狠的瞪向我，下一秒，她像是做了莫大的勇气，主动朝我走了上来。 捂胸，俯身，亲吻，一气呵成。 但我没想到的是，她吻的，居然是我的唇。 只感觉一片沁凉贴上，很快就化作成滚烫的火热。 原本只想逗逗她的我也不再矜持，一把就搂住她的柳腰，忘我的亲吻起来。 她的吻和阿香姐不同。 阿香姐炽烈，火热，如同天地间诞生的第一团火焰。 而祝玉衡，似是来自九幽的蚀骨之火，灼烫你的同时，也在燃烧你的灵魂。 当我们吻到快窒息的时候，她忽然对我唇角狠狠的咬了下去。 很疼，却也很难忘。 此后余生，我都没办法忘记，祝玉衡的吻，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道。 每每想念与回味，都让人欲罢不能。 “这下你满意了吧！” 用力推了我一把，祝玉衡擦掉嘴角的血渍。 我咧开嘴笑了。 “满意。” “堂堂祝家大小姐，果然很润。” “不过啊，我的意思是说，亲一下脸蛋就行了，你怎么还亲的这么认真？” 越是说到后面，我就越觉得好笑。 而祝玉衡的忍耐力，俨然到了极限值。 “五秒钟之内，从我的视线内消失，否则我不保证你还能活着出去！” “哈哈，你舍不得杀我的。” 我放声一笑，却也没有真的头铁到挑衅她，夹上温娜的资料，起身就出了她的办公室。 回去路上，我双手死死按在这份资料上面，内心跌宕起伏，难以遏制的激动。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精通神之一刀，那她有很大概率就是阿香姐了。 唐志毅不止一次说过，如今的唐门，只剩下我们这一脉，而出了我们唐门，不可能有人学的会神之一刀。 接下来两天，我基本就呆在闻烟小筑，算是为之后的拍卖会养精蓄锐。 耗子和蜈蚣几个，已经从最初的相杀，进展到了相爱的程度。 甚至有一晚，他们在房间里喝到凌晨四点多钟，以至于我没地方可睡，只能到对面宾馆对付了一宿。 也许有人会问了，为什么我不住柳闻烟的房间，如果觉得男女有别，大不了就穿着衣服嘛！ 事实上，柳闻烟也确实向我发出了邀请。 但我选择了拒绝。 这两天我越来越觉得，柳闻烟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就如同一种剧毒，只要离她稍近一些，就会毒入心脉，难以遏制。 我想不通个中缘由，只好尽可能离她远一点。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记得很清楚，刚来到闻烟小筑的时候，我对柳闻烟还没有这么痴迷。 这也太古怪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周六的第一缕阳光照入窗棂，耗子神清气爽的呼喊一句，“凤九，快起来了，今天是咱们的大日子！” “咱们就是凑个热闹，哪来的大日子。” 我有些啼笑皆非的说道。 耗子一本正经的纠正我说：“这可不是普通的热闹，蜈蚣都跟我说了，那位缅国大哥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矿主，手底下掌管着整整三座矿场，每年从他手里出去的毛料，少说也有几十万块，这多么恐怖的数字啊！” “所以呢？” “连这种大哥都眼馋的宝贝，那得是什么级别啊！” 耗子说话间，两眼都放出光芒，“你说，这什么九重紫，不会是国宝吧，就四羊方尊、清明上河图什么的！” “清明上河图真迹已经下落不明，你把九重紫的价值抬天上去，它也及不上清明上河图。” 我慢悠悠的穿上鞋子，随口解释道，“白龙王会看上九重紫，我感觉跟它本身的价值并没有多少关系。” “你是说，他想借这场拍卖会，让瑞丽古玩界听个响？” 耗子难得动一动脑，居然还真的能言之有物了。 我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这啥意思，我到底说的对不对啊！” “说对了一部分原因吧。” 我道，“除了秀肌肉，我觉得还有一层原因，这应该是对瑞丽古玩界的一次服从性测试。” “啥意思？” “倘若咱们这些人懂事，就该陪着白龙王演一场戏，让他能充分体会到拍卖会的乐趣，同时也能让九重紫丝滑落袋。” “卧槽！” 耗子这次听懂了，眼睛瞪的像两颗玻璃珠子，“这白龙王什么癖好，真拿自己当皇帝老子了是吗！” 感慨结束，他忽然又发癫一样，朝我猛然走了上来。 “凤九，你怎么知道这位大佬是白龙王！” “听祝玉衡说的，怎么了？” “啊啊啊！” 耗子用力抓扯着头发，“我追问了蜈蚣整整两天，他都不肯告诉我这位大佬的名号，为了撬开他的嘴，我还搭了两条华子，结果你什么都知道，早说我就不追着他问了，跟要饭的一样，那叫一个卑微啊！” 看着耗子羞恼不已的样子，我终于再忍不住，大笑出来。 第46章 我实在是太兴奋了！ “凤九，我都烦死了，你还笑的这么开心？” 耗子满脸崩溃，下一刻，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错愕的盯着我看。 半会儿，他才讷讷开口。 “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笑成这样。” “没办法，认识了一个傻兄弟，很难笑不成这样。” 我笑容暂歇，但眼中的笑意还未有停止。 自从母亲离世，我就很少笑的这么开心了。 或许是阿香姐的消息有了眉目，又或许是耗子真的长在了我的笑点上面，刚才那一瞬，我好像把这十年的阴霾，全都发泄出来了。 “不是，这怎么能怪我傻呢，还不是因为你……” 没等耗子说完，我就用三个字打断了他的话。 “谢谢你。” “啊？” 耗子瞪大眼睛，“谢我什么，凤九，你怎么变得怪怪的？” “没事，你不用知道。” 我不想过于矫情，快速结束掉这个话题，“拍卖会还有一个小时，咱们该出发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 耗子一拍脑门，从床底下翻出一件长衫，郑重其事的塞我怀里，“这可是上好的布料，快试试！” 说话间，他已经把他那件穿在身上。 跟蜈蚣几人的行头不同，他身上穿的，更接近《上海滩》里许文强的长衫。 在心口的位置上，还用好看的文艺体写着四个小子。 闻烟小筑。 “感觉怎么样？” 在我面前转了两圈，耗子肉眼可见的得意，“这可是我的精心设计，穿出去妥妥有面！” “你确定？” 我把手里的长衫展开，脸色当即就黑了一半，“为什么我这件多了两个名字？” 除了闻烟小筑，我这件的心口上，还写着万宝楼和摘星阁。 并且，这两个名字远比闻烟小筑要大得多。 “没办法呀，谁让你有能力呢！” 耗子耐心的解释道，“身兼三家店铺的首席大掌眼，肯定都要写上，要不然得罪了哪个，咱们交代不过去啊！” “……” 我好一阵无语。 然后，果断把长衫丢回给他。 “啥意思，你不喜欢吗？” “你觉得我能喜欢吗？” 我强忍着踹他的冲动，“这玩意穿身上，就跟三姓家奴似的，你觉得你能跟我交代过去吗！” “好像也是哈，那回头我拿给师傅再改改。”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穿吧。” 说完我就出了房间，刚好看见蜈蚣四个人迎面走来。 他们就是红花棍郎的典型穿搭，腰间的红棍也气派许多，唯一不同的是，三人是红棍，而其中一人是短斧。 “小块，你这个短斧是不是太招摇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问。 他叫小块，人不如其名，是四人里面块头最夸张的一个。 而另一个善使工兵铲的壮汉，名字叫做马脚。 据他自己说，他曾经追随一位缅国军阀，但因为他的性格太粗枝大叶，时常露出马脚，把简单的任务搞砸，所以大家就这么叫他了。 “你看吧，凤九兄弟也这么说！” 蜈蚣没好气的说道，“看看人家马脚，都把工兵铲改成军刺了，你怎么就是不肯换掉你的斧子呢！” “哥，我就喜欢斧头，你就别让我换了行吗？” 小块一脸委屈的说着，见蜈蚣不表态，又朝我看了过来。 我倒是无所谓。 于是我点点头：“想用什么用什么，没必要跟大家一样佩戴红棍。” “凤九兄弟，太谢谢你了！” 啪一声，小块双手合十道，“斧在人在，只要我能活一天，东家就能安然无恙一天！” 我不太理解，一把斧头，怎么就忽然比博燃了。 半小时后。 我们一行六人来到拍卖会现场，下车后，看到广场上停靠的各路豪车，耗子本就挺实的胸膛，顿时更显笔直了。 “不知道我姐哪去了，真该带她一起来涨涨见识。” “说的是啊，一早就不见东家的人影。” 蜈蚣压低声音，“凤九兄弟，要不要派个人回去看看？” “没事，闻烟姐给我发消息了，她出去收宝贝去了，所以走的比较早。” 说话间，我的目光却是瞥向了不远处。 那里三五成群，几个人交谈甚欢。 其中一人我见过。 鬼手王的儿子，王慕玄。 似是感应到我的目光，他猛然转头，也注意到我的存在。 “瞧这是谁啊！” 王慕玄三两步走过来，嘴角晕着挖苦的笑容，“祝家怎么搞的，你这种小人物也能拿到入场券，传出去也不怕丢人！” “你谁啊，就在这儿指手画脚！” 小块有意在我面前表现，说话间横跨一步，拦在了王慕玄面前。 那魁梧的身形，像是能把阴柔气质的王慕玄给生吞了一样。 然而，王慕玄对他没有任何畏惧。 “你是……” 王慕玄明明需要仰视，却看出了一种俯视的目光，“红花棍郎？我天，这年头连红花棍郎都敢站我面前嚣张了，信不信我一个电话，直接叫小刀会的紫衣过来，给你们一个个的都回炉重造一遍！”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们不是小刀会的人。” 蜈蚣抽动嘴角。 这话让王慕玄表情一怔。 但很快，他就笑的更加猖狂。 “不入小刀会，还想在瑞丽做红花棍郎，你们是懂作死的！” “凤九，我能打这个娘娘腔吗？” 耗子的忍耐已到极限，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而娘娘腔三个字，显然是刺痛了王慕玄。 “我跟唐凤九说话，你在这狗叫什么！” “没办法，第一次见这么大一坨屎，我实在是太兴奋了。” 耗子顺理成章就说了出来。 这话都给我整乐了。 平时没注意到，耗子还有怼人方面的天赋。 再看王慕玄，直接就被他控住了。 眼里蓄满愤怒，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怼。 “行了，跟他没什么好废话的。” 我耸耸肩，说道，“都给我养精蓄锐，待会儿九重紫开拍的时候，再把这个劲头拿出来！对了蜈蚣，你那个缅国的朋友靠谱吗，要是拖我的后腿，我不会放过他！” “啊？” 蜈蚣一下怔住。 但我没给他提问的机会，直接拽上他们几个离开了。 至于身后的王慕玄，也已经沉陷在巨大的震惊当中。 “他想拍九重紫？” 王慕玄盯着我的背影，恶狠狠道，“老子偏就不让你如愿！” 第47章 换座位！ “凤九，你刚才那话啥意思啊？” 我们一行人刚走不远，耗子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咱们也要争九重紫啊？” 蜈蚣他们也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在他们看来，这次就是来观光旅游的。 当然，能捡漏什么的肯定更好，但就算让他们再放飞想象力，也不敢想到九重紫上面去。 “拍个屁。” 我耸了耸肩，好笑道，“那玩意都内定给白龙王了，咱们不趟这趟浑水。” “内定？” 蜈蚣顿时瞠目，半会儿才啐了一口，“原来国内的拍卖会也玩这一套啊，滤镜算是彻底破碎了。” 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在缅国待久了，就觉得国内是一片净土了么？ “凤九兄弟，你刚才说我缅国的朋友，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蜈蚣继续问道。 我淡然一笑。 跟他们卖了个关子：“等拍卖会开始你就知道了。” 之所以瞒着他们，是因为我怕说了，这几个家伙的心脏承受不了。 很快的，我们来到拍卖会的主会场。 富丽堂皇的装修，给耗子几人硬控了整整半分多钟，直到一声悦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怎么才来呀，都等你们好久了。” 转过头，我看见一袭白裙的祝玲珑，正笑盈盈的看着我。 比起她平时的装扮要稳重许多，但同时，也把她的特长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见那两座巍峨，让我莫名想起来一句话。 女子低头不见脚尖，便已是人间绝色。 啪。 祝玲珑在我面前打个响指，好笑道：“怎么傻乎乎的，不认识我啦！” “突然看你穿这么正经，有点没认出来。” 我回过神，问道，“对了，怎么不见你姐？” 这张娇俏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正色道：“喂，入场券是我给你的，结果一见面就要见我姐，什么意思嘛你！” “二小姐，凤九他就是脑子抽抽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耗子飞快揽住我的肩膀，替我圆场道，“你不知道，这两天他一直在家里念叨你，听的我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真的假的？” 祝玲珑目露狐疑，“他都念叨我什么了？” “当然是念叨你的好了，说你人美心善，是他来瑞丽以后，见到的最好的女孩，谁要是娶了你呀，那肯定是祖上积德，上香都得上大份香的那种。” “噗嗤！” 祝玲珑直接被逗笑了。 轻轻剜了我一眼，说道：“平时说话冷冰冰的，原来你也会夸人的啊，看在你嘴甜的份上，本小姐就不跟你计较了。” “……” 我有些无语，心想你有没有想过，嘴甜的其实是耗子呢！ 当我们落座的时候，耗子趁机找我偷偷说道：“兄弟，这可是咱们的大腿，你就算不捧着，也别去故意得罪她啊！” “我得罪她什么了？” “她们姐妹俩不对付，这你是知道的呀，结果你还故意在她面前提到大小姐，这不是故意给她找不自在吗？” “我找祝玉衡有事。” 我有些无奈。 “什么事有讨好二小姐更重要啊！” “换座位。” 我淡淡道，“会场灯光太刺眼，我需要换一个离白龙王近点的座位。” “白龙……” 耗子表情一怔，忽然就兴奋起来，“卧槽，我以为你在第一层，原来你在第五层啊！” “什么一层五层？” “就是形容你城府深有格局，凤九，你是打算趁着拍卖会，主动示好白龙王，给咱们拓宽更大的人脉对吧？” 说到这，耗子的声音都有点压不住了，以至于旁边的蜈蚣几个，也都扎头过来，激动莫名的盯着我。 我对讨好白龙王没兴趣。 离他近一点，只是为了能看清楚温娜的脸。 “你们鬼鬼祟祟的，聊什么呢！” 见我们窃窃私语，我身旁的祝玲珑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唐凤九，你是我的首席大掌眼，不许背着我说悄悄话听到没有！” “好吧。” 我平静的看她一眼，“我在跟耗子解释，为什么我想找祝玉衡……” 不等我说完，耗子就一把按住我，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他的意思是说，总是麻烦二小姐您，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所以才想着，去麻烦一下大小姐。”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祝玲珑不以为然，“说说看，你又想干嘛？” “凤九想离白龙王近一点。” “啊？” 祝玲珑小口微张，古怪的盯着我看，“那是个危险角色，你离他那么近干嘛？” “当然……” 耗子刚想解释，忽然又紧急闭麦，一段闪电的头脑风暴以后，再次开口，“正因为危险，我们凤九才要近距离观察，万一他今后要对祝家有什么威胁，凤九也能第一时间给出对策，这个就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以前我没发现，耗子居然这么有情商的么！ 几句话，直接就给祝玲珑忽悠瘸了。 “原来是这样啊！” 祝玲珑那一双桃花眼里，闪过明显的欢喜，“你等会儿，我跟会场主管说一声，帮你们调一下座位。” “不愧是咱们二小姐，在祝家的话语权就是大啊！” 眼看祝玲珑掏出手机，耗子不忘再夸一句。 趁这会儿，蜈蚣忍不住调侃他：“耗子，你这很有当舔狗的潜质啊！” “重点是，他还是替凤九兄弟当的舔狗。” 黑子在旁边补刀。 耗子气的眼睛瞪大：“别瞎说，什么叫舔狗，我这是情商高，你们就学去吧！” 蜈蚣四个笑作一团，我懒得搭理他们，静静等待祝玲珑的答复。 很快的，祝玲珑放下手机。 “走吧，你的新座位在那边。” 冲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祝玲珑指向一个位置。 耗子却愣住了。 “二小姐，只有凤九可以换座位吗？” “对啊！” 祝玲珑眨巴着黑曜石一样的眸子，“本来，白龙王附近是没有安排宾客的，用我的关系可以坐过去，但这么多人肯定不行，尤其他们还穿着红花棍郎的衣服。” “他们坐这里就好。” 我说道。 耗子却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仿佛在说，没了他这个舔狗，我该怎么跟祝玲珑沟通啊！ 而我们换了座位以后，很快就见到了正主。 白龙王。 第48章 一模一样的眼睛！ 我想象中，白龙王应该是那种不怒自威，浑身都灌满杀伐之气的角色。 实际上，他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黑胖子。 唯一跟这个名字有些贴合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真的穿了一身白，并且在左肩位置，卧着一条极有威势的青龙。 而在他身旁，跟着一道高挑的身影。 尽管带着口罩和鸭舌帽，但她还是给了我极大的震撼。 这身材气质，都和阿香姐如出一辙。 “这位就是白龙王了。” 祝玲珑在旁介绍着，起身打个招呼，“白龙王先生，您来的有一点迟了。” “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没给大家带来什么麻烦吧？” 白龙王笑吟吟的开口，给人的感觉格外随和，完全不像蜈蚣他们，初次见面时，就释放出很重的煞气。 当然了，这只能说明他和唐门中人一样，都是藏锋的高手。 “当然没有。” 祝玲珑耸耸肩，说道，“没有您，这场拍卖会会黯淡不少，怎么会带来麻烦呢！” “哈哈，祝家二丫头很会说话啊！” 白龙王说着，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这位是……”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首席大掌眼，唐凤九。” 祝玲珑道，“凤九，还不快点叫人。” “白先生好。” “嗯。” 白龙王点点头，对身后的鸭舌帽女孩说道，“温娜，有机会跟这位掌眼过两招，也算是交流一下了。” “是。” 温娜微微骇首。 自始至终，她都表现的格外沉静，并且用长长的帽檐遮挡双眼，让我没办法看清楚她的眼神。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在今天比试一下吧。” 我忽然开口道。 原本，白龙王都把视线移开了，闻言又猛的看了过来。 祝玲珑一把挽住我的胳膊，低声提醒：“凤九，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我没有胡闹。” 我静静凝视着温娜，“能为白先生效劳，必定也不是平常人，我也很想知道，在瑞丽以外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天外有天，山外有山。” “照你这么说，全瑞丽市，你是最厉害的掌眼先生了？” 白龙王笑呵呵的问我道。 我毫不犹豫点头。 “哈哈哈，这小伙子有意思！” 白龙王大笑道，“我来瑞丽也有几天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有趣的人，那行，就让你跟温娜比一场。” “白先生，其实您不必……” 祝玲珑赔笑着，却被白龙王拦手打断。 接着，只见白龙王摘下自己的戒指，递到我的面前说道：“小伙子，我这里有块原石，你看看怎么个切法。” “原石？” 祝玲珑一下怔住了。 戒托之上，的确镶着一块迷你原石。 仔细看，也就鹌鹑蛋的大小。 我把戒指拿过来，看了约莫半分来钟，便交还到白龙王的手中。 “看完了？” 饶是白龙王，都露出了些许错愕。 我点点头。 “小伙子，我先提醒你一句，要是你说什么擦石之类的东西，我就直接判你输了。” “这么小的原石，除了擦，还有别的法子吗？” 祝玲珑万般不解道。 我没有卖关子，直接道出答案。 “用X切。” “什么？” 祝玲珑目露错愕，“你胡说什么呢，这么小的原石还要X切，这肯定得切垮了啊！” 所谓的X切，就是以原石的中心为交点，切出一个X字母。 这在原石切割里面，是很少见的切法。 因为它的使用场景太少见了。 需要原石当中，至少存在四块相互独立的翡翠，才有可能用的到X切。 所以祝玲珑听到以后，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嗯？” 白龙王露出一抹困惑的表情。 身旁的温娜，也终于抬起视线，微愕的朝我看过来。 “凤九他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的大人物，可能是太激动了，难免就急于表现，白先生，请您原谅他的冒犯。” 祝玲珑以为我是闯祸了，连忙站出来替我圆场。 然而，白龙王的表情很快换成一抹惊喜。 “这真是巧了。” “温娜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解法，但我觉得太离谱了，就一直搁置到现在。” “如今连万宝楼的掌眼先生也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听到这我才明白，白龙王并不在乎比试本身，他在乎的，是找到这块袖珍原石的正确解法。 我看了温娜一眼，说道：“白先生不该怀疑她的。” “怎么又瞎说。” 祝玲珑不知是多少次阻止我了。 估计这会儿的她，已经无比后悔带我认识白龙王。 “哈哈，无妨。” 白龙王摆手道，“既然你们都给了同样的解法，我倒要看看，这个X切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 说完，他就问祝玲珑要来一位解石师傅，而这一幕，也在拍卖厅中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当大家听说出现了一块袖珍原石，全都变得兴奋起来，仿佛待会儿的拍卖都不那么重要了。 “我的天，你一分钟不闯祸就不舒服是吧？” 眼看讨论的人越来越多，祝玲珑一张小脸垮的都不成样子了，“今天是我祝家的大日子，要是你解错了，我也救不了你！” “放心，不会错。” 我淡然一笑，“温娜小姐觉得呢？” “无可奉告。” 温娜的态度很冷淡。 说话时，眼神中也看不到丝毫的情感波动。 尽管如此，我还是被这双眼睛所沉醉。 这是一双和阿香姐一模一样的眼睛！ “喂！” 祝玲珑有些不乐意了，“刚才我就发现不对劲了，你一直盯着这个温娜干什么，难道你喜欢她啊？” “……” 我没说话，温娜也没说话。 但我看到温娜露出了些许愠怒。 接着，祝玲珑更加压低声音，冲我说道：“我可告诉你，这女人长得不好看，知道她为什么戴着口罩吗，因为她那张脸上，有一道特别可怕的刀疤！” 我不禁皱住眉头。 再次看向了温娜的那张脸。 纵然她一直都表现的冷冰冰的，在被人戳穿脸上的缺陷，眼中还是露出了一抹慌乱。 看来是真的？ “谁干的？” 我握住拳头，压抑着怒火问道。 第49章 鸽子血！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质问，温娜显然没做好准备。 错愕了一瞬，她恢复最初的冷淡。 “这跟你没关系吧！” “就是！” 祝玲珑也一万个不满意，拽住我的同时，狠狠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哪都有你呢，人家温娜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暗暗忍着小臂上的疼痛，只能暂时把视线收回来。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只凭祝玲珑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证明温娜的脸上就有刀疤。 而如果温娜是为了调查什么，才出现在白龙王身边，我刚才的反应，很可能会打乱她的计划。 “不好意思。” 我淡淡开口，便不再对温娜有任何的关注。 不多时。 就看到解石师傅兴高采烈的冲了过来。 “椿，是椿啊！” “拿来看看！” 白龙王表情狂喜，“我就知道这是块好料子，果不其然啊，哈哈哈哈哈！” 只见解石师傅拿着一块白布，其上小心翼翼的捧着四颗红翡。 灿红如血，娇艳繁盛！ 尽管大小上，不可能与九重紫相提并论，但只论颜色的话，这四颗红翡，也是极品当中的极品！ “这是……” 白龙王接过来以后，眼睛都瞪大了，“鸽子血！” “对！” 解石师傅激动的无以复加，“就是鸽子血！恭喜白先生，贺喜白先生啊！” 周围不少宾客看见这一幕，都露出了艳羡的表情。 就这么小小的一颗，其价值，至少也有几百个达不溜！ “还真是四颗？” 白龙王数了一下，继续问，“快说说，料子解开以后是什么样的？” “要说这个更是神了！” “这四颗鸽子血，就像是嵌在四个方格里面，相互独立，互不干扰！” “要不是这独特的X切，肯定开不了这么完美！” 还原出当时的情形，解石师傅就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然而，我和同样提出X切的温娜，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仿佛就是做了一道小学题目，无法给我们引起什么特别的波澜。 “神乎其技！” 白龙王转过头，朝我和温娜竖起了大拇指，“我在缅国开过几万块料子，还从没有哪一块，像今天这么痛快！” 见我再创奇迹，祝玲珑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重新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敢问白先生，凤九和温娜小姐之间，到底是谁的本事更胜一筹呢？” “愚者比较，智者欣赏。” 白龙王眨眨眼笑道，“这两位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我们又何必排个高低输赢呢！” “您这……” 祝玲珑嘴巴一瘪。 我倒是对输赢没什么兴趣，但让我没想道的是，温娜主动开口：“我拿到这块原石的时候，用了五分钟才找出解法，而你只用了一眼，你比我强！” “温娜，你可以不必说出来的。” 白龙王微微蹙眉道。 显然是觉得温娜自认不敌，让他折了面子。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温娜淡淡开口。 而我却是皱住了眉头。 阿香姐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执着于输赢。 她怎么回事！ “行吧！” 白龙王无奈的摆摆手，随后取出一张支票递到我的面前，“小兄弟，你的手段我见识了，这一百万是给你的奖励。” “多谢。” 我毫不客气的收下。 四颗鸽子血所带来的价值，远非这一百万所能相比，我没必要给他省什么钱。 “拍卖会也快开始了，咱们都落座吧！” 祝玲珑看一眼时间，催促围观的大家都相继散开。 而这段小插曲，也注定让我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提前引爆了一小轮高潮。 得益于祝玲珑安排的新座位，我和温娜离的很近。 她就在我的左前方，最多隔上一米多的距离。 “喂！” 刚一坐下，祝玲珑就狠狠给了我一肘，“你不会喜欢这个温娜吧！” “如果没话说，你可以不说。” “是我带你进来的，我凭什么不说。” 不满的撅起嘴巴，祝玲珑再次提到了温娜的伤疤，“我告诉你，她的刀疤很丑的，小丑你看过么，大概就是那样子。” 小丑？ 我脑海中，不禁冒出《蝙蝠侠》里面的小丑形象。 自两处嘴角，各有一道深邃的疤痕，延长向上，就像是一抹狰狞荒诞的笑容。 我暗暗攥紧了拳头。 如果阿香姐被人割出这种笑脸，不管那人有多大的能耐，我都一定要宰了他！ “二小姐，你说的这么确定，难道是见过温娜脸上的刀疤吗？” 我猛吸一口气问道。 祝玲珑点点头。 “肯定的啊！” “白龙王住的别墅，可是我安排的。” “那天我走错房间，意外看到了温娜的真面目，嘶，现在想想还觉得后怕呢！” 祝玲珑一边说，一边煞有其事的倒吸冷气。 听到这，我彻底不淡定了。 以至于后面她又说了什么，都没能进入我的耳朵。 直到祝玉衡的声音传来。 “首先，欢迎各位的到来。” 整个拍卖会大厅的灯光都黯淡下来，只有一束白光打在拍卖台上，将祝玉衡完好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我能感觉到，不少雄性生物都朝祝玉衡投去热忱的目光。 唯独祝玲珑露出不爽的表情。 “哼，凭什么让她主持拍卖，我爸就是信不过我！” “玉衡，快点开始吧。” 会场中，响起王慕玄得意的声音，“我的钱包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这话引来不少哄笑声，也让肃穆的拍卖会，变得有些不伦不类。 我回过头，看了王慕玄一眼。 刚好他也在看我。 眼神中似有熊熊烈火。 很好。 他还保持着对我的愤怒。 这样一来，我的计划应该就能顺利进行了。 “请大家安静。” 祝玉衡继续道，“接下来，我们要请出第一件拍品，玻璃种墨翡一块。” 话落，一位身材火辣的模特端来了一个银色的托盘。 上面摆放着的是一块漆黑透明的翡翠！ 又是一块椿！ 不得不说，祝家的底蕴着实强大。 哪怕是开场的拍品，都能拿出这种极品货色！ “起拍价五百万，每次竞价不得低于三十万。” 祝玉衡说道，“现在我宣布，竞拍开始！” 第50章 又打一赌！ 在玉石圈子里，椿的价值向来都是一览众山小。 祝家一开场就拿出了墨翡，让原本静谧的会场一瞬间就被引爆。 “好东西啊！” “不愧是祝家，一出手就是王炸！” “放在别家拍卖会，这一块墨翡，都是妥妥的压轴大宝！” 叫好声层出不穷，唯独缺少叫价的声音。 其实这也正常。 这件开场的宝贝太狠了。 起手就是五百万，致使大多数的买家都要重新衡量自己的预算。 毕竟谁都知道，拍卖会的底是九重紫。 不管他们有没有把握，至少都要把九重紫盘算其中。 如今多了一块墨翡，自然而然的，要计算手里的钱应该怎么花。 “五百三十万。” 足足过了五分钟，第一声叫价才终于出现。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身穿唐装的中年人，正微笑的举着竞价牌。 “这是识宝斋的陆老板。” 一旁，祝玲珑跟我介绍道，“祖上的能耐很大，生意做的也大，但传到他这一代，就没剩多少真本事了，不过骆驼死了比马大，所以他手里还有几个子儿。” “那他叫不了几句，也就不跟了。” 我平静道，“你觉得，这块墨翡最后会花落谁家？” “不知道。” 祝玲珑摸着精致的下巴，“好几家都有这个实力，但考虑到后面的拍品，尤其是最后的底，真正能拿下墨翡的人，恐怕还是出在王李两家，当然了，如果白龙王也对墨翡有意，他也有很大可能。” 我点了点头。 心里对祝玲珑多了几分欣赏。 平时她看着没什么脑筋，但也不算傻到极致，至少能看透这一点。 “不是，你这个眼神什么意思？” 祝玲珑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故意考我呢？” “不算考你。” 我笑着说道，“说起来，你也算我的东家，我总要知道这颗小脑袋瓜里，装的到底是是不是水啊！” “你！” 祝玲珑银牙一咬，随后她又弯起眉眼，“那你说，这块墨翡会被谁拿下？” “先说说这个李家的情况。” “李墨同，瑞丽市古玩协会的副会长，正儿八经的神仙路高阶玩家。” 祝玲珑对答如流，“在这里，每个有点本事的都说自己是权威，但真正的权威只有一个，就是这位李副会长！” “明白了。” 我道，“瑞丽市的天花板啊。” 说话间，我看向左手边的李副会长。 西装革履，文质彬彬。 看上去不像是搞古玩的，倒很像是新闻里搞外交的大人物。 “那就是他了。” “什么就是他了？” 祝玲珑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回过神来，“你是说，这块墨翡会被李副会长拿下？” “没错。” “我是不是应该再提醒你一下，王家是和我们祝家齐名的古玩豪门，而坐在你前面的这位白龙王，曾经是一方军阀，手里的好玩意儿，能堆成小山那么高！” “不用强调了，拿下墨翡的只会是李副会长。” 我说的很笃定。 而随着我们闲聊的功夫，那块墨翡的价格，已经叫到了六百五十万。 目前叫价的人，是王慕玄。 “你这人说话也太绝对了吧！” 祝玲珑的小脾气被我勾上来，“我偏就觉得，这块墨翡有可能被王慕玄拿到，这家伙装杯的很，先声夺人是他最热衷干的事情了！” “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我笑眯眯的看着她。 “行啊！” 祝玲珑扬了扬鼻尖，“你说，赌什么吧！” “如果我赢了，想办法把温娜约出来，我有些私事找她……” 没等我说完，就感觉大腿传来一阵刺痛，“你数螃蟹的，有事没事的就喜欢掐人！” “你现在满脑子都是温娜，我不掐死你都是好的了！” 祝玲珑凶巴巴的盯着我，“唐凤九我提醒你，你是我的人，在得到我的允许之前，不许你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听懂没有！” “……” 我刚刚觉得，她还算有点脑子，现在就把这个念头彻底掐灭了。 猛吸了一口气，我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这个温娜，很可能就是我要找的阿香姐。” “啊？” 不出所料，祝玲珑发出个很夸张的声音。 以至于正在叫价的几个人，都因为她而打乱了节奏。 “不好意思。” 朝大家吐了吐舌头，祝玲珑红着脸说道，“你确定吗，她那张脸我见过，跟你那张照片上确实有点像，但脸上的伤疤不像新伤。” “正因为不确定，所以才要把她约出来。”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祝玲珑面色稍有缓和，“早这么说，我不就不会误会你了嘛！” 此刻，叫价来到了七百万。 叫价者是位不知名选手。 所以叫价还会继续。 “那如果我赢了呢！” 祝玲珑算是接受了我的条件，很是激动的看了过来。 我想了想，说道：“条件你开，只要我能做得到。” “那我得好好想想了。” 端着她精致的下巴，小片刻过去，祝玲珑眼神终于亮起，“想到了，如果我赢了，你要当着祝玉衡的面，亲口承认你喜欢我。” “什么？”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祝玲珑强调道，“到时候我会把祝玉衡叫出来，然后你告诉她，你喜欢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等等，我有点乱。”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了。” “还有就是，她又不喜欢我，你争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 我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人的心思了。 在古玩的圈子里，她就像是一个另类。 “谁说她不喜欢你。” 祝玲珑银牙紧咬，“我去过她的房间，有一面墙，密密麻麻都是你的资料，我认识她这么久了，还从没有见过她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你说，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听到这，我情不自禁看了拍卖台上的祝玉衡一眼。 而后无可奈何的说道：“有没有可能，她仅仅是在调查我呢？”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只要有一丝概率喜欢你，我就必须要掐灭她的这种念头！” 祝玲珑盯着我，言之凿凿的说道。 第51章 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行吧！” 我不想就这个话题浪费时间，索性就答应下来，“只要你赢了，我就把这些话告诉祝玉衡。” “真是个乖弟弟。” 祝玲珑满意的点点头。 看那表情，好像输的一定是我。 但我也是同样的想法。 唐志毅说过，只有满足一种情况，唐门弟子才可以坐上赌桌。 那就是有着必胜的把握。 此刻我便是如此。 “八百五十万！” 时间一秒秒过去，叫价终于到了最高点。 而叫价者，正是李副会长。 现场很静谧。 只有祝玉衡的声音遍地可闻。 “还有要加价的吗？” “八百五十万第一次，八百五十万第二次！” “八百五十万第三次，成交！” 热烈的掌声响彻而起，不少人都向李副会长投来贺喜之词。 唯有祝玲珑，愣怔怔的坐在那儿不知所措。 “我赢了。” 我淡淡一笑，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我不理解。” 祝玲珑如梦初醒，一把拉住了我，“白龙王不跟就算了，可为什么王慕玄也不跟，拔头彩是他最喜欢干的事情，这次他怎么就转性了！” “这个啊，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卖个关子，保持了一份神秘感。 毕竟，这丫头总是一惊一乍的，如果我道明原委，她下意识的反应，很可能会闹到全场皆知。 “哼，搞什么神秘！” 祝玲珑撅起嘴巴，表现出一副闷乎乎的模样。 说实话，这幅小女人姿态还是挺诱人的。 至少比祝玉衡有滋味的多。 这时第二件拍品也拿了上来。 是一件清乾隆鼻烟壶。 质感上的确不错，价值的话，应该能跟我捡漏的那件吐宝三足金蟾差不多。 “要不要再赌一把？” 祝玲珑属于又菜又爱玩的性格，当即又拽住我的胳膊，“我的条件不变，你再想一个新的出来。” “先说赌什么？” “就赌……” 祝玲珑琢磨半会儿，忽然露出笑容，“就赌这件鼻烟壶的成交价，我说五百万，前后误差不超过三十万，你再说一个数字！” “六百万。” 我看了眼不远处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果断往上加了一百万。 事实上，祝玲珑给的报价没问题。 这件鼻烟壶封顶了就是五百万。 但那个墨镜女的存在，让我改变了想法。 “那你的条件呢？” “暂时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说吧。” “行。” 赌局已成，接着就是刺激的等待了。 当然，也只有祝玲珑感到刺激。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过去。 鼻烟壶以五百五十万的价格，由那个墨镜女成功拍下。 她的名字叫做严温柳。 并且在她拍下以后，她就选择了起身离开。 似乎对后面的拍品再没有半点兴趣。 “这个严小姐有毛病吧！” 祝玲珑满眼愤愤不平的说道，“鼻烟壶的价值就五百万，她偏偏还要加价，就喜欢赔钱的感觉是不是啊！” “千金难买我喜欢。” 我笑着说道，“上一件墨翡竞拍的时候，这位严小姐不动如山，但她见到鼻烟壶以后，整个人都坐直了许多，显然是冲着这东西来的，哪怕赔钱，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原来如此。” 祝玲珑恍然的点点头，紧跟着，美眸中又划过一丝不爽，“等等，你怎么老对美女这么上心！” “……” 我有些无语。 明明是你不懂得眼观六路行吗？ 虽说古玩这个行当里，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但不管哪一路，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或许你觉得，对比其他几条路，神仙路要正规许多，尤其是那些大型拍卖会，都有强大的鉴宝团队作为背书，不必担心拍品的真假，但实际上，神仙路同样水深。 拍品的成交价过低，就会有人护盘，以较高的价格拿回拍品。 拍卖行故意抬高拍品的起拍价，甚至还有可能恶意炒作，给拍品做身份，为拍品搞身价，导致最后的买家被割了韭菜。 更有甚者，会有一些买家提前合谋，故意在拍卖时保持静默，等其中一人成功得手，再私底下共享利润。 看不懂这些套路，很容易在神仙路上吃大亏。 等到第三件拍品推上来的时候，我决定反守为攻，故意调侃祝玲珑一句。 “还赌吗？” “赌！” 祝玲珑说完，又狠狠补充道，“赌个屁！再输你几次，你就成了我东家了！” “哈哈，那也未尝不可。” 我说笑间，也趁着她安静下去的时候，把注意力投在前排不远的温娜身上。 这背影，简直可以和阿香姐完美重合。 自老家一别，我终于又和阿香姐出现在同一座空间了。 尽管还不能确定她就是阿香姐，但这种感觉很强烈。 我就这么静静发着呆，拍卖会终于迎来了它最终的高潮。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件拍品了！” 祝玉衡主持的声音都比刚才更加响亮，“也是今天绝对的重头戏，九重紫，重1.5斤，玻璃种烟罗紫翡，起拍价三千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万！” 这话一出，顿时在会场引起了一片惊呼。 饶是在瑞丽市这座玉石之城，三千万的起拍价，也足以刷新过往的记录了！ 说完，祝玉衡特意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意思很明确。 轮到我出手了。 “她看你干什么！” 祝玲珑那该死的机警再次上线，“唐凤九我警告你，你必须跟她保持距离，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 我好笑发问。 不管这丫头是故意跟祝玉衡赌气，还是她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我都很想知道，当我激怒她以后，她的底线是什么。 “我……” 支吾了一会儿，祝玲珑忽然视线下移，“我就斩掉你的小追追！” 不等我反应，前排的温娜居然转过头来，静静的看了祝玲珑一眼。 这动作快到只有一瞬。 但我还是很开心。 因为我分明感觉到了，温娜的眼神里，有一丝愠怒。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在乎我的小追追啊！ 也许，她真的是我的阿香姐！ 而也就在我欣喜莫名的时候，关于九重紫的叫价，终于也拉开了帷幕！ 第52章 鱼咬钩了！ “三千三百万！” “三千五百万！” “三千八百万！” 随着彼方唱罢我登场，九重紫的价格也水涨船高，一路朝着四千万的方向叫了上去。 而且，叫价者多是瑞丽市的本土富商，白龙王、李副会长以及王慕玄，始终都没有出手。 “涨的好快呀！” 祝玲珑激动不已，直接抓住我的胳膊，“等九重紫交易成功，凤九，你就是这次拍卖会的最大功臣！” “祝玉衡未必会这么想。” 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按照祝玉衡的计划，需要我在白龙王叫价的时候给予狙击，但她不知道，我根本就没这个打算。 或者说，要狙击白龙王的人并不是我。 “这么一块好玉，你们都叫的这么温吞，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终于，白龙王按捺不住了，给出一个惊人的价格，“四千三百万！” 一口气就抬了五百万上去。 尽管在场都是非富即贵，但他们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吓了一大跳。 而王慕玄，早就等着白龙王出手一样。 见他有所动作，立刻也举起了手里的叫价牌。 “四千五百万！” “不愧是王家大少啊，出手就是阔绰！” 李副会长笑呵呵的说道，“看来，王少对这块九重紫是势在必得了？” “那肯定的啊！” 王慕玄得意的昂起头。 当我也循声看去，他不忘朝我丢来一记挑衅的眼神。 “不是，他瞪你干什么？” 祝玲珑疑惑不解道，“跟你竞争的又不是你，这人怎么像是大脑发育不全！” “他确实发育不全。” 我忍着笑说道。 这就是我的计划了。 会前对王慕玄的挑衅，包括暗示给他，白龙王其实就是我的人，全都是为了这一刻。 让这个白痴，替代我完成对白龙王的狙击。 此刻，我又看一眼台上的祝玉衡。 她也正看着我。 见到她的表情，我不仅想起一句歌词。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瑞丽鬼手王啊。” 白龙王沉吟一声，再次举牌，“五千万。” 不止是在场的看客，就连我都感到微微的愕然。 居然一口气把价格抬到了五千万！ 实际上，大家对九重紫的估价都不会差的太多，也都明白，白龙王叫到了它的最大价值。 再跟下去，赔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等于跟白龙王直接叫板了！ “小王，你还要继续跟吗？” 李副会长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语气里却很明显多了一丝挑逗。 估计他也好奇，王慕玄有没有把白龙王放在眼里。 而事实上是，王慕玄对我的恨，已经完全冲昏了他的头脑。 “跟，当然要跟！” 王慕玄表情凶狠，“五千五百万！” 为了跟白龙王叫板，他同样加了五百万的幅度。 嗡的一下。 全场都陷入了沸腾。 毕竟，超过五千万的部分，可都是溢价了！ “少年意气啊！” 李副会长感慨出声，视线转移到白龙王的身上。 而此刻的白龙王，表情已经有些难看了。 他是冲着九重紫来的。 同样的，也是冲着在瑞丽立威来的。 这关系着他这条过江龙，能不能压住瑞丽的一众地头蛇。 而他的立威第一把火，就被王慕玄给闷住了。 “小子，有点意思啊！” 白龙王沉吟一声，语气较之刚才，多了一丝杀伐的冷冽，“我倒要看看，你能跟我到什么时候，六千万！” “草！” 王慕玄表情也变了，像是一条阴鸷的蛇。 和他同行的人在不断和他耳语，应该是提醒他，这次叫价已经严重超出了九重紫的估值。 一旦入手，将会是千万级的亏损！ “老子缺的是这点钱吗！” 啪一声，王慕玄抽了同行者一个耳光，发狠的声音格外响亮，“老子就是要向大家证明，在瑞丽，我王家看上的东西，就肯定势在必得！” 我冷冷一笑。 这个棒槌！ “七千万！” “缅国佬，老子跟你杠上了！” “你加五百万是吧，老子加一千万，而且老子不设限，只要你敢跟，老子就奉陪到底！” 说话间，王慕玄甚至站起来，等同于当场叫嚣了。 比起我的预想效果更好。 只是，白龙王显然不像他这么上头。 “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或许还会跟下去，但现在不会了。” 白龙王摆了摆手，“年轻人，神仙路不是这么玩的，你家里大人没教过你吗？” “你管的着吗！” 王慕玄露出个骄傲的笑容，随后，朝着拍卖台做个帅气的动作，“玉衡，还不快点宣布，这块九重紫是我的了！” “啊，好的。” 祝玉衡也如梦方醒般，连次数都没叫，径直就落了锤，“九重紫，七千万成交！” 没有掌声。 只有一双双惊悸的目光。 在玉石拍卖里，这块九重紫并不算创造历史，但它的戏剧性，也足以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哈哈，爽啊！” 王慕玄高举双手，摆出他胜利者的姿态，“从今天开始，人们都会记住我的名字，王家，王慕玄！” “这逼给他装的！” 祝玲珑翻个好看的白眼，“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我笑而不语。 他肯定不知道，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咬钩吧！ “年轻人，恭喜啊！” 此刻，白龙王已经起身，隔空向王慕玄竖起了大拇指。 只不过，王慕玄根本就不领情。 “别在这儿硬撑了，其实你心里都难受死了吧！” “我？” “不是你。” 王慕玄完全不把白龙王放在眼里，一双嚣张的眼神直指我而来，“唐凤九，你也真够沉得住气，一口价不叫，全让这个缅国佬帮你叫啊！” “哈哈哈！” 白龙王被逗的仰头大笑。 随即间，他也朝我看过来：“小伙子，闹了半天，他这是冲你来的啊！” “可能觉得咱们坐在同一片区域，就认为您是我的人吧。” 我微笑道，“九重紫到了这种人手里，也是暴殄天物，确实是可惜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 白龙王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眼神中，明显抹过了一丝杀气。 第53章 崩溃的王慕玄！ “姓唐的！” 正在我们闲聊的时候，王慕玄又好死不死的走了上来，“没想到吧，你心心念念的九重紫，现在就在我的手里！” “哦。” 我反应平淡。 也很难不平淡了。 毕竟，他得罪了白龙王这样的人物，我实在没兴趣也没功夫搭理他了。 王慕玄猛然皱住眉头。 “你这是什么反应！” “跟我装是吧，其实你心里都要抓狂了！” “何必这么强忍着呢，万一再给你自己憋出什么毛病可怎么办？” 王慕玄说完，毫不客气爆发出刺耳的大笑声。 祝玲珑俏脸阴晴不定，一个箭步就拦在我面前，黑曜石般的眸子瞪视过去。 “王慕玄，你吃枪药了是吗，凤九他从头到尾就对九重紫没有兴趣，你在这儿莫名其妙发什么癫！” “是啊！” 蜈蚣几个人也走过来，冷笑的盯着王慕玄，“我看你是属蚱蜢的，这么喜欢跳！” “几个红花棍郎也敢跟我叫板，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王慕玄讥讽回去，最后把目光回归到祝玲珑的身上，“玲珑妹妹，你别看这小子这么冷静，其实他早就慌的一批了，我估摸着，他背后的东家马上就要收拾他了！” “……” 祝玲珑一整个噎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半会儿，她才一脸无语的说道：“就说你脑子不太行吧，他的东家是我，请问，我有什么理由收拾他呢！” “什么！” 王慕玄顿时睁大眼睛。 一双瞳孔，恨不能装满世上全部的震撼。 “你是万宝楼的人？” 王慕玄高声道，“开什么玩笑，这九重紫不就是万宝楼开出来的吗？” “没错，它不但来自万宝楼，更是我亲手挑出来的。” 我好笑的解释道。 王慕玄错愕的盯着我，许久，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敢搞我！” “不对，你在配合拍卖会故意激怒我，好让我用高价拍到九重紫！” “这么玩是吧，我一定要起诉你们，拍卖会，万宝楼，还有你们祝家，就等着吃官司吧！” 比起刚才，他演绎了另一种癫狂。 就像是一个喝醉的疯子。 和他同行的，是王家的掌眼先生，此时也面容崩溃，如同打了败仗的颓兵。 “我搞你什么了？” 我更加好笑，“蜈蚣，当时我的原话怎么说的？” “你让大家养精蓄锐，等到九重紫开拍的时候，再把当时的兴奋劲拿出来。” 蜈蚣心领神会，跟我打配合道，“王少爷，九重紫是凤九兄弟的得意之作，开拍的时候让我们多多捧场，这难道不应该吗？” 这时候，耗子的智商也难得上线了一把。 跟着阴阳怪气道：“是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 王慕玄一张脸涨成紫红，如果他的燃点再低一点，估计当场就能烧起来了。 就在这时，他身旁那个掌眼先生接了个电话。 一阵点头哈腰之后，小心翼翼把手机递到他的面前。 “谁电话啊，没看老子正在气头上吗！” “是，是老爷。” “你妈的，怎么不早说！” 王慕玄猛吸几口气，接过手机时，表情恭谨了许多，“老爹，什么事啊？” “跟谁老子呢，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 纵使没开免提，这洪亮的声音都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面。 我离的这么近，甚至都觉得有些聒噪了。 各个角落里，都传来不约而同的笑声。 “没没没。” 王慕玄有气不敢撒，只能强挤出一丝笑容，“碰见个傻逼，跟他呛呛了几句。” “少在外面给我惹事，拍卖会的情况怎么样，拿下了几件宝贝？” “这个……” 王慕玄支支吾吾的说，“不多，就拿下来一件。” “怎么就一件，我听说，除了不让你碰的九重紫，还有几件好东西，就算有李墨同那个老家伙，你也不该就拿下一件啊！” “您给我的预算有限，我确实就拿下来一件。” “……老子给了你一个亿啊，你他妈是不是又把钱给老子吞了！” 听上去，鬼手王也是个懂礼貌的谦谦君子，平时最喜欢的就是问候家人。 王慕玄本就心虚，听到这，直接就矮了半截。 “行吧，一个就一个吧！” 鬼手王长叹口气，“说说吧，拿下了什么东西？” “就是……您不让碰的那件。” “九重紫！” “老爹，我知道我没听您的话，但您相信我，这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整场拍卖会，就没有比它更有价值的东西了！” “这个用你说！” 如果可以，鬼手王应该都想穿过听筒，当场给王慕玄掐死在这儿了，“关键今天还有个大人物，祝家肯摆出九重紫，多半就是为了讨好那位，你他妈的给人截胡了，是要咱们整个王家家破人亡是吧！” “啊？” 王慕玄有点听傻了，目光在会场中环视一圈，“哪有什么大人物啊，难道你说的是李副会长？” 闻言，李副会长当即谦和的摆摆手。 “别给我扣帽子啊，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 “白龙王！” 鬼手王近乎是咆哮道，“我说的是白龙王，你仔细看看，拍卖会上有没有几张缅国面孔！” “有啊！” 王慕玄把视线落在白龙王身上，“可他就是一个小角色，帮人举牌的而已！” “哈哈哈！” 白龙王笑的更开心了，揽过我的肩膀玩笑道，“小兄弟，我这辈子都没这么让人看扁过，你说这事有意思不！” “您说笑了。” 我平静道，“像这种有眼无珠的蠢货，不配称之为人。” “说的好！” 白龙王赞许道，“温娜。” 话音刚落，就听见咻的一声。 有一道黑线拉过去，与此同时，王慕玄耳边响起了炸裂的响声。 他的手机当场爆碎。 燃爆的手机电池，炸伤了王慕玄的耳朵，鲜血流的他满脸都是，看上去格外渗人。 “啊！” 剧痛之下，王慕玄直接蹲下去。 等他好不容易恢复一点听觉，面前已然多了一道人影。 啪啪啪！ 白龙王面带微笑，抽打着他的脸颊。 “小子，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记住了，我叫……” “白龙王。” 第54章 你是个妙人！ 王慕玄费了极大的力气，终于从白龙王的口型中，读懂他说了什么。 接着，就看见王慕玄脸上，涌出了大片大片的冷汗。 扑通！ 他再没有之前的张狂，双膝一软，径直跪在地上。 “白，白龙王先生，我都是无心之举，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 也许，王慕玄并不清楚白龙王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但他了解一件事，这位是鬼手王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更何况，鬼手王在电话里提到了一个词。 家破人亡！ 放眼整座瑞丽，都没有谁敢说在王家面前，拥有这样的能力！ “你截胡了我的九重紫，现在又让我饶过你？” 白龙王笑呵呵道，“你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点呢？” “我愿意把九重紫转售……哦不，我愿意把它赠送给您！” “用不着。” 白龙王耸耸肩，“现在我对九重紫已经不感兴趣了。” 言外之意，他只想针对王家。 眼看着一点点瘫软下去的王慕玄，我不禁也皱起眉头。 好像有点玩大了。 如果白龙王碍于面子，真的不再接受九重紫，那我一开始答应祝玉衡的事情，岂不就失约了？ “回家吧。” 白龙王整理着他一丝不苟的衣领，“让你家的人都洗干净脖子，用不了多久，我亲自上门拜访。” 他说话很轻。 可其中的杀意，沉重若铅。 在场的人听了，无不感到毛骨悚然。 就算是李副会长这样的老江湖，都不由得生出一束冷汗。 “小兄弟，你是个妙人，我记住你了。” 重新经过我的时候，白龙王朝我看过来，“这次玩的很开心，回去告诉祝家，以后这样的拍卖会要多办，我一定捧场！” 说罢，他便带着温娜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又感觉，好像没有失约。 尽管他没能得到九重紫，但我帮他开出了鸽子血。 这一道情分，应该比九重紫更加值钱。 “姓唐的，是你！” 直到他走后，王慕玄才猛然回神，宛如魔鬼一样扑向我，“你故意给我设局，让我截胡白龙王对不对！” 蜈蚣他们的动作更快，在他近身之前，就提前把他拦住。 “王少，得罪白龙王的人是你，没必要把这笔账算在凤九兄弟身上吧！” “放你妈的屁！” 王慕玄完全情绪崩溃掉了，“要不是他给老子设局，老子会做这种蠢事吗！” “蜈蚣，放开他。” 我神色漠然的走上去，盯着王慕玄一双血红的眼睛，“有时间跟我耗在这儿，不如抓紧回去，跟你的老爹商量一下，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浩劫！” “我他妈就算是死，也拉着你一起死……” 王慕玄话是这么说，声势却越来越小。 到最后，他惶恐的后退两步，靠着掌眼先生的搀扶，才堪堪稳住身形。 “你等着！” 留下这干瘪的三个字，王慕玄仓皇跑路。 接着，李副会长走到我的面前。 “万宝楼收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啊！” “过誉了。” 我微微骇首，“还没恭喜李副会长，成功拿下墨翡。” “多谢。” 李副会长塞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地址，有时间到我那儿坐坐。” 祝玲珑很是敏感的拽住我。 “李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当着我的面就撬我墙角是吧！” “哈哈！” 李副会长大笑道，“我可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小伙子挺有趣，想跟他交个朋友而已。” “交朋友可以，其他的就不许多想了。” “没问题。” 李副会长朝我眨眨眼，随即也离开了会场。 毕竟，他只是拍下了墨翡，需要到拍卖行办公室支付相应的钱款，才算是真正把墨翡拍到手里。 刚才那一幕实在震撼，以至于在场其他人，在离开前也都一一上前，主动给我递了名片。 可以预料，在今天过后，瑞丽古玩界将会多一个响亮的名字。 唐凤九。 开出九重紫，算计王慕玄，甚至还交好白龙王。 就这几份战绩，足够让大家讨论一阵子的了。 “凤九，刚才你简直帅炸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耗子一把揽过我的肩膀，“走，咱们回去好好庆祝一下！” “咱们啥也没拍到，有什么好庆祝的啊？” 黑子一脸不解。 耗子直接给他个白眼：“咱们本来也不是来拍宝贝的，但是我敢说，今天没有谁比凤九露的脸更大，包括那块九重紫！” “这倒是。” 兄弟几个正打算往外走，自我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愠怒的声音。 “唐凤九，你给我站住！” “嘶！” 耗子一副牙酸的表情，“凤九，我们先回了，在店里等你哈！” 不等祝玉衡走上来，他们就已经跑的没影。 比起温顺如小猫的祝玲珑，这位雷厉风行的祝大小姐，显然让他们感觉招架不住。 “喂，你要干嘛呀你！” 祝玲珑还是不虚她什么的，当即就表现出护食的状态，“凤九是我的人，你最好给我注意一点……” “玲珑，我没心情跟你胡闹，你给我躲远点！” 祝玉衡语气冷冽，下一秒，就化语为剑，朝我攻杀上来，“改变计划之前，为什么不问过我的意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玩火自焚！” “如果我亲自抬价，才是自焚吧？” 我笑呵呵的说，“再说了，当时我答应帮你，可没说过要怎么帮，看来你是意会错我的意思了。” “你！” 祝玉衡胸口起伏，让人想到涨潮期的海浪。 一般来说，此时是赶海的最佳时期。 “什么抬价？” 祝玲珑愣怔怔的反问一句，“祝玉衡，你想让凤九帮你抬白龙王的价？你这个疯女人，连白龙王的钱都敢赚，你疯了吧你！”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在这儿掺和了。” 祝玉衡并不想和祝玲珑多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走，跟我去见父亲，我要你亲自跟他解释！” “不用去了。” 正在我想挣脱的时候，一道醇厚的声音忽然传来。 会场有一扇侧门，此刻正打开，祝老先生逆光走来。 “父亲。” 祝玉衡闪电般松开我，“对不起，把您精心策划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第55章 只有他，才能完成这个计划！ “爸，今天的事不怪凤九，都是祝玉衡让他恶意抬价，他才会出此下策……” 不等祝老先生走上来，祝玲珑就急急忙忙上前，亲昵揽住祝老先生的胳膊。 祝玉衡见状，立刻朝我递来一记狠戾的眼神。 像是在说，瞧你干出来的好事！ “傻丫头，这次你错怪玉衡了。” 祝老先生看上去心情很好，拍了拍祝玲珑的手背，温和开口，“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啊？” 祝玲珑一双美眸顿时睁大。 祝老先生转头，好奇的打量着我。 “小家伙，你似乎不觉得意外。” “祝玉衡做事循规蹈矩，没有您的授意，她当然不敢自作主张。” 我如实回答道。 在外人眼里，祝玉衡身上的标签定然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但我一眼就看穿了她。 这就是个不敢忤逆父亲的乖乖女。 所有的强硬，都只是她身上的伪装而已。 “哈哈，有意思！” 祝老先生笑道，“这么说的话，你不是一个会循规蹈矩的人了？” “我做事，只遵从我的本心。” “说的好！” 祝老先生赞许一声，忽又眯起眼睛，“但你就没想过，一旦王家小子没能跟上你的节奏，你给玉衡的承诺也就失约了，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哼！” 祝玉衡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怎么办，肯定是豁出这几个红花棍郎了！” 她说的，便是蜈蚣几人。 “祝大小姐，什么叫豁出去我们！” 蜈蚣皱起眉头，不满道，“只要是凤九兄弟吩咐，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们兄弟都绝无二话！” “说的没错！” 黑子三人也都是斩钉截铁。 说实话，他们跟我的情分，肯定还没到这个程度，蜈蚣之所以表态，只是不想因为祝玉衡的话，而致使我们之间出现什么嫌隙。 “玉衡，你为什么这么问？” 祝老先生饶有兴致的问道。 祝玉衡撇了撇嘴。 “拍卖会上，他刻意跟这些人分开座位，还不能证明他的心思吗！” “这你可就想多了。” 祝玲珑像是揪住了祝玉衡的小辫子一样，神色激动的说道，“凤九之所以坐在白龙王附近，只是为了……” “抬价。” 我轻声打断道，“只是为了抬价而已。” 目前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温娜就是阿香姐的马甲，所以我并不想表现的太过心急。 否则，就很容易被人利用了。 万一被祝老先生察觉到我对温娜的过分关注，很可能就以此为由，故意钳制我做些情不由衷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但要亲自抬价，还要在白龙王面前，故意下他的面子？” 祝玉衡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仿佛把我彻底看透一样，“唐凤九，不觉得你这个解释很可笑吗！” “是啊凤九，你平时那么聪明的人设，忽然搞这一出，有点说不过去啊！” 耗子也凑近到我身后，格外小声的嘀咕道。 我却是笑了笑。 目光径直找上祝老先生。 “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吧？” “嗯？” 祝玉衡不禁怔住。 而祝老先生，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玉衡没看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会对你有这样的误解也属正常。” “之前？” 祝玉衡满脸不解，紧跟着，她就打开手机，从中找出来会场之前的录像。 然后，我就在她脸上看到了越发浓厚的震惊。 “你帮白龙王开出了鸽子血？” “很意外吗？” 我耸耸肩，“难不成，你以为那块九重紫只是一个巧合？” 这话给祝玉衡噎了一下，她当然认可我的能力，但估计她也没想到，我的运气竟然这么好。 刚一见到白龙王，就给了白龙王这样大的惊喜。 无论是价值还是戏剧性，鸽子血都和九重紫一样，足以成为瑞丽古玩界的一个传奇。 “我明白了，有那四颗鸽子血为前提，即使你在拍卖会上不给白龙王面子，也能把他的怒火降到最低。” 祝玲珑反应过来，但眼神里，依然存有一丝懵懂，“可我还是不理解，咱们家不是要跟白龙王搞好关系吗，为什么又要恶意抬价，想办法赚他的钱呢？” “有时候，抬价不是为了赚钱。” 祝老先生说话间，伸出手在祝玲珑额头敲了一下。 这一下，就跟打通祝玲珑任督二脉一样。 那双眼神当即就清澈了。 但同时，祝玲珑也睁大眼睛：“您想让凤九拿下九重紫，然后再把它送给白龙王，最大程度收割白龙王的好感！” “小丫头倒是不傻。” “可这样一来，凤九不就成了牺牲品吗？” 祝玲珑皱起黛眉，“祝家和白龙王有多交好，他和白龙王就有多交恶，甚至以白龙王的性格，直接对他动杀心也说不定啊！” “祝老先生，您真的是这么想的？” 耗子声音一沉，言语间已经充满了戾气。 而蜈蚣几人，也纷纷摸向自己的后腰。 仿佛随时都要抽出他们的红棍一样。 “你们想干什么！” 祝玉衡呵斥道，“敢对我父亲不敬，你们考虑过后果吗！” “祝大小姐，没有你们这么办事的！” 耗子全然不惧道，“凤九全心全意的帮你，结果呢，你们祝家从上到下，都拿着凤九当小日子整，我明白，祝家家大业大，但做什么事都要讲个规矩吧！”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这话竟然是从耗子嘴里说出来的。 看来，这小子是真打算为了我，去跟祝家翻脸。 “你！” 祝玉衡粉面带煞，马上就要叫人了。 就在这时，祝老先生忽然开口了。 “玉衡，这件事是祝家有错，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可是……” 祝玉衡面露不甘，但看见祝老先生不容置疑的目光，还是沉默下去。 接着，祝老先生继续解释：“其实，我的本意并非让小兄弟为祝家牺牲，别的不说，单就这双眼睛，足以把祝家带到新的高度了。” “那您还让他去抬白龙王的价，这不就是把他推进火坑嘛！” 祝玲珑抱怨道。 “没办法，白龙王此人生性多疑，对我身边的人早就查的清清楚楚，而小兄弟加入万宝楼没多久，并不在白龙王的调查名单里面，不是把他推入火坑，而是只有他，才能完成这个计划！” 第56章 欢迎加入！ “可就算这样，你还是坑了凤九啊！” 对于这个理由，耗子依旧没办法接受，“要不是凤九足够聪明，说不定现在已经被白龙王给盯上了，不对，他肯定被白龙王盯上了啊！” “说的没错！” 蜈蚣想了下几分钟前的王慕玄，脸色变得尤为凝重，“以白龙王的能力，想捏死我们，还不是捏死蚂蚁一样简单，祝老先生，您这么做确实不讲究！” “你们够了没有！” 祝玉衡沉声道，“在瑞丽，敢这么和我父亲说话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们自认为在这个行列里面吗！” “无妨。” 祝老先生笑了笑，目光落在我身上，“小兄弟，你也这么认为吗？” “我对自己的手段有自信，就这么简简单单把我献祭掉，绝对是你和整个祝家的损失！”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 祝老先生眼神亮起，“不错，我确实给你留了后路，如果你真的上了白龙王的黑名单，我就帮你改名换姓，让你以祝家供奉的身份再入江湖。” “供，供奉？” 耗子一时语塞，和旁边的蜈蚣交汇一个震撼的眼神。 比起掌眼，供奉是更加高级别的存在。 一旦给了我供奉身份，像是祝玉衡、祝玲珑之类，都要对我毕恭毕敬，换言之，在这个祝家，我就是绝对的一人之下！ “对，就当是给小兄弟一个补偿吧。” 祝老先生笑呵呵的说道。 与之前的温和不同，这次他的笑容，更多了一抹老奸巨猾的味道。 就好像在说，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如若你乖乖配合，现在已经是祝家的供奉大人了！ “凤九，你好像错过了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啊！” 耗子拽了拽我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供奉的待遇，确实要高出掌眼太多，但任何事都有两面性，一家豪门的供奉，未必就是多好的差事。 就像耗子说的，鲤鱼跃龙门，可有多少人知道，当那条鲤鱼攒尽修行，奋力一跃，终于迈入龙族的时候，迎接它的，并不是什么位列仙班，得成大道！ 仙族总要吃饭。 那些金仙圣人口中的龙肝凤髓，就来自这些鲤鱼化身的龙族。 很残酷，但这往往就是现实。 “爸爸，虽然凤九没有亲自入场，但他的表现还是很惊艳的，要不……” 祝玲珑夹着嗓音说道，“你就让他做这个供奉吧，反正他的实力摆在那儿，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不行。” 祝老先生拒绝的很干脆，“要么论功行赏，要么给予补偿，但只论功劳的话，他还达不到供奉的地步。” “为什么啊？” 祝玲珑一把撤掉抱着祝老先生的手，“他明明都做的很好了，既保全了自己，又成功抬高了九重紫的价格，虽，虽然九重紫是被王家拿到了，但我想，白龙王肯定还是能拿回来的嘛！” “只要王家不傻，定会把九重紫回献给白龙王，可问题就在这儿，小兄弟一番操作下来，同样也给王家制造了讨好白龙王的机会，所以我说他的功劳还不够。” 祝老先生说完，不忘朝我看一眼过来，“小兄弟，你应该也认可这一点吧？” “认可。” 我无意成为什么供奉，自然也懒得争取。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祝老先生还是主动伸出了手。 “虽然供奉还做不了，但我认可了你的能力。” “小兄弟，哦不，你叫唐凤九对吧？” “欢迎加入祝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露出极度的惊讶。 我则是微微眯眼。 “万宝楼掌眼，不算是加入祝家吗？” “当然不算。” 祝玲珑最是激动，一把就抱住我的胳膊，“在这之前，我只是你的东家，但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就是家人了。” “家人。” 我把这个词咀嚼一遍。 对我来说，这是个很陌生的词了。 跟随唐志毅学本事的那些年，他不像是我的父亲，更像是我的师父。 阿香姐的确是我的家人，可我俩刚刚在一起，她就离我而去了。 这总让我有一种抽离的感觉。 “玲珑说的没错。” 祝老先生笑着点点头，“以后你就算祝家的人了，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在瑞丽这个地方，没有人再敢冒犯你。” “也包括王家？” “包括王家。” “多谢。” 我并不惧怕王家，只是多这一层身份，确实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次加入，纯纯属于是四九年入国军了。 再过不久，瑞丽古玩界就迎来了一场大洗牌。 什么祝家王家，都不再是绝对的权威。 “那什么……” 耗子忽然搓动手掌，一脸讨好的笑容，“祝老先生啊，我们闻烟小筑也算是凤九的娘家人了，如今他入了祝家，那我们……” “他是加入祝家，又不是入赘，跟什么娘家人有关系吗？” 祝玉衡皱起眉头，嫌恶的口吻说道。 耗子撇撇嘴，极小声的嘟囔着：“那你能说的准啊，万一再过不久，祝老先生就让你或者二小姐的某一位，嫁给凤九当老婆呢？ ” “谁要嫁给这个家伙！” 祝玲珑小脸一红，娇嗔姿态。 而祝玉衡，完全就是杀人的眼神了。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的闻烟小筑关门大吉！” “你关一个试试！” 耗子怡然不惧，“看凤九同意不，我可听说了，你跟凤九过过招，那输的老惨了！” “你！” 祝玉衡一整个大破防。 若非还有祝老先生在场，恐怕她现在就要叫人，直接给耗子一顿收拾。 “哈哈！” 祝老先生被逗的仰天大笑，“年轻人到底是有活力啊，也罢，既然都是凤九的朋友，那你们的闻烟小筑，也可以算作是祝家的产业，今后祝家的资源，你们可随意调用！” “卧槽，流弊啊！” 耗子点头哈腰的迎上去，双手紧紧握住祝老先生的手，那叫一个虔诚。 也就在这时候。 我接到了柳闻烟的电话。 “拍卖会也差不多结束了吧，抓紧回来，王家找上门来了！” 第57章 王家大小姐！ 当我们回到闻烟小筑的时候，门口已经被两台奔驰大G堵死，有几个客户正举着手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偷拍。 “张叔，别拍了。” 耗子走上去说道，“王家不是好惹的主儿，万一被他们看到你在这儿偷拍，不是白找的麻烦吗？” “我就是气不过！” 张叔满脸的愤愤不平，“柳老板多好的人啊，凭什么为难她！” “没事，会摆平的。” 拍了拍张叔的肩膀，耗子转过头，目光深重的看了我一眼。 接着，我们几人推开门，进入闻烟小筑。 作为红花棍郎，蜈蚣他们的动作最快，两人护在柳闻烟面前，另外两人则是堵住出口，避免发生冲突时，给了这些人逃生的机会。 但实际上，王家带来的人，远比他们更多。 光是这个主厅，至少就挤了七人，除此之外，还有坐在柳闻烟对面的一道绝美身影。 从姿色上看，这女人完全不输给柳闻烟。 只是，她走的是中性路线。 比祝玉衡更加干练的短发，再加上英姿飒爽的妆容，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简直要A爆了！ “你就是唐凤九？” 我一进门，这女人目光就锁定住我，“拍卖会上给我弟弟做局的人就是你？” 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王慕玄那么一个人渣，居然还有这样的极品姐姐。 “是我。” 我豪无解释的意思，“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有点积怨，正好趁这次拍卖会报复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你倒是坦荡！” “按理说，江湖事江湖了，你们的恩怨我不该插手，但你做的太过分了！” “你知道为了给王慕玄擦屁股，我们王家付出了多少吗！” 我皱了皱眉。 不是因为她上门找事，而是她这句话背后的信息。 距离拍卖会结束，才仅仅过去了一个钟头。 而王家，居然已经解决了王慕玄的麻烦。 堪称神速！ “不就是赔钱么？” 耗子一挥手道，“王大小姐，报个价吧！” “我的价，你们给不起！” 王大小姐冷笑道。 这话让耗子有点下不来台，脸色顿时有些涨红。 “那也要有个价吧！” 按他的想法，肯定是和平解决最好，毕竟王家是能和祝家掰手腕的豪门强族，闻烟小筑根本就没有抵抗之力。 “行，那就让你死的明白。” 打个清脆的响指，王大小姐从下人手中接过一张清单，在耗子接手的刹那松开手，由着那张清单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这动作，算是极度的羞辱人了。 耗子强忍怒火，把清单拾了起来。 然后就听他爆发一声。 “草，你们疯了是吧！” “小声点！” 柳闻烟有些不耐的提醒道，“还嫌街坊四邻知道的少是吧！” 耗子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跟柳闻烟抱怨道：“可这也太扯淡了，开口就三个亿，把咱们的家底儿掏空，也拿不出这么多啊！” “王大小姐，以我们闻烟小筑，确实不足以跟王家抗衡，但祝家，您还是要掂量掂量的吧！” 蜈蚣忽然冒出来一句。 听到祝家，耗子的阴霾一扫而空。 “对啊！” 把清单往桌上一拍，耗子激动道，“如今，我们闻烟小筑可是祝家的产业，想动我们，王家最好能慎重一点！” “祝家？” 王大小姐的表情微微变了。 她转过头，再次把视线定格在我的身上。 对于我们这群人，王家肯定也在短时间内迅速做了背调。 能给闻烟小筑带来祝家资源的，必然就只有我了。 “确实如此。” 我平静的点点头，“但就算没有祝家，这笔钱我也无意赔偿，局给他王慕玄开了，入不入是他的事情，不要搞得好像我在明捅他的刀子一样。” “你！” 王大小姐脸色一冷。 她听出了我的潜台词。 想替王家挽回损失，就想办法让我入局，否则，其他的条件免谈。 “大小姐，这是个硬茬，要不要上点手段。” 一名王家的红花棍郎上前，低沉的声音里透出杀意。 蜈蚣他们一听，当即也摆开架势，随时准备开战。 而就在这时。 门口再次传来了一声呼啸。 “报警？” 王大小姐冷笑道，“你觉得在瑞丽市，公家能管得了我王家吗？” “我们凤九还不至于做那么没品的事！”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祝玲珑踩着骄傲的步子走进店里，“王倩柔，你不是在漂亮国开博物馆吗，怎么又跑回来掺和古玩界的事情了，在这之前，你不是瞧不上这些东西么！” 我看了这位王大小姐一眼。 王倩柔？ 这种中性帅女路线，貌似跟倩柔这两字毫无关联吧！ “我做什么，用不着你这个黄毛丫头来说三道四！” 王倩柔俊眉一挑，说道，“还有，这是王家和闻烟小筑的过节，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闻烟小筑是我祝家产业，凤九更是我祝家的人，你觉得，我不应该过来吗？” “什么！” 王倩柔粉拳微微握紧。 她没想道，我真的成了祝家人。 但很快，她就转动眼神，冷笑道：“也就是说，给我弟弟做局，是你们祝家的意思了？” “谁，谁说的！” 祝玲珑倒是没有踩进她的坑里，但仍然有些支支吾吾，“我们祝家和你们王家，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倒是你那个废物弟弟，天天缠着祝玉衡不放，好像能跟她发生点什么一样！” 我叹了口气，这丫头并不算傻，但就是脑袋里缺了点灵光。 无奈，我只能顺着她的话茬继续道：“说到这儿，我倒是要问问了，王慕玄整天这么上赶着舔我们大小姐，是不是你们王家的意思？” “这……” 王倩柔表情一变，“我弟弟喜欢什么人，跟家里有什么关系！” “这可不是喜欢，已经算得上骚扰了。” 我笑道，“大小姐名下有摘星阁，属于祝家的中流砥柱之一，王慕玄天天这么给她喂屎，肯定会影响摘星阁的生意，难道这不是针对祝家，一场有蓄谋的局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 在我的引导下，王倩柔终于急了。 第58章 做局还是做东？ “如果我是强词夺理的话，那你又在这儿急什么呢？” 我笑盈盈的，完全是不急不躁的样子。 因为我已经拿捏住了她。 一旁，祝玲珑终于回过神来，露出了她特有的狡黠。 “没错，是你们王家先宣战的，要不然就请王叔出来，亲自澄清一下！” “我……” 王倩柔气的银牙紧咬，“都没有的事情，有什么好澄清的！” “那今天拍卖会上，也都是没有的事情。” 祝玲珑挺起胸脯，一脸骄傲，“纯纯是王慕玄自己犯蠢，才跑去截白龙王的胡，非说凤九做局给他，你们王家真是脸都不要了！” “你！” 王倩柔的忍耐已到极限，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红花棍朗就冲上来，把我和祝玲珑围了起来。 然而，他们也知道祝玲珑的身份，并不敢真的动粗。 “行了行了。” 祝玲珑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在这儿装样子给谁看，真以为我会害怕啊！” “这么说，祝家是铁了心要袒护闻烟小筑了！” 王倩柔粉面含煞的说，“你们有种，早晚有一天，我王家会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说到这，她又把目光转到我的身上。 “不就是做局吗，真以为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吗！” “我等你来。” 我笑着耸耸肩，算是接下她的战书。 但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又传来新的声音。 “王大小姐这是要给谁做局啊！” “嗯？” 王倩柔怔了下，紧跟着，脸露惊喜，“是小刀会的沈紫衣！” 我转过头，这不是前几天在外面吃馄饨时，碰到的那个小刀会鹰钩鼻吗！ 这次就他一个人，吊捎眼并未同行。 “我过来转转。” 鹰钩鼻笑道，“不过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但又好像正是时候。” “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王倩柔连连点头，“还请沈紫衣帮忙，把这几个红花棍朗从闻烟小筑撤走，带回你们小刀会吧！” 她说的，正是蜈蚣四人。 此话一出，我们几个俱都流露出古怪的笑意。 尤其是耗子，甚至都直接笑喷出来。 “王大小姐，难道你都看不出来，我这几个兄弟穿的衣服，都没有小刀会的标志吗？” “什么？” 王倩柔一怔，立刻睁大眼睛辨认起来。 她身后的红花棍朗很快也发现了这个华点。 “确实是这样，他们不是小刀会的人！” “你们敢私设红花棍朗！” 王倩柔眼中更是喜不自胜，当即对沈紫衣说道，“沈紫衣，这闻烟小筑简直都无法无天了，我建议，你立刻把这些人带回小刀会处置！” 处置几个红花棍朗不是目的，她要的，是闻烟小筑得罪了小刀会。 再加上王家这座大山，即便是祝家，肯定也要衡量轻重。 “这恐怕不行。” 沈紫衣只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说道，“这四位棍朗，得到了小刀会的认可，他们无需入会，也可以以红花棍朗的身份行走于瑞丽市。” “什么！” 王倩柔的笑容陡然僵住。 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沈紫衣，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小刀会可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啊！” “之前确实是没有。” 沈紫衣点点头，“即使不入会，也要拜过码头，走过刀山，才能允许他们存在，但这四位身份特殊，所以……就算是给他们开了个特别通道吧！” “特别通道？” 王倩柔英气不再，剩下的就只有惊讶，“这么一家小店，他凭什么！你别告诉我，就因为是祝家看中了这家店！” “此事，还真和祝家没有关系。” “那和谁有关系，你叫他出来，我要他当面给我解释清楚！” “这个……” 沈紫衣有些无奈的抓抓脑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见状，也只能站出来替他解围。 “沈紫衣，我亲自跟她说吧。” “你有什么可说的！” 王倩柔就像被踩中尾巴一样，朝我冷冷的瞪视过来，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什么，愤恨改为了震惊，一双美眸跟开了大眼特效似得，“小刀会能默许他们的存在，全都是因为你？” “对，有什么问题吗？” 我似笑非笑的看她。 这件事本身和我给王慕玄做局毫无关联，但这么摆在一起，仿佛又无形当中解释了很多东西。 至少，王倩柔的怒火已经冷却下来。 她看向我的目光，从一开始吞人一样，到现在换做是审视的意味。 “唐凤九。” 只见她猛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记住你了。” “所以呢？” 我笑道，“是打算做局，还是打算做东？” 我用了做东一词，算是给她面子，因为我知道，她已经有了化干戈为玉帛的想法，但考虑到之前种种的不愉快，她肯定不能叫做东，而是叫赔罪更合适一点。 “做东。” 王倩柔倒没有祝玉衡那么的心高气傲，而是很爽快承认了她的想法，“三天后，王道茶庄。” 沈紫衣呵呵一笑。 “如果王大小姐赏脸，我能不能也过去讨杯茶喝？” “……当然可以。” 王倩柔眼中再次闪过错愕。 沈紫衣当然不是喝杯茶这么简单，这样自降身份，恐怕是担心王家从中作梗，想要暗害我什么。 所以，三天后他是专门为我保驾护航的。 等王倩柔走后，我朝沈紫衣抱了抱拳。 “多谢沈紫衣照拂。” “唐先生客气了。” 沈紫衣笑着摆摆手，“若非唐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和老北这辈子也有不了后了！” 话落，祝玲珑顿时瞪大眼睛。 “不是吧，这才几天，嫂子就有了啊？” “没那么快！” 沈紫衣笑道，“只是昨天，我又去查了一下，医生说我那方面的活性，已经大有提升，想要怀上，也是指日可待了！” “好事啊！” 祝玲珑很懂得提供情绪价值，“恭喜沈紫衣，等嫂子怀上了，我万宝楼，一定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 “哈哈，祝二小姐客气了！” 沈紫衣说着，话题又回到我的身上，“说到这个，我这次过来，就是专门给唐先生道谢的，顺便也给唐先生送一件礼物！” 第59章 斗彩鸡缸杯！ 闻言，祝玲珑拿手肘怼了我两下。 笑嘻嘻的说道：“你现在可以啊，沈紫衣这人抠门的很，轻易不给人送礼的！” “咳咳！” 沈紫衣故意清了下嗓子，“祝二小姐，你们说悄悄话，是不是也该背着点我啊？” “呃，这你都能听得到？” “学武的嘛，听声辩位的功夫还是有的。” 沈紫衣哈哈一笑，没有让祝玲珑继续尴尬，紧接着，就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恭恭敬敬的递给我。 “没必要这么客气。” 我没有第一时间接下，“你帮我搞定了红花棍朗的身份，从人情上来讲，咱们已经两不相欠了。” “两不相欠，那不就是陌生人？” 沈紫衣再次往前推了推，“我这不是想跟唐先生交个朋友嘛！” “对，朋友！” 耗子一把接过木盒，美滋滋的塞我怀里，“凤九，这可是沈紫衣送你的礼物，不收可就不礼貌了。” “不至于不至于！” 沈紫衣呵笑道，姿态上并不算强势。 这也让我舒服不少。 我友好的伸出手：“那就多谢了，朋友。” “哈哈哈，能从唐先生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是我沈青的荣幸。” 紫衣只是他在小刀会的身份象征，沈青才是他的名字。 而耗子，早就迫不及待。 一个劲儿的捅咕我。 “凤九，还不快打开看看，沈紫衣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好。” 我把木盒放在桌上，啪嗒一声，按下了上面的木栓。 紧跟着，惊叹声就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木盒里放着的，居然是一对斗彩鸡缸杯。 这是明成化年间御窑厂创制的斗彩瓷器，因其存世稀少，胎薄如纸，轻盈秀丽，在酒杯类瓷器之中，一直占据着非常高的地位。 《陶说》中有云，成窑以五彩为尊，酒杯以鸡缸为最。 “卧槽！” 耗子露出无比惊异的表情，“传闻居然是真的，这对酒缸，真的在您手里啊！” 记录在册的斗彩鸡缸杯，先存世不过一十七件，其中可流通的也仅有四件，且不是成对出现，换言之，我眼前的这一对，属于在记录之外。 “早有传闻，小刀会沈紫衣拥有一对斗彩鸡缸杯，但始终都没人能证实这件事，没想到这是真的！” 祝玲珑也禁不住感慨。 看来，这在瑞丽市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这么说，我是接了一件国宝级文物啊！” 我笑了笑，说道，“沈青老哥，你这个老哥，我有点交不起啊！” 即便是朋友，也都需要人情往来的。 这么一件国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的下的！ “话别这么说。” 沈紫衣摆了摆手，“金盆洗手那天，我就已经财富自由，这些东西不过是个玩物，远比不上留个后更加重要。” “行吧，那就先放我这儿，今后沈青老哥需要这对酒缸了，随时再找我要。” 我重新扣上盒子，算是接受了这件礼物。 但实际上，我在用词上始终斟酌。 直说他可以随时收回，就是提防某一天，他需要我去做违心之举的时候，也能从容的割舍掉这一份人情。 没办法，朋友之义就跟夫妻之情一样，都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 对方给你的情分越大，你就越要保持冷静。 “哈哈哈！” 沈紫衣这种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但他也是看破不说破，只是爽朗一笑，“那就当是寄存了，放你这儿，我安心。” 话是这么说，但我怎么都没想到，这对斗彩鸡缸杯，没多久就迎来了一个巨大的变数。 店里来了这么一位贵客，自然要宴请招待。 等我们从饭店回来，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钟了。 耗子跟蜈蚣几个没喝尽兴，打个招呼，就不知道跑哪儿续摊去了，我本想回卧室休息，却被柳闻烟叫住了。 “凤九，你跟我来一趟。” 柳闻烟看上去挺严肃，不但关了前门，甚至都没在客厅里说，而是带我去了她的卧室。 砰。 随着房门关上，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安静了。 空气中，不再是古玩店那种特调的木质香味，而是充盈着柳闻烟身上的香气。 那种令人欲罢不能的香气。 莫名间，我小腹中又一次涌起冲动。 “姐身上香吗？” 柳闻烟声音婉转，脚下居然蹬掉鞋子，赤足走到我面前，仅不足半米的距离。 我咽了下口水。 当下就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睡她。 这不是朋友之间该有的想法，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但好在，唐志毅对我做过专门的训练，即使是在极端情况下，也能保持一丝心性上的坚守。 “闻烟姐，需要我做什么，你可以直说。” 我后退一步，尽可能以最小的频率呼吸，这样就能少摄入一些她身上的香味。 因为我已经基本确定，问题就出在这个气味上。 “你在我这儿住了这么久了，难道就对姐一点想法都没有？” 柳闻烟再次欺近，轻轻咬着自己的唇瓣，给人一种莫名的诱惑。 尤其当我不经意间，看见她衣领中的那抹春光，更是疯狂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决定换个思路。 一味防守，并不是我习惯的节奏。 进攻才是我的风格。 “想。” 我点点头，毫不顾忌的凝视回去，“我想把你灌成一个泡芙。” “嗯？” 柳闻烟似乎没想到我变了套路，短暂的怔神之后，脸颊迅速就红温了。 她只是天赋出众，却不是那种善于拉扯的女人。 甚至，在这方面她都不如祝玲珑。 “那……” 看的出来，柳闻烟在竭力保持镇定，“你要灌一下试试吗？” “真的？” 我一边说，一边前进一步，“那我跟耗子说声，让他们晚点回来，因为……我需要的时间可能比较长。” “多，多长？” 柳闻烟再次被我的挑逗，而害羞的无以复加。 也正是在这时候，我捕捉到她那条洁白的大长腿，正在微微绷紧。 似乎我再有下一步动作，就要往我的十一路中心攻上来了。 于是，我直接选择了攻心。 “到现在这一刻，你的算计应该成功了吧？” 第60章 柳闻烟的算计！ “你，你说什么？” 柳闻烟抬起头来，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我叹了口气。 指一指她蓄势待发的大长腿。 “如果我再往前进一步，这条腿，就冲着废我来了吧？” “不，不会的。” 柳闻烟慌忙摇头，“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我有些无奈的问。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我也能感觉的到，柳闻烟对我一直都是抱有善意的。 否则，也不会在遭遇到祝家、开阴席以及王倩柔这一系列变故的时候，依然毫不犹豫的站在我这边。 但凡是拿我当外人，必然就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把我交给对方了。 可现在，她的确是在算计我。 “我只是想做个实验。” 在我灼灼的注视下，柳闻烟垂下脑袋，不敢去直视我的眼眸，“我是想看看，这个窃红欢是不是那么厉害。” 听到这名字，我不禁皱起眉头。 古时候有一些擅制迷香的江湖术士，流传至今，这个行当已经小众的不能再小众，但许多迷香也都流传下来。 窃红欢便是其中的一种。 说它是迷香，不如说它是情香更加准确。 一旦女人用上窃红欢，就会周身异香，魅魔附身。 任何男人闻到，都会情难自抑。 而且，它不像那些苍蝇水、听话汤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悄无声息的魅惑。 若非是足够谨慎，根本就发现不了其中的厉害！ “姐啊，你拿我做实验，说一声不就好了。” 我苦笑的摇摇头，缓解掉气氛中的凝重，“你这么整，就真不怕我控制不住，到时候再想后悔可就晚了。” “这个，我确实没想那么多。” 听我这么说，柳闻烟果然松弛不少，甚至都跟我开起了玩笑，“再说你长的又不差，真要是被你得逞了，我也不算是吃亏。” “……” 我寻思着，你要早这么说，我可真就给你灌成泡芙了！ 下一秒，我猛吸口气，拉回到正题上面。 “实验只是过程，但不是你的目的吧？” 我决定不整那些弯弯绕了，直截了当的开口，“姐，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要杀一个人。” 她给出了她的答案。 这也是我来到她的卧室以后，听她说过最干脆的一句话。 可见，她对这件事已经到了执拗的地步。 如此倒是能解释的通了。 先用窃红欢来魅其心志，然后再找机会一击毙命？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只不过，任何计划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何况这是要背负一条人命。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才能让闻烟姐拼到这个地步。 “能跟我讲讲么？” 我讯问道。 没有之前的质问，倘若她坚持保密，那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 柳闻烟面带迟疑，但终究还是说了，“他是个魔鬼，一个活在人间的魔鬼。” 接下来，闻烟姐只用很短的语句，介绍了一下她的过去。 和我的经历差不多。 她也是从小学艺。 但她的师父就是师父，并不像唐志毅这样，还身兼着父亲的身份。 而她口中的魔鬼，就是这个师父。 鬼手王。 听到这名字的时候，我足足怔了两三秒。 因为在王倩柔找上门来的时候，从柳闻烟身上，我感受不到任何的仇恨。 好像那就是一个纨绔少女，而不是仇人的女儿。 至于鬼手王都做过什么，柳闻烟更是一笔带过。 她只说了一句话。 每出现一个她，至少就要死去几十个她。 我大概能猜到这背后隐藏着什么了。 “从年龄来看，鬼手王应该和祝老先生差不多吧？” 我思忖着问，“他在人生海海中浮沉了这么久，真的会在窃红欢上吃亏吗？” “所以我才要做这个实验。” 柳闻烟道，“你应该不知道，鬼手王的两个孩子皆为收养，他本人，其实是个天阉之人。” 这确实出乎我的预料。 所谓天阉之人，跟沈紫衣这种还不一样，属于是先天没有那方面的能力。 简单两个字，没救。 “人缺少什么，往往就越会在意什么。” “所以在他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少美女。” “而在这种时候，他忽然对一个女人感了兴趣，你觉得，他会不会想尽办法，把这个女人搞到手？” 为了这个杀人计划，柳闻烟确实考虑的非常周密。 按她的形容，鬼手王咬钩的概率非常高。 当然，这一切有个前提。 就是窃红欢的药效，是否真如传说中那么神奇。 “你是我见过心性最强，最接近鬼手王的人，我琢磨着，如果你扛不住窃红欢的话，那鬼手王中招的概率也就大了很多。” 说到这儿，柳闻烟的面容骤然苦涩下来。 她有些无力的说：“但现在看来，我好像失败了。” “即使成功，我也不建议你这么做。” 我宽慰道，“命只有一条，不论什么时候，拿命去搏，都不是一个最佳方案。” “我明白，可如果我有其他办法，又何苦要这么做呢！” 柳闻烟长叹了一口气。 看见她那张绝美的脸挂上一抹憔悴，我也莫名的有些心疼。 “如今，瑞丽古玩界已经开始洗牌了，未必就没有机会。” 我说了一句体己话，随即转移话题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今天的祝家拍卖会上，以五百五十万拍走那件清象牙鼻烟壶的女人，应该就是闻烟姐你吧？” “你怎么知道！” 柳闻烟陡然抬起了视线。 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但想要否认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件事，耗子他知道吗？” 她深吸口气，问道。 我摇摇头。 “那就好。” 柳闻烟坐在床上，“那件清象牙鼻烟壶，本来是我父亲的藏品，后来被鬼手王看中，不仅强行夺宝，连带我的父母，也都死在王家手里，而我，被鬼手王带回王家，接受他们的训练，后来我带着耗子逃出来了，把他送回了他的老家，然后我在沈阳道市场熬了几年，才慢慢开了这家闻烟小筑。” “原来，耗子他不是你的亲弟弟。” 听到这，我终于是捋顺了。 第61章 过两招？ “耗子他那时候太小，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柳闻烟低声道，“而且他老家也没什么人了，只剩下一个老糊涂的阿婆，在他看来，我就是他的亲生姐姐，只是我不怎么回家而已。” “明白了。” 我点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烂在肚里，何况在我眼里，你也是耗子的亲生姐姐。” 柳闻烟明显怔了一下。 接着，她露出个好看的笑容。 “谢谢你，凤九。” “行了。” 我耸耸肩，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那没别的事情，我也就回去歇着了。” “等一下。” 刚转身，我就被她牵住右手，等我回过头，看见她那张娇俏的脸蛋上晕过红润，“陪我喝一杯吧。” “嗯？” 我先是一怔，随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被我识破了窃红欢，这个暗杀计划，自然而然也就要告吹了。 恐怕她一时间无法接受，才想要小酌两杯吧。 卧室一脚，就摆放着一架精致的小酒柜，各种各样的名酒琳琅满目。 “有时候我会做些噩梦，所以就在房间里摆了酒柜，睡不着的时候就喝上一杯。” 柳闻烟的笑容有些苦涩，可以想象，这些年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相比鉴宝，我对红酒就没什么了解了，随便拿出来一瓶，又取了两个杯子，和柳闻烟一起坐在了床上。 卧室里面积有限，除去一张大床，只能放上一个梳妆台，所以我们只能坐在床边把酒言欢。 此刻，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落进来，平添了一抹淡淡的诗意。 我俩没再深聊，只是不时的碰上一杯，然后品着各自杯中的红酒。 酒水甘冽，带着葡萄的清香，不像唐志毅平时喝的那种烧刀子，除了辛辣就是辛辣，根本没有第二种味道。 按理说，我是不能喝太多酒的。 因为酒水会麻痹自己的神经，影响我在鉴宝时候的判断，但今天听了闻烟姐的故事，让我忍不住想多喝两杯。 很难想象，如果闻烟姐没能从王家逃出来，现在应该过着怎样的生活。 亦或是，世上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了。 “凤九，你知道吗？” 酒过三巡，柳闻烟忽然把酒杯放在一旁，主动往我身边挪动身体，“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他和你很像，在鉴宝上都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们的眼睛都很好看，好看到可以让人陷进去的那一种。” “他是你的恋人吗？” “不。” 柳闻烟摇头苦笑，“这辈子，我都没机会成为他的恋人了。” “他……” “他和鬼手王一样，都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柳闻烟咬紧银牙，“但他不是天生，而是帮我逃出王家以后，被鬼手王亲手给废掉了。” 都说天阉之人在心理上，多少都会有一些扭曲。 没想到，鬼手王完全已经成了一个变态。 “如今……” 我犹豫着问，“他还在王家吗？” “不知道，应该不在了吧。” 柳闻烟凄笑道，“好多年都没有过他的消息了，那一年，我十四岁，他十六岁，整个瑞丽古玩界都知道，王家出来了一个天才鉴师，可惜这样的一手好牌，因为我而打废了，受到惩罚以后，他成了整个瑞丽市的笑话，那几年，我在沈阳道光是为他打架，每个月都要打上七八次，甚至还有好几次都跟人动了刀子。” 看着她迷离的眼神，我不禁苦笑。 “姐，很难想象你拿刀是什么模样。” “能是什么模样？” 柳闻烟翻动俏丽的白眼，“反正就是凶巴巴的就对了。” “有多凶？” “怎么，你还想跟姐过两招？” 其实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话刚出口，柳闻烟就猛地骑到我身上，娟秀的手刀抵住我的喉咙，表情也是尽可能的严肃。 只是，这突然间的反差，并没有让我感觉到有多么狠厉，反而是激起了我某些方面的欲望。 顷刻间，我给了她一个男人的敬意。 “你！” 柳闻烟的裙摆自然而然散开，换言之，我们两个人的身体，只隔着几块布料。 她自然能察觉到我的反应。 “不好意思。” 我试图起身，没想到把她的身体一顶，整个人失去平衡，朝我直挺挺的趴了下来。 那扑面的香气，让我瞬间上头。 我忽略了一件事。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对窃红欢的抵抗能力大大减弱了。 “凤九，你真的很像他。” 近距离注视着我的眼睛，我能真切感受到，媚眼如丝是怎样的既视感。 我吞了下口水。 “姐，你喝多了。” “去你的！” 柳闻烟柔媚一笑，“这点红酒，我才没喝多。” 话是这么说，可她脸颊的两朵酡红，早就已经出卖了她。 这种不经意的娇艳，往往才是让男人最难以压抑的诱惑。 我再也控制不住了。 双手一环，按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 如此，我们两人的身体便紧密贴合在了一起。 呼。 混着酒气的馨香喷在我脸上，让我毫不犹豫，吻上了她的唇。 霸道，热烈。 一如曾经我和阿香姐发生的那个夜晚。 同样也是酒后，但不同的是，这次我的意识要更加清晰一些。 所以我的体验也会更加沉浸。 闻烟姐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我细致入微的记在脑海里面，尤其当我们脱下衣服，那完美的胴体，让我彻底的沉沦进去。 “臭小子，不是想把我灌成泡芙吗！” 闻烟姐刻意的挑逗，让我颅内冲顶，满脑子只剩下四个字。 大展宏图。 对，我必须要在闻烟姐身上大展宏图。 我要让她知道，小鸟依人，而大鸟，可不一定依人了。 于是，这一场从夕阳开始的小酌，到入夜以后，忽然就演变为一场疯狂的倾泻。 窗外等来了漫天星斗，而属于我和闻烟姐的这一场银河，也在这个夜晚肆意倾洒。 而在卧室外面，估计是耗子迷迷糊糊的回来了。 因为他的脚步声听上去很乱。 也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估计是听到我和闻烟姐的声音，那阵脚步声一下就停止住了。 接着，就听见耗子困惑的嘀咕声。 “多少年了，我姐都没压过腿，怎么今天这么用功，把床都快要压散架了啊！” 第62章 鬼市！ “动静小点儿，都被耗子听到了。” 柳闻烟被这个嘟囔声吓了一跳，慌忙间把我抱紧，以至于我整张脸都埋入她的颈窝，那清新的桂花味发香，让我想起了儿时，在古玩街等待唐志毅时候见到的那一棵桂花树。 直到耗子的脚步声远去，柳闻烟才算是松了口气。 我却是有些啼笑皆非。 “姐，你以前经常压腿吗？” “臭小子，故意调理你姐呢是吧！” 嗔了我一眼，柳闻烟故意使坏，照我的嘴角狠狠咬了下去，直到我发出哎呦一声，她这才算是善罢甘休。 末了，还要坏笑的说一句：“这下看你还老不老实了！” “老实是不可能老实的。” 我顿时又起了兴致，再次翻身，把这一场对抗上到极致。 一个小时后。 我冲完澡，回到了卧室里面。 “凤九，你总算回来了。” 耗子咯噔一下从床上弹跳而起，“我跟你说，咱家出了大新闻了，我那个躺平的老姐，居然又开始奋发图强了！” “……什么奋发图强？” 我停顿了半秒钟，才面容怪异的问。 耗子坐的板板正正的，对我说道：“你不知道，以前我姐也是很有锋芒的，不仅是鉴宝的功夫，就连身手都是普通人望其项背的水平，要不然，我家也不会没有掌眼和红花棍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但是呢？” “但是，她已经荒废了好些年了，我也很久没见过她跟别人过招了。” 表情黯淡了一秒钟，接着，耗子再次兴奋起来，“就在刚才，我居然又听到她压腿的声音了，那床板给她压的，吱吱呀呀的，感觉老遭罪了都！” “那你作为她的弟弟，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呢？” 我一方面佩服耗子的单纯，一方面又替以后着想，于是说道，“还不抓紧给你姐换一张结实的大床，万一哪天真把床给压散架了，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有道理啊，你点醒我了！” 耗子果断起身，风风火火的就离开了。 看了眼窗外渐黑下来的天幕，我不禁叹了口气。 这弟弟倒是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这醉醺醺的，别在外面迷路了就好。 想到这儿，我又给蜈蚣发去短信，让他派个兄弟过去，好看着点儿耗子。 等我想放下手机的时候，叮咚一声，一条短信跃入屏幕。 只寥寥两个字。 “出来。” “祝二小姐，我是答应你做万宝楼的掌眼，但也不能把人当牲口使吧！” 许是喝过酒的缘故，我打字时，也带了些平时少有的活泼。 而下一刻，我就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祝玲珑发过来一句话。 “不是想见温娜吗，帮你约出来了，过时不候哈！” “位置发我！” 第一时间做出回应，我翻出一身新衣服，收拾齐整后，火速出发。 这衣服是阿香姐买给我的，满打满算，我也就穿过两次。 祝玲珑发来的定位是一处厂房。 当我赶到以后才知道，这其实就是瑞丽古玩界的鬼市。 古玩发展到今天，许多城市里都有所谓的鬼市，但那些大多都是低劣的模仿和搬运，跟正经的鬼市还差之千里。 瑞丽作为南方最大的玉石交易市场之一，这里的鬼市跟那些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如果说在古玩江湖，沈阳道这样的古玩市场是阳光明亮的一面，那鬼市就代表着江湖中最黑暗无序的一面。 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士数不胜数，但同时，鬼市又有其自己的规矩，森严而牢不可破。 除了货物来源不定，最重要的一条规矩就是，这里是不允许打假的。 即便你看出来了，也要缄默不言，只默默离开就行了。 若是当场叫嚣对方卖的是高老八，那就等着鬼市里的人集结起来找你的麻烦吧！ 到那时，你就明白这里真的有恶鬼存在了！ 曾经我听唐志毅说过，有人在瑞丽鬼市坏了行规，次日一早，就被人发现挖去双眼，砍掉四肢，丢在一口咸菜缸里，被硬生生做成了人彘。 而且，四肢的创口都被盐分侵蚀，几可刺骨的剧痛，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这片厂房的面积不小，放眼望去，大抵有五座车间。 想来是涵盖了鬼市里的蹿货场、斗宝池、流宝地等等。 只不过，这里不会是鬼市的固定场地。 往往是在开市前三天，由专门的扫街小鬼散发消息，一座城市的古玩圈子就这么大，只需一天，差不多就能传到大街小巷了。 而到了现代社会，散播的速度就更快了。 网上发点帖子，那些憋不住收宝的，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自然而然就聚过来了。 我进入的是第一间厂房，也就是那些影视剧里，对鬼市演绎最多的场景。 地摊区。 扯一块布，有个三五件宝贝，就能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了。 甚至，你要是拿不出什么古玩，整点旧书本、磁带机、小霸王什么的，也都能摆到这儿来。 而且这里和沈阳道不同，在这里摆摊，是不需要支付摊位费的，所以这里看上去才会杂乱无章，说是古玩交易，其实更像一个大型杂货市场。 “你来了没有啊？” 祝玲珑再次发来短信，“我俩就在地摊区最东头，卖老唱片的这家呢！” 最东头…… 我循着方向望过去，却看不见她说的那家摊位，甚至我都见不到一张唱片。 直到五分钟之后，我在最西头找到了她们。 “你这东西不分啊！” 我压低声音，有些无语的问道，“这明明是最西头！”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祝玲珑偷偷拧了我一把，然后指着不远处，蹲在摊位前一道绝美的身影，“喏，人给你带出来了，准备怎么感谢我啊！” “这不是你打赌输给我的么，为什么还要感谢？” 我好笑的回应一句，而后悄无声息，走到了温娜身后。 依然是鸭舌帽加口罩的打扮，但她换上了一身白衣，看上去纯净无暇，与这座鬼市格格不入。 “这张唱片怎么卖？” 忽然，温娜拿起来一张老唱片问道。 我扫了眼，不禁瞳孔轻震。 第63章 唱片只是个伪装吗！ 那是一张邓丽君的老唱片。 看包装，都已经泛黄，但仍然是原装，并且没有拆封。 我不太懂这个，但我记得，邓丽君是唐志毅最喜欢的歌手，他做梦都想弄一张原装唱片。 难道，温娜选择它，也是为了唐志毅？！ 这样的话，温娜的身份不就坐实了吗！ 啪！ 激动之下，我一把抓住了温娜的皓腕。 “你做什么！” 温娜的语气里充满嫌恶。 虽然戴着口罩，但我依然能看出来，她此刻正恨恨的咬着银牙。 因为她额头上的血管正微微跳动。 “对不起，我……” 我一时有些局促，怔怔的说，“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不受控制就动手了。” “哪来的混小子，敢在我的摊位前面调戏姑娘！” 摊主是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指甲留的老长，皮质的牛仔帽下面，藏着一条柔顺的小辫。 怎么说呢，就是整个地摊区里面，没有比他更风骚的了。 “不要动手动脚的。” 温娜冷冷甩出来一句，转头问摊主，“这张唱片我要了。” “好嘞，姑娘真是痛快啊！” 摊主兴奋不已，立刻捏着兰花指，把唱片给温娜包了起来，而后才慢条斯理的说，“不贵，五万块。” “不是，你这唱片金子做的啊，凭什么要我们五万块！” 祝玲珑的反应格外激烈，“我知道这是邓丽君，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啊，欺负我温娜姐是外地人是吧，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小姐是什么人！” “万宝楼的祝二小姐嘛！” 摊主咧嘴一笑，“在瑞丽市，谁不认识您这张天仙一样的小脸蛋啊！” “知道还在这儿狮子大开口！” “关键这两码事啊！” 摊主摊开手，“您也明白，鬼市里不讲真假，只讲顺心，既然你要买我要卖，这一单就能成，反过来讲，你觉得价格不适合，那移步别家就是了，可不兴拿着身份压人啊！” “你……” 祝玲珑一下噎住，说不出话了。 这摊主虽说油滑了点儿，说的话却没什么问题。 倘若祝玲珑真借着祝家的威风来压价，一旦传出去，很容易就成为整个鬼市的笑话。 甚至，成为整座瑞丽市的笑话。 “二小姐，多谢你的好意。” 温娜微微颔首道，“五万就五万，这价格挺合适的。” 说话间，她就要掏钱结账。 不过我的动作更快一步。 出门以前，我就备上了不少现金带在身上，估摸着能有个十来万。 “给我包起来。” 我把钱递过去说道。 摊主表情一怔，看看我，又看看温娜。 “美女，你们是一起的吗？” “请等我一下。” 温娜说完，冰冷的目光朝我瞪视过来，“你什么意思，想拦我一道？” “没有没有，既然你喜欢这张唱片，那我就送给你。” 我从未想过，早被唐志毅训练成铁血冰心的我，居然会手足无措成这个样子。 祝玲珑看到我这样，也露出错愕的神色。 一个劲儿的冲我挤眉弄眼。 似是在问，你不是说她是你姐吗，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用。” 温娜递给我五万块钱，一把把唱片拿了回去。 然后，转身就走。 “你搞什么鬼！” 正在我想追上去的时候，祝玲珑一步拦在我的面前，“当着我的面帮她付账，你看我很像小丑吗？” “她很可能是我的阿香姐！” “你知道吗，唐志毅最喜欢的就是邓丽君！” “她买唱片，很可能就是为了唐志毅！” 我兴奋的解释几句，把祝玲珑晾在这里，抬脚就追了上去。 尽管我听到祝玲珑一直在骂我，但这种时候，当然是我的阿香姐更加重要。 直到我人已经走远，卖唱片的摊主才貌似深情的说道：“没想到二小姐也是个性情中人啊，这样吧，我送你一盘老磁带，收藏价值虽然不比邓丽君，也绝对是top级别的！” “什么东西？” 祝玲珑随手接过来，一瞬间就杏目含煞，“《我爱你你却爱着他》，这么土的磁带，你自己留着听吧！” 说完，她把磁带丢在地上，凶巴巴的走掉了。 “哎，你别扔啊！” 摊主慌张的捡起磁带，前后端详，生怕嗑破什么边角。 而这个时候。 我已经跟随温娜离开了地摊区。 外面下起了濛濛细雨，打在身上，有一丝丝的沁凉。 我记得，阿香姐并不喜欢淋雨。 “别出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说道，“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这点小雨有躲的必要吗？” 祝玲珑眉头一皱，随即就把偌大的唱片遮在头顶，肆无忌但的走了出去。 雨虽然小，可一旦沾在黑胶唱片的表面，很容易就导致发霉，轻则损毁音质，重则废掉一整张唱片。 这一幕给我的冲击很大。 阿香姐对唐志毅格外尊敬，若是买来特意祭奠他的，又怎么会任由唱片被雨水淋湿。 情急之下，我不顾她的反感，一个箭步追上去，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这样会把唱片弄坏的！” 我眉头皱的很深，就像是在提醒她，你是我的阿香姐，这不是你该有的举动。 然而，温娜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 “一张破唱片而已，坏了又怎么样？” “什么？” 我脸色一惊，“什么叫……一张破唱片？” “你觉得，我来这里是为了唱片吗？” 温娜眯着眼睛，口吻里满是戏谑与嘲弄，“离开缅国时，我把白叔的数字钥匙藏在这张唱片里面，成功躲过了海关的筛查，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取走唱片里的钥匙而已！” 说着，她呲拉一声，撕开唱片的外包装。 跟黑胶唱片封在一起的，还有一件小小的优盘。 据温娜所说，这是一把数字钥匙。 只要连上电脑，就能取出白龙王放在虚拟账户中的财产。 原来，唱片只是个伪装吗？ 我一时间难以相信。 “从我选中这张唱片的时候，你表现的就很不正常，唐先生，你是不是把我错认成了什么人？” 温娜冷声道，“那现在，可以解开你心中的迷惑了吗，我是温娜，不是你想象中的什么人！” 第64章 佛爷有请！ “不可能！” 我脸色大变，一把按住温娜的肩膀，由于手指太过用力，温娜都因为吃痛而微微皱眉。 自从唐志毅死后，我还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出现了明显的情绪失控。 啪！ 终于，温娜忍无可忍，一巴掌抽在我的脸上。 雨势渐长，被夜风吹到厂房的屋檐底下，也尽数吹到我的身上。 冰冷，刺骨。 “清醒了一点吗？” 温娜皱眉道。 我看着她那双与阿香姐几乎一样的眼睛，感觉心里刚被填上的一块窟窿，又一次被生生剜了下去。 “对不起。” 我深叹口气，慢慢的把她松开，“是我太激动了，刚才没有弄疼你吧？” “没有。” 温娜整理一下被我弄皱的衣襟，“没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白叔很欣赏你，别辜负了他。” “辜负？” “等他的人都成功入境，他会想办法把你招入麾下，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选。” 说完，温娜转身就走入雨中。 因为她的离开，我心境也迅速沉静下来。 白龙王希望能招我入伙，但不是现在，而是要等到他的人进入瑞丽。 这说明，他们都是从缅国战事中逃出来的。 想要在瑞丽扎根，成为这里的一方豪强。 倒是把主意打的很正。 缅国战乱，他们就转战国内，成功洗白。 “你们是什么意思！” 正此时，雨中再次响起温娜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看到有六把黑伞围住温娜，态度不算是过于恶劣，至少还没有动手。 站在我的角度，其实是不必再理会的，但我思忖片刻，还是一脚踏入了雨中。 那六人里，为首是个白衣男子，而其他五人都是峻冷的黑衣。 当我靠近的时候，只听到白衣男子清冷开口。 “温娜小姐，佛爷有请。” “没兴趣。” 温娜拒绝的十分果断，“鬼市规矩，买定离手，不可留人，你们几个镇场小鬼，有什么资格拦我的道！” 听她的意思，这些人会拦住她，就是冲着她刚买的唱片来的。 或者说，是冲着唱片里面的数字钥匙。 “温小姐说的哪里话，我们怎么敢拦白龙王的道，佛爷请您过去，只是想跟您认识一下而已。” 白衣男子勾唇一笑，在漆黑的伞盖下面，显的莫名妖异。 他们这几个，属于是鬼市的镇场小鬼。 鬼市共有三种小鬼。 扫街小鬼，就和包袱斋差不多，都是在各地走街串巷，捡漏收宝，而他们也被称作是鬼市的毛细血管，因为鬼市上接近七成的货，都是来自于他们。 镇场小鬼，就是这些白衣黑衣，跟字面意思一样，就是给鬼市看场子的，类似于各个玉石店铺的红花棍朗。 拉纤小鬼，也叫做鬼市掮客，做的是中介、经纪人的买卖，他们往往人脉广，消息灵通，在外面拥有固定的客源，鬼市上出了什么好玩意，能够第一时间带客人过来，为鬼市稳定输送客户的存在。 走近一些，我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每个人的腰间都鼓起一坨，摆明了是塞着热武器之类。 都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是手枪这种东西。 “如果我说我不去呢！” 温娜的语气越发变冷，随时都在暴走的边缘了。 刚才就被我激怒过，这几人的出现，等于是触及了温娜的暴走阈值。 “伸手不打笑脸人。” 眼看那白衣男子的眼里沸腾出杀意，我立刻开口，“温娜，去一趟又何妨呢！” “什么？” 温娜表情一怔，估计在她看来，我也不是那种好脾气的角色，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低头了。 我递给她一个眼色，很快，她也注意到这些人的后腰。 深吸口气，温娜总算选择了服软。 “好吧，我跟你们走。” “明智的选择。” 白衣男子恢复平和，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如果我没认错，这位是祝家的唐小哥吧，方便的话，也到佛爷那儿坐一坐？” 我有点意外，白天我才加入的祝家，仅仅才一天功夫，鬼市就了解的这么清楚了？ 看来，这里养的扫街小鬼，都有着不俗的情报能力啊！ 至于他口中的佛爷，我曾经听耗子提过。 没人知道佛爷的大名，只知道江湖上都叫他八面佛。 横扫八面的意思。 迄今为止，瑞丽古玩界的大人物们，我也都见识的差不多了。 豪门有祝、王两家，公家势力有古玩协会的李副会长，再就是掌管红花棍朗的小刀会，以及代表着瑞丽黑暗地带的鬼市。 穿过地摊区，白衣男子带我们去了更深的厂房。 这里的人流量很少，一路上见到的，基本上都是和他们一样的镇场小鬼。 不似红花棍朗那样充满江湖气，更像是那种专业性极强的保镖。 偶尔能见到几个和他一样，身穿白衣，气质突出的家伙，看样子，白衣的地位是要在黑衣之上的。 很快的，我们来到一扇巨大的推拉门前面。 “佛爷就在里面。” 白衣男子笑道，“进去以前，需要先对二位简单搜身，没什么问题吧？” “不行。” 温娜的反应很是抗拒。 我想了想，协商道：“找个女的过来。” “你瞧我这个脑子，忘记这一茬了。” 白衣男子一拍脑门，对旁边勾动手指，很快就有一个女黑衣走了上来。 等他们搜完身，女黑衣忽然盯着温娜的口罩。 “口罩摘下来。” “哼！” 温娜纵不情愿，可一旁，白衣男子总是有意无意的抚摸后腰，她也只能耐着性子配合。 事实上，我也很想看看她口罩底下的样子。 “卧槽！” 当口罩摘下，一道狰狞的刀疤展示出来，引来不少黑衣的惊呼。 而旁边的白衣男子，更是应激一样，甚至都往后闪了半步。 那一道刀疤横穿嘴唇，挂在温娜的脸上，形成一个异常诡异的笑脸。 即使如此，我还是怔在了当场。 抛开这一道刀疤，我看到的，就是阿香姐的脸！ “难怪戴个口罩，吓我这一大跳。” 白衣男子拍拍胸口，说的心有余悸，“都这个德性了，还不让男人碰你的身子，在这儿装什么矜持！” 第65章 佛爷真正看中的！ “都别看了！” 这么多双眼睛同时盯着自己，让温娜格外的不适应，一时间居然都强硬不起来，只顾得仓促戴上口罩。 “听见没，都别看了！” 白衣男子吆喝一句，“温小姐国色天香，岂是我们这种凡人有资格瞻仰的，还不都给我闭上眼睛……” 话音未落，我就忍不住对他动手了。 我几乎爆发出自己的全速。 一瞬间，我就欺近到他的身前，并赶在他摸枪以前，稳稳扼住他的手腕，等他尝试挣脱的时候，那把手枪已经落入我的手中，顶在了他的眉心。 这一连串动作太快了，以至于我都停顿了两秒钟，周围的黑衣小鬼，才纷纷想起来拔枪。 “唐小哥，唐爷……” 白衣男子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咱们玩笑归玩笑，不必搞的这么大吧！” “把枪放下，不然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黑衣小鬼的叫嚣声四面八方传来，却不能再给我带来半点威胁。 反正大家都有枪，大不了，我就跟他们以命换命。 见我全然不惧，四周的小鬼们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就在这时。 那扇巨大的推拉门发出咔啦一声。 一个灰衣身影走了出来。 “刀叔，您来了。” 白衣男子像是见到救星一样，眼睛瞬间就亮了，“咱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了唐小哥，您快过来帮我解围吧！” “刀叔是吧？” 我漠然转头，凝视着他冷峻的眸子，“这个镇场小鬼嘴里不干净，我下他的枪没问题吧？” “没问题。” 刀叔淡然道，“佛爷说了，唐小哥和温小姐都是鬼市的贵客，谁惹了您二位，就是跟鬼市作对！” “什，什么意思？” 白衣男子顿时傻眼了。 这摆明是拿他当弃子的节奏啊！ 其他黑衣小鬼见状，俱都放下手枪，沉默的站在一旁。 “唐小哥，我跟你道歉，是我嘴臭，臭不可闻，你就大人大量，别跟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了行吗？” 死亡威胁之下，白衣男子彻底破防，开始低声下气，努力想要讨好我。 然而，他根本就不明白我为什么发火。 “温娜，要我杀了他吗？” 我侧过头，对温娜看了过去。 此时的她也正在看我。 但眼里不是愤怒，而是微微的错愕。 “温娜？” “哦。” 温娜一晃神，说道，“废了就行了。” 我没有丝毫犹豫，手臂往前一送，漆黑的枪管径直捅入了白衣男子的口中，只见他整个人都后仰过去，等再直起身子，嘴里已经满是鲜血。 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周围此起彼伏。 唯有刀叔，仿佛是没看见一样，依旧是那副平静的口吻。 “唐小哥解气了吗？” “还行吧。” “解气就好。” 刀叔说完，侧身做个请的手势，“佛爷等二位等的很久了。” 我和温娜相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咣当。 推拉门随即关上。 尽管说，鬼市的位置不会太固定，但这个车间的铺陈，还是比外面要豪华不少的。 什么沙发，茶台，酒桌，全都是应有尽有。 鬼市的话事人佛爷，就坐在不远的沙发上，悠哉悠哉的喝着红酒。 “欢迎二位。” 谈笑间，佛爷张开双臂，朝我和温娜走了过来，“手下人不懂事，还希望两位不要介意，你们放心，就那些个混小子，我一定让刀叔狠狠的修理他们！” 说完，他又反手在我胸口拍了一下。 “刚才夺枪那一下挺帅啊，不愧是老祝看上的人，果然有些手段！” “算不上手段。” 我平静道，“只是听不惯那家伙取笑别人的长相而已。” “兄弟放心，那家伙活不过今晚。” 佛爷打个响指，一旁的刀叔当即就颔首离开。 随即间，佛爷拿出来两张支票。 “二位，我是个爽快人，咱们就开门见山，多少钱，才能让你们离开现在的老板？” “随便填？” 我扫了支票一眼，带着些许戏谑的问。 “哈哈哈哈！” 佛爷大笑起来，“虽然我不缺钱，但你要说随便填的话，我也确实没这个能力，这样吧，我也把上限说一下，九位数以内，尽可能发挥你们的想象！” 九位数，那也就是十亿内。 对于掌眼来说，这的确是个非常诱人的数字了。 “我好奇一件事。” 我看了温娜一眼，轻声道，“佛爷要的，单单是我们这两个人，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我并不能确定，佛爷究竟是冲着我们，还是冲着温娜手里的数字钥匙。 “说这个话就有点外道了。” 佛爷伸出手，自然而然搭在我的肩膀上，“兄弟，要是咱们跟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一样做事，那还费这个功夫做什么鬼市啊！” “唉！” 我叹口气，“就知道你的目标不会这么单纯，可问题是，数字钥匙这种东西，你光有钥匙还不行啊！” “唐凤九，你做什么！” 温娜的表情骤然阴冷下来。 看那样子，像是要把我给活吞了一样。 “不是，他这摆明是盯上了你的数字钥匙，还有必要跟他装糊涂吗？”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说。 佛爷再次赞赏我道：“兄弟通透啊！没错，在白龙王踏入瑞丽的第一天起，我就开始调查他了，老小子可以啊，把大部分资产都丢进了虚拟账户，还故意把数字钥匙丢入黑市，躲避公家的追查，要是真给这老小子洗白成功，恐怕整个瑞丽古玩界，都得被他祸害的不轻！” 听到这，我终于恍然大悟。 以白龙王的经历，在国内被枪毙个一百回，估计都是便宜他了。 但他还是成功进入国内，估计就是因为那把数字钥匙。 其中涉及的资产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公家，也没有轻而易举动手。 公家的力量，估计是跟佛爷一样，在暗中调查数字钥匙的动向，直到掌握了那笔巨额资产，才会对白龙王动手。 “兄弟，你是个明白人。” 佛爷道，“所谓乱世黄金，盛世古玩，如果瑞丽古玩界真给他白龙王搅和混了，咱们这些靠古玩吃饭的，都会受不小的影响，所以呢，不如咱们把这笔钱吞了，然后再给他白龙王……” 说到这儿，他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第66章 一丝生机！ 佛爷是个狠人。 比起祝老先生以及鬼手王都要更狠。 面对来势汹汹的白龙王，他们选择的都是卑微讨好，只有佛爷，不仅要挖走他身边的高手，更要暗下杀手，让白龙王葬在瑞丽。 “你敢对白叔下手！” 温娜脸色骤然一冷，“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我当然信，可你有这个能力吗？” 佛爷耸耸肩，满脸的不以为然，“这里内外都是我的人，如果杀了我，你们两个都出不去！” “你觉得我在乎吗？” 说话间，温娜手里便闪过一抹寒光。 经历了刚才的搜身，她居然还暗藏了一把小刀。 那应该是一把刻刀。 但用来杀人的话足够了。 “一群废物啊。” 佛爷长叹一声，可眉眼之间依旧不见多少惶恐的情绪，“就算你有刀，又有多少把握杀我呢，温小姐，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的。” 哒！ 话音刚落，温娜就已经冲了上来。 她杀人的决心，比我刚才对那个白衣男子动手的时候更加决绝。 根本就不等佛爷反应过来，那把刻刀就已经抵在了佛爷的喉咙前面。 也正在此时，推拉门重新开启，一群黑衣小鬼乌泱泱冲了进来。 为首的，自然是那个刀叔。 “不要慌。” 佛爷张开双手，一副局面尽在掌控的样子，“小朋友想跟我玩一玩，你们搞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温娜瞳孔撑大，那把刻刀也刺入些许，刺目的鲜红流入佛爷的衣领。 我站在一旁，紧紧关注着刀叔等人的动向。 看上去，他们并不担心佛爷的安危。 这有点太自信了吧！ 而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了祝玲珑的声音。 “温娜，你冷静点！” 穿过了数十名黑衣小鬼，祝玲珑呼哧带踹的跑到我身边，“凤九，快阻止她，要是佛爷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谁也走不了！” “问题是，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么？” 我苦笑着耸耸肩。 祝玲珑气的一跺脚，只能又跑向温娜。 “拜托你能不能大局着想！” “在鬼市，杀人不过是家常便饭，你这一枪开出去了，并不能帮到白龙王，还会白白搭上咱们三个人的性命！”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和凤九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但他真的是把你当姐姐看待，你能不能看在他的份上，就……” 说到这儿，温娜忽然凝视过来，把祝玲珑给吓了一跳。 以至于她说话都卡住了。 “你也觉得，我应该放过他？” 温娜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 “理由。” “我不想你出事。” 我没有任何隐瞒的说，“对我而言，白龙王的命不重要，佛爷的命也不重要，但你必须要好好活着。” “但你应该明白，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们很像。” 我伸出手，在五官前面虚划了一下，“整张脸都像，这一点就足够了。” 说实话，我这番说辞是没什么说服力的。 可让我意外的是，温娜居然真的放下了刻刀。 把佛爷推出去的同时，手中的刻刀也被她丢在地上。 因为她明白，刚才那是她唯一的机会，既然放弃，这把刀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哈哈，精彩啊！” 佛爷兴奋的鼓着掌，“能在古玩界看见这么真挚的感情，我今天真是开眼了。” “那就让你再开开眼。” 说着，温娜取出那把数字钥匙，一只手捏着它的尾端，另一只手则是抓住它连接电脑的端口，“放我们离开，否则我现在就毁掉它！” “这可不行。” 佛爷咧嘴笑道，“信不信你前脚毁了这笔钱，后脚我就让公家收网，把你那位白叔一网打尽！” “你！” 温娜一时被钳制住了。 佛爷的神通广大，确实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 一座鬼市，本是当地古玩界最阴暗的角落，可佛爷透露出来的信息，分明是他和当地的公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唐凤九，祝二小姐，能帮我一个忙吗？” 短暂的思索之后，温娜把数字钥匙递过来，“把它带出去。” “那你呢？” 我不禁皱眉。 温娜回头，犹如鬼噬一样的目光凝视佛爷。 “我作为人质留下。” “你怎么就确定，他会收留你这个人质？” 我觉得这个方案不妥。 从刚才佛爷不畏生死的状态来看，这完全就是一个疯批，如果把温娜交给他，不知道要受什么罪！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佛爷未必就会接受啊！ 你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难保佛爷不会在这个基础上，继续讨价还价！ 果然，佛爷当即就笑了。 “温小姐，你是不是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留下来，我就能把数字钥匙还给白龙王？” “据我所知，这个老小子的虚拟账户里，至少放着上千亿的资产，你认为你能值这个钱吗？” 温娜凛然一笑。 “我确实值不了上千亿，但你只有这一把数字钥匙的话，同样也拿不到这笔钱。” “什么意思！” 佛爷的表情微微变了。 我也隐约猜到什么。 温娜道：“数字钥匙共有两把，需同时使用，才能解锁白叔的虚拟账户，你只拿这一把的话，根本就毫无作用。” “说下去。” “把它还给白叔，我自愿留下来帮你敛财。” 从我这个角度来看，温娜的目光正愈发冷静，“当然做不到千亿的水准，但至少，我能让你的鬼市再上一个台阶，至于数字钥匙，你可以继续关注白叔，等他找回第二把数字钥匙的时候，再找机会下手！” “你的意思是说，这两把数字钥匙都不在白龙王的手里？” “条子盯他盯的太紧，不这么做，我们根本无法入境。” 温娜道，“不过，第二把数字钥匙在哪我也不清楚，所有线索，都只能靠你这些废物小鬼了！” “你说什么！” 刀叔身后，一众小鬼齐齐变色。 佛爷却再一次亢奋大笑。 “有意思，有意思啊！” “用你自己，给白龙王换一点喘息之机！” “真是没想到，在这样的绝境下，你还能撬出来一丝生机！” 佛爷的眼中写满欣赏，终于，他松口了。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第67章 你身上有窃红欢的香味！ 我怎么也没想到，温娜对白龙王的忠诚度，竟然会夸张到这种地步。 难道说，温娜真的和阿香姐毫无关系！ 可两人不论长相，还是能力，相似度都太高了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九，我们早点回去吧！” 眼看温娜站到了佛爷身边，祝玲珑抓住我的袖口，小声的说，“这些人都有枪，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我能感觉到，祝玲珑的身子正在微微发抖。 没办法，我只能先带祝玲珑离开。 一来她身为祝家二小姐，绝不能让她在这里出事，否则整个闻烟小筑都会受我连累，二来我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救温娜出来了。 综合考虑，以退为进似乎是现下最好的解法。 至于佛爷为什么没有坚持留下我，应该也是因为祝玲珑的贸然闯入，同为瑞丽市的顶级势力，佛爷总不能肆无忌惮到直接和祝家为敌。 “唐凤九。”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温娜忽然把我叫住了，“之前我对你态度不好，我在这里跟你说一声抱歉。” “不用。” 我摇头苦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提这种事的必要吗？ “也不是故意针对你，主要是你身上有窃红欢的香味，我不喜欢。” “嗯？” 我表情一怔。 可当我想再问清楚一点，佛爷已经摆摆手，示意刀叔带我离开了。 不过我临走前，他还是再次抛出了橄榄枝。 “兄弟，你的能力我也很看好，如果哪天想来鬼市发展，我随时欢迎！” “凤九不会来鬼市的！” 祝玲珑对这种话题格外应激，一把抱住我的胳膊，跟我离开了这间厂房。 刀叔一路把我送出核心区，抱了个拳，就转身离开了。 这里还没到地摊区，应该是黑市的蹿货场了。 比起地摊区，这里的私密性更高，能进来的人往往也都是高端一些的买家，至少，那种靠卖老唱片赚钱的摊主，在这里就不存在。 让我意外的是，一般黑市的蹿货场，都会单独找一块地方，比如黑市附近的茶楼、宾馆之类，而这里，依旧设置在黑市当中。 这也说明佛爷有多么的神通广大。 至少对那些高端买家来说，来这里抛头露面，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只不过，温娜沦落到佛爷手里，我也没什么心思逛下去了。 当务之急，是把数字钥匙拿给白龙王，提醒他快一点救温娜出来。 可没走几十米，我脚步就放慢下来。 “怎么了？” 祝玲珑神情紧张，四下里到处张望，“是不是那个刀叔又偷偷跟上来了？” “不是刀叔，你搂一眼你的三点钟方向。” “嗯？” 祝玲珑怔了下，很快就找到了我的视线所在。 那是个精壮汉子摆的摊位。 并不是地摊区那种，扯一块布就堆在地上，而是在旁边搭了一个木架，上面有瓷器、玉器、字画之类。 每一件都非同小可，价值连城。 而且它还有个挺奇怪的一点，就是每件宝贝上都贴着一张字条，像是标注着什么。 鬼市里，就从没有明码标价的规矩。 所以我断定，上面写的不是价格。 “这摊位挺怪的。” 祝玲珑也发现了这一点，小声嘟囔道，“给每件宝贝都标上价格，还怎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不会是第一天混蹿货场吧！” “恐怕是碰到神仙席了。” 我眯着眼睛说道。 对应蜈蚣他们摆的阴席，还有一种席面，叫做神仙席。 说白了，这些人的买家都不是凡人。 要么是来自氏族豪门，要么…… 就是公家的大人物。 而且，往往是一人一宝，当宝贝放上展架的那一刻，它就已经名器有主了。 那张字条上写的，估计是暗号一类。 等买家过来，也对上响应的暗号，就能以一个低廉的价格把宝贝买走。 有人肯定要问了，摆这种席面，摊主挣的是什么呢！ 曾经唐志毅跟我聊起神仙席的时候，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但后来我就知道了。 这种席面，说白了就是一个中介场所。 当你想找一些大人物办事，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吧，但当下的政策，都是反腐倡廉，正风肃纪，就算那些大人物有心收礼，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做这种事。 基于这种背景，神仙席也就应运而生了。 送礼的人把宝贝提供给东家，收礼的那一头，再派人过来把宝贝取走。 中间产生的低廉价格，就纯属于虚晃一枪了。 如果有人走漏风声，被公安查到这些事，也能把那个低廉的价格，说成是买宝贝的钱，可以说是伪装的天衣无缝了！ 而如此一进一出，就完成了送礼收礼的整个过程。 礼送了，事办了，还能不落人把柄。 这就是神仙席存在的意义。 “我爸说过，能玩转神仙席的人，都是黑白两道吃的很开的人物。” 祝玲珑倒是有些见识，“没想到佛爷的鬼市也玩起这东西了，可惜今天没心情，不然我非得蹲一蹲，看看来吃席的都是些什么人！” “走，过去看看。” “什么？” 祝玲珑被我的话整蒙了，“凤九，咱们现在不是应该去找白龙王吗？” “你仔细看，那个货架从上到下数第二层第五个位置，摆的是个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块血玉，看不太清楚，有点远……” 祝玲珑一边说，一边往神仙席的方向挪动脚步，忽然间，她的眼眸瞪到老大，“那不是你给白龙王开出来的鸽子血吗！” 由于她太过激动，根本就没有控制音量，以至于神仙席前面的精壮汉子都转过头来。 一接触到他那双冷厉的眼睛，我就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茬儿。 “不好意思。” 我第一时间捂住祝玲珑的嘴巴，对精壮汉子赔起笑脸，“我媳妇儿没见过什么世面，看您这儿的好玩意这么多，就没忍住叫出来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原本，祝玲珑还想从我的怀里挣扎出去，听到这话，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满满的都是惊喜。 第68章 暴露了！ 所幸我的演技还算不错，一番解释之后，成功骗过了这个精壮汉子。 随后，我就这么搂着祝玲珑，往旁边走了好几步。 直到那精壮汉子不再关注我们，我这才把她松开。 “你别整这么大动静。” 我一阵无语，“敢摆神仙席的都不是普通人，万一发现咱们在这儿偷看，分分钟就对咱们下手了，就算没什么威胁，到时候轰咱们走人，那不也坏菜了吗？” “好吧，都听你的。” 祝玲珑咬着唇角，娇滴滴的说道。 “……” 避开她眼中的娇羞，我转过头，继续观察这一出神仙席。 比起刚才的位置，现在的视野不是太好，但好在蹿货场灯火通明，即使我听不清对方的声音，也能通过唇语，读出他们的谈话内容。 不多时，就有吃席的人出现了。 没有过多的沟通，就只是对了一句暗号，然后支付了一万块现金，便成功取走了一件明代青花瓷瓶。 “这个买卖不错啊。” 祝玲珑总算不再把关注点放在我的身上，炯炯有神的盯着这一幕，“等回去了问问我爸，看我们祝家，能不能把神仙席摆起来。” 我没接这个话题。 一座城市的古玩市场就那么大，想要变换格局，往往要伴随着流血和牺牲。 这种事，是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愿轻易见到的。 忽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长袍中年。 在这个年代，长袍这种打扮着实是太少见了，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他的气质像是那种活在上个世纪的人。 老成，稳重，遗世独立。 跟他比起来，鬼市这些个买家卖家，都只像是古玩圈子的局外人，而他，才是真正能读懂古玩拥有古玩的人。 “秦老师？” 祝玲珑微愕出声，“他怎么会来这里？” “这人你认识？” “古玩协会的秦知古秦老师嘛！” 祝玲珑介绍道，“等未来李副会长接了老会长的班，秦老师就是下一任副会长的人选，这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他老师？” “我小时候，他是祝家的首席大掌眼，我和祝玉衡都需要去上他的课，所以就习惯这么叫他了。” 听到这，我忍不住瞥了祝玲珑一眼。 跟祝玉衡比起来，这丫头肯定没好好学习。 “古玩协会是公家组织，和那些大势力之间存在利益输送，倒也没什么意外。” 我眯着眼睛，凛冽的目光牢牢锁定住他每一个动作，“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会是白龙王呢？” “嗯？” 祝玲珑刚刚发出疑问。 精壮汉子就把那枚鸽子血取下来，毕恭毕敬递到了秦知古的手里。 祝玲珑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应该啊！” “以白龙王的身份，没必要去刻意讨好古玩协会才对！” “要不然，当时拍下那块九重紫的时候，大可以把它让给李副会长就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说道：“看来，你这位秦老师的身份不是那么简单啊！” “啊，你是说秦老师他……” 祝玲珑若有所思。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我就猛地把她抱入怀中。 甚至还用手按住她的小脑壳，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你，你干什么呀！” 怀抱里，再次传来她娇软的声线。 我压低声音说道：“你这位秦老师太鸡贼了，不这么做，他很可能会发现我们！” “好吧，那你再抱紧一点。” 祝玲珑说着，双臂环上我的后背，我能清晰感觉到，她那饱满的胸口，被我挤压成一个很夸张的形状。 这规模，不比闻烟姐差多少。 我不是故意要占她便宜。 主要我注意到，秦知古在拿到鸽子血的一瞬间，不经意朝我们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个眼神，绝对是发现什么了。 而想要尽可能解除他的怀疑，我只能和祝玲珑假装情侣，这样可以遮挡住祝玲珑，避免他认出祝玲珑的身份，再就是对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看到情侣亲近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尴尬，自然就会冲击掉一部分的怀疑。 当然，这只属于是急智，能不能奏效就两说了。 “刚才就觉得二位不对劲，果然，还是露出马脚了吧！” 不多时，我就听见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哥，怀里有这么个小美人，还不抓紧回去春宵一刻，在我的摊位附近待这么长时间，说你不是别有用心，我估计都没人相信！” “什，什么别有用心啊！” 祝玲珑还想再抢救一下，扎在我怀里，闷声闷气的说道。 我却是叹了口气。 恐怕是秦知古跟精壮汉子说了什么，才会让我暴露的一览无遗。 再伪装下去，也都是于事无补了。 拍了拍祝玲珑，我轻声道：“别演了，别人识破了。” “啊？” 祝玲珑松开抱住我的手，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看到她这张脸，精壮汉子明显怔了一下。 随即，他笑的更加阴冷。 “都说万宝楼的祝玲珑美艳无双，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精壮汉子上下打量着祝玲珑说道，“可我怎么都想不到，堂堂祝二小姐，怎么就瞧上这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了！” “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儿！” 见他认出自己的身份，祝玲珑一下就支棱起来了，“我可告诉你，只要我一个电话打出去，你这个什么神仙席就别想再摆了！” 听到这，我不禁捂住眼睛。 人傻不可怕。 可怕的是人傻话还多。 神仙席牵扯的面甚广，如果祝玲珑没有道破这一点，凭我的装傻本事，没准还有离开的可能，可她直接给人的底细点了，这不就等于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了啊！ “祝二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啊！” 精壮汉子摸向自己的腰间，“这是鬼市，不是你们祝家，你觉得你到了这儿还有离开的可能吗！” “什，什么！” 祝玲珑表情一下僵住。 她大概明白精壮汉子的意思了。 “你想清楚，我是祝家二小姐，要是你敢杀人灭口，我爸不可能放过你的！” “前提是他老人家能查出来凶手是谁！” 精壮汉子嘿然一笑，当即从后腰摸出来一把手枪！ 第69章 我可以死，你也别想好活！ “你！” 祝玲珑傻眼了。 估计她也没想到，鬼市里的人，动不动就可以拔枪。 我倒是不怎么意外，神仙席上有一件算一件，全都是好东西，想在这里看场子，没个趁手的家伙怎么行！ 可惜，我之前从白衣男子那里抢来的手枪已经交回，想要跟他对峙都没有机会。 唯一的可能，恐怕就是这张席面了。 但我想完成我的计划，就必须要拖延住他才行。 “兄弟，咱们都是道上混的，相互给个面子，以后说不定就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 我说道。 为了能让他感受到我的诚意，我故意装出畏惧讨好的神色，甚至流下了满头大汗，把我的威胁性降到最低。 “她祝二小姐这么说，兴许我还能考虑一下，你小子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想跟我讨价还价！” 精壮汉子咧开嘴，满脸的得意嚣张，“跟附近打听打听，老子在这儿看了两年的神仙席，手里过过的人命，少说也有五六条了，不差你们这两个！” 说话间，他故意用枪管怼住自己的额头，上下蹭了蹭痒。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效果！ 说时迟那时快。 我一记手鞭轮上去，强横的力道，直接把他的手枪打出去两三米远。 这变故来的太快，以至于精壮汉子都愣神当场。 一秒钟之后。 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整个人朝手枪冲了出去。 “你他妈的！” 等他重新捡起手枪，当即就转身指向我和祝玲珑。 但很可惜，此时的我俩，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我就站在神仙席的旁边，右手紧紧按住放满宝贝的木柜。 “臭小子，还敢跟我动手！” 精壮汉子不屑的嗤笑一声，“就算是鬼市当家的，都不敢这么干，你是真有种，看来这下我必须杀了你，才能泄我心头之恨了！” “来啊。” “咱们就赌一把，看看你射穿我眉心的时候，我能不能把这一柜子的宝贝全给你砸了！” “我不过一条烂命而已，我可以死，但你也别想好活！” 我一番话吼出来，顿时把那汉子给喊急了。 “你，你给我冷静点哈！” 精壮汉子的声音明显虚了，“你知道摆在这儿的东西，能价值多少钱吗！” “我特么都要死的人了，还管得了你这些！” 我冷笑同时，掌心也猛然发力，顷刻间，整个木柜都晃动一下，上面几十件宝贝全都跟着发出喀喀拉拉的响声。 不仅精壮汉子吓到了，就连祝玲珑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凤九，你不会来真的吧？” 祝玲珑吞了下口水问道。 “当然是来真的！” 我振声道，“反正也要折在这儿了，临死我也得拉个垫背的，说白了你也就是给人看席的，席面上的宝贝都不属于你，这要是让我给砸了，你照样也活不了，你自己掂量着来吧！” “草！” 精壮汉子用力嘶吼了一声，终于，他把双手高高举起，商量的口吻跟我说道，“兄弟，我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这样吧，我放你们出去，但出了这个鬼市，你们要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东西，一个字儿都不能往外吐，明白没有！” “就这么放？” 我勾起唇角，瞟向他手里的手枪，“把你的家伙丢过来。” “不是，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喀拉！ 木柜再次被我摇响！ “丢丢丢！” 精壮汉子都快哭了，“我现在就丢行了吧！” 话落，他蹲下身，把手枪在地上一推，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那把手枪滑到了我的脚下。 我示意让祝玲珑捡起来，这才松开木柜，冲着精壮汉子抱了抱拳。 “多谢了。” 说完我拉起祝玲珑转身就走。 这果断的样子，倒是让祝玲珑有些不满。 “咱们这就走了啊？” 祝玲珑轻轻拉扯我的手，“都给那混蛋嚣张完了，好不容易能找回场子，咱们不得狠狠教训他一下啊！” “教训个屁！” 我没好气的说道，“往两边看看，多少人都盯着咱们呢！” “啊？” 祝玲珑连忙往两边打量过去。 果然，在一些不被留意的暗处，站着不少描龙画虎的大汉。 但我估计他们都没有枪械，否则不会在我缴获到精壮汉子的手枪以后，仍然隐忍在各个角落。 等我们终于从鬼市离开。 祝玲珑忽然又扑到我的身上，林黛玉一样的口吻说道：“凤九，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 我一阵无语，接着，一巴掌拍在她的翘臀上面，“行了，你装着不累吗，刚才是谁要留下来教训他们的！” “我这不是扮一下柔弱嘛，怎么你不喜欢吗？” 祝玲珑扁着嘴说道。 她的心意我何尝不明白，只是，出了温娜的事情，让我根本没心情和她玩笑。 回避掉这个问题，我说道：“白龙王住什么地方，我们要抓紧去见他。” “你觉得，白龙王会救温娜出来吗？” 祝玲珑也恢复正色，认真道，“能让公家和鬼市佛爷同时盯上，白龙王掌握的资产，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你让他拿着这笔钱换温娜出来，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未必需要他拿出这笔钱，别忘了那颗鸽子血。” “对啊！” 祝玲珑一下精神了，“秦老师拿走鸽子血，说明白龙王也在尝试跟公家讲和，如果能借用公家的力量，佛爷就不得不放人了！” “嗯，走吧！” 时间不等人，何况，白龙王应该也在等着温娜回去复命。 祝玲珑的车就停在鬼市不远，但我们上车以后，我特意让她围着鬼市兜了几圈，确认没什么尾随车辆，这才朝着目的地行驶过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白龙王住的地方并不高档，只是一套普普通通的老宅。 周边的设施也很古早，除了一家小卖店还亮着灯，其他的铺面均已关门，看上去冷清清的，颇有几分凄冷。 我眯着眼睛，思忖片刻，然后跟祝玲珑一起，走进了一扇单元门。 只是，房门刚关，楼道里的灯就灭了。 再亮起的时候，多了七八个神色冷峻的青年。 第70章 温娜的身份！ “你们想干什么！” 祝玲珑本能躲在我的身后，但很快，她就恢复祝二小姐的骄傲，“我是祝家祝玲珑，白龙王的朋友！” “温娜呢？” 距离我们最近的，是个满脸麻子的家伙，声音也是沙哑难听，“她是跟着二小姐出的门吧，为什么不见她回来！” “我来找白龙王，就是为了能救温娜出来！” 祝玲珑气的握紧拳头，“别在这儿跟我浪费时间了，你们拦我拦的越久，温娜的处境也就越危险！” 这句话我还是认可的。 从性格上来说，温娜不像是那种为了生存，而向佛爷卑躬屈膝的人。 当然了，如果她是阿香姐假扮，那就另当别论了。 麻子脸和其他几人相视一眼。 终于。 他们让开一条通道，由麻子脸带路，引我俩一路上到顶层。 听着老式电梯里吱呀作响的声音，我心理已经越发烦躁。 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 来到白龙王的住处，他正在叩拜一尊关帝神像，并且，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我俩。 但他一开口，好像是看到了我们两个的状态。 “玲珑，怎么是你跟凤九兄弟回来了，温娜她人呢？” “我长话短说。” 我上前一步说道，“为了保住你的数字钥匙，温娜被鬼市的佛爷扣下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和玲珑也不清楚。” “张大佛爷啊！” 白龙王燃香的动作顿了顿，“取一张唱片而已，怎么就惹到这位爷了？” 说到这儿，他转身过来，微笑的看着我。 “凤九兄弟，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在白龙王看来，变故不止是佛爷，还有我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所以，他怀疑此事跟我有关。 “温娜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我摆脱玲珑，帮我约温娜出来见一面。” 我如实相告，“但我没想到，约的地方会是鬼市。” “白先生，多亏有凤九在，不然温娜肯定就跟他们拼命了！” 祝玲珑帮我说话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抓紧救温娜出来，不是在这里还原发生了什么吧！” “张大佛爷留下温娜，必然也是看中了她的能力，短时间内，温娜不会有什么危险。” 白龙王的思路异常清晰，且视线始终都定格在我的身上，“既然你说温娜保住了数字钥匙，那这东西应该就在你身上了对吧？” “在我身上。” “拿出来。” 白龙王的语气不容置疑。 甚至我觉得，但凡我拒绝交出数字钥匙，怕是要承担不小的后果。 “我会把数字钥匙给你。” 我平静道，“但我需要你一句准话。” “你想听什么？” “关于温娜，你到底什么打算？” 话音一落，气氛便凝滞住了。 只有关帝神像前面，三支燃香微微燃烧的声音。 “我会救她，但不是现在。” 终于，白龙王打破沉默，“对我来说，时间胜过一切，绝不能有丝毫闪失，既然温娜肯把数字钥匙拜托给你，肯定也是相信你，会像她一样百分百的帮我做事吧？” “那你们两个真是想多了。” 我耸耸肩，当即转身，“我说过了，温娜只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但她终究不是那个人，白先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样子啊。” 白龙王沉吟的声音缓缓传来，“这么轻易就确定她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 我的脚步骤然停下。 事实上，我那么说有故意要挟的意思，可我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只见白龙王打个响指，带我过来的麻子脸走近关帝神像，拜过以后，从供桌下方取出来一份资料。 “温娜这姑娘，是一周前我在战场上偶然捡到的。” 白龙王一边说着，一边把资料递到我的面前，“当时她应该是遭遇了一场轰炸，虽然没什么外伤，但这里……还是受了不小的影响。”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 我脸色一沉，飞快打开了这份资料。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温娜的照片。 并且，照片里的她没有伤疤。 “凤九，这不就是你那个姐姐吗！” 祝玲珑见过阿香姐的照片，所以她第一眼就认出了温娜的身份。 我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去掉伤疤以后，这张脸，彻彻底底与我的阿香姐重合了。 其余的资料，则是温娜的医学报告。 脑震荡，大脑颞叶受损，脑雾…… 一系列的医学名词闯入视线，而它们全都导向了同一个症状。 逆行性遗忘。 简单来说，就是失去受伤前的一切记忆。 难怪她那样笃定不是我的阿香姐，这全都是因为她忘记了。 多狗血的剧情。 可偏偏，就发生在我的阿香姐身上！ 嚓嚓。 这份医学报告被我捏皱，发出的声音无比刺耳。 “凤九兄弟，其实咱们没必要互相试探。” 白龙王上前，轻拍我的肩膀说道，“你我都清楚对方需要的是什么，既然这样，我们就拿出最大的诚意展开合作就是了，你觉得呢？” 我深吸口气，把医学报告重新展平，放回到档案袋里。 “你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 白龙王笑道，“三天内，帮我找到第二把数字钥匙。” “为什么是三天？” “公家对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如果三天内，我还不能解开虚拟账户，公家差不多就要收网了，可如果我解开了，我就能拥有新的身份，在瑞丽重新开始。” 尽管有祝玲珑在场，但他也没有多少避讳。 似乎是笃定了祝家不会趁火打劫一样。 “那三天后呢？” 我问道，“你确定你口中的那位公家，可以救出温娜是吗？” “对。” 白龙王点点头，“只要他出面，能让张大佛爷跪着把温娜送回来。” “好，我信你一次。” 在心中暗暗盘算一阵，我道，“第二把数字钥匙藏在什么宝贝里面？” “一把匕首。” “铜雕侍女匕首，当然，是一件赝品。” “按时间推算，现在应该也已经流入黑市了吧，把它找出来，我还你一个完整的温娜！” 第71章 姐，你帮帮我不行吗？ “凤九，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从白龙王那里出来，祝玲珑跟在我身后，沉默良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我神经绷得很紧。 以至于我明明听到她说的什么，却还是晃神一样的问了句“你说什么”。 接着，我又有无比坚定的口吻回答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必须在三天内，帮他找到第二把数字钥匙。” “这样啊。” 祝玲珑有些哑然失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失控的样子。” 是啊，现在的我确实失控了。 回想今晚的经历，我甚至觉得，阿香姐被扣在鬼市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我才对。 如果我能再努力一点，也许就能想出两全之法，把她和数字钥匙一起从鬼市带出来了！ “玲珑，今晚谢谢你。” 我深吸口气，说道，“接下来三天，我自己去鬼市就行了，那地方人多眼杂，说不定就有什么危险，你还是……” “不，我要跟你一起！” 祝玲珑的态度格外坚定，完全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你放心，这次我把万宝楼的高手都带上，绝对不给你出半点岔子！”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苦笑道。 虽说我对祝家没什么归属感，但这丫头心思赤诚，前前后后帮了我不少，我实在不忍心让她掺和到这些事里面。 还是那句话，黑市的水太深了。 就算我顺利拿到数字钥匙，并救出了阿香姐，可谁也不能保证，佛爷不会对我怀恨在心。 到时候，跟我一起行动的祝玲珑，同样也会受到牵连。 “那你就带上我！” 祝玲珑的小脸上写满执拗，“而且你不要觉得我是为了你，我把温娜带去黑市，现在她被扣了，我就有责任把她带回来！” “这……” 我犹豫着，正准备点头答应，一道刺目的远光灯，忽然间击穿夜幕。 让我意外的是，来的人居然是祝玉衡。 “你来干什么？” 祝玲珑满是敌意的问。 “你说我来干什么！” 祝玉衡的脸色很难看，下车后，一把抓住祝玲珑的胳膊，“在黑市上大闹神仙席，你们两个还嫌事情不够大是吧！” “家里这么快就知道了……” 祝玲珑表情一僵，“祝玉衡，帮我跟爸说说，我跟凤九不是故意要闹的，我们只是为了救人而已。” “不管是为什么，回去跟父亲解释吧！” “不行！” 祝玲珑身子往下一矮，像个小孩子般在那里耍赖，“我跟凤九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紧张，你就帮帮忙，跟我解释一下不行嘛！” 估计祝玉衡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见到祝玲珑这副模样，一时间怔在那里，美眸中写满犹豫。 “唐凤九，这到底怎么回事？” 终于，她收起原本的强势，向我问道，“她刚才说救人，难道是那个温娜吗？” “对。” “她在佛爷手里，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以她的性格，难保不会跟佛爷爆发其他冲突。” “最保险的措施就是救她出来，这会得罪佛爷，所以我支持你带走玲珑，这是我的事情，与她无关。” 我简单说出我的想法。 可不等祝玉衡有所反应，祝玲珑就紧紧抱住我的手臂，像是要跟我长在一块儿一样。 “唐凤九，你休想甩掉我！” 祝玲珑满脸娇凶，“不管鬼市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都跟你闯定了！” “简直是胡闹！” 祝玉衡怒斥一句，抬头看向白龙王住的那栋老楼，“温娜是白先生的人，他不出手，偏偏让你们两个去救，我去问问白先生到底什么意思，至于你们，全都给我回祝家待命！” 说完，她振臂一挥，从四周的冬青丛里，跳出来十多个红花棍郎，打算要强行抓人。 “姐，你就不能帮我一次！” “你……” 祝玉衡表情怔住，半会儿才磕绊绊的问，“你刚才喊我什么？” “我说姐！” 祝玲珑咬着银牙，“我们真的不是胡闹，温娜就是凤九要找的阿香姐，可是她失去记忆了，脑子里除了效忠白龙王，根本就装不下别的东西，要是再不救她出来，她早晚要跟佛爷那些人拼命的啊！” 祝玉衡沉默了。 看表情，颇有些挣扎。 铃。 她的手机响起。 “父亲，我已经到了，对……找到玲珑和唐凤九了。” “姐，我的好姐姐，千万帮我这一次！” 眼看她就要说出我们的计划，祝玲珑竟双手合十，当着摘星阁红花棍郎的面，主动向祝玉衡撒起娇来。 可能是嫌她太烦了，祝玉衡索性转过身不去看她。 “这下完了。” 祝玲珑垂头丧气的对我说，“你先走吧，我在这里拖住他们，不然咱们两个都得回去听训！” “……行吧。” 我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车钥匙。 可就在这时。 祝玉衡的声音再次传来。 “您放心，我保证他们不会继续胡来，那我先带玲珑吃点东西，就先不回家了。” 不止我微微错愕，祝玲珑同样傻眼当场。 再看那些个红花棍郎，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 “现在你们满意了？” 挂掉电话，祝玉衡狠狠的瞪着我们两个，“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忤逆过父亲！” “我靠，祝玉衡你知道刚才你有多帅吗！” 祝玲珑原地起跳，罕见对祝玉衡竖起了大拇指，“我祝玲珑从今以后，再也不跟你对着干了！” “真的？” 祝玉衡眉峰一挑，“那你把万宝楼的股份给我一半。” “……” 脸上的兴奋一扫而空，祝玉衡垮着小脸说道，“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知道吗！” “跟你开个玩笑，真把股份给了我，我也没兴趣。” 说罢，祝玉衡正色下来，“说说吧，接下来什么计划，只要是我摘星阁能做得到的，你尽管吩咐。” 我没想到，祝玲珑的一声姐，对她居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也好，有了摘星阁和万宝楼的助力，再去寻找那把匕首的难度应该就回大大降低了。 阿香姐，别怕。 我很快就会救你出去了！ 第72章 寻宝开始！ 一个小时后。 我们再一次来到黑市。 让我意外的是，耗子他们居然也来了。 “你们叫来的？” 我看向姐妹俩问道。 结果她们齐刷刷摇头。 没办法，我只好等耗子走近了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黑市？” “不是你让昂山打给我姐的吗？” 耗子一头雾水的反问。 我一怔。 昂山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 “是那个麻子脸。” 祝玲珑解释道，“这么说，应该是白龙王的意思了。” “他担心我中途反悔，干脆就以我的名义通知了闻烟小筑。” 我瞬间猜到白龙王打的什么主意。 估计在那栋老社区里，还架了某些屏蔽设置，专门屏蔽我的手机信号。 果然，蜈蚣很快就印证了我的猜想。 “我们试着联系你，结果几个电话打过去，都是无人接听，大家担心你的安全，索性就一起过来了。” “凤九，到底怎么回事？” 柳闻烟表情郑重，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什么祝家姐妹都在，而且联系我们的，还是白龙王的人。” “先进去吧，我们边走边说。” 三天时间看似很长，实际上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等于从现在开始，我就已经和时间赛跑了。 片刻之后。 耗子望着偌大的地摊区，眼珠都快要跳出来了。 “你是说，要我们在这么大的鬼市里，找一把匕首出来？” “对。” 我点头道，“铜雕侍女匕首，是件赝品，所以出现在地摊区的概率会比较高。” “这……” 耗子抬眼望去，整整上千平米的地毯区，原本热血的他，瞬间就泄了一半的气，“这里的摊位少说也有上万个吧，从这里面找一把匕首，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他们还有撤摊的可能。” “确实很难。” 我微微鞠躬，语气也是少有的柔软，“能不能救阿香姐出来，就拜托各位了！” “你这是干啥！” 耗子飞快扶我起来，“凤九，咱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多难，我肯定都帮你！” “对，我们也是！” 蜈蚣几人也都异口同声。 我欣慰的笑了笑。 当初我坐火车来到瑞丽的时候，本以为这是一趟独狼之旅，结果才短短半月时间，我身边就聚集了这么一堆朋友。 别说，这感觉还挺不错的。 “地摊区虽然大，但我们也不能盲目寻找。” 再次进入地摊区，祝玉衡指着东南方向，“那边的摊位是以金器为主，找到这把铜雕侍女匕首的概率应该会大一些。” “到底是祝大小姐，这思路就是清晰啊！” 耗子忍不住称赞。 祝玲珑却露出不满：“什么意思，难道我的思路就不清晰吗，她不过是说了一个常识性的东西，至于这么夸她吗？” “咳咳！” 耗子飞快改口，“二小姐主要是把握大方向，这份格局，我们这些人谁能跟二小姐相提并论，您说是不是？” “这倒是。” 这话捧的祝玲珑很是舒服，小脸美滋滋的，“以前觉得你傻乎乎的，没想到，你还是挺有想法的嘛！” “我这属于是大智若愚！” 听他俩在这儿商业互吹，我忽然有点后悔了。 其实，这个团队略显臃肿了。 如果能优化一下，也许效率更高。 “行了，你俩可以了。” 祝玉衡也听不下去，不耐的挥着手，“抓紧去各个摊位寻宝，只要符合铜雕和侍女这两个特征，一概买下，拿回来统一处理。” “除了匕首，应该再买些别的，比如木盒、雕塑摆件之类，用来混淆视听。” 柳闻烟补充道。 如果她不说，我也要提醒这一点。 大规模的收购铜雕侍女匕首，太容易引人注意了，会在短时间内，引起各个摊主的疯狂涨价，而且这还是最小的影响，一旦被幕后的佛爷发觉，可能会有一大批古董匕首，都被佛爷的人强行截胡。 那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柳老板的建议很有道理。” 祝玉衡有些意外的看了柳闻烟一眼，似乎没想到在这时候，还有人跟她一样，仍能保持着清晰的头脑和逻辑。 很快的，我们就分为几个小队，游走到各个摊位当中。 跟在我身边的依旧是祝玲珑。 “凤九，我们一定能找到那把匕首的！” 祝玲珑不断的给我心理安慰，“实在不行，我就从万宝楼再叫点人过来，就算是掘地三尺，肯定也把它给找出来！” “咱们这些人已经很招摇了，再叫人，恐怕会打草惊蛇。” 我一边说着，一边巡视各个摊位都有什么。 的确如祝玉衡所说，这块区域，摆卖金器的占绝大多数，但即便如此，古董匕首这东西还是太少见了。 更何况，还需要同时满足铜雕和侍女这两个特征。 逛了七八个摊位，都没见到一把符合特征的。 “小哥，来我这儿看看呗！” 一名摊主叫住我，“除了地上摆的，我这包里，还藏着不少好物件，你要是喜欢，可以低价卖给你。” 我刚想说拿给我看看。 旁边祝玲珑就急忙说道：“有没有古董匕首啊……” “刀有什么好玩的，不怕受伤啊！” 不等她说完，我一把搂住她的盈盈蜂腰，顺势对着她的软肉掐了一下。 这丫头，实在是太能坏事了！ 前面才说了未免打草惊蛇，绝不能把寻找古董匕首放在首位，结果她转眼就给我说出去了。 “哈哈！” 摊主咧开嘴，露出一口的大黄牙，“美女，这小哥说的没错，古刀不适合您，像您这种级别的美女，一般还是玩枪的多。” “两回事。” 被我掐了一下，祝玲珑倒也反应过来，可都话赶话的说到这儿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接道，“一个是冷兵器，一个是热兵器，那能一样啊！” “是是是。” 摊主点头哈腰的说道，“枪这东西，确实是挺热的，保不齐还滚烫滚烫的呢！” 听到这，我不禁皱起眉头。 这家伙多少有点混蛋了！ “你是在跟我开黄腔吗？” 祝玲珑总算也后知后觉，一张小脸冷了下来。 第73章 混淆视听！ “没有没有，我决无此意啊！” 摊主呲开大牙笑道。 可他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在祝玲珑身上瞟来瞟去。 “看够了吧？” 我横移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祝玲珑。 摊主骤然收起了笑容。 满不在乎的翻个白眼说道：“小哥，瞧你这话说的，这么漂亮的美女，哪有看够这一说啊！” “那你以后就不用再看了！” 说话间，我猛然出手，按在他四十四码的大脸上。 食指与中指，刚好能按住他的双眼。 顷刻，他整个人都被我硬控住了，刺目的疼痛让他惨叫不已。 “哎呦呦，小哥我知道错了，你快松手啊！” “以后再管不住自己，我自会来取走你这对招子！” 直到他疼的泪流满面，我才终于把人松开。 这时候，他的眼睛已经肿成了两颗核桃。 就这一下，没有个两三天，他的眼睛是别想睁开了。 “是是是！” 摊主双手颤抖，刚触碰一下眼皮，又触电般猛然离开，只能任凭粘稠的泪水漫过脸皮，“小哥，以后我一定老老实实的！” “我问你，你这儿有没有唐卡盒子，最好是老物件！” 说到唐卡盒子的时候，我刻意加重了语气。 唐卡盒子，是藏传佛教里面，很重要的一件金器。 它也叫做嘎乌盒。 是用钛钢、金银、小叶紫檀等材质打造，平时的作用就是装一些唐卡画芯，或者是唐卡经文之类。 如果用来藏数字钥匙的话，倒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摊主听了，顿时间一怔。 “这玩意儿可不多见啊，小哥，你还真是见多识广。” “少废话！” 我显得很暴躁，“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没，没有。” 摊主吞着口水回答，说完后又慌忙解释，“要不您留个联系方式，只要我收到这东西，第一时间联系您行吗？” “联系方式就算了，下次黑市开张，我还会来，到时候你的摊位上，最好能有这东西！” 说完，我揽住祝玲珑的肩膀，转身离开。 直到我走出两三米后，那摊主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我听到他用很微弱的声音说道：“这是哪来的一尊瘟神啊！” “凤九，刚才你替我出风头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祝玲珑陪我继续前行，身体也不自觉的跟我贴的更加紧密，“只是你这么得罪人，万一他找佛爷告状怎么办啊！” “告状了再说。” 我淡然开口。 事实上，我巴不得这家伙找佛爷告状。 整个黑市都遍布佛爷的扫街小鬼，这些人作为佛爷的眼线，恐怕早就把我的动向汇报上去，说白了，我根本就是明牌作战。 所以我必须制定一些策略。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藏住我真正要寻找的目标。 如果被佛爷发觉，我要找的是一把古刀，那我肯定就失了先机。 毕竟，帮我的人再多，也不可能在他的地盘赢过他！ 干脆我就把唐卡盒子的信息留给摊主。 然后再放话威胁，给摊主制造足够的危机感，这些种种，五一不是在给摊主暗示，让他把这些讯息，及时的同步给佛爷。 其次就是要通知大家，要帮我一起把这个目标集中到唐卡盒子上面。 念头及此，我立刻给大家发去短信。 “都注意一下，不要过多打听侍女匕首的消息，如果非问不可，把问话的重点放在其他金器上面，比如铜镜、金碗、雕塑摆件之类！” “收到！” “哦了！” “没问题！” 很快的，大家就传来回复。 祝玲珑看到我嘱托的内容，禁不住感到好奇。 “为什么要让大家寻找不一样的东西啊，你想把目标引到唐卡盒子上面，就应该让大家统一寻找唐卡盒子不是吗？” “那样太简单了，有可能会被佛爷识破。” 我轻声解释，“必须让佛爷觉得，我们已经在有意提防，这样才能一步步指引他，分析出我想告诉他的信息。” “原来如此！” 祝玲珑恍然大悟，“佛爷以为你在第一层，但事实上你在第五层，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差不多吧。” 我点点头。 同时，视线也没有闲着，继续在两边的摊位上一一扫过。 而就在我布局不久，被我按肿双眼的那个摊主，已经把电话打到了刀叔那里。 “刀叔，地摊区这边来了个硬茬，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什么硬茬，说清楚点！” “就是有一对小情侣，女孩长的跟仙女一样，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就被那个小哥给威胁了，差点给我把眼睛都戳瞎！” “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不知道。” 摊主一边说，一边止不住的掉泪，“就知道那小哥要找一件唐卡盒子。” “行，抓紧去医院处理一下，你的摊子由附近的扫街小鬼接手。” 另一边，刀叔挂掉电话以后，立刻来到佛爷面前，“魏老四说的人，应该就是唐凤九和祝玲珑。” “这两个小家伙，果然是又回来了！” “不止他们，唐凤九还叫来了许多帮手。” 说着，刀叔拿出一台平板电脑，“这些是各个扫街小鬼传回来的视频，除了闻烟小筑那些人，就连摘星阁的祝玉衡也来了。” “弄清楚他们在找什么东西了吗！” “找什么的都有，闻烟小筑的柳老板在找一尊金碗，她那个叫耗子的弟弟，在找什么金佛摆件，而摘星阁的祝玉衡，目标是一尊铜镜。” “哼！” 佛爷眯起眼睛，发出一声冷哼，“一群自作聪明的家伙，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了吗，唐凤九在找什么东西，集中所有小鬼，让他们关注唐凤九的目标！” “您是说……” “其他人都是幌子，只有唐凤九，才在找真正的数字钥匙！” 刀叔领命离开，很快就把佛爷的命令执行下去。 一时间，整个地摊区都变得热闹起来。 几乎所有的扫街小鬼都出动了。 他们和我一样，伪装成鬼市中的普通顾客，在各个摆满金器的摊位前面，寻找起唐卡盒子的下落。 第74章 真买着唐卡了！ “凤九，你看那些人……” 我正驻足在一个摊位前面，祝玲珑忽然扯动我的衣袖，往旁边指了一个方向。 那里站着几个买家，但不论姿态还是行为，都十分的怪异。 并且在询问摊主的同时，还时不时朝我投来观察的目光。 “嗯，都是这里的扫街小鬼。” 我收回视线，说道，“不止他们，这一路上起码多了二十多个扫街小鬼。” “你的计划成功了！”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 “不对，应该说都在你寻找的唐卡盒子上面！” 祝玲珑笑嘻嘻的说。 见状，我连忙低声提醒：“注意表情，别让他们瞧出来什么端倪。” “哦哦！” 祝玲珑飞快捂住嘴巴。 而就在下一刻。 她的表情陡然惊住了。 “怎么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很快，我也和她出现了同样的表情。 十几米外，一个刚摆出来的崭新摊位上，赫然出现了一把铜雕侍女匕首。 但没有摆在摊位，而是挂在摊主的腰间。 “是那个吗？” 祝玲珑小声的问。 这个距离，灯光又太过昏暗，我也不是太拿得准。 “过去看看！” 说着，我放下手里的一件唐卡盒子，带祝玲珑走向那个摊位。 摊主是个不修边幅的中年人。 不仅穿的破破烂烂，就连指甲都嵌满黑泥，头上的鸡窝头像是被炸了一样。 即便是在黑市，就他的形象，恐怕也很难招揽到客人。 可偏偏，他这摊位上的东西都还不错。 尤其是一套五帝钱，不仅篆刻清晰，光泽也十分圆润，没能染上丝毫铜绿。 倘若蜈蚣在场，我一定要把他拽过来，给他看看真正的鬼路是什么模样。 “看看？” 见我靠近，中年人懒洋洋说道，“一水儿的新鲜货，还带着地里的土味儿呢！” 话落，他居然蹬掉脚下的人字拖，用黑黢黢的脚趾夹起一枚五帝钱，这么递到了我俩的面前。 “唔！” 祝玲珑当即捂住口鼻，满脸嫌恶的说，“快点拿开，臭死了要！” “你们城里的大小姐就是事儿多！” 听着这一口京片子，我不禁有些意外。 京城跟瑞丽，一个天南一个地北，能在这里听到京片子的概率本就不高，更何况是混在这儿的鬼路京片子。 用某音上一个热梗来说，九九成，稀罕物儿！ “你这儿只有铜钱和银器吗？” 我大致扫了一眼，很是正色的问道，“有没有藏传的玩意儿？” “那些东西不好整，而且个顶个的邪门，兄弟，你没事碰那东西干嘛！” 京片子抬头瞄了我一眼。 仿佛在看，是什么样的衰人，才喜欢钻研藏传的宝贝。 其实他说的没错。 藏传佛教，或者说密宗，跟寻常的佛教不太一样。 那里充斥着恐怖、阴暗、狠毒。 什么人皮鼓，骷髅碗，人骨念珠，这些都属于他们的法器，甚至就连我假意寻找的唐卡盒子，都有一种特殊的材质，叫做人皮唐卡。 “我也是受人所托，寻一件唐卡盒子。” 我说道，“不要邪门的那种，就常见的钛钢盒子就行。” “咦？” 京片子目露狐疑，“真是巧了，这儿的小鬼们也在找唐卡盒子，小伙子，你连佛爷的胡都敢截啊！” “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吧。” 我露出个奸诈的笑容，说道，“我打算赚佛爷一笔，你觉得这计划怎么样！” “在鬼市，敢跟佛爷谈买卖的可不多，你小子有点意思！” 京片子说完，当场抬起屁股，我这才看到，他坐着的是一个破旧箱子。 后面钉着两根牛皮带，就算是背箱子的背带了。 顿时间，我心里冒出个不妙的念头。 只见他变戏法一样，从箱底翻出来一件唐卡盒子。 “让你小子撞上了，我还真有几件藏传的玩意，当然，也包括这件唐卡！” “……” 我哪里能想到，随便想的一个混淆视听的物件，居然还真就碰上了。 按原计划，他拿不出唐卡盒子，我就以跟佛爷交易需要自保为理由，把他腰间的铜雕侍女匕首买下来。 结果呢，他真把唐卡盒子拿出来了。 我再买刀，就有点站不住脚了。 因为佛爷明白，之前在镇场小鬼那儿抢来的手枪，还揣在我的胸口里呢！ 有手枪，还用个屁的刀啊！ “这什么表情？” 京片子皱起眉头，“不是点名要唐卡吗，怎么，这是害怕了？” “为什么卖给我？” 我只能趁着拖延时间，让自己尽可能的思考，“如果卖给那些扫街小鬼，挣钱是一方面，主要是不会得罪佛爷！” “这话说的，卖你还不乐意了！” 京片子没好气的嗤笑一声，“如果我说，我看不惯佛爷做事的方式，你能接受吗？” “可以，因为我也看不惯。” “哈哈哈哈！” 京片子很是欣赏的拍着我的肩膀，“前两年我在鬼市，是混蹿货场的，就因为我把一件赝品青花瓷卖给佛爷的情儿，这老混蛋就把我丢到地摊区，还给我抬了三成的提点，你说，这老混蛋欠不欠揍！” 鬼市内，买定离手，不追真假。 佛爷这么做，确实有点双标狗了。 当然，这京片子也是真的刚。 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啊！ “所以呢，打算卖给我吗？” 我笑道，“玲珑，拿钱。”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先把这单买卖促成，等鬼市结束，再想办法从他手里买走铜雕侍女匕首了。 “必须的！” 京片子眨了眨眼，下一秒，忽然抓住我的手腕，高喊道，“各位扫街的大爷们，这小子要截佛爷的胡，被我给抓住了！” “？？？” 我头上瞬间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妈的，被这混蛋摆了一道！ 当年他确实不懂人情世故，但人是会成长的，如今的他，已经成了他曾经最痛恨的样子。 乌泱泱的，七八个扫街小鬼围上来。 而且，每个人都带着武装，第一时间对我举起了枪。 “佛爷挺照顾我的啊。” 我无奈的抬起双手，“只有镇场小鬼才有的配枪，你们一群扫街小鬼，居然人人都装备上了！” “没办法，佛爷交代了，唐先生身手不凡，一旦发生冲突，可直接开枪！” 就近的一名扫街小鬼说道。 第75章 防君子的手段！ “直接开枪？” 这四个字，显然把京片子吓到了。 在鬼市，能有这种待遇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而更让他畏惧的是，那些扫街小鬼全都在针对我，却对跟我同行的祝玲珑不管不顾。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祝玲珑是个佛爷都要忌惮的存在。 “这位鬼爷，您能不能跟我透个底儿，这两位到底是什么人啊？” 京片子凑到一个扫街小鬼的身边，谨小慎微的问道。 然而，那小鬼只是瞥了他一眼。 “不该问的别问！” “这位小哥找你买的是一件唐卡盒子吧？” “识相的话，还不快点交出来！” 事已至此，京片子不交也得交了。 好在他腰上那把铜雕侍女匕首，始终都无人注意。 简单检查了一下，扫街小鬼拿出对讲机。 “刀叔，东西到手了。” “把对讲给他。” “是。” 扫街小鬼走过来，把对讲递到我的面前，“刀叔要跟你对话。” “竟然不是佛爷，刚才还说佛爷照顾我呢，看来我在他眼里也不怎么值钱啊！” 我扬起嘴角，毫不客气的挖苦出来。 刀叔并不受我的影响，平静道：“这个唐卡盒子我们收下了，之前的那把数字钥匙，应该还在唐先生身上吧，劝你配合一点，省得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了。” “那抱歉了。” 我耸耸肩，“刚才我回去了一趟，正好把数字钥匙交给白龙王了。” “看来，唐先生是不打算配合了。” “不在我身上的东西，要我怎么配合……” 话正说着，就被刀叔冷冷打断。 只有简单两个字。 “搜身！” 那个扫街小鬼当即在我身上搜刮起来，可惜的是，他只搜出来两件东西。 一件是我刚才抢来的手枪，而另一件，是沈青送给我的斗彩鸡缸杯。 “刀叔，东西不在他身上。” 扫街小鬼收下手枪，说道。 对讲那头沉默半会儿，再次传来刀叔的声音：“唐先生，不管你把数字钥匙给了白龙王，还是私下藏好，我都建议你把它交给佛爷，瑞丽古玩界早晚会是佛爷的天下，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会考虑的。” 我淡然一笑，转头看向那个扫街小鬼，“能把鸡缸杯还给我了吧，这可不是你的东西！” “什么鸡缸杯？” 刀叔敏感的问。 扫街小鬼道：“也是在唐先生身上搜出来的，已经查过了，不具备藏匿数字钥匙的条件。” “那就还给唐先生吧。” “是。” 说着，扫街小鬼就把鸡缸杯递回给我。 我脸色一沉。 轻斥道：“鬼市都这么没规矩吗，递人空杯，需杯口朝下！” 扫街小鬼咬了咬牙，但还是反转鸡缸杯，重新把它递了一次。 可他全然没注意，那鸡缸杯其实是一对。 藏在杯里的另一件鸡缸杯，顷刻就掉落而出。 啪！ 清脆的炸裂声响彻耳膜。 这扫街小鬼整个人都蒙住了。 “什么声音！” 刀叔凛声道，“出什么事了！” 扫街小鬼的脸色明显僵硬下去，磕磕绊绊的说道：“这件鸡缸杯是一对，我，我不小心打碎了其中一件。” “废物！” 刀叔沉喝一声，“问清楚多少钱，照价赔偿！” “就这位扫街小鬼的身家，恐怕是赔不起的。” 我冷笑着接过话茬，“这对杯子是小刀会沈紫衣送给我的礼物，如今摔碎了一件，你说说该赔多少钱！” 对讲那头沉默了。 直到扫街小鬼的脸上挂满冷汗，才重新听到刀叔的声音。 “请唐先生过来。” “你跟我闹呢？” 我眯起眼睛说道，“你的人摔碎了我的杯子，还想让我跑过去找你？” 说完这话，我感觉周围有不少摊主，都用惊恐的眼神打量着我。 要知道，刀叔在鬼市的地位仅次于佛爷。 就算过错方是鬼市，我也没有资格用这种态度跟刀叔说话。 “就是！” 祝玲珑也叉起腰，拿出她特有的蛮横，“听好了，你现在得罪的不止凤九一个人，还有我们祝家，以及沈紫衣背后的小刀会，要是处理不好，你们鬼市就等着关门吧！” “祝小姐稍安勿躁，我马上把此事上报佛爷。” 说完，刀叔单方面掐断了对讲信号。 原本还是扫街小鬼一边倒的局面，此刻已经完全调转了过来。 趁这时候，祝玲珑轻轻拽动我的衣角。 “你怎么想到，把这么值钱的东西带在身上的？” “个人习惯而已。” 我言简意赅的说道。 出门在外，不仅要防小人，也要防君子。 甚至很多时候，小人比君子要好对付得多。 拳脚、刀剑、乃至是枪械，都是对付小人很好的手段。 但君子就不一样了。 君子会给你下套设局，利用各种各样的规则漏洞来对付你，而这种人，往往都有一个强大的身份背景，想跟他们玩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规则来制约他们。 就比如说赔偿。 越是庞大的组织，就越吃这一套。 因为他们的立足之本就是规矩。 倘若全瑞丽的人都知道，鬼市的小鬼们摔了客户的东西却不肯赔偿，那用不了多久，鬼市就会变成一座无人问津的空市！ 在这之前，我随身携带的宝贝，是那件吐宝三足金蟾，但沈青沈紫衣送给我这对斗彩鸡缸杯以后，我就换成了这对杯子。 一来它更值钱，二来它做工精巧，可以把一对杯子，完美伪装成一只杯子，这才有了扫街小鬼摔杯的画面！ “唐先生，让你久等了。” 刀叔的声音很快传来。 这次，他明显带着不小的诚意，身边只有两个扫街小鬼，一个镇场小鬼都没有带来。 “这还算是个办事的态度。” 我单单瞥了他一眼，问道，“佛爷应该也知道了吧，他怎么说，打算赔我多少钱？” “首先，我要代替鬼市向您道歉。” 尽管刀叔的脸色依旧冷漠，但说话的内容，确实卑微了许多，“不论如何，摔坏您的杯子，都是我们的不对，我现在就让小鬼核验，只要确定这是珍品，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赔偿！” “验吧。” 我指着地上的碎片，冷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它也真不了，你们可以随便验！” 第76章 你懂什么叫孤品吗？ 让我没想到的是，负责核验的，居然就是刀叔身边的两个扫街小鬼。 “他们是……” 祝玲珑同样面露错愕，“古玩协会的钟郑两位老师？” “认识他们？” “嗯，都是古玩协会的大人物，前几年莫名其妙退会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没想到他们在鬼市里，做了两个普通的扫街小鬼。” 于鬼市而言，扫街小鬼虽然地位不高，却是接触宝贝最多的存在，估计这两位老师，也是看中了这点，才会选择在这里忍辱负重吧！ “没错！” 首先发声的是那位钟老师，只见他的脸上写满震惊，“这确实是沈紫衣的斗彩鸡缸杯，前几年，我有幸见过一次！” 刀叔眉头一凛，看向第二位郑老师。 当郑老师也给出肯定答复的时候，刀叔的脸色依然黑沉如铁。 而摔坏杯子的扫街小鬼，早已汗如雨下，面条一样瘫软在地上。 “刀叔，我真的不知道啊！” 这扫街小鬼情绪崩溃的说，“他是故意把两件杯子叠在一起的，当时我递给他的时候，他还说什么杯口朝下，我理由怀疑，他就是为了陷害我！” “空杯对人，有乞食之意。” 我阴恻恻的看过去，“这么简单的道理，佛爷都没教过你们吗！” “我……” 扫街小鬼一下就语塞了。 这个局很简单，却解不开。 因为它是个阳谋。 知道我是故意的又怎样，杯子是你摔坏的，该负的责你得负！ 原本，我是无意做出这个局的，毕竟我跟这个扫街小鬼无怨无仇，可偏偏就是他搜出了那对斗彩鸡缸杯，索性我也就顺势而为了。 这也算是给佛爷敲一记警钟。 想让我帮他寻找另一件数字钥匙，没问题，那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啪！ 刀叔猛不丁给出一巴掌，把那个扫街小鬼抽翻在地。 紧跟着，他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说道：“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们鬼市肯定不会逃避责任，唐先生，您开个价吧，这笔钱我们出了。” “我想古玩协会的这两位，应该比我更了解斗彩鸡缸杯的含金量吧！” 我没有明说，把这个话题抛了回去。 钟、郑两位老师俱都是表情一变。 吞吞吐吐的，谁都没敢发声。 “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刀叔的脸色愈发铁青，见二人还是缄默，索性厉声一喝，“说！” 钟、郑两位老师齐刷刷一颤，终于哆嗦着开口。 “三年前，佳士得一场拍卖会，曾以3.5亿高价，拍得一对斗彩鸡缸杯。” “这对鸡缸杯的品质虽然差一些，但价格上也压不到太低。” “保守估计，应该……大概……能值一个亿……” 说到后面，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已经听不到了。 这态度，彻底激怒了刀叔。 “什么叫应该大概！” “给我拿个准数出来！” “连个价都报不出来，鬼市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扑通。 钟老师一个没站稳，重重跪在地上。 “刀叔，我真的拿不准啊……” “唐先生。” 刀叔不想再理会，径直朝我看过来说道，“一个亿，能否弥补这尊斗彩鸡缸杯的损失，如果唐先生认可的话，我现在就通知财务打钱。” “这杯子这么值钱吗？” 饶是祝玲珑清楚鸡缸杯的来历，也被它的价值震撼到了。 毕竟，祝家主要倒腾的生意还是玉器，对这些古董并不精通。 “刀叔，用不用再多请几位，鉴别一下鸡缸杯的真假？” 一众扫街小鬼当中，有人格外小声的问道。 “这杯子是沈紫衣所赠，难道还会有假吗！” 刀叔冷冷瞥过去一眼，“通知财务，给唐先生转账！” “是。” 说话的扫街小鬼立刻垂下脑袋。 而就在这时。 我忽然叫住这些人。 “等一等！” “我有说过，我接受这个价格吗？” “刀叔，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这话一出，周遭两百米范围的空气都静寂了。 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惊恐，牢牢集中在我的身上。 “你说什么？” 刀叔眉头深锁，“这两位都曾经是古玩协会的核心人物，你连他们评估的价格都不认可吗？” “当然不认可。” 我有些好笑，“碎了我的杯子，一个亿就想平事，打发要饭的呢？” “你！” 刀叔一时间气急，两只拳头，都捏出清脆的错骨声。 钟、郑二位老师亦是脸色难看。 “小哥，你那件斗彩鸡缸杯我仔细看过，实话实说，一个亿真的不少了。” “价不是这么估的。” 我冷笑的凝视这两人，“若说这一对鸡缸杯的价值，两个亿完全没有问题，可你们碎了一个，那就不是这价格了。” “不是，凤九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没太听懂。” 祝玲珑小脸迷迷糊糊的，完全被我的话给绕晕了。 许多摊主和扫街小鬼，也都是神情错愕。 只有钟、郑二人，流露出沉思的表情。 “唐先生，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懂什么是孤品吗！这本是一对杯子，如今碎了一个，那另一个就成了孤品，其价值自然就会水涨船高！” 我语气平淡，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钉子，深深敲印在众人的心口，“物依稀为贵，刀叔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 刀叔的表情登时变了。 他也从这个逻辑中恍然大悟。 任何古玩的价值，都不可能是固定的。 美玉值钱，黄金更是公认的硬通货，可究其根本，都是因为它们足够稀有，才能有如今的市场。 倘若黄金就像花岗石一样，在自然界中随处可见，那它还会像现在这样值钱吗！ 同样的道理，一对鸡缸杯和一只落单的鸡缸杯，是完全不同的评估标准！ “那……” 刀叔深吸口气，“它的价值应该是多少？” “剩下的这只孤品，我给出两亿估价，同理，被你们碎掉的那件，也应该有这个价值！” 我露出从容的表情，“二位老师，这个价格还算合理吧？” 钟、郑二人犹豫半晌。 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合理。” 咔！ 这一刻我听到的，不是错骨的声音。 反而更像是骨裂。 第77章 刚才卖我卖的挺爽啊！ 五分钟之后。 刀叔终究还是让财务给我打了款。 “唐先生，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听的出来，刀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恨意。 等他们悉数离开，周遭很快就响起了一片哗然之声。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跟鬼市作对，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也包括祝玲珑。 但比起震撼，她眼里吐露出来的，更多还是爱慕。 “凤九，你刚才也太帅了吧！” “几句话就撬动了两个亿，我现在都能想象，佛爷是一副什么表情！”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佛爷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我点点头，顾不上跟她聊太多，抓紧联络耗子他们，第一时间退出黑市。 毕竟，那唐卡盒子只是个幌子。 给大家发去短信，我拉上祝玲珑的手，肃声道：“走吧，抓紧追上那个家伙！” “追？” 祝玲珑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鼓起腮帮气呼呼的道，“唐卡盒子的摊主呢，才几分钟的功夫，他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早在刀叔出现的时候，那家伙就收拾东西，悄摸摸的离开了。 我不想引起刀叔的怀疑，也只能暗自记住他离开的方向，强耐着性子去和刀叔周旋。 很快的，我俩离开鬼市，钻进车边一辆mpv里面。 祝玉衡他们也相继回来。 “你太胡闹了！” 刚关上车门，祝玉衡就投来一记冷厉的目光，“骗了佛爷不说，居然还敢讹他的钱，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是吗！” “从我决定要骗他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把他得罪死了！” 我耸耸肩，完全是不以为然的态度，“高低是跟他结下梁子了，干嘛不多赚点钱，更何况，他们搜出来斗彩鸡缸杯只是个意外。”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了。” 柳闻烟拉回正题，说道，“凤九，你盯上的那个摊主叫林建华，住在一个城中村里面，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回家。” 我有些意外。 原来，我和刀叔对峙的时候，闻烟姐早就在暗处观察到一切，并且把京片子的底细都查了出来。 “走吧，只要能找到这家伙，第二件数字钥匙就到手了！” 我深吸口气，看向黑漆漆的前方。 嗡！ 车灯亮起，我感觉我看到了阿香姐。 姐，再多坚持一下，我就能救你出来了！ 此时，在某个静谧的城中村里。 林建华拖着疲惫的身子，咣当一声撞开木门，把自己狠狠丢在了大床上面。 “真他妈的晦气！” 林建华盯着天花板啐声骂道，“惹什么人不好，偏偏惹了个疯子，妈的，敢敲佛爷的钱，那小子混哪路的！” 没一会儿，他又触电一样，咕咚一声坐直身体。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抓紧跑路吧！” 快速收拾好行李，林建华再次出门。 只是，他刚摸黑走了两步，面前就亮起一束强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 “林建华是吧！” 我站在逆光里，冷漠的声音如同冰瀑，“刚才在黑市，卖我卖的挺爽啊！” “卧槽！” 林建华脱口而出，等不及恢复视觉，转身就跑。 然而，他刚跑出几米，身子就腾空而起，被生生踹了回来。 “杀人啦！” 垃圾一样躺在地上的林建华，叫的撕心裂肺，“都出来看看，万宝楼杀人啦！” 四周不少平房都打开门，探出一个个脑袋。 “好看吗？” 祝玉衡的声线彻骨森寒。 那些脑袋俱都默契的缩了回去。 关上门的同时，还能听到不少咒骂声。 “狗日的林建华，想把我们也害死是吧，什么万宝楼，这不是摘星阁的女阎罗吗！” 住在这儿的不是鬼市摊主，也是在古玩界讨生活的人，对祝玉衡这张脸，自然是避之不及。 下一秒。 黑子把林建华提回他的房间，像个犯人般，等待我的审讯。 “是，是你呀，小哥。” 自知逃不掉了，林建华只能露出讨好的笑容，“我不是卖您，实在是我不想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啊！” “废话少说。” 我没有戏弄他的心情，直截了当的说，“别在你腰上那把铜雕侍女匕首呢？” “在包袱里……” 林建华看向一旁的背包，霎时间，黑子就扯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在地上。 现金、玉石、古币…… 估计他的全部身家都在这儿了。 “凤九，给。” 黑子找到匕首递给我。 铮然一声。 我只拔出一半，骤然发力，借着刀鞘，把匕首掰成两半。 果然，在刀柄内部，藏着一个小巧的优盘。 “还真在这儿！” 祝玲珑欣喜不已。 我也感到一阵欣慰。 说实话，我并没有多少把握，毕竟整个鬼市地摊区，我们也只找了一小部分。 万一数字钥匙不在这里，再想回鬼市，无异于自投地狱。 好在我赌赢了！ “你的目标不是唐卡盒子？” 林建华一双眼眶几乎都要撑裂了。 我把断掉的匕首丢在地上，冲着他淡淡一笑。 “等刀叔找上门的时候，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谢谢他的猪脑子。” “你这个疯子……” 不等说完，黑子就一记手刀，狠狠敲晕了林建华。 数字钥匙到手，但我知道，我和时间的这场赛跑仍没有结束。 唐卡盒子的秘密藏不了多久，一旦被佛爷发现，肯定会第一时间采取措施。 我倒是不担心他对阿香姐动手，毕竟对他而言，阿香姐就是一台行走的提款机。 我担心的，是他带着阿香姐出逃！ 因为他一定想的到，当白龙王拿到两把数字钥匙，必然会跟公家合作，成功洗白上岸。 而白龙王这上岸第一剑，肯定会斩向鬼市。 “去找白龙王！” 我深吸口气，带大家离开林建华的家。 只不过，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开门的那一刻，我看到至少有十多个红花棍郎，正冷峻的守在外面。 依稀间，能看见他们身上的标志。 摘星阁！ “祝玉衡，你吓我一跳！” 祝玲珑拍着胸前的波浪，“什么时候叫的人啊，我还以为是佛爷追上来了呢！” 祝玉衡沉默不语。 从她的眼睛里，我读到了一丝不对劲。 第78章 夜扛吸血鬼！ “老板，我们来晚了！” 红花棍郎们齐齐鞠躬，但我注意到，每个人都是偷偷观察的状态。 仿佛在随时提防我们的下一步行动。 “为免途中生变，我提前叫了他们过来。” 祝玉衡解释道，“好在一切顺利，大家分几辆车坐吧，这样都能舒服一点。” “祝大小姐给力啊！” 耗子对这个安排格外满意。 毕竟，我们这一大帮人挤在一辆小面包车里，着实是有点促狭了。 只是他刚一抬脚，就被我拉住了胳膊。 “耗子，你们还坐面包车。” “啊？” 耗子表情垮下来，“面包车多硌屁股啊，就不能让我吃回好的？” “听凤九的。” 柳闻烟亦是压低声音。 并在和我擦肩的一瞬，左手悄无声息划过我的手心。 说实话，我都有些意外我和闻烟姐之间的默契了。 当她带几人钻进面包车的时候，特意把方向盘交给黑子掌管。 在蜈蚣的四人小组里，黑子的车技堪称一绝。 不过，祝玲珑还迟迟未动。 “我要和凤九坐一辆车！” “听话。” 我皱眉道，“我跟你姐有话要说。” “不是，你俩有什么好聊的啊！” 祝玲珑的醋意更重了。 小嘴翘翘的，在这浓墨一样的夜色底下，显得格外明媚。 无奈之下，我只好用出我的必杀技。 “难道你忘记我们的赌约了？” “嗯？” 一怔之后，祝玲珑陡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当然没忘，那你们好好聊，一定要聊透一点哦！” “二小姐没搞错吧？” 此时的耗子正要上车，闻言立刻跟蜈蚣嘀咕道，“她居然能接受凤九跟大小姐深夜长谈，就真不怕俩人……” 话音一停，耗子双手合十，啪啪拍了两下。 这动作，着实给蜈蚣吓得不轻。 当即按住耗子，把这辈子的狠戾都用了出来：“你小子想死，别拉着大家一起行吗！” 接着就强行把耗子按上车厢。 “我们也上车吧。” 祝玉衡转眸看我，压低声音道，“跟我来，车子在这边。” 说着她便抬起脚。 我并未跟上，而是沉声说了一句。 “大小姐，得罪了。” “什么？” 祝玉衡猛然意识到什么。 但我又怎会给她反应的机会，一把搂住她的盈盈细腰，抱起往肩上一扔，扛起就走。 祝玉衡根本没想到我会这样粗鲁，整整愣神了三秒钟，才猛然恢复清醒。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觉得可能吗！” 我回应同时，脚下也爆发出最快的速度。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远远可以听到许多脚步声。 应该就是摘星阁那些红花棍郎了。 与此同时，还有面包车发动引擎的声音。 我刚好跑到一处岔口，趁着拐弯的瞬息，回头瞄了一眼。 那辆面包车已经在黑子的驱使下，朝着远方疾驰出去。 “唐凤九！” 祝玉衡大约也猜到怎么回事了，在我肩上一阵口吐芬芳，“你这个混蛋，我是在帮你懂不懂，如果你再这么不识好歹，信不信我要你和你的朋友全部给你陪葬！” “连死亡威胁都用上了，还好意思说是帮我，你不觉得搞笑吗？” 我一阵冷笑。 这话像是给祝玉衡噎了一下，她没再回应，但就在我以为她终于要消停一会儿的时候，这个疯女人居然张口就咬。 一口银牙咬上我的肩膀，那钻心的疼，饶是我忍痛的能力再强，也禁不住闷哼一声。 “你他妈属狗的啊！” 我也怒了，再不顾什么男女有别，直接往她的屁股上狠狠一拍。 啪！ 清脆的响声在黑夜中格外响亮！ “你！” 祝玉衡羞怒交加，估计人都要疯了。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她，何时承受过这种待遇。 我等于是把她的自尊踩在地上摩擦。 “所有红花棍郎听着，给我杀了这个混蛋！” 祝玉衡爆发喊道，同时更加疯狂的对我撕咬上来。 不是隔着衣服，而是直接咬上我的脖子。 这画面在深夜里格外诡异。 不多时，我冲到城中村唯一繁华点儿的街道。 三三两两的年轻人聚在那里，看见我和祝玉衡的模样，全都吓得面容失色。 “卧槽，是我眼花了吗！” “僵尸啊！” “什么僵尸，没看见是个美女吗，那分明就是吸血鬼！” 这些年轻人的世界，我不理解。 但好在他们的喧哗引来更多人，等红花棍郎们冲过来的时候，已然被挡在了人群之外。 尽管我身手不错，但背着一个人的情况下，还是跑不过这些红花棍郎的。 这下总算能拉开距离了！ 五分钟后。 我扛着祝玉衡闪进一栋废弃商场。 这地方应该是在重建当中，门口还贴着封条，我一个矮身，成功避过封条，从容不迫的冲了进去。 商场内是那种欧式设计，窗外的月光打上来，平添了一抹恐怖气息。 “不是，你给我带到什么地方了！” 祝玉衡此刻已经冷静下来，有些忌惮的打量四周。 我能感受到，肩上这个软软的身子，正轻微的发着抖。 “没想到，堂堂的摘星阁老板，居然还会怕黑！” 我冷笑不止。 妈的，咬我咬那么使劲，能吓死你才好！ 祝玉衡用力掐我一把，说道：“谁说我怕黑的，我只是被你颠的想吐！” “那也是你活该！” 我冷冷道，“想帮忙就诚心帮忙，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难道你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行为特别惹人讨厌吗！” “谁搞小动作了！” 话是这么说，但祝玉衡明显心虚，口吻也弱了下去。 我继续道：“行了，事已至此，也别跟我装样了，是你爸让你这么做的吧？” “我……” 祝玉衡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开口了，“唐凤九，你应该明白，白龙王的出现，会改变整个瑞丽古玩界的格局，我们祝家，必须保证在新格局里，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所以，你们也想抢他的财产？” “不是的。” 祝玉衡否认道，“祝家只想分一杯羹而已，而你的阿香姐……分不到这一杯羹。”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 祝家并不希望我利用数字钥匙，要求白龙王救阿香姐出来！ 第79章 你不想知道白龙王的态度吗！ “你知道你说出这句话，会把自己置于什么处境吧？” 我眯起眼眸，声如冷风。 尤其是在这漆黑一片的废弃建筑中，更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森厉。 祝玉衡的身体猛然收紧。 她格外小心的开口。 “要不，你先放我下来。” “哼！” 我也早早不想扛着她，手臂一送，那轻盈的身体骤然倒飞出去。 扑通！ 饶是祝玉衡成功用双脚着地，但还是没能控制住平衡，重重的坐在地上。 “你要不要这么过分！” “过分吗？” 我晃晃脖颈，“更过分的事情，你还没有遇到过吧！” “……” 祝玉衡沉默了。 只是暗暗挪动脚步，往后退去。 “唐凤九，你是个聪明人。” 她吞咽口水的声音格外清晰，“所以你肯定明白我父亲这么做的理由，他背负着一整座祝家，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让他行将就错，酿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对，我明白，但我不需要理解。” 我也坦然自己的想法，“对我而言，阿香姐就是我的一切，什么豪门纷争，格局变幻，都比不上阿香姐的安全更加重要！” “那玲珑呢！” “你什么意思？” 我压低声音。 祝玉衡像是抓到了什么漏洞，黑亮的眸子在夜色中格外明晰。 “如果祝家无法在新格局中存活下来，玲珑就只能作为联姻的工具，嫁给秦部长的儿子，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瑞丽文物部部长，秦同举？” “对，就是他！” 祝玉衡深吸口气，“在瑞丽这个以玉石文玩为经济命脉的城市，文物部的话语权尤其重要，而秦部长的儿子早就看上了祝玲珑，这么多年，父亲不知道拒绝了秦部长多少次，可我知道，一旦祝家飘摇，父亲就很难再像以前那样保护玲珑了！” “那跟我的阿香姐有什么关系！” 我的情绪也一下丢向万米高空，剧烈颠簸起来，“难道白龙王救了阿香姐，就会让你们祝家陷入危机，祝玉衡，你不觉得这说法很扯淡吗！” “白龙王想要攀附的后台，同样也是秦部长。” 祝玉衡露出苦笑，“那么大一笔财产，总能让白龙王换到一点话语权，如若他肯帮玲珑说句话，就算秦公子闹的再凶，我想秦部长也总要掂量掂量。” “那就让白龙王多卖一次老脸，既救阿香姐，又帮玲珑说情！” 我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我一点底气都没有。 戴罪之身的白龙王，处境并不比祝家好多少。 能上岸洗白，就卖掉不少人情。 每多提一次条件，就会多一次风险。 在阿香姐和祝玲珑之间，白龙王大抵只会帮一个。 “你应该也想到了吧？” 祝玉衡露出个凄然的笑容，“就算白龙王想要两个都帮，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他只能帮阿香姐！” 我近乎嘶吼，“他必须帮阿香姐！” 当唐志毅死去的那一刻，我就只剩下阿香姐一个亲人，而如今，阿香姐多半已失去记忆，佛爷又是个乖僻难猜的疯子，让她在佛爷身边多呆一天，她就会多一天的危险！ 可是，祝玲珑也是真心待我…… 我感觉有些崩溃了。 “唐凤九，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跟玲珑的赌约，应该是和我有关。” 祝玉衡抬起头，看向窗外那一轮被乌云遮住的皎月，嘴角漫起的笑容极其苦涩，“按那丫头的性格，大概会让你当面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她，而不是我吧。” 不得不承认，祝玉衡是个极度聪明的女人。 甚至，她比起祝玲珑自己，都要更加了解祝玲珑。 “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玲珑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吗？” “你闭嘴！” 我爆喝一声，身体欺近到祝玉衡面前，一直把她逼到墙角才肯罢休。 而我的手，已经重重压在她的天赋上面。 “唐凤九，你……” “我现在要了你，就能让祝玲珑对我的喜欢烟消云散！” 我冷声道，“这样一来，她嫁给什么人，都跟我再无关系，我也不会有任何的负罪感！” “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祝玉衡也歇斯底里起来，非但没有反抗，甚至更挺直了自己的身体，“还有，你以为我很希望你们在一起吗，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看不上你的作风，如果你能让玲珑讨厌你，那我才要真的感谢你呢！” 感受到手心的澎湃，我一时间不会了。 原以为，优势在我，可实际上我已经失了主动权。 祝玉衡说的没错。 我不是什么水泥封心的性子，就算祝玲珑恨透了我，想到她嫁去秦家，我心里依旧会不可遏止的抽痛。 这些天的接触中，我和祝玲珑的感情，早就润物细无声的种下了。 “我会保护好玲珑。” 我把手移开，低落的声音里，第一次带着跟人商量的卑微，“白龙王的这份人情，只能用在阿香姐身上。” “你少恶心我了！” “什么？” “你忽然表现出脆弱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看不出来，你早就把数字钥匙给了柳闻烟吗！” 祝玉衡冷笑道。 黑眸中，尽是对我的嘲讽。 在她眼里，我此刻的真情流露，根本是一场毫无意义的作秀。 我沉默下去。 任由她怎么想吧！ 就算良心不安，我也必须保证阿香姐安然无恙。 至于祝玲珑，我会赌上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 “唐凤九，你是不是觉得，发生任何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啊！” 祝玉衡竟主动上前一步，刚刚脱手的傲然，再次怼在了我的胸口，“难道你就没想过，白龙王对整件事的态度吗！” “白龙王？” 我瞳孔骤然一撑。 她这话提醒我了。 白龙王真的想把人情搭在阿香姐身上吗！ 毕竟，救出阿香姐，就意味着让秦部长去为难佛爷！ 而放生祝玲珑，最多就是让秦部长的儿子发发脾气罢了。 哪件事需要的人情更大一点，简直再清楚不过！ “妈的！” 我啐骂一声，当即掏出手机，拨通了柳闻烟的号码。 刚接通的刹那，就有一股香风骤然飘过。 我的手机，被祝玉衡抢了过去。 第80章 疯狂发泄！ “不好意思。” 祝玉衡眼神变得冷厉，一如我初入摘星阁，刚刚见到她的样子，“我不可能让你把这个电话打出去！” 说完，她后退一步，居然把我的手机塞到胸口里面。 “把手机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我伸出手，也露出前所未有的凶恶。 距离柳闻烟他们离开，已经过去了一刻钟时间，这个电话若是再打不出去，我将会失去救出阿香姐，最锋利的武器！ “这就有意思了。” 祝玉衡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咱们两个什么时候有的旧情？” 咯嘣！ 我的十根指骨，齐齐迸发出清脆的响声。 既然她决定无情，那我也只好用些手段了！ 哒的一下。 我全力踏出一步，顷刻间，就欺近到祝玉衡的面前。 “你，你想做什么？” 就算是祝玉衡，面对这时候的我，也会露出慌乱之色。 但我不可能放过她了。 电光石火的功夫，我就把她压在身下，仅凭一只左手，便轻松扣住她的双臂，强势的下半身，则如同推土机一样，把她的双腿分到两旁。 这个动作，已经暧昧到极致。 但也只有这样，才能正面束缚住一个女人。 “唐凤九，你疯了！” “是你逼我的！” 我近乎咆哮。 祝玉衡也被我惹毛了，竟然挺了下胸口，挑衅般的怒视着我。 “你知道我把手机藏哪了，有种你自己来拿啊！” “你说的！” 伴随着我的吼声，我已经抓住了她的衣领。 嗤啦！ 人世间两座最柔美的神峰，就这样跳跃出来，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美不胜收！ 祝玉衡怔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所有的强硬其实都是硬撑，此刻的她，眼中喧腾出层层雾气，迅速凝结成泪，顺着脸颊流落下去。 我竟出现了一瞬间的慌神。 “你不许看！” 祝玉衡咬着牙，对我狠狠吐了一口口水。 难以想象，这么体面的祝家大小姐，居然也会用出这种伎俩。 口水粘在我的头发上，我顾不上擦拭，快速抓起手机，拨出了柳闻烟的号码。 无人接听。 我又给耗子他们一一打过去。 可结果也都是一样。 “草！” 我暴吼出声。 这么多人同时失联，只能有一种可能了。 “你还是晚了一步。” 祝玉衡咬紧银牙，冷笑道，“看来白龙王已经拿到两件数字钥匙了，我祝玉衡，终于赢了你一次！” “你开心了？” 我心里像是被人剜了一块肉。 难以遏制的抽痛。 “对，我当然开心！” “玲珑她不用嫁去秦家，难道你不为她开心吗！” “唐凤九，我知道你爱你的阿香姐，可她的脸已经毁了，对你的记忆也全部消失，这世上跟你最合适的人，就只有祝玲珑了！” 听到这儿，我的情绪彻底爆发。 我打开手机的摄像头，暴力撕开她身上的衣物，接着，夺去她作为女人最珍贵的东西。 “不要……” 祝玉衡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脆弱，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 我顾不上怜香惜玉。 只顾发泄我心里的恨。 直到半小时以后。 我终于停下。 赤红的眼睛宛如吃人，死死的盯着她。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我的阿香姐救出来，就算用你去换，你也给我换出来！” 我反转手机，像个恶魔一样给她看里面的内容，“如果你做不到，我会让整座瑞丽看见这段录像，到时候，你，祝玲珑，还有你们整个祝家，都会成为瑞丽的笑话！” “你，你敢！” 祝玉衡声线绝望，一双眼睛尽是哀求。 “我为什么不敢。” 我把视频截出一小段，“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把这个片段发出去！” “不要！” 祝玉衡崩溃了，“给我三天时间，我会想办法救温娜出来，但你也要答应我，一旦我成功了，你就要删掉这些视频！” “你放心，只要你办的到，这段视频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 我把手机放进口袋，“当然，你也别想着抢走手机，我已经把视频传到云端，除非你现在救杀了我，否则我有几十种办法传播视频！” “我没你那么变态！” 祝玉衡咬碎银牙，“我不会杀你，但我也不会让你和玲珑在一起，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禽兽，根本就配不上她！” “呵呵，随你怎么说！” 打心底里，我就没想过要和祝玲珑发生什么，她这种要挟对我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片刻。 我俩重新穿戴整齐，离开了这栋废弃商场。 五十米外，祝玉衡带来的红花棍郎，恰好也朝我们走来。 “大小姐，您没受伤吧！” “一群废物！” 祝玉衡上前，狠狠抽打他们几个人，“连我在哪都找不到，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请大小姐责罚！” “我们寻不到人，以为你们出了城中村，所以就追出去了。” “唐先生应该怎么处置，需要抓他回去吗？” 我以为，祝玉衡会让他们狠狠报复我，但她什么都没做。 只是凶狠的瞪了我一眼，说道：“派辆车送他回去。” “可是……” 几人看着我，都有些欲言又止。 祝玉衡察觉到不对，凛声道：“出什么事了！” “刚得到消息，白龙王派人把柳闻烟他们送去祝家了。” “什么意思！” 祝玉衡皱住眉，“白龙王拿到数字钥匙，就应该放他们自由，送去祝家是什么意思！” “白龙王说，是先生要的人。” “父亲？” 祝玉衡越发困惑。 我也同样想不明白。 祝老先生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蜈蚣他们，必然是没什么价值，耗子呢，恐怕也入不了他的法眼，那就只剩下柳闻烟了。 等等！ 柳闻烟说过，她曾经被鬼手王收养，直到十六岁，才拼尽一切逃出王家！ 如果柳闻烟掌握着鬼手王的把柄，那这一切逻辑就讲得通了！ “带我去祝家！” 我一把抓住祝玉衡的手腕。 让我意外的是，经历过刚刚那一切，本该对我格外排斥的祝玉衡，居然没有丝毫不适的反应。 甚至，她都愣了三秒钟，才猛然醒转。 她抽走皓腕，冷冷甩下一句。 “跟上！” 第81章 狗血的现实！ 当我们回到祝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的两点钟。 一路上，都是漆黑如墨，直到驶入祝家这座豪宅，才如同拨云见日一般，见到了亮堂堂的灯光。 “父亲。” 祝玉衡走在我前面，来到客厅后，端立当场，“听说柳闻烟他们，被您给要到祝家来了。” 沙发上，一袭睡衣打扮的祝老先生，正悠哉悠哉的喝着红酒。 直到口中的回甘彻底结束，他才慢条斯理的抬起视线。 “你似乎对我很不满？” “没，没有。” 祝玉衡有些慌了，迅速低下头说道，“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的目的达成了，没必要再扣着这些人，况且，他们也是唐凤九的朋友。” “凤九也来了啊。” 听这话的语气，好像祝老先生刚刚注意到我的存在一样。 我点点头，声音里无喜无悲。 “祝老先生，放了我的朋友吧。” 说完，我见他完全无动于衷，只好又加上一句，“你想要闻烟姐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帮你做。” 祝玉衡有些错愕的看向我，估计在想，柳闻烟有什么值得祝老先生关注的地方。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祝老先生忽然就露出笑容。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但现在看来又不太像了，我那会儿，不像你这么热血，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叫什么……中二！” “随你怎么说。” 我再次强调，“放了他们。” “凤九，不得无礼！” 祝玉衡提醒我道。 “无妨。” 祝老先生却是摆摆手，呵笑着说，“聪明人，自然就有聪明人的骄傲，索性我也就不饶弯子了，人可以放，你要的柳闻烟也可以给你，但有个人，我必须得留下。” “什么？” 祝玉衡一下怔住。 我的思路也瞬间卡壳。 那些人里，闻烟姐是绝对的核心，可祝老先生要的，竟然不是闻烟姐！ 总不能是耗子吧！ 等一等！ 我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在闻烟姐的故事里，鬼手王收留的人不止是她，同样也有耗子！ “为什么是耗子？” 我声音低沉的可怕，“以他的脑子，根本就帮不到你什么！” “那可未必。” 祝老先生耸了耸肩，不慌不忙道，“先跟你讲个故事吧。” 这个故事我听过。 至少，大多数的内容，柳闻烟都跟我讲过一遍了。 什么鬼手王喜欢收养小孩，再集中起来培训他们，又或者鬼手王在那方面是个废人，所以养成了现在这种，偏执到近乎扭曲的性格。 但唯独有一点，他和柳闻烟讲的不同。 鬼手王并非天阉。 他会失去能力，仅仅是源自一场意外。 而更加炸裂的消息是，鬼手王曾经有过一个亲生儿子！ 听到这的时候，我脑海中，蓦然蹿出来一个荒诞到极点的念头。 “别告诉我，耗子就是鬼手王的儿子！” “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 祝老先生再次露出欣赏的笑容，可我多希望，他露出来的是嘲讽，是挖苦，是那种“你也不过如此”的戏弄。 耗子怎么能是鬼手王的血脉！ 一旦这消息大白天下，等待耗子的，恐怕就是无止尽的腥风血雨了！ “父亲，会不会搞错了。” 祝玉衡也觉得这太扯了，“我见过耗子，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这种人，绝不会是鬼手王的儿子！” “谁规定，猛兽生出来的儿子，就一定是猛兽。” 祝老先生面露调侃，“这一点，你们就不用怀疑了，麻子亲自确认过，闻烟小筑的耗子就是鬼手王的血脉！” “您是说白龙王身边的那个人？” 祝玉衡黛眉一挑。 紧接着，我就察觉不对，目光朝着一旁的阴暗处望去。 那里居然站着一个人！ 从我和祝玉衡进屋，他应该就站在那儿了，并且把自己隐匿的极好，不然，我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 当他从阴暗中走出来，我才看清他的脸。 一脸麻子。 “前几天，鬼手王替他家那个小鬼送来九重紫的时候，曾聊起过一段往事。” 麻子为祝老先生刚刚的故事进一步解释道，“鬼手王的亲生儿子，耳后有一块胎记，就跟耗子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凭一块胎记，就断定他是鬼手王的血脉，这未免太草率了。” 我皱住眉，尝试打乱他们的思路。 然而，他们也都是聪明人。 我的做法只是亡羊补牢而已。 “有这块胎记在，他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麻子露出个腥冷的笑容，“你应该明白，这个叫耗子的，对祝老板意味着什么！” 我默不作声地攥住拳头。 冷冽的目光，直视祝老先生。 “想用耗子对付鬼手王，你考没考虑后果？” “你是指，哪个方面的后果？” “我。” 我言简意赅，“我会跟你作对的后果！” “唐凤九！” 不等祝老先生回应，祝玉衡就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冷冷的注视着我，“你脑子抽筋了，这种话也能随便说吗！” “哈哈哈！” 麻子肆无忌惮的大笑出来，“祝老板，都说这凤九兄弟是你祝家的人，可我怎么觉得，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啊！” “这孩子确实是过于锋利了。” 祝老先生表现的很随和，“但话说回来，不气盛又怎么是年轻人呢！” “说的好！” 麻子很是认可，转头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凤九兄弟，如果我再年轻个七八岁，必须跟你拜把子！” “大可不必。” 我冷漠回应。 这些大人物的身边，都有一个很难缠的左右手。 佛爷有刀叔，而白龙王身边的，就是这个麻子了。 我并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 “还瞧不上我，哈哈，无所谓无所谓。” 麻子摆着手，转身冲祝老先生抱个拳，“人都给你送回来了，那我也回去复命了。” 走了两三米左右，麻子忽然想起来什么。 又补充一句。 “对了，祝老先生，咱们合作愉快！” “什么合作？” 祝玉衡反应很快，当即捕捉到其中一丝吊诡的气息，“你先别走，说清楚是什么合作！” 第82章 告诉我，为什么！ “哦？” 麻子骤然停下来，脸上的笑容带着戏谑，“这难道不清楚吗，祝大小姐是在疑惑什么？” 盯着他眼中的玩味，祝玉衡久久开不了口。 我在一旁，不由得轻叹口气。 “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要问出来呢？” “不！” 祝玉衡态度强硬，“必须要问！” 这股子偏执的劲头，让麻子收敛掉不少戏谑，甚至，还主动回避掉祝玉衡的视线。 “莫名其妙！” 甩下这四个字，麻子抬脚就走。 祝玉衡却不肯放过他。 “你给我站住！” 伴着一声轻斥，祝玉衡凌厉的玉爪，已然抓向了麻子。 但在她得手之前，我就先一步阻止了她。 “你放开我！” 被我死死抓住手腕之后，祝玉衡的情绪更加剧烈，“难道你看不出来，这家伙在故意引导，他想用一个耗子，让你和父亲反目成仇！” “玉衡，够了！” 祝老先生忽然开口，终止了祝玉衡的这场胡闹。 我能感觉到，祝玉衡绷紧的身体，在一点点绵软下去。 虽然她一直在针对麻子，可实际上，她真正不满的人是祝老先生。 不管白龙王拿出什么条件，也要祝老先生点头，交易才能达成。 可祝玉衡身为女儿，不敢和祝老先生作对。 她只能把情绪发泄在麻子的身上。 “祝老板，那我就先回去了。” 麻子微微躬身，离开前，不忘丢给祝玉衡一个挑衅的眼神。 待他离开，祝老先生又喝了一口红酒，这才慢条斯理的看向祝玉衡。 “他只是一个跑腿的，你跟他发什么火？” “那我去找白龙王！” 祝玉衡咬牙道，“我必须问清楚，白龙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站住！” 啪的一声脆响，祝老先生手中的酒杯赫然炸碎。 妖冶的酒水打湿他的手，看不出到底是酒水还是血水。 祝玉衡吓了一跳，连忙迎了上去。 “父亲，您没有受伤吧……” 不等问完，祝老先生一巴掌就抽在了祝玉衡脸上。 许许多多的酒杯碎片，也从他的掌心转移到祝玉衡脸上，有些刺的很深，不见碎片，只能看见清晰的血洞。 祝玉衡明显被打懵了。 愣怔怔的站在那儿，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 “在祝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决定了？” 祝老先生甩甩手问道。 言语不怒自威。 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祝老先生是我见到过气势最盛的人。 白龙王身上是杀戮之气。 而祝老先生，是那种上位者才有的霸气。 “父亲，我错了。” 祝玉衡低下头，讷讷开口，“我只是不理解，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说好的，要用数字钥匙换玲珑一个自由吗？” 白龙王的人情，绝不是那么好换的。 换来了耗子就是鬼手王之子的消息，那祝玲珑嫁入秦家一事，就很难再请白龙王插手了。 祝老先生这么做，无异于是把祝玲珑当成了牺牲品。 “玲珑的事，暂且放放吧。” 祝老先生对这个问题有所回避，“距离秦家要求的日期，还有一定时间，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的！” “到时候？” 祝玉衡显然无法接受这个回答。 我同样接受不了。 但我明白，跟祝老先生耍勇斗狠，大概率是没用的。 对付这种人，必须要找到他的软肋。 然后，一击必杀。 “你话太多了。” 祝老先生直接无视掉她的反问，腥冷的目光看向了我，“带玉衡去处理一下伤口，关于柳老板几个，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好。” 我干脆的点点头。 上前架住祝玉衡的胳膊，强行把人给拖了下去。 期间，祝玉衡一直在抵抗我的力道，直到我把她给拖出别墅，她再也无可忍耐，转身就是一记膝撞。 多亏我的反应够快，不然肯定要被她给撞废了。 “为什么拦着我！” 祝玉衡双眼冒火，“难道你不想问清楚，父亲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吗！” “你先冷静一下……” “玲珑都要被推入火坑了，你要我怎么冷静，唐凤九，我知道你对玲珑的感情，比不上你那个什么阿香姐，但玲珑对你是真心的，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她嫁给那什么秦家大少吗！” 看着祝玉衡眼底的晶莹，我实在是忍不住，只好把现实最血淋淋的那一面，撕裂在他的面前。 我说道：“从一开始，祝老先生就没打算拒绝这桩婚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什么？” 祝玉衡瞬间傻眼了。 仿佛是世界坍塌一样，她整个人都要破碎了。 “其实你也察觉到了吧，只是内心深处不敢承认。” 我无奈的说，“对祝老先生来说，祝家的荣辱大过一切，不管是玲珑还是你，都是可以为祝家牺牲的工具。” “我可以是工具，但玲珑不行。” 祝玉衡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她从小就受尽宠爱，如果让她知道，她在祝家的处境其实跟我一样，她会彻底崩溃的！” “那你呢？” 我平静的看过去，“你身为祝家的大小姐，却像一具提线木偶，甘愿接受祝老先生的操控，难道你心里就能坦然接受吗？” 这个问题，让祝玉衡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但很快，她就醒转过来，欺近两步，目光凛冽的盯着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带我出来！” 祝玉衡的眼神像是能看穿什么，“就算你不把玲珑放在心上，可耗子是你兄弟吧，难道你就甘心让耗子被我父亲利用，成为对付鬼手王的工具吗！” “说实话，我想过该怎么办，但我想不到。” 尽管我很不想承认，但看到她这个样子，我除了承认自己的无能，好像也拿不出其他更有力的理由，“祝老先生给我的感觉，就像一把淬炼数十年的毒锋，哪怕只是磕破点皮，都会是万劫不复的结果，除了隐忍，我真的想不到该怎么办！” “那接下来，你打算做点什么！” 祝玉衡总算没有失去最基准的判断，她深吸了几口气，决定和我一样，暂时先把冲动隐藏起来。 我看着她半边脸上的血洞，露出个无奈的笑容。 “先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吧。” 第83章 按他说的做吧！ 五分钟后，我和祝玉衡坐在她的房间里面，昏黄的灯光打在祝玉衡脸上，好让她血淋淋的伤口更加的显眼。 “没想到，你的房间是这种风格。” 我一边往她的伤口上蘸着双氧水，一边悄无声息的打量四周。 想像中，祝玉衡的房间应该是那种禁欲风，又或者是走高级质感的战损风，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她的房间，竟然满满的都是童趣。 入目可见的粉色元素，让人有种误闯儿童城堡的错觉。 “都说小时候最缺少什么，长大了就会疯狂的索取什么。” “所以，你的童年最缺少的，就是洋娃娃和公主裙？” 我瞄了一眼虚掩柜门的粉色衣柜，带着几分好笑的说，“等会儿你没事了，穿上公主裙给我看看呗！” “……” 祝玉衡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 我打个哈哈，佯装无事发生。 继续有条不紊的帮她消毒。 但没多久，我就没忍住大笑出来。 “有那么好笑吗！” “还行。” 我点头道，“主要是你穿公主裙的画面，像是长在我脑子里，彻底挥之不去了！” “你！” 祝玉衡抡起巴掌，“你给我忘掉这个画面，立刻，马上！” “行了，已经忘了。” 我收起玩笑的态度，语气平静下来，“这是玲珑的房间吧？” 祝玉衡沉默下去。 即便她没有这么明显的反应，我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毕竟，祝玲珑曾跟我说过，祝玉衡在房间里贴满了我的照片，今天又来的这么突然，她根本没有机会回收照片。 “我的房间没什么好看的。” 祝玉衡甩出这么一句，算是对我的回答，“另外你不觉得奇怪吗，柳闻烟她们都被带回来了，偏偏就不见了玲珑。” 听到这，我不禁也收起笑容。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 祝玲珑应该不会和闻烟姐她们待在一起。 即便祝玲珑有过顶撞祝老先生之类的过激行为，可她到底是祝老先生最宠爱的女儿，祝老先生不会把她置于什么危险的境地。 “别想那么多了，她至少是安全的。” 我安慰一句，把面前放在双氧水蘸了蘸，继续帮祝玉衡清创。 嘶！ 她轻轻的倒吸冷气。 从来都是凛冽锋芒的眸子，此时也晕满了雾气。 “堂堂的女阎王竹叶青，一晚上居然哭了两次。” 我故意笑话她，“我应该把这一幕也拍下来，跟那段视频放在一块儿，应该能值个三五亿。” “我值不了这么多钱。” 祝玉衡冷冷的说，“如果你想讹钱，随时都可以把视频公布。” “讹钱你不接受，帮我救出阿香姐，你反而就点头了。” 我有些不解，“看上去你也不像视财如命的人啊，怎么就把钱看的那么重！” “在温娜的事情上，我对你有亏欠，所以我愿意帮你。” “这样啊。” 我点点头，而后又认真的纠正她道，“她叫阿香，不叫什么温娜。” “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她就是你的阿香，所以，我认为现阶段就应该叫她温娜。” “……”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暗示我，但我也懒得跟她再争辩下去了。 而我的沉默，也拉开了我俩之间，长久沉默的序幕。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 只有我给她清创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直到祝玉衡的手机响起。 她看了一眼，而后表情就变得格外怪异。 “清创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几天注意别感染就行了。” “嗯。” 祝玉衡回应的很小声，以至于我都有些没听到。 距离我来到祝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估摸着闻烟姐他们也早早心急如焚，我就想着先离开，去接应他们一下。 顺便也打探打探耗子的情况。 谁知我刚起身，就被祝玉衡给叫住了。 “凤九。” “你别这么叫我。” 说实话，我头皮有点发麻。 多数时候，这女人就像刀锋一样，此刻忽然用刀把对准我，难免不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谁知道接过了这个刀把以后，她会不会拿出一把手枪，然后要求我就地自刎呢！ “要不，你留下来吧。” 她依旧沉着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正常沟通，“会有人送柳老板回家，至于耗子，也能得到妥善的安置，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然后呢，让我留下来干嘛？” 我眯眼问道。 她没说话。 而身体，在以非常轻微的幅度在颤抖。 “祝玉衡。” 我隐约察觉到什么，一边走近，一边拿出手机，无声的敲击出几个字符，“有人在监视你吗？” 她点了点头。 同时，也亮出了她的手机。 那是个通话的界面。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留下来？” 我的声线一如既往平静，但手搓键盘的速度，却是快若残影，“你在跟谁通电话，别告诉我是祝老先生！” “是，他要我留下你，然后……” 打字打到这里，祝玉衡忽然停下了。 她咬着牙，嘴唇鲜红如血。 我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说的然后，是把她的身体交给我。 至于祝老先生这么做的理由，应该是让我俩发生实质上的关系，从而把我跟祝玲珑之间的可能彻底切断。 因为只有这样，祝玲珑才有可能真正心甘情愿的嫁给秦家。 “你说话啊！” 我皱住眉，帮她制作通话的内容，“让我留下来，又搞的神神秘秘的，你到底在闹哪样！” 同时，我也在继续敲字。 “先按他说的做吧，不然事情只会变得更糟。” 并非我一定要跟祝玉衡再睡一次，只是因为这是博取祝老先生的信任，最简单的办法了。 一旦我俩不配合，祝老先生肯定要采取其他行动，强制让祝玲珑接受联姻的事实。 到那时，麻烦只会更多。 祝玉衡很聪明。 她很快就领会了我的意思。 忽然，她拿掉我的手机，双手用力环住我的脖颈。 “当然是让你留下来陪我！” 下一秒，我俩上了祝玲珑的床。 颠鸾又倒凤。 我不知道，祝老先生会怎么和祝玲珑转述这段剧情，但不论是长篇大论，还是言简意赅，都只会指向一个结果。 祝玲珑会恨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