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语觉醒:八零恶女靠动物情报赚翻了》 第1章,血债重生,六万买命 喉骨碎裂的脆响炸在耳边! “霍太太?你也配?” 林悦儿甜笑着,眼底阴森可怕,手腕猛地发力,狠狠转动插在林西西脖颈间的匕首! “呃——!”温热血浆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瞬间染红了林悦儿精致的蕾丝手套和昂贵的羊绒大衣下摆。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浓稠的带着铁锈味的鲜血,争先恐后地灌入林西西被刺穿的气管。 窒息!剧痛!生命被强行剥离的冰冷! 林西西眼球痛苦地凸出,视野被一片猩红吞噬,她像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张大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金属在温热的血肉和碎裂的骨头里搅动。 “疼吗?”林悦儿俯下身,凑近她耳边,甜美的声音道:“这就是跟我抢北南哥的下场!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离我和北南哥远点!你这张脸……” 她冰冷的刀尖在林西西满是血污污泥的脸颊上划了一下,“…也就配烂在这臭水沟里!” 那痛苦,屈辱,恨意如海啸淹没林西西。 坠入黑暗前,林悦儿扭曲的笑脸,深深烙进骨髓 “啊——!” 林西西从硬板床上暴起,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胸膛,喉咙仿佛还残留着被利刃贯穿的剧痛和窒息感! 冷汗瞬间浸透了洗得发白的粗布睡衣,冰冷的黏腻感紧贴着皮肤,让她止不住地颤抖。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濒死的鱼重获空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眼前是印着褪色红双喜的搪瓷盆,墙壁上贴着泛黄的五好家庭奖状,简陋却熟悉的八十年代军属房摆设……还有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属于泻药的刺鼻气味? 眼前的场景不在是肮脏冰冷的雨巷!不是濒死的绝望! 记忆?不,是前世的记忆! 她林西西,死了,死在一个雨夜,被追债人殴打,凌辱,最后被林悦儿亲手用匕首虐杀! 上辈子的她愚蠢!贪婪!被林悦儿当枪使,觊觎霍家财产,陷害林悦儿不成反被设计欠下巨债……像垃圾一样被清理掉。 她重生了!回到了噩梦开始的地方。 回到了一百天前,她给霍北南下药企图陷害林悦儿,而霍北南即将推门抓包的这一刻! 喉间的幻痛和前世被虐杀的冰冷恐惧,让她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突然……猩红的电子屏出现。 【死亡倒计时:60天,需要赚够保命钱6万块钱】 冰冷的机械音仿佛直接在脑中响起,提醒着她前世欠下的不仅是赌债,更是血海深仇! “姐姐…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看姐夫训练辛苦,好心帮你端汤…”一个熟悉的哭腔在门口响起。 林西西猛地扭头,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门口站着两个人。 穿着昂贵碎花连衣裙,捂着手背,通红的双眼泫然欲泣 林悦儿!前世虐杀她的凶手,手段极其残忍,林西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她身前,一身笔挺军装,身姿挺拔如松,浑身散发着冰冷刺骨寒意,眼神锐利如刀的男人——霍北南!她名义上的丈夫,前世的冷眼旁观者,最终也未对她伸出援手的铁血营长! 地上碎裂的白瓷碗,泼溅的褐色汤药……一切都和前世记忆重合! 前世被匕首刺穿的剧痛和濒死的窒息感瞬间袭来! 林西西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当场失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一丝清醒。 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又蠢又毒的林西西! 求生的本能和对林悦儿刻骨的恨意瞬间压倒了恐惧。 在霍北南那足以冻死人的目光和林悦儿虚伪的泪眼中,林西西几乎是弹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迎着霍北南冰冷审视的目光,清晰无比地嘶喊:“是……我的错!汤是我熬的!药也是我下的!碗是我故意打碎陷害林悦儿的!” 死寂…… 林悦儿惊愕地张大了嘴,准备好的台词卡在喉咙里。 这个女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霍北南深邃的眼眸也掠过一丝错愕,眼前的女人,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纸,单薄的身体在宽大的睡衣下微微发抖,眼神却不再是过去的浑浊贪婪,反而异常清亮锐利。 “姐夫,姐姐她一定是吓糊涂了!她不是……”林悦儿反应过来,立刻想坐实罪名。 “闭嘴!”林西西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斩钉截铁的冷硬,甚至盖过了林悦儿的哭腔。 她不再看那张令她作呕的脸,目光死死锁住霍北南,仿佛他是最后的审判者,也是唯一的提款机。 系统血字在视网膜炸开:【检测到宿主资产不足,死亡倒计时60天】 喉间的幻痛更甚。 前世林悦儿转动匕首的画面清晰无比,死亡的冰冷如影随形。 她深吸一口气,破碎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抛出了唯一的生路:“我们离婚吧!条件是你给我六…六万块钱!” 轰! 这句话如同在死寂的客厅里丢下了一颗炸弹! 林悦儿彻底石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离婚?六万块?这蠢货疯了?! 霍北南周身的气息骤然降至冰点,仿佛连空气都要被冻结。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林西西,压迫感瞬间令人窒息。 军靴重重碾过地上褐色的药渣,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他死死盯着林西西的眼睛,一步踏前,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掐住她纤细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俯身,灼热的呼吸带着怒意喷在她苍白的脸上,拇指带着惩罚的力道重重碾过她脆弱的颈动脉。 “军婚不是买卖,不是你想离就能离。”他的声音冰冷低沉,每个字都像冰锥砸下,“再作妖……” 拇指下的力道加重,带着死亡的威胁,“我亲手送你上军事法庭。” 果然!这个女人死性不改,满脑子只有钱! 六万?她也配?!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霍北南带着一身寒气,头也不回地离去。 那声巨响,如同砸在林西西心上。 霍北南最后碾过她颈动脉的触感,与前世匕首刺入的剧痛瞬间重叠! 她再也支撑不住,脱力般重重跌坐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破胸膛,指甲无意识地抠进地板细微的裂缝,指节泛白。 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紧贴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这算…暂时保住了小命吗? 她环视着这个八十年代属于霍营长夫人的牢笼。 红漆斑驳的旧家具,印着俗艳牡丹花的搪瓷脸盆,墙上霍北南穿着军装神情冷峻的证件照,一切都提醒着她身处绝境。 上辈子是她愚蠢,才被林悦儿当枪使。 林悦儿临走时,那隐藏在楚楚可怜外表下的不甘心,还有那狠毒手段还历历在目。 不行!必须尽快离开!绝不能重蹈覆辙! 霍北南不愿意给钱,那她就自己去赚够六万块! 必须活下去! 霍北南一夜未归,她一晚上也怎么睡,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上辈子悲惨的结局。 天蒙蒙亮时,她就起来了,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先离开这个地方。 她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 军区家属院的清晨还算宁静,远处传来嘹亮的出操号声。 空气清冽,带着点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院角有一棵老槐树,枝叶茂密。 林西西舀了半瓢凉水,准备洗漱。 刚把搪瓷缸子凑到嘴边,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就从槐树上传来。 【快看快看!那个坏女人出来了!】 【就是她,昨天想害霍营长!】 【笨死了,汤都端不稳!】 【活该被霍阎王瞪!】 【嘘!小声点!别被她听见!她可凶啦!又蠢又毒!】 【对呀对呀!她还不知道呢,那个假惺惺的穿花裙子的,昨天偷偷往她水缸里倒东西啦!白白的粉末!倒了好多!说要让她睡死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这些声音……如此清晰!如此生动!不是幻觉! 林西西猛地抬头,惊疑不定地看向空荡荡的树梢,心脏因震惊而再次狂跳起来。 她能……听懂鸟语?! 第2章,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哐当!”手中的东西滑落,搪瓷缸砸在水槽的刺耳声响。 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天灵盖! 不是幻觉! 树梢麻雀叽喳的警告,每一个字都像冰针扎进她心里。 是林悦儿! 昨天!在她提出离婚的当天,这个女人就迫不及待地要毒死她! 前世被虐杀的窒息感和喉间匕首搅动的剧痛猛地翻涌上来,让她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她就重蹈覆辙,再次死得不明不白! 林悦儿的狠毒和行动力,比她记忆中的更甚! 这个女人是铁了心要她的命,一天都等不得! 恨意瞬间涌上来,她抓起缸子冲到墙角,用尽全身力气,将里面剩余的水狠狠泼向青苔斑驳的砖墙! 还不够! 她抄起半块沉甸甸的板砖,凝聚着两世的恨,狠狠砸向缸壁! “哐——啷!”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响起,搪瓷缸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边缘扭曲变形。 树上的麻雀惊得四散飞逃。 【疯了疯了!真疯了!】 【水有毒关缸子什么事?蠢!】 【快跑!离疯子远点!】 林西西背靠冰冷的墙壁,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还在微微颤抖。 她重新打水,一遍遍漱口,一遍遍冲洗那个扭曲的缸子,动作近乎偏执,仿佛要洗刷掉所有可能残留的死亡气息。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悦儿提着簇新的红双喜保温桶,精致的妆容,脸上带着温柔,缓缓走进来,阳光洒在她昂贵的碎花裙上,却只让林西西感到刺骨的阴冷。 “姐姐,起这么早?”林悦儿声音甜腻,目光关切地扫过墙角的水渍和变形的缸子,眼底阴冷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又被她迅速压下,换上更浓的担忧。 “脸色这么差?缸子也……唉,定是昨天吓着了没睡好,快,我熬了安神粥,趁热喝点压压惊。” 安神粥?怕不是夺命药吧! 林西西在心里冷笑,脸上挤出一丝疲惫,声音虚弱:“不用了,昨天做了噩梦,没胃口.” “姐姐别逞强了,身体要紧。”林悦儿仿佛没听见,关切地又凑近一步,保温桶几乎要怼到林西西脸上,“就喝一口……” 就在桶身递到眼前的刹那——林悦儿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前倾!保温桶盖子诡异地松动,桶口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朝着林悦儿的手腕方向泼洒! “啊——!!!”凄厉到变调的惨叫骤然撕裂清晨的宁静! 她像是被一股无形巨力狠狠推搡,整个人踉跄着向后猛摔,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凳上! 保温桶“哐当”砸地,滚烫粘稠的粥液四溅飞射! 大部分兜头淋在她自己紧紧捂着左手的臂弯和手背上,热粥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烫起一片刺目的红痕和水泡! 裙摆石凳一片狼藉。 “姐姐!你……你推我?!”林悦儿蜷缩在污秽中,眼泪汹涌,表情难以置信的样子,声音中充满委屈和控诉。 “天啊!杀人了!!林西西这个毒妇啊!!”王婶大喊道,那手指精准地指向林西西,“大家快来看啊!林西西泼滚粥烫亲妹妹啦!丧尽天良啊!” 这一嗓子得,左邻右舍瞬间被吸引过来,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天老爷!悦儿的手!” “都烫起泡了!作孽啊!” “林西西!你还是人吗?悦儿好心给你送粥!” “昨天给霍营长下药,今天烫亲妹!蛇蝎心肠!” “滚出去!别脏了部队大院!” 唾沫星子混着恶毒的咒骂,像雨点般砸向林西西。 王婶的指着林西西鼻子,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快意。 林悦儿在泥泞和粥渍中颤抖哭泣:“不…不怪姐姐…是我没站稳…姐姐心里苦…我知道…” 这深明大义的辩解,彻底点燃了群众的怒火。 “听听!悦儿多善良!” “林西西!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等霍营长和政委来收拾你!” 林西西挺直脊背,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在群情激愤的声浪中保持一丝清明。 又是这一套! 和前世一模一样!利用伪善,利用舆论,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在这时,“喵呜”一声,带着明显幸灾乐祸慵懒又尖细的猫叫,从院墙头传来。 只见一只毛色油亮黄白相间的狸花猫,姿态优雅地蹲在墙头的瓦片上,碧绿的猫眼饶有兴致地俯瞰着院子里的闹剧,尾巴尖儿悠闲地一甩一甩。 它舔了舔爪子,清晰的心声带着八卦的兴奋,精准地钻进林西西的耳朵: 【啧啧啧,人类真吵!大清早的演大戏呢?】 【那个假惺惺的两脚兽,哭得可真卖力!爪子疼坏了吧?活该!谁让她自己手贱非要把桶往人家身上怼?还故意不拧盖子!】 【喵记得好像是!她刚才在那边拐角,猫爪虚指院外一个方向,跟那个长舌头的老母鸡,嘀嘀咕咕,说等会儿看我眼色,你就冲进去喊…】 【喵还看见她往自己袖口里藏了块热炭呢!不然那爪子能烫出那么大泡?对自己可真狠!喵看了都害怕。】 【喵~看戏看戏咯!打起来!打起来才热闹!】 那只猫,它看到了全部,林西西的心脏狂跳起来。 林悦儿袖口里藏了热炭? 她和王婶事先串通好了? 林西西转头,不再看哭哭啼啼的林悦儿和群情激愤的邻居,目光猛地射向还在唾沫横飞控诉她的王婶,她冷冷的声音道:“王婶!你说你亲眼看见我故意泼粥’?看得真真儿的?” 第3章,我要和你离婚 “那你告诉我,林悦儿左手袖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王婶的咒骂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上那义愤填膺的表情瞬间僵住,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悦儿的哭声也猛地一窒,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想缩回那只没受伤的手。 林西西不给她们任何反应的时间,步步紧逼,指着林悦儿那只紧捂着烫伤手臂的左手:“林悦儿!你敢不敢现在就把你左手袖子里的东西掏出来给大家看看,让大家看看,你手上这伤,到底是粥烫的,还是你自己藏的好东西烫的? 轰! 人群瞬间哗然!所有目光唰地聚焦在林悦儿的左袖子上。 “姐…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悦儿脸色煞白,眼神慌乱地躲闪,左手死死地护住袖口,身体往后缩。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我袖子里能有什么…”她的辩解苍白无力,那份楚楚可怜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取代。 王婶也慌了神,眼神飘忽:“我我…我就看见你泼粥…谁…谁看她袖子了。” 两人的反应,彻底坐实了林西西的指控。 “天啊…难道真有猫腻?” “看林悦儿那样子…心虚了!” “王婶说话也磕巴了!” “袖子里藏东西?自己烫自己?不能吧…这也太·····” 议论的风向,悄然开始转变成猜疑和审视的目光,在林悦儿和王婶身上来回扫视。 墙头的狸花猫看得津津有味,舔着爪子。 【喵~这坏女人反应挺快嘛!有戏看咯!】 林西西心里明白,这只是暂时撕开了一道口子,但远不足以洗清自己。 林悦儿的阴险手段远超她想象,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漩涡中心! 离开霍家,离开军区大院!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惊疑不定的人群,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清晰地宣布:“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我林西西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查!但我今天把话撂这儿。” 她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小院:“这霍营长夫人的位置,我林西西不稀罕了!我这就收拾东西,回我林家村。” “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霍白泽要离婚,我随时签字!六万块我不要了,只求一个清净!”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包括地上脸色铁青眼神怨毒几乎要滴出血来的林悦儿转身,挺直脊背,大步流星地走向那间冰冷的属于霍营长夫人的屋子。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以及被这惊天宣言彻底炸懵的众人。 “她…她说啥?不要六万块了?” “主动…主动要离婚?还搬走?” “回…回农村?” “疯了…真疯了… 林悦儿死死盯着林西西决绝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烫伤的疼痛远不及此刻计划被彻底打乱的愤怒和恐慌。 她怎么敢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那自己的计划怎么办?霍白泽怎么办? 林西西“砰”地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猜疑和恶毒的目光。 她目光环霍这间简陋却曾象征身份的屋子,眼神变得坚定. 这里不是家,是牢笼,是战场,呆在这里死亡时间只会不停缩短。 她迅速找出一个半旧的军用帆布包,将原主那少得可怜的几件衣物那装着全部家当的铁皮盒子。 一股脑塞了进去,动作麻利,没有丝毫留恋,但下一步去哪呢? 林家村? 那对被林悦儿蒙蔽对她充满误解的亲生父母? 林西西动作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苦涩,随即被更深的坚定取代。 现在的她只能回去那个家,至少那里暂时没有林悦儿和霍白泽,有更广阔的山野,有更多的动物伙伴!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利用小动物说话的金手指赚钱。 她拉上帆布包的拉链提在手里,分量轻得让她心头发沉。 她最后看了一眼墙上霍白泽那张冰冷英俊的证件照。 “霍白泽,再也不见。”她对着照片,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眼神复杂。 深吸一口气,林西西猛地拉开了房门。 院子里的人还没完全散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看到她提着包出来,目光瞬间聚焦,充满了惊愕探究和鄙夷。 林西西目不斜视,迎着那些目光,迈着步伐一步步穿过院子。 她的背挺得笔直,像一棵在狂风中倔强生长的野草。 就在她即将走出院门的那一刻! 突然······ “汪!汪汪汪!!”一阵嘹亮急促带着明显警告的犬吠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般滚滚而来。 伴随着沉重的奔跑脚步声,迅速逼近,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道。 只见一条体型彪悍毛色漆黑如缎,眼神锐利如刀的成年军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冲进小院! 它目标明确,四蹄腾空,带着一股凶悍无匹的气势,直扑林西西而来,锋利的牙齿在晨光下闪着寒光。 “黑豹?!”有人惊呼出声。 “是霍营长的黑豹!” “它…它要干什么?!” “快躲开啊!” 林西西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跳,是霍白泽的军犬,它怎么会突然出现? 是霍白泽回来了?还是…它把自己当成了敌人? 那巨大的黑色身影,挟裹着腥风与骇人的低吼,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扑至眼前! 锐利的犬牙在晨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目标直指林西西脆弱的咽喉! “啊····!”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有人甚至捂住了眼睛。 林西西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她瞳孔紧缩,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猛仰。 手里的帆布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林西西那刚觉醒的对动物语言的敏锐感知力,如同被高压电流强行激活一般。 黑豹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在她耳中瞬间被解析转化,不再是单纯的犬吠,而是充满了强烈情绪和明确意图的语言。 【入侵者!驱逐!】 【主人领地!守护!危险气息!扫向林悦儿方向)】 【锁定目标!目光指向林西西低姿态可疑驱逐!】 它不是在执行击杀命令! 是驱逐和震慑! 刹那间,林西西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举动! 她没有尖叫逃跑,也没有徒劳地挥手挡,反而蹲了下来。 同时,她的目光不再充满恐惧的躲闪。 而是直直地迎向黑豹那双充满野性与警惕的琥珀色眼睛。 这个姿态,在犬类语言里,意味着非攻击性示弱无威胁。 黑豹喉咙里发出更加低沉的持续的威吓性咆哮,巨大的头颅微微压低,充满压迫感地紧盯着蹲在地上的林西西。 【停止移动!可疑目标!表明意图!】 第4章,我不是敌人 “我不是敌人!”林西西开口。 黑豹停止,目光紧盯着她。 就是现在! 她动作迅速,来不及后怕,大口喘气,指尖触到帆布包粗糙布面的瞬间,整个人便弹了起来! 她撞开身前呆若木鸡的王婶,带起一阵风,冲出人群自动裂开的缝隙,头也不回地扎向大院门外那条通往自由,也通往未知的黄泥路。 身后,死寂被骤然引爆。 “疯…疯了!她跟黑豹说话了?!” “不是说话!是…是黑豹没咬她!邪门了!” “霍营长的狗…怎么不撕了她这毒妇?” “林悦儿!悦儿你没事吧?哎哟这手…快快快,送卫生所!”王婶那变了调的公鸭嗓再次拔高,表情夸张,目标精准地转向了地上那位主角。 林西西脚步不停,隐隐约约听到黑豹喉咙里滚动的尚未平息的低吼。 【可疑…气息混乱…目标逃离…】 林西西身上背着沉甸甸的包,她越跑越,帆布包像鞭子抽打着她。 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她不能停!绝不能被拖回去! 她一口气冲出军区大院森严的门岗,岗哨士兵投来惊疑的目光。 肺部火辣辣地灼烧,腿上传来麻感,脚步踉跄却不敢有丝毫减缓,直到跑出军区大院。 看到土路两侧稀疏的白杨树遮挡,她才猛地刹住脚步,弯腰撑着膝盖,拍了拍胸脯,大口大口呼吸着那混杂尘土的空气。 她回头望了一眼,大院方向尘土微扬,隐约的人声喧沸被距离拉扯得模糊不清。 好在黑豹没有追上来。 那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了一些,瞬间虚脱感袭来,双脚忍不住的发抖。 “呼…呼…”她大口喘息,抹去糊住视线的汗水。 摊开紧握的左手,掌心被帆布包的带子勒出几道深紫的凹痕,指甲掐出的月牙形伤口渗着血丝,混合着汗水,刺刺地疼。 这点疼,比起上辈子疼算个屁啊! 自己再也不要回地狱般的地方。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环顾四周,黄泥路延伸向远处的田野和低矮山丘,视野开阔,却也意味着无处藏身。 林悦儿吃了如此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霍北南那边,想到那双冷漠的眼睛和最后碾过颈动脉的指腹,林西西打了个寒噤。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通往县城的岔路大步走去。 没有回头路可走,只有向前,回到那个位于山坳里的林家村,回到那对记忆中只剩下麻木和疏离的父母身边。 烈日当空,土路被晒得滚烫,蒸腾起扭曲的地气。 一辆蒙着厚厚灰土的破旧长途客车,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像头疲惫的老牛,慢吞吞地停在了尘土飞扬的简易站牌旁。 车门“哗啦”一声洞开,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汗酸,牲畜臊臭和机油味的浑浊热浪猛地扑了出来,熏得人眼前发黑。 林西西几乎是凭着本能,手脚并用地挤上了车。 车上塞满了人,汗津津的胳膊紧贴着胳膊,箩筐,麻袋,扁担见缝插针地堆叠。 浑浊的空气浓得化不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黏稠的泥浆。 她被人流裹挟着,艰难地挤到最后一排角落,一个靠窗的硬木座位。 她把帆布包紧紧抱在胸前,像抱着最后一点屏障,蜷缩起身子,将脸转向布满灰尘和蛛网的车窗。 窗外,单调的景色在车轮的颠簸中缓慢倒退。 裸露着大片红土的山坡,点缀着几块蔫头耷脑的庄稼地,低矮的土坯房散落在山坳里,烟囱里冒出稀薄的炊烟,偶尔能看到光着屁股在泥塘边打滚的孩童,佝偻着背赶着瘦骨嶙峋的老牛,和慢吞吞走在田埂上的农人。 这些和军区大院那种带着秩序和隐隐优越感的环境,简直是天壤之别。 林西西缓缓闭上眼,试图屏蔽周遭的嘈杂和污浊的空气。 前世临死前的冰冷雨夜,无数画面碎片在脑海中翻腾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还有那可怕的六万块钱保命钱…… 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帆布包粗糙的布料,指关节泛出青白。 钱…去哪里弄钱?靠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却异常清晰的“吱吱”声,穿透了车厢的嘈杂,钻入她的耳膜。 【吱!快看快看!后山坳!老榆树东边那块坡!】 【吱吱!对对!昨天那场雨!冒尖儿了!】 【吱!白花花一片!香!真香!可惜啃不动!】 【吱吱吱!笨!那是人吃的菌子!值钱货!老瘸腿他儿子昨天背了一篓去镇上,换回一大块肥肉呢!馋死鼠了!】 菌子?值钱货? 林西西猛地睁开眼,黯淡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一点微弱的火星。 她屏住呼吸,努力分辨着声音来源。 是老鼠!就在车厢地板下。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坐姿,微微侧头,将听觉的触角努力延伸出去。 【吱!哪片坡?说清楚点!】一个略显苍老的鼠音。 【吱吱!就歪脖子老榆树!东边!陡坡!石头缝里最多!湿着呢!】先前的声音带着邀功的兴奋。 【吱…有蛇没?上次差点被长绳子叼了…】 【吱吱!怕啥!太阳大着呢!长绳子都躲洞里了!快去!晚了就被那群傻鸟啄了!】 歪脖子老榆树…东边陡坡…石头缝…雨后新冒的菌子…值钱! 信息碎片在林西西脑中飞速拼凑,心中狂喜,看来这个能力…似乎并非全无用处! 就在她全神贯注捕捉着鼠辈情报时,一个粗嘎得声音传来,猛地撕裂了车厢的沉闷:“林家村!林家村到了!下车的麻利点!行李都抱好喽!别挤别挤!赶着去投胎啊!” “哗啦!”破旧的车门再次被粗暴拉开。 比车内更灼热,更原始的热浪裹挟着浓烈的牲畜粪便沤烂的草肥和泥土的腥臊气息,迎面扑来。 林西西死死咬住下唇,压下那股恶心感,抱着帆布包,随着人流被推搡着挤下车门。 第5章,回乡大礼 林西西双脚踩在松软滚烫的浮土上,激起一片呛人的烟尘。 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地方。 几间低矮破败的土坯房歪歪斜斜地杵在土路边,墙上刷着早已褪色剥落的标语。 一个用几根木头搭起的简陋棚子,算是车站。 棚子旁歪着一块字迹模糊的木牌,几只瘦骨嶙峋的芦花鸡在尘土里刨食。 一条皮毛脏污的黄狗趴在阴凉处,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新来的乘客,又无精打采地合上。 空气里弥漫着贫穷和日复一日的疲惫气息。 她的目光,越过飞扬的尘土,落在了站牌旁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 树下站着两个人。 男人身材矮壮,身上一件洗得看不出原色的粗布褂子,肩膀处打着厚厚的补丁,裤腿高高卷起,露出黝黑干瘦沾满泥点的小腿。 一张被烈日和风霜刻满深沟的脸,此刻绷得紧紧的,眉头紧紧拧着,粗糙的大手无措地搓着,指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泥垢。 他的眼神浑浊,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林西西的父亲林大壮。 林大壮旁边的女人就林西西的母亲,王秀芬,她矮小干瘦,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紧紧的小髻,用一根磨得发亮的木簪别着。 身上一件深蓝色斜襟布衫,同样打着补丁,洗得发白,她一只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用力到发白。 她的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浑浊的目光死死黏在林西西身上,仿佛在确认眼前这个背着包,孤零零站在尘土里的年轻女人,是不是他们那个惹了大祸被赶回来的女儿。 这是林母。 尘土尚未落定,死寂却已笼罩了这小小的站台。 林西西站在原地,隔着几步远,隔着十几年的疏离和前世今生的隔阂,看着槐树下那对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硬惶恐的养父母。 空气凝固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滞涩。 林父林母的目光怯生生地探过来。 无声的惶恐与尴尬,在灼热的空气里弥漫发酵。 林西西喉咙有些发紧。 她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怕她这个不安分,惹是生非,给家里丢了大脸的女儿回来,会招来更大的灾祸,会引来军区首长和霍营长的雷霆之怒。 怕她这身从军区带回来的晦气,会沾染了这个本就穷困潦倒的家。 心底深处的屈和酸涩,像细小的气泡,悄悄浮起,又被她强行摁了下去。 怨恨他们吗? 前世他们确实被林悦儿蒙蔽,对她冷漠疏远。 但此刻,看着这对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眼中只有卑微惊惧的农村老人,那点怨恨也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只是两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可怜人,承受不起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她轻轻吸了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主动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声音有些沙哑,却清晰平静:“爹,娘。我回来了。” 听到她的话,林母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终于挤出了几个字:“西…西西啊…回…回来了就好…就好…” 林父也飞快地抬了一下眼皮,又迅速垂下,只是搓手的动作停了,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也只从喉咙“嗯”了一下。 林西西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目光坦然。 没有哭诉委屈,没有辩解,也没有怨怼。 这份异常的平静,反而让林父林母更加手足无措。 “走…走吧…家去…”林母眼眶蓦然红了些,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上前一步,局促地伸出手,想帮林西西拿那个半旧的帆布包:“来,娘…娘帮你拿…” “不用了,娘,不沉。”林西西微微侧身,避开了林母的手,声音依旧平静。 林母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掠过一丝受伤和更深的无措。 “回…回家再说吧…”林父闷闷地吐出几个字,终于抬起了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林西西一眼, 他转过身,佝偻着背,率先迈开了步子,沉重的脚步有些拖沓。 林母赶紧跟上,只是一步三回头地偷瞄着林西西,眼神里的讨好几乎要溢出来。 林西西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脚下的土路坑洼不平,两旁是低矮破败的土坯房。 几个端着饭碗蹲在门口的老头老太太,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射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好奇和窃窃私语。 那些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扎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看,老林家那个…回来了?” “啧啧,听说在部队上犯了事,被赶回来了!” “可不是嘛!给当官的下药!丢死个人!” “霍营长那么好的人…哎哟,老林家祖坟冒青烟才攀上这门亲,硬是让她给作没了…” “丧门星哟…老林头两口子以后可咋办…” 那些压低了却依旧清晰钻入耳中的议论。 林父林母的头垂得更低了,脚步也加快了几分,仿佛想尽快逃离这令人难堪的围观。 林西西面无表情,只是将怀里的帆布包抱得更紧了些。 指甲再次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意料之中。 流言蜚语,是林悦儿送给她的第一份归乡礼。 林家位于村子最西头,孤零零的两间土坯房,低矮破旧,土墙被雨水冲刷得沟壑纵横。 院墙是用碎石和树枝勉强围拢的,豁了好几个口子。 院子里散乱地堆着些农具和柴草,一只瘦骨嶙峋的老母鸡带着几只毛茸茸的小鸡崽在刨食。 推开吱呀作响,要散架的木板院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家禽粪便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屋里坐…”林母局促地搓着手,眼神飘忽,不敢看林西西的眼睛,“走了那么远的路…累坏了吧…娘…娘给你倒碗水…” 她说着,脚步有些慌乱地钻进旁边低矮的灶房。 第6章,明天进山 林父则闷着头,走到院子角落,拿起一把豁了口的旧柴刀,对着一段枯木桩子,沉默地劈砍起来,一下,又一下。 沉闷的劈砍声在寂静的小院里回荡,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林西西站在狭小的堂屋门口,环顾着这个家,光线昏暗,泥土地面坑洼不平。 一张掉漆的破旧方桌,两条瘸腿的长凳,墙角堆着些杂物,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唯一的装饰,是墙上贴着的一张早已褪色发黄的胖娃娃年画。 贫穷,破败压抑。 这里没有军区大院窗明几净的楼房,没有独立卫浴,没有随时供应的热水和暖气。 只有生存最原始的粗粝。 林母端着一个粗瓷碗,小心翼翼地蹭了出来。 碗沿有个明显的豁口,碗里是浑浊的凉白开,漂着几点草屑。 她把碗放在堂屋那张摇摇晃晃的破方桌上,声音细若蚊呐:“喝…喝水吧.” 说完,像逃避什么一样,立刻又缩回了灶房。 林西西走过去,端起碗。 指尖触到碗壁的冰凉。 她没有犹豫,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带着一股土腥味和淡淡的铁锈味,划过干渴灼痛的喉咙。 放下碗,碗底磕在桌面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堂屋里一片死寂,只有林父沉闷的劈柴声和林母在灶房刻意压低的动静。 她目光扫过这徒有四壁、家徒一壁的屋子。 墙角堆着半袋瘪瘪的粮食,大概是红薯干或粗玉米面,灶房门口挂着几串干瘪的红辣椒和几头蒜,是唯一的色彩。 前世,她被林悦儿挑拨,觉得父母偏心,愚昧,窝囊,对他们只有抱怨和索取,从未真正体谅过他们的艰辛。 如今重活一世,看着这赤贫的景象,和父母眼中那份因她而起的混杂着失望恐惧,心口像是被塞进了一把冰冷的碎石,硌得生疼。 林母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碟子出来,里面放着两个蒸熟的红薯,个头不大,表皮有些发黑。 她低着头,把碟子放在桌上,挨着水碗,“垫…垫垫肚子。” 说完,手无措地在围裙上搓着,眼神飘忽不定地落在院子里刨食的老母鸡身上。 林西西看着那两个小小的红薯,再看看父母那副如临大敌,避之不及的模样,喉咙有些发紧。 她没去碰红薯,目光越过低矮破败的院墙,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轮廓。 那里,或许藏着生机。 她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爹,娘。” 林父劈柴的动作顿住了,斧头悬在半空。 林母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 林西西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惊疑戒备的脸,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却带很坚定:“明天一早,我进山。” 此话一出! 林父林母脸上的惊愕凝固了,随即被更深的复杂情绪覆盖。 林母眼睛茫然地睁大,嘴唇嗫嚅着:“进…进山?你…你一个女娃子…” 她话没说完,就被林父一声沉重的闷哼打断。 “哼!”林大壮猛地转过身,重新抄起那把豁了口的柴刀,对着地上的枯木桩子,用比之前更大的力气狠狠劈下! “梆!”一声巨响,木屑飞溅。 他头也不抬,声音粗粝得像砂纸摩擦:“随你!别指望家里给你收尸!” 林母被丈夫的狠话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想去拉林西西的袖子,手伸到一半又触电般缩回,脸上只剩下无措和惶恐:“西…西西,山里有狼有野猪还有蛇太危险了,你…你刚回来…歇两天…” 她的劝阻苍白无力,眼神躲闪,与其说是担心林西西的安危,不如说是怕她再惹出什么祸事牵连家里。 林西西看着他们。 一个用劈柴发泄着怨气和恐惧,一个懦弱地劝阻却连靠近都不敢。 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期待也熄灭了,只剩下清醒。 前世她怨他们偏心愚昧,今生才真切体会到,在生存的重压下,亲情早已被林悦儿的挑拨和自己的恶名碾得粉碎。 这破败的家,给不了她任何庇护,甚至连一丝真正的关心都吝于给予。 “嗯,知道了。”她应了一声,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仿佛林父那恶毒的收尸和林母那敷衍的劝阻,都只是拂过耳边的风。 她不再看他们,抱着自己的帆布包,径直走向堂屋角落那个用木板临时搭起的小隔间,那是她出嫁前睡的床,如今堆了些杂物,落满了灰。 她放下包,开始默默收拾。 动作麻利,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丝毫嫌弃这环境的脏乱。 林母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钻进了灶房。 不一会儿,灶房里传来锅铲刮擦的刺耳声响,伴随着红薯被丢进锅里沉闷的撞击声。 林父依旧在院子里沉默地劈柴,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将所有的烦闷都劈进那无辜的木桩里。 小小的林家,陷入了另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劈柴声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院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和村妇尖锐的议论,清晰地钻进来: “听说了吗?老林家那个丧门星回来了!” “可不是!还说要进山呢!我看是想跑吧?” “跑?欠了霍营长家六万块,她能跑哪儿去?老天爷都不收!” “造孽哟…老林头两口子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没想到已经传的那么离谱了! 她轻轻叹气。 林西西铺着薄薄一层稻草的床板上,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将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叠好放在床头,又将那个装着全部家当,三块五毛钱和几张皱巴巴粮票的小铁盒,小心地塞进枕头底下。 指尖触到冰冷的铁皮,提醒着她那残酷的倒计时。 晚饭是蒸红薯和一小碗几乎看不到油星的咸菜疙瘩汤。 饭桌上的气氛沉闷得可怕。 林父闷头扒拉着碗里的红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母则时不时偷瞄林西西,眼神里充满了欲言又止的担忧,还有疏离感。 林西西吃得很快,味同嚼蜡,她清楚地感受到,那碗汤里的咸菜,比记忆中要少得多。 第7章,进山挖菌子 饭后,林母犹豫再三,才从灶房角落里摸出一个旧得发黑的竹背篓和一把带着锈迹的镰刀,默默地放在林西西的隔间门口。 镰刀的木柄磨得光滑,显然曾经常用,如今却覆着一层薄灰。 “镰…镰刀钝了…你…你自己磨磨………”林母的声音很低,放下东西就匆匆走开了,仿佛怕沾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林西西看着那简陋的工具,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她找出角落里一块磨刀石,舀了半瓢水,坐在昏暗的油灯下,开始一下一下地磨着镰刀。 金属摩擦石头的“嚓嚓”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昏黄的灯光将她瘦削的身影拉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显得格外孤单。 油灯的火苗跳跃着,映着她低垂的眼睫,在眼窝处投下浓重的阴影。 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歪脖子老榆树…东边陡坡…石头缝…雨后菌子…值钱! 这是她在颠簸的汽车上,从那群老鼠嘴里“偷听”来的唯一生机。她必须找到那个地方! 但记忆里,林家村附近叫“歪脖子”的老榆树似乎不止一棵…东边的陡坡也有好几处…具体是哪里? 万一找错了地方,不仅浪费时间,还可能空手而归,甚至遇到危险…她的兽语能力时灵时不灵,在军区大院能听到麻雀和猫,在汽车上能听到老鼠,但此刻在这寂静的乡村夜晚,除了院外几声零星的虫鸣狗吠,她什么也听不到。 【叮!死亡倒计时:59天23小时10分。】脑海里的声音又出现了 焦虑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脏。 她磨刀的动作不自觉地加重,镰刀锋刃在磨石上发出刺耳的尖鸣。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衣领。不能慌!绝对不能慌!这是唯一的线索!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忆着记忆中村子的地形,试图将老鼠们零散的信息碎片拼凑起来。 老瘸腿他儿子…换了一大块肥肉…这说明菌子确实值钱,而且有人成功交易过!老瘸腿家…好像住在村西头靠近后山口的地方?他儿子常去的那片山…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翅膀扑棱的声音从屋顶的茅草缝隙里传来。 紧接着,几声压低的带着困意的“啾啾”声钻入她的耳膜: 【啾…困死了…】 【啾啾…别挤我…你这只傻鸟…】 【啾!下面那两脚兽磨刀干嘛?怪吓鸟的…】 【啾啾…谁知道呢…听说是个被赶回来的倒霉蛋…】 【啾!管她呢!睡吧睡吧…明天还得去后山坳东边那棵歪脖子榆树那边看看,昨天雨大,石头缝里肯定又冒好东西了!老瘸腿家那傻小子今天不就捡了一筐吗?香得嘞!馋死鸟了!可惜啄不动…】 林西西磨刀的动作猛地一顿!心里又惊又喜。 后山坳!东边!歪脖子榆树!石头缝! 和老鼠的情报完全吻合!而且地点更具体了,后山坳东边那棵歪脖子榆树! 老瘸腿的儿子今天果然去了! 她狂喜,猛地抬起头,望向黑黢黢的屋顶。 几只麻雀挤在茅草缝隙里,小小的脑袋挤在一起,黑豆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要冲出喉咙的激动。 小心翼翼地将磨得锋利的镰刀收好,吹熄了油灯,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她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下薄薄的稻草根本挡不住刺骨的凉意。 但此刻,她的心却像被点燃了一小簇火苗。 明天!目标明确!后山坳东边,歪脖子老榆树下的石头缝! 窗外的月光惨白,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冰冷的格子。 远处,似乎传来了林父压抑的咳嗽声和林母辗转反侧时床板的吱呀声。 这个家,冰冷而压抑,但至少,她暂时有了一个起点。 林西西闭上眼,将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的希望。 黑暗中,她无声地对自己说:活下去,林西西,从明天的第一朵菌子开始。 天蒙蒙亮,林家小院的门轴就发出了一声艰涩刺耳的“吱呀”。 林西西背着那个旧竹篓,手里握着磨得锃亮的镰刀,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身最破旧且耐磨的深蓝色粗布衣裤,裤脚用草绳紧紧扎住,以防蛇虫。 头发也利落地挽成一个紧实的发髻,用一根削尖的木簪固定住。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清澈的眸子异常坚定。 灶房里静悄悄的,林父林母显然还没起身,或者说根本不想起身看她。 院子里只有那只老母鸡带着小鸡崽,在微凉的晨风里刨食,发出细碎的“咕咕”声。 她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薄雾像一层轻纱,笼罩着沉睡的村庄。 空气清冽,带着泥土和露水的味道。土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冒出稀薄的炊烟。 然而,这宁静很快就被打破。 “哟!这不是老林家那个‘有出息’的闺女吗?起这么早,这是要去哪儿‘高就’啊?”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从隔壁低矮的土墙后响起。 一个头发蓬乱、裹着旧棉袄的胖妇人端着尿盆,正站在墙根下,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林西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幸灾乐祸。 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王寡妇。 林西西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径直从她面前走过。 “哼!丧门星!大清早的就出来晃悠,也不怕把晦气过给别人!”王寡妇见她不搭理,声音拔得更高,带着恶毒的诅咒,“进山?小心被山鬼叼了去!正好给老林家省口粮!” 她刻薄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传得很远。 林西西的脊背挺得笔直,握着镰刀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但她的脚步没有丝毫紊乱,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跟这种人纠缠,只会浪费她宝贵的时间。唾沫星子淹不死人,但六十天的倒计时会。 她加快了脚步,朝着记忆中后山坳的方向走去。 土路两旁的土坯房里,陆续有早起的村民探出头来,目光各异,有好奇和鄙夷,也有冷漠,也有像王寡妇那样毫不掩饰的厌恶。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在薄雾中嗡嗡作响。 “看,真进山了…” “胆子不小,一个人就敢去?” “破罐子破摔了呗…” “哼,我看是欠了那么多钱,想跑山里躲债吧?” “躲?霍营长的人掘地三尺也能把她挖出来!” 林西西充耳不闻,将这些声音彻底屏蔽在意识之外。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后山坳东边,歪脖子老榆树。 山路崎岖,越往上走,植被越茂密,露水打湿了裤腿和布鞋,冰凉地贴在皮肤上,荆棘和带刺的灌木不时勾住她的衣裤,留下细小的划痕。她挥动着镰刀,艰难地开辟着道路。 汗水很快浸湿了鬓角,顺着脸颊滑落,肺部因为急促的呼吸而隐隐作痛。 但她的眼神始终锐利,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努力辨认着方向。 后山坳…东边…歪脖子榆树… 走了大半个时辰,山路愈发陡峭难行,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驱散了晨雾,将山林照得一片明亮。林西西累得气喘吁吁,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短暂休息。 她抹了把汗,环顾四周,心里有些焦躁。 老鼠和麻雀说的“后山坳东边”,范围还是太大,那棵关键的歪脖子老榆树到底在哪里? 就在她凝神辨认方向时,一阵熟悉的带着点兴奋和贪婪的“啾啾”声,从侧前方的密林深处传来! 【啾!快!就在前面!那棵歪脖子!】 【啾啾!好多!白花花!香!】 【啾!傻鸟!小声点!别把其他两脚兽引来了!】 【啾啾…怕什么…这地方偏,除了老瘸腿家那傻小子,谁记得住路…】 林西西精神猛地一振,是那群麻雀!它们果然在盯梢那片菌窝! 她立刻屏住呼吸,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拨开茂密的灌木,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心脏因为激动和期待而怦怦直跳。 终于,爬上一个陡坡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背阴的陡峭山坡,阳光被高大的树冠遮挡,光线显得有些幽暗潮湿。 坡地上怪石嶙峋,石缝间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腐叶。 就在这片石坡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棵造型奇特的巨大老榆树! 这应该就是“歪脖子”老榆树。 老榆树地下的石缝间腐叶堆里,一片白色的菌子,雨后春笋般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 正是老鼠和麻雀口中的那种菌子。 它们菌盖肥厚,颜色是纯净的乳白色,带着一种玉石般的温润光泽,菌柄粗壮。 在幽暗的光线下,这一片白花花的菌子,无比诱人! 林西西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她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石缝,蹲下身。 指尖颤抖着,轻轻触碰了一下离她最近的一朵菌子。 菌盖冰凉,滑腻有弹性。 她不再犹豫,立刻放下背篓,抽出镰刀,小心翼翼地将镰刀反过来,用刀背和手指配合,开始采摘这些大自然的馈赠。 她的动作起初还有些生疏,生怕碰坏了这些脆弱的“宝贝”,但很快就变得熟练而麻利。 一朵,又一朵,带着泥土和露水的白色菌子,被轻柔地放进竹篓底部。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在泥土里,但她浑然不觉。 竹篓里的白色渐渐增多,沉甸甸的份量压在她的背上,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她甚至能想象出,当这些鲜嫩的菌子出现在镇上集市时,那些城里人惊喜的眼神和掏钱的动作…… 然而,就在她埋头采摘,心无旁骛地憧憬着第一笔收入时—— 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伴随着低低的的交谈声,从她刚刚爬上来的陡坡下方,隐隐约约地传了上来! “…真在上面?” “错不了!王寡妇亲眼看着她往这边来的!” “哼,这丧门星,倒会找地方!这菌窝可是个值钱地儿…” “彪哥说了,把这篓子给她掀了!再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知道,这林家村的地界,不是她这种晦气东西能碰的!” 林西西采菌的动作猛地僵住! 指尖捏着的那朵肥厚的白菌子“啪嗒”一声掉落在腐叶上。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脚步声!交谈声!而且那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彪哥”…掀篓子…吓唬她…晦气东西… 是冲着她来的!是村里那些看她不顺眼。 这些人竟然尾随她进了山! 而且目的明确——就是要毁掉她这唯一的希望! 怎么办?跑?背着这沉甸甸一篓子菌子,在这陡峭崎岖的山林里,她根本跑不过那些熟悉地形的本地混混! 而且一旦被发现逃跑,只会激起他们更凶残的追赶和破坏! 硬拼? 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对上几个明显带着恶意而来的男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瞬间窒息感袭来,难道重生回来,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就要被碾死在起点? 那猩红的倒计时在脑海中疯狂闪烁! 【啾啾!啾!下面有坏两脚兽!】 【啾!三个!凶得很!】 【啾啾!快跑啊傻鸟!他们带着棍子呢!】 头顶树梢上,那几只原本看热闹的麻雀也炸了锅,扑棱着翅膀惊惶地叫着,声音清晰地传入林西西耳中。 三个!带棍子! 情报确认!危险近在咫尺!脚步声已经非常清晰,离她藏身的这片石坡最多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透过茂密的灌木缝隙,她甚至能看到下方晃动的人影! 千钧一发! 林西西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恐惧被强烈的求生欲和刻骨的恨意压了下去。 第8章,让她跑了? 就在她身体完全缩进石缝的下一秒! “咦?人呢?刚才明明听到这边有动静?”一个粗嘎疑惑的男声响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脚步声杂乱地踏上了石坡。 “妈的,跑哪去了?这娘们属兔子的?”另一个声音骂骂咧咧。 “肯定就在这附近!找!彪哥说了,今天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敢动后山的菌窝?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第三个声音带着凶狠的威胁。 林西西屏住呼吸,透过藤蔓和蕨叶的缝隙,死死盯着外面。 三个穿着脏兮兮汗衫敞着怀的年轻男人出现在视野里。 为首的一个身材壮实,一脸横肉,手里拎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四周,正是村里有名的混混头子,赵彪!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流里流气的跟班,手里也拿着棍棒。 他们离林西西藏身的石缝,只有不到五步的距离!赵彪那凶狠的目光,好几次扫过她藏身的这片区域! 她的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肉里,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屏住呼吸。 “彪哥,看!菌子!好多!”一个跟班眼尖,发现了林西西刚才没来得及采摘完的那片白色,惊喜地叫嚷起来。 “操!真他妈肥!”赵彪几步走过去,用棍子随意拨弄了一下地上的菌子,脸上露出贪婪和暴殄天物的狞笑。 “这丧门星倒有点狗屎运!可惜啊,没这命享受!”他抬起脚,对着地上几朵肥美的白菌子,狠狠踩了下去! “噗嗤!”鲜嫩肥厚的菌盖瞬间被肮脏的鞋底碾碎,洁白的菌肉混合着泥土和汁液,变成一滩污秽的烂泥! 林西西的心猛地一抽!眼睁睁看着被踩碎的希望!怒火瞬间冲上头顶,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冲出去!但她死死咬住了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不能动!绝对不能动! “找!给我仔细找!篓子肯定在附近!找到了连篓子带菌子,全他妈给我砸烂!让她知道知道,这山里的东西,不是她这种晦气娘们能碰的!”赵彪恶狠狠地命令着,目光如同毒蛇般在石坡上逡巡。 两个跟班立刻散开,挥舞着棍棒,粗暴地拨打着周围的灌木丛,踢踹着石头,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棍棒砸在石头和树干上,发出“砰砰”的闷响,碎屑纷飞,每一次棍棒落下,都像砸在林西西紧绷的神经上。 一个跟班朝着林西西藏身的石缝方向走了过来,他手里的棍子胡乱地抽打着茂密的藤蔓和蕨类! “哗啦!”几片叶子被打落。棍尖几乎要扫到遮掩石缝的藤蔓! 林西西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喂!二狗!别他妈磨蹭!去那边看看!”赵彪不耐烦的吼声传来。 那根几乎要扫开藤蔓的棍子顿住了。叫二狗的跟班骂了一句,悻悻地收回棍子,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呼…林西西无声地地吐出一口浊气,冷汗已经将里衣完全浸透,紧贴在冰冷的石壁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刚才那一瞬,她真的以为自己完了。 三个混混在石坡上翻找了半晌,除了踩烂一些菌子和打坏几丛灌木,一无所获。 赵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妈的,真让她跑了?”他烦躁地啐了一口,“算她走运!下次再让老子逮到,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彪哥,那…这些菌子…”另一个跟班看着地上未被踩踏的菌子,咽了口唾沫。 “哼!便宜她了?想得美!”赵彪眼中凶光一闪,抡起棍子对着那片白花花的菌窝就是一顿毫无章法的疯狂抽打!“噼里啪啦!” 肥厚的菌盖被打得四分五裂,粗壮的菌柄被拦腰砸断,洁白的菌肉混合着泥土和露水,溅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不过短短几分钟,林西西辛苦找到的希望之地,就被彻底摧毁!只留下一地狼藉的碎屑和污秽的泥浆。 “呸!晦气!”赵彪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哼了一声,带着两个跟班骂骂咧咧地转身,朝着山下走去。脚步声和粗俗的谈笑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山林深处。 石缝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西西依旧蜷缩着,一动不动,直到确认那三个恶魔真的走远了,她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身体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呛入肺管,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怀里的竹篓依旧被她死死抱着,里面的菌子完好无损,但她的心,却像被扔进了冰窟。 她挣扎着,手脚并用地从狭窄冰冷的石缝里爬出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冠,斑驳地洒在那片被彻底蹂躏过的菌窝上。 曾经生机勃勃的白色珍宝,此刻变成了一地狼藉的残骸,混合着泥土,脚印和棍棒留下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菌子破碎后特有的浓烈气味,混合着暴力的腥臊,令人作呕。 林西西站在废墟前,死死地盯着那片狼藉,眼神里最初的恐惧和绝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眸子变得锐利。 赵彪…王寡妇…还有背后可能存在的林悦儿的影子…以及这林家村无处不在的恶意… 好!很好! 她缓缓蹲下身,伸出沾满泥土和苔藓的手,不是去捡拾那些残破的菌子,而是从污秽的泥土里,捡起了一小截被棍棒打断的沾着泥浆的菌柄。她紧紧攥在手里,坚硬的菌柄硌得掌心生疼。 疼痛让她清醒,更让她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 她慢慢站起身,背起那沉甸甸,承载着她唯一希望的竹篓。 目光扫过那片被毁灭的菌窝,又投向山下林家村那模糊的轮廓,最后落在手中那截肮脏的菌柄上。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赵彪…”她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刻骨的杀意,“还有你们…等着。” 这笔债,她林西西,记下了! 第9章,山上的菌子可都是赵彪的 林西西背着那沉甸甸散发着泥土和菌子清香的竹篓,一步一步地走在下山的路上。 她的脚步比来时沉重得多,却异常沉稳,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额前的碎发,紧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但她浑然不觉。 竹篓的份量压在她的肩头上,不仅仅是二十几斤菌子的重量,而是她用命搏来的希望。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收获,并未冲淡心头的冰冷和警惕。 赵彪那张狞笑着踩碎菌子的脸,王寡妇刻薄的诅咒,村民们冷漠或鄙夷的目光,深深印在脑海里。 她知道,回村的路,绝不会平静。 当她背着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竹篓,身影出现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时,人群瞬间炸开锅。 “看!回来了!老林家的!” “哎哟!背的什么?那么满?” “我的天!是…是菌子?!后山坳那种白菌子?” “这么多?!她一个人采的?!” “怎么可能?!那地方偏得很,还有蛇!赵彪他们不是说…” “嘘!小声点!你看她那篓子…满满当当的!这得值多少钱啊?” 惊讶怀疑,嫉妒贪婪…各种目光投来,齐刷刷地聚焦在林西西和她背后的竹篓上。 原本在树荫下纳凉,嚼舌根的村民,此刻都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溜圆。 王寡妇更是挤到最前面,三角眼里闪烁着难以置信和浓浓的酸意,尖声叫道:“丧门星!你…你从哪儿偷来的?!后山的菌窝可是有主的!” 林西西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挺直了被重负压得有些微弯的脊背,目不斜视地从那些或惊诧或恶意的目光中穿行而过。对王寡妇的污蔑,她只当是耳边风。 解释?向这些人解释?他们配吗?她的菌子干干净净,是她用命换来的!至于有主? 山是国家的山,菌是野生的菌,赵彪算什么东西?! 她这副油盐不进、视众人如无物的冷漠姿态,反而让那些蠢蠢欲动想上来盘问几句甚至想“顺手”摸两把菌子的人,心里莫名地打了个突。 这林西西…好像真的不一样了?那眼神,冷得吓人! 议论声在她身后嗡嗡作响,却没人敢真的上前阻拦。 林西西就这样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护送下,一步步走回了位于村子最西头那两间破败的土坯房。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林父正蹲在墙角闷头修补一个破箩筐,林母则在灶房门口择着一把蔫巴巴的野菜。听到门响,两人同时抬起头。 当他们的目光触及林西西背后那个鼓鼓囊囊要撑破的竹篓,以及篓口露出的水灵灵白菌子时。 “哐当!”林父手里的破箩筐掉在了地上。 “啪嗒!”林母手里那把可怜的野菜也掉在了脚边。 两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表情极度的震惊,眼神里透露出茫然。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西西仿佛没看到他们的失态,径直走到院子中央,动作有些吃力,但异常平稳地将沉重的竹篓卸下,轻轻放在地上。 竹篓落地的闷响,才像惊醒了林父林母。 林母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几步冲到院门口,手忙脚乱地把那扇破门关上插好! 仿佛门怕人会进来抢夺,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背靠着门板,胸口剧烈起伏,惊恐地看着那篓子菌子,又看看林西西,声音都变了调:“西…西西…这…这哪来的?这…这可是后山坳…赵彪他们…” “我采的。”林西西的声音平静无波,打断了林母的惊惶。 她弯腰,从篓子里小心地捧出几朵最大最肥菌盖饱满如玉的白菌子,递到林母面前,“娘,晚上加个菜。” 那几朵菌子在林西西沾着泥土的手掌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清冽的香气,新鲜得仿佛还带着山林的露珠。 林母看着递到眼前的宝贝,非但没有喜悦,反而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连连摆手:“不…不不…西西…这…这不能吃!这…这菌子…赵彪他们…” 她语无伦次,眼神里充满了对赵彪一伙的深深恐惧,仿佛这菌子是什么招灾惹祸的瘟神。 林父这时也走了过来。 他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篓子菌子,心里带着忧虑和恐惧。 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最终只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祸事…要惹大祸事了…” 他的目光扫过那满篓的白色,最后落在林西西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引爆的炸药包。 林西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掌心里那几朵鲜嫩的菌子,在林母的惊恐和林父的祸事断言中,显得格外刺眼。 心口像是被冰冷的针狠狠扎了一下。 她默默收回手,将菌子轻轻放回篓子里。 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沉静的,仿佛隔绝了所有情绪的模样。 她没再看林父林母一眼,只是弯腰,重新背起那个沉甸甸的竹篓,动作有些吃力,但异常坚决。 “我去趟镇上。”她丢下这句话,声音平静得很。 “去镇上?!”林母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哭腔和绝望,“西西!你不能去啊!赵彪他们要是知道了…会…会打死你的!这菌子…这菌子动不得啊!” 林父也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哀求的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无能为力的痛苦。 他知道,他拦不住这个眼神决绝的女儿了。 林西西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拉开被林母插上的院门,背着那篓象征着希望也象征着灾祸的菌子,在父母惊恐绝望的目光中,再次踏上了那条通往村外的土路。 通往镇上的土路在午后的烈日下蒸腾着热浪,尘土飞扬。 林西西背着沉重的竹篓,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紧贴在背上,黏腻难受。 但她咬紧牙关,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模糊的镇子轮廓。 第10章,你开价 黑市,这是她唯一的出路。正规的供销社和收购站,手续繁琐,价格被压得极低,而且她一个没有介绍信、名声扫地的外来户,根本别想顺利交易。 只有混乱隐蔽,认钱不认人的黑市,才有可能让她手中的东西快速变现,且卖出一个相对公道的价格。 凭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和对动物情报的梳理,路上她刻意放慢脚步,捕捉着麻雀和野狗们关于镇上哪里能换好东西的零星议论。 她避开了大路,七拐八绕地钻进了一片位于镇子边缘被废弃厂房和破旧民居包围的狭窄巷弄。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腐烂垃圾还有紧张气息。 巷子两旁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大多用头巾或草帽半遮着脸,眼神警惕而闪烁。 地上铺着破麻袋或油布,上面摆着各种见不得光或来路不明的东西,几把新鲜的蔬菜,几只捆着脚的活鸡,几块用油纸包着的看不出质地的肉,甚至还有一些印着外文的旧衣服皱巴巴的粮票布票… 讨价还价的声音压得很低,交易在警惕的目光和飞快的手势间迅速完成。 这里充满了压抑的躁动和危险气息。 林西西的出现,立刻引来了不少目光。 一个年轻女人,背着一篓明显价值不菲的新鲜菌子,独自出现在这种地方,本身就是一块引人垂涎的肥肉。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在她身上和背篓之间来回扫视。 她强压下心头的紧张,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她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摊位,寻找着可能收购山货的目标。 很快,她的目光锁定在巷子深处一个相对气派的摊位前。 摊位比其他地方宽敞些,铺着一块还算干净的蓝布。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灰色汗衫敞着怀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材微胖,脸上有一道从眉骨斜划到嘴角的狰狞刀疤,让他原本还算周正的脸显得异常凶悍=,他嘴里叼着半截烟卷,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但那双半眯着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却透露出此人的精明和不好惹。 几个小贩模样的人正小心翼翼地拿着东西凑过去询问,刀疤脸男人只是随意瞥一眼,报个价,爱卖不卖的样子,态度倨傲。 他面前的蓝布上,零星放着几包烟丝和几块廉价的电子表,显然这只是个幌子,他做的更像是收购和转手的大宗生意。 林西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背着竹篓,径直朝着那个刀疤脸男人的摊位走去。 她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窃窃私语声响起:“嘿,新面孔?还是个女的?” “背着什么好东西?看着挺沉…” “找刀疤刘?胆子不小啊!” “啧,那篓子里…好像是后山的玉顶盖?这娘们哪弄的?这玩意儿可金贵!” 被称为刀疤刘的男人也抬起了眼皮,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睛带着审视和一丝惊讶,落在了林西西和她身后的竹篓上,尤其在篓口露出的那一片洁白如玉的菌盖上停留了片刻。 林西西走到摊位前,将沉重的竹篓小心地放在地上。 她没有废话,直接掀开了盖在上面的几片大树叶。 瞬间,一片纯净无瑕饱满肥厚的白色,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般呈现在刀疤刘眼前!浓郁的带着山林清冽气息的菌香瞬间弥散开来,压过了巷子里浑浊的空气! 刀疤刘原本懒散靠在墙上的身体,瞬间坐直了!他嘴里的烟卷差点掉下来。 那双眯缝的眼睛猛地睁大,精光暴涨!他死死地盯着篓子里那堆挤挤挨挨水灵灵的白菌子,脸上的刀疤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抽动。 “玉顶盖?!还是刚采下不久的头茬货?!”刀疤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他猛地站起身,绕过摊位蹲到竹篓前,伸出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朵菌子,仔细端详着菌盖的色泽菌柄的粗壮程度,甚至凑近深深嗅了一口那独特的清香。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行家见到稀世珍宝般的郑重。周围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小贩,此刻也全都屏住了呼吸,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贪婪!玉顶盖!这可是只有后山特定区域才产、产量稀少味道极其鲜美,在黑市上能卖出天价的山珍! 寻常人一年到头也未必能采到几朵!这一篓子…怕不是有二十斤?! 刀疤刘仔细检查了几朵,越看眼睛越亮。他放下菌子,站起身,目光锐利地射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林西西。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审视和倨傲,取而代之面对顶级货源的灼热和探究。 “丫头,”刀疤刘的声音低沉下来,声音带压迫感,“货,是好货。顶级的玉顶盖,鲜得很。哪弄的?”他问得直接,目光紧紧锁住林西西的眼睛,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慌乱和心虚。 巷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西西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西西迎着刀疤刘审视的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沉静得近乎淡漠的神情。 她没有躲避,也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山里采的,刚摘的。您开个价。” “开价?”刀疤刘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似乎都舒展了些许,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人造革钱包,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他打开钱包,里面赫然露出一叠厚厚的大团结和花花绿绿的粮票、布票。 他慢条斯理地捻出几张钞票,在手里掂了掂,发出纸张特有的轻微摩擦声。 那动作,那姿态,充满了掌控感和无形的压迫,仿佛在掂量着林西西的分量,也掂量着这笔交易的风险。 周围的目光变得更加灼热,贪婪和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 “丫头,东西是好东西。”刀疤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不过嘛…这玉顶盖,讲究个新鲜。你这篓子,少说也有二十斤出头。按规矩,头茬鲜货,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粗短的手指头,在林西西面前晃了晃,“三毛一斤。怎么样?够公道吧?” 三毛一斤?!林西西的心猛地一沉!虽然她不清楚具体行情,但之前在车上听老鼠们兴奋地说“换了一大块肥肉”,还有周围小贩们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都告诉她,这个价格绝对被压低了!而且压得很狠!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沉静的模样,只是眼神锐利地迎上刀疤刘带着试探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太低了。我听说,这东西在城里,新鲜的要卖一块多。” 第11章,哟不是林西西吗? “一块多?哈哈哈!”刀疤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丫头片子,道听途说也敢当真?那是国营大饭店的价!还得是特供!你这一没门路二没根基的散货,能跟我这儿换成钱就不错了!三毛,爱卖不卖!”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冰冷而强硬,带着一股威胁意味。“再说了,”他话锋一转,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西西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裤,“这玉顶盖的来路…嘿嘿,可经不起细问吧?” 赤裸裸的威胁!压价加威胁! 林西西的心跳加速,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翻涌。 她知道对方吃定了她急于脱手,不敢声张的心理。 她强压下怒意,大脑飞速运转。 硬顶?只会激怒对方,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接受?她不甘心!这篓子菌子是她用命换来的希望! 就在她权衡利弊准备再争取一下时…… “哟呵!这不是我们老林家村的大能人林西西吗?!跑镇上黑市来发财了?!”赵彪嚣张的声音,传进巷子里。 林西西的心猛地一沉,眼底一丝寒意掠过,她没有惊慌失措,甚至转身看清是赵彪三人,脸上有些不耐烦的表情,狗皮膏药一样,真是够烦人! 刀疤刘看到赵彪,脸上习惯性地堆起圆滑假笑:“彪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这正谈点小买卖呢。” “谈买卖?”赵彪狞笑着,大摇大摆逼近,抬脚就狠狠朝林西西脚边的竹篓踹去,意图连货带人一起羞辱! 就在他粗壮的腿带着风声落下的刹那间。 “彪哥!”林西西的清冷的声音传来,灵巧的侧滑步,竹篓像被无形的手拉动般,成功避开了那只臭脚!动作行云流水。 林西西没有理会,赵彪那难看的表情,眸子微眯,盯着刀疤刘,声音清晰道:“刘老板!货您亲自验过,顶级的玉顶盖,三毛一斤?您这是拿我当不识货的傻子,还是砸您自己识货的金字招牌?” 她不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尖锐的话语气中带着嘲讽:“我林西西刚从军区大院回来,虽说这里和大城市有区别,但不能差这么多吧,毕竟规矩就是规矩!好货,就该有配得上它的价!” 军区大院这个信息点被她巧妙地模糊抛出。 紧接着,她抛出真正的杀手锏,声音斩钉截铁:“这篓子,我不止要现钱!我还要您刀疤刘的一个态度!只要您今天按黑市公道价收了,给我个痛快!往后,后山坳的玉顶盖,还有那条能通深山老林的野猪道上的好东西。” “我林西西只认您刘老板的门槛!独家!长长久久!您掂量掂量,值不值这个价?!” 这一番话,瞬间刘刀疤眼睛亮起来,脸上那点虚伪的玩味彻底消失了! 军区大院?野猪道?独家顶级山货?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产生的诱惑力足以让他暂时忽略赵彪的威胁! 他的贪婪在瞬间压倒了谨慎——这女人,赌了! “臭婊子!你他妈放什么屁!那山货是老…”赵彪被林西西彻底无视的态度和抛出的诱饵气疯了!他感觉自己的权威被当众踩在脚下!暴怒地咆哮着,伸手就朝林西西的头发抓来! “彪哥!”刀疤刘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狠劲!他一步横跨,壮实的身躯巧妙地卡在了林西西和赵彪之间。 动作看似劝架,实则封堵!脸上笑容尽敛,:“彪哥,火气别那么大。买卖讲究你情我愿。” 他转向林西西,眼神打量着她:“林同志,好胆色!这篓玉顶盖,我刀疤刘收了!按你说的,公道价!”他伸出两根手指,语气坚定道:“一块二一斤!头茬鲜货,值这个价!二十一斤半,二十五块二!” 他飞快从鼓囊囊的钱包里捻出两张大团结,五张一块,再加两张五毛,又抽出一张五斤的全国粮票,啪地拍在林西西早已伸出的,稳稳摊开的手掌上:“二十六块整!加五斤粮票!钱票两清,货归我!”价格公道,动作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这突如其来的高价和刀疤刘的当众倒戈,狠狠打了赵彪脸!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所有目光聚焦在林西西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这女人几句话,就让刀疤刘不惜跟赵彪翻脸?! “刀疤刘!你他妈找死!”赵彪气得浑身发抖,眼珠子血红!到嘴肥肉飞走的愤怒彻底烧断了他的理智之弦!“给老子抢回来!废了她!”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嗷嗷叫着抽出家伙。 “成交!”林西西的声音清脆! 她看都没看暴跳如雷的赵彪,仿佛那只是路边的疯狗在吠叫。 她快速的将钱票塞进怀里最贴身暗袋里。 “弄死他们!”赵彪彻底狂化,一把推开挡路的刀疤刘。 刀疤刘顺势踉跄,眼神冰冷地瞥了他一眼,迅速退向自己的摊位,挥舞着粗木棍,带着两个跟班,如同疯狗,红着眼扑向刚收好钱的林西西!“钱和命都留下! “呜嗷——!!!”一声愤怒的犬吠传来,一道瘦小的黄色闪电第一个扑入,是那只小黄狗! 它目标极其精准,一口狠狠咬在赵彪毫无防备的脚踝上!剧痛让赵彪的惨嚎瞬间压过了犬吠! 紧接着十几双闪烁着绿幽幽凶光的眼睛在巷口亮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 十几只大小不一,骨瘦嶙峋却凶悍无比的野狗,狂涌而入! 瞬间将赵彪三人死死围困在中央,疯狂地撕咬抓挠! 混乱的人群尖叫推搡,鸡飞狗跳! 刀疤刘脸色微变,动作却丝毫不慢,一把抄起摊位上几样值钱小件和那篓珍贵的菌子,身影一闪就退入旁边幽深的门洞,消失无踪——他的目的已达到,犯不着蹚浑水。 而林西西,在犬吠炸响的瞬间,她眼中没有丝毫意外,眼底掠过一丝冰冷! 她没有像无头苍蝇般乱撞,身体早已在赵彪扑来的瞬间,就借着混乱人群的掩护,悄悄地朝着巷子深处一个堆满废弃箩筐和破麻袋的死角冲去! 第12章,谢了鼠兄弟 小巷子那里空间相对独立,背靠厚实的青砖墙,能最大程度避免腹背受敌。 她甚至没有完全放弃那篓滚落在地的菌子!在冲向死角的短短几步路中,她目光飞快扫过散落一地的玉顶盖,地弯腰探手,捞起三朵最大最肥厚,菌盖色泽如极品羊脂玉般的菌王! 毫不犹豫地塞进怀里!剩下的?不过是诱饵和代价罢了! 她刚在死角背靠墙壁站稳,急促的呼吸还未平复,赵彪三人已彻底被疯狂的狗群淹没! 惨叫声和野狗的咆哮的声音,木棍击打在骨头上的闷响…… 林西西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血腥混乱的景象,脸上没有任何怜悯,只有大仇得报快感,她确认威胁解除。 她没有丝毫停留的打算,趁着狗群制造的极致混乱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血腥场面牢牢吸引,她深吸一口气,脊背挺直,沿着墙根堆积的杂物阴影,无声无息地朝着巷子另一端那个更隐蔽的出口方向。 刚走出黑市范围,进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林西西敏锐的感官就捕捉到身后不远处,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探头探脑,显然是赵彪那两个没被狗群重点照顾,侥幸逃脱的跟班! 他们不敢在黑市门口动手,竟一路尾随。 是想趁她落单时抢夺钱财?还是抓她去向赵彪邀功? 林西西嘴角勾起,她甚至不用回头确认,就知道是谁。 前世,这两个喽啰就是赵彪最忠实的爪牙,也是欺辱过她的人。 她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加快,只是看似随意地拐进了旁边一条更窄,堆满杂物散发着霉味的死胡同。 那两个跟班见状一喜,以为猎物慌不择路,立刻加快脚步追了进去。 胡同尽头,林西西背对着他们,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臭娘们!把钱交出来!”一个跟班恶狠狠地低吼,另一个则狞笑着堵住了巷口。 林西西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笑了笑。 她摊开双手,空空如也。 “钱?什么钱?你们彪哥被狗咬得还不够惨,让你们也来尝尝滋味?” “少他妈废话!老子看见刀疤刘给你钱了!”堵巷口的跟班不耐烦地逼近。 “哦?你们看见了?”林西西轻轻歪了歪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那你们有没有看见……”她顿了顿道:,“……这里的老鼠,最近脾气不太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 “吱吱——!”“唧唧喳喳!” 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的啮齿动物嘶鸣声猛地从四面八方响起! 只见两侧堆叠的破木箱,烂箩筐,废弃的麻袋堆里,数十只大大小小,皮毛油亮甚至带着凶狠眼神的老鼠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了出来! 它们目标极其明确,无视林西西,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直扑那两个跟班! 老鼠们疯狂地顺着他们的裤腿往上爬!撕咬裤管!甚至有几只格外凶悍的直扑他们的脸和脖子! “啊——!老鼠!好多老鼠!” “滚开!滚开啊!”两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跟班瞬间魂飞魄散!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密集的恐惧感瞬间淹没了贪婪! 他们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蹦跳着惨叫着,如同两个滑稽的小丑,哪里还顾得上抢钱抓人? 只想立刻逃离这恐怖的老鼠地狱! 林西西冷冷地看着他们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冲出死胡同,连头都不敢回。 她轻轻打了个无声的响指,那些凶悍的老鼠如同接到命令的军队,迅速停止了攻击,窸窸窣窣地退回阴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啧,就这点胆色。”林西西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手赶走了两只苍蝇。 抬头看了一眼鼠老大,“谢咯鼠兄弟,下次来给你们带吃的。” 她从容地走出死胡同,继续踏上归途。 【害!妹子小事哈,这一带哥罩着勒。】 老鼠老大说完就跑回去洞里去。 她回到林家村村口时,天色已近黄昏。 远远地,林西西就看到自家那破败的土坯房院门外,围着几个半大孩子,探头探脑,其中一个正是村里有名的小喇叭,赵彪的远房侄子赵小虎,他们似乎在好奇地张望,但眼神里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窥探。 林西西心中了然。 赵彪在黑市吃了大亏,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但他肯定会派人盯着自己家,想看看她回来后的状态,甚至可能想趁她刚到家心神不宁时搞点小动作。 她微微一笑,非但没有避开,反而放慢脚步,故意挺直了背,脸上还挂起了愉悦的笑意。 她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那几个孩子听见。 “小虎,看什么呢?”林西西走到院门口,声音清脆,带着点明知故问的戏谑,主动打招呼。 她眼神清亮,脸上干干净净,除了衣服有点旧,哪里像个刚在黑市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的人? 反而像是……捡了钱一样开心? 赵小虎和几个孩子被她这反常的精神奕奕的样子弄得一愣。 预想中的狼狈。 “没……没什么!西西姐,你……你从镇上回来了?”赵小虎有些结巴。 “是啊,”林西西大大方方地推开院门,声音爽朗,“去镇上碰碰运气,嘿,你猜怎么着?运气还真不错!” 她故意顿了顿,看到几个孩子竖起耳朵,才压低一点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兴奋,“遇到个识货的大老板!把我那点山货全收了,价钱给得可公道了!” 她拍了拍怀里,装着钱票的位置,发出一点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 “真…真的?”另一个孩子忍不住问。 “那还有假?”林西西笑容灿烂,眼神却扫过赵小虎有些发白的脸,“不过路上可不太平,听说黑市那边不知道谁惹了马蜂窝,一群野狗发了疯似的咬人,啧啧,可惨了!还好我走得早,没碰上!” 她语气带着点后怕,但眼神里的轻松和那拍胸脯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在庆幸自己运气好躲过一劫。 第13章,以后他看着我都得绕道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林西西不仅没事,好像还赚了钱? 而且她似乎根本不知道黑市的事跟赵彪有关? 赵小虎心里直打鼓,他叔叔赵彪可是被人抬回来的,浑身是伤,嘴里还骂着林西西和野狗……可眼前这林西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指挥野狗咬人的样子啊?难道真是巧合? “好了,天快黑了,都赶紧回家吃饭吧!”林西西笑眯眯地挥挥手,像赶小鸡仔一样,“别让爹娘担心。” 说完,她施施然走进院子,反手“咔哒”一声,不轻不重地关上了院门。 门外,几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赵小虎更是满心疑惑和一丝忌惮。 林西西刚才那轻松愉快、仿佛捡了大便宜的样子,让他们想传点坏话都找不到由头。 难道……彪叔真是自己倒霉? 院子里,林母正心神不宁地搓洗着几件破旧衣服,听到女儿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当看到林西西完好无损,甚至脸上还带着红晕,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挤出一个笑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然而,堂屋的门帘“哗啦”一声被粗暴地掀开,林父阴沉着脸,一步跨了出来。 他身材干瘦,背有些佝偻,常年劳作的脸上刻满风霜,此刻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盛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还知道回来?!”林大山的吼声带着颤抖,劈头盖脸砸向林西西,“你是不是又去黑市了?!你是不是嫌命长,非要惹祸上身才甘心?!” 林西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预料到父亲的反应不会好,但没想到是如此的激烈。 她深吸一口气,解释:“爹,我没去黑市,我就在后山……” “放屁!”林大山粗暴地打断她,唾沫星子飞溅,“后山?后山能弄来这么多钱?!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昨天你带回来的钱我就心惊肉跳了一宿!今天你又去?!你是不是碰见刀疤刘了?村里都传遍了!说有个黑市大老板找到咱家来了!林西西!你…你这是要把全家往死路上逼啊!” 他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仿佛女儿带回来的不是钱,而是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赵彪的凶残黑市的混乱、投机倒把的罪名……这些恐惧紧紧缠绕着他这个老实巴交,只想苟活的小农民。 “爹!你听我说……”林西西试图冷静解释。 “我不听!”林大山猛地挥手,仿佛要挥开什么瘟神,“钱呢?!昨天的钱呢?!还有今天的!都拿出来!赶紧的!我去…我去还给人家!去给赵彪磕头认错!求他放过我们!” 他声音嘶哑,“咱们惹不起!咱家祖坟冒青烟也惹不起这些煞星啊!你…你非要把你娘和我这把老骨头都葬送了才满意吗?!” 他看向林西西的眼神,充满了不理解和深深的排斥,仿佛她不是带来希望的女儿,而是招灾惹祸的扫把星。 林母被丈夫的激烈反应吓坏了,手里的衣服掉进水盆也浑然不觉,她看看暴怒恐惧的丈夫,又看看脸色沉静但眼神倔强的女儿,嘴唇哆嗦着,想劝又不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夕阳的暖光也驱不散这沉重的阴霾。 林西西看着父亲因恐惧而阴沉的脸,看着母亲无助含泪的双眼,心中那股满载而归的喜悦和成就感被狠狠浇了一盆冰水。 她不再试图立刻解释,而是冷静地放下背篓。 她甚至没有去看父亲,而是先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拍了拍母亲冰凉颤抖的手背,低声道:“娘,别怕。”安抚着母亲。 然后,她才转过身,直面暴怒恐惧的父亲林大山。 她没有争辩,没有哭诉,冷冽的目光直视着林大山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清晰道:“爹,您怕赵彪?” 林大山被她这平静的态度和直指核心的问题噎了一下,更加愤怒道:“废话!谁不怕那个活阎王?!” “好。”林西西点点头,仿佛确认了一个关键点。她不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今天刀疤刘给的那厚厚一沓钞票和粮票,只有实实在在的纸钞和粮票。 她“啪”的一声,将它们拍在院子中央那张摇摇晃晃的破木桌上。 厚厚一叠钞票,在夕阳下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诱惑力,也刺痛了林大山的眼。 林母的呼吸一窒!林大山更是眼睛瞪圆,死死盯着那堆钱,恐惧瞬间攀升到顶点, 这么多钱!这得惹了多大的祸?! 林西西无视父亲瞬间惨白的脸色,声音依旧平稳,:“爹,您怕赵彪,因为他凶,他狠,他背后有人,他能随时捏死我们,对吗?” 她不等父亲回答,她一字一句,:“但是,您口中的活阎王赵彪,今天在黑市,被一群发了疯的野狗撕咬,现在正躺在他家炕上,浑身是伤,皮开肉绽,没一两个月绝对下不来床! 林大山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晃了晃,脸上的暴怒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母也捂住了嘴,眼睛瞪得老大。 林西西微微上前一步,她指着桌上那堆钱:“您看看他现在的下场!再看看我!我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带着这些钱!” “他赵彪是凶,是狠!但他现在只是一条断了腿,只能躺在家里哀嚎的疯狗!”林西西的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他连自己的命都差点被野狗收了,他还有本事,还有那个胆子,来找我们麻烦吗?您觉得,那些野狗……真的是意外吗?” 她放缓了语气,但每个字都敲在林大山的心上:“爹,钱,不是灾祸。它是我们吃饱穿暖的指望,是让赵彪那种人掂量掂量的底气!他敢动我吗?他敢动您和娘吗?他要是敢,他今天早上就动手了!结果呢?是野狗!这些意外,会让他和他的人,以后看见我都绕着走!” 第14章。嘤嘤嘤讨厌臭男人。 林西西的目光扫过呆若木鸡的父母,最后语气放柔,不容他们反驳:“娘,钱您收好。明天去买肉,买细粮,买布,该花的就花!咱家的苦日子,到头了!” 她又看向父亲,:“爹,您要是实在怕,怕这钱烫手,怕赵彪好了以后报复……”她顿了顿, “那您就把我分出去单过!这祸事,我林西西一个人担着!绝不连累您二老!但您要想清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说完,她不再看父亲那铁青脸,弯腰拎起装着山货的背篓,转身就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背影挺直,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母看着女儿决绝的背影,又看看桌上那堆象征着希望却也带来巨大冲击的钱票,再看看丈夫那失魂落魄,仿佛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样子,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但这一次,她颤抖着手,却无比坚定地一把将桌上的钱和票,紧紧地抓在了手里,捂在了心口! 女儿的话,像一道强光,刺破了她心中厚重的恐惧阴云。 林大山则像被抽掉了脊梁骨,颓然跌坐在门槛上,抱着头大喘气着。 刚女儿的话,还有赵彪被野狗撕咬重伤的消息,彻底粉碎了他对活阎王不可撼动的恐惧认知,桌上那堆实实在在的钱……这一切都在猛烈冲击着他几十年形成的胆小怕事的本能和世界观。 林西西回到自己简陋的小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父亲的顽固和恐惧比预想的还要可怕。 她相信,现实和利益,最终会战胜恐惧,而她要做的,就是继续强大下去,用无可辩驳的事实,让父亲,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她林西西,已非池中之物!赵彪之流,不过是她逆袭路上,注定要被踩在脚下的绊脚石! 夜色渐深,破旧的土屋里,油灯的光芒虽然微弱,却映照着两张充满了希望的脸庞。 林西西知道,自己已经稳稳地迈出了坚实第一步。 天刚蒙蒙亮,薄雾笼罩着寂静的林家村。林西西已背着改良过的轻便背篓,手持一根削尖的硬木棍,悄无声息地出了院门。 她没有直接往后山坳走,而是先绕到村西头废弃的晒谷场,那里堆着高高的草垛,目光扫视着通往后山的几条小路,警惕的看着四周。 果然,在通往野猪道方向的小路口,一个蹲在树下假装抽烟的熟悉身影映入眼帘是赵彪另一个心腹狗腿子,王癞子! 林西西嘴角微扬。赵彪果然不死心,伤还没好利索就派人盯梢了。 可惜,太嫩。 她轻盈滑下草垛,没有半分犹豫,转身就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村东头那片据说有野狼出没的、连老猎户都少去的老鹰涧走去。 她的脚步不快不慢,身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确保王癞子能看到她改变了方向。 王癞子果然精神一振,以为林西西被吓怕了,不敢去野猪道,连忙掐灭烟头,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林西西感知着身后那笨拙的跟踪,心中冷笑。她故意在老鹰涧边缘复杂的地形中绕了几个圈子,利用几块嶙峋怪石和茂密的灌木丛做掩护。在一个陡峭的布满湿滑苔藓的小坡前,她停了下来,仿佛在观察地形。 王癞子见她停下,也赶紧缩在一块石头后面探头探脑。 就在这时!“沙沙沙……”一阵轻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从王癞子身后的枯叶堆里传来。 他猛地回头! 只见一条足有成人手臂粗、色彩斑斓的赤链蛇正从枯叶中缓缓昂起头,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他,鲜红的信子“嘶嘶”吞吐!这蛇虽然毒性不算强,但被咬一口也绝对够受! “妈呀!”王癞子魂飞魄散,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蹭! 他本就是欺软怕硬的货色,最怕这些蛇虫鼠蚁! 林西西仿佛才发现动静,惊讶地回头:“哎呀?王癞子?你躲那儿干嘛呢?小心蛇啊!” 她声音里带着点关切,眼神却平静无波。那条蛇似乎被王癞子的动静激怒,作势欲扑! 王癞子哪还顾得上盯梢?连滚带爬地就往回跑,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连滚带爬的狼狈样子,引得灌木丛中几只早起觅食的鸟儿都惊飞起来,发出叽叽喳喳的“嘲笑”声。 林西西看着王癞子消失的方向,轻轻打了个响指。 那条凶悍的赤链蛇如同得到了赦令,立刻温顺地垂下头,小声音抱怨道:【嘤嘤嘤……真讨厌~臭男人。】说完了,悄无声息地滑回了枯叶深处。 她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 她不再耽搁,立刻调转方向,钻进一条隐蔽的被藤蔓遮掩的小径。 这才是通往野猪道腹地真正的少有人知的近路!前世为了逃命,她可把这片山摸透了。 进入真正的野猪道区域,林木遮天蔽日,空气潮湿而带着浓郁的腐殖质气息。 这里地形复杂,野兽出没,危机四伏。 但对拥有兽语能力的林西西而言,这里却如同自家的后花园。 她不再需要像前世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搜寻。 她微微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一种无形的带着善意的意念如同水波般扩散开去。 很快! “吱吱!”一只毛茸茸、眼睛滴溜溜圆的小松鼠从树冠上轻盈地跳下,落在不远处一根低矮的树枝上,好奇地看着她,小爪子还捧着一颗松果。 “唧唧!”一只色彩斑斓的蓝喉歌鸲也落在稍远的灌木上,歪着小脑袋,紧接着,一只在林间悠闲踱步的獐子也停下了脚步,警惕但并未逃开。 林西西嘴角含笑,意念中清晰地传递出温和的询问和寻找珍贵山货的请求,主要是菌类、草药和野蜂蜜,并承诺不会伤害它们。 小松鼠最先响应!它“嗖”地一下窜上另一棵大树,在离地约两米高的一个巨大树瘤后面停了下来,用小爪子急切地指着树瘤下方被苔藓覆盖的缝隙。 第15章,独家货源。 林西西快步上前,小心拨开厚厚的苔藓和腐叶,一股浓郁的类似肉桂的奇特香气扑面而来!只见几株形态奇特通体呈深褐色表面有清晰环形纹路的菌子紧紧贴着树根生长! “肉桂灵芝!”林西西瞬间兴奋起来,这可是比菌子珍贵十倍不止的滋补圣品! 前世她只在县城药铺的橱窗里见过风干的,一小片就价值不菲!这几株品相极好,年份不浅! 她小心翼翼地用随身携带的小药锄,连带着腐殖土一起挖出,用柔软的苔藓包裹好,放进背篓暗袋。 那只蓝喉歌鸲也扑棱着翅膀,飞到一片向阳的陡峭岩壁下,对着石缝里几株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鸣叫。 林西西攀爬过去一看,更是惊喜!“七叶一枝花!”清热解毒的珍贵草药!市价比灵芝还高! 那只獐子则带着她绕过一片危险的沼泽地,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 这里阳光充足,几棵巨大的古树上,悬挂着好几个硕大的金黄色的蜂巢! 野蜂蜜啊!这可是纯天然的营养品和硬通货! 林西西没有贸然上前,她再次集中意念,带着善意和等价交换的请求,与蜂群进行着微妙的沟通。 她承诺只取一小部分蜂蜜,并会留下一些它们需要的附近能找到的特定花粉作为补偿。 瞬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嗡嗡作响,充满警惕的蜂群,竟然缓缓让开了一条通道! 几只体型较大的工蜂甚至飞到她面前,绕着她盘旋了几圈,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才飞回蜂巢。 林西西心中大定。她动作麻利地爬上树,用特制的涂抹了特殊草药汁液的薄布,罩住口鼻,用小刀精准而快速地割下其中两个蜂巢约三分之一最饱满的蜜脾,用宽大的树叶包裹好,迅速下树。 同时,她信守承诺,将之前在路上收集到的一小包特定野花花粉,小心地撒在蜂巢下方的干净石头上。 蜂群在她离开后,立刻涌向那些花粉,并未表现出任何攻击性。 不到一个上午,林西西的背篓暗袋里已经塞满了价值远超昨日黑市收获的珍品! 肉桂灵芝,七叶一枝花,还有两大块沉甸甸,金黄剔透的顶级野蜂蜜! 这效率,是前世想都不敢想的! 满载而归的林西西,心情极好,她特意绕到老鹰涧边缘,准备从另一条路下山。 刚走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山脊,就看到下方小路上,赵彪拄着根粗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地走着,脸上手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身边跟着脸色苍白的王癞子,两人正骂骂咧咧,显然是在找她。 林西西眼神一冷。真是阴魂不散。 她没有躲藏,反而主动走到显眼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她的背篓沉甸甸,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红晕,但眼神清亮,精神抖擞,甚至嘴角还噙若有若无的笑意,与赵彪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彪一抬头看到林西西,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怨毒的光芒:“林西西!你个扫把星!昨天是不是你搞的鬼?!” 林西西故作惊讶,声音清脆地在山间回荡:“彪哥?您这伤……怎么弄的?哎呀,看着可真疼!您说昨天?昨天我在镇上卖完山货就赶紧回来了啊?路上还听说黑市那边野狗发疯咬人了,可吓人了!还好我跑得快!”她一脸后怕和庆幸,表演得毫无破绽。 “你放屁!那些狗……”赵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西西就要开骂。 就在这时!“呦——!”一声清越悠长充满威严的鹰唳陡然从高空传来! 只见一只翼展近两米的成年金雕,如同金色的闪电,正从林西西身后的山巅俯冲而下! 它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的赵彪和王癞子,带着一种顶级掠食者的冰冷威压! 金雕的俯冲速度极快,带着令人心悸的破空声! 它并未攻击,只是在距离赵彪头顶不足十米的高度猛地拉起,巨大的翅膀扇动带起的强劲气流,吹得赵彪和王癞子头发倒竖,几乎站立不稳! 两个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妈呀!”王癞子吓得直接瘫坐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赵彪也是脸色煞白,腿肚子直哆嗦,仰头看着那在头顶盘旋,目光如电的金雕,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这种猛禽带来的压迫感,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林西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援兵惊了一下,但随即了然。 这金雕的领地意识极强,赵彪和王癞子闯入它的领域还大声喧哗,显然是惹恼了这位空中霸主。 她心中一动,并未表现出害怕,反而对着盘旋的金雕,微微颔首,意念传递感谢的信息。 【谢咯!鹰老大。】 那金雕锐利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再次发出一声嘹亮的唳鸣,仿佛在宣告主权,然后才振翅高飞,消失在云层之中。 山脊上,只剩下吓破了胆的赵彪和王癞子,以及从容淡定仿佛被神明庇佑的林西西。 “彪哥,这老鹰涧的鹰,脾气可不太好。”林西西语气平淡,带着小小的提醒,“您伤没好,还是少往这种深山老林钻比较好。万一再被什么野兽……或者天上的猛禽不小心伤着了,可就不划算了。”她特意在不小心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说完,她不再看面如死灰的赵彪,背着沉甸甸的收获,步履轻快地沿着山路向下走去。 阳光穿过林隙,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胜利的光辉。 赵彪看着林西西消失在林间的背影,又震惊又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再也不敢轻易说出报复的话。 那诡异的野狗,那突然出现的老鼠,还有刚才那只可怕的金雕……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还是……这个林西西,真的有点邪门?! 林西西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刀疤刘!他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蓝布褂子,少了点黑市的戾气,多了点生意人的精干,正背着手在她家破院门外踱步,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期待。 看到林西西回来,刀疤刘眼睛一亮,快步迎上来:“林同志!你可回来了!” 林西西心中了然,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刘老板?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挡在院门前,没有立刻请他进去的意思。 刀疤刘搓着手,笑得有些谄媚:“哎呀,林同志,昨天你走后,黑市那边可太乱了!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你说的野猪道的好东西啊!这不,一大早就打听着找来了!”他压低声音,“昨天那批‘玉顶盖’,品质是真的好!我转手就赚了一笔!林同志,你可是我的财神爷啊!你看,这独家货源的事……” 第16章,都是好货。 林西西心中冷笑。这刀疤刘,消息倒是灵通,鼻子也够尖。 看来昨天的独家诱饵和军区大院的烟雾弹效果显著。 她没有立刻答应,反而露出为难的神色:“刘老板,实不相瞒,那野猪道可不好走,危险着呢。今天我也就采了点寻常的……”她故意拍了拍沉甸甸的背篓,发出闷响。 刀疤刘眼睛更亮了,寻常东西能有这分量? 他连忙道:“林同志放心!价钱绝对公道!绝对比市价高!而且,” 他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赵彪那小子昨天吃了大亏,肯定想报复你!只要你肯长期供货给我,黑市这边,我刀疤刘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赵彪也不行!” 这正是林西西想要的!一个在镇上黑市有势力的合伙人,不仅能解决销路,更能形成一道保护伞!但她不能表现得太急切。 她沉吟片刻,仿佛在权衡,最终才勉强点头:“刘老板既然这么有诚意……行!不过,规矩得先说好。第一,我只认你一家,但你得保证绝对的公道价,不能压价!第二,货,我只送到镇外安全的地方,具体地点每次交易前再定,黑市我暂时不会再去。第三,我的身份和货源,你必须保密!要是泄露出去,或者让赵彪他们知道是你收的货……” 眸子微眯起 “那咱们的合作,立刻终止!而且,后果自负!”她最后一句话带着冰冷的警告。 刀疤刘被她突然迸发的锐气震了一下,连忙拍胸脯保证:“没问题!林同志爽快!规矩我懂!绝对守口如瓶!价钱绝对让你满意!” 林西西这才侧身让开院门:“那…刘老板进来坐坐?正好看看今天的货?” 刀疤刘喜出望外:“好好好!” 当林西西在简陋的堂屋里,轻描淡写地拿出包裹好的肉桂灵芝,七叶一枝花,尤其是那两大块金黄透亮散发着浓郁花香的野蜂蜜时,刀疤刘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呼吸都粗重了! “这…这…肉桂灵芝?!七叶一枝花?!还有这成色的野蜂蜜?!”刀疤刘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这些都是有价无市的顶级山珍啊!他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在向他招手! 林西西看着刀疤刘失态的样子,心中波澜不惊。 她淡定地报出一个远超刀疤刘心理预期但又让他无法拒绝的高价。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刀疤刘几乎是抢着掏空了身上的现金和粮票,还额外搭上了一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才心满意足又肉痛无比地捧着宝贝离开了。 看着桌上厚厚一沓钞票,粮票和那块崭新的手表,林母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林西西拿起那块手表,熟练地上好发条,戴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和指针规律的滴答声,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娘,看到了吗?”林西西声音平静道:“这只是开始,赵彪的威胁?已经变成我们赚钱的助力了,这片大山?就是我们的宝库。”? 六十天?足够彻底翻身了! 而刀疤刘几乎是飘着离开林家那破败小院的,怀里沉甸甸的顶级山珍和野蜂蜜,价值远超他付出的钞票粮票和那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 肉痛是真肉痛,但狂喜更是发自肺腑,他仿佛已经看到县城甚至市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这些稀罕物争相向他递条子的场景。 这林西西,哪里是丧门星?简直是天降财神! 至于赵彪?呵,一个断了腿的土霸王,在黑市的利益面前,算个屁!刀疤刘暗下决心,回去就放出话去,林家村这丫头,他刀疤刘罩定了!谁敢动她,就是跟他刀疤刘过不去! 院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可能窥探的视线。 堂屋里,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林母双手颤抖地抚摸着桌上那厚厚一叠大团结和花花绿绿的票证,还有那块在破旧桌面上显得格外耀眼的上海牌手表,嘴唇哆嗦着。 “西…西西…这…这都是真的?”林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带着不敢置信的狂喜。 林西西拿起那块手表,冰凉的金属表带贴在手腕上,熟练地上紧发条,清脆的“哒哒”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她将手腕伸到母亲眼前,表盘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娘,是真的。以后,咱家看时辰,不用再抬头估摸日头了。” 林母看着女儿沉稳的脸和手腕上象征着城里人才有的手表,再看看那堆钱,心头的巨石彻底落了地,转化为巨大的欣喜和自豪。 她用力点头,抹着眼泪:“好!好!娘信你!娘都听你的!” 林父林大山一直沉默地蹲在墙角,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烟雾缭绕中,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财富,又看看女儿手腕上的表,再看看妻子脸上十几年未见的鲜活光彩。 赵彪被野狗撕咬的惨状,还有刀疤刘那毕恭毕敬又隐含畏惧的态度……一幕幕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 恐惧依旧盘踞在心底,但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正在艰难地驱散着那层厚厚的阴霾。 他猛地磕了磕烟袋锅子,站起身,:“钱…你娘收好,锁箱底!手表…戴着,别显摆!赵彪…哼!”他最后那声冷哼,虽底气不足,却已是巨大的进步。 他不再提还钱磕头,默认了这笔烫手财富的存在。 林西西心中微动,知道父亲这关算是初步迈过去了。 她需要时间,更需要持续不断的事实来加固父亲的信心。 “爹,娘,这些钱,是咱们翻身的本钱,但还不是享受的时候。眼下三件事。” 林西西心里明白,过分张扬会引来其他人嫉妒。 “这第一,明天娘去镇上,用粮票买足细粮白面,割几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再扯几尺厚实耐穿的棉布回来,给爹娘都做身新棉袄,入冬了,不能再冻着。剩下的钱票,分开放好,藏严实。” 林母连连点头:“娘晓得!娘一定办好!” “第二,”林西西目光转向林大山,“爹,咱家这屋顶,西墙那裂缝,还有院门,都得修。您是老把式,手艺在。明天开始,您去村东头张木匠家看看,买点结实木料和瓦片回来,该修该补的,咱自己动手,工钱,按天算,我给您开。” 她深知,让父亲忙碌起来,参与到改变家园的行动中,是消除他恐惧建立自信的最好方式。 林大山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修房子?这可是他拿手的! 而且…女儿还给他开工钱?一种被需要和尊重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挺了挺佝偻的背:“成!这事包在爹身上!” 第17章,想欺负我妹子? “第三,”林西西突然变得眼神锐利起来,“也是最重要的,从今天起,爹娘对外,一个字都不要提菌子,山货,蜂蜜药草!更别提刀疤刘和钱!有人问起,就说我运气好,在山上捡了点寻常山货,换了点零碎钱,买了点吃的用的糊口, 尤其是赵彪家的人,或者王寡妇那种嘴碎的,更要小心!问急了,就说不知道,或者哭穷。” 她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更明白林家村眼红病有多重,在彻底站稳脚跟拥有绝对自保能力之前,低调是最大的护身符。 兽语是她的底牌,但人心叵测,她不能事事都靠动物解决,必须建立起人的防御。 “对对对!西西说得对!”林母一脸认真:“咱关起门来过日子,不招摇!” 林大山也用力点头:“听闺女的!” 初步安排妥当,林西西回到自己小屋,她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借着油灯微弱的光,摊开一张粗糙的草纸,拿起半截铅笔头。 重生六十天倒计时,每一天都弥足珍贵。 今天的收获远超预期,但只是起点。 刀疤刘的渠道打开了,但如何稳定安全高效地获取山珍,才是持续发展的核心。 她闭上眼,意念如同无形的网,悄然散开。 栖息在屋檐下的麻雀,墙角的蟋蟀甚至远处山林边缘的夜枭,都成了她的“信息基站”。 她意念清晰传递,“帮我盯着赵彪家,还有王寡妇家,他们有什么动静,尤其是关于我的,立刻告诉我。报酬,明天给你带白面馒头心儿。” 墙角传来悉悉索索兴奋的回应:【吱吱!放心妹子!包在哥身上!馒头心儿,要软乎的!】 她呼唤那只今天立下大功的小黄狗,【你带几个机灵的兄弟,轮班在我家院子附近转悠,有生人靠近,特别是带着恶意的,就吠叫示警。】 小黄狗的声音忠诚无比:【呜汪!大姐头放心!看家护院,小黄最在行!】 她又联系了山林里几只机灵的松鼠和那只蓝喉歌鸲:【帮我留意后山坳野猪道、老鹰涧,特别是那些隐秘角落,还有没有像肉桂灵芝、七叶一枝花这样的宝贝?或者大片的菌窝?野蜂窝的位置也留意一下。发现了,给我留记号。】 小动物们叽叽喳喳回应着,充满了干劲。林西西承诺的带吃的对它们而言就是最直接的动力。 一张由动物伙伴构成的无形警戒网和信息网,悄然在林家村及周围山林铺开。 林西西如同坐在蛛网中心的蜘蛛,任何风吹草动,都将在第一时间反馈到她这里。 第二天,林家村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林母挎着篮子去了镇上,回来时篮子里装着沉甸甸的白面,油纸包着的肥猪肉,还有一卷深蓝色的厚棉布。 虽然她低着头,脚步匆匆,但眼尖的村民还是看到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老林家买细粮割肉扯布了!”“林西西那丫头真弄到钱了?” 林大山也一改往日的颓丧,挺着腰板去了张木匠家,扛回了几根结实的杉木和一小摞青瓦。 他开始叮叮当当地修补自家摇摇欲坠的屋顶和院墙,动作麻利,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专注和隐隐的干劲。 王寡妇扒着自家矮墙,看着林家院子里的动静,三角眼里满是嫉妒和疑惑:“呸!走了什么狗屎运?那死丫头真能弄到钱?别是偷的吧?” 她想去探探口风,但刚走到林家院门口,那只昨天还蔫巴巴的小黄狗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对着她龇牙咧嘴,发出威胁的低吼,吓得王寡妇一哆嗦,骂骂咧咧地退了回去。 赵彪躺在自家炕上,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疼得龇牙咧嘴。 王癞子添油加醋地汇报着林家的变化和林西西的“嚣张”,不仅买了细粮肉布,林大山还修起了房子!更可气的是,他今天想偷偷摸摸再去盯梢,结果刚靠近老鹰涧外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群马蜂,追着他蛰了好几个大包!现在脸肿得像猪头! “废物!都是废物!”赵彪气得抓起炕头的粗瓷碗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眼神阴鸷咬牙切齿道:“林西西…老子不信邪了!你能躲过狗,躲过蛇,还能躲过马蜂?还能一直走运?给老子盯死了!老子养好伤,非弄死你不可!还有刀疤刘那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他心中对刀疤刘的恨意也升腾起来。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咬牙切齿的诅咒,正被一只潜伏在房梁阴影里的老鼠听得清清楚楚。鼠老大绿豆大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吱吱,想弄死我妹子?还骂刘老板?等着吧你!】 与此同时,林西西再次进山了。这一次,她目标明确,步履轻松。松鼠在枝头为她引路,直接将她带到了一个背阴湿润布满腐木的隐秘山谷。 那里,一大片肥厚饱满色泽如羊脂玉般的玉顶盖菌子,如同散落的珍珠,静静生长。 旁边一处向阳的石壁上,蓝喉歌鸲正对着几株叶片奇特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欢快鸣叫哪里有几株品相极好的铁皮石斛! 林西西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兽语导航,精准定位顶级资源点。 这感觉,比前世拿着指南针还爽。 她动作麻利地开始采摘,心中盘算着这批货的价值,以及如何利用刀疤刘的渠道,进一步积累原始资本,为下一步更大的计划,离开林家村,利用上辈子的信息,搭上时代变革的东风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阳光穿过林隙,洒在她专注而自信的脸上,乐此不疲,手中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第18章 ,百年老鬼附体。 林西西将采摘好的铁皮石斛小心放入背篓,目光扫过那辆崭新的二八杠自行车,嘴角却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辆车,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工具,频繁往返于山林与镇外交易点,耗费在路上的时间实在太多。 有了自行车,效率能成倍提升,意味着她能探索更远的深山,找到更珍贵的山货,也能更快地将烫手的财富转化为更安全的资本积累,风险固然有,但与时间成本和潜在收益相比,值得一搏。 况且,她并非招摇过市,每次回村都特意选择人少的傍晚或清晨,尽量避开人群。 然而,刻意的低调,并不能完全隔绝恶意的窥探。 就在林西西推着自行车,准备踏上归途时,她没有注意到,远处山坡灌木丛的阴影里,一双充满恶意和惊恐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是王癞子! 他奉赵彪之命,拖着被马蜂蛰肿的半边脸,忍着疼痛和屈辱潜伏在此,就是为了盯紧林西西的一举一动。 当王癞子看到那辆锃亮的二八杠自行车时,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连彪哥都弄不到的新洋车子,这“丧门星”居然骑上了?! 王癞子连滚带爬地冲回赵彪家,也顾不上脸上的伤,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彪…彪哥!大…大事不好!那…那林西西…她…她弄了辆洋车子!崭新的二八杠!就在后山脚!我亲眼看见的!”他描述得唾沫横飞,将林西西的悠闲和自行车的气派添油加醋,字字句句都像针一样扎在赵彪的心上。 “彪哥!不能忍了!那臭娘们太狂了!骑上洋车子了!全村人都看着呢!这口气不出,以后谁还怕咱们?”王癞子煽风点火。 ..赵彪脸色瞬间铁青,额角青筋暴跳,猛地一拳砸在炕沿上,牵动伤口,疼得他倒吸冷气,但眼中的凶光却更盛:“妈的!臭婊子!显摆!她这是故意显摆给老子看呢!骑上洋车子了?!好!好得很!老子……”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车砸了把人撕了,可断腿的剧痛无情地提醒着他的无力。这种憋屈感让他几乎发狂! 只能无能狂怒地低吼:“该死!该死!老子咽不下这口气!可这腿…王癞子!你给老子想个法子!现在!立刻!老子要让她好看!让她在村里再也抬不起头!” 王癞子肿着脸,畏畏缩缩:“彪…彪哥…那娘们邪门得很…狗啊马蜂啊…咱们…咱们硬碰硬怕是…” “怕?!怕个鸟!”赵彪抄起炕上的药碗就想砸过去,但剧烈的疼痛让他手臂一软,药碗哐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褐色的药汁溅了一地。 他喘着粗气,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是啊,太邪门了!硬来…真能行吗? 就在这暴怒与恐惧交织的压抑时刻,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带着刻意哭腔的女声:“彪…彪哥…我…我能进来吗?” 是林悦儿。她算准了赵彪被刺激到顶点,陷入暴怒又无计可施的绝佳时机。这时候她刚好出现。 赵彪正在气头上,看谁都不顺眼,怒吼道:“滚进来!嚎什么丧!” 林悦儿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不起眼补丁的旧衣裤,眼睛红肿,像是哭了很久。 她怯生生地挪进门,仿佛被屋里的低气压吓得瑟瑟发抖,噗通一声就跪在炕前冰冷的地面上,眼泪说来就来,扑簌簌往下掉:“彪哥…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死去的赵叔啊!咱们村…怕是要遭大祸了!” “你胡咧咧什么?!”赵彪烦躁地吼道,但大祸两个,让他狂怒的脑子稍微冷静了一丝,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林悦儿,“说清楚!什么大祸?” “彪哥!”林悦儿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脸上表情担忧,身体还配合地微微发抖。 “您…您还不知道吧?那林西西…她…她真的不对劲啊!太邪门了!您仔细想想,自从她从军区回来,您就接连出事!先是野狗无缘无故发疯咬您…接着是王癞子哥被马蜂追着蛰…现在,她连想都不敢想的洋车子都骑上了!那东西多金贵?她哪来的钱?哪来的门路?咱们村祖祖辈辈,谁见过这么邪门的事?这根本不是运气好,这是妖法啊!” 她观察着赵彪脸上的表情,知道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声音带着蛊惑道:“彪哥,我…我昨儿个实在担心得睡不着,偷偷去镇上…找了那个最有名的刘瞎子算了!他…他掐指一算,脸都吓白了!”林悦儿的声音微微颤抖,“他说…说林西西这是被山里的百年老鬼附体了!怨气冲天!专克像您这样阳气足、命格硬的汉子!她是回来报仇的!要把所有压过她得罪过她的人都克死克绝!要把咱们林家村搅得家破人亡啊!您这腿…王癞子哥这脸…恐怕都是她暗中作法害的!” 赵彪的脸色随着林悦儿的话越来越白,额头甚至渗出了冷汗。 他本就迷信,加上接连的诡异遭遇,林悦儿这番煞有介事细节满满的算命结果,瞬间让他深信不疑!恐惧瞬间压倒了愤怒,他声音都有些发颤:“真…真的?那…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这妖孽作祟?!” “彪哥!不能啊!”林悦儿立刻表现出同仇敌忾的焦急。“刘瞎子说了,邪祟虽凶,但也有怕的东西!它们最怕污秽!最怕阳气!最怕当众被揭穿原形!” 她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声音逐渐变小,献上酝酿已久的毒计:“他教了个法子!用最污秽的东西,最好是陈年的粪水,趁着天刚亮,阳气初升的时候,泼到她家大门上!一边泼,一边要大声骂,骂她克亲克近,妖孽祸胎!用污秽破了她的法,用阳气镇住她的魂,再当众揭穿她的妖女真面目!三管齐下,她的邪法必破!到时候,不用您动手,她自个儿就得现原形!全村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把她当妖孽赶出村子!” 赵彪听得眼睛发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这法子听起来既解气又对症! 他激动地一拍大腿,结果疼得龇牙咧嘴:“好!好法子!就这么办!”但他随即想到自己的腿,“可…可老子这腿…” 第19章,臭死了,我的天。 “彪哥,您现在是伤在她邪法之下,更要保存元气!这种沾惹污秽破邪的事,不能脏了您的手!”林悦儿立刻接口,语气贴心又带着怂恿的意思。 “得找个…嗯…命格硬点,又心直口快的人去办!我看…王寡妇就挺合适!她命硬克夫,嘴巴也利索,平时就对林西西那丧门星的名头深信不疑!您只要跟她说清楚这是破邪除妖为村子除害,再…再稍微给她点好处或者…嗯…提醒她一下不去做的后果,她肯定愿意!” 林悦儿巧妙地将胁迫王寡妇的意图隐藏在为村子除害的大义之下。 赵彪此刻已被破邪和报复的快感冲昏头脑,哪里还会细想? 他狞笑一声:“王寡妇?行!就她了!王癞子!” 王癞子一个激灵:“彪哥?” “你马上去找王寡妇!告诉她,明天天一亮就给老子去办这事!用最臭的粪水,泼林西西家的大门!一边泼一边给老子骂!骂得越难听越好!把妖女,克亲,祸害这些词都给老子喊出来!”赵彪眼中凶光毕露。 “告诉她,泼成了,老子给她记一功!泼不成…” 他阴森地哼了一声,“…老子让她以后在村里比粪坑还臭!滚!” 王癞子领命,立马起身去找王寡妇了。 林悦儿低垂着头,掩去眼底得逞的阴冷笑意,声音依旧柔弱:“彪哥…您…您也好好养伤,等破了她的邪法,您这腿肯定能好得快些…”目的达成,她不再多留,也借口害怕,匆匆离开了赵彪家。 林家小院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灼热又复杂的目光。林西西将自行车小心停好,卸下背篓。林母看着女儿,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但也带着一丝隐忧:“西西,这…是不是太招摇了?你看那些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林西西拧了块湿布擦拭着车座,:“娘,该亮的时候就得亮。咱们不偷不抢,凭本事挣钱,怕什么?亮出来,一来是告诉有些人,咱们站起来了,别来惹,二是……”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让藏在暗处的那些人,自己按捺不住。” 她话音刚落,意念中就传来鼠老大兴奋又急促的汇报:【吱吱吱!妹子!大情报!赵彪家炸锅了!林悦儿那坏女人果然去煽风点火了!】 林西西神色不变,意念沉静:"说清楚。" 【吱吱!王癞子把你骑自行车的事添油加醋说了!赵彪气疯了,把炕桌都掀了!骂着要弄死你砸车呢!但他腿断了下不来炕,干嚎!然后林悦儿就进去了!装得跟小白兔似的!】鼠老大的声音充满鄙夷,【她跟赵彪说,你是被山里‘百年老鬼’附体了!专克他这样的硬汉!回来报仇的!】 【重点来了!吱!】鼠老大语气急促,【林悦儿教了个恶毒法子!让赵彪找王寡妇,明天天不亮就用最臭的粪水泼咱家大门!一边泼还要一边骂你是克亲妖女祸害!说什么用污秽破邪法’,当众揭穿你原形!泼成了给王寡妇记功,泼不成…赵彪威胁让王寡妇比粪坑还臭!王癞子已经去找王寡妇传话了!吱!太坏了!】 林西西眼神骤然冰冷,嘴角微微扬起。 果然来了!而且手段如此下作恶毒!泼粪?破邪?当众污蔑? 林悦儿,赵彪…你们也就这点能耐了。 她意念迅速下达指令:【鼠老大,干得漂亮!继续盯着赵彪家和王寡妇家!特别是王寡妇,看她什么时候出门,往哪个方向来!】 小黄,她呼唤院中假寐的小黄狗。【今晚精神点,明天天不亮可能有贵客上门送礼,你带几个兄弟在院墙根迎客,听我信号!】 【呜汪!大姐头放心!】小黄狗精神一振,尾巴摇得飞起。 凌晨,天色将明未明,正是人最困倦警惕性最低的时刻。 王寡妇家那扇破木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个臃肿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才像做贼一样闪身出来。她手里,赫然拎着一个散发着浓烈恶臭污秽不堪的木桶!祟地徘徊。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散发着浓烈恶臭、污秽不堪的木桶,三角眼里闪烁着怨毒。 赵彪昨晚那狰狞的威胁犹在耳边:“泼不上去?老子让你以后在村里比粪坑还臭!” 林悦儿那破邪的说法也让她心里发毛。她不敢不听赵彪的,更怕林西西那邪门的报应落到自己头上。 她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一咬牙,举起那沉重的粪桶,对准林西西家那扇新加固过的院门,就要狠狠地泼过去!嘴里还神经质地念叨着赵彪教她的污言秽语:“丧门星!克亲克近的妖孽!老娘用秽物破了你的邪法!让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一声尖锐刺耳的鼠叫猛地在她脚边炸响! 王寡妇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只见一只肥硕的大老鼠不知从哪里窜出,绿豆大的眼睛闪着凶光,竟不逃窜,反而朝着她的小腿肚狠狠一口咬去! “啊——!”剧痛让王寡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高举粪桶的手瞬间失衡! 这还没完! “汪汪汪!!”林西西家院墙的阴影里,一直潜伏的小黄狗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出!它没有直接咬人,而是精准无比地一头撞在王寡妇因为剧痛和惊吓而发软的小腿肚上! “噗通!”“哗啦——!!” 一连串令人瞠目结舌的声音响起! 王寡妇被老鼠咬,被狗撞,重心彻底失控,整个人朝后猛地摔倒在地! 而她手中那满满一桶污秽不堪、散发着恶臭的粪水,没有一滴泼到林家门上,反而被她自己高高扬起的动作,如同天女散花般,兜头盖脸结结实实地泼了她自己一身! 从头发丝到脚底板,瞬间被黄黑粘稠的污物覆盖!浓烈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呕——!”王寡妇被灌了满嘴,趴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混合着身上的污秽,场面令人作呕到了极点。 她像一只掉进粪坑的癞蛤蟆,徒劳地挣扎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哭嚎和咒骂。 这惊天动地的动静,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早起拾柴的,挑水的,下地的村民,纷纷被吸引过来。 当看到王寡妇那副惨绝人寰,臭气熏天的模样,以及她身边那个倒扣着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空粪桶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的老天爷!王寡妇?!” “她…她在干什么?!” “天呐!这…这是泼粪?泼谁?泼老林家?!” “自己泼自己一身?!这…这也太…” “呕…快离远点!太臭了!” 第20章,林悦儿又是你 各种声音传来,所有人都被这荒诞,恶心的场面震慑住了。 什么邪门,妖法的猜测,在王寡妇这自食恶果,狼狈到极致的惨状面前。 显得苍白又可笑!这分明是缺德事做多了,遭了现世报! 林西西推开院门走了出来。她似乎也是被惊动,脸上带着惊讶。冰冷的眼神,她看着地上那滩污秽中挣扎的王寡妇,声音清晰地穿透嘈杂:“王婶,大清早的,你拎着这么一桶好东西堵在我家门口,是想给我家‘施肥’?还是想给我驱邪’?” 她的问话,直接点破了王寡妇的意图! 王寡妇被恶臭和屈辱刺激得几乎疯狂,听到林西西的声音,更是气愤,一边呕吐一边尖声哭骂:“丧门星!妖女!是你!是你搞的鬼!老鼠…还有那死狗…都是你指使的!你不得好死!悦儿姑娘说得对!你就是个祸害!克亲克近的妖孽!!”她语无伦次,却在不经意间,喊出了那个藏在幕后的名字! “悦儿姑娘?”林西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她眼神骤然一凝,如同冰冷,瞬间扫向人群外围那个正试图悄悄溜走的纤细身影——林悦儿! “悦儿妹妹!”林西西的尖锐的声音传来,“这么急着走?不看看王婶为你精心导演的这出破邪大戏,收场得精不精彩?”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被点名的林悦儿! 林悦儿浑身剧震,被迫停下脚步,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她万万没想到,王寡妇这个蠢货会在极度崩溃下喊出她的名字! 她猛地转过身,脸上瞬间挂上惯有的无辜和震惊,眼圈泛红,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西西姐…你…你在说什么呀?王婶她…她好可怜,怎么会弄成这样…我…我只是不忍心看…”她试图再次用眼泪和柔弱蒙混过关。 “可怜?”林西西嗤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让林悦儿下意识后退。 “她可怜?还是你可怜?指使她跑到我家门口泼粪咒骂,教唆她散布我邪门,妖女的谣言,最后还让她当众喊出悦儿姑娘说得对!林悦儿,你这借刀杀人、躲在阴沟里使坏的手段,玩得可真够脏啊!” “轰!”林西西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什么?是林悦儿指使的?” “不能吧?悦儿平时…” “嘶…王寡妇刚才确实喊了悦儿姑娘说得对’!” “天呐!真是她?!”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向林悦儿。 她精心维持的善良柔弱面具,被林西西当众撕开了一条狰狞的口子!证据确凿! 林悦儿脸色惨白,血色尽褪,她没想到林西西不仅看穿了她,还敢如此不留情面地当众揭穿!她慌了,声音尖利起来:“你…你血口喷人!林西西!你自己邪门害人,现在还想污蔑我?!王婶她疯了!她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林西西冷笑,眼神如冰锥般刺向林悦儿慌乱的眼睛,“王寡妇亲口说的悦儿姑娘说得对’算不算?她一个没读过书的寡妇,怎么会突然懂得克亲,妖女’破邪这种文绉绉的词?不是你教的,难道是她梦里神仙教的?还是……”她目光快速,扫过赵彪家的方向,意有所指,“……另有高人指点?” 她不给林悦儿反驳的机会,声音带着一股凛然正气,响彻全场:“林悦儿!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把戏!你嫉妒我能找到山货换钱,嫉妒我们家日子开始好过!你怕我翻身!所以你就躲在王寡妇这种蠢货后面,用最下作,最恶心的手段,想把我踩回泥里!想让我爹娘继续活在你们的唾沫星子里抬不起头!可惜啊……” 林西西环视一圈惊疑不定的村民,最后目光如炬地钉回林悦儿惨白的脸上:“老天有眼!恶人自有恶人磨!王寡妇的报应,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林悦儿,才是那个心肠最毒、最会装模作样、躲在暗处使坏的祸害!” “你胡说!我没有!你冤枉我!”林悦儿彻底崩溃了,精心维护的形象轰然倒塌,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尖叫。她像个疯妇一样挥舞着手臂想扑上来抓林西西的脸。 然而,就在她刚迈出一步的瞬间! “嗖——!”立下大功的小黄狗再次窜出,精准无比地一口咬在林悦儿新做的、绣着精致小花的裤脚上! “刺啦——!”一声清脆的布料撕裂声! 林悦儿只觉得小腿一凉,低头一看,半截裤腿被硬生生撕了下来!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旧衬裤!她精心打扮的最后一点体面,瞬间荡然无存! “啊——!我的裤子!死狗!”林悦儿羞愤欲绝,尖叫着捂住破掉的裤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半分村花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撒泼的疯婆子! 周围的村民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厌恶。城里的大小姐,穿的这么烂? 林西西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形象尽毁的林悦儿,眼神冰冷,带着胜利者的漠然:“林悦儿,下次想害人,记得自己动手。躲在别人后面使阴招,不仅容易遭报应,还容易……当众丢脸。” 她轻轻踢了踢小黄狗的屁股,小黄狗立刻松开嘴,叼着那块破布,得意地摇着尾巴跑回林西西身边。 林悦儿羞愤欲死,再也承受不住四面八方射来的鄙夷目光和那刺耳的哄笑,捂着脸,拖着半条破裤腿,哭嚎着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跑了。 背影仓惶,如同丧家之犬。 晒谷场上,一片寂静,只有王寡妇在污秽中徒劳的干呕和哭嚎,以及那挥之不去的恶臭。 所有村民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林西西身上,。 有恐惧呵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深深震慑后的忌惮。 林西西用一场当众的证据确凿,的打脸,不仅让执行毒计的王寡妇自食恶果、臭名远扬,更彻底撕碎了幕后黑手林悦儿伪善的面具,让她在村里苦心经营的形象轰然倒塌,沦为笑柄! 她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宣告,任何阴谋诡计,在她面前都将无所遁形,并会遭到加倍的反噬! 她弯腰,轻轻拍了拍小黄狗的脑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走,回家。晚上加肉。”语气轻松随意,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两只嗡嗡叫的苍蝇。 她带着胜利者的从容,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步伐沉稳地走向自家小院。阳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力量感。 林家村的格局,在这一场粪坑边的当众审判后,彻底改变。而真正的清算,才刚刚开始下一个,就该轮到那条断了腿,还在背后使坏的“活阎王”赵彪了! 第21章 断腿阎王的末日。 林悦儿拖着半条破裤腿在村民鄙夷的哄笑声中仓惶逃离的背影,狠狠扎在晒谷场外围一双透过窗缝窥探的眼睛里。 是赵彪。 他趴在自家炕上,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破窗棂,将晒谷场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王寡妇的狼狈恶臭,林悦儿的当众出丑,尤其是林西西那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就不打一处来。 “废物!都是废物!”赵彪一拳狠狠砸在土炕上,牵动断腿,疼得他眼前发黑,额角青筋暴跳。 林悦儿那个贱人暴露了,还把他供了出来。 王寡妇那个蠢货成了全村的笑柄!他赵彪的脸,今天算是被林西西当众踩在地上,还碾了几脚! 更让他心惊的是村民们看向林西西时那眼神的变化,恐惧中掺杂着敬畏, 甚至…隐隐的认同?这比林西西能驱使野狗老鼠还让他恐慌! 这意味着他在林家村经营多年的用暴力维持的权威,正在被这个“邪门”的女人以一种更诡异更难以抗拒的方式瓦解! “彪…彪哥…”王癞子肿着半张脸,缩在墙角,看着赵彪狰狞的脸色,吓得大气不敢出。 “滚!都给老子滚出去!”赵彪像无能狂怒地咆哮着,将炕上仅剩的一个破碗扫落在地。 王癞子和另一个跟班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屋子。 屋内只剩下赵彪粗重的喘息和断腿钻心的疼痛。 极度的愤怒和恐惧烧灼着他的理智。 不能坐以待毙!林西西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他!必须在她动手之前… 一个疯狂而恶毒的念头在他被恨意填满的脑子里滋生。 既然明的暗的都弄不死这个邪门的女人,那就…毁了她最在乎的东西! 她不是靠着山货发家吗?不是要修房子过好日子吗?那就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癞子!”赵彪冲着门外嘶吼。 王癞子战战兢兢地探进头。 赵彪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凶光,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彻骨的寒意:“去!把二狗他们几个都叫来!带上火油和家伙!等天黑透了…老子要亲自看着林西西那两间破房子,还有她那个宝贝背篓,给老子烧成灰!一把火烧个干净!看她还有什么本事翻身!”他脸上露出扭曲的快意,“记住,手脚干净点!弄成意外!” 他就不信,一把大火,烧不死她,也能烧光她的一切!看她还怎么邪门! 然而,赵彪并不知道,他这疯狂的计划,从他开始酝酿的那一刻起,就被几只潜伏在房梁阴影里、绿豆小眼中闪烁着幽光的老鼠听得一清二楚! 【吱吱!妹子!紧急情报!赵彪那王八蛋疯了!他要放火烧你家!就在今晚!】 鼠老大急促尖锐的意念瞬间传入正在家中清点药材的林西西脑海。 林西西正在处理一株七叶一枝花的手微微一顿,瞪大眼睛,烧房子?赵彪,你这是自寻死路! 她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笑了起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正愁没机会把你彻底钉死,你就把刀亲自递到我手里了! “爹,”林西西声音平静,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您去一趟大队部,找吴会计,就说…我家修房子买了点材料,想请他帮忙看看账本,顺便问问村里对私自砍伐集体林木破坏山体的人怎么处理。”她需要吴会计这个关键证人,在一个安全且合理的时间点出现在附近。 林大山被女儿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吓了一跳,但如今他对女儿已是信服,虽然不解,还是立刻点头:“好,爹这就去。” “娘,您把家里值钱的东西,还有新买的布、粮食,都先搬到地窖去。”林西西继续安排,语气沉稳得可怕,“今晚,我们看场‘大戏’。” 林母虽然害怕,但看到女儿镇定如山的样子,也强自镇定下来,赶紧去收拾。 林西西意念飞速沟通:【鼠老大!干得好!继续盯死赵彪和他的人!他们几点出发、走哪条路、带什么东西,随时报给我!】 【小黄!召集所有能来的兄弟!埋伏在院子周围,听我号令!今晚,关门打狗!】 【麻雀小队!去大队部方向盯着,看到吴会计快走到我家附近时,立刻示警!】 一张由动物组成的无形大网,在夕阳的余晖中悄然张开,静待猎物入瓮。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林家村陷入了沉睡。只有赵彪家,几个鬼祟的身影在黑暗中聚集。 赵彪拄着两根粗树枝当拐杖,断腿用破布条紧紧缠着,脸上是扭曲的恨意和一种病态的兴奋。“都准备好了?”他压低声音,嘶哑地问。 “彪哥,放心!火油,引火的东西,都带足了!”王癞子晃了晃手里的罐子。 “彪哥,兄弟们的棍子也都带着呢!保证连只耗子都跑不出来!”另一个跟班二狗狞笑着。 “好!”赵彪眼中凶光毕露,“走!给老子烧!烧得越旺越好!” 一行人如同黑夜里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朝着村子西头林西西家摸去。 赵彪被两人搀扶着,每一步都疼得他龇牙咧嘴,但想到即将看到林西西家陷入火海的景象,那疼痛似乎都化作了快感。 他们自以为行动隐秘,却不知每一步都在无数双黑暗中眼睛的注视下。【吱!妹子!他们出门了!五个人!赵瘸子被架着,王癞子拎着火油罐!走的小路!】 【唧唧!吴会计快到路口了!】 林西西站在自家黑暗的堂屋里,如同蛰伏的猎豹,眼神锐利冰冷。 她轻轻拍了拍脚边兴奋低鸣的小黄狗:“别急,等他们…把罪证摆好。” 赵彪几人很快摸到了林西西家院墙外。 看着那两间在夜色中轮廓模糊的土坯房,赵彪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 “泼!给老子把火油泼上去!门,窗户,柴火垛!全他妈泼上!”赵彪低声下令。 王癞子和二狗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刺鼻的火油泼洒在门板、窗框和堆在墙角的柴火上。浓烈的火油味在夜风中弥漫。 “彪哥,泼好了!”王癞子邀功道。 “好!点火!”赵彪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柴盒。 就在他颤抖着手,划燃火柴,那微弱跳动的火苗即将引燃浸满火油的柴草的一刹那! “动手!”林西西冰冷的声音响起。 “汪汪汪汪汪——!!!” “呜嗷——!!” “吱吱吱——!!” 第22章,纵火犯。 震耳欲聋的犬吠愤怒的咆哮,尖锐的鼠叫,瞬间从四面八方爆发! 无数黑影从院墙根,草垛后,还有屋顶上猛扑而出! 以那只神勇的小黄狗为首,十几条大小不一的野狗如同疯了一般,直扑赵彪等人! 同时,数不清的老鼠如同黑色的潮水,疯狂地顺着他们的裤腿往上爬,撕咬抓挠! “妈呀!狗!好多狗!” “老鼠!老鼠咬我!” “火!火柴掉了!啊!” 场面瞬间陷入极度混乱和恐慌!赵彪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吓得魂飞魄散,划燃的火柴脱手掉落在浸满火油的柴草上!“嗤啦”一声,一小簇火苗瞬间蹿起! “着…着火了!”有人惊恐尖叫。 然而,还没等那火苗真正蔓延开来! “住手!!”一声正气凛然的怒吼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大队会计吴会计,带着几个闻声赶来的,手持扁担锄头的青壮村民,正巧出现在小路尽头! 他们被那震天的狗吠鼠叫和隐约的火光惊动,立刻冲了过来! 吴会计一眼就看到了那蹿起的火苗,泼洒在地上的火油罐,赵彪几人手中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棍棒,以及被野狗和老鼠围攻,狼狈不堪的赵彪等人! 尤其是赵彪,他拄着拐杖站在火源旁边,脸上还残留着疯狂和惊恐,人证物证俱在! “赵彪!王癞子!你们在干什么?!想放火杀人吗?!”吴会计又惊又怒,厉声呵斥! 他白天刚被林西西提醒过私自砍伐林木的事,晚上就撞见赵彪纵火,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 “吴…吴会计!不是…我们…”赵彪彻底慌了,百口莫辩!他想解释,但腿上剧痛袭来,又被一只凶悍的大狗扑了一下。 “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正好压灭了那簇小小的火苗,却弄得满身尘土,狼狈到了极点。 “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吴会计立刻指挥村民上前。 那些青壮村民本就对赵彪一伙敢怒不敢言,如今亲眼目睹他们行凶纵火未遂,又有吴会计撑腰,哪里还会客气? 一拥而上,将还在被动物们纠缠,毫无反抗之力的赵彪,王癞子等人死死按住! 棍棒被夺下,火油罐成了铁证! “吴会计!救命啊!这些狗和老鼠…”王癞子哭爹喊娘。 “闭嘴!畜生都看不过去你们的恶行了!”一个村民愤愤地踹了他一脚。 林西西这才推开院门,走了出来。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和震惊,看着被按在地上如同死狗的赵彪,又看看吴会计和愤怒的村民,声音微微颤抖:“吴会计…各位叔伯…幸亏你们来得及时!不然…不然我家就…赵彪他…他白天指使王寡妇来泼粪害我,晚上又来放火…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她的话,将赵彪的罪行彻底钉死!纵火未遂,人赃并获!加上白天的指使泼粪,王寡妇和林悦儿的口供可作旁证,数罪并罚! “林西西!你…你血口喷人!是你搞的鬼!这些畜生…”赵彪目眦欲裂,挣扎着嘶吼。 “畜生?”林西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霜,语气有些嘲讽。,“赵彪,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连条丧家之犬都不如!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作恶多端,连山里的生灵都看不下去了!这是你的报应!”她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赵彪和所有村民的心上。是啊,太巧了!太邪门了!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把他捆起来!还有这几个帮凶!”吴会计彻底怒了,“明天一早,直接扭送公社!告他纵火行凶,破坏集体财产,欺压群众,数罪并罚!” “对!送公社!” “让他吃枪子儿!” “活该!” 村民群情激愤!看向赵彪的目光充满了唾弃和快意!这个压在林家村头上多年的“活阎王”,终于彻底倒了!而且倒得如此狼狈,如此大快人心! 赵彪像一滩烂泥般被捆得结结实实,听着周围的唾骂,看着林西西在火光映照下冰冷而威严的脸,再看看那些对他龇牙咧嘴、仿佛通人性的野狗和黑暗中闪烁的鼠眼,一股彻骨的寒意终于压倒了愤怒和恐惧。他面如死灰,眼神涣散,彻底瘫软下去。他知道,他完了。 林西西看着被拖走的赵彪,眼神平静无波。她弯腰,轻轻摸了摸小黄狗的头,又对着黑暗中的角落微微颔首。 【吱吱!妹子威武!】 【呜汪!坏蛋打跑咯!】 夜风拂过,吹散了火油味和淡淡的烟尘。林家小院安然无恙。 “爹,娘,没事了。”林西西转身,对着从地窖口探出头满脸惊魂未定的父母露出笑容。 “赵彪,再也回不来了。” 她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点,林家村的魑魅魍魉,至此,彻底肃清。 夜色深沉,林家小院却灯火通明。 送走了吴会计和帮忙的村民,林西西脸上的从容才稍稍褪去,露出真实的疲惫。 一夜惊心动魄,纵然一切尽在掌握,精神却也高度紧绷。 林母后怕地抹着眼泪,拉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菩萨保佑,祖宗显灵了...”她此刻越发觉得女儿的病好后,真是带了几分神异,连山里的生灵都护着她。 林大山闷头收拾着被泼了火油的门板,眉头紧锁,既是愤怒也是庆幸:“赵彪这畜生!真是无法无天!幸亏...幸亏...”他看向女儿,眼神复杂,“西西,今晚多亏了你机警。” 林西西挽住母亲的手臂,语气放缓:“爹,娘,恶人自有恶报,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这些。折腾一晚都累了,先歇了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这一夜,林家三房睡得格外沉,也格外安心。 压在心口多年的大石,终于被彻底搬开。 而与他们家的宁静相比,整个林家村却几乎彻夜未眠。 赵彪及其爪牙被连夜捆缚看押,等待天明送往公社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天亮前就传遍了林家村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村民们的反应不再是过去对赵彪淫威的恐惧沉默,和隐忍,。而是爆发出了一种近乎节庆般的喧腾和议论。许多人几乎一夜未眠,兴奋地谈论着昨晚那大快人心的一幕。 第23章,听说了吗?赵阎王栽了 “听说了吗?赵阎王栽了!彻底栽了!” “何止栽了!是被当场拿住的!带着火油要去烧林老三家房子!” “我的老天爷!这心肠也太毒了!” “多亏了吴会计带人及时赶到啊!” “及时?我看没那么简单!你没听当时在场的人说?那狗叫得跟打雷似的,还有那老鼠,疯了似的往赵彪他们身上扑!” “对对对!说是赵彪刚划着火柴,就被一群野狗扑倒了!火都没烧起来!” “邪门,太邪门了!这林西西…怕不是真有什么说道?” “我看不是邪门,是福星!是山神爷保佑!赵彪他们干了多少缺德事?这是报应!林西西就是那个引子!” “没错!自打她病好了,这村里欺负过他们家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有好下场?王寡妇臭了,林悦儿跑了,赵彪这下彻底完了!” “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她还能找到那么多值钱山货…” “看来以前是我们看走眼了,这林家三房,怕是要起来了…” 舆论的风向,在惊惧,疑惑和兴奋的发酵中,悄然完成了转变。 ‘邪门’这个词开始与‘福星’‘报应’。‘山神庇佑’等字眼交织在一起,最终汇聚成对林西西一种全新的带着敬畏的认知。 再也无人敢轻易招惹,甚至许多人开始琢磨着如何与林家交好。 第二天一早,赵彪,王癞子等五人被五花大绑,由吴会计亲自带队,押送往红星公社。 沿途村民围观,唾骂鄙夷之声不绝。 赵彪面如死灰,彻底没了往日的嚣张。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纵火未遂,破坏集体财产,欺压群众数罪并罚,足够他们在牢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能吃花生米。 林家村的这颗毒瘤,被连根拔起。 家里,林西西正和家人一起,将地窖里的东西重新搬出来。 阳光洒进小院,驱散了昨夜残留的阴霾和淡淡的火油味。 林母一边收拾,一边后怕地拍着胸口:“西西啊,昨晚可吓死娘了…多亏了你机灵,还有…还有那些…”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些动物。 林大山则蹲在地上,仔细检查被泼了火油的门板和柴火,脸上满是怒气,眼底有些庆幸:“这帮杀千刀的!真是啥缺德事都干得出来!幸亏没烧起来!”他看向女儿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西西啊!,吴会计那边…会不会觉得太巧了?” 林西西微微一笑,语气平和:“爹,巧合不巧合的,咱们是苦主,房子差点被烧了是事实。赵彪他们人赃并获也是事实。吴会计和乡亲们都看见了,至于狗叫老鼠闹,山里畜生多了,许是闻着火油味不安生,或者…就是看不惯恶人吧。”她轻描淡写地将超自然的力量归结为‘巧合’和‘报应’,这正是最能被这个时代和乡村逻辑所接受的说法。 林大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女儿说得在理,心里那点疑虑也散了,呼一口气:“对!恶有恶报!活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几声小心翼翼的咳嗽声。 只见几个平日裡与林家并无深交甚至曾跟着嘲笑过林西西痴傻的村民,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脸上堆着有些不自然的笑容,手里还拎着点青菜,鸡蛋。 “大山兄弟,西西丫头…没事了吧?”一个中年汉子讪讪地开口。 “听说昨晚遭了罪,我们…我们过来看看,有啥要帮忙的没?” “是啊是啊,赵彪那伙人太不是东西了!早就该收拾了!”另一个妇人连忙附和,把手里的一小篮鸡蛋往林母手里塞。 林西西心中了然。这是很明显见风使舵,当然也是乡村最朴素的生存智慧。 对强者的敬畏与讨好,她并不点破,脸上露出感激和谦和:“谢谢叔,谢谢婶子,我们没事了。多亏了吴会计和乡亲们主持公道。东西就不用了,大家都不容易。” 她越是推辞,那几人越是坚持要把东西留下,态度愈发热情恭敬。 最后林母推脱不过,只好收下,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一切变化都因谁而来,看着女儿的眼神越发骄傲。 打发走了来人,林西西正准备继续收拾,就听到脑海里响起麻雀小队急促的叽喳声:【唧唧!妹子!妹子!有情况!村口来了辆绿色的铁驴子!上面下来个戴眼镜干部模样的人,正在问路呢!好像是找吴会计的,但吴会计不在,去公社了!】 【唧唧!他好像很着急,说是公社什么…收购站的?来核实什么…药材?对,药材!】 药材?公社收购站? 林西西心中一动,她之前炮制的那批品质极高的三七和黄连,除了少量自用和给刀疤刘。 大部分还收着呢!原本是想等机会送去县里卖个更好的价钱。 难道机会自己送上门了? 她立刻对父母说:“爹,娘,我出去一趟,看看吴会计回来没,顺便问问赵彪那事公社咋处理。” 说完,她解下围裙,快步朝村口走去。 还没到村口,果然看见一个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身穿中山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一脸焦急地跟一个村民比划着询问什么。那村民显然说不清楚,直挠头。 林西西镇定地上前,语气礼貌:“这位同志,您好。您是找大队吴会计吗?他今天一早就去公社办事了。我是本村的村民林西西,您要是有什么急事,看我能帮上忙吗?” 那干部模样的男人闻声转头,看到林西西虽然穿着朴素但干净利落,眼神清亮沉稳,不像一般怯懦的村姑,顿时像看到了救星:“哎呀,小同志你好你好!我是公社药材收购站的负责人,姓刘。是这样的,我们站里最近接到县里紧急任务,要调拨一批品质上乘的止血消炎药材,特别是炮制好的三七和黄连,要求高,时间紧!我记得之前你们村吴会计提过一嘴,说村里有人采到了好货,我这不就赶紧来了嘛!谁知这么不巧…” 林西西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声色,依旧从容:“刘站长您好。吴会计说的可能就是我。我前段时间是侥幸采到了一些三七和黄连,自己也按古法试着炮制了些,不知道合不合要求?” 刘站长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哦?你采的?还会炮制?快!快带我去看看!”他语气急切,带着几分怀疑,但更多的是期盼。 林西西也不多话,点点头:“我家就在那边,刘站长请跟我来。” 到了家,林西西取出小心收藏在阴凉处的几个陶罐,打开封口。 顿时,一股浓郁纯正的药香弥漫开来。 她将炮制好的三七片黄连根茎取出一些,放在干净的纸上。 刘站长是行家,一看到药材的成色。三七切片均匀,质地坚实,断面灰绿带蜡光,黄连颜色金黄,过桥短,味极苦再凑近深深一闻那醇厚的药气,眼镜后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这…这品相!”他激动地拿起一片三七对着光看,又捻起一点黄连粉末在舌尖尝了尝,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好!太好了!这炮制手艺绝了!火候恰到好处,药性保存得极完好啊!小同志,这真是你采的你炮制的?!” “是的,刘站长。”林西西肯定地回答。 “天才!简直是天才!”刘站长激动地搓着手,“小同志,你这些药材,我们收购站全要了!就按最高品级的价钱算!不!我再给你申请一笔特别奖金!你这可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 第24章 家宅初兴与系统的催促 林西西带来的这批药材,卖出了很好价格价格,加上刘站长承诺的奖金,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刘站长如获至宝,仔细地将药材打包好,连连称赞林西西是。 “山里的隐藏人……”才并热情地表示,以后她有什么好药材,可以直接送去公社收购站,就找他,一律按最高价收购! 送走千恩万谢的刘站长,林西西握着手裡厚厚一沓钞票,心中澎湃。 赵彪的倒台,扫清了阴霾,确立了她在村里的地位和“福星”之名。 而公社药材收购站刘站长的意外到来和高度认可,则为她打开了一条稳定而优质的销售渠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巨大收益。 危机已然度过,机遇的大门悄然打开。 她站在院子里,阳光洒满全身,暖洋洋的。目光越过低矮的土坯房,望向远处层峦叠嶂蕴藏着无数宝藏的大山,又看向手里代表着她第一桶金的钞票。 修新房的钱,有了!!! 送走了千恩万谢、如获至宝的刘站长,林家小院重新恢复了宁静,但这份宁静之下,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喜悦。 林母看着女儿手里那厚厚一沓面额不小的钞票,手都有些发抖,声音发颤:“西、西西…这…这都是卖药材的钱?咋…咋这么多?”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现钱堆在一起。 林大山也凑过来,黝黑的脸上满是震惊,他搓着手,看看钱又看看女儿,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憋出一句:“好…好啊!我闺女真有本事!” 林西西心里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这笔意外之财确实远超预期。 她将钱仔细收好,脸上露出沉稳的笑容:“爹,娘,这是咱们应得的,药材好,炮制得用心,人家公家收购站按最高价收,自然就多了。这下好了,修新房子的钱,彻底不用愁了!” “好啊,修!明天就找人修!”林大山腰板挺得前所未有的直,脸上焕发着希望的光彩,“咱起它三间敞亮的砖瓦房!不,起五间!带大院子的!”喜悦冲散了他最后一丝顾虑,只剩下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林母也激动地抹着眼角:“对!起新房子!给西西起间最大的!再打新家具!这破屋子,咱早就该换了!” 看着父母欣喜若狂的样子,林西西也由衷地感到高兴。 家,是安身立命之本,一个坚固,舒适的家,能带给人的安全感和尊严是无可替代的。 这不仅是改善生活,更是向所有人宣告林家三房的彻底翻身。 然而,就在这份喜悦达到顶点的时刻,一阵只有她能感知的微弱波动在她脑海深处响起,那个冰冷而熟悉的机械音再次出现:【死亡倒计时:剩余:41天。余额:一万块钱】 系统的提示像一盆冰水,悄无声息地浇熄了她刚刚升腾起的些许松懈和自得。 一万块,在这个时代的农村堪称巨款,足以让一家人过上十年富足生活,但距离系统六万块的目标,还差整整五万!时间更是只剩下四十多天! 压力如山般重新压下,但林西西的眼神却更加锐利和坚定。 至少有了这一万块打底,有了新的稳定渠道,她的底气更足了。 “爹,娘,”她打断兴奋规划着的父母,“修房子的事,咱们得抓紧,但也得仔细规划。这笔钱,修房子用一部分,剩下的,我另有打算。” 林大山和林母现在对女儿是言听计从,立刻点头:“西西你说,都听你的!” “修房子的事,爹您多操心,找可靠的老师傅,料要买扎实的,工钱该多少就多少,咱们不亏待人,但也别当冤大头。尽快动工,越快住进去越好。”林西西安排道。 “欸!放心!爹肯定把房子盖得结结实实!”林大山拍着胸脯保证。 “娘,您负责工人的伙食,饭菜要油水足,管饱,让人家干活有力气。咱们家现在起来了,但口碑不能坏。” “娘晓得!肯定让师傅们吃好!”林母连忙应下。 “至于我,”林西西目光投向远处云雾缭绕的深山,“刘站长这条线不能断。我得趁这段时间,再进几次山,多攒些好货。光靠修房子剩下的钱,还不够。” 她没有说出六万保命钱的事情,那太惊世骇俗,毕竟也太离谱了。 林母有些担心:“还进山?会不会太辛苦?而且赵彪虽然倒了,山里终究不太平…” “娘,放心,我心里有数。赵彪倒了,反而更安全。而且,我有山神爷保佑不是?” 林西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安抚着母亲。 她知道,真正的保佑来自于她的兽语能力和谨慎。 接下来的日子,她不仅要深入更危险也更富饶的区域寻找珍稀药材,可能还要利用刀疤刘的渠道处理一些不适合走明路,但价值更高的“特殊”山货,双管齐下,才能在短时间内积累巨额财富。 新的征程,在家宅兴工的叮当声中,再次开启。林西西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蜂,一边统筹着家中建房的大事,一边规划着更深入险地的寻宝之旅。 时间,在她这里,真的就是生命。 林家新房的建设如火如荼。林大山请来了口碑最好的老师傅,青砖红瓦,结实杉木陆续进场,工地上叮当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成了林家村最瞩目的景象。 林母负责伙食,油水足,白面馒头管够,人人夸赞。 林西西则是统筹工程,核算开销的同时,利用一切间隙深入山林。 有了刘站长的渠道和本钱,她目标明确,寻找更高价值的珍稀药材。 兽语能力极致发挥,动物伙伴是她最精准的探测仪。 不过压力丝毫未减。 当林西西刚从险峻崖壁采下几株极品铁皮石斛,小心翼翼放入背篓时,意念中传来麻雀小队急促警报:【唧唧!妹子!快回村!村口来了辆绿色的铁壳子小汽车!特别气派!下来个穿军装、脸色冷得像冰坨子的男人!直接去你家工地了!】 【唧唧!他气场吓死人!村里娃娃都不敢哭了!在打听你!问得特别细!旁边跟着哭哭啼啼的林悦儿!】 军人?吉普车?林西西心头猛地一沉。这排场……霍北南!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刀疤刘出事?不像,这阵仗是冲着她来的。 联想到身边的林悦儿,她瞬间明白了——告黑状! 前世被她玩弄于股掌,今生竟还敢来这一套?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她加快脚步,心中冷笑,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赶到家时,工地前已鸦雀无声,村民们远远围着,大气不敢出。 人群中心,一辆军绿色吉普车静静停着,车身沾满尘土却难掩其威严。 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穿着笔挺军装,肩章闪烁的男人背对着她,身姿如松,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冷冽的威严,还有那强大气场就笼罩全场,压得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而他身旁,正努力缩着身子,穿着那套可笑的仿制旧军装,抽抽噎噎扮可怜的。 不是林悦儿又能是谁? 看到林西西回来,村民们的目光有些同情还有担忧,当然更多的是看热闹,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西西…”林大山脸色发白,声音都带着颤音,显然被对方的气势吓得不轻。 第25章 不速之客与冷面阎王的“审判” 霍北南闻声转身。依旧是那张冷峻的脸,一双深邃的黑眸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厌恶。 这张脸,刻骨铭心!林西西心脏像是被冰锥狠狠刺了一下。 前世临死前的绝望,被无视的屈辱、刻骨的寒意瞬间翻涌,又被她用更强的意志力死死压回心底! 霍北南!她法律上的丈夫,前世她的悲剧间接促成者之一! “你回来了?!霍北南开口,声音低沉冷硬,没有丝毫起伏和情感。 完全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需要审问的犯人。 林西西停下脚步,极力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却看不出半分异样。 她平静地放下背篓,甚至优雅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这才缓缓抬眼,迎上他那冰冷的目光,眼神同样疏离淡漠,甚至带一丝讥诮:“霍营长。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看来,我听到的,并非空穴来风。”他的目光扫过地基,扫过她明显红润健康了不少的脸庞,最后重重落回她脸上,带着迫人的压力。 林悦儿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哭得更委屈了:“北南哥……你别生气,姐姐她可能只是一时糊涂……” “闭嘴!”霍北南低喝一声,没看林悦儿,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林西西。 “林西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自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悦儿说的那些,你欺辱她,还有这盖房子的钱……是不是真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最后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希望她能否认的期望,但更多的,是被“证实”的怒火。 “霍北南,”她连名带姓地叫他,眼神没有了以往的怯懦,,“才几天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只听你想听的,只看你想看的。林悦儿哭两声,你就觉得她是天下第一委屈人?那我呢?我差点被人放火烧死在家里的时候,你在哪?” 霍北南瞳孔猛地一缩,脸色更加难看:“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林西西嗤笑一声,上前一步。 “林悦儿没告诉你,她撺掇赵彪来我家泼粪放火?没告诉你赵彪现在正在公社大牢里等着吃枪子儿?没告诉你她自己当众被撕破脸皮、臭不可闻?霍北南,你用你的脑子想想,到底是谁在欺辱谁?还是说,在你眼里,我林西西就活该被欺负,连反抗都是错?连活着喘口气赚点干净钱盖个遮风挡雨的窝,都是罪过?!” 她的话语像连珠炮,砸得霍北南一时语塞。 赵彪?放火?这些林悦儿确实含糊其辞!他心下猛地一沉。 林西西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声音变的尖锐起来:“至于钱!霍北南,你除了每个月那点例行公事的汇款单,你还关心过这个家一分一毫吗?你问过爹娘的病吗?问过冬天柴火够不够烧吗?你没有!你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我林西西!” 她猛地从怀里,掏出那叠票据,啪地拍在桌上:“你看清楚了!这是公社药材收购站开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冒着危险钻老林子,爬悬崖峭壁,一棵草药一棵草药挖来,炮制好了,堂堂正正卖给国家的!干干净净!不像……”她话顿了顿,看了一眼林悦儿。 “不像某些人,只会躲在人后哭哭啼啼,搬弄是非,用尽心思想把别人踩进泥里!” 她逼视着他,眼神锐犀利,嘴角勾起:“你口口声声军法,声誉!可你扪心自问,你今天听了片面之词就跑来兴师问罪,凭的是什么?” “是你作为丈夫的关心?还是你只是想找个借口,再一次证明我林西西有多么不堪,好让你自己那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愧疚感能安稳一点?!霍北南,你不觉得可笑吗?” 字字诛心!句句都砸在霍北南最不愿面对的地方!他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 她的话,和他所知的信息、和林悦儿的哭诉形成了巨大反差,而周围村民那敢怒不敢言却又明显认同林西西的神情。 像无数根针扎在他脸上!他可能……真的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巨大的难堪和被彻底撕破脸皮的怒火交织,让他几乎失控。 林西西却在这时,猛地收回了所有情绪,眼神变得冰冷带着绝望,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可怕:“算了,说这些没意思。霍北南,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离婚吧,字我已经签好了。今天正好,你去公社,我们把手续办了。从此以后,你霍北南是英雄是模范,都与我林西西无关。我林西西是死是活,是穷是富,也再不敢劳您霍大营长过问半分。我们,两清了。” 离婚! 这两个字,她说得如此平静,却又如此决绝。 没有哭闹,没有纠缠,只有彻底的厌倦和放手。 霍北南猛地抬头看她,难以置信。 他预想过无数次摆脱她的方式,却从未想过,会是由她如此冷静,迫不及待地提出来! 仿佛甩掉一个沉重的,令人厌恶的包袱!而那个包袱,就是他! 他的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剥光了所有衣服,露出了里面最不堪的内里。 林西西不再看他那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转身对林大山:“爹,我去看看青砖。”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未发生。 她从容地走向堆料区,留下一个冰冷、疲惫却又异常坚韧的背影,以及一片死寂的晒谷场。 第一次发现,自己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妻子”,并且正被她毫不犹豫地彻底抛弃的狼狈不堪的丈夫。 第26章 阎王道歉? 晒谷场上的死寂持续着。村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看看脸色铁青的霍北南。 又看看那个已经专心检查青砖,仿佛无事发生的林西西 霍北南挺拔的身姿僵立原地,脸上覆了一层寒霜。 林西西那些犀利的话语,一层层剥开他基于偏见和轻信构筑的认知。 没给过家里钱,盲目信任林悦儿,未经调查便武断定罪……这些被赤裸裸揭穿的事实。 让他这位向来以冷静自持,明察秋毫著称的“冷面阎王”,感到了难堪和一种被狠狠扇了耳光的火辣。 他猛地转头,那目光冰冷可怕,瞬间将瘫软在地的林悦儿冻结。 “你,”他声音冷漠的可怕。 “回车上等着。”没有怒吼,也没有质问,但这冰冷的命令和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阴谋的眼睛,让林悦儿吓得连哭都忘了,她身子有些发抖,吧再多说一个字,后果不堪设想。 她连滚爬爬地逃向了吉普车。 处理完林悦儿,霍北南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腾的怒火和那丝陌生的愧疚感。他迈开长腿,再次走向林西西,军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而富有压迫感的声响。 他在林西西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冰冷的黑眸紧紧锁住她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破绽。 委屈?伪装?或者一丝残留的,属于过去那个林西西的影子?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疏离。 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依旧冷硬,却没了最初的兴师问罪,反而压抑着某种情绪的沉缓:“刚才的事,是我失察。” 他省略了“道歉”二字,但承认错误本身,对他而言已是极限。 林西西停下手,缓缓转过身,抬眼看他,眼神清澈却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哦。说完了?”她似乎对他的失察毫不关心,也无意追究。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指责都让霍北南感到窒息。 他下颌线绷紧,跳过这个话题,直接切入核心,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决定。 “离婚的事,暂时搁置。” 林西西眉头倏地蹙起:“为什么?霍北南,你……” “我需要弄清楚一些事。”霍北南打断她,声音冷冽而不容反驳。 “林悦儿的问题,我会亲自处理。至于你……”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她,以及她身后初具规模的房子,“你的钱,既然来源正当,我无话可说。但军婚非儿戏,不是你说离就离。” 他这话说得冰冷强硬,仿佛完全是出于程序和责任的考量,掩盖了内心深处那丝连他自己都尚未明晰的,不愿就此放手的混乱情绪。 林西西简直要气笑了:“霍北南,你……” “我还有任务。”霍北南再次打断她,根本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语气斩钉截铁。 “这件事,等我处理完林悦儿和手头的任务再说。在此期间,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根本不等林西西反应,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吉普车,背影冷硬决绝,仿佛刚才只是下达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甚至没有再看林西西一眼。 吉普车引擎发出一声暴躁的轰鸣,猛地调头,卷起漫天尘土,疾驰而去,迅速消失在村路尽头。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晒谷场上的村民们都看傻了。 这……这算什么?军官老爷这就走了?离婚也没离成?就这么搁置了? 林西西站在原地,看着吉普车消失的方向,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愤怒。 这个男人,还是如此自以为是!永远只会用他的方式来决定一切!前世如此,今生还是这样! 【生存倒计时:39天10小时15秒】系统冰冷地提示着。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 不行,不能被他影响!时间宝贵,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赚钱活命! 离婚的事,既然他暂时不同意,那就再想办法。 当务之急,是积累财富! 她转过身,脸上露出平静的表情,对担忧的父母道:“爹,娘,没事了。我们继续干活。”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只是一个小插曲。 但她知道,和霍北南的纠葛,远未结束。 而吉普车内,霍北南脸色阴沉的可怕,紧握方向盘的手背青筋隐现。 林西西那双清澈充满决绝的眼睛,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 搁置离婚……真的是只是因为军婚程序和那份该死的责任吗? 还是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法律上的妻子?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需要时间,需要查清一切。 吉普车卷起的尘土缓缓落下,晒谷场上死一般的寂静被各种压低的议论声打破。 村民们看着站在原地,脸上表情平静的林西西,眼神复杂无比敬畏,好奇,还有同情。 “西西……”林大山和林母快步上前,脸上写满了后怕和担忧。 “这……这可咋办?霍营长他……他没同意离婚,还说……” “爹,娘,没事。”林西西打断父母的话,语气平淡淡的“他说搁置,那就搁置。天塌不下来。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他的事,与我们无关。” 她弯腰拿起工具,重新走向堆料区,仿佛刚才霍北南的到来和离开,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吹过。“师傅们,继续干活吧,耽误的工夫咱们得赶回来。”她甚至扬声对有些愣神的工人们说道,镇定自若的态度瞬间稳定了场面。 工人们回过神来,连忙应声,叮叮当当的施工声再次响起,只是比起之前,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和探究,干活时都不由自主地会更留意林西西的指示。 林西西表面平静,内心却远非如此。 霍北南的强势和自以为是让她愤怒,但更多的是警惕。他的一句搁置,让她有心烦,她必须尽快很这个男人撇清关系。 但是他最后那句“好自为之”和锐利的眼神,总让她觉得,他并非完全相信了她的说辞,或许会暗中调查。 她不能被霍北南打乱节奏!必须更快!更高效! “爹,这边您盯着,我进山一趟,看看前几天布的陷阱。”林西西对林大山交代一句,背起背篓,拿起柴刀和药锄,毫不犹豫地再次向后山走去。 她需要更多的收获,更需要借助山林和动物伙伴的力量,获取信息,确保自己的安全和发展不被干扰。 第27章 风浪暂平与暗流涌动 进入山林后走停在花开的林西西立刻通过意念联系她的动物情报网。 “鼠老大,盯紧林悦儿,看她回村后有什么动静,接触了什么人,一字不漏报给我。” 【吱吱!放心妹子!包在俺身上!那坏女人吓破了胆,被霍阎王的人看着呢!】 “麻雀小队,留意村子周边,有没有陌生面孔或者可疑的人打听我的消息。” 【唧唧!收到!】 “小黄,带兄弟们守好家附近,尤其晚上,机灵点。” 【呜汪!大姐头放心!保证连只坏蚊子都飞不进去!】 安排妥当,林西西的心稍稍安定。 她开始专心寻找药材和检查陷阱。或许是心态更加急迫,她的运气似乎也更好了些。 不仅陷阱里收获了两只肥硕的山鸡,还在一条人迹罕至的溪边发现了一小片长势极好的黄连。 她专心致志地挖掘着,汗水浸湿了额发,却浑然不觉。 与此同时,飞驰的吉普车内,气氛压抑的可怕…… 霍北南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可怕,专注地开着车,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林悦儿缩在后座角落,哭得眼睛肿得像核桃,却连大声抽泣都不敢,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浑身发抖。 她知道,真正的审判还没开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懦弱的林西西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心里翻涌着浓烈的恨意。 霍北南的脑子飞速运转着。 林西西判若两人的表现、那些条理清晰犀利无比的反驳,盖着公章的票据,村民们的反应。还有林悦儿那明显心虚恐惧的样子……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 他可能真的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他一直以为自己娶的是一个空有皮囊,蠢钝恶毒的女人,是别人强塞给他的耻辱。 所以他用冷漠,疏远甚至吝于给予最基本的经济支持来表达他的抗拒和厌恶,从未想过,也从未愿意去真正了解她到底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而今天,那个冷静、言语锐利甚至带着傲气的林西西,狠狠击碎了他固有的认知。 她看他的眼神,没有过去的痴迷,和恐惧,只有冰冷的疏离和不屑一顾。 这种认知,让霍北南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却不知该向谁发泄。 是对愚弄他的林悦儿?是对变得陌生的林西西? 还是对那个武断傲慢的自己?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吉普车并没有开往林家村的方向,而是朝着县武装部疾驰而去。 他需要先把林悦儿安置好,然后,他需要冷静,需要重新调查,需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南哥……我…我知道错了……你听我解释……”林悦儿终于鼓起勇气,带着哭腔哀求。 霍北南透过后视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冰冷的警告:“闭嘴。在我问话之前,你最好一个字都别说。” 林悦儿吓得瞬间噤声,绝望地瘫软在后座上。 吉普车引擎轰鸣,载着心思各异的两人,驶向未知的波澜。 而山林里,林西西擦了一把汗,看着背篓里越来越丰厚的收获,眼神坚定。 霍北南如何想,她暂时顾不上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现在,赚够六万块保命钱,活下去,才是她唯一的目标! 暗流已然涌动,但至少表面,风浪暂时平息。 林家村的工地上,炊烟再次袅袅升起,叮当声不绝于耳,新的生活,仍在继续。 林家新房的墙体一天天垒高,框架逐渐成型,气派的样子引得村里人羡慕不已。 林西西依旧是那个最忙碌的人,白天统筹工地、核算账目,早晚则雷打不动地进山。 她的收获也越来越丰厚,除了常见的药材,偶尔还能找到些稀罕物,卖到公社收购站或者通过刀疤刘的渠道出手,小金库的数字稳步向着五万的目标迈进。 【死亡倒计时:37天,余额;18000】 压力依旧巨大,但希望也在增长。 这天下午,林西西为了追踪一只引路的山狸子,深入了一片更为陡峭陌生的山林。 这里怪石嶙峋,树木遮天蔽日,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很少涉足。 山狸子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石缝前,吱吱叫着示意。 林西西小心靠近,惊喜地发现石缝里竟然生长着几株品相极好的野生天麻!这可是值钱的好东西! 她心中一喜,顾不上危险,小心翼翼地将背篓放下,拿出小药锄,准备将其采下。 就在她全神贯注之际,脚下踩着的石块忽然一松! “啊!”林西西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沿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幸好坡上灌木丛生,她滚了七八米才被一棵大树挡住,但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脑袋也磕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 林西西忍着剧痛和眩晕,试图爬起来,却发现右脚脚踝肿胀,根本无法受力。 她环顾四周,天色已经开始变暗,这片区域极其偏僻,呼救恐怕无人能听见。 “小狸子!快!去找帮手!去村里找我爹!”林西西强忍着疼痛,用意念催促那只引路的山狸子。 山狸子焦急地叫了两声,敏捷地窜入林中消失不见。 但林西西知道,山狸子毕竟不是狗,能否准确找到人报信还是未知数。 她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她尝试着移动身体,靠坐在大树下,检查伤势。脚踝扭伤严重,可能还伤到了骨头,头上也磕破了皮,血流不止。寒冷和恐惧开始慢慢侵蚀她。 她咬紧牙关,从空间里悄悄取出之前准备的止血药粉和一块干净布条,简单处理了头上的伤口。 又砍下一根粗树枝勉强当做拐杖,试图寻找一个更安全避风的地方。 然而,伤势和地形限制了她的行动。 天色越来越暗,山林里的温度骤降,狼嚎声隐约从远处传来。 林西西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重活一世,最终还是要葬身在这荒山野岭? 就在她几乎绝望之际,意念中忽然接收到麻雀小队急促混乱的讯息: 【唧唧!妹子!有大家伙!山那边过来个大东西!危险!】 【唧唧!还有……还有那个冷脸男人!他来了!骑着铁驴子冲进山了!好快!】 霍北南?他怎么会来?还进了山? 林西西心中一凛,来不及细想,更大的危机感袭来——麻雀说的“大家伙”是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了。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咆哮和灌木被撞断的噼啪声,一头体型壮硕、獠牙外露的野公猪,红着眼睛从坡下冲了上来! 它似乎是被什么惊扰了,正处于狂暴状态! 林西西脸色瞬间煞白!受伤的她面对这样一头猛兽,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野猪发现了她,发出一声暴怒的嘶吼,低着头,獠牙对准她,猛地冲撞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 “砰!” 第28章,赚钱受到阻碍 林西西惊魂未定,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猛地抬头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不远处的高坡上,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最后的天光而立,手中握着一把还在冒着淡淡青烟的手枪,军装笔挺,面容冷峻…… 霍北南?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恰好救了她? 霍北南利落地收枪,快步从坡上下来,动作敏捷矫健。 他走到林西西面前,蹲下身,冰冷的目光迅速扫过她狼狈的样子,流血的额头和肿胀的脚踝,眉头紧紧锁死。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依旧冷硬,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 林西西压下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尽量保持平静:“采药,不小心摔下来了。谢谢。” 最后两个字说得有些干涩,没想到是他,她可不想欠他人情,滋味复杂。 霍北南没说话,伸出手,似乎想检查她的脚踝。 林西西下意识地把脚一缩。 霍北南的手顿在半空,眼神微沉,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 他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越来越暗的环境和陡峭的地势。 “能走吗?”他语气淡淡道 林西西尝试借着树枝站起来,但脚踝剧痛,根本无法站立,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霍北南眉头皱得更紧。他不再多问,直接转过身,背对着她半蹲下来,命令的口吻:“上来。” 林西西愣住了。让他背?这…… “快点!天要黑了,这林子不安全。”霍北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态度强硬。 林西西看着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听着远处隐约的狼嚎,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 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趴到了他宽阔坚实的背上。 霍北南轻松地背起她,一手稳稳托住她,另一只手拿起她的背篓和那根简陋的树枝拐杖,迈开长腿,步伐沉稳地朝着山外走去。 他的背很硬,隔着军装也能感受到下面紧绷的肌肉和灼热的体温。 林西西僵着身体,尽量不与他接触过多,气氛尴尬又沉默。 只有霍北南军靴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和彼此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山里?是巧合?还是……他一直有关注她的监视? 林西西心里乱成一团。 而霍北南,背着身后轻得出奇却又浑身是刺的女人,感受着那一点点透过布料传来的微颤和温热,心情同样复杂难言。 他本来是循着一些线索想进山查看点别的东西,却阴差阳错救了她。 看到她遇险的那一刻,他想都没有想就开了枪。 这份失控的冲动,让他心烦意乱。 两人各怀心思,在逐渐浓重的暮色中,沉默地向着山外走去。 暮色四合,山林里最后的光线被浓密的树荫吞噬,四周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和渐起的凉意。 霍北南背着林西西,步伐沉稳地穿行在崎岖的山路上。 他的体力极好,即使背着一个成年人,速度也丝毫不减,呼吸平稳,只有军靴踏碎枯枝落叶的声音规律地响起。 林西西僵直地趴在他背上,尽量保持距离,避免过多的接触。 男人宽阔的肩背传来的温热和坚硬触感,还有那若有似无的淡淡烟草味的,都让她感到极度不自在。 前世今生,这是他们之间最近也最尴尬的距离。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偶尔因为颠簸,林西西忍不住发出的细微抽气声打破这死寂。 霍北南能清晰地感受到背上身体的僵硬和那强忍疼痛的细微颤抖。 他的目光扫过她垂在自己肩侧的小腿,脚踝处肿胀得厉害,裙摆和裤脚被划破了好几处,沾着泥土和草屑。 额角的伤口虽然简单处理过,但血迹依然刺眼。 他的眉头始终紧皱着。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要强,也更……能惹麻烦。 但莫名的,这次他心里斥责的话语却说不出口。 那些关于她蠢钝,恶毒的标签,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一个蠢钝恶毒的女人,会为了采药独自深入这样的险地?会伤成这样还一声不吭? 他想起她拍在桌上的那些票据,想起她条理清晰的反驳,想起她提出离婚时的决绝……那探究的欲望悄然滋生。 “怎么摔的?”他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听不出什么情绪,更像是审问。 林西西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 她抿了抿唇,简单回答:“踩松了石头。”她不想多说,更不愿在他面前示弱。 又是一阵沉默。霍北南不再追问,只是托着她的手臂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她能更稳当地靠着自己,减少颠簸带来的痛苦。 这个动作做得很自然,仿佛只是无意识的行为。 林西西身体微微一僵,心里那点异样感更强了。 这还是那个对她只有厌恶和冷漠的霍北南吗? 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也为了掌握主动权,林西西深吸一口气,主动开口,语气有些疏离的质疑:“霍大营长怎么会恰好在这里?”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霍北南脚步未停,声音依旧平淡:“执行任务,附近勘察地形。”他确实有勘察地形的任务,但原本并不需要深入到这个区域。 林西西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大家心照不宣。 又走了一段,眼看就要出山,远处村子的灯火依稀可见。 霍北南再次开口,这次的问题更加直接:“你的身手和反可不普通!” 他指的是她面对野猪时虽然惊慌但并未完全失措,以及之前与他辩论时的犀利。 林西西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这人观察力敏锐。 她当然不能说是重生换了个芯子,只能含糊其辞,带着一丝嘲讽:“死过一次的人,总会有点长进,总不能一直任人拿捏,不是吗,霍大营长?” 霍北南脚步顿了一下。 死过一次?他想起之前似乎隐约听说她落水大病一场……难道是因为这个? 所以性格大变?这个解释似乎说得通,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将“死过一次”这几个字默默记在了心里。 终于,两人走出了山林,来到了村口。早有村民看到霍北南背着林西西回来,消息立刻传开了。 林大山和林母急匆匆地赶来,看到女儿受伤的样子,吓得脸都白了。 “西西!这是咋了?”林母脸上的表情有些担忧。 “霍军官,这……多谢您!多谢您!”林大山看看霍北南,又看着自己受伤的女儿,有些语无伦次。 霍北南小心地将林西西放下,交给迎上来的林母搀扶。 背上的女人的体温和重量突然减轻,他竟然觉得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脚踝扭伤,头部磕碰,需要尽快找医生处理。”他语气冷硬,对林大山说着。 “欸!欸!这就去请村医!”林大山连忙应道。 第29章 沉默的归途。 霍北南目光扫过林西西苍白的脸,沉声道:“近期不要再进山,不安全。”这话听起来像是命令,貌似又带着关切?仿是错觉…… 林西西垂下眼睫,没应声。 霍北南也不再停留,对林大山微一点头,转身大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车,发动机轰鸣声再次响起,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来过。 但他带来的影响,却远未消失。 村民们的议论,父母担忧后怕的眼神,还有林西西自己心中那纷乱复杂的情绪和脚踝处阵阵的疼痛,都预示着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林西西被父母搀扶着往家走,心里却反复回想着霍北南今晚反常的举动和那些探究的问题。 【死亡倒计时:37天,余额18000】系统冰冷地提示着。 她攥紧了手心。无论霍北南是什么心思,她都绝不能放松警惕。 养好伤,加快速度赚钱,才是重中之重! 而离去的吉普车上,霍北南握着方向盘,脑中同样思绪纷杂。 现在的林西西,为什么会有这么这么大的变化,而且为了赚钱那么拼命,这个到底是为什么……这些问题像迷雾一样萦绕在他心头。 或许,他真的需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位名义上的妻子,以及围绕着她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林西西的脚踝扭伤得不轻,村医来看过,说是伤到了筋骨,至少得好好休养大半个月,期间尽量不能受力,更别提进山了。 额角的伤口倒是皮外伤,清洗上药后已无大碍。 这个消息对林西西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目前来说,每一天对她都弥足珍贵,如今却要被困在家里动弹不得! “西西,听话,伤筋动骨一百天,咱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先把伤养好再说。”林母看着女儿焦灼的神色,心疼地劝道。 “是啊,闺女,钱是挣不完的,身体要紧。房子的事有爹盯着呢。”林大山心疼她,随后也在一旁附和。 林西西知道父母说的是对的,强行进山只会让伤势加重,得不偿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进山,不代表就无事可做。 “爹,娘,我没事,你们别担心。”她笑了笑道:“正好,我可以在家画点新家具的图样子,顺便把账目再理一理。” 她表面平静,内心却在飞速盘算。 进山的路暂时断了,那就必须开辟其他财路。 之前采的药材还有一些存货,可以让父亲下次去公社时顺便卖给刘站长。 另外,刀疤刘那条线也不能断,得想办法再联系一次…… 正当她沉思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和村民的说话声。 原来是霍北南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提着药箱的人,看样子是部队的军医。 “霍营长?您这是……”林大山有些惊讶,起身连忙迎出去。 霍北南脸上的表情冰冷,语气依旧淡淡:“王军医,来看看她的伤。”他侧身让出身后的军医,自己则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屋内,最后落在炕上林西西包扎着的脚踝上。 林西西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带军医来。 她下意识想拒绝,但看到军医专业的模样,又想到自己的伤势,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更好的治疗意味着能更快恢复。 王军医仔细检查了林西西的脚踝和额头的伤口,重新上了更好的军队特效药,并用绷带进行了专业的固定。“扭伤比较严重,幸好没有完全错位。,按时用药,需要卧床休息一周,尽量不要走动,后续恢复会快很多。”军医叮嘱道。 “谢谢军医。”林西西低声道谢。 王军医点点头,收拾药箱出去了。霍北南依旧站在门口。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是对林大山说的,眼睛却看着林西西:“她近期需要静养,山里不太平,不要再让她进去。” 林大山连连点头:“哎哎,一定一定,谢谢霍营长关心!” 霍北南这才微一颔首,转身大步离开,吉普车引擎声再次远去。 他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除了留下更好的药物和一句警告,没有再多余的话。但这份看似冷漠的负责,却让林西西心情更加复杂。 他到底想干什么?弥补愧疚?还是更方便监控她? 她甩甩头,不再去想霍北南。 将注意力拉回到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上。 不能进山,她就利用兽语能力,将信息网络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鼠老大,加大监视力度,林悦儿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汇报。重点留意她是否和外界有异常联系。” “麻雀小队,扩大巡逻范围,特别是公社和附近几个村子的路口,留意是否有生面孔打听我的事情或者收购站、山货的消息。” “小黄,晚上守夜加倍警惕。” 同时,她开始仔细回忆前世这个时间点附近发生的,可能带来财运的事情。 可惜前世这个时候她浑浑噩噩,大部分时间都在想着怎么讨好霍北南,还有就是林悦儿较劲,对外界信息知之甚少。 唯一有点印象的是,好像快入秋的时候,公社收购站对某种药材的需求会突然增大,价格也会上涨……具体是哪一种,她记不清了。 “爹,”她叫来林大山,“下次你去公社送药材的时候,帮我仔细问问刘站长,最近接下来一段时间,收购站最急需,或者价格可能会涨的是哪些药材?问得仔细点。” “欸,好,爹记住了。”林大山点了点头,现在对女儿的话深信不疑。 安排好这些,林西西又拿起铅笔和草纸,开始勾勒新房家具的图样。 她结合前世的见识,画出的样式既实用又新颖,让偶尔进来送水的林母看了都啧啧称奇。 日子仿佛暂时平静下来。林西西被困在炕上养伤,但她的意识和她的动物情报网却比以前更加活跃,如同无形的触角,伸向四面八方。 而离开了林家村的霍北南,并没有真正远去。 他将林悦儿带回了军区招待所严密看管起来,开始了冷厉的审讯。 林悦儿的心理防线很快崩溃,哭哭啼啼地交代了一些事情,虽然肯定有所隐瞒和推诿,但足以让霍北南确认自己之前对林西西的误解有多深。 看着审讯记录,霍北南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表情冷硬,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他想起林西西清亮却冰冷的眼睛,想起她受伤却倔强的样子,想起她那些条理清晰的话语…… 他掐灭烟,拿起内部电话,沉声下达指令:“帮我查两个人,林家村的赵彪,王寡妇,特别是他们最近几个月的情况。还有,留意一下公社药材收购站的动静。” 一场围绕林西西的暗中调查,悄然展开。 而此刻的林西西,正专注地看着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棂上,叽叽喳喳地向她汇报着刚打探到的消息。 风暴看似平息,实则正在酝酿。养伤的日子,注定不会真正平静。 第30章 困局与转机 林西西被困在炕上的日子格外难熬。每一天死亡倒计时的数字都在无情地减少,这也让她寝食难安。 【死亡倒计时:35天,余额19000】 进度也被停滞了,虽然林大山按照她的吩咐,将之前囤积的一部分药材送到了公社收购站,换回了一笔钱,但对于六万的目标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刘站长那边反馈的信息也比较模糊,只说秋季通常各类药材需求都会增加,但具体哪种会大涨,他也说不准。 刀疤刘那条线,因为林西西无法亲自进山寻找更珍贵,利润更高的‘特殊’山货,也暂时断了来源。 她尝试让父亲去约定地点留下暗号,但刀疤刘那边似乎也遇到了什么麻烦,一直没有回应。 焦灼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林西西。她夜不能寐,脑子里反复盘算着各种可能性,却又一次次被现实困住手脚。 然而,她并没有坐以待毙。虽然身体不能动,但她的‘耳目’却前所未有的灵敏。 通过鼠老大和麻雀小队,她密切关注着村里的动向。 林悦儿被霍北南带走后一直没回来,村里关于她的议论渐渐平息,但王寡妇似乎又有些不安分,经常在自家门口探头探脑,鼠老大汇报说她偶尔会偷偷咒骂林西西,似乎还不死心。 更让林西西警惕的是,麻雀小队发现,最近两天,确实有两个生面孔在公社附近打听收购山货的事情,问得还挺仔细,不像普通买家。 林西西立刻让小黄加强了夜间警戒,并让麻雀小队重点跟踪那两人。 “西西,别太愁了,钱慢慢挣,身子要紧。”林母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脸心疼不已,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 “娘,我没事。”林西西勉强笑笑,心里却知道时间不等人。 这天下午,林西西正对着窗外发呆,琢磨着还有什么办法,忽然,屋檐下的麻雀发出急促的叽喳声:【唧唧!妹子!那个冷脸男人又来了!没开车,走路来的,快到村口了!】 【唧唧!他好像去了老支书家!】 霍北南?他又来干什么?林西西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立刻让麻雀小队盯紧霍北南的动向。 过一会麻雀飞回来道:【唧唧!他从老支书家出来了,往公社方向去了!】 又过了一会:【唧唧!他去了公社卫生院!和那个王军医说话了!】 再过一会儿:【唧唧!他……他在公社供销社门口,跟人打听最近谁家卖山货卖得多?!】 林西西的心猛地一沉!霍北南果然在调查她!他去老支书家,可能是了解村里的情况,去卫生院可能是询问军医她的伤势恢复情况,而去供销社打听山货……他是在核实她的收入来源?还是想找到什么把柄?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个男人,果然没那么容易相信她! 他的‘负责’和偶尔流露的那么一点点愧疚,背后依然是冰冷的审视和怀疑! 就在林西西心神不宁之际,另一条信息通过一只匆匆飞回的蓝喉歌鸲传了回来。 这是她派往更远山林侦查的“侦察兵”。 【咕咕!咕咕!妹子!好消息!北边野猪岭那边,有一片老林子,里面好多腐烂的树桩!我闻到好多好多香味!像是……像是你上次找的那种黑乎乎的大耳朵(木耳)!还有好多好多红点点(枸杞)!都快熟透了,没人摘!就是……就是那边有大家伙(野猪)的味道,我不敢太靠近!】 大片天然木耳和枸杞?而且即将成熟! 林西西的眼睛瞬间亮了!这简直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木耳和枸杞在这个时代都是价格不错的山货,尤其是品质好的野生货!如果能拿下这一片,绝对能大大缓解她的资金压力! 但……野猪岭?还有野猪?她现在的脚伤…… 狂喜之后,现实的问题接踵而至。 她一个人,拖着伤腿,根本不可能去那么远又危险的地方采集。 怎么办? 找父亲帮忙?父亲要盯着盖房子,而且他对深山有本能的恐惧,让他去野猪岭太冒险。 雇人?村里人大多对深山心存畏惧,尤其是野猪出没的地方,高价雇人或许可以,但那样动静太大,容易引人怀疑,而且她现在资金紧张。 一个个方案被否决,林西西心里逐渐着急起来。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霍北南竟然去而复返,直接来到了林家院子外。 他没有进来,只是隔着院墙,对正在干活的林大山沉声说了句什么。 林大山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应着。 过了一会儿,林大山走进屋,脸上带着些困惑和一丝轻松,对林西西说:“西西,霍营长刚来说,他这几天要在附近山区进行野外拉练侦察训练,可能会在我们村后山一带活动。他说……说让你安心养伤,最近不要进山,免得被训练误伤。”林大山顿了顿,压低声音,“霍营长还说,他们训练会带枪,顺便……会清理一下山里不安分的野物……” 林西西猛地抬起头,心脏砰砰直跳! 野外拉练?带枪?清理野物?野猪岭?!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霍北南的话,听起来是警告和通知,但结合蓝喉歌鸲刚刚带回的消息……这简直像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知道那片地方有货,也知道有危险,而他,准备去清理掉那个危险!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试探? 无数的疑问在林西西脑中盘旋。 但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时间不等人!野猪被清理后,那片山货必须尽快到手! 现在她需要找一个绝对可靠,身手好并且不会多问的人,在霍北南清理完野猪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去把东西采回来! 她的目光,投向了窗外连绵的群山,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困局依旧,但转机的曙光,已经出现。而她,必须抓住它! 第31章 借力打力与深夜密谈。 霍北南也算带来了好消息,野猪岭的货,霍北南的‘清理’行动,这看似巧合的背后,定然有他的算计。 但无论他目的是什么,对林西西而言,这确实是解决眼前困境的唯一机会。 她必须抓住!但找谁去采?这个人必须绝对可靠,胆大心细熟悉山路,而且……最好能避开霍北南的耳目。 一个人选瞬间浮现在她脑海,李猎户家的儿子,李大牛。 李猎户是村里少数几个敢进深山的老人,可惜前年摔伤了腿,如今很少进山了。但他儿子大牛二十出头,继承了父亲的好身手和胆量,为人憨厚老实,嘴巴严,而且家里条件不太好,急需用钱。 之前林家盖房,他也来帮过工,干活十分卖力。 最关键的是,李猎户家住在村尾,相对僻静,不容易被人注意。 “爹,”林西西压低声音,对刚送走霍北南的林大山说,“您悄悄去一趟村尾李猎户家,单独找大牛哥,就说我有个急活,工钱给双倍,但务必保密,让他天黑后来我家一趟,千万别让人看见。” 林大山虽然疑惑,但见女儿神色凝重急切,便没有多问,点点头,趁着天色尚早,人多还在工地,悄悄往村尾去了。 林西西则立刻开始准备。她忍着脚痛,找出纸笔,凭借蓝喉歌鸲的描述和前世模糊的记忆,尽可能详细地画出了野猪岭那片区域的简图,标注了可能出现木耳和枸杞的大致范围。又写下一张采购清单和注意事项。 夜幕降临,工地收工,村民们各自回家 等到夜深人静时,林家后院传来几声极轻的布谷鸟叫声——这是林西西和李大牛约定的暗号。 林大山悄悄打开后门,一个高大的穿着粗布短褂的身影敏捷地闪了进来,正是李大牛。他脸上带着些紧张和好奇。 “西西妹子,你找俺?”大牛压低了粗犷的嗓子问道。 “大牛哥,麻烦你跑一趟。”林西西示意他坐下,将画好的地图和清单推到他面前,地低声说道,“明天一早,你悄悄进山,去野猪岭这个地方。具体位置我画给你了。那边最近可能有部队拉练,会清理野物,相对安全。你去帮我采这些东西,主要是朽木上的黑木耳和灌木丛里的红枸杞,要快,要仔细,尽量别破坏根茎。采到的货,我按市价双倍收。” 李大牛看着地图,眼睛渐渐睁大。 野猪岭?那可是老猎户都轻易不去的地方!但听到部队清理,双倍工钱,又看到林西西沉静自信的眼神,他一咬牙:“成!西西妹子,俺信你!俺明天天不亮就出发!” “好!”林西西点头,又仔细交代了如何辨认优质木耳和枸杞,如何捆扎保存,以及最重要的。 “一定要避开部队的人!如果看到穿军装的,立刻躲起来,等他们走了再行动。采到东西后,直接背到你家后屋藏着,晚上我再让爹悄悄去取。这事,对谁都别说,包括你爹娘。” “俺懂!俺嘴严实着呢!”李大牛重重地点点头,将地图和清单小心地揣进怀里,又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中。 送走铁柱,林西西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惊出一层薄汗。 这是一步险棋,但值得一搏。 接下来的两天,林西西是在极度焦灼的等待中度过的,她时刻通过麻雀小队留意着野猪岭方向的动静。 第一天下午,麻雀们果然汇报听到远处山里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枪响,以及野猪惊慌逃窜的动静。不久后,看到一小队士兵押送着一头被打死的硕大野猪下了山。 林西西知道,障碍清除了,也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整天,她都在等待张铁柱的消息。 直到夜幕再次降临,林大山才按照约定,悄悄出门,没多久,便背着一个沉甸甸的用麻袋和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背篓回来了! 打开一看,林西西喜出望外!李大牛果然是好样的!采集回来的木耳朵大肉厚,颜色乌黑发亮;枸杞颗粒饱满,红艳诱人,品质都是上乘!而且分量极足,足足装了大半背篓! “太好了!”林西西激动得差点忘记脚伤想站起来。 她立刻让父亲称重估算。 这批山货,即便按照公社收购站的普通价格,价值也远超之前所有收入!如果…… 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冒出来,刀疤刘!他一定有渠道卖出更高的价钱!之前联系不上,或许可以再试一次! 她立刻让父亲连夜带着一小部分样品,再次去老地方留下紧急暗号。 这一次,她的运气似乎回来了。 第二天中午,林大山就带回了刀疤刘的口信,对方对这批货非常感兴趣,愿意出比市价高五成的价格全部吃下,并要求尽快交易! 林西西心脏狂跳!高五成!这足以让她的存款数字飙升一大截! 瞬间希望之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交易地点定在更远但更隐蔽的邻公社废弃砖窑。时间就在明晚子时。 然而,就在林西西精心筹划着这次至关重要的交易时,负责监视公社的麻雀小队传来了一个让她心头一紧的消息: 【唧唧!妹子!那个冷脸男人没走!他换了便装,在公社招待所住下了!】 【唧唧!他今天下午一直在供销社和茶馆附近转悠,好像……好像在打听黑市和私底下买卖山货的事情!】 霍北南还没走!他不仅在调查,而且调查的方向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林西西的喜悦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 明晚的交易……会不会是一个陷阱?霍北南故意抛出野猪岭的诱饵,放松她的警惕,然后等着她联系刀疤刘,人赃并获?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 去,还是不去? 不去,这批货烂在家里,资金链断裂,而自己不知道需要等多久。 去,则可能直面霍北南布下的天罗地网! 夜色深沉,林西西坐在炕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里不停在盘算着,这是一场赌局,赌的是霍北南的真正目的,赌的是她的判断和运气。 最终,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必须去!但怎么去,需要好好计划一番了。 她或许,需要给自己丈夫准备一点小小的“惊喜”。 第32章,调虎离山 夜晚安静的可怕。邻公社废弃砖窑隐在浓重的黑暗里,只有风声穿过破败的窗洞,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林西西并没有亲自前往。她的脚伤不允许,更重要的是,她不能冒这个险。 但她并非毫无准备。 此刻,砖窑外百米远的茂密灌木丛中,一双锐利的眼睛正透过枝叶缝隙,紧紧盯着窑口的动静。 霍北南,穿着深色的便装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身边还潜伏着两名同样精干的军人。 他断定,如果林西西真有问题,今晚必定会在此与下线交易。 他布下这个局,就是要人赃并获,彻底弄清楚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窑口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就在霍北南眉头越皱越紧,怀疑自己是否判断失误时。 “扑棱棱——!”一阵急促的翅膀拍打声突然从砖窑另一侧的林子里响起!紧接着,几只受惊的夜鸟尖叫着飞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同时,砖窑深处有微弱的光亮一闪而逝,又迅速熄灭! “有动静!行动!”霍北南眼神一凛,低喝一声,三人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扑向砖窑! 然而,当他们迅速冲入砖窑,用手电照亮每一个角落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地上一些凌乱的动物脚印和几根羽毛,还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类似火药的味道。 其实是林西西让麻雀小队携带的少量磷粉摩擦所致。 “营长,没人!”其中一个军人低声道。 霍北南面色阴沉,用手电仔细扫过地面和墙壁。 没有人的脚印,没有货物痕迹……刚才的动静和光亮,像/是……被什么东西故意惊扰制造的? 调虎离山?!他猛地反应过来,立刻带人冲出砖窑,环顾四周寂静的荒野,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而就在霍北南被砖窑的假动静吸引的同时,真正的交易,正在数里之外的一条偏僻小河岔口进行。 林大山按照女儿极其详细的指示,提前两个小时就埋伏在了河边的芦苇丛里。 子时一到,一条小木船悄无声息地滑到岸边,船上正是刀疤刘和他的一个心腹。 双方没有多余废话,林大山将藏在芦苇丛里的货迅速搬上船,刀疤刘验货后,满意地点头,将一個沉甸甸的布包递给林大山。里面是远超公社收购价的现金。 “告诉林姑娘,货好,路子就稳。下次再有,老规矩。”刀疤刘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小船立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的水道中。 林大山捏着怀里厚厚的布包,心脏狂跳,不敢多留,按照林西西事先规划好的、绕开大路的隐蔽路线,借着夜色掩护,疾步往家赶。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前后不过几分钟。 当霍北南黑着脸,带着一无所获的队员回到临时驻地时,林大山已经安全到家,将那包象征着希望和生存的现金交到了林西西手上。 【死亡倒计时:32天,余额23000元!】 看着空间里骤然增多的现金,林西西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后背惊出的冷汗此刻才感觉到冰凉。 成功了!她赌赢了!霍北南果然在砖窑设伏,但也果然被她用动物伙伴制造的假象误导了! 然而,她并没有太多时间喜悦。 霍北南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这次失手,只会让他更加怀疑,调查也会更加深入。 必须尽快处理好这笔钱,并且想办法彻底稳住或者摆脱霍北南。 第二天,霍北南果然再次出现在了林家村。 他脸上的表情冷漠,但看向林西西的眼神,深邃难测眸子里带审视,仿佛想从她平静的外表下看穿一切。 他没有提昨晚砖窑的事,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询问林西西的伤势恢复情况,语气平淡。 “多谢霍营长关心,好多了。”林西西同样平静地回答。 “嗯。”霍北南目光扫过院子里晾晒的普通草药和墙角堆放的农具,“最近家里还好?没什么特殊情况吧?” “一切都好,劳霍营长费心。”林西西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的情绪。 霍北南沉默地看了她几秒,忽然道:“我接到命令,近期要回军区一趟。” 林西西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哦,那霍营长一路顺风。” 霍北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也只是沉声道:“林悦儿的问题,组织上会严肃处理。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西西缓缓皱起了眉。 他突然告知行程,是试探?还是真的要走?那句好自为之,是在警告自己? 她不敢掉以轻心。立刻通过麻雀小队确认霍北南确实离开了公社,好像真的往县里方向去了。 暂时松了口气,但林西西知道,危机远未解除。 霍北南就像一头暂时蛰伏的猛虎,随时可能再次扑来。 而她的生存倒计时,仍在无情地流逝。 她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没有监视的时间窗口,尽快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笔巨款,绝不能放在家里。 她想起前世模糊记忆中的一个信息——很快,国家将会发行新一轮的国债,利率较高,而且相对稳妥隐蔽…… 或许可以试试…… 霍北南的暂时离开,像是一直紧绷的弓弦稍稍松弛,让林西西得以喘息。 但她深知,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个男人心思缜密,绝不会轻易放弃调查。她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窗口,尽快将资金转化为更安全更能增值的形式,并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根基。 她立刻开始行动。 首先,她让父亲林大山以“给西西买补品,家里添置东西”为由,分多次低调地将那笔现金存入公社和邻镇不同的信用社,避免了单笔大额存款引人注目。 紧接着,她开始密切关注广播和偶尔能看到的旧报纸。 凭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和对政策风向的敏锐感知,她捕捉到了那条关键信息国家将于近期发行新一轮国债,鼓励群众支援建设,利率高于定期存款,且购买相对匿名,凭票兑付。 就是它了!林西西几乎立刻做出决定。 国债安全、收益稳定,更重要的是,它不像大量现金放在家里那样扎眼,也不像存折那样容易在特定信用社被查到。 她再次让父亲出动,带着分散存好的存折和部分现金,以“听说国债利率高,想给家里攒点钱”为由,在不同网点,分批购买了最大限额的国债。 整个过程小心翼翼,如同蚂蚁搬家。 第33章新的危机 当最后一张国债购买凭证被林西西仔细收进空间时她长长地、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死亡倒计时:30天,余额:23000】 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虽然时间依然紧迫,但资金的安全性大大增加,让她有了更足的底气。 脚伤在军医给的特效药下,恢复得比预期快很多,已经可以勉强拄着拐杖下地慢慢行走。 她开始更多地在工地上露面,指挥若定,对材料的选用,房屋的布局提出了许多让老师傅都啧啧称奇的建议,新房盖得又快又好,气派初显。 村里人对林西西的敬畏与日俱增。不仅因为她厉害,能把军官怼得没脾气,更因为她家眼看着就要成为村里头一份的富户,还因为她处事公道,对帮工从不吝啬。 潜移默化间,她在村里的地位悄然改变,再没人敢轻易嚼舌根或挑衅。 然而,林西西并未被暂时的顺利冲昏头脑。 她始终记得最大的威胁——霍北南,还有林悦儿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手。 她加大了通过动物情报网收集信息的力度。 “鼠老大,林悦儿在军区有什么新消息吗?” 【吱吱……妹子,那边看得紧,老鼠不好混进去啊……只知道那坏女人被关着,天天哭,好像有人审她……】 “麻雀小队,最近公社和附近有没有陌生军人或者干部模样的人打听消息?” 【唧唧!没有穿军装的生人!但是……但是前几天有个戴眼镜、夹着公文包的男人,在公社办公室和供销社问了很久的话,好像……好像是县里什么厂的采购员?问今年山货收成和哪些人家采得多……】 县里厂的采购员?林西西心里微微一动。 这或许是一条新的销路? 但经历了霍北南的调查,她对任何打探消息的人都格外警惕。 她让麻雀们继续留意这个采购员的动向。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一个新的意想不到的麻烦悄然逼近。 这日清晨,林西西正在院里慢慢活动脚踝,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喧哗声和哭喊声。 很快,就有村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报信: “大山叔!西西!不好了!李猎户家出事了!大牛那孩子昨天进山到现在都没回来!李猎户急得要去寻,摔伤的腿又严重了,躺在床上动不了,大牛他娘哭晕过去好几次了!” 林西西的心猛地一沉!李大牛!他进山了?难道…… 她立刻让麻雀小队和能进入深山的动物伙伴全力搜寻李铁柱的下落。 小麻雀们反馈回来的消息让她心惊,李大牛确实又去了野猪岭那片区域! 他是想再多采些山货,报答林西西之前的“双倍工钱”,结果在深入一处陡坡时,不慎跌落,被卡在了半山腰的岩石缝里,腿受了伤,无法动弹,已经困了一夜! 更糟糕的是,麻雀们汇报,天气要变,远处天际已经有乌云汇聚,眼看一场山雨就要来临!一旦下雨,山洪和滑坡的危险极大,李大牛必死无疑! 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大家都很焦急,但野猪岭那地方太过危险,又刚闹过野猪,没人敢轻易进去搜救。李猎户家一片愁云惨雾。 林西西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望着野猪岭的方向,眉头紧锁。 李大牛是因为帮她采货才出的事,她绝不能见死不救! 但她现在行动不便,村里又无人敢去…… 就在这时,村口再次传来了熟悉的吉普车引擎声! 霍北南的车去而复返,径直开到了张家门口!他显然是听到了消息,直接从县里赶了回来的。 根本没有走?林西西心中有些疑惑。 他跳下车,脸上的表情冷冷的,动作迅速。 他简单询问了情况,又拿出地图。听了村里老猎户对地形的描述和李大牛可能被困区域的推测。 “我知道那个地方,岩石结构复杂,常规路线很难快速接近。”霍北南沉声道,他看了一眼天色和远处翻滚的乌云,果断下令。 “准备绳索和担架!一小队跟我从西侧峭壁速降下去!二小队在上方策应!必须在下雨前把人救上来!” 他的命令清晰果断,带着力量,村民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按照他的吩咐准备。 霍北南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了拄着拐杖,林西西脸上。他的眼神复杂难辨。 李大牛冒险进山是否与她有关呢? 林西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霍北南什么也没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利落地转身,带上装备,领着两名身手矫健的战士,毫不犹豫地向着陡峭的西侧山崖进发! 风雨欲来,气氛再次绷紧。林西西望着霍北南迅速消失在山崖边的背影,手心攥满了冷汗。 这一次,他还能及时赶到吗? 他是不是已经怀疑这一次的意外和自己有关系了? 天色愈发阴沉,乌云低垂,山风带着湿冷的寒意呼啸而过,预示着山雨将至。 所有村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望着野猪岭西侧那处险峻的峭壁。 林西西拄着拐杖,指甲掐进手心,紧绷的神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她通过动物伙伴的传来的信息,勉强能知道到霍北南和两名战士的情况。 他们借助绳索和岩缝,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山下速降,动作专业而精准,显示出极强的军事素养。 终于,在最陡峭的一段岩壁后,他们发现了卡在石缝中,脸色苍白因寒冷和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李大牛。 他的右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伤得不轻。 霍北南迅速检查了他的伤势,做了简单的固定,然后用专业的救援手法,小心翼翼地李大牛从石缝中移出,绑在担架上。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坚持住,这就上去。”霍北南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依旧沉稳。 上方策应的战士迅速收紧绳索,霍北南和另一名战士则在下方护着担架,防止碰撞岩壁。 他们配合默契,顶着越来越大的山风,艰难却稳定地将担架向上拉升。 就在担架即将被拉上崖顶的那一刻,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山雨来得又急又猛,瞬间模糊了视线,岩壁变得湿滑无比! “小心!”崖上崖下的人同时惊呼。 第34章 你好自为之 就千钧一发之际,霍北南猛地用脚抵住一块凸起的岩石,手臂青筋暴起,死死稳住担架,另一名战士也拼命固定绳索。 上方的人奋力拉扯,终于在天旋地转般的晃动中,将担架安全拖上了崖顶! 同一时间暴雨倾盆而下,山间顿时一片混沌。 村民们爆发出激动的欢呼,七手八脚地接过担架,用早已准备好的油布盖好,抬着就往山下冲。 霍北南和两名战士最后才攀上崖顶,浑身早已湿透,军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线条,泥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显得有些狼狈,但那高大的身影,冷峻的面容,在暴雨中却如同定海神针。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目光锐利地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被人搀扶着同样淋在雨里的林西西身上。 他的眼神深邃如潭带着审视。 林西西的心猛地一缩。 她读懂了那眼神里的潜台词——李大牛为什么会出现在野猪岭那么危险的地方? 与你林西西到底有没有关系? 但她此刻顾不上这些,连忙指挥着村民:“快!快抬回村!小心他的腿!去请村医!不,直接准备车,送公社卫生院!” 混乱中,霍北南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跟在担架后面,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林西西身上。 李大牛被紧急送往了公社卫生院。经过检查,右腿骨折,伴有轻微失温和擦伤,但幸好救援及时,没有生命危险,腿也能保住。 所有村民都松了一口气,纷纷称赞霍北南和他带来的兵身手了得,是救命恩人。 然而,当人群散去,卫生院走廊暂时安静下来时,霍北南走到了守在病房外的林西西面前。 雨已经小了,窗外天色依旧阴沉。 走廊里灯光昏暗,映照着他冷硬的侧脸和依旧湿漉漉的头发。他没有看林西西,而是望着窗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野猪岭,地形复杂,野猪刚被清,正常猎户不会轻易独自深入那么危险的地方,尤其是一个经验并不算特别丰富的年轻人。” 他顿了顿,缓缓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紧锁住林西西,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冒险去那里,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是为了谁?” 空气瞬间凝固。 林西西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他果然怀疑了,而且直接问到了点子上。 她迎上霍北南审视的目光,大脑飞速运转。 承认?绝对不行!那会暴露一切!否认?如何解释李大牛的异常行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时刻,病房里传来李大牛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他刚刚苏醒,听到了外面的对话:“霍……霍营长……不怪别人是俺……是俺自己贪心……听说那地方,那地方以前老猎人说有好东西……俺想偷偷去采点……卖钱给俺爹治腿……没想到……没想到……” 这个憨厚的汉子,即使在伤重之时依然牢记着对林西西的承诺,下意识地替她遮掩,将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霍北南的目光从林西西脸上移开,看向病房内,眼神晦暗不明,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对林西西淡淡地说了一句:“人没事就好。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离开,军靴踩在湿漉漉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回声,每一步都像是敲在林西西的心上。 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林西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湿。 这一次,她侥幸过关。但霍北南的怀疑显然更深了。 他那句“你好自为之”,充满了未尽的警告。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通过一直监视霍北南动向的麻雀,她得知霍北南离开卫生院后,并没有回驻地,而是去了一趟公社邮电所,打了一个长途电话。 电话是打给谁的?内容是什么?林西西无从得知。 但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霍北南的调查,绝不会因为李大牛的揽责而停止,反而可能转向更深入更隐蔽的方向。 风雨暂歇,但真正的危机,刚刚开始酝酿。 死亡倒计时时间,还在无情地流逝。 李大牛的意外风波逐渐平息,但林家村表面的平静下是暗流涌动。 霍北南并未如他所说返回军区,反而像是扎下了根,只是行动更加隐蔽。林西西通过动物伙伴们捕捉到的信息,拼凑出他仍在暗中调查的迹象。 【麻雀小队汇报:唧唧!冷脸男人的兵还在后山转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鼠老大嘀咕:吱……招待所垃圾桶里那些画线的纸更多了,还有撕掉的记录本,好像写了些数字和货,钱”什么的……】 果然……他还是没走,林西西轻轻叹气。 霍北南像一头经验丰富的猎豹,耐心地潜伏,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他的目标明确,就是要弄清楚她林西西快速暴富的秘密,认定这背后必然有不可告人的非法交易。 她必须更快地积累财富,同时也要更小心地隐藏自己。 【死亡倒计时:30天。余额30000】 时间紧迫,资金缺口仍不小。 刀疤刘那条线依旧沉寂,林西西不得不将希望更多地寄托在那位县食品厂的李采购员身上。 她继续执行细水长流的策略,让父亲林大山偶尔无意地透露家里又找出一点之前采的“存货”。品质依然上乘,小心翼翼地与李采购员进行着小额交易。 每次交易都能带来几百块的进账,虽然慢,但相对安全,也逐渐赢得了李采购员的信任和期待。 然而,就在林西西以为能靠着这条线稳步前进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平衡。 这日,一辆风尘仆仆的长途汽车停在了公社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时新列宁装、脸色却有些憔悴苍白的年轻女子,正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林悦儿! 她竟然被放出来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村。 据说,是她在城里的家人走了关系,花了大力气才把她保出来的。 毕竟,林悦儿现在是城里某户有头有脸人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不可能真的让她在乡下出大事。 林悦儿的回归,瞬间让原本就微妙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她回到村里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社招待所,找到了霍北南! 没人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 但据躲在通风管道里的鼠老大模糊听到的片段,林悦儿哭得梨花带雨,反复强调自己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说了些糊涂话。 但核心意思没变她坚持认为林西西的钱来路不正,甚至暗示林西西可能用不光彩的手段迷惑了某些干部,才能一次次顺利卖出高价山货。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因为揭露真相而被打击报复的可怜形象。 霍北南的态度依旧冷硬,没有明确表态,但林悦儿的出现和她的话,无疑像是一桶油, 浇在大火上。 从那天起,霍北南的调查变得更加具有针对性。 林西西很快察觉到异常。 先是公社收购站的刘站长被霍北南以了解地方物资供应为由,“请”去谈了一次话,虽然刘站长回来后对林大山的态度依旧,但明显谨慎了许多。 接着,那位县食品厂的李采购员再来找林大山时,身边偶尔会多出一两个看似闲聊实则目光锐利的“老乡”。 交易时,问的问题也变得更细,比如反复确认采摘的具体地点时间,甚至旁敲侧击询问是否有其他人一起上山。 林西西立刻意识到,霍北南已经将调查重点放在了她的销售渠道上! 他在查她的下线!他怀疑她和收购站、食品厂之间存在利益输送或者更深的非法勾当! 林西西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霍北南的侦查方向越来越精准,而林悦儿的归来,更像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这个女人对她充满怨恨,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寻找甚至制造证据来陷害她。 必须尽快完成资金积累,然后想办法彻底摆脱霍北南的紧盯! 第35章 行动!抓人! 她决定兵行险着。她让父亲告诉李采购员,她偶然想起一个很远的地方。其实就是她通过动物伙伴发现的另一处隐秘资源点可能还有一批好货,但需要时间准备,询问食品厂是否能吃下一批量更大种类更多的山货,价格可以再优惠一点。 她打算集中出手一批空间里囤积的、最好也是最容易引人怀疑的珍贵药材和山珍,凑齐最后的目标金额,然后就立刻蛰伏下来,甚至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李采购员闻言大喜过望,立刻表示量越大越好,厂里急需,价格绝对从优,并约定了三天后的晚上,在邻公社一个更偏僻的河湾进行交易。 然而,林西西并不知道,这场她以为隐秘的交易,从一开始就落入了霍北南的监视之中。 一直密切关注李采购员动向的霍北南,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得知了有大宗山货交易的消息。 他立刻断定,这一定是林西西忍不住要进行的大规模非法交易! 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 这一次,他布下了天罗地网,不仅要人赃并获,更要彻底揭开林西西的所有秘密! 他要知道,她如此迫切地、甚至不惜冒险地筹集大量资金,究竟是为了什么! 三天后的河湾之夜,阴云密布,一场真正的对决,即将上演。而刚刚归来的林悦儿,也在暗中蠢蠢欲动…… 三天后的夜晚,月黑风高,乌云低压,正是进行隐秘交易的最佳时机。 邻公社那处偏僻的河湾,芦苇丛生,水流平缓,只有风吹过苇叶的沙沙声和偶尔的水流声,更衬得四周死寂。 林西西没有亲自前往。她深知霍北南必然布下了陷阱,此行凶险万分,但她必须完成交易,凑齐那救命的六万块。 她让父亲林大山带着货,按照她的指示,提前两个小时就潜伏在了河湾上游一处极其隐蔽的土坳里,那里树木茂密,能俯瞰整个交易河湾,且有一条退往复杂地形的小路。 她则留在家中,看似平静,实则通过动物伙伴的视野,紧张地监控着河湾及周围的动静。 【麻雀小队汇报:唧唧!河湾西边芦苇丛里,趴着三个人!一动不动!是那个冷脸男人和他的兵!带着家伙!】 【水獭悄悄冒头:咕噜……下游水草丛里,也藏着两个,有铁家伙(枪)的味道……】 【鼠老大紧张:吱吱!东边土坡后面也有!他们把河湾围起来了!】 果然是天罗地网!霍北南是打定主意要人赃并获了! 林西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 她紧紧攥着衣角,用意念传递最后指令:“按计划进行,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放弃货物,从二号路线撤离!安全第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子时将近。 一条小木船悄无声息地滑入河湾,船上正是李采购员和他的一个助手。 他们靠岸后,有些紧张地四下张望,点燃了一支香烟作为信号。 然而,信号刚亮起没多久,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夜晚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起!并不是从霍北南埋伏的方向传来,而是从更下游的霍北南埋伏圈之外的地方! 紧接着,下游传来几声惊慌的喊叫和落水声!似乎是有人意外闯入,发生了冲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埋伏的人都猝不及防! “怎么回事?!”霍北南低沉严厉的声音在芦苇丛中响起,带着被打乱计划的怒火。 “营长!下游好像有偷鱼的!和我们外围的同志碰上了!”一个战士急促汇报。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和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 河湾上游,林大山按照女儿最后的指令,猛地将一大捆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货物奋力推入河中!货物顺着水流,迅速无声地漂向河中央李采购员的小船! 同时,林大山自己则立刻转身,猫着腰,沿着预先探好的、极其隐蔽的小路,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树林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李采购员和他的助手被枪声和下游的动静吓了一大跳,正不知所措,忽然看到一大包货物顺水漂到船边,又看到上游黑暗中似乎有人影一闪而逝。他们以为是卖家情急之下直接抛货,也顾不上多想,手忙脚乱地将沉重的货物拖上船。 “快走!快走!”李采购员声音发颤,催促着助手赶紧划船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此刻,霍北南已经迅速判断下游只是意外,核心目标仍在河湾!他果断下令:“行动!抓人!” 几束手电光瞬间亮起,刺破黑暗,精准地锁定了河中央正在慌忙划动的小船和船上那显眼的货物包裹! “不许动!靠岸检查!”战士们的声音威严冷冽。 李采购员和助手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反抗,乖乖地把船靠向岸边,面如土色,连连摆手:“同志!误会!我们是县食品厂的!正常采购!有手续!有手续!” 霍北南大步上前,跳上船,冰冷的目光扫过吓得瑟瑟发抖的两人,然后猛地撕开了那油布包裹—— 里面露出的,果然是品质极佳的木耳、枸杞等山货,数量不少,价值不菲。 人赃并获! 霍北南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眉头紧锁。卖家呢?那个他预想中应该在此接头的林西西或者她的同伙呢?只有这两个吓破胆的采购员? “货是谁给你们的?”霍北南声音冷得像冰。 “不…不知道啊……”李采购员哭丧着脸,“就…就从水里漂过来的……我们没看到人……” 从水里漂过来?霍北南眼神一厉,立刻用手电扫向上游方向,只见黑漆漆一片,哪还有人影? 他立刻派人沿上游搜索,却只找到一些模糊的脚印和那个用来推货物入水的土坳,人早已不知所踪。 完美的金蝉脱壳!对方显然早就料到有埋伏,利用了下游意外的短暂混乱,完成了交易和撤离! 霍北南的脸色在昏暗的手电光下阴沉得可怕。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戏耍了!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第36章,全方位控制。 “营长,这两人怎么处理?”战士请示。 霍北南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 他检查了李采购员的工作证和介绍信,确实是真的。 对方手续齐全,咬死是正常采购,虽然交易方式诡异,但很难直接定罪。 “登记身份和单位,货物暂时扣押,让他们明天来公社说明情况!”霍北南冷声道,他知道从这两人身上很难挖出更多东西了。 真正的目标,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狡猾的指挥者——林西西! 虽然没有人赃并获,但今晚的事情,让他确信,林西西绝对参与了非法的大宗山货交易! 而且,她背后可能还有一个组织严密反应迅速的团伙! 他必须立刻回林家村!他要当面质问林西西!今晚的意外,下游的枪声,是否也和她有关? 然而,当霍北南带着满身戾气赶回林家村,径直闯入林家院子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林西西披着外衣,正一脸惊疑地从屋里走出来,脚上的伤似乎还没好利索,需要扶着门框。 林大山也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从里屋出来,一脸茫然。 “霍营长?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林西西表情困惑,声音有些沙哑。 霍北南锐利如鹰的目光死死盯住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但林西西的表情自然无比,只有疑惑和一点点不安,看不出任何心虚。 “刚才河湾发生了一起非法交易和武装冲突事件,你知道吗?”霍北南的声音冰冷,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林西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河湾?非法交易?冲突?我不知道啊?我脚还没好,很早就睡下了。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受伤吗?”她的反应天衣无缝。 霍北南沉默了。 他没有证据。人没抓到,赃物虽然扣押,但无法直接指向林西西。 下游的意外经过初步了解,似乎确实是几个偷鱼的和巡逻战士发生了误会冲突。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巧合。 但霍北南的直觉告诉他,绝不是巧合!这一切都太巧了! 他看着林西西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被彻底挑衅的怒火。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难缠得多。 他不再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最后审视了她一遍,然后猛地转身,大步离开。 院子外,夜色浓稠如墨。 霍北南站在吉普车前,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锐利而冰冷。 林西西,不管你背后藏着什么秘密,不管你有多狡猾,我一定会亲手把它挖出来! 而屋内,林西西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缓缓舒出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好险!又一次在刀尖上走过。 但她也知道,霍北南的怀疑已经达到了顶点。接下来的日子,将更加艰难。 【生存倒计时:28天,余额:58000】 李采购员支付的货款大部分已由林大山藏好带回。 河湾之夜的失利,像一根尖刺深深扎在霍北南心里。 他从未在一个任务上感到如此挫败,尤其是对手还是一个他曾经极度轻视的女人。 林西西的狡猾,冷静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村妇的范畴。 更印证了他内心深处那个最坏的猜测,她背后一定有一个严密且危险的网络。 他不再进行任何迂回试探。 第二天一早,霍北南直接带着两名战士,再次来到了林家院子。 “林西西同志,”他开门见山,声音平静,“根据群众反映和近期调查,你存在重大非法经营和投机倒把嫌疑。现在,请你配合调查,如实说明你所有资金的来源去向,以及与你进行交易的所有人员信息。” 他身后的战士上前一步,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那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小院。 这是撕破脸皮,直接摊牌了! 林大山和林母吓得脸色发白,手足无措。 林西西的心脏猛地一缩,但脸上却迅速浮现出被冤枉的愤怒和委屈:“霍营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非法经营?我的钱怎么来的,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公社收购站的票据你也看过!你凭什么无缘无故给我扣帽子?就因为我赚了钱,盖了房子,就活该被怀疑吗?”她言辞激烈,眼眶微红,将一个被逼急了的农妇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票据可以伪造,交易可以作假。”霍北南丝毫不为所动,眼神锐利如刀,步步紧逼。 “你卖给公社收购站的货,价值多少,我心里有数。你盖这房子买这些东西的钱,远远超出那个数目!剩下的钱从哪里来的?昨晚河湾的交易,和你有没有关系?” “什么河湾?我不知道!”林西西矢口否认,声音带着颤抖,“霍营长,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讨厌我,但你不能因为个人喜恶就凭空污蔑人!你说我非法,证据呢?拿不出证据,你就是滥用职权,迫害军属!” “证据我会找到的。”霍北南语气冰冷,“在你坦白之前,为了防止你转移赃款销毁证据或与同伙串供,从现在起,未经允许,你和你的家人不得随意离开林家村。我们会对你家的资金和物品进行清查。” 软禁!搜查! 霍北南终于图穷匕见,使出了最强硬的手段! 他要切断林西西一切对外联系和资金流动,逼她山穷水尽,自行暴露! 林西西的脸色真正变得苍白起来。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资金和国债凭证她可以藏得很好,但被软禁在家,无法进行最后的交易,她的生存任务怎么办?! “你这是非法拘禁!”林西西抗争道。 “这是必要的调查手段。如果你清白,调查清楚后自然会还你自由。” 霍北南不为所动,转身对战士下令,“守住路口,未经批准,林家人一律不得离村。通知公社信用社,冻结林大山名下的所有账户存取款业务。” 命令被迅速执行。霍北南冷冷地看了林西西最后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然后转身离开,留下两名战士守在院外。 林家瞬间被无形的牢笼困住。 林西西回到屋里,关上门,身体微微颤抖。 没想到还是来!她该怎么办? “西西……这可咋办啊……”林母急得直掉眼泪。 “别怕,娘,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林西西强行镇定下来,安慰父母,心里却在疯狂思索对策。 硬碰硬肯定不行。必须想办法突破封锁,她必须抓紧时间完成最后的两万块钱。 被冻结的是林大山名下的账户,她自己的小金库和国债凭证还在。 但怎么把这些钱变成活钱,并且送出去完成交易? 她不能出门,父亲也被监视,外人进不来……现在陷入了死局。 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微弱的声音通过墙角的鼠洞传来。 【吱吱妹子…俺…俺能帮你…】 是鼠老大!它趁着夜色和士兵换岗的间隙,偷偷溜了进来! 林西西眼睛猛地一亮! 对了!差点忘记了她还有它们!这些不被人在意的小动物! 她立刻用意念与鼠老大沟通:【鼠老大,你听着,我需要你帮我送一样东西出去……】 她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隐蔽的墙缝里抠出几张十元面值的现金,这她预留的最后应急资金,总共一百块。 又写了一封信,然后将现金和信卷成细细的小卷,用油纸包好,再用细线捆紧。 第37章,巨大的豪赌 “把这个,送到公社后面那条街,第三棵老槐树下的老鼠洞里。会有一只耳朵缺角的灰鼠在那里接应。告诉它,交给刀疤”。 林西西详细交代着路线和接头暗号。 这是她之前与刀疤刘约定的最后紧急联络方式,从未启用过,希望还能有用。 鼠老大用小爪子抱起那比它身体还大的小油纸卷,坚定地点头:【吱!包在俺身上!】然后敏捷地钻回鼠洞,消失在黑暗中。 这是一场豪赌!赌鼠老大能成功穿越封锁线,赌那个废弃的老鼠洞联络点还在,赌刀疤刘还能信任并且愿意冒险帮她这最后一次! 接下来的半天一夜,林西西是在极致的煎熬中度过的。 她时刻通过动物伙伴关注着鼠老大的动向,看着它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士兵和野猫,穿过田野沟壑,最终成功将那个小油纸卷塞进了指定的老鼠洞。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第二天下午,就在林西西快要绝望时,那只耳朵缺角的灰鼠竟然真的回来了! 并且带回了刀疤刘的口信——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明晚,老价。” 成功了!刀疤刘答应了!而且愿意按之前的价格收她最后一批货! 但货在哪里?她怎么把货送出去?刀疤刘又如何来接货? 新的问题出现了…… 就在这时,林西西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正在咕咕叫的几只老母鸡和墙角堆放的准备用来喂鸡的几大筐干草碎糠上。 她让父亲找来一个破旧不起眼专门用来装鸡饲料的麻袋。 然后,她将自己空间里最后珍藏的品质最好也最值钱的一小批野生天麻和灵芝,小心翼翼地混入干草和碎糠之中,伪装成满满一袋鸡饲料。 明天晚上,就是最后的机会! 然而,林西西并不知道,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正透过林家院子的篱笆缝隙,死死地盯着那个被林大山搬进搬出的鸡饲料麻袋。 林悦儿回来了,她怎么会放过任何能扳倒林西西的机会? 霍北南的封锁,在她看来,正是天赐良机!她虽然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霍北南面前,但她一直在暗中窥伺。 她觉得,那个麻袋,一定有古怪! 夜幕再次降临,林家小院被一种无形的紧张氛围笼罩。 院外,两名战士恪尽职守地守着。 院内,林西西的心跳的滴答声同步,每一下都敲击着她的神经。 那只装着鸡饲料的麻袋就放在鸡窝旁,看似寻常无比。 林西西和林大山故作镇定地喂鸡收拾院子,但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林悦儿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天刚擦黑,一个身影就鬼鬼祟祟地溜到了公社驻地,找到了正在分析地图的霍北南。 “霍营长!我有重要情况汇报!”林悦儿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兴奋地笑容,眼神透露着恶毒。 “我亲眼看见林大山鬼鬼祟祟地搬动一个麻袋,里面根本不是什么鸡饲料!我敢肯定,那里面藏的就是她非法交易的东西!他们肯定想趁今晚转移!” 霍北南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林悦儿:“你确定?” “千真万确!那麻袋看着就沉,根本不是糠该有的重量!而且林西西那个贱人……她之前就经常用各种方法遮掩!”林悦儿信誓旦旦,恨不得立刻带霍北南去抓个现行。 霍北南眼神微眯。 他虽然厌恶林悦儿,但这个消息与他之前的判断不谋而合。 林西西绝不会坐以待毙,今晚很可能就是她最后的挣扎!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不要打草惊蛇。”霍北南冷声打发走林悦儿,立刻召集人手。 “重点监视林家院子,尤其是鸡窝附近那个麻袋。一旦有任何移动迹象,或者有陌生人接近,立刻行动,人赃并获!”他下达命令,嘴角微微扬起。 这一次,他布下的是真正的天罗地网,只等鱼儿咬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越来越深。 子时将近,林家院子依旧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虫鸣。 就在霍北南都快以为林悦儿消息有误,又或者林西西放弃了的时候—— 突然,林家后院靠近山脚的篱笆墙根下,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挖土! 埋伏的战士立刻用手电照去! 只见篱笆根下,不知何时被掏出了一个小洞! 一只肥硕的大老鼠正奋力地将那个鸡饲料麻袋往洞外拖!麻袋似乎被打开过,里面露出的,赫然是掺杂着干草的品相极佳的野生天麻和灵芝! “老鼠……老鼠在偷运?!”一个战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事实就在眼前!那老鼠力气极大,竟然真的将小半袋货拖出了洞外! “行动!”霍北南不再犹豫,低喝一声,率先冲了过去! 战士们迅速合围,手电光将那片区域照得雪亮。那老鼠受惊,“吱”地一声尖叫,扔下麻袋,瞬间钻回洞里消失不见。 霍北南一把抓起麻袋,看着里面价值不菲的山珍,脸色阴沉的可怕! 用老鼠运输?!这种匪夷所思的方法,简直是对他智商的侮辱!但他确实抓到了赃物! “搜!把林家给我仔细搜一遍!肯定还有!”霍北南厉声道,带着人就要闯进林家屋子。 “住手!”林西西猛地推开屋门,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怒。 “霍北南!你凭什么搜我的家!就凭几只老鼠动过的饲料袋吗?这也能当证据?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远处黑暗中,某个可能藏着林悦儿的方向。 “是不是栽赃,搜过就知道了!”霍北南不为所动,态度强硬。 就在双方僵持、冲突一触即发的时刻—— “嘀嘀——!”一辆边三轮摩托车亮着大灯,疾驰而来,猛地停在林家院口。 车上跳下来一个通信兵,气喘吁吁地跑到霍北南面前,敬了个礼,递上一份文件。 “营长!紧急电报!军区急令!” 霍北南眉头紧锁,接过电报,就着手电光快速阅读。 电报内容很短,但他的脸色变得难看,眼神有些复杂!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林西西,那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第38章,真的解除了吗? 电报上清楚地写着:经核实,林西西同志所提供的药材,部分品种及品质涉及军方某机密医疗项目所需特殊原料范畴。其采集及交易行为,经相关部门特批,受一定程度保护与监管。即刻起,停止一切针对该同志的不当调查,确保其人身及财产安全。详细指示后续下达。 军方机密项目?特批?保护?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霍北南的心上! 他一直追查的“非法交易”,竟然牵扯到了军方机密?! 他一直认为的“狡猾罪犯”,竟然是在为军方项目提供原料? 虽然这特批和监管来得蹊跷,像是临时补办的手续,但电报上的加密代号和印章千真万确! 他所有的调查所有的推断所有的强硬手段,在此刻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甚至可能破坏了军方的安排! 巨大的荒谬感和挫败感瞬间淹没了他。他捏着电报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林西西虽然不知道电报具体内容,但霍北南骤变的脸色和突然停止的行动,让她意识到转机出现了!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强撑着气势,冷声道:“霍营长,还要搜吗?” 霍北南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这荒谬真相的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 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收队。” 他猛地转身,对战士们厉声道:“撤掉封锁!所有人撤回驻地!”他的背影僵硬。 战士们面面相觑,虽不明所以,但坚决执行命令,迅速撤离。 转眼间,林家院外的封锁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个被老鼠拖出来的麻袋还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林西西看着霍北南几乎有些踉跄地坐上吉普车,绝尘而去,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差点软倒在地。 她不知道那封电报从何而来,但她知道,她赌赢了!绝处逢生! 她立刻让父亲将麻袋拖回院子。 仔细清点,虽然被老鼠拖走一部分暴露了,但大部分最值钱的天麻和灵芝还在! 她毫不犹豫,立刻让父亲趁着夜色,亲自带着这批货,赶往与刀疤刘约定的最后地点。 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 当林大山揣着最后那几千块钱,安全返回家中时,林西西脑海中的提示音终于响起。 【死亡倒计时:27天,余额:6万块钱,任务结束。】 成了!终于成了! 林西西身子她瘫坐在炕上,喜极而泣,泪水无声地滑落。 终于不用惨死了…… 林家小院的日子,仿佛真的沉静了下来。 林西西的脚伤一天天好转,她不再整日待在屋里。 她像村里任何一个普通的姑娘,帮着母亲操持家务,喂鸡,喂猪。 偶尔,她会拄着那根磨得光滑的木拐杖,去新房的工地上转一圈,对着忙碌的匠人提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建议。 至于县食品厂李采购员的热情邀请,她再没跟任何人提过一个字,那件事好像从没发生过。 她甚至开始跟着村里的年轻媳妇们学纳鞋底,学绣花。 针脚生疏,绣出的东西歪歪扭扭,却让她这个人显得无比“安分”。 这种近乎完美的蛰伏,让那些藏在暗处窥探的眼睛,渐渐生出了疲惫与困惑。 自从那晚用命凑齐六万块后,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却再也没有响过。 没有新的任务,没有警告,没有提示。 它就像当初突兀出现时一样,又一次变得死寂。 林西西起初以为是系统的某种延迟。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系统依旧毫无动静。 她试着在心里呼唤,石沉大海。 那个曾把她逼到绝境,又数次将她从深渊拉回的系统,如今只剩下一串不断减少的冰冷数字。 这种沉默,比尖锐的死亡威胁更让她感到一种抓不住的恐慌。 它到底想干什么? 任务完成后的静默期?还是……它已经走了? 这份悬而未决的不安,让她不敢有分毫的松懈。 她很清楚,霍北南就是一头极具耐心的猎豹,正潜伏在暗处,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她必须比他更有耐心。 霍北南确实没有走。 他撤走了摆在明面上的监视,但暗地里的调查网,却撒得更广。 他的人几乎把林西西的过去翻了个底朝天,从她儿时的玩伴到初中的老师,从镇上的供销社到县里的医院。 结果,一无所获。 林西西的过往干净得像一张被雨水冲刷过的白纸,找不到任何能与军方特殊项目扯上关系的痕迹。 这种过分的正常,反而让霍北南的疑心更重。 他坚信,伪装越是无懈可击,其下掩盖的秘密就越是惊人,将调查的重心,转向了那封将他调来的电报源头。 动用他在军中的关系和权限,他几经周折,终于摸到了一丝线索。 电报发自更高一级的军区司令部,出自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特殊部门。 指令层级极高。 具体原因,被列为机密,以他的级别,无权查阅。 这个发现让霍北南感到一股从心底升起的寒意与挫败。 能调动如此层级力量的人,竟然会护着一个偏远山村的普通女孩? 他要揭开这个谜底的决心,因此变得更加执拗。 但他同样明白,强硬的调查手段已经碰壁,他需要换一种更隐蔽的方式。 就在这对“夫妻”隔着时空互相戒备,彼此试探的时候,村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那条被村民们骂了许多年坑坑洼洼的主路,竟然真的开始修了! 林西西坚持以父亲林大山的名义出了钱,全村的壮劳力都自发地出工。 虽然只是简单的垫土、砸实,远谈不上是真正的公路,却也让村民们的牛车,板车不再走得那么颠簸。 这件事,让林家在村里的名望,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之前那些对林家暴富眼红腹诽的人,如今见了林大山,也都客客气气地喊一声“大山哥”。 林大山走路时,那腰板挺得像山里的青松。 林母脸上的褶子里,也总是藏着笑。 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改变,潜移默化地,甚至动摇了霍北南片刻的判断。 他偶尔会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真的钻了牛角尖,误会了一个只是运气好、又懂得感恩图报的农村姑娘?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瞬,很快就被他身为军人的警惕和怀疑压了下去。 时间,在这样平静又暗流涌动的日子里,一天天流逝。 【死亡倒计时:0天】 当那一串数字最终归零时,林西西正坐在窗前,绣着一朵有些歪扭的梅花。 她停下了手中的针,屏住了呼吸。 她闭上眼,用尽全部心神去感受身体的每一寸,脑海的每一丝波动。 没有任何异常。 那个折磨了她整整六十天,逼着她与死神赛跑的倒计时,就在她的感知中,安安静静地,彻底消失了。 她愣了很久,然后,她放下手里的绣绷,慢慢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系统……真的走了。 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一口她仿佛憋了一辈子的气。 整个胸腔都空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轻盈,仿佛整个人都要飘起来。 从这一刻起,她的命,真真正正地握在了她自己的手里。 她自由了! 第39章,她只想闷声发大财,你说她爱伪装。 霍北南的离开,确实让林西西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不少。 系统消失,最大的威胁暂时远离。 她终于能稍微喘口气,仔细规划如何合理化她手中的财富,并为自己和家人谋一个安稳且不引人注目的未来。 她需要的是一个更低调更能自主控制、也能合理解释部分收入来源的营生。 一天,她跟着林母去公社赶集,看到集市上各式各样的小摊贩,人来人往,喧嚣热闹。 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海里亮起——摆摊。 这似乎是个绝佳的主意。 本钱可大可小,进退自如,赚多赚少自己清楚,也完全符合一个刚刚攒了点钱想做点小买卖改善生活的农村姑娘形象。 回到家,她跟父母商量:“爹,娘,我看集市上卖吃食的摊子生意挺好。我寻思着,咱家现在有点余钱,我也不能总闲着,想支个小摊,卖点自己做的吃食,你们看咋样?” 林大山有些犹豫:“摆摊?风吹日晒的,辛苦不说,能赚几个钱?” 林母也满是心疼:“是啊西西,咱家现在也不那么紧巴了,你何必去吃那个苦。” 林西西眼角弯弯,露出笑容道::“爹,娘,我不怕辛苦。我就是想找点事做,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再说,我就卖点简单的,试试水,不行咱就不干了。” 她态度坚决,父母见劝不住,也就同意了。 说干就干。 林西西没有选择需要复杂手艺的活计,而是充分发挥自己“粗粮细做”和利用山野食材的优势。 她让父亲帮忙打了个轻便的木头手推车,又置办了些简单的炉灶和锅碗瓢盆。 开业第一天,她的摊子上只摆了三样东西:一是杂粮野菜饼。用玉米面混着白面,掺上焯过水的嫩蕨菜马齿苋,在平底锅上用猪油烙得两面焦黄,那股子粮食的香气混着野菜的清爽,勾得人直咽口水。 二是山泉水凉粉。用后山特有的石花籽手工搓制,成品像水晶一样剔透,配上熬制的酸甜山楂酱,或者简单的酱油醋蒜汁,是解暑开胃的利器。 三是草药茶叶蛋。煮鸡蛋时加了山里采的几味清香草药,不仅风味独特,还被她起了个“清热去火蛋”的名头。 这些东西成本不高,看起来也家常,但胜在心思巧味道好干净卫生。 林西西定价公道,对谁都客客气气,加上她林家能人的名声早就悄悄传开,摊子一开张,就吸引了不少赶集的村民和公社的职工来尝鲜。 “西西丫头,你这饼子真不赖!比家里做的香多了!” “这凉粉解渴,天热吃一碗,浑身都舒坦!” “给我来五个茶叶蛋,带回去给孩子尝尝鲜。” 一天下来,收入竟然相当不错。 虽然远不如之前卖山货那般暴利,但胜在细水长流,足够覆盖成本并有可观盈余。 更重要的是,这笔钱是摆在明面上人人都看得见的辛苦钱。 林西西很满意这种状态。 她每天只出半天摊,风雨无阻,生意好时不贪多,生意淡时也不心急,活脱脱一个踏实肯干的小生意人模样。 赚来的钱,她仔细收好,时不时给家里添点东西,改善伙食,给父母扯块新布做衣服,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合理。 村里人的议论也变了风向:“老林家这算是熬出头了,西西这丫头是真能干,摆个小摊也能红红火火。”“是啊,日子就得这么踏踏实实地过。” “听说她卖那饼子用的野菜都是自己采的,没啥成本,难怪能赚点钱。” 然而,阳光之下,必有阴影。 并非所有人都会乐见其成。 林西西的摊子生意好,不可避免地分流了集市上其他摊贩的客人。 特别是其中一个叫胡婶的,卖的是传统的大饼和馒头,性子一向泼辣。 她眼睁睁看着林西西摊前人来人往,而自己这边冷清了不少,心里那股嫉妒的火苗越烧越旺。 终于,她忍不住了,开始对着相熟的客人阴阳怪气地嘀咕:“哼,有些人心眼就是活泛,不知道往里头加了啥迷魂东西,闻着那么香,别是放了什么不该放的吧?” “野菜?那山里的野东西能随便吃吗?吃坏了肚子找谁说理去?” “一个大姑娘家,不在家好好待着,天天出来抛头露面,啧啧……” 这些带着攻击性的话,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顺着风飘进了林西西的耳朵里。 她并不意外,也懒得当场去争辩。 她只是更加注意食品卫生,甚至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把洗得干干净净的野菜展示出来,大声和熟客聊着哪里的野菜最嫩,怎么处理才最干净美味,用行动无声地化解着那些肮脏的揣测。 但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胡婶这类人,不过是明面上的小麻烦。 真正的隐患,是她这种小富即安却又能持续赚钱的状态,本身就会引来更深的觊觎和探究。 为什么她做的东西就好卖?她到底赚了多少钱?这些疑问,正在一些人心里悄悄生根发芽。 而她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军区大院。 一份关于她安分守己摆摊的简单报告,正静静地躺在霍北南的桌上。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摆摊?日收入稳定,与村民关系融洽等字眼上反复扫过。 突然,他停下了敲击的动作,唇角压成一道冰冷的直线。 摆摊? 一个能有通天手段搞到军方“特批”令。 疑似进行过大宗非法交易的女人,会甘心在乡下集市,弯着腰去赚那一毛两毛的蝇头小利? 这在他看来,不是返璞归真,而是欲盖弥彰! 这更像是一种极其高明的伪装和潜伏,是为了掩盖更深的目的,而刻意营造出的平凡假象。 “继续观察。” 他对那条隐秘的联络线下达了指示。 “重点留意她接触的所有人员,以及每一笔钱的真实流向。任何异常,立刻上报。” 林西西想过平静的日子,但她的过去和霍北南的审视,就像两张无形的大网,从不同方向朝她收拢。 集市上的小摩擦只是开胃菜。 她的小摊,这个她用来掩人耳目,安稳度日的避风港,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新的风暴中心。 她和霍北南的下一次交锋,或许就会在这烟火气十足的集市上,以一种谁也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展开。 第40章,小小的风波 林西西的杂粮饼摊子在公社集市上渐渐做出了名气。 她的东西用料实在,味道好,人也干净利落,说话和气,吸引了一批固定的回头客。 每天晌午前,带来的东西基本就能卖个七七八八,收入稳定可观。 这日,集市上人格外多。林西西的小车前照例围了不少人。 “西西,给我来两个野菜饼,多刷点酱!”“好嘞,王婶,这就给您拿,刚出锅的,脆着呢!”林西西手脚麻利地夹饼、刷酱,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远处,胡婶的摊子前却冷清得多。 她看着林西西那边热闹的景象,再看看自己摊子上剩下的大半摞干巴巴的饼子,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脸色异常难看…… 终于,在一个原本常在她这儿买饼的老主顾也拐去了林西西摊子后,胡婶彻底忍不住了。 她叉着腰,几步就冲到了林西西摊子前,扯着大嗓门,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林西西!你什么意思?天天在这儿抢生意是吧?!” 林西西包饼的动作一顿,抬起头:“胡婶,您这话说的,集市这么大,各做各的生意,怎么叫抢呢?” “各做各的?呸!”胡婶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饼上了,“要不是你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勾人,大家能都跑你这儿来?你那饼子里到底加了什么玩意儿?闻着那么冲鼻,别是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吃坏了人你负得起责吗?!” 这话就说得相当难听了,已经是赤裸裸的污蔑。 周围的人群安静下来,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有看热闹的,有替林西西不平的,也有被胡婶的话引起些许疑虑的。 林西西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擦了擦手,目光清亮地看着胡婶,扬声道:“胡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的饼子用的面、油、野菜,都是干干净净的东西,集市上大家都看得见。您要是不信,随时可以拿去检验。倒是您这样空口白牙地污蔑人,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我污蔑你?谁知道你背后捣鼓了什么!”胡婶见她反驳,更来气了。 “一个姑娘家,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抛头露面抢食吃,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胡婶!”这时,旁边一个常买林西西饼子的公社干部家属看不下去了,出声帮腔。 “你这话可就过分了,人家西西凭本事吃饭,东西好吃又干净,大家乐意买,怎么就叫抢食了?市场买卖讲究你情我愿,你这可是胡搅蛮缠了。” “就是就是,”另一个大妈也附和,“西西这孩子实诚,饼子就是好吃,我孙子就爱吃她家的!” 有人带头,不少受过林西西实惠,有时她会送些边角料给带孩子的老人尝。 当然还有单纯看不惯胡婶做派的人,也纷纷开口指责胡婶。 胡婶见惹了众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嘴上还不肯服软,梗着脖子骂骂咧咧:“你们……你们都被她灌了迷魂汤了!等着瞧!迟早有你们后悔的时候!”说完,也不敢再待,灰溜溜地挤开人群回了自己摊子,连剩下的饼子也没心思卖了。 一场风波,看似被林西西和围观群众化解了。 林西西对着帮腔的人们道了谢,继续做生意,但心里却沉了几分。 胡婶虽然被怼回去了,但她的话代表了一部分人的阴暗心理——红眼病和排挤。 今天能有一个胡婶,明天就可能会有张婶 李婶 这种琐碎的充满恶意的麻烦,有时候比面对霍北南的直接调查更让人心累。 她更加坚定了要低调行事的决心,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要适当减少出摊的频率,或者偶尔“失手”几次,让生意不要那么好得扎眼。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场发生在公社集市的微不足道的争吵,却通过某种方式,被记录并传递了出去。 几天后,又一份简短的报告放在了霍北南的办公桌上。 上面提到了林家村公社集市的日常情况,并简单记述了“林氏女所经营小吃摊因生意颇佳,引致同行业主不满,发生口角,后被围观群众劝解”一事。 霍北南的目光在“生意颇佳” “ 引致不满”这几个字上停留片刻。 他可以想象到,在那个小小的集市上,她是如何利用一些小聪明和小手段,脱颖而出,从而引来了周遭的嫉妒和排挤。 这种市井纠纷,看似平常,却往往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处事方式和隐藏的矛盾。 “继续观察。重点留意与她产生矛盾人员的后续动向,以及她如何处理这些矛盾。”他批注道。 他隐隐觉得,这些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能成为打破她伪装的突破口。 他需要更多的耐心,等待她自己露出马脚。 林西西希望用摆摊来掩盖平静,却不知这市井的烟火气,反而让她在另一个人的视野里,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可疑。 远方的注视,因为她集市上的小小成功,而变得更加专注和耐心。 上次的事情后,林西西刻意低调了几分,生意虽不如之前火爆,但凭借好味道和实在用料,依然维持着不错的收入,足够让她家生活滋润,这反而更显得她经营有方,暗地里招来更多嫉妒。 胡婶那天吃了瘪,生意又愈发冷清,整日在家唉声叹气,骂骂咧咧,却苦于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整治林西西。 这日,她正坐在自家门口唉声叹气,一个穿着讲究却用头巾半遮着脸的年轻女子悄悄找上了门。 林悦儿被家里保出来后,安分了一段时间,但看着林西西家新房盖起,小摊生意稳定,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而自己却因为之前的丑事在村里抬不起头,连说亲都受了影响,心里嫉妒的火焰燃烧的更加浓烈。 “胡婶,唉声叹气啥呢?”林悦儿故作关切地凑近,声音压低。 胡婶抬眼一看是林悦儿,没什么好气:“还能为啥?还不是那个丧门星!抢了我生意,现在倒装起老实人来了!” 林悦儿眼中闪过一丝恶毒,脸上却挂着同仇敌忾的表情:“可不是嘛!胡婶,我也替您不值。她林西西凭什么啊?我看她那饼子凉粉味道那么怪,指不定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不然能那么勾人?”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胡婶心坎里,她猛地一拍大腿:“对!我就说嘛!肯定有问题!可我没证据啊!” 第41章 害人的东西! “证据?”林悦儿冷笑一声,左右看看无人,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纸包,神秘兮兮地塞给胡婶,“胡婶,您尝尝这个……这是我城里亲戚家做面食提味用的香料,您想办法,稍微给她那醋汁或者面粉里掺上一点点……保证让她那怪味道变得更突出,到时候客人一吃就吃出问题,看她还怎么装!” 她没说这纸包里其实是少量味道发涩发苦的劣质明矾和碱面混合物,只会破坏食物口感,吃多了甚至可能引起轻微不适,但绝不至于出大事,却能完美地败坏林西西的口碑。 胡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连忙接过纸包揣进怀里,又有些犹豫:“这……能行吗?万一……” “哎呀,怕什么!”林悦儿怂恿道,“用量少,查不出来的。就算有点什么事,也是她林西西自己用料不干净,关您什么事?您这是帮大家看清她的真面目呢!” 胡婶被嫉恨冲昏了头脑,一咬牙:“好!我听你的!” 第二天,林西西出摊时,发现用来调凉粉的醋汁味道有点怪,酸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涩味,不像往常那么醇香。 她皱了皱眉,以为是这批醋的质量问题,也没太往心里去,想着下次换一家买。 结果当天,就有两个熟客吃着凉粉皱眉头:“西西丫头,今天这味儿好像不对啊?有点涩口。” 林西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歉,给客人换了饼子,钱也没收。 她仔细检查了那桶醋汁,越闻越觉得不对劲。 这不像单纯的醋坏掉了,倒像是掺了什么东西。 “麻雀小队,昨晚或者今天凌晨,有没有人靠近过我的小推车或者我家院子?”她立刻用意念询问。 很快,麻雀们叽叽喳喳地回复:【唧唧!昨晚后半夜,有个胖胖的女人鬼鬼祟祟在你们院子外面转悠!手里好像拿着个小瓶子!对!就是那个经常瞪你的坏女人!(指胡婶)】 果然是胡婶!林西西心头火起,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没有证据,就算知道是她做的,闹起来也只是无谓的口水仗,反而显得自己小题大做。 她不动声色地将那桶问题醋汁全部倒掉,重新调了一桶。 但这件事给她敲响了警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阴损的小手段,虽然上不了台面,却足够恶心人,次数多了,真的会败坏口碑,影响生意。 她必须想办法应对。 她没有声张,也没有去找胡婶对质,只是让麻雀小队和小黄狗晚上加倍警惕,盯紧自家院子和小推车。 果然,过了两天,胡婶见林西西这边没什么反应,以为她没发现或者不敢声张,胆子又大了起来。这天凌晨天还没亮,她又揣着一个小瓦罐,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脏东西,鬼鬼祟祟地摸到林西西家院子外,想往她晾晒在外面的野菜干上泼。 就在她刚举起瓦罐时—— “汪汪汪!呜——嗷!!”早就埋伏在暗处的小黄狗冲了出来,发出一阵凶狠的吠叫,直扑向她! 同时,屋檐下墙头上,十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尖声鸣叫,制造出巨大的动静! “啊呀!死狗!滚开!”胡婶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瓦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浑浊腥臭的液体溅了她自己一脚。 她慌忙踢打着扑到跟前的小黄狗,连滚爬爬地往回跑,狼狈不堪。 小黄狗追了她一段距离,直到她跑远了才停下,得意地摇着尾巴跑回院子门口,像个得胜的将军。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左邻右舍,好几户人家都亮起了灯,有人推开窗户呵问:“大半夜的,谁啊?闹什么呢?” 林西西也披着衣服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手电筒,照见了地上摔碎的瓦罐和那滩污渍,以及胡婶仓惶逃跑的背影。 她心里明镜似的,却故意提高了声音,脸上有些茫然:“不知道啊,好像有贼想偷东西,被我家狗吓跑了……这摔的是啥啊?味道这么冲?” 邻居们议论纷纷:“肯定是胡婆子!看她那跑路的架势!” “天哪!这罐子里装的啥?不会是毒药吧?她想干啥?” “太缺德了!自己生意不好就使这种坏!” 虽然没抓到现行,但胡婶深更半夜出现在林家院子外,还打翻了不知名的臭罐子,被狗追得狼狈逃窜,这一切都让她的嫌疑达到了顶点。 经过这次,她在村里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第二天都没脸去集市出摊。 胡婶事发后,又气又怕,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心里把怂恿她的林悦儿骂了个半死,却也不敢把她供出来,怕罪上加罪。 林悦儿在暗中得知胡婶失败且暴露,气得直跺脚,暗骂胡婶蠢笨如猪,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但同时,她也更加警惕林西西的“邪门”——那狗和麻雀怎么会那么巧就发现了? 她不敢再轻易动手,但心中的恶念并未消除,只是变得更加谨慎,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而这一切,并未完全逃过远方霍北南的耳目。 虽然详细的幕后交易无人得知,但报告中提到了“胡氏与林家女素有积怨,其家中近日有不明身份女子探访,后胡氏即有异常举动”。 “不明身份女子?”霍北南看着这寥寥数字,眼神微凝。他瞬间就想到了林悦儿。 那个女人,果然贼心不死。 他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批注道:“留意该不明女子后续动向,查清其身份及与目标之关系。重点监控其是否与目标有间接接触或资金往来。” 他将林悦儿的举动,视为了林西西背后复杂关系网可能露出的一丝马脚。 或许,通过监控林悦儿,能反向挖掘出林西西更多的秘密。 林西西凭借动物伙伴的预警和自己的冷静,再次化解了眼前的危机,但她隐约感觉到,胡婶的行动似乎不像她自己能想出来的那么简单。 只是没有证据,她也无法深究,只能更加小心。 市井的纷扰因胡婶的沉寂暂时平息,但林悦儿种下的恶因并未消失,反而在更深的黑暗中酝酿。 第42章 ,林悦儿的举报 胡婶的彻底沉寂,让林西西的摆摊生活暂时回归了平静。 她依旧每日出摊,生意不温不火,却足够稳定,很好地扮演着一个依靠小本经营改善生活的农村姑娘角色。 她甚至开始琢磨着增加一点新品种,比如秋天山上野果子熟了,可以做点天然的果酱搭配饼子,熬点秋梨膏,都是既应季又不扎眼的选择。 然而,这一切在林悦儿的眼中,却格外刺眼。 林悦儿本以为经过胡婶那么一闹,林西西的生意肯定做不下去了,至少也会灰头土脸一阵子。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又站稳了脚跟,每天那辆小推车前依旧有不少熟客光顾,说说笑笑,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她不甘心!凭什么林西西就能越过越好?她一定还有别的见不得光的事! 开始更加隐秘地观察林西西的一举一动。 不敢再亲自去找像胡婶那样的蠢货,而是派人暗中留意所有与林西西相关的蛛丝马迹,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天,她在公社供销社附近,恰好看到林西西的父亲林大山,正和那个县食品厂的李采购员在角落里低声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林大山甚至还把一个不大的布包小心地递给了李采购员,李采购员则拍了拍林大山的手臂。 这不是县食品厂的采购员? 林大山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还私下递东西? 林西西肯定还在偷偷卖山货给食品厂! 而且是通过她父亲暗中交接!难怪她摆摊生意一般却一点也不着急,原来是有更大的进项!这绝对是投机倒把! 林悦儿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终于抓住了林西西的小辫子。 她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悄悄尾随李采购员,记下了他离开的方向和所骑的自行车特征。 接下来几天,时不时就跑去县食品厂附近转悠,果然又看到了那辆自行车。 她小心翼翼地打听,很快就确认了李采购员的身份,并且隐约听说食品厂最近确实收到了一些品质极好的特殊山货。 这让林悦儿越发确信自己的判断。她兴奋不已,感觉自己掌握了扳倒林西西的致命武器。 但这一次,她学聪明了。 她没有再冲动地自己动手,或者找村里的蠢货当枪使。 她想到了一个更狠,更绝,而且能把自己完全摘出去的办法,写匿名举报信! 她偷偷写了一封举报信。信中详细揭发了林家父女暗中与县食品厂采购员勾结,进行大宗非法山货交易,利用职权牟取暴利,破坏国家统购统销政策的行为。 她甚至还捏造了一些细节,深夜交易、秘密接头、金额巨大等,写得绘声绘色,极具煽动性。 她特意跑了很远,到邻县的邮局,将这封匿名信寄往了县工商局和县纪委两个部门。 “林西西,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躲!”寄出信后,林悦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军区驻地。 霍北南也收到了来自县武装部老战友的又一份情况通报。通报里提到了两件事,林家父女与县食品厂采购员有数次接触,似乎有少量物品交接,但无法确定具体内容。 县食品厂近期内部评估,其开发的几款新产品野山菌酱药膳罐头市场反响不错,其中部分原料据说来源特殊,品质极高。 老战友在附言中写道,接触频繁,但单次量小,看似正常帮扶,小额试产采购,难以定性。厂方对货源具体信息讳莫如深。 霍北南看着这份通报,眼神锐利如鹰。 小额?试产?帮扶? 他根本不信!林西西怎么可能满足于小打小闹?这更像将大宗交易拆分成多次小额行为,巧妙规避监管视线! 食品厂的新产品…特殊货源,这也印证了他的猜测——林西西背后有一个隐蔽的供货网络,而她则是这个网络的关键节点或。 摆摊只是幌子吧,恐怕只是为了方便接头和掩饰资金流动! “继续密切关注县食品厂原料入库记录及资金流向,尝试进行匹配分析。同时,留意是否有来自其他监管部门,工商,纪委,对林家或该采购员的调查动向。” 他写下了新的批示,嗅觉敏锐地意识到,或许会有其他力量被触动,他正好可以借力打力,看看能否逼出更多东西。 林悦儿的匿名举报信,确实奏效,甚至比她想象的效果还要好,县工商局接到信后,按程序进行了登记。 由于信中提及了县食品厂采购员,事情变得有些敏感,经办人员谨慎地将情况向领导做了汇报。 食品厂是县里的重点企业,效益不错,领导并不想轻易动它。 但举报信写得有鼻子有眼,不过问一下也不合适。 于是,一场看似例行公事实则暗藏机锋的质检巡查悄然安排上了日程。 几天后,一支由县工商局和卫生部门联合组成的小组,突然来到了县食品厂。 表面上,是进行秋季食品安全大检查,但检查组的目标明确,直奔原料仓库和采购记录而去。 李采购员事先得到了厂里领导的暗示,心里有些打鼓,但面上还算镇定。 他严格按照厂里规定,出示了近期的采购单据,其中就包括从林家以及其他几家农户收购山货的记录,数量金额品相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单次交易额都不大,完全符合试产采购和零星收购的范畴。 检查组又随机抽检了几批原料,包括林西西提供的那些山货。 品质确实很好,干净无杂,甚至比一些正规供应商的还要好,完全挑不出毛病。 带队的科长看着记录,语气平淡地问:“李科长,你们厂这些山货原料,品质很突出啊。供应很稳定吗?是怎么找到这些农户的?” 李采购员心里一紧,知道关键问题来了,他按照事先和领导商量好的说辞回答:“报告领导,这些都是我们厂开发新产品试产阶段,主动下乡寻找的特色原料。主要是看中其天然和品质,供应量不大,也不稳定,就是做个补充。这位林家姑娘呢,是我们了解到她认识山货,有时候能提供一些品质好的,我们就按价收购,也算是支持农村社员发展家庭副业嘛,符合政策。” 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肯定了原料质量,又淡化了交易规模和稳定性,还拔高到了支持农村副业的政策高度。 检查组的人互看了一眼,没再深究。 记录没问题,货物没问题,程序上也说得过去,为了几句捕风捉影的匿名举报,确实没必要死揪着一个效益不错的县厂和一个小农户不放。 巡查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厂领导送走检查组后,松了口气,但对匿名举报一事心里也有了疙瘩。他把李采购员叫到办公室。 “老李,林家那边,以后接触稍微注意点方式。东西好可以继续收,但尽量走公社收购站转一道手续,或者多找几家分散一下,别让人抓住把柄。”领导吩咐道,语气带着一丝谨慎。 李采购员连忙点头:“我明白,厂长您放心。” 虽然厂里的危机解除了,但这条线显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相对直接地走了。 李采购员心里郁闷,对林家有些歉意,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下次去公社时,悄悄跟林大山透个风,让他和他闺女心里有个数。 然而,这看似平息的质检风波。 很快就传到霍北南那边,报告着重提到了几点,工商卫生联合突检食品厂,重点核查山货原料及采购记录,厂方应对得当未发现明显问题,但厂方后续可能收紧采购方式。 第43章,派人跟踪 霍北南看着报告,眸子微眯,薄唇抿紧。 匿名举报 突检?重点核查,这可不是巧合! 肯定有人盯上了林西西和食品厂的这条线,并且举报。 厂方应对得当,在他意料之中,他目光紧紧盯着,“后续可能收紧采购方”这几个字,嘴角微微勾起。 如果这条相对安全的渠道被收紧,那么以林西西那种对资金的渴望,她必然会寻找新的更隐蔽的出货方式。 又或者,她背后的人,会不得不露出更多的马脚来协助她。 “继续观察食品厂采购渠道的变化,以及林家方面的反应。特别注意是否有新的非常规的交易对象或方式出现。” 他再次下达指令,再次布下陷阱后,耐心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另一边,李采购员找了个机会,委婉地向林大山暗示了厂里以后收购要更规范,可能会麻烦一点,让他和闺女别“多想,但也要理解”。 林大山老实巴交,没完全听懂深意,但麻烦和规范”两个词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回家后,他忧心忡忡地告诉了林西西。 林西西一听就明白了。 匿名举报 突击检查、规范流程……这连环套下来,分明是有人刻意针对! 目标直指她和食品厂之间的这条线! 会是谁?胡婶?她没这个脑子也没这个人脉。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林悦儿! 只有她,既有动机,也有能力打听到食品厂和李采购员,并且用出匿名举报这种阴招! 林西西心底涌起一股怒火,这个林悦儿,真是阴魂不散啊! 食品厂这条线虽然不会完全断掉,但显然风险增大了,而且以后交易会更麻烦。 她确实需要未雨绸缪,考虑其他的出路了。 是继续挖掘本地的,更安全的销路?还是……冒险重启与刀疤刘的联系? 后者利润高,但风险巨大,一旦被霍北南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林西西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天,她照常出摊。公社信用社的一位姓王的会计,是她的老主顾,特别喜欢她做的秋梨膏,常说来润肺止咳。 王会计来买梨膏时,看似随意地闲聊道:“西西啊,你这手艺真是不错,东西也好。光是摆摊有点可惜了。现在城里和县里啊,都有些小合作社,代销点,就喜欢收咱们乡下这些地道又干净的土产山货,价格也公道,最重要的是手续清楚,大家都省心。你要是路子广,不妨打听打听?” 王会计说完,付了钱,拿着梨膏就走了,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但林西西却愣在了原地。 王会计的话,点醒了她!是啊,她不一定非要盯着食品厂这样的大单位或者刀疤刘那样的黑市。 那些遍布城乡的合作社,代销点,虽然单次收购量可能不大,但数量多,合起来也很可观,而且最重要的是——合法合规! 这简直完美符合她现在“求稳”的需求! 这王会计……是在暗中点拨她吗?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林西西忽然想起,之前父亲去存钱,好像几次都是这位王会计经办的,态度一直很和气。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单纯的好心提点? 无论如何,这无疑为她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 危机之中,似乎又透出了一线新的生机。 王会计的点拨像一盏灯,为林西西照亮了一条新的相对安全的路径。 她开始暗中留意公社和附近几个公社合作社,代销点的收购需求。 她让父亲以“打听行情”为由,去这些地方转了转,发现他们确实对品质好的山货,土产来者不拒,价格虽比黑市低,但比公社收购站略高,且最重要的是手续清晰,钱货两讫,没有后患。 她决定逐步将重心转移到这条路上来。 她利用动物伙伴们的信息优势,总能先人一步找到品质最好的野生资源,然后由林大山分批分地点地出售给不同的合作社,每次量都不大,完美融入社员零星出售自采山货的正常模式中。 收入虽然不像之前单次交易那么可观,但细水长流,更加稳定隐蔽。 林西西甚至觉得,这样或许更好,更符合她如今求稳的心态。 林悦儿一次举报未能扳倒林西西,反而让林悦儿更加坚信林西西一定有更大的秘密。 于是她派人盯着林家的一切。 林大山外出得更频繁了,有时是去公社,有时会去邻社,但每次回来,神色都挺轻松,有时还会捎回点家里不常买的糖果或点心。 这细微的变化,普通人不会注意,却让一直紧盯的林悦儿起了疑心。 他出去干什么?哪来的闲钱经常买这些东西? 她吩咐眼线,留意林大山外出的规律和方向。 机会终于来了。这天,林大山又推着自行车出门,车把上挂着一个旧麻袋,看样子像是要去邻社赶集。 林悦儿的眼线,李三远远地骑着一辆破旧自行车跟在后面。 她以为林大山又是去哪个合作社卖山货,却发现他并没有在任何一个合作社,集市停留。 而是七拐八绕地骑上了一条偏僻的田间小路,最终停在了一个废弃的河湾泵房附近。 李三偷偷躲在一片灌木丛后,屏住呼吸观察。 只见林大山在泵房外等了没多久,一个穿着旧工装戴着破草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推着一辆板车从另一边过来了。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林大山便把那个旧麻袋递了过去。 那男人打开麻袋口快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从板车上的一个麻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给了林大山。 林大山捏了捏布包,迅速揣进怀里,两人便分头离开了,整个过程很快,话都没多说几句。 虽然离得远,听不清说什么,也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东西,但那迅速交接、避人耳目的姿态,那捏厚度明显是钱币的小布包……李三心中狂喜。 抓到了!终于抓到了! 林西西果然还在干非法的勾当!可必须把这个事情告诉悦儿姐。 李三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隐秘的跟踪,并没有完全逃过所有“眼睛”。 一只在田间觅食的乌鸦看到了她鬼鬼祟祟的身影,并将这个异常情况汇报给了正在家里忙碌的林西西。 【呱!有男人,躲躲藏藏跟在你爹后面!到那个破泵房那里!偷看!】乌鸦的表述简单直接。 林西西心里猛地一沉!有人跟踪父亲?破泵房? 那是她不得已之下,重启与刀疤刘联系的临时交易地点! 因为合作社收购种类有限,一些特别珍贵不好解释来源的药材,她只能冒险走刀疤刘的渠道,但极其谨慎,频率很低,而且让父亲扮演什么都不知道的送货人角色。 怎么会被人跟踪?! “看清那男人是谁了吗?”林西西急切地问。 【呱!胖胖的!脸有点方!不像好人,和那个坏女人有联系!】乌鸦努力描述着。 林西西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林悦儿的人?没想到她居然派人跟踪! 第44章 不三不四的事丢人现眼 。 压力瞬间袭来,这次和食品厂那次完全不同! 这是真正的私下非法交易,人赃并获的话,谁也保不住她! 她立刻通过兽语联系附近的所有动物伙伴,紧急搜寻林悦的动向,并让父亲回来后立刻回家,近期绝对不要再有任何异常举动。 同时,远在军区的霍北南也收到了信息,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废弃泵房!黑市人员!物品交接! 还有……被人尾随目睹,是林悦儿? 不过,林西西她果然还有更隐蔽的渠道!而且是最危险的黑市交易!之前的摆摊甚至和食品厂的接触,可能都只是烟雾弹。 更糟糕的是,竟然被林悦儿那个蠢女人撞破了,她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举报! 这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破坏他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 “立刻!”霍北南声音冷厉,对着电话另一端下令。“想办法稳住林悦儿,至少拖延她24小时,不能让她立刻去举报!同时,查清那个黑市人员的身份和活动规律,我要最详细的资料!要快!” 他必须抢在林悦儿把事情闹大之前,控制住局面,并趁机将这条黑市线牢牢抓,才可以给林西西定罪。 这一次终于可以抓到这个女人了,不过她这么需要钱?偏走上投机倒把的不归路。 林悦儿知道她父亲和刀疤刘的交易,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她赶紧让动物们盯紧林悦儿的动静,也叫父亲回家后装作没事发生。 但林悦儿那边一直没动静,因为她学聪明了。 她知道光凭远远看见一眼,没照片没实物,林家很可能会赖账。 这回,她打算一次把事情闹大,直接去县里举报,还要拉上她妈苏婉宁帮忙。 第二天她就坐车去了县城,给苏婉宁打电话诉苦,说看到林西西在做见不得光的事,怕养父母家被连累。 苏婉宁一向偏爱林悦儿,一听就火大,立刻答应找县里的关系帮忙。 次日,她是在集市逛街时,正好在一个菜摊前撞见林西西。 苏婉宁穿得一身讲究,从吉普车上下来就朝林西西走过去,语气冷冰冰地警告道:“林西西,我告诉你,安分点!别在乡下搞些不三不四的事丢人现眼!你自己不顾脸面,也别带坏悦儿和老林家的名声!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林西西没被她吓住,只是淡淡回了一句:“苏阿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靠自己干活吃饭,没做亏心事。悦儿怎么样,跟我无关。” 苏婉宁扫了一眼摊位上的东西,看着面前伶牙俐齿的林西西,气得扭头就上车走了。 但这番话已经被周围几个村民听见,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林西西心里清楚,苏婉宁这一出不只是发脾气那么简单,说明林悦儿已经说动了她妈,后面恐怕真要动用关系整她。 果然,麻雀传来消息,林悦儿在县里招待所住下了,像是在等人。 而霍北南也注意到苏婉宁的动静,他们在找刀疤哥的下落。 林西西心里一紧。 苏婉宁亲自来了,说明林悦儿肯定已经行动了。 苏婉宁在县里认识不少人,这很麻烦。 她想到必须通知刀疤刘有危险,但根本联系不上他,每次都是对方来找她。 这时,一只麻雀飞来窗台,急切地告诉她:【那个坏女人的妈妈,坐车去公社革委会的大院了!】 林西西明白了,苏婉宁是想先从公社这里下手。 接着,监视林悦儿的松鼠也回来报告:【她寄了一封很厚的信!】 又是匿名举报信!林悦儿和苏婉宁这是上下一起动手,想彻底整垮她。 时间不多了。林西西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先让动物们盯紧苏婉宁和通往县里的路,看有没有人来村里。 然后让父亲林大山把家里的现金和可能惹麻烦的字条都找出来,藏到后山一个准备好的树洞里。 最后,她想到可以去找公社信用社的王会计打听一下情况。 她装了点秋梨膏和山货当礼物,去了信用社。 到那儿时,正好看见王会计送一位干部出来,两人表情严肃。王会计说:“……领导放心,我们肯定配合……” 等干部走了,王会计看到林西西,愣了一下。林西西把东西给他,说是感谢他照顾生意,又随口问刚才是不是有事。 王会计接过东西,看看四周,小声说:‘‘革委会钱副主任刚来,问了问几家社员近期存款的情况。西西,最近风声紧,你家没事吧?” 林西西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开始查了。她面上说“没事,都是辛苦钱”,心里知道麻烦了。 离开信用社,林西西清楚调查已经开始了。 另一边,军区里,霍北南也收到了报告。 “苏婉宁到了红星公社,见了革委会副主任。林悦儿两小时前往县纪委和地区工商局寄了举报信,估计是说黑市的事。另外,跟林大山交易的黑市人员查到了,叫‘老猫’,是县里一个黑市团伙的外围,但和头目刀疤刘的直接联系还不明确。” 霍北南觉得苏婉宁母女动作太快了。 举报信一旦被处理,事情就公开了,会打乱他的计划。 他立刻下令:“一,马上秘密控制住老猫,问出他和林家的交易情况,以及他的上线是谁。要快!” “二,想办法让那两封举报信晚点到,拖一下时间。” 他必须在调查组大规模介入前拿到证据,并且不能让线索断掉。 林西西心里清楚,集市上的闲言碎语不会马上消失。苏婉宁那几句话像刺一样扎在人心上,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 但她脸上一点不露,该干嘛干嘛,还笑着招呼老顾客:“婶子,今天的秋梨膏好,给您留着呢。” 她不能慌。越慌越显得心里有鬼。 实际上,她心里绷得很紧。 通过动物们的“眼睛”,她看到苏婉宁没走,车停在公社招待所,明显在等什么。 林悦儿也在县招待所没动静,估计在等举报信起效果。 压力很大。但林西西是死过一次的人,没那么容易垮。 她集中精神,把能调动的小鸟老鼠都散出去,紧紧盯着公社、路口,任何可疑的人。 抢先动手很快,一只灰雀飞来报信:【西姐!那个钱副主任,派了两个人骑车往咱村来了!看着不像好事!】 另一只乌鸦也从县里飞回:【呱!信被装上车,走了!】 差不多同时,霍北南也收到了消息,他的人查到了信件的班次和公社来人的事。 霍北南正准备下令抓老猫,再给邮车弄点小意外拖时间,但林西西动作更快! 第45章。大线人“老猫” 她联系不上刀疤刘,但知道“老猫”常在哪片晃悠。 她立刻让一只灵活的猴子抄近路,找到正在河边打盹的“老猫”,对着他又叫又跳,扔小石子。 “老猫”被吵醒,骂了几句,但看猴子急吼吼地指向泵房方向,心里一惊。 干这行警惕性高,他立马爬起来,推着板车就钻进了林子,连老窝都没回。 几分钟后,霍北南的人赶到河边,只看到几个烟头和车印,人早没影了。 “报告!老猫跑了!进山了,追不了!” 霍北南接到报告,脸色难看。 居然慢了一步?是谁走漏了消息?还是林西西自己察觉了? 同时,林西西的灰雀盯着那两个公社干事。 他们骑得慢,还在路上商量怎么问话。 她马上让父亲林大山用“家里母猪要下崽,得找兽医”当借口,锁上门去邻居五叔家串门,显得什么都不知道。她又让一只老鼠把树洞里的钱和纸条埋得更深。 做完这些,林西西还在摊位守着,像没事人一样。 没多久,公社干事到了林家,果然没人。邻居五叔还挺热情:“大山看猪去了,领导找他有事?回头我告诉他。” 干事们没办法,只好先去村委会。 另一边,去县里的邮车走到半路,被司机猴子放在中间根树枝给挡住,刚小心绕过去,车胎又扎了钉子。 司机只好下车换胎,耽误了一个多小时。 霍北南的人赶到时,发现邮车已经先出问题了,只能看着,记下情况报回去。 霍北南知道邮车意外延迟,老猫跑了,调查的人也没找到人,觉得太巧了。 这背后肯定有人搞鬼,八成就是林西西。他反而更来兴趣了,“有意思。盯紧林西西,看她还有什么招。” 下午林西西提前收摊回家。她知道干事还会来。 果然,晚上那两个干事由村干部陪着又来了。 这次林大山在家,一脸老实相。 “林大山,有人反映你家最近经济情况不正常。你老往外跑,是不是有额外收入?”其中一个干事直接问。 林大山按女儿教的,搓着手说:“领导,哪有什么额外收入?就是闺女摆摊挣点钱,我有时去帮她进货,或者去邻社看看能不能多卖点,日子难啊。” “有人看见你在废弃泵房跟人换东西,有没有这事?”另外一个干事盯着他。 林大山装出有点委屈的样子:“泵房?哦!您是说邻社老刘?他家山柿子好,我拿闺女的饼子跟他换点给老伴吃。这……社员之间换点小东西,不犯法吧?|” 这话没毛病,小事一桩。 干事又问了些,林大山都憨憨地答了,啥也问不出来。查存款,信用社王会计那边也没问题,账面干干净净。 调查卡住了。 这时林西西端水出来,递给干部,语气平静但有力:“领导,我家是穷,但挣钱干净。不知道谁在背后瞎说,眼红嫉妒,破坏团结,还耽误您工作。请领导查清楚,还我们清白。” 她这话一说,倒显得两个干事像是被人当枪使了。 最后,干事们啥也没查到,走了。 第二天,更戏剧的事发生了。 那两封举报信好不容易送到县纪委和地区工商局。几乎同时,另一封匿名信,被猴子偷出来给林西西了,她仿笔迹,投到县武装部转交霍北南老战友,也送到了。 这信直接说苏婉宁为了私人恩怨,让女儿林悦儿捏造事实,诬告林西西,就是为了打压林西西给她女儿出气,严重干扰工作。 信里还写了点时间地点细节。 两封信内容完全相反,上面的人看了也犯嘀咕。 尤其是后一封,说干部以权谋私诬告,性质更严重。 很快,电话打到红星公社核实。钱副主任接到电话,想起昨天没查出啥,又想到苏婉宁之前的施压,头上冒汗,说话都不利索了。 风向一下子变了。 林悦儿在招待所没等来林西西被抓,却等到她妈气急败坏的电话:“悦儿!你到底有实在证据没?上面在查诬告的事!问到我头上了!” 林悦儿傻了:“我……我看见她爹拿钱了……” “看见顶屁用!抓现行了吗?现在人家反咬我们诬告!赶紧给我回来!”苏婉宁啪的挂了电话,气得不行,没想到这个林西西,这么有手段!!! 林悦儿脸都白了,她怎么都想不通,稳赢的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西西站在院子里,听着麻雀报告苏婉宁焦头烂额和林悦儿慌慌张张的样子,冷笑了一下。 这一局看着危险,但她靠着信息差和动物帮手,不仅没事,还反手一巴掌,让苏婉宁母女自己惹了一身骚。 让敌人自己砸自己的脚。 霍北南知道这些后续,看到报告里写“林西西沉着应对,调查无果,匿名反举报信,苏婉宁被质疑” 心里震惊但又觉得有意思。 这林西西,比他想的还聪明大胆,手段看不透。 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可不简单,看来上次的了解还不够。 “继续查。重点,林西西。”他下了新命令。 林西西知道,虽然暂时扛过去了,但这事没完。 苏婉宁吃了瘪,肯定不会甘心。 霍北南那边更是像影子一样盯着,稍微放松就可能出事。 她得赶紧想办法,把以后的路铺得更稳当。 首先,刀疤刘那条线是彻底不能走了。 “老猫”虽然跑了,但惊动了霍北南,风险太大。她让动物们留意着黑市那边的风声,近期绝不沾边。 其次,合作社代销点这条路得走得更小心。 她让父亲最近少出门,就算去卖山货,也分得更散,去更远的公社,每次量更少,完全就像普通社员抠点山货换零钱。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林西西照样出摊,只是更加低调。 但暗地里,她没闲着。 她的“动物情报网”运转得更勤了。 小鸟们盯着村里村外的生面孔,特别是看起来像当兵或者干部的人。 小兽们则听着各处的墙根,尤其是大队部和那些爱嚼舌根的婆娘聚集的地方。 霍北南那边,确实没放松。 “老猫”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搜遍了附近山林也没找到。那两封举报信虽然起了点波折,但最终因为缺乏实证,加上苏婉宁那边动用关系周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成了悬案。 这一切,让霍北南更加确信林西西有问题,他决定换个方式。硬查查不出,那就试探。 他让手下找了个生面孔,扮成外地来的采买员,故意去林西西的摊位晃悠。 这天,一个穿着中山装,提着公文包的男人来到林西西摊前,先是买了点饼子,然后搭话:“小姑娘,你这手艺不错啊。东西也实在。我是县里供销社下来调研的,看看下面有没有啥好特产可以收购。你这些东西,量再大点,能供应吗?价格好商量。” 林西西心里警铃大作。供销社采购? 怎么会找到她这个小摊贩? 而且这人眼神飘忽,不像正经办事的干部。 她面上笑着,手上不停:“领导您说笑了,我就是个小本生意,自己瞎琢磨点吃的,挣点辛苦钱。哪有什么量啊,就够糊弄一下这个摊子。” 第46章,霍北南的疑惑与试探。【1】 那男人还不死心:“别谦虚嘛。我听说你这儿经常有些不错的山货?野菌子,药材什么的?那些我们也要。” 林西西心里更确定了,这是套话来的。 她装出一脸茫然:“山货?那得看季节和运气哩。偶尔碰上一点,自己家吃都不够,哪能卖啊。领导您要收山货,得去公社收购站问问。” 男人又旁敲侧击了几句,林西西答得毫无破绽,完全就是一个没什么见识,安分守己的农村姑娘。 男人眼见没套出什么话,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林西西立刻偷偷的让一只麻雀跟上去。 果然,那人没去别处,直接去了公社武装部,进去就没出来。 呵!果然是霍北南的人!他在试探! 林西西后背有点发凉,霍北南果然没放弃,还开始用这种手段了。 县里,苏婉宁费了点劲,总算把诬告的质疑暂时压了下去,但也被领导暗示注意影响,心里憋着火。 林悦儿更是灰头土脸地被叫回来,挨了一顿骂,对林西西的恨意更深了。 她不敢再轻易写举报信了,但咽不下这口气认为自己上次失败是因为没抓到实实在在的把柄。 林悦儿开始更仔细地打听,隐密的观察,她就不信林西西一点马脚都不露。 林西西这边,因为更加小心,生意收入确实受了点影响。 但她发现,秋天山里好东西多,她靠着动物们寻找,总能找到些品相极好的野生蜂蜜,一些不常见但药食两用的野果。 这些东西量少,但价值高。 她不敢大量卖,只好做成更精细的产品,比如浓度更高的秋梨膏,小瓶装的野蜜,放在摊位上当高端产品,卖给像王会计那样识货又舍得花钱的老主顾。 一天,王会计来买梨膏时,看了看她新摆出来的小瓶野蜜,低声说了句:“这东西好。可惜量太少。要是能稳定有点,公社卫生院那边偶尔也需要点真东西给职工当福利,或者入药引子啥的。” 林西西心里一动。卫生院? 这倒是个新路子,比合作社更正规,也更安全。 但她没立刻接话,只是笑着说:“这得看运气,碰上了就有点。” 王会计点点头,没再多说,走了。 林西西琢磨着这话。卫生院…这或许是一条可以接触的路子。 但必须绝对小心,不能引起任何注意。 她让父亲下次去公社卫生院看病时,顺便带了一小瓶品质最好的野蜜,说是自己家偶然得的,送给相熟的医生尝尝,绝口不提卖。 然而,林西西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小心翼翼试探新路子的时候,霍北南已经注意到了她摊位上出现的这些高档货。 “野生蜂蜜?品相极佳?她从哪里弄来的?”霍北南看着报告,手指敲着桌子。这些东西的来源,比普通山货更值得深究。 而林悦儿,也通过某个在公社卫生院工作的远房亲戚,隐约听说了有人送了好野蜜的事,虽然没直接联系到林西西,但她心里又起了疑影。 林西西知道霍北南在试探她后,更加小心了。 摊位上那些好货,她也不天天摆了,隔三差五才拿出来一点,而且谁问都说“就这点,碰巧得的”,绝口不提来源。 她让父亲去卫生院送蜜,也是送完就走,多一句话都不说。 那医生倒是挺喜欢,但林大山按女儿教的,只说“山里碰运气,以后有了再给您带点”,没答应长期供应。 霍北南的人盯着,没发现林西西和卫生院有更深联系,稍微有点失望,但也没撤。 只是报告里记了一笔“疑似有特殊野生资源渠道,但警惕性极高,难以追踪”。 林悦儿那边,憋着一股劲想找林西西的把柄。 她那个卫生院亲戚也没太当回事,就随口提了句有人送了点好蜂蜜,林悦儿虽然怀疑,但没证据,只能干着急。 过了几天,事情却有了转机。 那天林西西照常出摊,公社卫生院的张院长也就是之前收到蜂蜜的那位医生亲自来了。 他先是买了点秋梨膏,然后看了看林西西摊上偶尔摆出来的小瓶野蜜和野山枣。 张院长推了推眼镜,挺和气地说:“林家姑娘,你上次让林大哥送来的蜂蜜我看过了,品质非常好,是难得的真东西。” 林西西心里一紧,面上笑着:“张院长您客气了,就是一点野玩意儿,您不嫌弃就好。” 张院长摆摆手:“是这样的,我们卫生院呢,有时候需要一些地道的好药材,或者天然品相好的东西,要么入药,要么给职工搞点实在福利。你这些东西,如果以后还能有,品质都能像上次那样,我们卫生院可以按公道价收一点。就是手续得上明路,得通过我们院里采购,走账清楚。” 林西西心跳有点快。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卫生院正规收购,这可比她自己摆摊零卖安全多了! 但她没立刻答应,露出为难的样子:“张院长,谢谢您看得上。可这山里的东西,真说不准,全靠运气。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量也少得很,我怕供应不上,耽误院里的事。” 她得把丑话说前头,不能让人指望她能量大供应稳。 张院长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个自然。咱们不定量,你有好的,就送来看看,合适我们就收点,就当多个渠道。总比外面买的以次充好强。” 话说到这份上,林西西知道这机会不能错过。她点点头:“那行,张院长,以后我要是再碰上好的,就让我爹给您送点儿去看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张院长笑笑,付了钱拿着秋梨膏走了。 林西西心里有点高兴,但也没放松警惕。她立刻让只小麻雀悄悄跟着张院长,看他是不是直接回卫生院,有没有跟别的不相干的人接触。确认没问题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多了条好路子,但林西西也发愁。 卫生院要的东西,品质要求高,量倒不用太大,但得是好的。 她靠动物们找东西虽然方便,但太扎眼的好东西也不能总出现,得有个合理的说法。 她想了想,决定以后“找到”的好东西,都推说是父亲或者村里老猎户“钻深山老林偶然碰上的”,强调可遇不可求。 而且送货频率一定要低,显得很难得。 林悦儿一直盯着林西西,发现她摊位上偶尔出现的好东西好像少了点,但也没完全消失。 她那个卫生院亲戚后来也没再提蜂蜜的事,让她觉得可能真是偶然。 但她还是不甘心。她总觉得林西西肯定还有别的事。她开始琢磨别的办法,比如打听林西西家最近和谁来往多,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开销。 霍北南收到报告,知道卫生院院长接触了林西西,但只是正常的询问和意向,没发现什么违规操作。 他有点失望,但也没意外。林西西的谨慎在他意料之中。 他吩咐手下:“继续盯着。重点看她父亲之后的行动,以及卫生院那边的采购记录是否会出现异常。耐心点,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第47章,霍北南的疑惑与试探。【2】 几天后,林西西让父亲林大山带着一小包品相极好的野生天麻,动物们找到的,去了卫生院,直接找张院长。 “张院长,俺前阵子跟老伙计进山,运气好碰了点这个,您看看能用不?”林大山憨厚地说。 张院长一看那天麻,眼睛就亮了,品质确实上乘。他按市场公道价收了,走了正规的采购手续,钱也当场结清。 林大山拿着钱,按女儿教的,没多停留,直接回家了。 这一切,都被霍北南的人远远看着,汇报上去。 交易正常,量小,看起来就是普通社员偶然所得。 霍北南看着报告,手指敲着桌子。 一次是偶然,两次呢?三次呢?他就不信林西西能一直靠“运气”。 而林西西,拿到了这笔更安全,利润也不错的收入,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霍北南在军区看着一份份报告,上面写的都是“交易正常”,“未见异常”,“目标行为谨慎”。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林西西太干净了,干净得像特意表演出来的。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子。 光靠手下远距离盯着,看来是查不出什么了。 这个林西西,警惕性太高,有点风吹草动就缩回去。 他想到一个办法亲自去看看。 他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虽然没感情,但下去探亲,名正言顺。 正好最近有个由头,军区要视察下面各公社的民兵建设和征兵准备工作,红星公社也在名单上。 他倒要亲自会会这个林西西,近距离看看,她到底是个真的老实巴交的农村人,还是个藏着秘密的狐狸。 几天后,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卷着尘土,开进了红星公社大院。 公社的领导们早就接到通知,连忙迎出来。 带队的军官他们认识,是县武装部的,但旁边那个穿着笔挺军装,肩章显眼,身姿挺拔,眼神锐利的年轻军官,气场强大,让他们心里直打鼓。 县武装部的同志连忙介绍:“这位是军区来的霍北南,霍营长,这次下来视察指导我们的工作。” 霍北南面无表情地和公社领导握了握手开口道:“按计划看就行。” 视察工作进行得很快,霍北南话不多,但问题都很关键,弄得公社干部们有点紧张。 忙完正事,公社领导想请他去食堂吃顿饭。 霍北南摆摆手:“吃饭就不用了。我还有点私事,去林家村一趟。” 公社领导一愣,林家村?霍营长在那里有亲戚? 霍北南像是随口解释:“嗯,我爱人娘家在那边。” 把公社干部的人给震惊到了。 霍营长的爱人,是林家村的?没听说过啊!但谁也不敢多问。 霍北南没要人陪,自己让司机开着车,直奔林家村。他也没提前通知,就是要搞个突然袭击。 林西西这天刚好没出摊,在家整理晾晒的山货。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只小鸡在啄食。 突然,一阵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后在她家院门外停了下来。 林西西心里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走到院门口,刚好看到吉普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迈步下来。 四目相对,霍北南!他怎么来了?! 林西西心里警铃大作,但脸上努力保持平静,脸上露出惊讶:“霍北南…你怎么来了?…?” 霍北南打量着她,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点泥灰。 他走上前,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正好下来办事,顺路过来看看。” 林西西心里有些警惕,顺路?鬼才信!肯定是来查她的! 她侧身让开:“哦……那请进吧。”语气又客气的想陌生人。 毕竟上次他才带人控制了她父母,调查她家里。 霍北南走进院子,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 院子收拾得干净整齐,角落里晾着常见的山货,屋檐下挂着一串串干辣椒,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普通的农家院。 林西西给他倒了碗水:“家里没茶叶,只有白水。” “没事。”霍北南接过碗,没喝,就放在旁边。 “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种地,摆摊,糊口。”林西西语气轻松道。 “听说你摆摊生意还行?” “勉强够吃饭,比不上你们吃公家饭的。”林西西把话题引开。 霍北南看着她,突然问:“前段时间,好像有人来找你们家麻烦?” 呵!果然是为了这事! 她脸上露出委屈,眼神里带着气愤:“嗯,不知道谁乱举报,说我们搞投机倒把。公社的领导都来查过了,啥也没查出来。我们清清白白做人,不怕查。”她故意把“清清白白”咬得重了些。 霍北南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却想,反应倒是快,装得也挺像。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点尴尬。 正好这时,林大山从外面回来了,看到霍北南,以为又是来搜查家里的。 “霍营长?您怎么来?”心里有些害怕,看了一眼自己女儿。 霍北南站起身,缓缓开口道:“我就是过来看一眼,林叔别太紧张,上次的事情有,也是公事公办,还请林说,别放心上。” 他目光再次扫过林西西,“你们没事就好。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和我说,当然也可以跟组织反映。”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林西西听出了试探的味道。 她低着头:“谢谢,我们能有啥困难。” 霍北南深深看了林西西一眼,意味不明的笑,没再多说,转身出了院子,上车走了。 他坐在车里,脸色沉静,这次突然袭击,没发现任何明显破绽。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怀疑。 太正常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他吩咐司机:“回公社。另外,跟县里说,视察延长两天。” 他决定就住在公社,近距离再观察一下。 他就不信,林西西能一直装下去。 而林西西,知道霍北南没走,还留在公社,心又提了起来。她知道,这次试探只是开始,更大的麻烦恐怕还在后头。 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第48章, 霍北南要住进来! 霍北南回到公社招待所,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林西西表现得太平静,太正常,反而让他觉得不对劲。他决定多留几天,近距离观察。 他找了个由头,跟公社领导说:“最近训练任务重,有点疲乏。医生建议休养几天。我看林家村挺安静,空气也好,我想就在那边休几天假,顺便也体验一下基层生活。” 公社领导一听,军区来的营长要在他们这儿休假,哪敢不同意,连忙说:“好好好!霍营长您放心,我们马上安排!保证让您休息好!” 霍北南摆摆手:“不用特意安排,我就住我爱人家里就行,方便。” 领导们有点懵,住爱人娘家?这霍营长和他爱人关系好像有点微妙啊。但也不敢多问,只好说:“那……那也好,更自在些。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 于是,当天下午,霍北南就提着个简单的行李包,又坐车回到了林家。 林西西正在新房子的院子里整理晾晒的药材,看到吉普车又开回来,霍北南还提着包下来,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新院子宽敞整洁,砖瓦房亮堂,可比以前的老屋气派多了。 霍北南走到她面前,语气淡淡道:“医生说需要静养几天。公社这边安排我休假,我想着就别给公社添麻烦了,就在你这儿住几天。” 林西西差点没把手里的药材筐掉地上!住这儿?! 开什么玩笑! 她脸上挤出笑容:“这……这怎么好意思?家里虽然盖了新房子,但条件肯定比不了部队和招待所,怕怠慢了您。还是住公社招待所吧,那边有人照顾,也方便。” “没关系,当兵的,没那么娇气。这里挺好,清静。”霍北南说着,就直接提着包往屋里走,根本不给林西西拒绝的机会。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崭新的院子和房屋,心里暗暗道。这房子盖得确实不错,看来她摆摊没少赚。 林大山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这架势,也傻眼了。 霍北南对林大山点点头,开口道:“林叔,打扰几天。” 林大山挠了挠头,表情有些为难道:“啊……不打扰,不打扰……霍营长您不嫌弃就行……” 就这样,霍北南硬是住了下来。 林西西没办法,只能把一间空闲干净整洁的客房收拾出来给他住。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霍北南的“观察”就方便多了。 他看似随意,其实眼睛没闲着。 看林西西在新厨房里利落地做饭,收拾宽敞的院子和父母说话,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就是个能干又孝顺的姑娘,而且日子过得显然挺红火。 但他也发现点有意思的事。林西西好像特别受小动物喜欢? 经常有麻雀甚至野鸽子落在新砌的院墙上对着她啾啾咕咕地叫,她有时也会对着角落嘀咕几句,像是自言自语。 霍北南觉得这习惯有点怪,但也没多想。 晚上吃饭,饭菜明显比一般农户家要丰盛些,有荤有素,林西西手艺确实不错。 霍北南吃着饭,目光看向林西西:“这新房子的确亮堂,住着舒服,看来你摆摊生意确实不错。”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林西西面不改色,对视上男人的眸子,叹了叹气道:“也就是勉强糊口,加上之前爹妈攒了点,亲戚帮衬了些,才把房子盖起来。” 林父手里的旱烟放在桌子上紧跟着附和道:“是啊!霍营长,这可不容易啊!!” “我现在腿脚也不利索了,哎……家里全靠西西一个人,这孩子命苦啊!要不是……” 林母脸色微微一变,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林大山。 林西西心头一紧,赶紧转移话题,害怕自己父亲说错话。 “哎,霍营长,尝尝这个炒鸡蛋吧,自家鸡下的。” 霍北南瞥了一眼林西西,目光看向林大山,试探道:“要不是什么?” 林西西接过话道:“我爹是想说,要不是有村里的帮助,组织的帮助,我们怎么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呢!” “是啊!是啊!”林母也说道。 霍北南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笑而不语,没再追问。 次日伴晚,林西西在新灶台烧水,朦胧的烟雾弥漫着整个厨房她踮起脚,去掀那沉重的木头锅盖,边缘有些烫手,重量让她身子晃了一下。 突然一只出现了手臂,瞬间越过她头顶,大手轻易地接过锅盖,放到一边。 “小心烫。”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吓得林西西缩回手,低下头。脸颊热热的,不全是蒸汽熏的。 “…呃…谢谢。”那么近得距离瞬间让她有些紧张,甚至可以说是心跳加速。 霍北南目光在她泛红的侧脸和微蜷的手指上停了一瞬,才“嗯”了一声,拿了东西转身出去。厨房里似乎还留着他身上香皂的味道。 林西西有些楞神。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人住同一屋檐下,难免有些避不开的接触。 某天林西西踩着新梯子,探身去摘屋檐下挂着的红辣椒。她身子伸得有些远,梯子轻轻晃了一下。 正坐在院子里石凳上翻阅文件的霍北南抬起了头。他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纸张,迅速起身,几个大步就跨到了梯子旁。 一只手有力地扶稳了有些晃动的梯身,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抬起,虚虚地护在了她的腰后,以防她不小心后仰。 “当心点。”男人语气带着命令的口吻,手掌的温度却透过夏天薄薄的衣衫,清晰地传递过来,烙在她的皮肤上。 林西西整个人僵了一下,脸瞬间红透,连耳朵尖都热了,她慌乱地扯下辣椒,抱着梯子下来,脚步有点急。 “谢…谢谢……”她有些不敢看他,心跳加速,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还在发烫。 霍北南看着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眼神躲闪,竟显出罕见的无措,她腰身这么纤细?太瘦了,不过这害羞的模样,倒是比平时看着顺眼些。 住进这新房,她也显得更精神了。 但这念头一闪而过。他视线扫过墙角那篮鲜嫩得不合时节的野菜,想起晚饭时那几颗个头均匀的野鸡蛋。 他开口道:“这时的野菜还这么嫩?” 林西西心里一咯噔,手上继续挂着辣椒,语气平静道:“是啊,碰巧了,上次去东边山坳里,在石头后面发现一小片,估计别的地方都晒老了。” 霍北南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淡淡说:“哦!那运气是不错。”心里却疑窦更重。 一次运气好,次次都运气好?那些地方,是寻常人能轻易找到好东西的? 林西西这边也苦脑,心里叹气。 霍北南在家,她处处不便,还要小心翼翼,以前能和动物低声交谈,现在只能躲到屋后,假装哼歌,飞快地嘀咕几句,生怕被他锐利的眼睛发现异常。 找山货也更麻烦。她得让松鼠野鸡把东西送到更远的隐蔽处,再找借口出门去取,回来还得小心处理痕迹,像做贼一样。 整天演戏,装成一个只是能干点的普通村姑,让她身心疲惫。 但另一方面,和霍北南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感觉复杂。她无法忽略他的存在挺拔的身姿在院子里格外显眼,偶尔顺手帮她提水、劈柴的动作,都让她心里泛起微澜。 第49章西西,这是带你丈夫逛山呢? 毕竟他是她名义上的丈夫,相貌英俊,身形挺拔。 有时瞥见他挽起袖子时结实的小臂,或是被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她会莫名心慌,赶紧低头,暗骂自己,提醒自己保持距离,他是来查她的!千万不能昏头! 霍北南住在林家新房子的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村子。 林悦儿听到后,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霍北南那么优秀的男人,居然住进了林西西盖的新房子里? 那房子她偷偷去看过,又大又亮堂,比她家在县里的房子也不差!林西西凭什么! 她坐不住了,琢磨着必须去看看,顺便给林西西添点堵。 而霍北南,住了几天,虽然发现些疑点,但没抓到实质证据。 他决定不能再这么干等,得主动制造点机会,逼林西西露出马脚。 他看着正在新院子里喂鸡的林西西,阳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透着一股鲜活的气儿,心里盘算着一个计划。 同一屋檐下的日子,在新房子里继续着。 看似舒适平静,却暗流涌动,试探与反试探。 伴晚,林悦儿到底还是没憋住,她特意换了身鲜亮点的衣服,拎着个小布包,扭扭捏捏地就来了林家新院子。 院门没关,她一眼就看见霍北南正坐在院里枣树下的石凳上看文件,侧脸线条硬朗,穿着白衬衫军裤,别提多精神了。林西西则在一边菜畦里蹲着拔草,两人各干各的,没啥交流,但那画面看着就让她心里冒酸水。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笑走进去:“西西姐?忙着呢?” 林西西抬起头,看到是她,心里立刻拉响警报。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拍拍手上的泥站起来,扫了一眼她,语气不冷不热:“悦儿来了?有事?” 林悦儿眼神往霍北南那边瞟,声音嗲了几分:“没啥事,就是听说姐夫,来咱村休养了,想着过来看看。姐夫,您还习惯吧?咱这乡下地方,条件差,委屈您了。”她这话明着客气,暗里踩林西西一脚,意思是林家条件配不上他。 霍北南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挺好,清静。”说完又低头看文件,明显不想多搭理。 林悦儿有点尴尬,眸子一转,看向林西西,故意提高音量:“西西姐,你这新房子可真气派!盖起来花了不少钱吧?光靠摆摊能挣这么多?真厉害呀!” 她这话就是故意说给霍北南听的。 林西西心里骂了句“挑事精”,脸上却笑了笑:“瞧你说的,摆摊就是挣个辛苦钱。主要是爹妈辛苦一辈子攒的底子,亲戚朋友帮衬着,才勉强盖起来,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日子紧巴巴的,哪比得上你在县里舒服。” 霍北南翻文件的手顿了顿,没说话。 林悦儿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甘心,眼睛四下乱瞟,又想找茬。 她看到墙角放着个小背篓,里面好像有点新鲜的常见的菌子,眼睛瞬间亮起来,像是发现了宝。 “哎呀,西西姐,这菌子品相真好!现在这季节可少见,你在哪儿买的?肯定不便宜吧?”她说着就想去翻看。 那是早上小松鼠刚送来的,还没来得及藏!她赶紧上前一步挡住背篓,语气随意:“哦,这个啊,我爹昨天去后山砍柴,运气好碰上一小片,就摘回来了,自家吃,不值什么钱。” 霍北南的目光也投了过来,落在那些菌子上。 林悦儿有些得意,像是抓到了把柄,声音更尖了:“后山?后山哪有这种好货色?西西姐,你可别是又……” “又什么?”林西西打断她,脸色淡了下来。 她翻了个白眼,“林悦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爹运气好捡点山货,也值得你大惊小怪?难不成这后山是你家的,捡点什么都要跟你报告?” 她语气不重,但带着刺,直接把林悦儿堵了回去。 林悦儿脸一阵红一阵白,摆了摆手,下意识的看向霍北南:“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就好。”林西西没给她好脸色,“我这还忙着呢,你要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直接下逐客令了。 林悦儿气得要死,但又不敢在霍北南面前太撒泼,只好狠狠瞪了林西西一眼,扭身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对霍北南挤出个笑:“姐夫,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您。” 林西西一脸无语,一口一个姐夫,叫的可不是一般的亲昵。 霍北南头都没抬,只“嗯”了一声, 等林悦儿走了,院子里安静下来。 林西西松了口气,把背篓拿到灶房藏好。 霍北南一把合上文件,抬眸,漆黑的眸子盯着她,无意地开口:“你这妹妹,还挺关心你。” 林西西一边洗着手,哼了一声:“是啊,关心得很不得我家明天就倒霉。”她这话带点赌气。 霍北南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又很快压下去。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走到菜畦边:“这菜长得不错。” “还行,自己种的,吃着放心。”林西西没看他,继续低头拔草。 霍北南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忽然问:“明天我想去后山走走,散散心。你对山里熟吗?要不一起?” 林西西拔草的手猛地一顿。 去后山?他想干嘛?查勘地形?还是想看她怎么“找”山货? 她心里警铃大作,嘴上推脱:“我明天还得去出摊呢。山里路不好走,您自己去可得小心点,别走太深,容易迷路。” “那我跟你一起去出摊?”霍北南一本正经的说着,像是铁了心要跟着她。 林西西头大了。让他跟着去出摊?那更不是完蛋! 她嘴角扯了扯,无奈的道:“那……还是去山里走走吧。我知道有条小路,景还行,也不难走。” 她得选一条安全的没什么特殊产出的路线。 “好。”霍北南眼见目的达到,不再多说。 伴晚的落日逐渐消失,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气氛有点微妙。 林大山夫妇有点拘谨,霍北南话不多,林西西也埋头吃饭。 霍北南夹了一筷子炒鸡蛋,想起了没有上桌子菌子,缓缓开口道:“今天那菌子,炒了应该挺鲜。” 林西西心里一咯噔,面上镇定:“嗯,明天就炒了吃。难得碰上一回。” 林西西却知道,他肯定注意到了。 这男人,心思深得很,每一句话都可能是在试探。 她感觉就像在走钢丝,一步都不能错。 第二天上山,还不知道他会出什么招呢。 而霍北南,则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林西西的反应很快,掩饰得也好,但越是如此,越证明她心里有鬼。 明天上山,他得好好看看,她的“运气”到底有多好。 第二天一早,林西西磨磨蹭蹭地收拾好,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地跟着霍北南出了门。 她特意选了条村里人常走的山道,路上还能碰到几个上山砍柴或者挖野菜的乡亲。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俩,尤其是看着穿着军裤衬衫身姿笔挺的霍北南,纷纷打招呼。 “西西,这是带你丈夫逛山呢?”有相熟的婶子笑着问。 林西西脸一热,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叔,婶子,忙着呢?” 霍北南倒是面色如常,偶尔对村民点点头,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第50章,我的货!怎么办! 走到人少的地方,霍北南开口,语气像是闲聊:“这山看着不小,物产应该挺丰富吧?” 林西西心里警惕,嘴上应付:“也就那样吧。常见的蘑菇、野菜有点,值钱的东西早些年都快被挖绝了,现在也就砍点柴火。” “是吗?”霍北南说着,忽然偏离了主路,往旁边一个岔道走去,“这边看着挺幽静,去看看。” 林西西一看,那岔道通往的方向平时很少有人去,地势更复杂些。 她赶紧说:“那边路不好走,也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走这边吧?” “没事,就当探险了。”霍北南并没有脚步没停。 林西西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心里暗骂。 她赶紧用意念联系附近的小动物,让它们看看那条路上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东西,有就赶紧弄走或者藏起来。 一只松鼠蹭蹭爬上一棵高树,望了望,汇报。【西姐,那边坡下有片地方,有几株不错的草药!还有点野鸡蛋!】 林西西头大,赶紧下令:“快!想办法把蛋挪走,草药……用落叶盖一下!快!” 霍北南走在前面,看似随意,其实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他注意到林西西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往旁边瞟。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霍北南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坡下一处:“那是什么?” 林西西心里一咯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片大叶子盖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正是刚才松鼠汇报的地方!她眼睛瞪大,脸上强装镇定:“啊?没什么吧,可能就是一堆落叶。” 霍北南却完全不听,看了一眼她后,直接迈步往下走:“看着不像,我去看看。” 林西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跟下去,脑子飞快转着想借口。 霍北南走到那堆叶子前,蹲下身,伸手拨开——底下是几株品相极好的三七!虽然被匆忙掩盖,但还是露出了痕迹。 他抬起头,看向林西西,眼神带着探究,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运气不错啊,这地方居然有这么好的三七?还被人用叶子盖着?像是刚采了藏这儿的?”他这话问得。 林西西背后冒汗,脸上是惊讶的表情,挤出来个笑容:“呀!还真是三七!谁放这儿的?估计是谁采了临时放这儿,忘了拿走吧?” 心里痛的一批,我的货被发现了! 霍北南看着她,没说话,那眼神看得林西西心里发毛。 就在这时,旁边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音,还有野鸡“咯咯”的惊叫声。 霍北南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警惕地望过去:“什么动静?” 只见一只野鸡慌慌张张地从草丛里飞出来,翅膀扑腾着往深山里飞走了。 刚才那只松鼠功成身退,悄悄溜了。 林西西松了口气,赶紧借题发挥:“哎呀,吓我一跳!是野鸡!估计是被咱俩惊动了。看来这深山里头还是有点好东西的,就是一般人找不着也不敢进去。”她成功把话题引开。 霍北南看了看飞远的野鸡,又看了看地上的三七,再看向一脸后怕的林西西,眼神深邃,不知道信了没有。 他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看来这山里宝贝不少,就是需要点运气和胆量。” “是啊是啊,运气太重要了。”林西西连忙附和,心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这边没啥了,咱往回走吧?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出摊呢。” 霍北南这次没反对,点了点头:“行,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林西西是心惊胆战还没缓过来,霍北南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快到山脚时,霍北南忽然又开口:“你対山里这么熟,以前常跟你爹进来?” 林西西谨慎地回答:“也不算常来。就是小时候跟着来过,认得几条常见的小路。我爹说深山里有野猪,不安全,不让乱跑。”她再次强调自己只在安全区域活动。 “嗯,安全第一。”霍北南淡淡应了一句,没再问别的。 但林西西感觉,他好像并没完全打消疑虑。刚才那株三七,出现得太巧,掩盖得又太刻意。 这次上山,看似有惊无险,但她感觉霍北南的怀疑可能更深了。 这男人太敏锐,不好糊弄。 男人若有所思,野鸡惊飞得恰到好处,三七掩盖得匆忙……林西西,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看来,还得再添把火才行。 他看了一眼身旁明显松了口气的林西西,心里有了新的计较。 这休假,看来得多休几天了。 从山上回来,林西西心里七上八下的。霍北南那双眼睛太毒,她感觉自已就像被盯上的猎物,稍有不慎就会被抓住破绽。 她赶紧去了趟公社出摊,心思却完全不在生意上,草草卖了点东西就收了摊回家。 一进院子,就看到霍北南正拿着斧头在劈柴,动作干净利落,手臂肌肉线条绷紧,看着很有力量。 他看见林西西回来,停下动作,额角有点汗:“回来了?生意怎么样?” “就那样,老样子。”林西西笑嘻嘻,含糊地应着,想赶紧躲进灶房。 霍北南却放下斧头,走了过来:“我看你爹娘年纪大了,以后劈柴挑水这类重活,我来吧。”他说得自然,好像真是来休养顺便帮帮忙的。 林西西一愣,有点不适应:“不、不用,这哪好意思麻烦您啊!……” “没事,活动活动筋骨。”霍北南打量了一下院子角落堆着的柴火,“这些够烧几天?我看后山枯树枝不少,明天我再去砍点。” 又提后山!林西西头皮发麻,赶紧说:“够烧够烧!您别麻烦了,后山您不熟,别再磕着碰着。” “你不是熟吗?”霍北南看着她,眼神平静,“明天你再带我去认认路,指指哪些地方柴火多就行。” 林西西:“……”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晚上吃饭的时候,霍北南显得比平时话多了一点,主要跟林大山聊种地,聊收成,偶尔也问问村里的事。林大山一开始拘谨,几杯红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第50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走到人少的地方,霍北南开口,语气像是闲聊:“这山看着不小,物产应该挺丰富吧?” 林西西心里警惕,嘴上应付:“也就那样吧。常见的蘑菇、野菜有点,值钱的东西早些年都快被挖绝了,现在也就砍点柴火。” “是吗?”霍北南说着,忽然偏离了主路,往旁边一个岔道走去,“这边看着挺幽静,去看看。” 林西西一看,那岔道通往的方向平时很少有人去,地势更复杂些。 她赶紧说:“那边路不好走,也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走这边吧?” “没事,就当探险了。”霍北南并没有脚步没停。 林西西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心里暗骂。 她赶紧用意念联系附近的小动物,让它们看看那条路上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东西,有就赶紧弄走或者藏起来。 一只松鼠蹭蹭爬上一棵高树,望了望,汇报。【西姐,那边坡下有片地方,有几株不错的草药!还有点野鸡蛋!】 林西西头大,赶紧下令:“快!想办法把蛋挪走,草药……用落叶盖一下!快!” 霍北南走在前面,看似随意,其实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他注意到林西西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往旁边瞟。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霍北南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坡下一处:“那是什么?” 林西西心里一咯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片大叶子盖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正是刚才松鼠汇报的地方! 她强装镇定:“啊?没什么吧,可能就是一堆落叶。” 霍北南却直接迈步往下走:“看着不像,我去看看。” 林西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跟下去,脑子飞快转着想借口。 霍北南走到那堆叶子前,蹲下身,伸手拨开——底下是几株品相极好的三七!虽然被匆忙掩盖,但还是露出了痕迹。 他抬起头,看向林西西,眼神带着探究,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运气不错啊,这地方居然有这么好的三七?还被人用叶子盖着?像是刚采了藏这儿的?”他这话问得。 林西西背后冒汗,脸上是惊讶的表情,挤出来个笑容:“呀!还真是三七!谁放这儿的?估计是谁采了临时放这儿,忘了拿走吧?” 心里痛的一批,我的货!怎么办! 霍北南看着她,没说话,那眼神看得林西西心里发毛。 就在这时,旁边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音,还有野鸡“咯咯”的惊叫声。 霍北南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警惕地望过去:“什么动静?” 只见一只野鸡慌慌张张地从草丛里飞出来,翅膀扑腾着往深山里飞走了。刚才那只松鼠功成身退,悄悄溜了。 林西西松了口气,赶紧借题发挥:“哎呀,吓我一跳!是野鸡!估计是被咱俩惊动了。看来这深山里头还是有点好东西的,就是一般人找不着也不敢进去。”她成功把话题引开。 霍北南看了看飞远的野鸡,又看了看地上的三七,再看向一脸“后怕”的林西西,眼神深邃,不知道信了没有。 他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看来这山里宝贝不少,就是需要点运气和胆量。” “是啊是啊,运气太重要了。”林西西连忙附和,心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这边没啥了,咱往回走吧?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出摊呢。” 霍北南这次没反对,点了点头:“行,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林西西是心惊胆战还没缓过来,霍北南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快到山脚时,霍北南忽然又开口:“你対山里这么熟,以前常跟你爹进来?” 林西西谨慎地回答:“也不算常来。就是小时候跟着来过,认得几条常见的小路。我爹说深山里有野猪,不安全,不让乱跑。”她再次强调自己只在安全区域活动。 “嗯,安全第一。”霍北南淡淡应了一句,没再问别的。 但林西西感觉,他好像并没完全打消疑虑。刚才那株三七,出现得太巧,掩盖得又太刻意。 这次上山,看似有惊无险,但她感觉霍北南的怀疑可能更深了。这男人太敏锐,不好糊弄。 而霍北南心里想的却是:野鸡惊飞得恰到好处,三七掩盖得匆忙……林西西,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看来,还得再添把火才行。 他看了一眼身旁明显松了口气的林西西,心里有了新的计较。这休假,看来得多休几天了。 从山上回来,林西西心里七上八下的。霍北南那双眼睛太毒,她感觉自已就像被盯上的猎物,稍有不慎就会被抓住破绽。 她赶紧去了趟公社出摊,心思却完全不在生意上,草草卖了点东西就收了摊回家。一进院子,就看到霍北南正拿着斧头在劈柴,动作干净利落,手臂肌肉线条绷紧,看着很有力量。 他看见林西西回来,停下动作,额角有点汗:“回来了?生意怎么样?” “就那样,老样子。”林西西含糊地应着,想赶紧躲进灶房。 霍北南却放下斧头,走了过来:“我看你爹娘年纪大了,以后劈柴挑水这类重活,我来吧。”他说得自然,好像真是来休养顺便帮帮忙的。 林西西一愣,有点不适应:“不、不用,这哪好意思麻烦您……” “没事,活动活动筋骨。”霍北南打量了一下院子角落堆着的柴火,“这些够烧几天?我看后山枯树枝不少,明天我再去砍点。” 又提后山!林西西头皮发麻,赶紧说:“够烧够烧!您别麻烦了,后山您不熟,别再磕着碰着。” “你不是熟吗?”霍北南看着她,眼神平静,“明天你再带我去认认路,指指哪些地方柴火多就行。” 林西西:“……”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晚上吃饭的时候,霍北南显得比平时话多了一点,主要跟林大山聊种地、聊收成,偶尔也问问村里的事。林大山一开始拘谨,几杯红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第51章,你认识这个猫。 集市上一片狼藉,惊魂未定的人们慢慢围拢过来。 孩子母亲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对着霍北南和林西西不住道谢。 霍北南喘了口气,松开缰绳,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 他先是看了一眼被吓坏的孩子母子,确认无恙,然后目光猛地转向林西西,眼神里充满了惊疑。 刚才那一瞬间,太快太巧了! 那只猫!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在那最关键的时候,那么精准地攻击了骡子的眼睛?就像是……被人指挥的一样! 他猛地想起之前院墙上对着林西西啾啾叫的麻雀,她偶尔对着角落的自言自语,还有山上那恰到好处惊飞的野鸡……之前忽略的种种细节,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惊人且荒谬的可能性! 林西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完了! 他注意到了!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被吓坏了,声音发抖:“太、太吓人了……多亏了那只猫……”她试图把这一切归咎于巧合。 霍北南死死地盯着她,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一切伪装。 他一步步走到林西西面前,目光锐利:“那只猫……你认识?” 林西西心脏狂跳,强撑着摇头:“不....不认识啊……就是集上的野猫吧,可能也被吓到了……” 霍北南看了一眼那只功成身退已经跳回墙头舔爪子的肥猫。 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眼神躲闪的林西西,没有再逼问。 林西西你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看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投机倒把问题了! 他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心中的震惊。 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他转身看向被撞翻的小车和散落一地的货物,语气恢复了平静。 “人没事就好。东西坏了再置办。我先帮你收拾一下。” 他没有再追问猫的事,但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和转变的态度,反而让林西西更加害怕。 霍北南帮林西西把撞坏的小车和没摔碎的瓶瓶罐罐收拾起来,两人沉默地往回走。 一路上,霍北南没再追问猫的事,但他那双眼睛,时不时就落在林西西身上,看得林西西脊背发凉。 她知道,他起疑心了,而且是最大的疑心。 回到家,林大山夫妇听说集市上的事,吓得够呛,围着林西西问长问短,后怕不已。 也对霍北南连连道谢,感激他救了女儿。 霍北南只是淡淡地说:“应该的。”他的目光却再次扫过惊魂未定的林西西,仿佛在说:我救了你,但你欠我一个解释。 接下来的两天,霍北南依旧住在林家,但氛围彻底变了。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主动找话闲聊试探,而是变得更加沉默,观察得也更加细致入微,尤其是盯着林西西和周围动物的互动。 林西西则活得更加小心翼翼,几乎不敢再和动物们进行任何明显的交流,连自言自语都省了。 但她越是这样刻意回避,在某些细枝末节上,反而越发显得不自然。 有天中午吃饭,一只苍蝇一直在饭桌旁嗡嗡飞,挺烦人。 林大山挥手赶了几次都没赶走。 霍北南注意到,林西西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神似乎瞥了墙角一下。 没过一会儿,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从墙角爬过,精准地舌头一弹,那只苍蝇就消失了。 整个过程很快,看起来就是巧合。 但霍北南联想起集市上那只巧合的猫,心里疑窦更深。 还有....一次林西西在院子里洗衣服,霍北南坐在不远处看报纸。 一只麻雀飞下来,落在晾衣绳上,歪着小脑袋看着林西西,啾啾叫了两声。 霍北南明显看到林西西的身体僵了一下,低着头使劲搓衣服,假装没看见也没听见。 那麻雀却不走,反而跳近了一点,又叫了几声,小脑袋歪得更厉害,像是在催促什么。 林西西飞快地警告性地瞪了那麻雀一眼。 麻雀这才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霍北南放下报纸。 “这麻雀好像挺喜欢你这院子?” 林西西心里一紧,强自镇定:“啊?是吗?可能……可能有时候会撒点米糠吧。”她解释得干巴巴的。 霍北南“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他清楚地看到,是林西西用眼神赶走了麻雀,而不是麻雀自己飞走。 又有一天,邻居家的看门狗不知怎么跑进了林家院子,对着鸡圈里的鸡有点躁动,低吠着打转。 林大山有点着急,怕它咬鸡。 林西西当时正在切菜,见状也有点急,下意识地朝那条狗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动了一下。 那条原本有些狂躁的狗,突然就像被什么东西镇住了一样,耳朵耷拉下来,呜咽了一声,居然乖乖地夹着尾巴,自己从院门缝溜出去了! 这一切,都被看似在专心劈柴的霍北南用眼角余光捕捉得清清楚楚。 太反常了! 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呢?猫、壁虎、麻雀、狗……这些动物对林西西的反应,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异,甚至……可以这些动物有点听从她的意思? 霍北南被自己这个大胆的猜想惊了一下。 这太超出常理了!但除此之外,似乎又没有更合理的解释。 他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她总能运气好找到珍贵山货,应对调查时超乎寻常的镇定和敏锐,以及那只在关键时刻如同神兵天降的猫……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约约指向那个荒谬却又唯一能解释通的答案。 第53章,我看你,本事大得很。 就是林西西可能可以动物沟通,甚至是可以命令它们。 他必须再要验证一下。 这天,他看到一只麻雀又在院墙上跳来跳去。 他趁林西西在灶房忙碌,悄悄捏了一小撮小米,走到院子里,故意离林西西有点距离,把小米撒在地上。 那麻雀看了看,没立刻下来。 霍北南然后自然地走到林西西附近,对她说:“对了,你上次说欠债,大概还差多少?如果困难,我可以……” 他话没说完,故意停顿,观察着。 就在他靠近林西西,和她说话的时候,墙上那只麻雀扑棱一下飞了下来,开始啄食地上的小米。 霍北南眼神猛地一凝! 他再次走远几步,远离林西西,那只麻雀立刻警觉地飞回了墙头。 他又一次靠近林西西,假装继续刚才的话题,那麻雀犹豫了一下,又飞下来吃米了! 这麻雀的警惕性降低,是否和他靠近林西西有关! 仿佛靠近她,就能获得某种安全的信号? 虽然他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原理,但实验结果印证了他那个疯狂的猜想! 林西西完全没注意到霍北南这个简单却致命的测试。 她只是被他突然提起欠债和帮忙的话弄得紧张不已,赶紧拒绝:“不用的不用的!欠债不多,我们能慢慢还!真的不用麻烦!” 霍北南深深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 这一次,又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 他紧接着说道:“真的不用?我看你,本事大得很,或许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 林西西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但又摸不准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就是一个普通农村丫头,能有什么本事……” 霍北南没再反驳,嘴角勾起味深长的笑容。 他已经基本确定林西西拥有一种非凡的能与动物沟通甚至影响动物的特殊能力。 这个发现,彻底推翻了他之前所有的假设,也让他对林西西这个人更加感兴趣。 霍北南基本确定了林西西有古怪,但他没声张,反而变得比之前更“正常”了。 不再动不动就试探地问这问那,也不再总盯着她和小动物看,甚至主动帮忙干点农活、修修补补,看起来真像是来安心休养的。 可他越是这样,林西西心里越毛。她总觉得他那双眼睛没离开过自己,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憋着更大的招。 她不敢有丝毫放松,和动物交流更加隐蔽,全靠眼神和极细微的动作,搞得自已身心俱疲。 这天,霍北南说要去公社武装部有点事,晚上可能回来晚点,不用等他吃饭。 林西西巴不得他不在,赶紧点头。 等霍北南一走,林西西立刻松了口气,感觉空气都自由了。 她需要赶紧处理一件事之前让小松鼠藏起来的一小批品质极好的药材,得快些送到公社卫生院张院长那儿去,之前约好的,再不去就不合适了。 她不敢让父亲去,怕又被盯上,决定自已趁天黑跑一趟。 她跟父母说累了要早点睡,然后偷偷从后门溜出去,背上小背篓,借着月光走小路往公社赶。 她不知道的是,霍北南根本没去武装部。 他出了村子就绕了个圈,悄悄潜了回来,藏在林家院子不远处的树林里,用望远镜观察着。 他预感到,施加的压力够了,林西西很可能会有动作。 果然,他看到林西西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出来,背着个小背篓,脚步匆匆地往公社方向去。 霍北南眼神一凛,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他训练有素,跟踪一个林西西绰绰有余。 林西西完全没察觉,她心里只想着快点送到快点回来。 为了抄近路,她甚至走了一段没什么人走的河边小路。 眼看就要到公社了,经过一片小树林时,突然,旁边草丛里窜出来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哟,小妹妹,这么晚了一个人去哪啊?”一个瘦高个嬉皮笑脸地说,眼神不怀好意。 另一个矮胖点的直接伸手要拉她的背篓。“背上啥好东西?让哥哥们看看!” 林西西吓得脸色煞白,心脏狂跳,下意识地紧紧护住背篓:“你们想干什么!我喊人了!” “喊啊!这荒郊野外的,看谁来得快!”瘦高个逼近一步。 林西西有些绝望了,这地方离公社还有段距离,喊破喉咙恐怕也没用。 她脑子里飞快想着对策,实在不行,只能…… 突然……“放开她!”一声低沉冰冷的怒喝从后面传来! 两个混混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黑夜里的猎豹般疾冲过来,速度极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霍北南已经冲到近前! 他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动作快准狠,一拳就砸在瘦高个的下巴上,那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矮胖子想扑上来,被霍北南一个利落的侧踢踹中小腹,痛得蜷缩成虾米,半天喘不上气。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两个混混就全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了。 霍北南看都没看他们,一步跨到林西西面前,抓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 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迫:“你没事吧?受伤没有?” 林西西惊魂未定,看着突然出现的霍北南,腿都软了,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霍北南看着她吓得苍白的脸,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他猛地转头,眼神冰冷地扫向地上那两个混混,那目光像是要杀人。 两个混混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连滚带爬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再也不敢了!” “滚!”霍北南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两个混混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跑了。 现场只剩下霍北南和林西西两人。 月光下,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霍北南还抓着林西西的胳膊,没松开。 他看着她还紧紧抱在怀里的小背篓,又看看她惊惶未定的样子,叹了口气。 “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来,就为了送这个?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比安全还重要?” 林西西咬着嘴唇,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心里乱成一团麻,既后怕,又疑惑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更担心背篓里的东西暴露。 第54章,暂时还需要更多的时间确认。 霍北南看她这样,也没再逼问。 他松开手,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先回去。”他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送你。”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沉默不语。 林西西裹着他的外套,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皂角味,心里五味杂陈。 今晚要不是他,后果不堪设想。 霍北南走在前面,心里同样不平静。 刚才看到林西西被欺负的那一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愤怒和保护欲。 这完全超出了他最初只是来调查的目的。 他意识到,自已对林西西的感觉,已经变了。 不再仅仅是怀疑和探究,多了些别的东西。 回到林家院子,已是夜深人静。 林西西父母早就睡下了,对刚才惊险的一切毫不知情。 两人站在院门口,气氛有些尴尬。 林西西把肩上带着霍北南体温和气味的外套脱下来,递还给他,声音低低的:“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霍北南接过外套,没说什么,目光落在她依旧紧紧抱着的背篓上。 林西西心里一紧,手下意识地把背篓往身后藏了藏。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霍北南的眼睛。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叹了口气,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东西,很重要?” 林西西咬着唇,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头:“也、也不是……” 霍北南看着她这副纠结害怕的样子,心里那点探究的心思,忽然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今晚亲眼看到了她面临的危险,也看到了她的脆弱。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距离拉近,声音压得更低,:“不想说,就别说了。至少今晚不想说,就不用说。” 林西西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他……不问了? 不趁机逼问这背篓里到底是什么? 霍北南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深邃难懂:“但是林西西,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无论什么东西,都不值得你拿命去冒险。”他的语气很严肃。 林西西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戳了一下,酸酸涩涩的,又有点暖。 她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 “回去吧,很晚了。”霍北南侧身让开道。 林西西松了一口气,赶紧抱着背篓溜回了自己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了,太乱了。 霍北南的突然出现出手相救还有他最后那句意味不明却带着保护意味的话……都让她心乱如麻。 而院门外的霍北南,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站在原地,看着林西西房间的窗户透出的微弱灯光,眉头紧锁。 他可以肯定那背篓里是拿去交易的东西。 但他选择了暂时按下不表。为什么? 是因为看到她受惊吓的样子于心不忍?还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已经开始偏向她,甚至不想亲手把她揪出来?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丝烦躁。 他是军人,他的任务是查明真相,而不是被个人感情左右。 可一想到刚才那两个混混逼近她时,她吓得苍白的脸,他的怒火就又冒了上来。 那种纯粹的愤怒和保护欲,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在院子里站了很久,才转身回了自已暂住的客房。 这一夜,两人隔着一堵墙,都失眠了。 清晨,两人碰面时,气氛依旧有些微妙尴尬。 谁也没提昨晚的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霍北南依旧帮忙干活,但话更少了眼神时常会停留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欣赏。 林西西则更加谨小慎微,但偶尔对上霍北南的目光时,会下意识地躲闪,心跳也会漏跳半拍。 中午吃饭时,一只蜜蜂不知怎么飞进了屋里,绕着饭桌嗡嗡叫。 林母挥手赶了几下没赶走。 霍北南注意到,林西西瞪了一眼,随后往窗户的方向飘了一眼。 那只嗡嗡叫的蜜蜂,像是突然改变了主意,转了个弯,乖乖地从开着的窗户飞出去了。 霍北南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 他抬起眼,目光沉沉地看向林西西。 林西西正低头扒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耳根却微微泛红。 霍北南什么也没说,继续吃饭,但心里的惊涛骇浪只有他自己知道。 又来了!这种无法解释的对动物的奇异影响力! 他现在百分百确定了。林西西拥有的这种能力,简直闻所未闻!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也远远不是投机倒把这种级别的问题了。 她的这种能力从何而来?她还用这种能力做了什么? 这背后是否还牵扯着更复杂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该如何对待她? 上报?这种离奇的事,没有铁证,上报了谁会信? 更何况……他内心深处,竟然生出一丝不想将她置于险境的念头。 这个发现让他自已都感到震惊。 下午,霍北南说要去公社武装部打个电话汇报工作。这一次他是真的去了。 电话接通,他的老战友在那边笑着问:“怎么样北南?在林家村休养得如何?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线索?” 霍北南握着话筒,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线索……有一些,但情况比想象中复杂。可能涉及一些……难以解释的现象。还需要更多时间确认。” 老战友在那边愣了一下:“难以解释的现象?什么意思?” “目前还不确定。”霍北南避重就轻,“这边的调查先放一放,暂时不需要额外派人跟进。我需要一点时间理清头绪。” 老战友虽然疑惑,但相信霍北南的判断:“行,你自己把握。有需要随时开口。” 挂了电话,霍北南长出一口气。 他暂时压下了对林西西的官方调查,为自己,也为她,争取了一些时间。 他需要想明白,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想办法,让林西西亲自对他开口,说出那个秘密。 第55章,和你离婚也是必然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霍北南看着夕阳下宁静的村庄,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不能再把她当成一个单纯的调查对象了。 他需要换一种方式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 哪怕,这需要利用一些他原本不屑使用的情感手段。 当他回到林家院子,看到林西西正蹲在菜畦里浇水,夕阳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时,他心里那份刚刚坚定的带着些许算计的决心,又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他不知道的是,林西西通过一只落在屋檐上的麻雀,早已知道他去了武装部,并且打了电话。 虽然听不到内容,但他去了那里本身,就足以让她刚刚放松一点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林家气氛变得有点怪。 表面上风平浪静,霍北南依旧帮忙干活,和林大山聊聊天,但林西西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林西西心里乱糟糟的。 她一方面害怕霍北南哪天突然翻脸,另一方面又因为他那句“可以试着相信我”而心绪不宁。 她甚至开始偷偷观察他,发现他其实话不多,但做事沉稳可靠,对她父母也很有耐心。 这天下午,霍北南说要去公社一趟拿点东西。 他前脚刚走,后脚林悦儿又阴魂不散地来了。 她这次学乖了,没直接找茬,而是假惺惺地拎了包红糖来看望养父母。 “娘,听说您身体不舒服,我来看看您。”林悦儿嘴上说着,眼睛却滴溜溜地在院子里乱转,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到霍北南不在,她明显有点失望,但又不死心,拉着自己养母陪自己聊天。 林西西烦得要死,在灶房干活,不想搭理她。 “娘…,这霍营长怎么不在啊!” “啊!不清楚。”林母也不想搭理她,毕竟前几次也让她看清楚小女儿的真面目。 “娘,那他平时都在干嘛。”林悦儿还在穷追不舍的问。 林母有些不耐烦说道:“悦儿……,娘累了要休息。” “好吧!好吧,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林悦儿态度也很敷衍。 临走前,她经过灶房门口,压低声音,酸溜溜地对林西西说:“别以为攀上高枝了就能得意,他只是玩玩罢了,呵!迟早都会走的,和你离婚也是必然的事情。” 这话像根针一样扎进林西西心里。 她虽然告诫自己不要被霍北南迷惑,但林悦儿的话还是让她莫名一阵难受。 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劳你费心!” 林悦儿哼了一声,扭着腰走了。 傍晚,霍北南回来了,手里还真拿着个小包裹,说是家里寄来的茶叶,分给林大山尝尝。 吃晚饭的时候,林西西有点心不在焉,林悦儿的话还在她脑子里打转。 霍北南注意到了,看了她好几眼。 吃完饭,林西西收拾碗筷去灶房洗。霍北南也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 ,眸子盯着面前的女人。 “今天我不在,没什么事吧?” 林西西手一顿,垂下眼睛:“没事。” 霍北南沉默了一下,忽然说:“我下午在公社,碰到林悦儿了。” 林西西猛地抬起头。 霍北南看着她,语气平淡:“她跟我打了个招呼,说了些有的没的。” 林西西的心提了起来。 林悦儿那个大嘴巴,跟他说什么了? 霍北南往前走了一步,灶房空间小,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林西西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皂角混合的气息,让她有点不自在,想往后躲。 “她好像,”霍北南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觉得我对你只是玩玩,迟早会走。” 林西西的脸唰一下红了,是气的也是臊的。她没想到林悦儿真敢跑去胡说八道! “她胡说八道!你别听她的!”林西西又急又气,声音都提高了。 “哦?”霍北南眉毛微挑,“那你说,我不是玩玩,是什么?” 林西西被他问得噎住了,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更红了,心跳得像打鼓。 霍北南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样子,眼神深了些。他又逼近一步,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林西西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林西西,”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我留下来,不是为了查你,也不是为了休养。” 林西西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像是藏着漩涡,要把她吸进去。 “那……那是为什么?”她脸颊微微发烫,声音发颤。 霍北南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更哑了:“你说呢?” 空气仿佛凝固了。灶房里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有些乱的呼吸声。 林西西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她看着霍北南越来越近的脸,他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她脸上,她吓得闭上了眼睛,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 然而,预期的触碰并没有落下。 霍北南在离她嘴唇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他看着她紧闭双眼、睫毛颤抖紧张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最终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 他抬起手,用指节轻轻碰了碰她滚烫的脸颊,动作带克制的温柔。 “吓你的。”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看把你吓的。” 说完,他退开一步,拉开了距离。 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入肺部,林西西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霍北南已经转身走到了灶房门口。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落寞:“碗放着吧,明天再洗。早点休息。” 然后,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林西西一个人僵在原地,脸上被他碰过的地方还在发烫,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麻。 他刚才……是想亲她吗?为什么又停下了?他说是吓她的,可他的眼神……不像。 还有那句“我留下来不是为了查你,也不是为了休养”……是什么意思? 林西西的心彻底乱了。 她发现,比起霍北南的怀疑和试探,他现在这种若即若离,暧昧不明的态度,更让她不知所措,也更让她……心动神摇。 而走出灶房的霍北南,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繁星,烦躁地抹了把脸。 他刚才差点没忍住。明明告诉自己要循序渐进,要取得信任,怎么差点就失控了? 这趟任务,真是越来越偏离轨道了。但他却发现,自已好像……并不想纠正这个偏差。 夜风吹过,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愈发浓稠暧昧的迷雾。 第56章,是你干的是不是! 灶房那晚之后,林西西好几天都不敢正眼看霍北南。 一看到他,就想起那晚他逼近的气息和碰触她脸颊的手指,脸上就忍不住发烫。干活也尽量躲着他。 霍北南倒是像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偶尔还会在她手忙脚乱时,很自然地搭把手,递个东西什么的。 这种若有似无的亲近,让林西西心慌意乱。 明明告诉自己要清醒,可当他靠近时,那混合着皂角与阳光的气息,总能轻易搅乱她的心跳。 这天晚上,林母一边纳鞋底,一边瞅着在院里帮林大山修补农具的霍北南,压低声音对林大山说:“他爹,你看北南和西西……俩人这阵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北南看咱西西那眼神,有点温度了。” 林大山叹口气:“唉,毕竟是正经夫妻,能处出感情自然是好。可我这心里总不踏实,人家是部队里的大干部,见识广,咱西西就是个乡下丫头……我就怕他现在觉得新鲜,以后回了部队,心思就淡了。” 老两口的担忧,也恰恰是林西西的心结。林悦儿那句“玩玩罢了”像根刺扎在她心里,她不断提醒自己守住心防,可感情的事,哪里是能完全控制住的。 这天,林大山和村里几个人约好去深点的林子砍点结实木料。 霍北南很自然地拿起斧头:“爹,我跟您一起去,搭把手。” 这一声自然而然的“爹”,叫得林大山心里暖烘烘,连忙应下。 没想到,快到中午时,一个半大孩子连滚带爬地冲进林家院子,脸都吓白了:“姐!姐夫!不好了!大山叔他们碰上野猪群了!好大一群!好像……好像有人被拱伤了!姐夫让你赶紧叫上人去帮忙!” “什么?!”林西西手里的簸箕“哐当”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野猪群!那是要命的事! 她脑子嗡的一声,什么也顾不上了,对着孩子喊:“你快去叫村长!多叫些人!我先过去!”说完,她冲进屋里抓起霍北南放在枕边,的军用匕首,又抄起墙角的柴刀和麻绳就往外冲。 “西西!回来!等大伙一起!太危险了!”林母急得直跺脚,声音带上了哭腔。 林西西哪里听得进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烧:爹不能有事!他……他更不能有事!她得去!必须去! 她对这片山的熟悉程度远超常人,加上冥冥中那些小生灵的无声指引,她以最快的速度抄着险峻的近路往深山里奔。 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恐惧像冰冷的手攥紧了她的喉咙。 快到地方时,她已经能听到野猪暴躁的哼哧声和男人的呼喝声! 只见一片狼藉的林地间,几头大野猪正红着眼围攻几个人!林大山和另一个村民背靠着一棵大树,挥舞着柴刀自卫,霍北南则挡在他们前面,手里拿着一根粗树枝,正和最大那头公野猪对峙!他手臂上衣服被划破了,渗出血迹,但身形依旧沉稳,眼神锐利,死死盯着那头发狂的野兽。 地上还躺着一个村民,抱着腿呻吟,看样子伤得不轻。 情况万分危急! “爹!霍北南!”林西西惊叫一声,想也没想就要冲过去。 “别过来!退后!”霍北南看到她,脸色骤变,厉声大喝!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那头公野猪猛地发力,獠牙森森,朝着霍北南狠狠撞去! “小心!”林西西魂都快吓飞了!情急之下,她所有的意念疯狂集中,对着周围山林发出了最急迫、最强烈的求助讯号! “帮帮他!拦住那野猪!求你们!” 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旁边高坡上突然滚下好几块石头,噼里啪啦砸在野猪冲锋的路线上!虽然没直接砸中,却成功阻碍了它的冲势! 几乎同时,几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猴子,在树梢上尖叫着疯狂摇晃树枝,分散野猪的注意力! 甚至有几只胆大的野兔,窜出来在野猪眼前跳来跳去! 野猪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弄得一愣,动作迟缓了一下。 霍北南立马抓住机会,敏捷地侧身躲过獠牙,同时手中粗树枝狠狠砸在野猪的鼻子上! 那是野猪最脆弱的地方! “嗷——!”公野猪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吃痛之下,凶性稍减。 而这时,村长也带着十多个拿着锄头扁担的村民赶到了,大家大声吆喝着围了上来。 野猪群见状,终于感到威胁,在那头公野猪的带领下,哼哧着退入了密林深处。 危机解除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赶紧去看那个受伤的村民。 霍北南也松了口气,拄着树枝喘了口气,第一时间看向林西西:“你没事吧?谁让你跑来的!不要命了!”他语气严厉。 林西西却根本没听进去他说什么。 她看着眼前渐渐散去的动物们,又看看霍北南那双锐利如鹰此刻正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冰凉! 完了!全完了! 石头……猴子,野兔……那么明显的异常! 那么巧合的救援!霍北南那么聪明的人,他绝对看到了!他绝对猜到了! 她最大的秘密,在她情急之下的失控中,彻底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林西西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看着霍北南,眼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 霍北南看着她这副样子,又回想起刚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幕。 所有的疑点、巧合,无法解释的现象,瞬间全部贯通,指向了那个唯一荒谬却又无比真实的答案! 他的目光震惊地落在林西西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震撼。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 周围村民忙碌的嘈杂声仿佛瞬间远去。林西西只看到霍北南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的眼神复杂。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声音因为刚才的搏斗和此刻的震惊而有些低哑, “林西西,”他叫她的名字,“刚才那些……是你做的,对不对?” 第57章,你可以相信我! 林西西紧闭着眼,身体抑制不住地轻颤,死死咬着下唇,等待着预想中的质疑和震惊。 然而,预想中的审判并没有立刻落下。 她只感觉到一只温热而略带薄茧的手,坚定的轻轻的,握住了她冰冷颤抖的手腕。 那手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握得很稳。 “先离开这里。”霍北南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没有她想象中的惊惶和斥责,语气平淡,“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林西西茫然地睁开眼,猝不及防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深如潭水一般,她看不透。 他没有当场发作,没有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揭穿她这妖异的行径。 霍北南不再多言,拉着她的手腕,转身对正在处理伤员的村长沉声道:“村长,这里麻烦你们。我媳妇吓坏了,我先带她回去。” 他这话说得自然无比,将她的失态完全归咎于受惊过度。 村长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快带西西回去歇着,瞧给孩子吓的,脸都白了。这里交给我们!” 霍北南不再耽搁,半护着林西西,拨开人群,快步往山下走。 他的步伐很快,但刻意控制着速度,握着林西西手腕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既带着她走,又像是在无声地传递支撑。 林西西脑子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地被他拉着走。 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坚定力道,是她此刻混乱世界中唯一的支点。 她偷偷抬眼看向霍北南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线,心里乱成一团麻。 他为什么不问?他到底想干什么?这平静之下,酝酿着什么? 一路无话。回到林家院子,林母看到两人回来,尤其是林西西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没事吧?他爹呢?” “爹没事,受了点轻伤,村长他们随后就回来。”霍北南解释道,语气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西西吓着了,我先扶她回屋歇会儿。” 他直接拉着林西西进了他的房间,关上了门。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霍北南松开了手,转过身。 高大的身躯在狭小的房间里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林西西,不再掩饰眼中的震惊。 林西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后背抵住了冰凉的土墙,无处可逃。 她垂下眼睫,不敢看他,心脏狂跳得快要蹦出胸腔。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每一秒都无比煎熬,像是凌迟前的寂静。 终于,霍北南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缓慢。:“现在,没有别人了。告诉我,刚才在山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她,不容她再逃避:“那些石头,那些猴子,野兔它们是不是在帮你?你是不是能听懂它们说话?或者说,能命令它们?” 最后那层遮羞布被彻底撕开了! 林西西猛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硬是挤不出一个字。 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被她死死忍住,不肯落下。 她不能承认!承认了就完了! 谁知道他会怎么看她?把她当怪物?送上研究所? 霍北南看着她这副模样,看着她宁可独自承受也不愿向他透露分毫的防备姿态,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的闷痛。 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他想起她不顾危险冲上山的样子,想起她看到他遇险时那撕心裂肺的呼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刺痛,语气带着一丝温柔:“林西西,看着我,我不是要追究你什么。” “我只是需要知道真相。你是我妻子,无论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都需要知道。告诉我,好吗?” “妻子”两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期盼,期盼这层关系能让她稍稍放下心防。 林西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但她依旧咬紧牙关,只是摇头,声音破碎不堪:“没有…不是…你看错了,是巧合都是巧合……” 她语无伦次地否认。 霍北南看着她泪流满面却依旧死死抵赖的样子,那心口的闷痛更厉害了。 他明白了,她不是不害怕,她是太害怕了,害怕到不敢信任任何人,包括他。 毕竟这能力太过匪夷所思,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她会被视为异类,甚至可能招致更大的麻烦! 而她现在这副拒绝沟通、独自硬扛的样子,更让他感到一阵焦灼和……心疼。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上报,不是深究这能力的来源。 而是——必须保护她!哪怕她不愿意对他敞开心扉! 这个认知让他自已都感到震惊。 他再次上前一步,这次没有逼问,而是伸出手,有些笨拙的用指腹擦掉她脸上冰凉的泪水。 “别哭了。”他的声音沙哑,沉重且无奈。 “就算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到了。” 林西西猛地一颤,惊恐地看着他。 霍北南眼神变得坚定,直视着她充满恐惧的眼睛:“听着,林西西,不管那是什么,这件事,从此以后,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爹娘,明白吗?”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林西西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恐惧,里面掺杂了太多的复杂情绪。她用力地点着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霍北南看着她,终于忍不住,伸手将她轻轻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 “别怕,有我在。”他的话令人安心。 林西西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一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衣襟。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58章,我真的没事! 林西西在霍北南怀里僵硬了片刻,那温暖的胸膛和沉稳的心跳像是一种无声的蛊惑,让她几乎要沉溺其中,将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尽数倾吐。 但最终,长期养成的戒备心还是占了上风。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脱离了他的怀抱,低着头,小声道:“我没事了。谢谢你霍北南。” 怀抱骤然落空,霍北南的手臂僵在半空,心口那点刚刚升起的温热也随之冷却。 他看着眼前依旧低垂着头不肯看他的林西西,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尖锐的疼痛再次蔓延开来。 她还是不肯信他。 他沉默地收回手,声音有些疲惫:“没事就好,收拾一下,爹娘该回来了,别让他们担心。” 说完,他转身先一步走出了屋子,轻轻带上了门。 林西西独自留在房间里,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心里空落落的。她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炕沿,将脸埋进掌心。 为什么不告诉他?明明他看起来……并没有把她当怪物。 可前世的背叛太痛,独自挣扎太久,信任的大门早已锈死,她鼓不起勇气再去推开。 晚饭时,气氛有些微妙。林大山说着山上的惊险,后怕不已,再三感谢霍北南反应快够勇猛。 林母则不停给林西西夹菜,心疼她受了惊吓。 霍北南应对的话不多,但该有的礼数一点不缺,只是目光偶尔掠过林西西时,会带上一种复杂的深沉。 林西西则一直低着头,食不知味,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夜里,两个都没有睡好。 一大早,霍北南似乎恢复了常态,依旧帮忙干活,但话更少了。 林西西则像只受惊的兔子,更加小心谨慎,连和院子里的小鸡对视久一点都会立刻移开目光,生怕再露出任何马脚。 霍北南将她的恐惧和防备尽收眼底,心口闷痛,却也不再逼她。他换了一种方式。 比如,他看到一只麻雀似乎想靠近林西西却又不敢,只在附近跳来跳去。 霍北南会无意地走过去,撒下一小把米粒,然后对林西西说:“这雀儿老是来,估计是饿狠了。” 林西西心里一紧,手指蜷缩起来,含糊地应了一声。 还有,他去公社回来,会带一小包镇上买的包装普通的糖果,递给林西西:“路上看着买的,给你的。”绝口不提任何可能与能力相关的话。 他不再问她山货的来源,反而有时会提醒她:“最近风声好像还没完全过去,外面不太平,尽量少往外跑。”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和约束。 林西西接过糖果,听着他看似随意的叮嘱,心里五味杂陈。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选择用这种方式,笨拙地沉默地围着她划出一个保护圈。 这种沉默的守护,比直接的逼问更让她心乱。 她发现自己开始不由自主地观察他,劈柴时手臂绷紧的肌肉线条,和父亲说话时不自觉放缓的语调,甚至他偶尔看着远处时微微蹙起的眉头。 这天,林悦儿又来了。这次她学得更聪明了,不再明目张胆地挑衅,实则眼睛不停地往霍北南身上瞟。 “霍营长真是辛苦了,休假还得帮家里干活。”她捏着嗓子说话,试图显得温婉,“听说前几天山上可吓人了,幸好霍营长您身手好,不然……” 她话没说完,意有所指地瞟了林西西一眼,暗示意味十足。 林西西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紧张地看向霍北南。 霍北南放下手中的斧头,目光冷淡地扫过林悦儿,“意外而已,都过去了。林同志要是没事,就请回吧,家里活多,没空招待闲人。”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甚至带着一丝的维护。 林悦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霍北南这么不给她面子,只得悻悻然地走了。 林西西看着霍北南轻易打发走林悦儿,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他好像……真的在挡在她前面。 晚上,林西西在她自己屋里就着油灯做针线,心里却乱糟糟的,针脚都缝歪了好几次。 她忍不住支起耳朵,听着隔壁客房隐约传来的动静。 他貌似还没睡。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隔壁门吱呀一声开了,脚步声朝着她这边过来。 她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手里的针也停了。 敲门声轻轻响起。“西西,睡了吗?”是霍北南的声音,隔着门板,显得有些低沉。 林西西深吸一口气,放下针线,起身去开门。 霍北南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他那把军用匕首和一块磨刀石。 “屋里灯暗,借你外间灶膛的光磨一下刀,不打扰你吧?”他找了个合理的借口,目光却快速扫过她的脸。 林西西侧身让他进来:“没……没事,你磨吧。” 她心里有点慌,不知道他到底只是想磨刀,还是另有目的。 霍北南便在灶膛口的小凳上坐下,就着那里明亮些的火光,低头专注地擦拭打磨他的匕首。 金属与石头摩擦发出规律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林西西坐回炕沿,重新拿起针线,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他。 灯光勾勒出他侧脸硬朗的线条,低垂的眉眼显得格外专注。 忽然,他像是无意中提起,手上的动作没停:“过两天我可能要回部队一趟,处理点事情。” 林西西捏着针的手指猛地一颤,针尖狠狠刺破了指尖,瞬间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 他要走了?心里一股说上不了的滋味。 霍北南听到她细微的抽气声,抬起头,看到她指尖的血珠和瞬间苍白的脸色,眉头蹙起:“怎么了?” 他放下匕首和磨石,起身大步走过来,很自然地捏住她的手腕查看她的手指。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薄茧和一丝夜的微凉,触感清晰得让她战栗。 林西西像是被烫到一样想缩回手,却被他微微用力握得更紧。 “别动。”他低声说,语气不容拒绝。 他从军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小块干净的手帕,仔细地、 动作甚至算得上轻柔地替她按住了伤口。 两人距离很近,林西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她低着头,心跳得飞快。 “一点小伤,没事……”她声音发颤,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霍北南却没有松开手。 他抬起眼,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忽然低声问,:“林西西,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一次吗?” 她抬眸,对视男人深邃的眸子。 她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得厉害。 眼泪再次涌上眼眶,模糊了他的轮廓,无法说出口的委屈,还有心底的动摇。 她张了张嘴,那个被紧紧封锁在心底的“信”字几乎要冲口而出。 然而,就在这一刻,窗外院墙根下传来动静,像是野猫跳过矮墙的动静。 林西西像是突然被冰冷的雨水浇醒,猛地从那种情绪中抽离出来!她用力抽回手,再次低下头,将所有翻涌的情感死死压回心底,声音硬邦邦的:“……真的没事了。你……你刀磨好了吗?” 霍北南看着她比之前更加戒备的模样,眼底那丝微光彻底黯淡下去,他收回了那方染了她血珠的手帕,声音带着一丝失落:“快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59章,他真走了! 他转身走回灶膛边,拿起匕首和磨石,却没有继续打磨,只是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便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她的屋子,轻轻带上了门。 脚步声消失在隔壁门口。 林西西独自留在房间里,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心里却像是突然被挖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又酸又疼。 清晨,天刚蒙蒙亮,林西西就醒了,她一夜没睡,隔壁房间没有任何动静,静得让人心慌。 她磨磨蹭蹭地起床,做早饭时也心不在焉,耳朵却竖得尖尖的,留意着客房的动静。 直到早饭快好了,霍北南才从屋里出来。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整齐的军装,身姿笔挺,面无表情,和往常一样跟林大山夫妇打了招呼,只是目光掠过林西西时,微微顿了一下,便很快移开,平淡得像看一个陌生人。 林西西的心往下沉了沉。 吃饭时,气氛有些沉闷, 霍北南吃得很快,放下碗筷后,他对林大山说:“爹,娘,部队那边来了通知,有点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今天就得走。” 林大山夫妇愣住了,虽然知道女婿迟早要归队,但没想到这么突然。 “这么急?不多住两天了?”林母有些不舍得。 “军令如山。”霍北南语气平静,“这段时间,多谢二老照顾。”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林大山面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家里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或者二老身体不适,别省着。” 林大山连忙推拒:“这怎么行!不能要不能要!你回来我们就很高兴了!” 霍北南坚持道:“拿着吧,是我该做的。”他的语气不容拒绝,直接硬塞林父手里。 林大山无奈的收下,连连道谢。 自始至终,霍北南没有看林西西一眼,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林西西低着头,手里的筷子都快捏断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胀。 他果然生气了,要走了,而且彻底无视她了。 吃完早饭,霍北南就起身收拾东西。 他的行李很简单,很快就整理好了。 吉普车已经等在了院门外。 林大山夫妇送他到门口,絮絮叨叨地叮嘱着路上小心,常回来看看。 霍北南一一应着,态度礼貌却疏离。 就在他准备弯腰上车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 他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一直躲在父母身后,低着头的林西西身上。 林西西感觉到他的视线,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男人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在家……”他开口,声音平稳,顿了顿,才继续说完,“……照顾好自己。” 没有特别的叮嘱,甚至没有一个具体的称呼。 说完,他不再停留利落地转身上了车。 吉普车发动,卷起一阵尘土,很快就在村路的尽头消失了。 林西西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心里那块空洞越来越大,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他最后那句话,像是一句客套的告别彻底划清了界限。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部队里事忙……”林母在一旁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女儿,语气里却带着明显的失落。 林大山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没说什么,转身回了院子。 一整天,林西西都魂不守舍,院子里少了一个高大忙碌的身影,变得异常空旷和安静。 她会下意识地看向某个方向,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走了也好……”林西西自顾自的说着。 傍晚,林西西去喂鸡。走到鸡圈旁,她忽然注意到角落放着一个不大起眼的旧木盒子,像是随手丢在那里的。 她好奇地走过去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放着好几样东西,一小瓶部队用的效果很好的伤药膏——她昨天被针扎破的手指还隐隐作痛。 几包用油纸包得好好的、耐存放的压缩干粮和肉干。 一本小小的旧的《常见中草药图鉴》。 还有……她那晚情急之下拿出来,后来不知丢在哪里的那把军用匕首! 匕首被擦拭得干干净净,闪着寒光,旁边还放着一个皮质的刀鞘。 盒子里没有留下任何字条。 这是霍北南留下的! 他看到了她受伤,担心她以后再有磕碰,他怕她饿着,留下应急的食物,他甚至……猜到了她可能会需要辨认药材,留下了图鉴!还有这把匕首,是他留给她的,是让她防身用的!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到了。 即使在她那样拒绝他,伤害他之后,他还是在离开前,默默地为她安排好了一切,用隐晦的方式,继续守护着她和她的那个秘密。 林西西抱着那个木盒子,蹲在鸡圈旁边,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干燥的土地上。 他走了,却又好像用另一种方式,再次走进了她的心里。 她看着天边渐渐沉下的夕阳,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等他下次回来,她一定要……一定要鼓起勇气,试着去相信他一次。 而此刻,驶离村子的吉普车上,霍北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眼神深沉。 他摸了摸上衣口袋,里面放着那方染了她一滴血的手帕。 林西西,我们来日方长。他在心里默念。 霍北南走后,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却又处处都不一样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少了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和低沉偶尔的说话声。 林西西做饭时,会下意识地多做一点,反应过来后,对着多余的饭菜发呆。 劈好的柴火堆得整整齐齐,她每次去抱柴,都会想起他挥动斧头时手臂绷紧的线条。 她心里那块空洞,并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填平,反而越来越清晰。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看到那个藏在柜子里的旧木盒子时。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把匕首,冰凉的刀鞘握在手里,却仿佛能感受到他留下的温度。 她翻开那本《常见中草药图鉴》,书页有些旧了,但里面偶尔会用铅笔写下的备注。 他连这个都想到了。 他什么都知道,却选择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接受了你的全部,并且,我会保护你。 林西西的心被一种酸涩又滚烫的情绪填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开始尝试做出改变。 她努力克制着不去依赖动物伙伴们寻找山货,而是像普通人一样,靠着以前的经验和那本图鉴,自己去山里一点点找。 效率低了很多,也辛苦很多,但她咬牙坚持着。这是她迈向信任,尝试普通生活的第一步。 她甚至开始留意听父母和村里人闲聊时提到的关于部队,关于霍北南那个部队驻地的只言片语,默默记在心里。她想知道他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 第60章,一切安好。 有一天,她鼓起勇气,去了公社信用社,找到王会计。 王会计看到她,依旧很和气:“西西来了?最近好像没怎么见你出摊?” 林西西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角,小声问:“王会计,您……您见识广,知不知道……要是想给部队里的人寄东西,该怎么寄啊?” 王会计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打量了她一下,了然地笑了:“是想给霍营长寄吧?” 林西西的脸瞬间红了,低着头默认了。 王会计也没多问,热心地告诉她:“得有具体地址,部队番号什么的。你知道不?知道的话,去邮电所,按规矩填单子就能寄。不过啊,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不是什么都能寄的,吃的用的简单点最好。” 地址?番号?林西西懵了。 她根本不知道。霍北南从来没细说过,她之前也从未想过要问。 她失落地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王会计看她这样,安慰道:“没事,霍营长以后肯定还会来信的。到时候你看信上有没有地址。或者,他给你留联系方式了没?” 林西西再次摇头,心里更加沮丧。 他们之间,连最基础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 而此时,远在军区驻地办公室的霍北南,正对着墙上的一张地图凝神思索。 他面前摊开着几分文件。 一个穿着同样军装的中年男人坐在他对面,是他的老战友,也是之前的联系人。 “查得怎么样了?”霍北南问,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有点眉目了。”老战友表情严肃,“你让我重点查的那个林悦儿和苏婉宁,尤其是她们之前针对你爱人的事。时间有点久,很多痕迹不好找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漏洞。苏婉宁在县里人脉是广,但手脚也不算绝对干净。至于那个林悦儿,心思歹毒,但做事不够周密,之前散布谣言,还有那次匿名举报,仔细查,还是能找到点蛛丝马迹的。” 霍北南眼神冷冽,“证据链要扎实。不急,慢慢挖,一定要把她们的老底都掀出来。” 他要的是一击必中,彻底为林西西洗刷干净,绝不能给她们反扑的机会。 “明白。”老战友点头,又笑了笑,“不过北南,你这趟回去休假,变化不小啊?以前提起你这小媳妇,你可没这么上心。现在这是……真香了?” 霍北南横了他一眼,没接这话茬,但耳根微微热了一下。 他转移话题:“还有件事。你暗中留意一下县食品厂,还有红星公社卫生院那边,特别是跟我爱人有过接触的那个李采购和张院长。不必打扰他们,就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因为之前的事再去找麻烦。” “放心吧,都打过招呼了。”老战友保证道,“没人敢轻易动她。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护着,干嘛不直接把人接身边来?” 霍北南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时候未到。”她心里的壳还没完全打开,他得给她时间,也得把所有的潜在危险都清扫干净。 把她带离熟悉的环境,扔进完全陌生的军区大院,未必是好事。 几天后,林家收到了一封信。是部队寄来的,寄信人地址是某个模糊的部队信箱编号。 林西西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从父亲手里接过了信。 信是霍北南写来的,内容很简短。 主要是报平安,说已顺利归队,一切安好。 问候了林大山夫妇的身体。 最后写了一句“驻地天气转凉,不知家中如何。一切不必挂念,安心生活。” 整封信也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但林西西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指尖摩挲着那寥寥几行字,尤其是最后那句。 “安心生活”。 她注意到,信纸最下方不起眼的手写的数字,像是编号。 她心里一动,默默记了下来。 晚上,她拿出信纸,想给他回信。 提笔写了又撕,撕了又写,不知道该怎么写。 最终,也只干巴巴地写了几句家里一切都好,父母身体安康,让他勿念。在最后,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小心翼翼地写上了:“匕首和图鉴收到了,很实用。谢谢。” 她把信寄往了那个模糊的信箱编号,心里忐忑,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 又过了些日子,林西西去公社卖鸡蛋。 在一个拐角,差点撞上一个人。 抬头一看,竟然是县食品厂的那个李采购员! 李采购看到她,先是惊讶,然后立刻露出和善的笑容,更明显的客气:“是林家姑娘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他压低声音快速说:“姑娘放心,现在一切都按规矩来,没事了,没事了。”说完,还左右看了看,像是完成什么任务一样,匆匆走了。 林西西愣在原地。 李采购的态度转变太大了,那种客气里,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敬畏。 这绝不是因为时间久了就自然淡忘了的样子。 她忽然想起霍北南离开前说的“最近风声还没完全过去”,以及他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 是他吗?是他暗中打点过了吗?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暖流伴随着更深的愧疚蔓延开来。 他即使在离开后,也依旧在默默地用他的方式守护着她。 霍北南那封简短的信和那个不起眼的数字,像颗种子在林西西心里生了根。 她依旧每天忙忙碌碌,摆摊、收拾家务、照顾父母,去山里的次数少了,即使去,也真的只是采些常见的野菜蘑菇,不再刻意寻找那些价值高却扎眼的东西。 虽然收入少了,心里却莫名踏实了点。 她甚至开始翻看那本《常见中草药图鉴》,对照着上面的图画和霍北南留下的铅笔备注,笨拙地学习辨认。她发现自己对这玩意儿好像有点天生的直觉,学得挺快。 林西西这边日子稍微顺心点,林悦儿那边就浑身不自在。 她听说霍北南走了,本以为林西西会被打回原形灰头土脸,没想到几次碰见,发现林西西气色反而更好了。 这让她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凭什么? 霍北南那样的人物,难道真对林西西这个土丫头上了心?走了还惦记着? 她不甘心,又跑回县里找苏婉宁诉苦添油加醋。 苏婉宁最近也有点烦。她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暗中查她以前的事,虽然还没查到实质,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听女儿又说林西西过得不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别整天盯着那个乡下丫头!”苏婉宁不耐烦地打断林悦儿。 “眼皮子浅的东西!她再好能好过你去?最近给我安分点,别惹事!” 林悦儿被母亲训斥,更加憋闷,又把账算到了林西西头上。 军区里,霍北南看着桌上老战友送来的最新报告,眉头微蹙。 第61章,谁知道你这东西能不安全? 他的目光在那句“匕首和图鉴收到了,很实用。谢谢”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谢谢。 他将信纸仔细折好,收进抽屉里。 然后,他拿起笔,在一张新的信纸上写下了一个清晰的部队地址和番号,以及一个可以直接联系到他的内部电话编号。 他没有写任何多余的话,只是把这张纸单独塞进了一个新信封。 “把这个寄给她。”他把信封递给老战友,“用普通信件,寄到公社大队部转交,别太扎眼。” 老战友接过,笑了笑:“这就对了嘛!人家姑娘都想给你寄东西了,你还不赶紧把地址送上?闷骚!” 霍北南瞪了他一眼,没搭理。 几天后,林西西去大队部领东西时,会计叫住她,递给她一封信:“西西,有你的信。” 林西西心里一跳,接过一看,信封很普通,寄信人地址写的是市里某个单位,但上面是她熟悉的笔迹。 她强忍着激动,跑回家才拆开。 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清晰的地址和一行电话数字!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收到她的回信了! 虽然还是没有一句话,但这个地址和电话,比千言万语都更有分量!这是一种默许,一种连接,是他向她敞开的一扇小小的窗口。 她小心翼翼地把纸条藏进那个装着匕首和图鉴的木盒子里,心里被一种满满的酸涩又甜蜜的情绪填满。 他还在看着这里。 他愿意让她找到他。 这给了林西西莫大的勇气和安慰。她不再是完全孤独的了。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一段。 林西西摆摊时,发现最近公社和附近村里,好像对常见药材的需求量变大了些。 天气转凉,容易感冒咳嗽,有些常用的草药很好卖。 她心里活络起来。靠着那本图鉴和自已的细心,她现在能辨认出不少常见草药了。 如果自己去采挖,炮制一些简单常用的草药来卖,是不是既安全,又能多份收入? 这完全符合普通社员搞副业的范畴,谁也挑不出错。 她把这个想法跟父母说了。 林大山夫妇觉得靠谱,比之前她总往深山里跑让人安心多了。 说干就干。林西西开始更有目的地往附近安全的山坡田埂跑,专门寻找那些图鉴上常见的药食两用的植物。 比如鱼腥草、车前草、紫苏之类的。 她手脚麻利,又肯吃苦,很快就积累了一些品相不错的药材。 她学着书上的方法,小心地晾晒处理。 然后,在她的小摊位上,开辟了一个小角落,摆上这些干净整齐的草药,标上清楚的价格。 没想到,生意居然很不错!很多乡亲图方便、图便宜,都愿意来她这儿买点家常备用的草药。 甚至公社卫生院的张院长有一次路过,看了看她处理的药材,还点头夸了句:“收拾得挺干净,品相也不错。” 林西西心里高兴极了。这是一种全新的脚踏实地的成就感。全靠自已的努力和学习换来的收获,让她倍感安心和自豪,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和小动物聊聊天。 晚上,她坐在灯下,看着那些卖剩下的草药,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拿出纸笔,深吸一口气,开始给霍北南写信。 这一次,她不再只是干巴巴的报平安。 她写了自已开始学习认草药,写了摆摊卖草药的小生意,写了张院长的夸奖……笔触依旧生涩,却充满了分享的雀跃和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在信的结尾,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写下了一句:“部队里需要这些常用的草药吗?如果需要,我以后可以留意收集一些好的。” 她把信和一小包自已精心挑选、晒干的样品草药一起,小心翼翼地包好,第二天一早就寄往了那个珍贵的地址。 寄出信后,她心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忐忑。 他会收到吗?他会怎么看?会觉得她异想天开吗? 无论如何,她正在努力地一步一步地,朝着有他的方向,笨拙却坚定地走去。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他离开时那句安心生活和那份沉默却厚重的守护。 林西西的草药摊子渐渐有了点小名气,因为她东西干净,价格实在,人又和气。 虽然赚的不多,但细水长流,日子过得比以前踏实多了。 但这顺心日子,看在林悦儿眼里,就跟针扎一样难受。 她本以为霍北南走了,林西西就该被打回原形,没想到她非但没垮,反而把日子过得有模有样起来! 那点嫉妒和不甘像毒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 她不敢再搞匿名信那种容易查到自己头上的事,就想些阴损的歪招。 她花钱找了公社上两个游手好闲,名声不好的小混混,许了他们点好处,让他们去给林西西的摊子找点麻烦,不用太大,就是恶心恶心她,让她做不成生意。 这天,林西西正低头给一位大娘称草药,两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人就晃到了她的摊子前。 一个瘦高个,穿着花衬衫,另一个矮胖些,嘴里叼着根草。 “喂,卖药的!”瘦高个用手指粗鲁地戳了戳林西西摆草药的布,“你这玩意儿干净吗?别是拿烂草根糊弄人吧?” 矮胖子在一旁帮腔,声音很大,故意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就是!听说你这摊子东西来路不明啊?别吃了出问题!” 林西西脸色白了白。 她知道这是来找茬的,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霍北南留下的那把匕首。 周围摆摊的邻居和买东西的乡亲都看了过来,但一时没人出声。 这俩混混是公社上有名的赖皮,一般人不想惹麻烦。 就在林西西正准备回击的时候。 旁边卖鸡蛋林婶突然叉着腰站了起来,嗓门亮堂:“哎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东头老刘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吗?咋的?不下地干活,跑这儿来欺负人家小姑娘?你爹知道了看不抽你!” 那瘦高个混混被他爹的名头一吓,气势顿时弱了点。 公社信用社的王会计正好下班路过,看到这情形,扶了扶眼镜,走上前,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一股威严:“干什么呢?围在这里影响市场秩序。买东西就好好买,不买就别捣乱。林西西同志是我们公社表现好的社员,摆摊手续齐全,东西也干净,你们有什么问题?” 王会计在公社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话很有分量。 两个混混有点怂了。 这时,之前买草药的大娘也忍不住开口了:“就是!西西丫头的东西好着呢!我孙子咳嗽吃了她给的鱼腥草就好了!你们俩大小伙子不干正事,在这儿瞎咧咧什么!” “对!人家小姑娘做点小生意容易吗?” “再捣乱叫民兵了啊!” 周围几个摊主和乡亲也纷纷出声支援林西西。 他们平时得了林西西的和气,也看不惯这俩混混欺负人。 两个混混没想到会引起众怒,一下子慌了神。 他们本来就是拿钱办事,想吓唬一下,没想真闹大。 第62章,接到群众举报。 “哼!走着瞧!”瘦高个撂下一句狠话,恶狠狠地瞪了林西西一眼,赶紧拉着同伙灰溜溜地跑了。 一场风波,就这么突如其来,又迅速平息了。 林西西看着帮她说话的林婶,还有王会计和周围的乡亲,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她连声道谢:“谢谢王婶,谢谢王会计,谢谢大家……” “谢啥!街里街坊的,还能看着你被欺负?”王婶拍拍她的手。 王会计也温和地说:“没事了,以后他们再敢来,你就大声喊人。咱们公社治安还是好的。” 林西西心里暖烘烘的,她隐约觉得,大家今天这么齐心,或许不单单是因为街坊情分……会不会是……他打过招呼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感觉。 而躲在远处看热闹的林悦儿,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半死。 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小混混这么不顶用,更没想到,现在连公社这些人都开始护着林西西了!她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几天后,林西西收到了霍北南的回信。信依旧不长,但内容却让她看了又看。 信里先是肯定了她学习草药、自食其力的做法,夸她“想法很好,踏实”。 关于她问部队是否需要草药,他回复说“部队有统一的采购渠道和标准,个人零星收集不便采用”,但紧接着又写了一句:“你若对此道有兴趣,可继续钻研,精益求精。日后或有机会。” 这话说得含蓄,但林西西却看出了鼓励和支持。 他没有嘲笑她异想天开,反而让她继续学习。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本新的、更厚更详细的《中草药彩色图谱》,里面同样有一些淡淡的铅笔批注。 书里还夹着一小叠崭新的全国粮票。 林西西摸着那本新书和粮票,心里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柔软而踏实。 他一直在关注着她,用他的方式支持着她。 她更加努力地经营着她的草药小摊,学习也更用心了。 她知道,只有自己变得更好,才能真正配得上他的这份守护和期待。 而林悦儿,在第一次使坏失败后,虽然气得要命,却也暂时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她感觉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保护着林西西,这让她又恨又怕。 林西西的生活,似乎因为霍北南虽然遥远却无处不在的守护,以及她自己一步步的努力,终于开始稳稳地走向正轨。 但她也知道,林悦儿绝不会就此罢休,未来的日子,依然需要小心谨慎。 林悦儿憋着一肚子火回到县里,越想越气。 两个混混不成事,反而让林西西那贱丫头又出了风头,得了人心!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硬的不行,她就想来点“软”的、更阴险的。 她想起上次匿名信虽然没直接扳倒林西西,但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还让她妈被上面询问了几句。 这说明,从规矩上找麻烦,更有效,也更难抓到把柄。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林西西不是摆摊卖草药吗?草药这东西,最容易出问题了! 品相、来源、有没有炮制不当甚至以次充好? 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她立刻又去找了她妈苏婉宁,这次学聪明了,不说嫉妒,只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妈,我不是故意找事,我是真担心!那林西西现在在公社摆摊卖草药呢!她一个乡下丫头,懂什么药理药性?万一炮制不当,把有毒的当无毒的卖了,吃坏了人,那可是大事!到时候追究起来,我那老实人养父母,会不会被牵连啊?” 苏婉宁最近正因为被暗中调查而心烦,听女儿这么一说,也觉得是个隐患。 虽然她讨厌林西西,但毕竟林悦儿的养父母是她亲生父亲,林家两口子也是老实人,被牵连了确实也不好。 而且她还能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收拾林西西一顿,也能出口恶气。 于是,苏婉宁动用关系,悄悄给县卫生局的一个熟人递了话,只说接到群众反映,红星公社集市有人无证行医、售卖来路不明的药材,可能存在安全隐患,建议去检查指导一下。 这天,林西西的摊子前依旧有不少老主顾。 她正耐心地给一位大婶讲解紫苏叶的用法,几个穿着干部服、表情严肃的人突然走到了摊子前,为首的一个掏出工作证晃了一下。 “我们是县卫生局的。接到反映,你这里涉嫌无证经营药品,售卖不合格药材。现在依法进行检查,请你配合。” 林西西身子一僵,你还没有回去吗?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卖草药最怕的就是这个!她虽然自认东西干净处理小心,但确实没有什么许可证!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乡亲们都紧张地看着。 检查人员开始翻看她摊位上的草药,拿着本子记录,语气严厉地问:“你的行医资格证呢?药品经营许可证呢?这些药材的进货来源凭证有吗?有没有做过质量检测?” 她哪里有什么证件和凭证?真是有个头大的。 林西西断断续续道:“我这……这些都是。”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几位领导,怎么回事?” 是公社卫生院的张院长!他像是刚好路过,挤了进来。 检查人员显然认识张院长,态度稍微缓和了些:“张院长,您来得正好,我们接到举报,过来检查一下这个草药摊子,无证经营,存在安全隐患啊。” 张院长看了看林西西,又看了看摊位上那些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草药,推了推眼镜,笑着对检查人员说:“哎呀,误会误会!这位林西西同志我知道,她这不是经营药品,就是社员自采自销一点山野土产,跟卖野菜蘑菇一个性质,丰富一下咱们公社群众的菜篮子,顺便换点零钱嘛。” 他拿起一把鱼腥草,递给检查的人看:“您看,这都是咱们本地常见的草药,老百姓家里谁还不备点?晒得干干净,品相多好。林西西同志心细,处理得比一般人都好。这哪算无证行医卖药啊?要这么说,咱们公社集市上一大半卖土产的都得查啦?” 张院长话说得在情在理,又带着笑脸,检查人员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们其实也明白,这种乡下集市,社员卖点自家采的草药很常见,一般民不举官不究。 这次显然是有人特意“反映”。 第63章,最近小心一点。 1这时,之前帮过林西西的王会计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接口道:“是啊领导,林西西同志是我们公社有名的老实本分社员,靠劳动吃饭,从不弄虚作假。她摆摊我们都是知道的,手续齐全,卖的也是自家采的东西啊!是不是有人眼红乱举报啊?” 周围乡亲也纷纷帮腔:“就是!西西丫头的东西好着呢!” “我们常买,从来没出过问题!” “领导你们可要查清楚,别冤枉好人!” 检查人员一看这情形,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他们仔细检查了林西西的草药,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干净整齐,都是常见品种。 为首的人合上本子,对林西西说:“以后注意点,别让人抓住把柄。这次就算了,以后要是再有人举报,我们就得按规矩办事了。” 说完,几人便离开了。 林西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连忙向张院长和王会计道谢:“谢谢张院长!谢谢王会计!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院长摆摆手,低声说了句:“以后尽量别卖那些稍微少见点的品种,就卖最大路的,绝对不会出错的。”说完就走了。 王会计也低声提醒了她一句:“最近小心点,怕是有人盯上你了。”然后也离开了。 林西西站在摊子前,看着周围关心她的乡亲,但更多的是感动。 这背后,绝对不只是乡亲们帮忙那么简单。 张院长和王会计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说的话也太有针对性了。 是他,一定是他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人从这方面下手,提前就打点过了。 躲在远处偷看的林悦儿,看到检查人员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走了,气得浑身发抖! 她没想到连县卫生局的人都能被林西西轻易化解! 那张院长和王会计为什么一次次帮着她?! 那个贱人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她不甘心!实在不甘心! 经过这次事件,林西西更加谨慎了。 她听从张院长的建议,摊位上只保留最最常见绝无任何风险的几种草药,而且数量也控制得更少。 同时,她学习草药知识的劲头更足了。 霍北南寄来的那本厚厚的彩图图谱成了她的宝贝,一有空就翻看,还试着在家里开辟了一小块地方,模仿书上的方法学习更精细的炮制工艺。 她知道自己不能永远靠别人的保护,只有自己真正掌握了知识,变得更有价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晚上,她再次给霍北南写信。 这次,她没有隐瞒,将卫生局来检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写了进去。 最后在信的末尾,她写道:“我知道,又是你在保护我,谢谢。我会更小心,也会更努力地学习,不会再轻易让人抓住把柄。你……在部队一切都好吗?”她发自内心的关心。 她把信和一小包自己最新炮制,自觉品相最好的枸杞子一起寄了出去。 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接受保护,而是开始尝试着,向他伸出带着自己努力成果的微小的触角。 这些日子,林西西的生活进入了一种新的平静。 她的小摊依旧经营着,但更加低调谨慎。 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钻研那本厚厚的《中草药彩色图谱》上,甚至尝试着在后院开辟了一小块药圃,种些常见的好活的草药,观察它们的生长,实践书上说的炮制方法。 她偶尔会给霍北南写信,内容不再仅仅是报平安,会写写自己认出了哪种新草药,药圃里哪颗苗长得好,还有村里发生的琐事。 笔触依旧生涩,却透着逐渐舒展的生机。 她不再急切地期待回信,但每次收到他那简短却有力的回信和偶尔夹带的实用小东西,一把更锋利的采药小锄头,几本旧的医药卫生科普册子,心里都会踏实很久。 她知道,他一直在看着。 这种无声的守护,成了她最大的底气。 然而,林悦儿的嫉妒心并没有因为几次失败而熄灭,反而像毒瘤一样越长越大。 她眼看着林西西非但没被整垮,日子还越过越像样,这让她嫉妒的发狂! 硬的不行,软的不行,连依法检查都动不了她!林悦儿气得在房间里摔东西。 “我就不信弄不死你!”她咬牙切齿,眼睛因为怨恨而发红。 她想起最近听到的风声,说上面抓投机倒把的风声又紧了些,特别是对私人倒卖农副产品和工业品的行为打击很严。 一个更恶毒的计划在她脑子里成型。 林西西不是摆摊吗?摆摊就得有货源,有买卖!她那些山货,草药,来路能有多正? 就算大部分是她自己采的,难道就没有一点是从别处来的? 或者,她难道就没帮别人代卖过东西? 她决定这次玩把大的!她要伪造证据,不仅要举报林西西投机倒把,还要把她打成黑市交易的中介甚至小头目! 罪名越大越好!而且,这次她绝不自己出面,甚至不经过县里,要把举报信直接捅到地区一级的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去! 她就不信,再一次还不行! 说干就干。林悦儿躲在房间,绞尽脑汁编造了一份“详实”的举报材料,捏造了林西西多次进行大宗山货,草药非法交易的时间,地点,金额,甚至还有秘密下线和上线,写得有鼻子有眼。 她还模仿不同笔迹,伪造了几份所谓的交易字据复印件作为证据。 做完这一切,她特意坐车跑到邻地区,将这份厚厚的举报信投进了地区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信箱。 “林西西,我看你这次死不死!”投出信的瞬间,林悦儿脸上露出扭曲而得意的笑容。 这封信,果然引起了地区方面的重视。相比之前县里的举报,这封信证据更详细,指控的罪名也更严重。 地区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很快将线索批转给地区公安处和经济侦查部门,要求联合核查。 一支由地区公安和经济侦查人员组成的联合调查组,悄然成立了。 他们经验丰富,行动隐秘,没有惊动县里和公社,直接下沉到了红星公社周边进行前期摸底和外围调查。 霍北南在军区,第一时间通过他的渠道收到了风声。 当看到地区级,联合调查组,“投机倒把重案”这些字眼时。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起来。 第64章,有人盯着一摊子。 对方来势汹汹,而且跳过了所有可能被他影响的层级,直插下来! 这绝不是林悦儿一个人能搞出来的动静,背后肯定有更懂行的人指点。 他立刻意识到,这次麻烦大了!之前的那些小打小闹和暗中维护,在地区级的专案组面前,效果会大打折扣。 “立刻查清楚调查组的成员构成,负责人性格,办案风格!要快!” 霍北南下达指令,语气冷峻,“同时,想办法延缓他们的调查进度,至少给我争取三天时间!” 他必须抢在调查组全面接触林西西和她周边关系网之前,摸清情况,找到应对策略。 林西西对此一无所知,依旧过着她的平静日子。 但她那些动物伙伴们,却比人类更早地察觉到了异常。 【西姐!有好几拨生面孔的人在公社和村子附近转悠!问东问西的!】麻雀叽叽喳喳地汇报。 【呱!他们还偷偷去看你摆摊的地方!盯着你的摊子看!】乌鸦带来了更具体的消息。 【吱吱!有人去打听你家的情况,问你家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有没有买大件东西!】松鼠也跑来报警。 林西西的心渐渐提了起来。 这次的感觉和之前都不一样!来的人更多,更隐蔽,打听的事情也更深入!她有种强烈不安的感觉。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她收到了霍北南一封加急来信。 信异常简短,只有一行字:“近日风雨大,紧闭门户,勿出远门,勿与人争,一切有我。” 林西西捏着信纸,手心里全是冷汗。他很少用这种语气! 连他都说风雨大,那这次的事情一定非常严重! 林西西立刻按照他说的,果断收了摊子,对外只说身体不适,要休息几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除了照顾药圃,不出门,也不和外人多接触,地区调查组的人很快发现,他们的调查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 他们想去走访林西西,却发现她突然不出摊了,闭门不出。 想去她家附近打听,却发现红星公社的群众警惕性异常高,对他们这些陌生人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就含糊其辞,甚至有人偷偷跑去给林家报信。 他们想查林家的经济往来,却发现信用社那边口风极紧,所有流程完全合规,挑不出半点毛病。 想从之前和林西西有过接触的县食品厂,卫生院入手,却发现那两个单位的主要知情人,最近不是“出差”就是“培训学习”,暂时无法接触。 他们甚至想从林西西的上线,下线入手,却发现那些被举报信点名的人,要么查无此人,要么早就搬走,要么就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调查仿佛陷入了一堵无形的墙,每一步都被人提前预料并巧妙地化解。 调查组的负责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公安,皱起了眉头。 这太不寻常了。 这个林西西,绝对不像举报信里写的那么简单! 她背后,肯定有一股强大的保护力量在运作。 这股力量不仅能量大,而且对他们办案的流程极其熟悉! 事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 林西西躲在家里,通过动物们的眼睛,她能感觉到那些陌生的不怀好意的视线依旧在周围徘徊。 但这一次,她不在是一个人,她手里紧紧攥着霍北南那封短信,心里多了一些坚定的希望。 “一切有我。” 她相信他。这一次,她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而远在军区的霍北南,正在根据不断传回的信息,飞速地分析和布局。 他知道,这场风雨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较量,现在才拉开序幕。 他必须赢,为了林西西,也为了他们之间那份刚刚萌芽却无比脆弱的信任。 地区调查组在红星公社碰了几天软钉子,非但没查到实质证据,反而处处受制,这让他们更加确定,这个普通的农村姑娘林西西,背后肯定有猫腻,而且保护伞能量不小。 调查组负责人,那个姓严的老公安,脾气上来了。 他办过不少案子,就不信撬不开这乡下地方的铁板一块! 他决定改变策略,不再搞外围调查,直接正面突破——传唤林西西本人! 这天上午,两辆挂着地区牌照的吉普车直接开到了林家院子门口。 几名表情严肃的调查人员下车,径直走了进去。 林西西正在院里翻晒草药,看到这阵仗,也在她意料之中,手心有些冰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是林西西同志吧?”严公安亮出证件,语气公事公办,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们是地区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和公安处联合调查组的,现依法对你涉嫌参与投机倒把活动进行询问调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工作。” 林大山夫妇吓得脸都白了,想上前阻拦,被调查人员客气却坚定地拦开。 林西西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对父母说:“爹,娘,没事,我就是去配合调查,说清楚情况就回来。” 她表现得异常镇定,跟着调查人员上了车。 这一幕,被不少村民看在眼里,瞬间就在村里炸开了锅。 询问设在公社一间空办公室里。气氛严肃。 严公安亲自主问,问题尖锐而直接,围绕着举报信的内容,她大量山货和草药的来源,销售金额、所谓的上下线,以及巨额资金的去向。 林西西牢记霍北南的叮嘱,回答问题非常谨慎:来源?大部分是自己采的,少量是邻居乡亲放在她摊位上代卖的 至于金额?小本生意,糊口而已,都有账可查,她确实有个简单的小账本,金额很小。 上下线?根本不存在,不知道是谁诬陷。 资金?盖房子用了大部分,承认盖房,但强调是父母多年积蓄,没有任何不明资金。 她语气平静,逻辑清晰,对于举报信里那些捏造的细节,一律否认,并表示愿意和对质。 严公安经验老到,能看出这姑娘虽然紧张,但回答却滴水不漏,明显早有准备。 他反复施压,甚至拍桌子吓唬她,但林西西只是脸色更白了些,却始终没有慌乱失措,更没有承认任何不实指控。 问询持续了几个小时,没有任何进展。 就在问询陷入僵局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公社的书记和社长,后面还跟着张院长和王会计。 第65章,一网打尽! 公社书记陪着笑对严公安说:“严组长,辛苦了。林西西同志是我们公社的社员,她家的情况我们是了解的。 “老实本分人家,她自己摆摊也是我们鼓励的农村副业,手续齐全一直遵纪守法,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院长推了推眼镜,也开口:“严同志,我是公社卫生院的。林西西同志卖的确实都是最常见的草药,属于农副产品范畴,跟行医卖药是两回事。这点我可以证明。” 王会计则拿出了处理过的信用社的流水记录。 “领导,这是林家近几年的存取款记录,都是正常劳动所得,没有任何异常大额资金往来。” 这几人的突然到来和一番话,虽然不能直接否定调查,但却在事实上形成了对林西西有利的证明。 当然也无形中向调查组施加了压力,言外之意就是 你们查的这个人,是得到当地组织认可的守法社员。 严公安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他明白,这是对方在展示告诉他,在红星公社这一亩三分地,你想动这个人,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调查组的一个年轻组员匆匆走进来,在严公安耳边低语了几句,递给他一份刚收到的传真。 严公安看着那份传真,脸色变了变。 传真来自更高层级的某个部门,内容措辞严谨,核心意思却是,要求他们办案务必实事求是,严格依法依规,注重证据,防止扩大化。 避免影响农村副业发展和社员正常生产生活积极性。 末尾还特意提了一句,对某些背景复杂的举报信要甄别核实,防止被人利用。 这封传真来得太巧了!像是掐着点一样!虽然没有明着阻止调查,但警告的意味十足! 严公安深吸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坐在对面,虽然脸色苍白却脊背挺直的林西西。 他明白了,这姑娘背后的水,比他想得还深。 再硬查下去,恐怕自己也讨不到好。 他合上笔录本,语气缓和了不少,但依旧严肃:“林西西同志,今天的询问就先到这里。你说的情况,我们会进一步核实。你要保证随传随到,这段时间不要离开本地。” 林西西被允许回家。走出那间办公室,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她强撑着走回家,父母立刻围上来,抱着她哭成一团。 虽然暂时过了关,但林西西心里一点也不轻松。 她知道,这次能过关,全靠霍北南在背后提前打点了所有环节,甚至在关键时刻施加了强大的影响。 但这样一来,也等于彻底激怒了调查组,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严公安。 他们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万一他们不死心,继续深挖呢? 霍北南这样干预调查,会不会给他自己带来麻烦? 军区里,霍北南得知林西西安全回家,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 老战友在一旁说:“暂时压下去了。不过那个老严,是块硬骨头,估计不会这么容易放弃。而且你这样直接干预,会不会……” “顾不上那么多了。”霍北南打断他,眼神冷冽,“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林悦儿和苏婉宁那边,证据搜集得怎么样了? ”他知道,只有把源头上的威胁彻底清除,才能真正保证林西西的安全。 “正在加紧,已经有些突破口了,但还需要点时间。”老战友回答。 霍北南点点头:“尽快。另外,想办法给地区那边再递个话,敲打一下那个姓严的,让他知道适可而止。” 林悦儿在县里得知地区调查组竟然无功而返,甚至还被上面敲打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恐惧第一次压过了嫉妒。 那个霍北南,能量竟然大到这种地步?连地区级的调查组都能摆平? 她开始害怕了。 她怕霍北南查到自己头上,怕自己伪造证据的事败露!她慌慌张张地跑去找苏婉宁。 苏婉宁也比她好不到哪去,她感觉到那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 她严厉警告林悦儿:“最近给我消停点!别再有任何动作!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地区调查组撤走后,林家表面恢复了平静,但那种无形的压力依旧笼罩着。 林西西不再出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侍弄那个小小的药圃,埋头钻研那本厚厚的图谱,只有全身心投入到草药里,才能暂时忘记外界的纷扰和内心的焦虑。 她更频繁地给霍北南写信,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担忧。 她写调查组来的那天自已有多害怕,写事后想想有多后怕,写对父母身体的担心,也写……对他的牵挂。 “你那边会不会有麻烦?他们会不会因为我的事影响到你?”这句话,她反复写了几次,又划掉,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留在了信纸上。 军区里,霍北南看着林西西信中那些涂改的痕迹和最后留下的那句带着怯意的关心,眼神沉静如寒潭。 他知道,她开始真正试着相信他了。 “是时候收网了。”他对老战友说,语气冷冽。 针对林悦儿和苏婉宁的调查,在他强大的资源和人脉推动下进展神速。 之前埋下的线纷纷被激活,各种证据源源不断地汇集过来。 林悦儿之前散布谣言,教唆他人诬告,甚至这次伪造证据陷害林西西的种种行径,都被查得清清楚楚,人证物证确凿。 而苏婉宁那边更精彩,她利用职权为娘家牟利,收受不当好处,在几次工作调动中暗中操作等不太干净的老底,也被一一翻了出来。 有些事甚至牵扯到了她更上面的一些关系,动静不小。 霍北南没有手软。 所有证据被分门别类,通过不同渠道,直接递送到了能决定她们命运的部门手里。 他没有亲自出面,但每一步都精准狠辣。 首先倒霉的是林悦儿。县里公安局直接上门,以“诬告陷害罪”和“伪造证据罪”将她带走拘留。 她之前所有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吓得哭爹喊娘,但证据确凿,谁也保不了她。 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审判。 她这辈子精心经营的名声和前途,彻底毁了。 紧接着,苏婉宁也迎来了她的末日。 县里和地区纪检部门同时找她谈话,摆出的证据让她脸色惨白,无从抵赖。 她被停职审查,之前经营的苦苦经营的人脉,瞬间散了,不仅自身难保,还牵连了不少人。往日所有的风光和体面,在此刻化为乌有,等待她的是党纪国法的严惩。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回红星公社,整个村子都震惊了! 谁能想到,之前那么风光无限的苏主任和林悦儿,竟然一下子摔得这么惨,这么彻底! 大家议论纷纷,虽然明面上没说,但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肯定跟之前调查组来找林西西麻烦的事有关! 这是踢到铁板了!而且是烧得通红,烫死人的铁板! 这事情后,村里的人看林西西一家的眼神都彻底变了。 再也没人敢在背后议论林西西半句不是。 林西西是从王会计那里得知苏婉宁和林悦儿下场惨淡的消息的。 王会计特意来告诉她,语气带着如释重负:“西西啊,以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那起子心术不正的人,遭报应了。霍营长……是个有本事,有担当的。你以后,好好的。” 第66章,莫名其妙的苏碗宁。 林西西听完,愣了很久。心里像是搬走了一块压了太久太久的巨石,轻松得甚至有点发空,随即而来的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她回到家中立刻给霍北南写信,信很短,只有一句话:“她们的事我知道了,谢谢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然而,就在林西西以为一切彻底结束的时候,地区调查组的那位严公安再次来到了红星公社。这一次,他的态度不再像上次那样咄咄逼人,但依旧严肃。 他找到林西西,进行了一次补充询问,重点围绕苏婉宁和林悦儿的动机,以及她们是否还涉及其他针对林西西的违法行为。林西西如实回答了所有问题。 问询结束后,严公安合上本子,看着林西西,语气复杂:“林西西同志,根据我们后续调查,举报信内容确属捏造,苏婉宁,林悦儿涉嫌诬告陷害的事实清楚。你对之前的询问有什么意见吗?” 林西西摇了摇头:“没有意见,我相信组织会查清事实。” 严公安点了点头,露出笑意。 “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可以彻底安心了。”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彻底轻松下来的林西西,生活恢复了正轨,她重新开始摆摊,药膏生意也越来越好。 几天后,她得知了一个消息,苏婉宁因为接连打击,重病住进了县人民医院,情况不太好。消息是王会计无意中提起的,说完还叹了口气:“唉,也是自作孽,就是可怜了……” 林西西听完,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恨吗?但她对苏碗宁谈不上恨,还是同情?也谈不上。 但一种莫名的牵引力,让她鬼使神差地在一个下午,带上了几贴自己做的安神舒缓的药膏,去了县人民医院。 她找到苏婉宁的病房。那是一个双人间,但另一个床位空着。 苏婉宁独自躺在靠窗的病床上,面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往日的光彩荡然无存,仿佛一朵急速枯萎的花。 林西西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就在这时,苏婉宁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当她看到门口的林西西时,空洞的眼神瞬间被剧烈的情绪充斥怨恨。 “你来干什么?!”苏婉宁的声音嘶哑而尖利,带着浓浓的敌意。 “来看我的笑话吗?!林西西滚!给我滚出去!” 林西西被她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里的药膏差点掉地上。 她稳了稳心神,语气平道:“我只是听说你病了,顺便来看看……” “假惺惺!我用不着你可怜!”苏婉宁情绪激动,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虚弱又跌躺回去,喘着气骂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了悦儿,又害了我!你满意了?!你给我滚!” 她越说越激动,竟然抓起枕头边的一个苹果,用力朝着林西西砸过来! 林西西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躲闪不及,苹果砸在她胳膊上,虽然不疼,但羞辱性极强。 她也来了气,不想再理会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转身就想走。 “你站住!”苏婉宁却不依不饶,像是疯魔了一样,竟挣扎着翻身下床,踉踉跄跄地扑过来想拉扯林西西,“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想就这么走了?!” 林西西不想与她纠缠,侧身躲闪。两人在病房门口拉扯推搡间,林西西的衣领被苏婉宁胡乱挥舞的手扯得歪斜了一些,露出了左侧锁骨下方一小片肌肤。 就在那瞬间,苏婉宁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她的眼睛死死盯住林西西锁骨下方一个淡淡的花瓣形状的红色胎记! 那个位置,那个形状……她死都不会忘记! 当年她生下孩子后,虽然只匆匆看了几眼,但因为那个胎记形状特别,位置也显眼,她印象极其深刻! 后来孩子被抱错,她无数次回想起来,都心痛如绞,对那个胎记的记忆也愈发清晰!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个丫头身上?! 她瞪大眼睛,眸子里透露出震惊,刹那间熄灭了苏婉宁所有的怒火。 她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样,手指还抓着林西西的衣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个胎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西西被她诡异的表情和目光看得毛骨悚然,趁机用力推开她,整理好衣领,又惊又怒地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开了病房。 苏婉宁被推得踉跄后退,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却浑然不觉疼痛。 她只是失魂落魄地望着林西西消失的门口,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个胎记的画面和当年生产时的模糊记忆。 难道……难道林西西才是……才是她的……不可能!怎么可能! 这个可能性带来的巨大冲击和悔恨,远比之前的任何打击都要沉重百倍! 她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屡次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竟然可能是她苦苦思念又被迫分离的亲生骨肉?! “啊!!!”一声凄厉充满了绝望的尖叫,回荡在空旷的病房里,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突然……她眼前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林西西心有余悸地逃离了医院,心跳加速。 真是莫名其妙! 苏婉宁最后那个见鬼一样的表情和盯着她锁骨的眼神,让她莫名地感到不安和困惑。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锁骨下方那个自己从未在意过的胎记,心里乱糟糟的。 几天后,她收到了霍北南的回信。依旧是简短的“事情已了安心。归期未定,但不会太久。等我。”随信寄回的枸杞子上,也依旧有那行挑剔的小字。 但这一次,林西西看着信,却无法像之前那样完全安心和期待了。 医院里苏婉宁那疯狂又绝望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在军区的霍北南也很快收到了关于医院冲突的详细报告,包括苏婉宁最后匪夷所思的反应。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第67章,我的孩子…… 林西西的生活逐渐回到了正轨。 地区调查组的风波过后,她在公社集市上的小摊生意反而因祸得福,大家都知道她背景“硬气”。东西又实在,来光顾的人更多了。 她不再仅仅卖些简单的山货和草药,开始尝试制作一些功效明确的小药膏,治疗冻疮的,还有缓解小儿湿疹的,效果都很好,渐渐有了点小名气。 每天忙着采药、炮制,出摊,虽然辛苦,但日子充实,心里也踏实。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看到镜子里锁骨下那个淡淡的胎记时,苏婉宁在医院时的那个眼神。 让她心里咯噔一下,但她摇摇头,很快就把这莫名的情绪甩开。 县人民医院里,苏婉宁的状况却很糟糕,林悦儿的被捕和自身的垮台是沉重打击,但最折磨她的,是那个关于林西西身份的可怕猜测。 那个胎记……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自己亲生女儿才该有的! 她派心腹保姆再去红星公社仔细打听。 保姆带回的消息让她心如刀绞,胎记吻合,幼年体弱、甚至还有老护士模糊的抱错传言…… 她摇了摇头,心里巨大的悔恨感。 苏婉宁猛地想起一件事!当年林悦儿来认亲时,凭借的正是一条她留给亲生女儿的银质长命锁项链! 她当时沉浸在找回女儿的狂喜中,并未深究这项链的来路,只觉得物证确凿。 现在想来,漏洞百出! 而且林悦儿对幼年在她身边生活过的细节总是含糊其辞,经不起细问。 当时只以为是孩子年幼不记得,如今看来,全是欺骗! 苏婉宁浑身发冷,她立刻让保姆想办法去打听林家是否曾经有过这样一个银锁,林悦儿小时候是否佩戴过。 调查结果很快回来,林家从未有过什么银锁项链,林悦儿小时候戴的都是红绳或普通饰品。 有老街坊隐约记得,林悦儿大概十三四岁时,好像突然有了个银闪闪的小玩意儿,宝贝得什么似的,但没多久就不见了,估计是怕被爹妈说嘴,偷偷藏起来了。 一切都清楚了!林悦儿不知从何处很可能是偷拿了林西西的。得到了那条代表身份的银锁项链,并利用它,精心策划了一场冒名顶替的戏码,成功窃取了本属于林西西的富贵生活和她这个生母的宠爱! 想通了这一切,苏婉宁只觉得五雷轰顶,气血翻涌! 她不仅亏待了亲生女儿,还把一条毒蛇养在身边,百般疼爱,甚至为了这个假货。 一次次去伤害自己的骨肉!她真是天下最瞎眼最愚蠢的母亲! 发现真相后的悔恨和愤怒,让她彻底疯狂了。 满心满眼只想着不惜一切代价去弥补林西西。 她让保姆精心准备了昂贵的礼物,好几罐上海产的麦乳精,几段质地厚实的新布料。还有好几盒高级点心。 保姆提着这些重礼,找到林家,话说客气:“苏主任这次病中回想,深感之前诸多不是,心中万分愧疚。这点东西不成敬意,务必请收下,让她心里好过点,也算一点点弥补。” 林大山和林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看着桌上那堆他们一年到头都舍不得买的东西,吓了一跳,手足无措。 林母搓着手连连说:“这怎么使得…太贵重了…不能收不能收…” 林大山也闷声道:“心意领了,东西拿回去吧。” 正好林西西收摊回来,看到这阵仗,听了保姆的话,心里非但没有感动,反而升起一股警惕。 苏婉宁会真心愧疚? 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 她态度坚决地对保姆说:“阿姨,麻烦您回去告诉苏主任,她的心意我们知道了。” “但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小门小户,只想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请您把东西拿回去吧。”她语气礼貌,直接拒绝。 保姆表情无奈,来着礼物,又看看林西西一脸拒绝的样子。 只好把东西原样提回医院。苏婉宁看着纹丝未动的礼物,心凉了半截,觉得林西西这是不肯原谅她。 物质补偿行不通,苏婉宁又想,林家条件不好,林西西摆摊风吹日晒肯定辛苦,肯定是缺钱。 她又让保姆想办法送钱。这次学聪明了点,让保姆买了两包普通的鸡蛋糕,然后把一卷厚厚的大团结仔细塞在糕点底下,再次上门。 这次,林母看是普通点心,推辞不过就收下了。 晚上打开想给家人分时,赫然发现了底下藏着的钱,吓了一跳! 林家人觉得这行为透着古怪和一种说不出的羞辱感。 林西西第二天一早,立刻拿着点心和钱,再次去了县医院。 看到林西西进来,苏婉宁灰败的眼睛瞬间亮起光芒,挣扎着想坐起来,嘴唇哆嗦着想说话。 林西西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把点心和钱放在床头柜上,面色平静,语气却疏远又坚定:“苏主任,你的东西落下了。” ”我们虽然穷,但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花自己挣来的钱,心里踏实。” “你的钱和东西,我们不需要,也不会要。 “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们之间,两清了。”说完,不等苏婉宁反应,转身就走。 看着林西西决绝的背影和那些被退回的钱,苏婉宁的心里隐隐作痛,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躺在病床上苦思冥想,还能为林西西做点什么? 她想起林西西摆摊卖草药,那么辛苦,是不是可以给她找个轻松体面点的活? 或者帮她拓展销路? 她动用自己最后那点残存的影响力,悄悄给县药材公司的一个旧部下递了话。 很快,药材公司的一个股长亲自去了红星公社集市,找到林西西的摊位,态度非常和蔼,先是夸她的草药质量好。 然后提出:“我们药材公司正需要你这样懂药材的人才,可以特招你进公司当正式工,待遇从优。或者,你所有的草药我们公司都可以按高于市场的价格包销,你看怎么样?” 这条件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周围摊贩都羡慕坏了。 但林西西却愣住了,随即心里警铃大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跟县药材公司从无交集。 苏婉宁刚派人来送钱被拒,这就来了“好事”? 她立刻断定这肯定又是苏婉宁在背后操纵! 她想干什么?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 还是有什么新算计? 她压下心头的疑虑和一丝反感,客气但坚定地拒绝了:“谢谢领导好意。我就是个农村社员,摆个小摊糊口还行,进公司怕干不好。” “包销也不敢当,我这点小打小闹,够不上公司的规模。谢谢您了。” 她态度谦卑,理由充分,让对方无话可说。 消息传回医院,苏婉宁再次失望,同时更加焦虑。 几次尝试失败,苏婉宁的情绪彻底崩溃。 她越来越控制不住地想亲眼看看林西西,想靠近她。她不顾医生反对,吃了药强撑着,让司机送她到红星公社集市附近,远远地躲在一个角落偷看。 她看到林西西利落地招呼客人,熟练地打包药材,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但脸上洋溢着一种蓬勃的朝气。 她还看到林西西和林母笑着说话,林母给她递水擦汗,这一幕幕,像针一样刺疼了她的心。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她的女儿,却在别人身边享受着母爱,而自己这个生母,却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 强烈的嫉妒和悔恨冲昏了她的头脑。 她趁着一波客人离开,林西西暂时独处的间隙,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林西西正在整理药材的手。 声音哽咽,语无伦次:“西西…孩子……你太辛苦了……看看你都瘦了……让我帮帮你吧……我求求你,给我个机会……” 林西西被这突然袭击吓了一大跳! 看清是面容憔悴的苏婉宁,更是惊得猛地抽回手,后退两步,像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脸上写满了惊愕厌恶,眼神里更是透露出来极大的不耐烦。 “苏主任!你怎么又来了?!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我过得好得很!请你立刻离开!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再这样纠缠,我……我就去找公安了!” 她的声音不小,带着明显的愤怒和警告,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对着苏婉宁指指点点。 苏婉宁被她眼中赤裸裸的厌恶和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刺伤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泪汹涌而出,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最终在保姆的搀扶下,狼狈不堪地逃离了集市。 第68章,无关紧要之人。 回去后,林西西越想越觉得苏婉宁行为诡异得可怕,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她实在想不通,只好在给霍北南的信里,把最近苏婉宁这些反常的纠缠不休的举动都详细写了进去,字里行间充满了困惑和烦恼。 霍北南在部队收到信,看着林西西的描述,立刻明白了苏婉宁这是知道了真相,在疯狂地想要弥补赎罪。 他虽然不同情苏婉宁,但绝对尊重林西西的感受和选择。 他很快回信,信里首先肯定了她的处理方式。“你做得对,态度坚决,界限清晰,这很好。” 然后告诉她:“不必为无关之人的行为烦心,更不必深究其动机。” “你只需过好自己的生活,一切有我。” 同时,他立刻动用关系,直接联系了县里还能说得上话的旧识,语气严肃地提出:“苏婉宁同志因病情绪不稳定,多次骚扰红星公社的社员林西西同志及其家人。 “严重影响了他人的正常生活和工作。希望相关部门能对其家属进行规劝和约束,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如果继续下去,我不排除采取进一步措施维护军属权益。” 这通电话分量很重,县里很快派人去找了苏婉宁的丈夫和苏家还能主事的人,严厉地传达了意思。 苏婉宁的丈夫本来就觉得妻子魔怔了,丢尽了脸面,此刻更是又气又怕,回家后强行约束苏婉宁,严禁她再出门去找林西西,甚至收走了她的私房钱,切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所有的路都被彻底堵死。苏婉宁被困在家里,身体时好时坏,每天只能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无尽的悔恨和思念像毒虫一样日夜啃噬着她的心。 她知道女儿就在不远的地方,过着充满希望的生活,而自己这个生母,却连远远看一眼都成了奢望,更别提任何弥补。 这种惩罚,远比身体的病痛更加残酷。 自从在被丈夫严加看管无法再接近林西西后,苏婉宁将所有的怒火和怨恨都倾泻到了林悦儿身上。 她拖着病体,坚决要求去见被捕的林悦儿。 在探视室里,她看着这个她曾经疼爱无比的“女儿”,眼神冷漠。 林悦儿还以为她是来救自己的,哭着喊“妈”。 苏婉宁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恨意:“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你这个骗子!小偷!你偷了我女儿的东西,偷了她的身份,偷了我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林悦儿惊呆了,脸色瞬间惨白:“妈……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苏婉宁激动地拍着桌子。 “那个银锁项链是哪来的?!是不是你从西西那里偷来的?!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林悦儿被她癫狂的样子吓坏了,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苏婉宁什么都明白了。她咬牙切齿地说:“林悦儿,你听着,我不会再帮你一分一毫!你最好把牢底坐穿!你欠西西的,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说完后,她不顾林悦儿在后面惊恐的哭喊,毅然决然地离开。 之后,她动用了自己最后一点能量,不是帮林悦儿减刑,而是向办案机关强调了林悦儿 “品行极其恶劣,有欺诈前科”,要求依法严惩。这无疑加重了林悦儿的刑罚。 而林西西,在经历了最初的不解和困扰后,发现苏婉宁果然不再出现,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大大地松了口气,把这段莫名其妙的插曲抛诸脑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火热的生活中去。 她的草药摊子名气越来越响,甚至开始琢磨着和公社卫生院合作,提供一些炮制好的常用药材。 她和霍北南的书信往来更加频繁,分享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感情在距离中悄然升温。 苏婉宁被丈夫严加看管后,确实消停了一阵子,她把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她的草药事业上。 随着口碑传开,林西西的草药摊子生意越来越好。 她不再满足于零散售卖,开始思考更长远的发展。 她注意到,公社卫生院和一些村里的赤脚医生对她炮制的一些成药膏,效果很好的冻疮膏和止咳枇杷膏很感兴趣,但苦于没有稳定供应。 她鼓起勇气,带上自己精心制作的样品,主动去了公社卫生院,找到了张院长。 张院长还记得她,对她印象不错。看了她带来的样品,又仔细询问了制作过程和原料来源,点了点头:“东西是不错,干净,效果也实在。你想怎么合作?” 林西西早有准备,她说:“张院长,我可以定期给卫生院供应一批质量有保证的成药膏,价格比市面上的同类产品低一些,但必须现款结账。我可以签保证书,出了问题我负责。”她话说得实在,眼神坦诚。 张院长欣赏她的爽快和胆识,经过一番考量,最终同意了。 先签订了一个小批量的试供应协议,主要是一些卫生院消耗量大她又做得熟练的品种。 这对林西西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意味着她有了一个稳定且可靠的大客户,收入能上一个大台阶。 她兴奋极了,回家和父母一说,林家都充满了欢欣鼓舞的气氛。 为了确保供应和质量,林西西更忙了。 她带着父亲一起上山采药,严格筛选原料,炮制过程一丝不苟。 她还特意让霍北南帮她从部队寄回几本更专业的医药书籍,她疯狂地学习。 霍北南在信里也给了她很多实用的建议,如何记录流水,控制成本,保证卫生标准等。 林西西这边红红火火,苏婉宁那边却每况愈下,她被关在家里,身体时好时坏,精神也越来越抑郁。 唯一的慰藉,就是偶尔能从心腹保姆偷偷打听来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林西西的一点消息。 “那姑娘…生意好像更好了……” “听说跟公社卫生院都搭上线了,可真能干……” “今天看到她又去采药了,看着精神头十足……” 每一次听到林西西过得好的消息,苏婉宁心里就像被撕扯一样,既有一点莫名的安慰,更多的是无边的悔恨和酸楚。 她的女儿那么优秀,那么努力,本该在她的庇护下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在乡下风吹日晒地采药摆摊。 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无数次在夜里痛哭,后悔得捶打自己。 她想念林西西,那种思念带着血和痛。 她甚至开始出现幻觉,有时会把窗外路过的年轻女孩错看成林西西,激动地想扑过去,吓坏了家里人。 她的丈夫又气又无奈,请医生来看,医生也只说是心病难医,开了些安神的药,效果甚微。 苏婉宁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仿佛一朵迅速枯萎的花。 霍北南与林西西的通信越来越密切。 他在信中告诉林西西,这次的任务已接近尾声,归期可期。 他甚至开始询问林家房子的情况,院子有多大,是否需要修缮扩建等等,言语间开始透露出对未来的具体规划。 林西西读着信,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脸颊也微微发烫。 她开始下意识地打量自家的院子,琢磨着哪里可以翻新一下,他回来住着能更舒服些。 她甚至偷偷画起了草图,想着哪里可以多种些草药,哪里可以搭个更好的晾晒棚。 两人在书信里,一点点勾勒着未来的蓝图,虽然相隔千里,心却越来越近。 第69章,怎么又是你? 有一天林西西去邻村送一批预定的药膏,回来的路上下了雨。 她冒着雨赶路,不小心滑了一跤,虽然没大事,但衣服湿透了,看上去有些狼狈。 恰好这一幕,被偷偷溜出来想在附近转转透透气的苏婉宁,在远远看到了。 看到林西西浑身湿透、略显狼狈的样子,苏婉宁那颗“母亲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瞬间忘了所有约束和警告,挣脱保姆的手,疯了一样冲过去,脱下自己的呢子外套就要往林西西身上披。 声音带着哭腔:“孩子!怎么淋成这样!快穿上!别冻着了!我送你回去!” 林西西被这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又是苏婉宁,而且她眼神狂乱,行为失常,比前几次更吓人! 她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躲开,表情惊恐,语气带极大的厌烦:“怎么又是你?!走开!我不需要!离我远点!” 她甚至下意识地举起了手里防身的采药小锄头。 苏婉宁被她激烈的反应和那明显防御甚至带点攻击性的动作彻底伤到了。 动作僵在半空,眼泪瞬间决堤,喃喃道:“我只是……怕你冷……我怕你生病……” 旁边的保姆赶紧上前拉住苏婉宁,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林姑娘,她糊涂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强行把失魂落魄,喃喃自语的苏婉宁拖走了。 林西西看着她们仓皇离开的背影,心有余悸。 只觉得苏婉宁真是病得越来越重,简直像个疯子。 她决定以后出门更要小心,尽量结伴而行。 这次意外的遭遇,成了压垮苏婉宁的最后一根稻草。 女儿那惊恐厌恶的眼神和举起的锄头,像一把尖刀彻底刺穿了她。 回去后,她就发起了高烧,一病不起,嘴里一直含糊地念着“孩子…我的孩子……对不起……” 这场小小的风波很快过去,没有在林西西的生活中留下太多痕迹。她的全部心思都被即将到来的重逢和越来越好的生意占据着。 她收到了霍北南的最新来信,信里有了确切的归期。他写道:“一切顺利,下月初归。等我。”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林西西的心踏实又充满了甜蜜的期待。 她开始一天天地数着日子,打扫屋子,准备他爱吃的吃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媚。 所有的过去,无论是苦难还是纠缠,都真正成为了过去。 林西西站在自家干净整洁的院子里,看着生机勃勃的药圃,目光坚定地望向村口的方向。 因那场雨,苏婉宁高烧反反复复,人始终处于半昏半醒之间。 医生说这是急火攻心加上旧疾,郁结于心,身体机能衰退得厉害,情况很不乐观。 她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但每次稍微有点意识,嘴里含糊念叨的,“我的孩子,西西……见一面……”。 她的丈夫看着妻子这般模样,心情复杂。 气她过去的糊涂和执念,又怜她如今被悔恨折磨得油尽灯枯。 保姆在一旁偷偷抹眼泪,大着胆子劝:“先生,主任这情况……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她这心里最大的结就是西西小姐,能不能……能不能想法子让林姑娘来一趟?哪怕就远远看一眼,让主任安心也好啊……” 男人面色沉重,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妻子最后的心愿? 但他更清楚林西西的态度,前几次的拒绝还历历在目,他实在拉不下脸再去碰钉子,也更怕刺激到病重的妻子。 他只能疲惫地摆摆手:“再说吧……先把药喂进去。” 另一边,林西西的生活依旧忙碌而充实。 和公社卫生院的合作越来越顺畅,她的药材炮制手艺得到了张院长的公开称赞。 她的小院子越发显得不够用,心里正盘算着和父母商量,是不是能把旁边一小块闲置的宅基地也申请下来,扩大种植和晾晒规模。 这天,她刚从山上采了一批新鲜的草药回来,身上还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刚进院门,母亲就一脸忧色地迎上来。 “西西,苏主任家那个保姆……又来了。” 林母语气迟疑,“说苏主任病得快不行了,就吊着一口气,念叨着想见你……” 林西西擦汗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蹙起。 心里那股熟悉的烦躁和不耐又涌了上来。 “娘,我跟她没什么好见的。她家里有人照顾。”她声音有些硬邦邦的。 虽然之前有过胎记的疑影,也有过苏婉宁反常的纠缠。 但她从未敢,也不愿去深想那背后可能意味着什么。 她本能地排斥与苏婉宁再有任何牵扯。 林母叹了口气:“娘知道。就是……听着是有点可怜……” 但她见女儿脸色不大好,便没再多说。 林西西闷头整理草药,可心思却有些飘忽。 苏婉宁就像一道阴影,哪怕她极力忽视,却总在不经意间又冒出来,打扰她的平静。 之后两天,那保姆又悄悄来了两次,一次比一次焦急,说苏主任情况更糟了,昏迷中都在叫她的名字。 林西西硬着心肠没松口,但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却像阴天的云层,越积越厚。她甚至有些害怕,怕去见苏婉宁,怕会听到一些她无法承受,也不愿面对的话。 就在这种莫名的低气压中,霍北南回来了。 他是一个傍晚突然出现在院门口的。 风尘仆仆,穿着洗得发白便装,身姿依旧挺拔,但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他手里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目光沉静地扫过院子,最后落在正弯着腰给药材浇水的林西西身上。 林西西一抬头,就撞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霍……霍北南?你回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惊讶和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欣喜。 “嗯。刚到家。”霍北南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确认了什么,“看着精神还行。” 林大山和林母听到动静赶紧出来,见到霍北南,都是又惊又喜,连忙招呼他进屋喝水吃饭。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晚饭桌上,林母不停地给霍北南夹菜,问些路途是否顺利的话。 林西西话不多,偶尔抬眼悄悄打量他。 他似乎瘦了些,黑了些,但眼神依旧锐利沉稳。 两人目光偶尔对上,林西西便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低头扒饭。 饭后,林西西收拾碗筷,霍北南很自然地帮忙把凳子归位。 两人一起走到院子里,傍晚的风带着凉意。 “家里……都还好?”霍北南率先开口,声音不高。 “都挺好。”林西西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和卫生院的合作挺顺的,药材也好卖。”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常。 “那就好。”霍北南应了一声,然后沉默了片刻。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上,虽然她极力掩饰,但那点烦忧并没逃过他的眼睛。 “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他问得直接,却又带着一种不会让人反感的关切。 林西西怔了怔,没想到他观察这么细。 她犹豫了一下。 面对霍北南,她似乎比面对父母更容易开口一些。 她最终还是把苏婉宁病重、几次三番想见她的事情简单说了,也包括自己内心的抗拒和困惑。 “我不是狠心,只是想起她过去做的那些事,我就……我没法心平气和地去见她。可她那边的人总来传话,弄得我心里也乱糟糟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委屈和困扰,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 第70章,她真的是我亲生母亲? 霍北安安静地听完,没有立刻说话。 夜色渐渐弥漫开来,四周只有虫鸣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过去做的事,错了就是错了。你不想见,谁也不能说你不对,你的感受最重要。” 他的话像一块沉沉的石头,落在地上,也落在了林西西心里,让她感到一种被理解的踏实。 他先肯定了她的情绪。 但他话锋稍稍一转,语气依旧平稳:“不过,换个角度想,抛开她是谁,也抛开过去的恩怨。” “就当是一个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人,她反复提出的一个请求。” “这个见面,不一定需要你原谅什么,或者付出什么感情,可能只是一个形式,同时你可以了解清楚她为什么执着于此,也好让你自己以后心里不再存着疑惑和疙瘩。弄明白了,才能真正放下,往前看。”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也更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我这么说,不是替她说话,更不是逼你去。去不去,最终拿主意的只能是你自己。" 他没有提母女血缘,也没有道德绑架,只是非常理智地帮她分析利弊,分析她未来可能的心境。 这种冷静的分析,反而比任何煽情的话都更能触动林西西。 她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霍北南的话像一阵风,吹散了她心头的迷雾。 她讨厌苏婉宁,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但这份厌恶,是否值得让自己未来可能背负上铁石心肠,见死不救的议论。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也让她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里挣扎褪去,多了份决断:“我……我一个人去不了。面对她,我做不到平静。”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霍北南,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霍北南,如果你……如果你方便的话,能陪我一起去一趟吗?”眼里带着哀求。 “就一趟……不是为了她,是为了让我自己以后想起来,彻底问心无愧。” 霍北南看着她眼中那份努力维持的镇定和深处的些许不安,点了点头。 “好。明天我陪你去。”他的答应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这种态度让林西西悬着的心莫名安定了不少。 第二天,霍北南去大队部打了电话,联系了县医院那边,沟通好了探视时间,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越是接近病房,林西西的脸色越白,手指冰凉。 霍北南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别怕。我在外面。” 听着男人的话,她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病房门口,霍北南停下脚步,看向她:“准备好了吗?如果不想进去,现在还可以回头。” 林西西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来都来了。”她需要做一个了结。 霍北南点点头,率先推开了病房门。 他的身影无形中为她隔开了一些直面病床的冲击。 病房里,苏婉宁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瘦得脱了形脸色灰败,插着氧气管呼吸微弱。 听到动静,她艰难地睁开眼。 当看到站在霍北南侧后方的林西西时,她那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眼泪涌出,嘴唇哆嗦着:“西西……孩子……你来了……” 林西西站在几步开外,心脏猛地一缩。这开场白让她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苏婉宁的丈夫低声道谢。 苏婉宁似乎回光返照,用尽力气,断断续续地开始诉说。 声音微弱,却字字如锤,砸在林西西心上! 她说起了当年生产时的混乱抱错孩子的事情, 说起自己的怀疑和自我欺骗。 她说起林悦儿如何拿着那枚偷来的银锁出现,她的狂喜和疏忽…她说起后来对林西西的种种偏见和伤害…… “我该死……我瞎了眼……我竟然那样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西西……我的女儿……对不起……对不起啊……”她泣不成声,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嘀嘀声。 轰——!林西西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没想到…真的是…这也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原来……原来真的是这样! 这个一次次刁难她,贬低她、甚至纵容林悦儿伤害她的人,竟然是她的生母?! 她过去所承受的一切委屈和不公,竟然源自于这样一个可笑又可悲的错误?! 她的脸色煞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却浑然不觉。 她想尖叫,想质问,想发泄,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她快要被这巨大的情绪冲垮时,一个沉稳的身影上前半步,恰好挡住了大部分苏婉宁投来的迫切而悔恨的目光,也无形中为她隔开了一些直面冲击的压力。 霍北南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她,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堵沉默而可靠的墙。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撑。 苏婉宁颤抖地伸出手,想碰碰林西西,最终无力垂下。 她看向霍北南,眼神乞求:“霍……霍营长…求……求你…照顾……好她……我女儿……” 滴——仪器发出来警报声音,护士迅速跑联系着医生,房间瞬间里乱成一团。 霍北南这才侧过头,低声对浑身僵硬眼神空洞的林西西说:“我们出去。” 林西西像是被线牵着的木偶,机械地跟着他走出病房。 站在医院走廊上,阳光刺眼。 林西西靠在医院冰冷的墙上,慢慢蹲下去,把脸埋在膝盖里。 肩膀抖得厉害,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漏出来。 霍北南站在边上,替她挡着过往的目光,没说话。 过了好一阵,哭声小了,变成低低的抽噎。 霍北南蹲下身,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林西西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脸上全是泪痕。 她看着霍北南,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霍北南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事该由她亲口说,或者你永远不知道。”他顿了顿,“选不选知道,在你。” 林西西愣愣地看着他,明白了。 知道了,就是多一份甩不掉的牵扯。 不知道,反而轻松。 但现在她知道了。 她扶着墙想站起来,腿却发软。 霍北南伸手扶住她胳膊。 她深吸几口气,胸口还是堵得难受。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大楼。 下午的阳光有点刺眼,林西西眯了眯眼,脚步虚浮。 霍北南侧头看她脸色苍白,眼神发直,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林西西先是一僵,随后就像垮了一样,整个人靠在他肩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次哭得毫无顾忌,眼泪很快打湿了他的衣服。 霍北南没说话,一只手搂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哭声渐渐低下去,只剩下偶尔的抽噎。 霍北南这才松开她,从兜里掏出块干净手帕递过去。 林西西接过手帕擦了把脸,鼻子通红。 “好点没?”霍北南问道。 林西西点点头,声音还是哑的:“回去吧。” “嗯。” 两人并肩往车站走,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第71章,新的合作协议 回到红星公社时,天色已经黑了。 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几个乘凉的老人,看到他们回来,目光里带着探究,但也没人多嘴问什么。 林西西低着头,加快脚步,霍北南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林家院子里,林母正焦急地张望,看到两人进门,立刻迎了上来。 她一眼就看出女儿眼睛红肿神色疲惫,心里咯噔一下,想问又不敢贸然开口,只得看向霍北南。 他抿紧唇,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暂时别问,然后对林西西低声道。 “先去歇会儿,喝点热水。” 林西西点点头,没看母亲担忧的眼神,径直走回自己屋里,关上了门。 林母这才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霍北南:“霍营长,这……这是咋了?西西她……” 霍北南缓缓道:“见了最后一面。事情都过去了,您别担心,让她自己静静就好。” 林母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没再追问,转身去灶房熬安神汤了。 这一晚,林西西屋里的灯很晚才熄。 她躺在炕上,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屋顶,脑子里乱糟糟的。 苏婉宁临终前的话,悔恨的眼泪。 那个荒谬的真相……像走马灯一样反复闪现。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疲惫至极却难以入眠。 第二天,林西西起得很晚。 推开房门时,阳光有些刺眼。她看到霍北南正在院子里帮她父亲修补农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听到动静,霍北南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醒了?灶上温着粥。”他语气平常,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林西西“嗯”了一声,去灶房喝了碗粥。 母亲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脸色,也没多问,只默默给她剥了个煮鸡蛋。 吃完饭,林西西习惯性地走向后院她的药材园子。 看着那些长势良好的草药,闻着熟悉的清香,她纷乱的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拿起水瓢,开始仔细地给草药浇水。 霍北南干完手里的活,也走了过来。 他没打扰她,只是在一旁看着,偶尔帮她递个工具,或者把晒好的药材收到棚子里。 两人没什么交流,但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 林西西发现,有霍北南在身边,哪怕他不说话,也能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仿佛昨天那发生的事情,已经被这片土地和这些生机勃勃的植物悄然吸收和化解。 下午,霍北南主动提起:“旁边那块宅基地,我去找大队书记问过了,手续差不多能批下来。明天我去把地平整一下?” 林西西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是她之前的计划。 她看着霍北南沉静的眼神,明白他是在用行动告诉她,生活要继续向前。 “好。”她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 霍北南速度还很快,很快办好了手续,然后开始清理那片荒地。 林西西也跟着一起忙活,拔草搬石头规划地块。 劳动能让人忘记烦恼。 每天累得浑身酸痛,晚上倒头就睡,那些复杂的情绪也被高强度体力消耗所带来的疲惫暂时压制了。 霍北南话不多,但干活极其利落,重活累活总是抢着干。 林西西静静地看着他的干活的样子,背后被汗水打湿,阳光打在男人的侧脸上,心里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休息间隙,两人会蹲在地头喝水。 霍北南会跟她聊些部队里的趣事,或者听她说说对药材种植的规划。 他的建议总是很实在,一针见血。 期间,公社传来消息,苏婉宁举行了追悼。 消息是霍北南去公社回来时带回来的,他只简单提了一句,没多说细节。 林西西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哦”了一声,便继续低头筛选药材种子。 过去了,真的过去了。 新开辟的药材地很快整理了出来,按照规划种下了新的幼苗。 晾晒棚也加固扩大了,看起来像模像样。 一天傍晚,两人刚忙完,坐在院子门口歇息。 夕阳给整个村庄镀上了一层金色。 霍北南看着眼前初具规模的药材基地,忽然开口:“我假期还有半个月。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林西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我想再多试种几种药材,跟卫生院那边看看能不能签个长期点的供应合同。张院长上次提过,他们有些药材经常紧缺。” “嗯。”霍北南点点头,“想法不错。规模扩大了,账目和产出更要记清楚。我教你做个简单的表格。” “好。”林西西应着,心里暖暖的。 他总是这样,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出最实际的支持。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爽。 两人并肩坐着,看着夕阳缓缓沉入远山。 虽然谁都没有再提起医院里发生的事,但那道沉重的阴影,在日复一日的共同劳作和相互扶持中,真正地淡去了。 林西西知道,心里的伤口或许还需要时间才能完全愈合,但至少,她已经能坦然面对未来。 而身边这个人,让她觉得,未来的路,值得期待。 日子一天天过去,新开辟的药材地里,嫩绿的幼苗破土而出,在阳光下舒展着生机。 晾晒棚里,各类炮制好的药材散发出浓郁的清香。 林西西的生活被这些具体而实在的事物填满,心绪也日渐平复安宁。 霍北南的假期还剩不到十天。 他几乎包揽了家里所有重活,修缮屋顶,加固院墙,甚至把林西西之前想弄但一直没空弄的简易药材烘干箱都给琢磨了出来。 他话不多,但眼神锐利,手脚麻利,家里处处都有他忙碌过后留下的痕迹。 林母看着眼里,喜在心里,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看向霍北南的眼神愈发慈爱。 林大山更是对这个话不多却踏实能干的女婿满意得不行,饭后总喜欢拉着他下两盘象棋,虽然十有八九都是输。 这天傍晚,霍北南从公社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吃过晚饭,他把林西西叫到一边,将文件袋递给她。 “这是什么?”林西西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接过来。 “打开看看。”霍北南语气平静。 林西西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几份油印的材料和一张盖着红章的证明。 她仔细一看,竟然是关于个体农户与公社集体合作发展药材种植的试行办法建议,以及一份初步的,以林家为示范点的合作协议草案! 上面还有公社和卫生院初步沟通同意的签章! “这……这是?”林西西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这份东西,意味着她的药材种植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得到了公社层面的认可和支持,甚至可以扩大规模,形成一个小型的生产点! “我跟张院长和公社书记都聊过了。”霍北南解释道,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都觉得你的想法很好,药材质量也过关,愿意支持试试。这份草案你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明天再去沟通。” 林西西的手指微微颤抖,逐字逐句地看着那份草案。 上面明确了公社提供部分土地和技术支持,会派农技员指导,卫生院负责按约定价格收购符合标准的药材。 而林家负责具体种植管理和初级加工。 这简直是她梦里都不敢想的好事! “霍北南……你……你怎么做到的?”她声音有些发哽,眼圈不自觉又红了。 她知道,在这个年代,要推动这样一件新鲜事,需要多少努力和说服工作。 他肯定费了不少心力和人情。 “没什么,正好政策也有鼓励副业和合作经济的风向,你的东西确实好,他们没理由不支持。” 霍北南轻描淡写地带过,目光落在她激动的脸上,“你觉得怎么样?”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林西西用力点头,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份东西,不仅仅是一纸协议,更是她事业走向正规化的第一步,是对她所有努力的最大肯定!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默默为她争取来的。 第72章,等我回来。 她看着霍北南,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显得格外可靠。 心里那股暖流汹涌澎湃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想说点什么感谢的话,却又觉得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 她看着他,吸了一口气,非常认真地说:“霍北南,谢谢你。” 霍北南看着她清澈的眸子,里面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和干劲, 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嗯。后面就要靠你自己辛苦了。” “我不怕辛苦!”林西西立刻保证道,手紧紧捏着那份协议。 有了这份协议草案,林西西干劲更足了。 她拉着霍北南,连夜商量着具体的规划,哪块地种什么,产量预计多少,需要增加哪些工具,账目怎么记更清晰……两人头碰着头,在油灯下讨论了很久,气氛热烈而专注。 接下来的几天,霍北南陪着林西西跑公社、跑卫生院,最终敲定了合作协议。 他还利用最后几天假期,帮林西西把新划拨下来的那块地也深翻平整好了,并且手把手教她怎么使用新做的烘干箱。 离霍北南归队只剩三天了。 林母开始悄悄地张罗着,想弄点好的给他饯行。 林西西心里也莫名地生出一丝不舍,但她没好意思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把他的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晒得满是阳光的味道。 这天晚上,月色很好。两人忙完一天的话,坐在院子里乘凉。 霍北南忽然开口:“我后天早上的车。” 林西西正摇着蒲扇的手顿了一下,“嗯”了一声:“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没什么东西,一个包就够了。”霍北南看着远处沉静的田野,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家里这边,以后有什么事,就去公社找王秘书,或者给部队写信。协议刚起步,遇到难处别硬扛。” “我知道。”林西西点头,“你放心,我能处理好。”经过这段时间,她比以前更加自信了。 “嗯。”霍北南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只有夏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过了一会儿,霍北南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转过头,看向林西西。 月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 “林西西,”他叫她的名字。“等我下次回来。” 这句话很简单,甚至没有明确的承诺。 但林西西却听懂了里面包含的未尽之意。 她的心猛地跳快了几拍,脸颊有些发烫,幸好夜色遮掩了她的窘迫。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蒲扇的边缘,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霍北南似乎松了口气,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重新看向远处的月光。 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安静的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酝酿,温暖而悸动。 他们都明白,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和共同奋斗,有些种子已经深埋心底,只待时间来让它生根发芽。 霍北南走的那天,天刚蒙蒙亮。 林母早早起来,煮了一锅面条,还特意卧了两个荷包蛋。 林西西也起来了,默默地把晾凉的白开水灌进他的军用水壶里。 饭桌上很安静,只听得见吃面的声音。 林母不住地叮嘱霍北南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霍北南一一应着,话不多,但听得很认真。 吃完早饭,霍北南拎起那个简单的行李包。 林母红着眼眶把他送到院门口,又叮嘱了好几句。 林西西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水壶。 “爹,娘你们回吧。我走了。”霍北南在院门口站定,对林大山和林母说道。 “哎,路上慢点,到了给家里捎个信。”林母抹了下眼角。 霍北南点点头,目光转向林西西,伸出手。 林西西把水壶递给他,两人手指短暂地触碰了一下,又飞快地分开。 “家里……辛苦你了。”霍北南看着她,声音不高。 “嗯。你也是。”林西西低下头,感觉脸上有点热。 霍北南没再说什么,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村口走去。 晨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坚定而挺拔,渐渐消失在晨雾弥漫的村道上。 林西西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突然少了点什么重要的东西。 直到母亲叫她,她才回过神来,转身回了院子。 霍北南一走,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但又似乎完全不同了。 林西西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药材事业上。 有了公社和卫生院的初步协议,她干劲十足。 新开辟的土地需要精心照料,幼苗需要间苗、施肥、除草。 她和父亲一起,起早贪黑地忙活在药材地里。 她还抽空去了几趟卫生院,跟张院长详细讨论了第一批合作药材的品种,数量和质量要求。 张院长很欣赏她的认真劲,又给她介绍了两本更专业的药材种植和炮制书籍。 日子忙碌而充实。 白天累得浑身酸痛,晚上倒头就睡,根本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看到院子里霍北南修缮过的棚子、他用过的工具时,林西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沉默却可靠的身影,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思念和安心感。 她开始定期给霍北南写信。 信里没什么甜言蜜语,大多是汇报家里的情况。 药材长势怎么样,和卫生院的合作进展,父母身体如何,村里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写得琐碎而真实,像一本生活流水账。 霍北南的回信通常不太及时,篇幅也不长,字迹刚劲有力。 内容同样务实,提醒她注意雨季防涝,建议她哪种药材可以尝试套种,告诉她遇到麻烦可以找谁帮忙,偶尔也会简单提一句部队生活很充实,让她勿念。 他们的通信就像他们之间的相处,平淡,克制,却有着一种扎实的温暖和默契。 每一封收到的信,林西西都会仔细看好几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在一个铁盒子里。 一个月后,林西西收到了一个包裹,是霍北南寄来的。 里面除了几本她提过的县里买不到的专业书,还有一小包包装仔细的糖果和一双崭新的适合下地干活戴的劳保手套。 林西西拿着那双手套,心里暖烘烘的。 糖果她分给了父母和邻居家的小孩,手套却舍不得戴,只有在特别累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看看,仿佛能从中汲取到力量。 药材园子在她的精心打理下,迎来了第一批药材,按照合同供给卫生院的药材也顺利交付,结算的款项让家里的经济状况改善了不少。 林西西用自己的劳动所得,给家里添置了新的农具,给母亲扯了块新布料,还给父亲买了两瓶好酒。 村里人看着林家的变化,看着林西西越来越自信能干的模样,议论的风向也有了变化。 “大山家这闺女,真是不得了!” “可不是嘛,谁能想到呢?这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了!” “还是北南有眼光啊……” 林西西听到这些,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她的世界已经变得更大,目光早已投向更远的地方。 她站在郁郁葱葱的药材地里,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望向远方湛蓝的天空。 第73章,林西西,同志百闻不如一见 时间步入初秋,林西西的药材种植事业逐渐步入正轨。 与卫生院的合作稳定,新一批的药材长势喜人,她开始琢磨着尝试炮制一些价值更高的成药。日子忙碌却充满盼头。 这天,公社通知各个生产队,县里新分配来一批知青,其中有一位叫李瑶瑶的女知青,因为有一定文化基础,被暂时安排到公社卫生院帮忙整理药材档案,同时也需要下到各大队熟悉情况,第一个点就定在了药材种植颇有起色的红星公社。 消息传到林家时,林西西并没太在意。 知青下乡是常事,来公社帮忙也正常。 然而,当李瑶瑶真正出现在红星公社时,却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她和其他风尘仆仆的知青不太一样,穿着洗得发白但依旧看得出料子不错的列宁装,两条乌黑的辫子梳得一丝不苟,皮肤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显得很有书卷气。 她说话带着点城里人的口音,语气温和,但眼神里总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优越感。 她被公社干部领着熟悉环境,正好转到了林西西家附近的药材地。 当时林西西正和父亲在地里忙着给黄芩除草,满手泥土,额上带着汗。 公社干部笑着介绍:“瑶瑶同志,这就是我们公社现在搞得最好的药材种植户,林西西同志。西西,这是县里派来卫生院帮忙的李瑶瑶同志,知识分子哩!” 林西西直起身,擦了把汗,客气地朝李瑶瑶点了点头:“李同志你好。” 李瑶瑶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西西,目光在她沾满泥土的裤脚和粗糙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嘴角扬起笑意:“林西西同志,你好,早就听说了你的名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夸奖,但细品却有点微妙。 林西西微微蹙眉,感觉这话有点怪,但也没多想,只当是城里人的客气方式。 “都是公社领导支持和大家帮忙。”她客气地回了一句。 李瑶瑶却仿佛来了兴趣,走近几步,看着地里的药材,开始侃侃而谈。 “黄芩,性苦寒,归肺胆,脾,大肠,小肠经。清热燥湿,泻火解毒,止血安胎。炮制方法很讲究呢,林同志这些看起来长得不错,不知道炮制工艺跟不跟得上?药效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她这番话,听起来是专业,但语气里那股指点江山的味道,让旁边的林大山都听得有点不自在。 林西西倒是很平静,她点点头:“李同志懂得真多。炮制是跟着老师傅学的,卫生院张院长也指导过,目前交过去的货,卫生院还没反馈过问题。” 李瑶瑶笑了笑:“那就好。我也是多嘴了,毕竟关系到用药安全嘛。对了,” 她话锋一转,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听说林同志的爱人是位军人?叫霍北南?” 林西西心里咯噔一下,警惕地看向她:“是的。李同志认识?” 李瑶瑶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羞涩:“何止认识。我和北南哥算是一起长大的,他家和我家是旧相识。没想到他后来参军去了,更没想到……他居然娶妻了。” 她说着,目光再次落到林西西身上,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会是你”。 林西西瞬间明白了那股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 她面色不变,心里却冷了几分:“是嘛,那挺巧的,他没怎么提过以前的事。” “北南哥就是那样,话少,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李瑶瑶语气亲昵,仿佛她才是那个最了解霍北南的人。 “他小时候可倔了,但是特别有正义感,总是保护别人……没想到现在在部队也很有出息。林同志,你真是好福气。” 这话听着像是羡慕,实则句句都在标榜她和霍北南关系不一般,暗指林西西配不上霍北南。 林西西不想再跟她多说,直接道:“李同志要是没别的事,我们这活儿还没干完。地里脏,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李瑶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也是,那不打扰你们忙了。我以后就在卫生院帮忙,关于药材方面,说不定还有很多需要向林同志请教的地方呢。”她特意加重了请教两个字,然后才转身,跟着公社干部缓缓地走了。 等她走远,林大山啧里一下,眉头微微皱起:“这女娃娃,说话阴阳怪气的!” 林西西没说话,只是继续低头除草,心也有些不舒服。 霍北南的青梅竹马?还是个有文化的知青?看她那架势,明显来者不善。 接下来的几天,李瑶瑶借着整理药材档案和学习的名义,时不时就往林西西这边跑。 她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明显,说话更加客气,但字里行间总透着一股优越感和对林西西的轻视。 一会儿说:“林同志,你这记录方式太原始了,我教你用表格吧,虽然你可能看不懂……”; 时不时又提起:“听说北南哥在部队表现特别好,前途无量呢。林同志,你可得努力跟上他的脚步啊,不然以后差距大了,共同语言就少了……” 甚至还好心地提醒:“这草药性子烈,炮制的时候可得小心,听说以前有人因为操作不当中了毒呢……当然,林同志经验丰富,应该不会的。” 林西西开始还忍着,后来实在烦了,便不冷不热地怼回去:“李同志的好意心领了。我的方法虽然土,但管用就行。至于炮制,不劳李同志费心,出了问题我负责。” 李瑶瑶每次被怼,也不生气,只是露出一种你不识好歹,我好心被你当驴肝肺的委屈表情,反而让不知情的人觉得林西西咄咄逼人。 这天,李瑶瑶又来了,正好碰到林西西在收晒好的药材。 她看着林西西利落的动作,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我真羡慕你,林同志,能天天待在这里,守着这片地。不像我,虽然暂时在这里帮忙,但心里总是记挂着更广阔的天地和更有意义的事情。北南哥以前也常说,好男儿志在四方……” 林西西停下手里的活,冷冷地看着她:“李同志,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瑶瑶迎上她的目光,推了推眼镜,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的挑衅:“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北南哥,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真难为你们能在一起生活。” 林西西正要开口,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适不适合,外人没资格评判。” 林西西和李瑶瑶同时一愣,转过头去。 只见霍北南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院子门口,身姿笔挺,脸色冷峻,目光如刀般落在李瑶瑶身上。林西西和李瑶瑶同时愣住,猛地转头看向院门口。 霍北南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肩上依旧背着那个简单的行李包,显然是刚赶回来。 他脸色冷峻,眉头微锁,锐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李瑶瑶身上。 “北……北南哥?”李瑶瑶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惊喜又带着点委屈的笑容。 下意识地理了理鬓角的头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霍北南没接她的话,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便转向林西西,眼神里的冷意缓和了些许,声音也低沉下来:“我回来了。” 林西西看着他,心里那点因李瑶瑶而起的烦躁和憋闷,瞬间平复了大半。 她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关系:“嗯。吃饭了吗?” “在公社吃过了。”霍北南说着,迈步走进院子,直接无视了还站在一旁的李瑶瑶。 走到林西西身边,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装着药材的簸箕,“这些要收进棚里?” “对,这边架子上的都要收进去,看样子晚上可能下雨。”林西西指了一下旁边晾晒架上的几层药材。 “好。”霍北南应了一声,便动手开始干活的,动作麻利,仿佛李瑶瑶根本不存在。 第74章,你的东西不合格! 李瑶瑶被彻底晾在了一边,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僵硬尴尬。 她看着霍北南对林西西那自然而亲昵的态度,再对比他对自己的完全无视,心里又酸又气。 她不甘心地往前跟了两步,声音提高了些,试图重新吸引注意:“北南哥!我跟你说话呢!我们好歹这么久没见了,你……” 霍北南停下手里的动作,终于转过身,正面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语气中带着疏离感。 “李瑶瑶同志,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因为公事,可以去公社办公室谈。如果是私事,”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继续低头整理药材。 仿佛没听见他们对话的林西西,语气更淡了淡道:“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需要私下谈的旧事。” 一句李瑶瑶同志,并没有什么需要私下谈的旧事,像两记冰冷的耳光,狠狠扇在李瑶瑶脸上。 彻底打碎了她刚才刻意营造的熟稔和亲昵。 她的脸瞬间涨红,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睛微微睁大。 “北南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小时候……” “小时候的事很久远了。”霍北南冷漠打断她。 “人都是要向前看的。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的爱人就在这里。” 他说着,目光再次落回林西西身上,虽然林西西背对着他们,但她的耳根却微微泛红了。 霍北南这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任何暧昧和拖泥带水。 李瑶瑶彻底哑口无言,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温婉知性的模样。 她看着霍北南冷硬的侧脸,又看看始终没回头却明显被霍北南护着的林西西,一股强烈的嫉妒和不甘涌上心头。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狠狠一跺脚,转身快步走了,背影带着狼狈和怒气。 院子里终于清静了。 霍北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手里的活。 林西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任务结束,有几天假。”霍北南答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以后她再来烦你,不用理会。直接让大队干部处理就行。” 林西西“嗯”了一声,心里那点因为李瑶瑶而起的疙瘩,被他这干脆利落的态度彻底抚平了。 她没想到他会回来得这么及时,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维护她,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李瑶瑶,一起很快把药材收进了棚子。 晚上,林母做了几个好菜给霍北南接风。 饭桌上,霍北南简单说了说部队的情况,又问起家里和药材地的近况,气氛融洽温馨。 饭后,林西西洗好碗出来,看到霍北南正站在院子里,看着新扩大的药材地。 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 “那个李瑶瑶……”林西西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但一时又不知该怎么问。 霍北南侧过头看她,月光下他的眼神很深邃:“很多年没见了,只是小时候的邻居,不算熟。” 他解释道,“她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她那个人,一向自我感觉良好。” 林西西听着他这毫不客气的评价,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原来他什么都清楚。 “我没往心里去。”她说,“就是觉得有点烦人。” “嗯。以后不会了。”霍北南的语气很肯定,仿佛他说不会,就真的不会再让李瑶瑶来打扰她。 两人又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晚风轻拂,带着药材的清香和秋夜的凉意。 “地里的事,辛苦你了。”霍北南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做得很好,比我想的还好。” 这直白的夸奖让林西西愣了一下,随即心里像喝了温水一样暖融融的。 她摇摇头:“没什么辛苦的,我喜欢做这个。” “喜欢就好。”霍北南看着她,目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下次回来,我应该能待更久一点。” 林西西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李瑶瑶的出现像一段令人不快的插曲,但霍北南的及时归来和明确态度,反而像一阵风,吹散了那点阴霾,让两人之间那种含蓄却扎实的情感联系,变得更加清晰和坚定起来。 霍北南这次假期虽然短,但每天都陪着林西西在地里忙活,或者一起研究药材的炮制。 两人话依然不多,但默契十足,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分别的日子转眼又到了。 霍北南再次离开后,林西西的生活重心彻底回到了她的药材事业上。 与公社、卫生院的合作稳步推进,她扩大了种植品种,改进了炮制方法,还成功试制出了效果颇佳的冻疮膏和活血化瘀膏,不仅在卫生院广受好评,在公社也打开了销路。 日子忙碌而充实,林西西干劲儿十足。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霍北南的明确态度虽然暂时震慑了李瑶瑶,却并未让她真正死心,反而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和嫉妒。 她觉得自己一个城里来的知识青年,样样都比那个土里土气的林西西强,凭什么霍北南眼里只有她? 李瑶瑶不再直接上门挑衅,而是开始利用自己在卫生院整理档案偶尔协助管理药材采购记录的便利,耍起了小心思。 一次,林西西按照约定,送来一批精心炮制的柴胡。 负责验收的本来是张院长信任的老药剂师,偏巧那天老药剂师家里有事请假了,临时由李瑶瑶代为核对。 李瑶瑶拿着单子,戴着白手套,仔仔细细地翻检着箩筐里的柴胡,动作慢条斯理,眼神挑剔。 “林西西同志,”她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傲慢,“你这批柴胡,色泽不太均匀啊?你看这边,还有少许未清理干净的须根。这不符合我们卫生院的入库标准吧?” 林西西微微蹙眉。 这批柴胡是她严格按照要求炮制的,品相甚至比以往的还要好些。 她平静地回答:“李同志,这批柴胡的炮制火候和清理都是按标准做的,张院长之前都认可的。如果你有疑问,可以等王师傅回来再验收。” “王师傅是王师傅,现在是我在负责。”李瑶瑶抬了抬下巴,语气有些不耐烦。 “卫生院的用药安全是第一位的,不能有丝毫马虎。这批货,要么你拉回去重新筛检清理,要么就只能按次品降价收购了。不然我没法签字入库。” 她的话听起来冠冕堂皇,挑不出大错,却明显是在故意刁难。 周围几个卫生院的工作人员看着,也没人好出声说什么,毕竟李瑶瑶说的好像也在理。 林西西看着李瑶瑶那副假公济私的嘴脸,心里明白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不想在卫生院里跟她起冲突,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好。这批货我先拉回去。等王师傅上班,我直接送过来请他验收。” 说完,她不再看李瑶瑶,利落地把药材重新装好,拉着板车走了。 虽然受了点气,但她绝不肯降低自己药材的质量标准,更不愿被李瑶瑶拿捏。 后来,还是张院长得知了这事,把李瑶瑶说了一顿,亲自验收了那批柴胡,质量完全过关。 但李瑶瑶私下里却跟人抱怨,说林西西仗着和院长熟,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她严格把关反而得罪人,倒是给她自己赚了点同情分。 还有一次,林西西做的冻疮膏在公社卖得很好,有人用了效果显著,一传十十传百。李瑶瑶知道了,就在一些妇女社员闲聊时。 她故意地说:“这自己做的药膏啊,虽然可能有点效果,但毕竟不是正规药厂生产的,卫生条件成分比例都难说,用了万一有什么副作用,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还是去卫生院开正规药放心点。” 这些话悄悄传开,虽然没明着禁止,但也让一些原本想买的人心里犯了嘀咕,或多或少影响了一点林西西的生意。 这些小事像苍蝇一样,不致命,却时不时叮一口,让人膈应。 林西西不是没感觉,但她牢记霍北南的话,不想跟李瑶瑶多做无谓的纠缠,相信清者自清。 她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提升药材和药膏质量上,用更好的效果来说话。 期间,她和霍北南依旧通信。 她在信里轻描淡写地提了两次李瑶瑶在验收时要求比较严格、,但没多说那些小动作,只说自己会把质量做得更好,让对方挑不出毛病。 霍北南回信时,让她下次送货如果再有困难,可以直接去找张院长或者公社王秘书,别自己忍着。 第75章,李瑶瑶居然如此恶毒 年关将近,霍北南来信说春节有任务,不能回来,随信寄了围巾和津贴。 林西西虽然失落,但也理解。她用津贴置办了丰盛的年货,把家里布置得喜气洋洋。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正热热闹闹地准备吃年夜饭。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林西西同志在家吗?” 林西西出门一看,竟是李瑶瑶。 她穿着呢子大衣,围着围巾,手里还提着两包点心,脸上挂着笑,但眼神里却没什么温度。 “李同志?有事吗?”林西西有些意外,站在门口没让她进去。 “哦,没什么大事。”李瑶瑶笑了笑,“听说北南哥今年又不回来过年了?想着你一个人……哦不,你们一家人过年可能冷清,正好公社给知青发了点年货,我吃不完,给你们送点过来。顺便啊,也好心提醒你一下,”她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说道。 “这自己在家做药膏卖,还是小心点好,最近听说上面可能会严查这种私下买卖呢,别大过年的惹上麻烦。” 这话听起来像是提醒,实则充满了幸灾乐祸和威胁的意味。 林西西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看着李瑶瑶那副假惺惺的样子直接拒绝:“谢谢李同志好意,点心你拿回去自己吃吧。我们家的年货够丰盛,不冷清。至于我的药膏,都是正规和卫生院合作的,手续齐全,不劳你费心。” 李瑶瑶碰了一鼻子灰,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冷哼一声:“哼,不识好人心!等你真出了事,别后悔!”说完,拎着点心气呼呼地走了。 林西西关上门,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这个李瑶瑶,真是阴魂不散,大过年的都不让人安生。 但看着屋里温暖的灯光和父母关切的眼神,她很快把这点不愉快抛在脑后。 她不会让这种人影响自己的生活。 她相信,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把事情做好,就不怕这些事情。 这个年,她依然过得热闹而充实。只是心里更加盼望着霍北南下次归来。 也许,只有他在,才能彻底让李瑶瑶这种人死心。 开春后,土地化冻,万物复苏。 林西西今年雄心勃勃,她不仅精心照料着与卫生院合同规定的药材,还将去年攒下的积蓄大部分投入,托人从外地高价购买了一些天麻和党参的种苗。 这两种药材经济效益高,但种植技术要求也高,风险不小。 林西西查阅了大量资料,又在张院长的引荐下,写信向县里一位老药农请教,做足了准备。 她把家后院阳光最充足的一块地精心整理出来,准备专门用于试种这些珍贵种苗。 这件事她做得很低调,生怕出什么差错。 李瑶瑶却一直暗中留意着林西西的动向。 她看到林西西神神秘秘地弄来些没见过的种苗,又如此宝贝地侍弄那块地,断定林西西肯定在搞什么能赚大钱的新花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天傍晚,天色昏暗,社员们大多收工回家了。 李瑶瑶借口散步,鬼鬼祟祟地溜达到林家院子附近。 她看到林西西和林大山还在远处的地里忙活,院里静悄悄的。 那几个装着珍贵种苗的布袋,就放在屋檐下的阴凉处,旁边还有几个水桶和农具。 李瑶瑶眸子微眯起,心头冒出一个想法。 她记得以前无意间听人说过,有些强力除草剂或者搞卫生用的碱水,如果沾到幼苗上,很容易就能把它们烧死。 她心脏怦怦直跳,四下张望确认没人,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这是她前几天从卫生院打扫卫生的工具房里偷偷弄来的一点碱粉。 她迅速将碱粉倒进旁边一个装着清水的桶里,用手胡乱搅了搅,然后舀起一大瓢,狠狠地朝那几个种苗袋子泼去! 带着刺鼻气味的水渍迅速浸湿了布袋。 李瑶瑶做贼心虚,也不敢久留,慌忙将水瓢扔回桶里,把那个空纸团塞进口袋,快速地溜走了。 过了一会儿,林西西和父亲才忙完地里的话,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 天色已黑,又惦记着可能会下雨,他们并没注意到屋檐下那几个种苗袋子的异常,只是赶紧把东西都归置了一下,就进屋吃饭休息了。 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 林西西惦记着她的宝贝种苗,早早起来就去查看。 当她拿起那几个湿漉漉的布袋时,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袋子里原本饱满健康的种苗,此刻摸上去却有种不对劲的黏腻感,凑近一闻,除了泥土和种苗本身的气息,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刺激性气味! 她赶紧打开袋子,只见里面不少种苗的表皮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腐蚀和变色现象! 尤其是一些已经开始萌动、露出嫩芽的,芽点明显萎蔫发黑! “怎么会这样?!”林西西脸色瞬间白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这些种苗可是她花了巨大心血和积蓄才弄来的! 父亲林大山闻声过来,一看这情形,也急了:“这……这是咋回事?昨天还好好的!难道是淋雨霉了?不对啊,这看着不像……” 林西西冷静下来。 她仔细观察着袋子和地上的水痕,又凑近那个昨天放在旁边现在只剩半桶水的水桶闻了闻。 那股淡淡的刺激性气味更明显了些! 绝不是普通的雨水!这水有问题! 是谁?谁会干这种缺德事?! 林西西瞬间怒了,心里着急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 突然……两只麻雀的对话传入她耳里。 【昨天那个女人泼的什么东西,好臭好臭的!】 【对啊!好臭好臭的】 林西西瞬间警惕起来,集中精神和麻雀沟通道。 “你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者说有没有人来过我家?” 【西姐西姐,昨天有一个穿着蓝格子衣服!梳辫子的女人,不知道往里面泼了什么东西】 【瑶瑶!,瑶瑶!那个女人叫瑶瑶】其中一只麻雀摇头晃脑的说着。 是李瑶瑶?!她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 林西西眼神里带着震惊,心中一股怒火,但……此刻更重要的是挽救她的种苗! 她强压下立刻去找李瑶瑶算账的冲动,对父亲急声道:“爹,这水被人动了手脚!不是雨水!快,帮我打几桶干净的井水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所有被污染的种苗倒进一个干净的大木盆里,用大量清凉的井水反复冲洗浸泡,试图稀释掉那些有害的碱液。 她心里在滴血。 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多少…… 林大山虽然不明白女儿怎么那么肯定是有人搞鬼。 但看她脸色凝重焦急,也知道事情严重,立刻帮忙打水。 冲洗浸泡了好几遍后,林西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必须抢时间! 她立刻将处理过的种苗拿到通风处晾干,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将它们播种到早已准备好的地里。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希望它们的生命力足够顽强,能扛过这一劫。 做完这一切,林西西才直起腰,眼神变得冰冷。 她看向公社的方向。 证据已经被她冲洗用了,空纸包肯定也被李瑶瑶处理掉了。 直接去对质,李瑶瑶绝不会承认。麻雀的话,她更不能跟别人说。 但这口气,她绝不能咽下! 她想了想,没有声张,而是像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只是暗中更加留意李瑶瑶的动向和李瑶瑶与别人的交谈。 过了两天,她听到有知青点的人闲聊,说李瑶瑶最近好像有点心神不宁,还偷偷打听碱水弄到手上会不会伤皮肤之类的话。 林西西心里更有数了。 她又耐心等了几天,直到确认她那批经过紧急处理的种苗,大部分竟然顽强地存活了下来,虽然出苗率肯定受了影响,长势也比预期的慢一些,但总算没有全军覆没! 第76章,寒冷的晚上。 这时,她才去找了妇女主任和民兵连长,没有直接说李瑶瑶破坏,而是反映了一个情况。 说发现有人从卫生院拿了不属于医疗用途的东西,并且可能用于不正当的地方,建议公社查一查卫生院的物资管理,尤其是那些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比如工具房,以免公家财产被私自拿用。 公社方面对此很重视,果然派人去查了。 这一查,虽然没直接查到李瑶瑶头上,但却加强了对卫生院物资的管理,也间接敲打了所有有类似心思的人。 李瑶瑶做贼心虚,听说公社突然检查卫生院物资,吓得够呛,好长一段时间都提心吊胆,安分了不少。 她看到林西西的种苗居然没死光,心里又气又怕,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林西西虽然没有拿到确凿证据将李瑶瑶彻底扳倒,但成功地挽救了大部分损失,并且敲山震虎,让李瑶瑶收敛了许多。 经过这次有惊无险的危机,她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人心的险恶,也更加谨慎地保护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这件事,她同样在给霍北南的信中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只说“种苗出了点小问题,但已经解决了,以后会更小心”。 霍北南的回信依旧简短,有力量。:“一切小心。需要什么种子,下次我想办法。” 之后的日子里林西西更小心地照顾着那片差点被毁的药田,每天都要去看好几次。 那些救回来的苗子长得虽然慢了些,但总算一天天变绿,扎稳了根。 她也松了一口气。 李瑶瑶自从上次被暗中警告后,确实老实了不少。 见到林西西就躲着走,眼带着几分不甘心和嫉妒,不过更多了些害怕和想不通。 她怎么也不明白,那么浓的碱水泼下去,这些苗子怎么还能活? 这林西西还真的有点本事。 春耕刚结束,一场突然的倒春寒就袭击了林家村。 北风呼呼吹了两天,温度一下子降了很多,晚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大伙儿赶紧给刚长出来的庄稼苗盖上了草帘子和破麻袋保暖。 林西西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她那片本来就被破坏过的药苗比普通庄稼更娇弱,能扛过这次冷天吗? 这天傍晚,风越来越冷,林西西愁眉苦脸地站在地边。 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落院子里,林西西手里拿着东西,给他们喂吃的。 【谢谢西姐,天气好冷啊!虫子都藏起来啦!】 【谢谢西姐!谢谢西姐,好吃好吃!】 【不过西姐,那些小嫩芽要冻坏啦!】其中一个麻雀一边吃,一边说着。 【对啊,对啊!晚上会更冷!水缸边都结冰啦】 听着麻雀们的话让林西西心里更凉了。 根据它们的预报,今晚会比想象中还冷。 光靠那点草帘子,根本不够用。 得想办法!绝对不能眼看着这些好不容易救活的苗子再出事! 她飞快跑回屋子里到处翻找。 能把家里能用的破棉絮,旧衣服都找出来了,但根本盖不住整片药田。 现在去买去借都来不及了。 “西西,咋了?急成这样?”林大山看女儿翻箱倒柜,急地团团转,赶紧问。 “爹,今晚要下重霜,咱家药苗刚缓过来,肯定扛不住!盖的东西不够啊!” 林西西急得眼泪都要掉了。 林大山也急了:“这……这可咋办?现在找主任也来不及分东西了……” 就在这时,林西西一眼看到灶膛,眼睛瞬间亮起来,心中有了主意! “爹!快!帮我把灶膛里烧完的草木灰都弄出来!再去隔壁王婶家,李奶奶家问问,把她们的草木灰都借来,就说咱急用,明天一定还新的!” 林大山虽然不明白为啥,但看女儿这么坚决,立马照办。 林西西自己也跑去几家关系好的邻居那儿着急地解释。 乡下人家,最不缺的就是灶膛里的草木灰。 大家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啥用,但看她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都爽快地让她连盆端走。 没多久,林家院子里就堆了好几大盆黑乎乎的干草木灰。 “西西,这灰有啥用啊?”林大山看着几盆灰,还是不明白。 “爹,别问了,快帮我一起撒到地里去,薄薄地盖在苗圃土上就行,快!天快黑了!” 林西西没时间详细解释草木灰能保温防冻的道理,端起盆子就往外跑。 父女俩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拼命地把干草木灰均匀地撒在药田的垄上,特别是小苗的根旁边。 等忙完,天已经漆黑,寒风打在身上牙齿都忍不住的打架。 晚上,林西西一夜没睡着,听着窗外北风呼呼吹,心里乱七八糟的。 草木灰这办法是她上辈子隐约记得的土法子,到底行不行,她心里也没底。 天刚蒙蒙亮,风还在吹,但小了一些。 林西西一下子跳起来,披上棉袄就冲了出去。 跑到地头一看,她长长松了口气,眼睛有点发热。 邻居家那些只盖了草帘的庄稼嫩叶上,都盖着一层明显的白霜,有些叶子边已经冻蔫了。 而她的药田,因为盖了一层深色的草木灰,能吸热保温,垄上的白霜少多了! 她小心地拨开一点灰,下面的土还是松软的,贴地的小苗叶子虽然也有点蔫,但没有明显的冻死痕迹! 成功了!她的土办法管用了!这些宝贝苗子又扛过一劫! 早上,社员们都在地里看冻情,不少人为冻坏的庄稼发愁。 看到林西西家药田的情况,都惊讶地围过来。 “咦?西西,你家地咋回事?霜冻好像轻点?” “这黑乎乎的是啥?草木灰?” “这灰还能防冻?” 林西西这次没藏着,大方地说了用干草木灰保温的方法。 “我也是急得没办法才试试,想着深色吸热,灰也能隔点冷气,没想到真有点用。大伙以后要是遇到急霜冻,草帘不够用,可以试试这个土法子应应急。” 妇女主任也听说来了,看完后对林西西夸个不停:“好孩子!真机灵!关键时刻顶用!你这是给大伙又找了个救急的法子!” 第77章,培训。 地里的药苗熬过了冻,在林西西细心照顾下,一天一个样地长起来,绿油油的,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林西西每天忙完地里的活,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看医书,整理药材,日子充实却也盼着点什么。 因为上次的事情李瑶瑶,也稍微安分下来了,心里仍然不甘心,不过公社加强管理后,她也找不到什么空子可钻。 日子在忙碌和期盼中流逝,林西西与县医药公司的合作也正式启动。 她交付了第一批合同规定的柴胡和黄芩,质量一如既往的稳定优良,结算款项顺利到位,让她有了更多扩大再生产的底气。 她雇佣了同村两个手脚麻利人品可靠的年轻姑娘做帮手,手把手教她们药材的日常管理和采收注意事项。 她不再是单打独斗,开始有了一个小小的团队。 一天,张院长兴冲冲地来找林西西,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西西,好消息!县卫生局要搞一个农村中医药特色项目的评比,我们公社把你这个药材种植和药膏制作的项目报上去了!听说要是评上了,不仅有奖状奖励,还可能有机会去省里参加培训学习呢!” 林西西听了,面露喜悦,有些忐的说道:“院长,我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张院长眼睛一瞪,“你这规模,你这质量还有你自己琢磨出来的那些药膏。” “效果多好!这就是特色!这就是成绩!你赶紧准备一下,过几天县里可能会派人来实地考察。” 林西西得知消息后,晚上她写信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霍北南,字里行间充满了兴奋和紧张。 霍北南的回信很快,简单的回复:“好事。平常心对待,如实展示即可。你是最好的。” “你是最好的。”这四个字让林西西的脸颊微微发烫,心里却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充满了力量。 她开始精心准备,不仅将药材园收拾得井井有条,还将炮制好的药材和药膏样品整理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账本都做得更加规范美观。 几天后,县卫生局的考察小组果然来了,由一位姓刘的科长带队。 张院长和公社书记陪同着。 考察小组先是看了林西西的药材种植园。 当看到那一片生长的极好,管理精细的药材,尤其是了解到林西西还成功试种了天麻和党参时,刘科长频频点头,询问了很多技术细节,林西西都一一从容作答,说得条理清晰,实事求是。 接着,考察小组又看了林西西炮制药材的过程和自制的药膏。 林西西现场演示了如何熬制冻疮膏,并请来了几位用过药膏,效果显著的社员现场说法。 刘科长拿着那色泽纯正,药香浓郁的药膏,又听了大家的反馈,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不错,真不错!林西西同志,你很不简单啊!自力更生,刻苦钻研,不仅自己走出了路子,还带动了乡亲,这就是我们需要的典型!” 考察结束后不久,评比结果就出来了。 红星公社林西西的药材种植项目,被评为全县“农村中医药特色项目”一等奖! 大红奖状和一份丰厚的奖金送到了林西西手上。 公社还开了表彰大会,让林西西上台分享经验。 她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父母骄傲的笑容,乡亲们羡慕鼓励的眼神,心情激动得难以言表。 更让她惊喜的是,因为这个奖项,她真的获得了去省城参加一个短期中药材种植加工培训班的资格! 这意味着她可以走出红星公社,接触到更先进的知识和技术,见到更广阔的世界! 临去省城前,她收到了霍北南的信。 信里除了照例的叮嘱“注意安全,好好学习”。 还附上了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省城的地址和一个人名:“如有难处,可去找这位战友,我已打过招呼。” 林西西捏着那张纸条,心里暖暖的。 他总是这样,沉默却周到,在她人生的每一个重要关口,都悄然为她铺好垫脚石,却又从不干涉她的飞翔。 她将家和工作暂时托付给父母和两个帮手,带着憧憬和一丝忐忑,坐上了开往省城的汽车。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村庄和田地渐渐被城市的高楼取代。 林西西的心也随着视野的开阔而激荡起来, 她知道,这一次的学习之旅,将会为她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她的药材事业,必将迎来一个全新的阶段。 而她和霍北南,虽然依旧相隔两地,但彼此都在各自的轨道上努力变得更好。 省城半个月的培训,对林西西来说,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 她非常认真地学习着老师讲授的中药材规范化种植,病虫害防治,现代炮制技术以及初步的药理知识。 她第一次接触到合作社,规模化,品牌这些新鲜词汇,第一次看到现代化的烘干设备和实验室,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启发。 培训期间,她凭着霍北南给的那张纸条,找到了那位姓王的战友。 对方是省军区后勤部的一位干部,很热情,周末还带她参观了省里最大的药材市场。 看着琳琅满目,流通四方的各色药材,林西西更加坚定了要把家乡药材事业做大的决心。 培训结束,她带着厚厚几本笔记几样新式的小型加工工具和满脑子的新想法,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红星公社。 人还没到家,她被评为县里一等奖和去省城学习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公社。 她回到回家放下行李,林西西也顾不上休息,就迫不及待地去查看她的药材园。 离开半个月,园子在父亲和帮手的照料下依然生机勃勃,尤其是那天麻和党参,虽然经历坎坷,但已然扎稳了根,长势越发喜人。 第二天,她就带着从省城带回来的新式小铡刀和烘干温度计,去找张院长和公社书记。 “张院长,书记,我回来了!”林西西脸上带着自信光芒。 “这次学习,我学到了太多东西!我觉得,咱们现在的种植和加工方式,还能再提升!” 她拿出笔记,兴奋地分享着自己的见闻和想法。 “比如我们可以尝试小范围的地膜覆盖来提高地温,促进某些喜温药材的生长,炮制药材时,如果能更精确地控制火候和温度,药效能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再比如,我的药膏是不是可以尝试统一包装,打个简单的标识,慢慢做出自己的名声……” 张院长和公社书记听得连连点头,尤其是听到合作社规模品牌这些词时,眼睛都亮了。 这正是上级鼓励的发展方向! “西西啊,你这趟省城真是没白去!”公社书记拍板。 “你看准了就大胆干!公社一定支持你!需要协调土地还是人手,你尽管提!” 有了公社的明确支持,林西西干劲更足了。 她首先将从省城学到的新技术一点点应用到实践中。 尝试着给一小片党参苗盖上了地膜,严格记录烘干温度和时间,调整炮制工艺,甚至还设计了一个简单的“红星药材”标签,贴在她制作的药膏盒子上。 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采用了新方法炮制的柴胡,成色和药香明显更上一层楼。 贴了标签的药膏,拿到公社集市上,显得格外正规,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林西西没有满足于此。她心里酝酿着一个更大的想法。 就是成立一个药材种植合作社。 第78章,成立一个合作社。 她找到之前雇佣的两个帮手和村里另外几户比较开明,也种点药材的社员,详细给他们讲解了合作社的想法。 大家一起干统一品种和技术,销售渠道,风险一起承担,利益共享。 这样的话可以扩大规模,降低成本,也能更好地对接县医药公司这样的大客户。 起初大家还有些犹豫,但看到林西西确实有本事,而且她承诺免费提供技术指导,并用自己的销售渠道帮大家卖货,几户人家最终被说动了,愿意跟着她试试。 “红星公社药材种植合作社”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成立了。 林西西被推选为负责人。 虽然初期规模很小,只有五六户人家加入,但这无疑是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合作社的事情,她仔细地写信告诉了霍北南。 信里,她不再只是报喜,也会坦诚地说了遇到的困难,有的社员观念旧,不愿意改变老方法。资金还是有些紧张,想添置更好的设备钱不够。 霍北南的回信慢了几天,他并没有直接给她出主意,而是告诉她。 部队后勤部门也在探索和地方合作,建立一些军需药材的供应基地,或许可以帮她牵线搭桥,问问她的合作社是否符合条件。 同时,他告诉她,如果资金紧张,可以考虑先用合作社的名义,去信用社申请小额农业贷款,国家现在有这方面的政策支持。 这封信像一盏明灯,为林西西指明了方向。 她立刻着手准备材料,在公社的帮助下,成功申请到了一笔低息贷款。 同时,她也按照霍北南的提示,准备好了合作社的资料,等待着部队那边的消息。 日子在忙碌中飞逝。 合作社的药材在林西西的统一指导下,长势普遍好于往年。 她的药膏也因为口碑载道,开始有附近公社的供销社主动来找她订货。 这天,林西西正在合作社的地里查看药材长势,公社书记陪着两个穿着军装的人找到了她。 “林西西同志,这位是部队后勤部的赵干事,这位是刘技术员,他们是专门来考察我们的药材种植情况的!”公社书记激动地介绍道。 林西西有些惊讶,但是也瞬间明白。这一定是霍北南牵的线! 她稳住心神,落落大方地向两位军官介绍了合作社的情况,带着他们实地查看了药材园炮制场所和她的那些“宝贝”工具。 她讲得认真细致,眼神里充满了对这项事业的热爱和自信。 赵干事和刘技术员看得非常仔细,问了很多专业问题,林西西都一一作答,甚至还能提出一些自己摸索出的土办法,让两位技术员都啧啧称奇。 考察结束后,赵干事握着林西西的手说:“林西西同志,真是不简单!你们合作社虽然刚起步,但管理规范,药材质量过硬,尤其是你的这种钻研精神,非常可贵!我们回去会认真汇报,希望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送走部队的同志,林西西站在秋天的田野里,望着那片凝聚了她无数心血的药材园, 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 从一个人摆摊,到拥有自己的合作社,甚至可能成为部队的供应商……这一路走来,有汗水,有泪水,有挫折,也有贵人相助。 而那个远在军营的男人,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和最温暖的港湾。 部队考察组离开后,林西西和整个红星公社都沉浸在期待的喜悦中。 能否成为军需药材的供应基地,这不仅意味着稳定可观的订单,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荣誉。 林西西没有干等。 她利用申请到的贷款,购置了一台半自动的切片机和一台更精准的温控烘干箱。 新设备大大提升了炮制效率和品质的稳定性。 她组织合作社的成员集中学习新的炮制标准,严格要求,毫不含糊。 起初有几户老社员觉得她要求太严,有些抱怨,但看到经过规范炮制后的药材确实能卖上更好的价钱,也就渐渐信服了。 她还扩大了药膏的生产。 专门腾出一间屋子作为操作间,严格按照在省城学到的卫生标准来管理。 她设计的“红星药材”标签虽然简单,却逐渐有了点名气,甚至有人专门冲着这个标签来买。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推进时,霍北南来信了。 信里说,部队后勤部门经过综合评估,认为红星公社药材合作社规模尚小,目前完全供应军需还有困难,但对他们药材的质量和林西西这个带头人的能力非常认可。 因此,决定先签订一份试供应合同,采购一批常用的柴胡黄芩和一批林西西制作的冻疮膏,如果试用效果好,再考虑扩大合作范围和深度。 虽然没有一步到位,但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试供应也是供应!这意味着他们拿到了进入部队采购体系的敲门砖! 林西西拿着信,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她立刻召集合作社成员开会,宣布了这个喜讯。 大家群情振奋,纷纷表示一定要拿出最好的药材,不能给合作社给公社丢脸!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合作社都围绕着这份试供应合同运转起来。 大家严格按照林西西制定的标准进行采收筛选炮制,每一个环节都精益求精。 林西西更是住在了操作间,亲自监督药膏制作的每一道工序。 终于,第一批贴着“红星药材”标签。 品质极高的药材和药膏,带着全体合作社成员的期盼,被小心翼翼地装上货车,运往指定的部队后勤单位。 货发走后,大家心里都惴惴不安,等待着那边的反馈。 等待的日子里,林西西也没闲着。 她开始琢磨合作社下一步的发展。 军需订单虽然重要,但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尝试着联系了省城培训时认识的几位同学,打听其他地方的药材需求和价格,希望能开拓更多的销售渠道。 同时,她也意识到合作社要长远发展,不能只靠她一个人。 她开始有意识地培养那两个得力的帮手,让她们逐渐独立负责某一块事务,比如一个主要负责种植技术指导,一个主要负责炮制质量监督。 这天,一封来自部队的信件送到了她手上。 她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地拆开信。 信是部队后勤部的一位负责同志写来的,前面充分肯定了他们送来药材和药膏的优良品质,尤其表扬了冻疮膏的效果,在基层连队试用后反响很好。 但是,信的后半部分却指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产量和稳定性。 部队采购看重的是长期稳定大量的供应。他们这次试供应的量很小,但即使这样,合作社也是集中了全部力量才勉强按时完成。 如果将来扩大采购,以合作社目前的生产能力和组织方式,很难保证持续足量供应。 信的末尾,对方委婉地提出,希望合作社能进一步提升规模化规范化水平,并表示会持续关注他们的发展。 这封信像一盆冷水,让林西西从成功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她意识到,自己和小小的合作社,虽然凭借质量和一股韧劲获得了认可,但距离真正意义上的供应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79章,城里的新合作。 她没有气馁,反而被激起了更强的斗志。 她把信的内容和合作社的成员们坦诚布公地说了。 “部队首长说得对!”林西西看着大家。 “咱们的东西好,人家认可!但咱们现在就像个小舢板,偶尔能打点好鱼,但经不起大风大浪,也拉不动大网。要想真正把这事业做大,让咱们的红星药材走得更远,咱们就得把小舢板变成大渔船!” 她的话通俗易懂,说到了大家心里。 是啊,谁不想多赚钱?谁不想把事业做大? “西西,你说咋干,我们就跟着你干!”之前有些抱怨的老社员第一个表态。 “对!跟着你干!” 看到大家依旧信任和支持她,林西西心里暖暖的。 她拿出早就规划好的下一步方案,和大家说道。 “首先,动员村里更多农户加入合作社,扩大种植面积。” “其次,争取公社支持,看能不能批一块地,建一个更正规的晾晒场和加工坊。” “第三,我要再去一趟省城,不是学习,而是要去跑跑市场,找找更多的销路,不能只依赖部队一条线。” 她的规划清晰务实,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就在林西西准备再次大干一场的时候,她收到了霍北南的信。信里没提部队采购的事,只是简单说了说他最近的训练情况,然后在信的末尾,地写道: “近期可能有几天短暂假期,大概能回来一趟。” 看到这一行字,林西西的心跳骤然加速,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要回来了? 这么久没见,他怎么样了? 黑了?瘦了?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她深吸一口气,将信仔细折好,贴胸收好。 然后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因为常年劳作而肤色微深,眼神却格外清亮坚定的自己,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红晕,嘴角微微勾起。 看来,得抓紧时间把合作社近期的工作安排好了。 她想着,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窗外那条通往村外的路。 林西西把合作社的事儿挨个交代给两个帮手,又跟爹娘嘱咐好了照看家里和园子,这才揣上干粮和合作社的资料,踏上了去省城的汽车。 车一路颠簸,林西西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省城是大,机会多,可人生地不熟,她这点药材,真能闯出点名堂? 到了省城,林西西先找了个便宜的小旅馆住下。 第二天一早,就按着上次培训时打听来的地址,找到了城里最大的药材市场。 市场里头人来人往,各种药材的味儿混在一块儿,摊位上堆着山一样的药材包。 林西西凑近看了看人家卖的柴胡,黄芩,又摸摸闻闻,心里稍微有了点底论成色,她合作社种出来的,一点也不差! 她鼓起勇气,找了个看着面善的老板,递上自己带来的样品:“老板,您看看,这是我们合作社自己种的柴胡,炮制也精心,您这儿收不收?” 老板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又放嘴里嚼了嚼,点点头:“东西是不错,不过小姑娘,我们这都是大宗进货,你这量太小了,不够折腾的。再说,你这也没个牌子,不好卖啊。” 一连问了几家,说法都差不多。 要么嫌量少,要么说没听过红星公社,信不过。 一整天跑下来,林西西口干舌燥,腿都软了,却连一两都没推销出去。 傍晚,林西西垂头丧气地坐在市场外头的马路牙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脚发愣。 难道这省城的市场,真就挤不进来? 正犯愁呢,几只麻雀“扑棱棱”落在她不远处的空地上,蹦蹦跳跳地啄食着什么。 【累死啦!今天市场里掉出来的渣渣都比平时少!】 【就是就是,好多大车来来往往,吓得我都不敢下去!】 林西西心里一动,轻轻走过去,把手里的饼子掰了一小块捏碎,撒给它们。 小麻雀们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啄食。 【谢谢呀!】 【你人真好!】 林西西开口问道:“唉,这市场里的老板,怎么都不愿意要我的药材呢。” 一只胆子大点的麻雀一边啄饼渣,一边叽喳:【西头!他们喜欢去西头那个大房子!那里出来的车,都装得满满的!】 另一只也插嘴:【对!还有那个总穿蓝衣服,戴眼镜的人,好多人都找他说话!他说话管用!】 西头的大房子?穿蓝衣服戴眼镜的人? 林西西心里琢磨着,这估计是市场管理的大?也有可能批发商负责人。 她赶紧又问:“西头哪栋大房子?蓝衣服叔叔大概什么样?” 麻雀们七嘴八舌地比划着【高高的!门口有旗子!】 【眼镜亮亮的!头发有点少!】 虽然描述得颠三倒四,但林西西结合自己白天看到的景象,大概有了目标。 她又把饼子多捏碎了些犒劳这些小精灵:“太谢谢你们了!” 第二天,林西西直接找到了市场西头那栋挂著旗子的办公楼。 在门口等了快一上午,还真让她等到了麻雀说的那个穿蓝衣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别人都叫他“孙主任”。 林西西瞅准机会,在他单独一个人的时候迎了上去,壮着胆子说明来意,又把带来的样品和县里发的奖状复印件递给他看。 孙主任推推眼镜,看了看奖状,又仔细检查了药材样品,脸色缓和了些:“嗯,质量确实不错。你们还是个合作社?有想法是好的。不过我们市场对接的都是有规模,有稳定货源的合作方……” 林西西赶紧说:“孙主任,我们知道现在规模还小,但我们肯干,质量抓得严!这次来,也不指望能立刻达成多大合作,就希望您能知道有我们红星药材这么个地方,我们的东西真不差。以后万一有机会,希望能想到我们。” 她态度不卑不亢,话说得也实在。 孙主任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人,市场东区三排126号的刘老板,他那边有时会收一些品质好的散货,你先去他那儿试试。就说是我介绍的。” 林西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连声道谢。 找到刘老板的摊位,一提孙主任,对方果然热情了不少。 看了样品后,虽然要的量不大,但总算点头收下了一部分,价格也比林西西预想的要好! 还说了,如果货好,以后可以常联系。 林西西揣着第一笔省城卖药材得来的钱,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想着,赶紧再去联系一下培训时认识的同学介绍的那个药厂采购员,要是也能谈成,这次省城就算没白来。 她按照地址找到那家药厂,门卫通报后,等了好一会儿,一个自称姓王的采购员才慢悠悠地出来。 这人看着挺热情,把林西西带到会客室,听说她是孙主任介绍来的,又看了样品,连连夸赞:“好东西!真是好东西!你们合作社很有潜力啊!” 林西西一听,心里热乎乎的,觉得有门。 王采购话锋一转:“不过嘛,小林同志,你也知道,我们厂是大厂,进货要求高,手续也麻烦。要想长期合作,你得先表示点诚意啊。” 林西西忙问:“您需要什么诚意?” “这样,你先准备一批货,量不用太大,我们先试用。但是呢,”他压低声音。 “按照规矩,你得先交一笔保证金,确保货源稳定和质量过关。到时候货款里扣,一样的!” 林西西心里“咯噔”一下,直觉有点不对。 她留了个心眼,问:“大概要交多少保证金?合同能先看看吗?” “没多少,就五百块!合同好说,我回头让人准备,你下次来带钱带货,咱们一起签!”王采购说得天花乱坠。 第80章,可能所有的都保不住。 五百块!最近手头也有一些紧,毕竟钱都拿去买厂里的东西。 林西西犹豫了,说:“王采购,这事有点大,我得回去跟合作社大伙商量一下。” “行!机会难得,你们尽快啊!”王采购依旧满脸笑容。 林西西心事重重地离开药厂,越想越觉得不踏实。 这王采购太热情了,而且什么都答应得快,却拿不出实在的东西。 她拐到药厂门口旁的树荫下,想再琢磨琢磨。 这时,她看见一只大黄狗正懒洋洋地趴在墙角晒太阳。 她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它的头,把怀里仅剩的一小块饼子喂了它。 “大黄狗,跟你打听个事儿。刚才那个王采购,你常见到他吗?” 大黄狗吃了饼子,尾巴懒洋洋地摇了一下。 【他呀,常来常往,不过好些人来找他,都是高高兴兴进去,愁眉苦脸出来。前几天还有个老农蹲门口哭呢,好像就是被他骗了啥保证金,货也没送进去,钱也要不回来……汪觉得他不是啥好人!】 我去!果然有猫腻! 她赶紧谢过大黄狗,快步离开。 幸好她多留了个心眼,也多问了这么一句! 五百块钱,可就全打水漂了! 这省城跑市场,真是步步都得小心。 这大坑,差点就掉进去,幸亏了大黄狗提醒。 林西西站在省城喧闹的街上,深吸一口气。 虽然遇到了骗子,但也总算打开了刘老板那条线,不算全无收获。 她得赶紧回去,把刘老板这条线稳住,再慢慢想法子开拓其他靠谱的销路。 对了,霍北南……是不是快回来了?想到这儿。 只好先赶回去。 林西西从省城回来后,马不停蹄地召开了合作社全体会议。 她把省城之行的收获和教训原原本本地告诉大家,特别是差点被骗五百块保证金的事。 “大城市,机会多,但水也深。”林西西看着大家。 “咱们的东西是好东西,孙主任也认可,但咱们现在规模小,没名气,大客户看不上。” “那咋办?”一个老社员拍林拍手,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问。 林西西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她在省城的见闻。 “我琢磨了,咱们得走‘小而精’的路子。这第一,继续稳住刘老板这条线,按时按质交货,建立信誉。” “第二,我打听到省城有些专门做高端药材的药堂和养生馆,他们看重质量胜过数量,咱们可以试着接触。第三...” 她顿了顿,声音坚定起来:“咱们得有自己的牌子。我看了,省城里但凡卖得上价的药材,都有个响亮的招牌。咱们红星药材也要立起来!” 说干就干。 林西西设计了一个简单的商标图案一颗红五星下面衬着几株草药,请公社小学的老师帮忙画得端正些。 她又定制了一批简单的棉布袋子,印上商标和“红星药材”四个字,用来包装合作社的药材。 “这得花不少钱吧?”林大山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有些欣慰,但是又有些担心。 “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林西西信心满满。 “咱们的药材质量不比省城的差,差的就是个包装和名气。先把门面撑起来,价格才能上去。” 果然,换了包装后,同样的药材,刘老板给的价钱每斤提高了五分钱。 别小看这五分钱,几百斤下来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社员们看到了实惠,对林西西更加信服了。 然而,就在合作社渐渐有了起色时,新的困难接踵而至。 先是天气作怪。 连续半个月的阴雨让药材收割晾晒成了大问题。 好不容易天放晴,又赶上春耕,人手一下子紧张起来。 更让人头疼的是,合作社扩大种植后,原本的那口老井供水不足了。 新垦的药田离水源远,挑水灌溉成了大问题。 社员们每天光花在挑水上的时间就得两三个时辰,效率低下不说,还累得人仰马翻。 “这样不行,”林西西看着社员们疲惫的身影,心急如焚。 “得想个法子解决浇水的问题。” 她想起在省城培训时,老师讲过一种简单的滴灌方法,用竹筒连接起来,把水直接引到庄稼根部。 但合作社现在资金紧张,买不起现成的设备。 林西西为此而发愁,天天都在想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那天下午,林西西正在地里和社员们一起挑水浇灌,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田埂上。 是霍北南回来了! “你……回来了!”林西西手一抖,差点打翻了水桶。 霍北南大步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她肩上的扁担:“听说合作社遇到困难了?” 林西西点点头,把灌溉的难题说了出来。 霍北南听完,沉思片刻:“我在部队时,搞过农副业生产,也遇到过缺水的问题,可以试试土法滴灌。” 他详细解释道,可以砍些粗竹竿,打通竹节,在竹竿上钻小孔,然后一根接一根地连起来,从水源处一直引到药田。 这样水就能慢慢地,持续地渗到药材根部,既省水又省人力。 其中一个社员突到了什么,兴奋的说道:“唉!后山就有竹林啊!” “对啊!咱们可以去砍些老竹子!”其他附和道。 大家伙说干就干。 霍北南带着几个年轻社员上山砍竹,林西西则带着女社员们清理场地。 大家按照霍北南教的方法,很快制作出了一套简易的竹管滴灌系统。 当清澈的井水通过竹管缓缓流进干渴的药田时,社员们都欢呼起来。 这套土法滴灌系统虽然简陋,却实实在在地解决了合作社的燃眉之急。 但是很快新的问题又来了! 一天清晨,林西西发现合作社最好的那片柴胡地出现了异常。 叶片上出现了奇怪的斑点,而且蔓延得很快。 她急忙请来张院长查看。 张院长仔细检查后,脸色凝重:“这是柴胡根腐病,传染性很强,一旦蔓延开来,整片地都可能保不住。” 更糟糕的是,这种病很少见,连张院长也不太清楚具体的防治方法。 “除非能找到专门的农药,但县里肯定没有,得去省城找。” 张院长叹口气,“但时间不等人,等找到药回来,恐怕也晚了。” 林西西心急如焚。 这片柴胡是合作社的优质品种,要是保不住,损失将不可估量。 她试着用自己知道的土方子用大蒜水喷洒,但效果甚微。 病情一天天恶化,社员们的情绪也开始低落起来。 第81章,盼佳讯。 她悄悄来到地里,轻声呼唤着经常在这里活动的麻雀和昆虫。 很快,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在地头。 【西姐,找我们有什么事呀?】一只小麻雀歪着头问。 林西西急切地问:“你们知道这片柴胡是怎么了吗?为什么叶子会长斑枯萎?” 麻雀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我们知道!是地底下的小虫子在做坏!】 【对的对的!是一种白色的小虫虫,在吃根根!】 【它们怕一种味道,一种紫色小花的味道!】 林西西心里一动:“紫色小花?长什么样?在哪里能找到?” 【后山的背阴处有很多!】一只年长的麻雀说。 【那种花的花瓣揉碎了有很冲的味道,小虫虫都不喜欢!】 林西西立刻请霍北南帮忙,带着几个社员到后山寻找。 果然,在一片背阴的山坡上,他们找到了一大片紫色的野花。 采回来揉碎一闻,确实有股刺鼻的气味。 “这是紫花地丁。” 霍北南辨认出来,“确实有一定的驱虫功效。” 大家赶紧采集了大量紫花地丁,回来熬制成浓汁,喷洒在患病的柴胡上。 连续喷洒三天后,病害果然得到了控制。 新长出的叶片不再出现斑点,原本病恹恹的植株也开始恢复生机。 “成功了!”社员们欢呼雀跃,看着渐渐恢复生机的药田,个个喜笑颜开。 林西西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在地头跳跃的麻雀们。 这一次,又是她的朋友们帮了大忙。 危机过后,合作社的凝聚力更强了。 大家都对林西西心服口服,就连最初持怀疑态度的几个老社员,也彻底改变了看法。 霍北南的假期有限,很快就要返回部队。 临行前,他帮合作社规划了进一步的发展蓝图,还教大家如何预防类似的病虫害。 送走霍北南后,林西西更加专注于合作社的发展。 她不仅扩大了与刘老板的合作,还开始尝试联系省城的一些药堂和养生馆。 送走霍北南,林西西心里空落落了几天,但很快就被繁忙的事务填满。 合作社刚刚经历危机又重焕生机,每一刻都不能松懈。 有了这次根腐病的教训,林西西更加注重病虫害的预防和田间精细管理。 她将紫花地丁的种植也纳入了计划,在药田周围间隔种植,既能驱虫,本身也是一味药材。 与省城刘老板的合作逐渐稳定,每次交货,印着“红星药材”商标的布包总能换来刘老板满意的笑容和比市场价略高的回报。 这笔稳定的收入,像涓涓细流,滋养着合作社的运转,也让社员们的钱袋子渐渐鼓了起来。 但林西西没有满足于此。 她记得省城那些药堂和养生馆的门槛,也记得孙主任那句“规模和稳定货源”。她知道,光靠刘老板这条线,合作社很难真正做大做强。 一天,她翻看省城培训时的笔记和带回来的资料,目光停留在“药食同源”几个字上,心里忽然一动。 她找到张院长,请教道:“院长,您说,咱们的药材,比如柴胡,黄芩,主要是药铺和药厂收。但像枸杞、红枣、山药这类,既是药材,也是食材,是不是销路能更广些?” 张院长推推眼镜,点点头:“是这个理儿!药食同源的东西,老百姓认可,需求量大,不光药铺,供销社,副食品商店甚至大点的饭店都可能要。怎么,你想种这些?” “咱们合作社的地,也不是所有都适合种柴胡,黄芩。”林西西分析道。 “有些坡地,沙壤地,种山药、种枸杞可能更合适。如果能打开药食同源产品的销路,咱们合作社的路子就宽多了,也能动员更多农户加入!” 说完她立马行动,再次召集社员开会,提出了试种药食同源作物的想法。 “山药?那东西费地力,不好挖,产量也不稳定吧?”有社员提出疑虑。 “枸杞咱们这能种好吗?听说那是西北那边种的。” 林西西早有准备。 “我问过张院长了,咱们这的气候土壤,适合种本地的毛山药,虽然产量不如淮山药,但品质不错。枸杞也可以试种耐寒的品种。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好卖!咱们可以先去跑跑销路,哪怕量小点,价格好就成!” 她的话总能给人信心。 几户胆子大的社员率先表示愿意拿出部分田地试种。 林西西则开始着手跑销路。 她带着晒好的优质干枣和从外县换来的枸杞样品,先去了县里的供销社和副食品商店。 起初,对方听说是一个公社合作社的产品,都有些犹豫。 但林西西不气馁,一次不行就跑两次,样品留下免费试用,还搬出了县里一等奖和部队试供应的名头。 在她的几次三番的恳请下,县供销社的主任终于松口,答应先进一批红枣和枸杞试卖,如果反响好,再考虑长期合作。 与此同时,李瑶瑶那边也没真正消停。她看到林西西的合作社搞得风生水起,连部队都来人考察了,心里酸得冒泡。 明着使坏不敢了,但暗地里的小动作却没停。 她时不时在村里散播些风言风语,说什么“合作社的钱都被林西西一个人攥着” “种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肯定赔钱”之类的话。 这些话或多或少传到了一些社员耳朵里,特别是那些还没加入合作社,持观望态度的农户,心里不免又打起了鼓。 林大山听到些风声,回家吃饭时闷闷不乐:“西西,外面有些人说得可难听了,说咱……” 林西西给爹夹了一筷子菜。 “爹,嘴长在别人身上,咱管不了。咱们只要把事儿做好,账目公开透明,让社员们真正得到实惠,那些闲话自然就没了。” 话虽如此,但林西西也知道,人心易变,必须用实实在在的利益和绝对的诚信才能凝聚大家。 她让负责账目的帮手将合作社每一笔收支都记得清清楚楚,定期贴在合作社临时办公点的墙上公示,谁都可以来看,来问。 第一次公示账目那天,围了不少人。当大家看到买新农具花了多少钱,卖药材收入多少钱,每家根据投入和工时能分多少钱,一笔笔清晰明了时,之前的疑虑打消了不少。 “哟,这笔账记得真清楚!” “没想到这几个月,老王家光分工时就分了这么多?” “看来跟着合作社干,是真有奔头!” 那些观望的农户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就在林西西忙着巩固合作社内部,拓展“药食同源”新路子时。 一封来自省城的信,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信是之前培训时的一位同学写来的,说省里要举办一个“农村特色产业交流大会”,邀请各地有特色的合作社,个体户参加,展示产品,交流经验,寻找商机。 这位同学知道林西西的药材合作社搞得好,特地弄来了一个参会名额给她。 林西西小心地拆开信封,霍北南刚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的开头依旧是惯例的问候和简单的近况分享,训练很紧,一切安好,勿念。 但读到后面,林西西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得知你合作社近况,甚慰。柴胡病害化解,乃你用心之果。拓展药食同源之思路,颇具远见,稳步推进即可,勿急勿躁。” “省城交流大会,机遇难得。得知你已决定前往,甚好。不必过于挂虑资金之事,我已托王战友,代为留意大会情况,若有急需之处,可寻他相助。地址依旧。此行重在开阔眼界,结交同道,展示成果,无需妄自菲薄,你当得起。” 信的末尾,他笔锋稍顿,墨迹似乎比前面深了一些:“临行前夜,望善自珍重。盼佳讯。” 这一封信,像一股温润的力量,缓缓注入林西西的心田。 他甚至在她说出口之前,就已经知晓了她的决定,并为她想到了可能遇到的难处,悄然安排了援手 “盼佳讯”三个字,让林西西脸颊微热,心中却更加坚定。 第82章,意外的小插曲。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贴身收起,仿佛揣着一件温暖的铠甲。 有了这份支持,林西西最后的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她连夜最后检查了一遍要带去的样品。 精心炮制的柴胡,黄芩切片,颗粒饱满的红枣,色泽鲜亮的枸杞,还有一小罐备受好评的冻疮膏,全都用印着“红星药材”标识的棉布袋分装好。 她又将合作社的资料,县里的奖状复印件,甚至社员们认真劳作的照片都整理齐备。 天蒙蒙亮,林西西在父母既骄傲又担忧的目光中,再次踏上了前往省城的汽车。 这一次,她的行囊里不仅装着合作社的希望,更载着一份沉甸甸的期盼。 省城依旧喧闹繁华。 林西西按照地址找到了王战友。 对方一如既往的热情,不仅帮她安排好了大会附近一处实惠干净的招待所,还给她带来了大会的详细日程和展位图。 “小林同志,别紧张。”王战友鼓励道。 “北南都跟我说了,你们合作社搞得有声有色。这交流大会就是个大集市,把你的好东西亮出来,大大方方地介绍,准没错!” 交流大会开幕当天,会场人山人海,来自全省各地的代表们带着形形色色的农产品,手工艺品,琳琅满目。 林西西的展位位置不算最好,但她早早到来,将样品摆放得整整齐齐,资料摞得一丝不苟,“红星药材”的标识格外醒目。 起初,人流大多涌向那些规模更大,产品更炫目的展位,林西西这里显得有些冷清。 她也不气馁,始终保持着微笑,遇到有人目光扫过,便主动点头致意。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一位老者在几个人的陪同下经过她的展位,目光一下子被那罐冻疮膏和旁边打开的药材样品吸引住了。 “咦?这柴胡切片,刀工均匀,色泽黄亮,炮制火候掌握得不错。”老者拿起一片柴胡仔细看着,又凑近闻了闻药香,点了点头。 他接着打开冻疮膏,蘸取一点在指间捻开,仔细辨别着气味和质地。 “同志,你这药材和药膏,是哪里产的?”老者瞬间来了兴趣。 林西西压下心中的激动,落落大方地回答。 “老先生您好,这是我们红星公社药材种植合作社自己种植和炮制的,药材都是山地种植,人工除草,严格按照时节采收炮制。 “这冻疮膏是我们根据老方子自己熬制的,效果很好,附近乡亲和部队试用过都反应不错。” “合作社?你是负责人?”老者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她。 “是的,我叫林西西。”她递上合作社的资料和奖状复印件。 老者接过资料,看得颇为仔细,特别是看到部队试供应的反馈记录时,眼中赞赏之意更浓。 他与林西西交流了不少药材种植和炮制的专业问题,林西西都对答如流,既讲科学方法,也不避讳实践中摸索出的土经验。 “不错,实实在在做事,肯钻研,不容易。”老者临走前,让随行人员记下了合作社的联系方式和林西西的名字,“我们是省中医药研究所的,你们的东西质量很过硬,保持下去,大有可为。” 这位老者的驻足和认可,仿佛是一个信号,随后林西西的展位前渐渐热闹起来。 有药堂的采购来询价,有对药食同源产品感兴趣的商家,也有其他合作社来交流经验。林西西忙得口干舌燥,但是她乐此不疲。 然而,就在交流大会进行到第二天,林西西正与人洽谈时,一个略带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红星公社的林大能人吗?跑省城来吹嘘你们那点东西了?” 林西西心头一沉,转头看去, 果然是李瑶瑶!她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李瑶瑶打扮得光鲜亮丽,正挽着一个穿着干部服面色矜持的中年男人的手臂,脸上带着讥诮的笑容。 李瑶瑶故意提高了音量,对着周围好奇打量过来的人说:“大家看看可以,买可得慎重点儿!他们合作社啊,尽会弄些花架子,前段时间种的柴胡差点全死光了,不知道用了什么偏方才救回来,那药性能没问题吗?可别吃了出什么事!” 这几句话恶毒至极,直指药材种植最核心的安全性和可靠性问题。 刚刚还在与林西西交谈的几位客商,脸上立刻露出了疑虑和警惕的神色,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林西西气得手指微微发抖,但她深知此刻绝不能动怒失态。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直视李瑶瑶,清晰有力地开口。 “李瑶瑶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合作社的每一批药材都经过严格把关,上次的柴胡病害是罕见天气导致,我们及时采用了生态防治的方法解决,全程有公社卫生院张院长监督指导,最终药材质量完全合格,这一点,县医药公司和部队后勤部门都可以证明。如果你有任何质疑,欢迎拿出证据,而不是在这里空口污蔑!” 她的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顿时让周围一些明眼人看出了端倪,看向李瑶瑶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 李瑶瑶没想到林西西如此镇定,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 她挽着的那个干部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些丢人,拉了她一下:“瑶瑶,别瞎说,走了。” 看着李瑶瑶悻悻离开的背影,林西西暗暗握紧了拳。 她知道,这场风波虽然暂时压下,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需要花费百倍的努力去消除。 李瑶瑶的突然出现和恶意中伤,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刚刚升温的展位气氛上。 周围的人群虽然散开,但投来的目光却多了几分审视和疑虑,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单纯的兴趣。 林西西能感觉到,原本几个有意向深入洽谈的客商,此刻也抱着观望的态度,远远打量着,不再轻易上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委屈和愤怒。 她知道,此刻任何情绪的宣泄都无济于事,只会让李瑶瑶的伎俩得逞。 她必须用更专业,更扎实的东西来证明自己。 林西西没有急着再去拉拢客户,而是将展位重新整理了一遍,将省里一等奖的奖状原件。 部队试供应的反馈文件,甚至张院长开具的病虫害防治情况说明,都工工整整地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第83章,一块金字招牌。 她拿起一份合作社的资料冻疮膏样品,主动走向附近几个仍在观望的客商,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几位老师,刚才可能有些小误会。这是我们合作社完整的资质和部分客户反馈,请您过目。我们红星合作社规模虽然还在发展,但对质量的把控从来不敢松懈。药材好不好,最终还得看疗效和口碑,您说是不是?” 她既解释了情况,又将焦点拉回到了产品本身。 那几位客商见她如此镇定自信,又仔细看了看那些盖着红章的文件,脸上的疑虑渐渐消散了些,其中一位接过资料,认真翻看起来。 就在这时,那位之前离开的省中医药研究所的老者去而复返,身边还多了几位同样气质儒雅的人。 他显然看到了刚才的风波,径直走到林西西的展位前,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对周围人说: “小同志,你们的药材样品,我刚让我们研究所的同事初步看了一下,有效成分含量很高,炮制工艺也很到位,尤其是杂质控制,比很多大厂的产品都不差。尤其是这手切的柴胡,能保持这个水准,难得。” 老者的这番话,无异于一颗定心丸,更是一块金字招牌!研究所的权威认证,瞬间击碎了所有谣言。 刚才还在观望的人们立刻重新围拢过来,这次问询得更加详细深入。 “老先生都说好,那肯定错不了!” “林同志,这个枸杞的供货量能保证吗?” “冻疮膏能不能先订一批?我们供销社冬天这个卖得最好!” 林西西感激地看了老者一眼,老者对她微微颔首,便带着人离开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峰回路转,展位前重现火热,甚至比之前更加热闹。 林西西忙得脚不沾地,介绍产品,记录联系方式,洽谈初步意向,带来的资料和样品很快供不应求。 李瑶瑶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最终被她那位干部亲戚硬拉着离开了会场。 交流大会的最后一天,林西西收获颇丰。 她不仅签下了县供销社之外的第一份正式的量不小的枸杞供货合同,还收到了好几家药堂和一家中型药厂的初步合作意向,约定后续派人去合作社实地考察。 更重要的是,她拿到了省中医药研究所那位老者的联系方式,老者表示对他们合作社的生态种植模式很感兴趣,未来或许可以在技术指导方面进行一些合作。 满载着成果和希望,林西西踏上了归程。 回到红星公社,她第一时间向公社书记和张院长汇报了省城之行的成果,特别是拿到了订单和合作意向的好消息。 公社书记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声说要把合作社树立成全公社的典型。 林西西也没有隐瞒李瑶瑶出现并搅局的事情。 公社书记听后脸色沉了下来:“这个李瑶瑶,真是不像话!放心,西西,这事公社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能让这种歪风邪气打击了咱们干事创业的积极性!” 没过两天,公社就对李瑶瑶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并在社员大会上通报了此事,强调要支持集体经济发展,禁止任何形式的恶意诋毁和破坏。 李瑶瑶虽然表面认错,但心里的嫉恨却更深了。 林西西无暇顾及这些,她立刻投入到履行新订单和准备迎接潜在客户考察的工作中。 合作社的社员们听说拿到了省城的大订单,个个干劲十足,按照林西西的要求,更加精细地管理药田,精心进行采收和炮制。 第一批发往省城连锁饭店的枸杞,对方验收后非常满意,货款及时结清,合作社账面上有了第一笔像样的、来自省城的稳定收入。 社员们第一次分到了来自大城市的红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些原本观望的农户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找到林西西,要求加入合作社。 合作社的规模进一步扩大了。 林西西根据新社员加入的情况和订单需求,重新规划了种植结构,扩大了药食同源作物的面积,同时也稳步增加柴胡,黄芩等道地药材的种植。 就在合作社一片欣欣向荣之际,那家表达过意向的中型药厂派出的考察小组也到了。 带队的是药厂的技术科科长,姓周,一位看起来十分严谨的中年人。 周科长一行人仔细查看了合作社的药材种植园、晾晒场、加工点和仓库,对林西西坚持人工除草、采用生态防治方法,严格把控炮制环节的做法表示赞赏,但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比如希望建立更规范的生产记录档案,确保每一批药材的可追溯性,建议引入更精密的快速检测设备,对药材的有效成分进行初步筛查。 林西西认真记下每一条建议,并坦诚地说明了合作社目前的条件和正在努力的方向。 她的务实和好学态度赢得了周科长的好感。 考察结束后,药厂与合作社签订了一份试采购协议,虽然单次采购量不大,但要求极其严格,价格也相对优厚。 这对合作社来说,既是机遇,也是迈向规范化,标准化的重要一步。 送走考察组,林西西看着眼前初具规模,生机勃勃的合作社,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她知道,路还很长,需要学习和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 傍晚回家,她意外地发现家里来了位客人,镇上邮电所的邮递员。 第84章,“我以你为荣。” 他递给林西西一封厚厚的信。 “林同志,你的信,部队来的,好像挺重要,我就直接送过来了。” 林西西道谢后接过信,心跳莫名加快。 厚厚的信封,意味着这次霍北南写了很多。 她回到房间,小心拆开。 果然,信很长。霍北南先是照例问候了近况。 接着,他话锋一转:“近日得知你省城之行遇挫又破局,甚为挂念。此事我已知晓大概,你应对得体,处置有方,我心甚慰。世间从无坦途,恶语中伤亦是磨砺,你之坚韧,远胜我所想。” 看到这里,林西西眼眶微微发热,他远在军营,却仿佛一直站在她身边,关注着她每一步的成长与艰难。 信的最后一页写道:“另有一事。此次演习表现尚可,上级予我数日休整假。约莫下月初,可归家一趟。盼相见。” 下月初?林西西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日历,心脏怦怦直跳,那不就是十天后吗?! 他要回来了!这一次,不再是匆匆一瞥,而是有数日的休整假! 巨大的喜悦和期待瞬间充满了她,连日来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她拿着信纸,反复看着那几行字,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窗外,夕阳给合作社的药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而林西西知道,很快,那个在她身后默默支持了她这么久的人,就要真真切切地回到她身边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信仔细收好,心里也有了力量! 十天很快就过去了! 在这十天里,而林西西这边,忙得脚不沾地。 她不仅要确保药厂的试采购订单万无一失,带着社员们严格按照周科长提出的要求进行采收记录和炮制,还要安排新加入社员的地块规划和种植培训。 但无论多忙,心底那份隐秘的期待和喜悦,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让她疲惫的脸上时常不自觉地带上笑意。 她甚至抽空去了一趟镇上,用合作社新分的红利,悄悄买了块柔软的蓝色棉布,想着给霍北南做件新衬衣,他常年在部队,发的衣服怕是也磨旧了。 合作社的社员们都发现,他们的带头人这几天格外有干劲,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 只有林大山夫妇互相交换着眼神,脸上带着笑意,心里猜到了七八分,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终于,到了霍北南信里说的归期。 这天,林西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强压下心里的波澜,依旧像往常一样在地里忙活,指导新社员如何给新栽的山药苗搭架。 只是她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村口那条黄土路的尽头。 日头渐渐西斜,晚霞给田野铺上一层绚丽的暖色。 就在林西西准备收工回家时,一个高大的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背着行军包的身影,出现在了田埂上。 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挺拔的轮廓,步伐沉稳而有力。 林西西的心猛地一跳,手里拿着的竹竿差点掉在地上。 她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脸颊有些发烫。 霍北南也看到了她,脚步微微加快,径直向她走来。 他的目光沉静,却像带着温度,牢牢锁在她身上。 “回来了?”林西西有些自然的接过霍北南的包袱。 “嗯……”霍北南在她面前站定,应了一声。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仔细扫过,仿佛在确认什么,“晒黑了些。”他语气平静地陈述。 “天天在地里跑,难免的。”林西西抿唇笑了笑。 “路上还顺利吗?” “顺利。”他简单说道,目光转向旁边长势良好的药田,“合作社最近怎么样?” 一提合作社,林西西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挺好的!省城那个饭店的订单完成了,货款都结了。药厂的试采购批次刚送走,周科长提了好多建议,我们正在想办法改进……哦对了,后山又开了一小片地,试种了点百合……” 她一边说,一边自然地引着他往合作社新整修的加工坊那边走,指给他看新添置的架子,更规范的记录本。 霍北南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一两个关键的问题,目光里带着赞赏。 两人并肩走在乡间小路上,晚风拂过,带来泥土和药材的清香。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回到家,林大山夫妇早已准备了丰盛的晚饭,热情地招呼霍北南。 饭桌上,大多是林西西在说,霍北南在听,偶尔补充一两句,气氛温馨而自然。 他带来的不仅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有一种踏实安定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霍北南就成了合作社的“编外技术员”。 他话不多,但手巧心细,帮忙改进了竹管滴灌系统,让浇水更均匀。 又根据药厂考察组提的建议,帮林西西设计了一套更简便易行的生产记录表格。 甚至还教了几个年轻社员几招部队里练的强身健体的拳法,说是干活累了活动活动筋骨能解乏。 林西西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沉稳地处理各种事情,心里那份依赖和倾慕悄然滋长。 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他会在她深夜整理资料时,默默给她披上外套,递上一杯热水。 她会在看到他军装肘部磨得有些薄时,悄悄拿出那块蓝布,比划着尺寸。 这天下午,霍北南帮林西西在后山新开的地里固定山药架。 忙完坐下休息时,他看着眼前初具规模,生机盎然的药田,忽然开口: “林西西!你做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林西西正用草帽扇风,闻言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神情是罕见的和。 “也不是我一个人……”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他打断她,目光转向她,深邃而专注,“但领头的人最关键。你很勇敢,也很坚持。” 霍北南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我以你为荣。” 第85章,那可存在安全隐患! 简单四个字,瞬间让她鼻子微微发酸。 所有的辛苦委屈,挣扎,在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慰藉。 她低下头,掩饰着微红的眼眶,嘴角却高高扬起。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休整假转眼就到了尾声。 临走的前一晚,霍北南将林西西叫到院外。 月色如水,洒在安静的村庄里。 他从军装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方正的东西,递给林西西。 林西西接过来,就着月光一看,竟然是一本崭新的赤脚医生手册,封面还散发着淡淡香味。 “在省城书店看到的,新版,内容更全些。”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手买了个小玩意儿。 “你应该用得上。” 林西西摩挲着光滑的封面,心里涨得满满的。 他总是这样,默默关注着她最需要什么。 “谢谢……我很喜欢。”她抬起头, 霍北南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照顾好自己。别太累。有事……记得写信。” “嗯。”林西西重重点头,“你也是,注意安全。”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抬手,轻柔地拂开她额前一缕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指尖的温度一触即离。 第二天清晨,霍北南再次背起行军包,离开了林家村。 林西西站在村口,直到那个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 手里那本崭新的赤脚医生手册还带着他的体温。 她深吸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转身,步伐坚定地向着合作社走去。 霍北南的归队,生活恢复了原有的节奏,林西西将那份不舍深埋心底,全部精力都投注在合作社日益繁忙的事务上。 药厂的试采购批次顺利通过验收,对方对合作社药材的纯度和炮制工艺给予了高度评价,很快发来了第二批数量更大的订单,并且明确表示希望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同时,部队后勤部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经过一段时间试用,林西西他们提供的药材和冻疮膏在基层连队反响极佳,正式将“红星药材合作社”列入了候选供应商名录,虽然还不是唯一供应商,但意味着后续会有更稳定,更大量的采购计划。 这简直是双喜临门! 合作社上下欢欣鼓舞。但林西西清醒的知道,机遇背后是巨大的挑战。 现有的种植面积和加工能力,要同时满足药厂和部队的需求,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扩产迫在眉睫。 她再次召集全体社员开会,商讨扩大种植规模的事宜。 这一次,响应者云集。 之前观望的农户亲眼看到了合作社,社员们实实在在的收入增长,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要求加入。 甚至连邻村都有听到风声的农户跑来打听。 合作社的规模迅速膨胀,很快就从最初的五六户发展到了二十多户,种植面积几乎翻了一倍。 林西西根据土质和地形,重新规划了种植区,将柴胡,黄芩,枸杞,山药等作物科学布局。 规模上去了,管理就成了新难题。 每天光是协调各家的农事安排,记录工时,检查药材生长情况,就让林西西忙得晕头转向。 那两个得力帮手虽然能干,但也渐渐有些吃不消。 时不时就可以听到这些声音…… “西西姐,老李家和新加入的赵家为地垄间距吵起来了,都说对方挡了自家阳光!” “西西,晾晒场排不过来了,张婶家抢先把药材铺上了,后采收的王叔家没地方了!” “记账的本子快写满了,工分好像有点算不过来了……” 规模的扩大,也让问题层出不穷。 林西西意识到,粗放式的管理已经跟不上合作社的发展速度了。 她想起霍北南提过的规范,所以必须做出改变。 她熬了几个晚上,参考着那本新的赤脚医生手册。里关于药材分级的标准,结合合作社的实际情况,起草了一套简单的红星合作社药材种植与加工管理规范。 明确了从播种 除草 施肥到采收 晾晒 炮制各个环节的基本标准。 接着,她又设计了一套更清晰的工分记录和账目公示表格,请公社小学的老师帮忙用蜡纸刻印了好几十份。 然后成立一个简单的管理小组。 “咱们现在人多了,事也杂了,光靠我一个人记,一个人看,难免有疏漏。” “我的想法是,咱们选几个人出来,组成一个小组。比如,负责技术指导的,负责质量检查的,负责记录工分和账目的。大家分工合作,遇事一起商量,账目定期公开,这样既公平,效率也高。”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社员的赞同。 经过推举,最初跟着林西西干的两个姑娘一个负责技术指导,一个负责质量监督,一位以前在生产队当过会计的老先生被请出来负责账目和工分记录。 林西西则总揽全局,负责对外联络和最终决策。 一套简单却有效的管理框架初步建立起来,合作社的运转顿时顺畅了许多,争吵和矛盾明显减少。 然而,就在合作社逐渐走上正轨时,一直憋着气的李瑶瑶,终于找到了发难的机会。 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部队的采购不仅看重质量,更极其重视成分的稳定性和安全性,尤其忌讳药材农药残留超标。 虽然合作社一直坚持生态种植,但上次柴胡病害用了紫花地丁熬制的水,这毕竟属于土方,没有权威机构的检测认证。 李瑶瑶趁着一次公社开会的机会,故意在人多的地方,阴阳怪气地对公社书记说。 “书记,咱们公社现在可是有部队的供应商了,真是天大的荣誉!就是不知道咱们用的那些土法子熬的药水,会不会有啥看不见的脏东西留下来?” “万一影响了部队同志的身体健康,这责任谁担得起啊?人家部队要求肯定高,怕是得有那什么……哦对,检测报告!咱们有吗?” 这话看似关心,但实则恶毒无比,直接戳在了合作社目前最薄弱的环节上,缺乏现代科学检测的背书。 公社书记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这话虽然难听,但并非全无道理。 荣誉越大,责任越大,万一真出点问题,谁也担待不起。 他立刻找来林西西,语气严肃地传达了这方面的担忧。 林西西瞬间明白,李瑶瑶是故意找茬,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点出的确实是个隐患,也是合作社未来想要发展壮大必须跨过的门槛。 “书记,您放心。合作社的药材,我们自己心里有底,但空口无凭。我马上想办法,联系县里或者省里的检测机构,送检我们的药材!一定用最硬的指标来说话!” 第86章,扬眉吐气! 话虽如此,但林西西心里也没底。 这个年代,专业的药材检测机构很少,费用恐怕也不低,而且流程复杂,她一个小合作社,能找到门路吗?检测费用又从何而来? 压力也随之而来! 她想起霍北南信里说的“遇事记得写信”,但这次,她犹豫了。 他刚归队,任务必然繁重,她不想总是用自己的困难去打扰他。 她决定先自己想办法。 她跑去县里,找了医药公司,找了卫生院,甚至找了农业局,但大家都对专业的药材检测爱莫能助,建议她最好去省里问问。 难道又要去省城?可检测费用怎么办?合作社刚刚扩产,资金再次紧张起来。 傍晚,林西西心事重重地坐在合作社的加工坊里,对着那本赤脚医生手册发愣。 月光从窗口洒进来,照着她蹙起的眉头。 几只晚归的麻雀扑棱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西西姐,好像又不开心了?】 【听到那个坏女人说的话了!真讨厌!】 【检测是什么?能吃吗?】 林西西被它们的天真逗得苦笑一下,轻声自语:“检测就是看看我的药材是不是真的那么好,有没有坏人说的脏东西。可是很难啊……” 一只小麻雀跳了跳:【叽!味道!好味道!坏味道!我们知道!】 另一只也附和:【对!后山那种紫色花花,味道冲冲的,虫子就怕!就是好味道!】 【那些打了难闻药水的叶子,鸟儿都不吃!是坏味道!】 林西西吸了一口气,心里中来了想法。 动物的本能往往比机器更敏锐。 但她随即摇摇头,动物的感知无法变成具有法律效力的检测报告。 可是……等等! 她突然想起省城培训时,那位老师好像提过一句,省中医药研究所不仅有实验室,好像还承担一部分药材的鉴定工作? 而且那位对她表示赞赏的老先生,不就是研究所的吗? 也许,她可以试着写信给那位老先生? 请教问题的同时,可以委婉的询问检测的可能性? 就算研究所收费,或许看在那次交流的缘分上,能给予一些指导,又或者是优惠? 至少这是目前唯一可行,且成本较低的办法了! 林西西马上行动起来,写了封信给省城那位老先生。 她在信里老老实实说了合作社现在的发展,也说了自己最在乎的就是药材质量绝对安全可靠。 她没瞒着,直接把最近遇到的质疑和难题都说出来 承认自己这边确实没有条件做那种专业的科学检测。 随后客气地请教老先生,能不能请研究所帮他们做一些最重要的检查,该多少钱合作社都会想办法凑。 信一寄出去,林西西的心就提起来了。 不知道会怎么样? 在等回信的日子里,她一点没闲着,反而更严格地要求社员们按新规矩来,每一步都盯得更紧,就想着从根儿上保证药材干干净净的。 一天天过去,一直没消息。 林西西都快觉得没指望了,正发愁还能怎么办的时候,一封从省城来的信送到了她手里。 信封上清清楚楚印着“省中医药研究所”几个字。 林西西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手都有点抖了。 信上徐老说,他很欣赏合作社对药材质量这么认真,他们研究所可以做检测,但通常很贵还要排队。 不过,他提出一个让林西西惊喜的建议。 他可以把合作社的药材当作一个研究案例,申请经费来免费检测,因为他对合作社不用化肥,用土方法种药材的方式很感兴趣。但需要合作社提供详细的种植记录。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不仅省了检测费,还能让合作社的种植方法得到认可。 她马上回信同意,并带着大家赶紧整理所有种植记录,挑出最好的样品,一起寄给了徐老。 之后就是焦急的等待。 这段时间,李瑶瑶又来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但林西西只是淡定的说:“样品已经送省里检测了,等结果就行。” 李瑶瑶见林西西这么镇定,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了些日子,省里的信还没到,徐老却直接打电话到公社找林西西。 她赶紧跑过去接电话。 徐老在电话里高兴地说:“检测结果非常好!你们的药材不仅完全合格,而且有效成分含量高,药力足,用的土方法防治虫害也没有害残留,反而有效果!” 林西西听了,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 终于把,最大的难题终于解决了,很快,详细的检测报告寄来了。 林西西把报告原件交给了公社书记,复印件贴在了合作社的墙上。 公社书记拿着报告,激动地连连说好,在接下来的公社大会上,特意表扬了合作社,并将报告传阅,彻底粉碎了所有流言蜚语。 李瑶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有了这份权威检测报告,药厂方面态度更加积极,周科长甚至打来电话,表示希望深度合作,可以考虑将合作社列为他们的定点采购单位。 部队后勤部门得知后,也对合作社的评价更高了一层。 但林西西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检测报告解决了燃眉之急,但徐老信中也提到了“产量可能不如化肥催生的”。如何在不影响品质的前提下,稳步提升产量,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成了下一个需要攻克的课题。 她再次写信给徐老,除了表达感激之情,也诚恳请教生态种植模式下提质增产的可能方法。 就在这时,霍北南的信也到了。 信里他隐约听说了些什么,但他没有多问细节,只是写道: “听闻你处又有风波,虽然已化解。凡事预则立,此番经历,必使合作社根基更为稳固。遇难呈祥,是你之能力,亦是你之运气。望戒骄戒躁,稳步前行。”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几本关于土壤改良和节水农业的军事科普读物,虽然内容针对的是部队农副业生产,但其中很多思路和方法让林西西眼前一亮。 “他总是这样……”林西西摩挲着书页,心里暖暖的。 “在最需要的时候,送来最实在的东西。” 将检测报告的喜悦和霍北南的关怀默默收藏心底,林西西再次投入新的探索。 她组织社员学习土壤改良的知识,尝试堆肥,绿肥,研究如何更好地利用竹管滴灌系统…… 第87章,发展新的合作。 有了省里的检测报告撑腰,合作社的腰杆子是彻底硬了。 大伙儿干活更有劲头,连走路都带风。 可林西西没闲着。她心里一直琢磨着徐老信里那句话:“产量可能不如化肥催生的”。现在名声是打出去了。 订单也多了,可地里就那么多产出,万一以后单子再接多点,供不上货可咋整?那不就等于自己砸了自己招牌吗? 她想起霍北南寄来的那几本讲土壤改良和节水的军事科普书,赶紧又翻出来,拉着合作社里几个人一起研究。 比如部队自己种菜也要在有限资源里提高产量,这跟合作社的处境还真有点像。 “咱们也试试?”林西西跟大伙儿商量。 “老祖宗的法子好,但也能学学新东西。咱们不用化肥农药,但可以把地养得更肥,水用得更省。” 说干就干。他们划出一小片药田做试验,按照书上说的和徐老信里提点的,开始捣鼓生态升级。 收集杂草,秸秆和人畜粪尿科学堆肥,把灌溉的竹管系统细化,争取每一滴水都浇到药材根子上,还尝试着在不同地块间轮作,不让地力透支。 李瑶瑶消停了一阵子,但看着合作社又折腾起来,忍不住又在一旁说风凉话:“哟,这才刚过关就又瞎搞?别到时候增产没成,把好端端的药材给种废了。” 可这次,没等林西西开口,其他社员就先顶了回去:“咱们有省里的报告兜底,摸索一下咋了?” “就是,总不能一直原地踏步吧!” 林西西没理会这些噪音,她全部心思都扑在那片试验田上,天天去记录苗情长势。 同时,她也没断了和徐老的联系。 经常写信请教问题,有时还会寄点试验田的土壤样品过去。 徐老对这个肯钻研又实干的乡下姑娘很是欣赏,回信也格外认真,虽然远在省城,却成了合作社看不见的技术顾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试验田里的柴胡,黄芩果然长得比旁边地块更壮实,叶子绿油油的,看着就喜人。 就在这个时候,药厂的周科长亲自来电话了,比之前更加热情了。 “小林啊,你们合作社这次可是出名了!省所的报告我们都传阅了!我们厂里经过研究,不仅想把你们列为定点采购单位,还有一个新想法,我们想以你们的生态药材为卖点,推出一款精品成药。如果这个合作能成,以后的采购量可不是现在这个数了!” 这意味着,合作社的药材,可能要卖出前所未有的价钱,而且需求会大大增加。 机会来了,但压力也更大了。眼前的试验田虽然长势好,但还没到收获的时候,最终产量和质量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能不能接下药厂这个大单,就看这片试验田的成果了。 林西西握着电话,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先同意下来:“周科长,谢谢您的信任!我们合作社一定尽全力,种出最好的药,绝不辜负你们的期待!” 挂掉电话,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又一场硬仗要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应对质疑,而是实打实地提升自己,去抓住更大的机遇。 她转身走向那片充满希望的试验田,阳光洒在她身上,也照在那片郁郁葱葱的药材上。 但这一次,林西西和她的合作社,准备得更充分,脚步也更坚定了。 试验田成了林西西的心头肉。她一天恨不得往地里跑三趟,蹲在那儿一看就是老半天,记录苗高,叶色,土壤湿度,比照顾孩子还上心。 社员们看她这么投入,也都不敢马虎,严格按照新琢磨出来的法子伺候着这几片地。 堆肥发酵得不错,没啥臭味,反而有股泥土的清香。 滴灌的竹管也挺好用,水慢慢渗进土里,不像以前大水漫灌,既浪费水又把地都浇板结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试验田里的药材眼看着就比旁边普通地块的长得精神,秆子粗壮,叶子厚实油绿。 大伙儿心里渐渐有了底,连最开始持怀疑态度的社员都摸着胡子点头:“这新老结合的法子,看来是真管用!” 就在试验田的柴胡和黄芩快要到采收期的时候,药厂的周科长又来了个电话,这次语气更急了点儿:“小林啊,我们厂里那个生态精品线的项目上面批下来了,马上就要启动!第一批原料采购计划马上就要定下来,你们合作社能不能跟上?这可是抢时间的事儿!” 机会是真来了,但这时间卡得也太紧了! 试验田的药材虽好,但还没完全成熟,现在采收肯定影响药效。 可要是等最佳采收期,又怕错过了药厂这波计划。 林西西心里急得直转磨,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她找来管理小组的人一起商量,又把徐老的信翻出来反复看。 徐老在信里强调过:“药材采收,时机是关键,宁迟勿早,否则效价大打折扣。” 最后她一咬牙,做了决定:“周科长,感谢您第一时间想到我们!我们合作社的生态药材,绝对能达到您的要求。但最好的那一批,还得再等小半个月才能达到最佳药效。" "您看……厂里能不能稍微协调一下进度?或者我们先供应一部分,最好的那一批稍晚一点立刻给您送过去?我保证,值得等待!” 她这话说得诚恳,也透着对自家药材质量的自信。周科长在那头沉吟了一下,他也是懂行的人,知道好药材急不得:“成!小林,我就信你这股认真劲儿!我想办法把计划稍微往后挪一挪,但最多也就十天,你们的药材必须得给我顶上!” “没问题!谢谢周科长!”林西西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接下来的十天,简直是跟时间赛跑。 合作社全员上心,精心照顾着那一片希望之田。林西西更是恨不得睡在地头。 终于到了预定的日子,试验田的柴胡,黄芩迎来了最佳采收期。 社员们小心翼翼地采收,晾晒,初加工。每一个环节都精益求精。 样品第一时间寄往药厂和徐老那里。 药厂检验科很快反馈:这批药材的有效成分含量,比之前送检的样品还要高出一截! 周科长高兴得直接打电话来:“小林!你们真是太给力了!就这个品质,长期合作没问题!价格也好商量!” 同时,徐老的信也到了。他在信里不吝赞美之词,说这批试验田的样品,品质超乎预期,尤其赞赏他们在保持生态种植的同时,通过土壤改良和精细管理实现了提质增产,认为这是非常成功的探索,具有很大的推广价值。 他还邀请林西西,有机会可以去省研究所交流经验。 第88章,林西西社长! 李瑶瑶远远看着合作社加工坊里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社员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彻底没了声音。 公社书记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在全公社大会上直接把红星合作社树成了典型。 “看看人家!不光质量过硬,还能不断创新!咱们公社以后的发展,就得走这种高质量的路子!” 她知道,合作社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打开了新局面。 但她也清楚,下一步,是怎么带着更多的人一起走这条生态种植的路,怎么把规模适度扩大,怎么应对可能出现的更多新挑战…… 合作社这下可真是扬眉吐气了,名声传得老远。 附近几个公社的人都知道红星村出了个能人林西西,种的药材连省里的大专家都竖大拇指,还跟城里的大药厂搭上了线。 名气大了,随之麻烦事也跟着来了。 最先找上门的是隔壁柳沟公社的主任,带着几个村干部,开门见山就说:“林社长,你们这生态种植的法子太好了!我们那地界儿,山多地薄,种粮食出息不大,就想跟着你们学种药材,你看成不?” 这话刚说完没两天,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人,有的是其他生产队的代表,有的是家里有自留地想找条出路的社员,都眼巴巴地想来取经,指望着也能靠种药材挣点钱。 大伙儿围在合作社门口,七嘴八舌,眼神里全是期盼。 合作社内部反倒先炸了锅。 管理小组开会的时候,分歧一下就出来了。 “教?咋教?”一个老社员首先皱眉头,有些不满道:“这可是咱们费了多少心血,碰了多少钉子才摸索出来的门道!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甜头,凭啥白白教给别人?到时候他们都种了,咱们的药材还卖给谁?还值钱吗?” “话不能这么说,”另一个比较有远见的社员反驳。 “光靠咱们这一个合作社,地就这么多,产量再提也有限,药厂那边胃口越来越大,咱们自己根本吃不下。要是周围都能种出好药材,咱们说不定还能牵头,统一往外卖,规模大了,说话更有分量!” “就是,”有人附和,“而且徐老不也说希望推广嘛?这是好事儿!” 大家争得面红耳赤,最后都看向林西西,等她拿主意。 林西西心里也矛盾。她理解老社员的担忧,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但她想得更远独木不成林。 如果只有红星合作社一枝独秀,迟早会碰到天花板,而且周围的乡亲们日子不好过,她看着也难受。 霍北南信里说的“保持初心”,她理解的初心,不就是带着大家一块把日子过好吗? 可是怎么帮?全包全揽肯定不行,合作社也没这个精力。 她想了想,对大伙儿说:“大家的担心都有道理。咱们的法子不能白给,但也不能看着乡亲们穷困不管。我看,咱们可以换个法子。” 她提出了个想法:“咱们可以搞个联产合作。愿意跟着种的公社或者生产队,咱们可以提供种苗派技术员去指导,当然这是收费的,他们严格按照我们的管理规范种。种出来的药材,咱们合作社检验合格后,统一收购,再卖给药厂。" "这样,咱们保证了货源质量,扩大了规模,他们有了技术,找到了销路,双方都得利。” 这个方案既实际又有点格局,管理小组的人琢磨了半天,大部分人都点头觉得可行。 林西西先把这想法跟公社书记汇报了。 书记大力支持,说这是带动周边共同致富的好事! 然后,她亲自去跟那些来取经的人谈,把“联产合作”的模式细细说给他们听。 一听不是白拿技术,而是有合作有约束,最终能见到收益,大部分人都表示愿意干。 当然,也有嫌麻烦,不信服的,嘀咕着“种个地还这么多规矩”,自己回去瞎鼓捣了。 林西西也不强求,她知道,有些跟头得自己摔过才知道疼。 很快,以红星合作社为核心,联合了周边三个公社七八个生产队的“生态药材种植联盟”就算初步搭起了架子。 林西西更忙了,天天不是在地头,就是在去别村指导的路上,还得盯着自家的试验田和加工坊。 霍北南来信提醒她:“摊子铺开,管理须更精细,谨防贪多嚼不烂。品质为根,信誉为本,万不可失。” 林西西把这话记在心里,对加盟的生产队要求极其严格,定期抽查,绝不姑息。 就在一切看似顺利推进时,新的问题果然出现了。 夏天一场罕见的暴雨冲垮了柳沟村一片坡地的排水沟,好几亩快成熟的黄芩被水泡了。村民不懂抢救,等林西西赶过去,已经烂根了一大半。 看着老农蹲在地头心疼得直掉眼泪,林西西心里也不好受。 这给了她一个警醒,联盟扩大了,抵御风险的能力却没跟上。 她又开始琢磨,是不是得弄个共同的风险基金? 或者请农业局的专家来看看各村的农田水利? 问题一个接一个,仿佛没有尽头。 但林西西现在已经不那么慌了。 她知道,发展就是这样,解决老问题,迎来新挑战。 她看着眼前这片联结起来的土地,心里揣着的是更大的希望,肩上也扛起了更沉的责任。 合作社这“联盟”的摊子刚铺开,麻烦事就跟雨后的蘑菇似的,一茬一茬往外冒。 最大的问题就是,规矩立下了,但不是人人都能严格执行。 有个小河沿生产队的队长,是个老庄稼把式,种地经验丰富,但也特别固执。 他表面上答应按合作社的管理规范来,心里却嘀咕:“种了一辈子地,还得听个小姑娘指手画脚?不用化肥农药?那玩意儿能有多大劲?” 他偷偷给自己负责的那几亩黄芩追了点化肥,想着能让苗子长得更旺相。 结果没多久,那黄芩叶子是又黑又绿,看着喜人,可仔细一瞧,枝叶徒长,显得有点虚胖。 这事儿没能瞒过林西西派去巡回检查的技术员。 技术员一看地头土色和苗相就不对劲,蹲下去一闻土,再掰开叶子仔细看,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技术员当场就沉了脸:“老队长,这地是不是上化肥了?” 老队长支支吾吾还想搪塞。 技术员一点没客气:“这可不行!咱们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着的,必须生态种植!你这用了化肥,药材品质就变了,到时候检测不合格,我们是绝对不能收的!” 老队长一听也急了:“我这不是为了产量好吗?你看这长得多好!一点点化肥能有啥大事?” 两人在地头就争执起来,消息很快传到林西西耳朵里。 她立刻赶了过去,没急着发火,而是先蹲下查看了黄芩的长势,又抓了把土在手里搓了搓。 第89章,是咱们联盟的招牌! 她站起身,眉皱起,语气平道:“老队长,您的初衷是好的,想增产。但咱们这生态二字,是咱们联盟的招牌,也是药厂高价收咱们药材的根本。” “用了化肥,短期看是长了,但药效成分,残留指标都可能出问题。” “一旦药厂检测出来,不是您这一批货的问题,是整个联盟的信誉都要砸锅!到时候,大家伙儿的药材都卖不上价,甚至没人要,这个责任,咱们谁担得起?” 她这话说得在理,更是点醒了旁边其他来看热闹的加盟户。 是啊,一颗老鼠屎能坏一锅汤! 老队长脸一阵红一阵白,也知道自己理亏,但嘴上还硬:“那……那现在咋办?这苗都这样了……” 林西西无奈的叹口气,表严肃道:“这批苗,我们合作社不能按协议价收了。” “要么,您自己找别的销路,但绝不能打我们联盟的牌子,不然您就现在赶紧想办法,多浇浇水,看看能不能稀释一下,但最后品质啥样,我们还得严格检测,达不了标,还是不能要。” 处理完这事,林西西心里挺不是滋味。 她知道,光靠嘴说和合同约束还不够。 晚上,她连夜给徐老写了封信,详细说明了情况,请教有没有什么快速检测土壤或叶片是否用过化肥的土办法,方便他们日常巡查。 同时,她召集所有加盟户,开了次大会,就把小河沿生产队这事当案例讲了,再次强调统一标准的重要性:“咱们联盟,就像一根绳上的蚂蚱,好,大家一起好,垮,大家一起垮!谁要是贪图一时省事,想多点产量,坏了规矩,那就是砸所有人的饭碗!” 经过这么一遭,那些心里有点小九九的加盟户都收敛了不少,巡查起来配合度也高了。 但林西西也明白,不能光堵不疏。 她又在琢磨,怎么能更好地帮到这些加盟户? 光靠派人巡查,成本高,也跑不过来。 她想起徐老之前信里提过的一种简单实用的土壤肥力自测方法, 好像是用什么草木灰和醋的反应来看酸碱度和加大肥力。 虽然不精确,但起码能让农户自己有个初步判断。 她赶紧把这种方法整理出来,又结合管理规范,弄了一套更简单易懂的“看图说话”版操作手册,画着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出现了什么情况该怎么初步处理,让人一看就明白。 她把手册发下去,还抽空轮流到各个加盟村去开小培训班,手把手地教。 慢慢地,联盟的运行才算是真正走上了正轨,虽然磕磕绊绊不断,但总归是在往前走了。 林西西站在地头,看着眼前连成片的生态药田,心里明白,管理这门学问,比种地本身也轻松不到哪儿去。 但她不怕,问题来了,就一个一个去解决呗。 徐老的回信很快,随信还寄来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几小瓶试剂和一套比色卡。 信上详细写明了如何用这些简易工具快速检测土壤中是否含有超标的氮素。 方法虽简单,但对于田间地头的基础筛查,足够了。 林西西如获至宝,立刻组织合作社的技术骨干学习使用,并组建了更专业的巡查小组,配备了这套检测法宝。 这下,巡查不再是全凭经验望闻问切,有了更直观的依据,说话也更有底气了。 小河沿生产队的老队长亲眼看到试剂滴在自家地头的土上颜色变化异常,这才彻底服了气,讪讪地保证绝不再犯。 这套简易检测法也在联盟内推广开来,成了农户自检和互相监督的工具,有效遏制了违规操作的苗头。 然而,就在林西西以为联盟管理渐渐步入正轨时,一场更严峻的考验不期而至。 盛夏时节,天气说变就变。 一连几天闷热后,气象站发布了强对流天气预警。 林西西心头一紧,第一时间通过公社的大喇叭和让人捎口信等方式,紧急通知所有加盟户。 抓紧检查并加固田间的排水沟,做好应对暴雨的准备! 大部分生产队都高度重视,连夜组织人手疏通沟渠。 但也有个别村子,比如地处偏远的山坳里的石坪村,觉得年年夏天都这么过,没太当回事,行动迟缓了些。 结果,那天晚上的暴雨来得异常凶猛,倾盆而下,还夹杂着冰雹。 红星合作社本社因为准备充分,虽有损失但尚可控制。 但石坪村那边却传来了坏消息:山洪冲垮了部分梯田的田埂,好几亩即将采收的党参被泥石流冲毁,深埋损失惨重。 石坪村的负责人第二天红着眼圈来找林西西,声音都哑了:“林社长……我们……我们村就指望这点药材了,这下可全完了……” 看着对方绝望的神情,林西西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 她立刻召集管理小组开会,商议如何处理。 会上再次出现了分歧。“联盟有协议,天灾损失各户自己承担。咱们要是开了救助的先例,以后但凡有点灾损都来找咱们,合作社这点家底哪够赔的?”其中一个社员坚持按合同办事。 “可石坪村情况特殊,这次也确实太惨了。咱们要是不管,他们可能就缓不过来了,联盟刚建起来,就见死不救,名声也不好听啊?”另一个社员心生不忍。 林西西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脑海里浮现的是霍北南信中的保持初心,是徐老叮嘱的“长远发展”,更是石坪村村民那绝望的眼神。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联盟,不能只是收药材的时候是盟,出了事就各自飞。石坪村的损失,我们不能全包,但也绝不能不管。” 她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第一,合作社以预付货款的形式,借给石坪村一部分资金,帮助他们购买种苗,尽快补种一些生长期短的药材,解决燃眉之急,这笔钱从他们后续的交货款中逐步扣除。” “第二,合作社派出技术员,帮助石坪村重新规划被毁的梯田,修建更坚固的水利设施,费用由合作社承担一部分,石坪村自筹一部分。” “第三,将此次事件作为教训,在联盟内建立风险互助基金,每个加盟户按种植面积缴纳少量资金,用于今后应对此类突发灾害的互助救济。” 这个方案既体现了担当,又没有大包大揽,既解决了眼前困难,又着眼于长远机制建设。管理小组经过讨论,最终一致通过。 消息传到石坪村,村民们感激涕零。 其他加盟户看到合作社如此讲情义,有担当,归属感和信任感也大大增强,缴纳风险互助基金都非常踊跃。 处理完石坪村的事情,林西西身心疲惫却心安。 她再次提笔给霍北南写信,详细讲述了这次应对天灾和联盟内部矛盾的经过。 寄出信后,她漫步到试验田边。 经过风雨洗礼的药材,反而显得更加青翠茁壮。 夕阳的余晖给田野镀上一层金光,远处,合作社新扩建的加工坊已经初具雏形。 林西西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肯定还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但看着这片凝聚了无数心血的土地,看着身边越来越团结的乡亲。 第90章,这能跟我们厂里的机器比吗? 石坪村的风波刚刚平息,合作社的加工坊也顺利扩建完成。 崭新的厂房,添置了一些基础的切片,烘干设备,效率比之前纯靠手工提升了不少。 社员们进出加工坊,腰杆挺得更直了,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可林西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消息传来了。 公社书记把她叫到办公室,面色有些凝重,递给她一份红头文件:“西西,你先看看这个。” 林西西接过来一看,是县里新下发的一份。 关于鼓励发展农村社队企业,搞活集体经济的通知,文件里提到,要树立典型,择优扶持。而红星合作社,因为成绩突出,已经被县里初步选定为重点扶持对象。 “这是好事啊,书记!”林西西有些不解地看着书记凝重的脸色。 “是好事,但也是压力。”书记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 来 “县里要求,重点扶持对象不能小富即安,要有更大的发展蓝图。下个月,县里要组织一个考察团下来,不仅有县里的领导,可能还有地区,一级的干部。考察的重点,就是看你们合作社有没有潜力发展成为更具规模的社队企业,能不能起到真正的龙头带动作用。” 书记顿了顿,看着林西西:“西西,这意味着,你们不能只满足于现在这种‘联产合作’的模式了。” “县里希望看到更规范的企业管理,更清晰的发展规划,甚至……是更可观的产值和利润预期。到时候,你要当面给考察团做汇报。” 林西西拿着文件的手,瞬间明白书记的意思。 合作社之前的路子,更像是“抱团取暖”,精细化管理也主要聚焦在种植技术层面。 而社队企业这个称呼,意味着要按照更正规的工厂模式来运作。 涉及到成本核算,财务管理,市场营销,长远战略等等。 这些都是她过去从未深入接触过的领域。 “另外,”书记补充道。眉头越皱越紧。 “考察团里,可能会有不同意见的人,县农机厂的厂长,据说就对你们这种‘生态种植’不太感冒,觉得产量低见效慢,不如机械化,化肥化来得实在。你得有所准备。” 听了书记说的话后,林西西带着压力,回到了合作社。 她没有立刻向大家宣布这个消息,而是把自己关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对着那份文件反复看了好几遍,心里乱成一团麻。 技术上的难题,她可以请教徐老,可以和社员们一起攻克。 但管理企业,应对官方的考察,还要面对可能的质疑和挑战,这完全超出了她的经验范围。 她仿佛又回到了刚接手合作社时那种茫然无措的状态,甚至压力更大。 因为这次,她肩上扛着的,是整个合作社乃至公社的希望。 她下意识地想给霍北南写信,笔拿起来,却不知从何写起。 写自己的惶恐不安吗?他远在部队,又能帮上什么忙?反而会让他担心。 李瑶瑶那边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风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在窗外飘过。 “哟,这是要当大企业家了?可别到时候在领导面前,连个像样的账本都拿不出来,那笑话可就闹大喽!” 这话像根针一样扎在林西西心上,却也瞬间激起了她的倔强。 她不能慌,更不能退。 合作社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多少人汗水换来的,决不能在她手里掉了链子。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梳理思路。 首先,得找人帮忙!她想到了一个人公社的会计老王。 老王是公社的老财务,业务精通,为人也正派。 林西西立刻去找老王,诚恳地请教企业账目该怎么建立,成本利润该怎么核算。 老王见这姑娘虚心好学,是为了集体的事,便一口答应下来,答应抽空来合作社指导,帮他们把账目规范起来。 接着,她召集管理小组的核心成员,坦诚地说明了情况。 “…这次考察,是难关,也是机遇。靠我一个人肯定不行,得靠大家伙儿一起使劲儿!” 她把困难摆出来,也把未来的可能性讲清楚。 社员们先是一阵喧哗,随即纷纷表示:“西西,你指哪儿我们打哪儿!” “不就是做个规划吗?咱们一起想!” “对,咱们实打实的成绩摆在这儿,不怕人看!” 看到大家依旧团结一心,林西西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开始着手准备,带着大家彻底整理加工坊的环境,制定更详细的生产流程记录。 请老王帮忙梳理财务数据, 她自己则熬夜学习企业管理的基础知识,试图草拟一份合作社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虽然青涩,但每一个字都透着真诚和实干。 她还特意给徐老写了封信,没有直接求助, 而是汇报了合作社近期的发展以及面临的这次升级考验。 她相信,徐老的智慧能给她一些无形的指引。 日子在紧张的准备中一天天过去。 考察团到来的前一天晚上,林西西再次检查完所有的准备材料,独自一人走到那片最为茂盛的试验田边。 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田野上,药材的清香随风飘散,她每次站在这里,看着面前的田野,心情总会变得的好起来。 第二天……考察团来的阵仗比林西西想的还大。 除了县里几个常见的领导,地区乡镇企业局也来了个副局长,最扎眼的还是县农机厂那个王厂长。 这王厂长五十来岁,胖乎乎的,穿着中山装,脸上没啥笑模样,一下车就背着手,东瞅瞅西看看,那眼神,挑刺儿似的。 公社书记赶紧带着林西西迎上去,简单客气了几句,考察就开始了。 第一站先看加工坊。 新盖的厂房里,社员们都穿着干净衣裳,围着新买的切片机,烘干机忙活着。 林西西一边引路一边介绍:“咱这烘干讲究低温慢烘,为的是保住药效,徐老专家特意嘱咐的。” 地区来的副局长听着直点头,偶尔问两句,林西西都照着实际情况和徐老信里教的,说得清清楚楚。 王厂长冷不丁插话,嗓门挺大:“这速度可不行啊!要是换上我们厂产的大功率烘干机,产量得翻好几倍!算过成本没?” 林西西心里咯噔一下,表情有些僵住,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王厂长,大机器是好,可咱现在这点产量用不上,而且耗电也厉害。再说徐老讲了,有些药材娇贵,火候大了反而坏事。” 王厂长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没再吭气,可那眼神明显是不信服。 接着去看药田,一到那片生态试验田跟前,效果立马出来了。 试验田里的药材绿油油,壮实实,跟旁边普通地里那蔫头耷脑的苗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连地区副局长都蹲下去,摸着药材根子连声说:“好!这地力足!” 林西西赶紧接话,介绍他们怎么沤肥,怎么用竹管省水,怎么倒茬养地。 王厂长可算找着机会了,他指着试验田,话里带刺:“林社长,你这田长相是不赖。可种地不是看长相,得算钱!你这套活儿,不用化肥,不使大机器,全指望人下细功夫。” “那得搭进去多少人工?就算你卖的贵点,可一亩地才出多少货?里外里算算,真能挣着钱吗?现在都讲究现代化,机械化,你这慢工出细活的套路,跟得上趟吗?” 他转过身,对着所有考察团的人说:“我们农机厂为啥存在?就是为了让农民省力气,多打粮!都照你这么弄,啥时候才能实现农业现代化?”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空气都像凝固了。 所有人都盯着林西西,公社书记急得直搓手。 林西西心怦怦跳,手心里全是汗。 她知道,关键时刻来了。 她使劲吸了口气,没躲王厂长的眼神,也没急着吵吵,尽量把语气放平缓: “王厂长,您说的在理,种地肯定得算钱,不能白忙活。这笔账,咱合作社心里有数。” 她转向大家,掰着手指头说:“头一件,说人工。咱这精细活儿是需要人多,可这些人工,用的都是咱村里出不去门的妇女,老人,他们在家门口就能挣上钱,这难道不是好事?” “第二件,说本钱。咱沤肥用的是自家不要的秸秆,牲口粪,不花钱,竹管滴灌,省水就是省钱,顶大的开销,就是学技术学管理,可这学问学到了是一辈子的。” 第91章,来自对手的请教! “再说产量和价钱,”林西西声音高了些,带着底气。 “咱这药材好,药厂肯出高价,价钱是普通药材的两三倍!虽然一亩地收的斤数可能比不上用化肥的,可最后算总账,一亩地挣的钱,咱比他们多!这就是咱的赚头!” 她最后看着王厂长,话说得诚恳:“王厂长,咱不是不用机器,您看这切片机,烘干机,不就是机器?” “咱不认可是那种只顾眼前,糟蹋地的搞法,农业现代化,不能光比谁机器响,还得比谁的地能一直种出好庄稼,比谁的东西质量硬。地把咱养活了,咱得知道惜福,把地养好,这日子才能过得长远。徐老专家,也是这个意思。” 林西西这一番话,有事实有根据,不光是回怼,更是把合作社的理儿说明白了。 场上没人吱声了。 地区副局长眼里露出赞许,轻轻点了下头。 公社书记悬着的心放下了,脸上有了笑模样。 就连王厂长,虽然脸还绷着,可也没再呛声,盯着那片好庄稼,好像在心里琢磨什么。 最后在公社开会,林西西拿着那份跟老王会计琢磨了好几天的发展计划。 话说得虽然还有点土气,可句句实在,能听出心里的热乎气和干劲儿。 考察团走了,林西西觉得像干了一天重活,浑身乏得很,可心里头却亮堂堂的。 她知道,合作社的根,她算是扎稳了。 没过几天,公社书记就兴冲冲来报喜,地区副局长对咱合作社夸个不停,说咱的路子新,看得远,要把咱定成地区的重点样板!县里也要给支持! 合作社里顿时欢天喜地。 经过这一回,林西西觉得自个儿又硬实了不少。 她明白,社队企业这路子刚踩出脚窝子,前头还有更大的场面,更难的坎儿等着她和伙计们呢。 地区重点样板的名头一落下来,红星合作社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这回不光是周边村子的,连隔着山的,临着县的其他公社都有人跑来取经。 林西西和合作社的管理小组们,一下子成了大红人。 “西西社长,俺们那山头能种柴胡不?” “林社长,你们这技术能不能包教包会?俺们可以交学费!” “收购能不能签个长期合同?俺们心里好有底。” 每天围着这么多人,七嘴八舌,有真心想学的,也有想蹭点好处的。 林西西是又高兴又发愁。 高兴的是路子走对了,真能带动大家,发愁的是,合作社就这么几个人,哪忙得过来? 要是答应不好,容易得罪人,也容易把自个儿累垮。 公社书记看得明白,抽空找林西西谈话:“西西,现在势头是好,但不能乱。” “得有个章程,不能谁来都大包大揽。我的意见是,咱们得提高点门槛,搞个正式的加盟办法,明确双方的权利义务,达不到标准的,宁缺毋滥。” 这话点醒了林西西。她赶紧召集大伙儿开会,商量着定了几条硬杠杠。 想加盟的生产队,得有成片的,适合种药材的地,水源得有保证。 得派至少两个认字,肯钻研的年轻人来合作社跟班学习半个月,考试合格了才行。 还得先交一笔小小的信誉保证金,确保他们会按规范种,要是后面查出用了化肥农药,这钱就不退了,用作联盟的公共基金。 消息一放出去,果然劝退了一部分只想蹭好处,不想下功夫的。 但也留下了一批真正有诚意,条件也合适的。 林西西她们就开始分批培训,忙得脚不沾地。 就在这当口,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找上门来了。 这天下午,林西西正在加工坊里检查新一批黄芩的烘干火候,门外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响,接着就听见一个有点耳熟,:“林西西社长是在这儿吗?” 林西西出门一看,愣住了。 来人居然是县农机厂的王厂长!他推着辆二八大杠,额头上冒着细汗,中山装的口袋里还别着支钢笔,样子不像上次那么端着,反而有点……风尘仆仆。 “王厂长?您怎么来了?”林西西赶紧迎上去,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他又来干什么,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王厂长把自行车支好,抹了把汗,脸上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的笑:“林社长,打扰你了,我这次来,是……是我个人有点事想请教。” “请教?”林西西更懵了,赶紧把王厂长请进办公室,倒了碗凉茶。 王厂长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开口:“上次来考察,你那一番话,对我触动很大。我回去后,琢磨了好些天。”他顿了顿,想了想。 “我们农机厂,以前光想着怎么让机器多干活,让人省力,却很少去想,地力会不会透支,长远看划不划算。你那个可持续,高质量的说法,有道理。” 林西西静静听着,里有些惊讶! 王厂长继续说:“我有个亲戚,在邻县包了片山坡地,也想搞点经济作物。他那边条件跟你们这有点像,山地,水也不那么方便。” “我就想啊,能不能把你们这种生态种植的法子,和我们农机厂的一些小型,适用的机械结合起来?”他眼神期待的看着林西西。 “比如,搞个小型的,不伤土壤的浅耕机?或者更省水的滴灌设备?既提高点效率,又不破坏你们那套理念。” 他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所以,我今天是厚着脸皮来取经的。林社长,你能不能带我看看你们具体是怎么操作的?特别是堆肥和那个竹管滴灌,我想实地看看,琢磨琢磨有没有能改进,能机械化的地方。”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西西心里有些惊喜。 她原本以为王厂长是来找茬的,没想到人家是来寻求合作的! 这说明,合作社的路子,真正得到了认可,连曾经的对手都开始转变想法了。 “王厂长,您太客气了!欢迎您来看,咱们这就去地里!”林西西立刻起身,带着王厂长往试验田走。 她一边走一边详细介绍,比上次考察时说得更细。 王厂长听得也非常认真,还不时蹲下摸摸土壤,看看竹管的接口,问得非常专业。 这一下午,两人在地头聊得热火朝天。 一个懂农业规律,一个懂机械原理,竟然碰撞出不少火花。 王厂长甚至当场画了几个简易小型农具的草图,征求林西西的意见。 送走王厂长时,天色已晚。林西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 她想起霍北南信里说的“前路仍长”,现在她更深地理解了。 这条路,不光是合作社自己走,还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同行者,甚至能把曾经的质疑者,变成一起探索的伙伴。 第92章,新风波劣种疑云。 刚刚日子稍微好起来点,结果又出现新的问题。 原来,跟着合作社一起干的几个村子,开春时从一家新联系的县种子公司买了一批黄芩种苗。 当时图的是价钱比往年便宜一两成,那家公司业务员嘴又甜,保证是优良品种,出苗率高。大伙儿一合计,觉得这种苗嘛,都长得差不多,能省点是点,就买了不少。 可这种苗种下去,问题就来了。 先是出苗稀稀拉拉,没往年齐整。 等到苗长起来,跟红星合作社自家留的种苗一比,明显看着蔫吧,叶子颜色都不对劲。 有经验的老农蹲在地头,捏着苗子直嘬牙花子:“这苗子……先天不足啊,后期再使劲儿,估计也难长好。” 这话传到林西西耳朵里,她心里咯噔一下。 种苗是庄稼的根,根不行,后面全是白忙活。 她赶紧叫上技术员,连着跑了好几家用了新种苗的地块,一看,心就凉了半截。 这苗子的长势,确实不对劲。 “肯定是劣质种苗!”一个性急的社员跺着脚说。 “找他们去!赔钱!” “对!让他们赔咱们的损失!” 群情激愤,林西西心里也气,也着急。 但她知道,光吵吵没用,得讲证据,她稳住大伙儿:“先别急,咱们得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这种苗确实不行,跟他说的一样不符。” “不然,空口白牙,人家一句你们自己没种好就能给怼回来。” 可这种苗好不好,眼下谁也拿不出个硬邦邦的凭据。 长势不好可以有很多原因,万一种子公司咬定是天气,土壤或者是管理的问题,合作社还真没辙。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林西西猛地想起了去年帮了大忙的徐老,还有省里那份沉甸甸的检测报告。 她眼睛一亮:“咱们能不能……也找个权威地方,给这种苗做个体检?” 这话点醒了大家。 对呀,既然药效能做检测,那种苗的质量,应该也能检测吧? 可这种苗检测,该找哪儿? 县里的农技站能行吗? 听说他们设备简单,那种子公司要是不认账咋办? 送到省里去?那得花多少钱?等结果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合作社内部又起了争执。 有的觉得就该硬碰硬,直接去种子公司门口讨说法,有的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年认倒霉,明年换一家买就是了。 林西西听着大家的议论,心里有了主意。 她清楚,这事儿不能莽撞,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不仅关系到今年几个村的收成,更关系到合作社联盟的声誉和规矩。 要是这次忍了,以后谁还敢信联盟统一推荐的农资? 那些辛辛苦苦立起来的生态种植标准,岂不是成了笑话? 她想起霍北南信里总说的遇事要冷静,谋定而后动。 也想起上次应对考察时,用事实和道理说服别人的经历。 “咱们分两步走。”林西西拍板。 “一方面,派人去县里,找农业局反映情况,问问这种苗检测到底归哪儿管,流程是啥。” “另一方面,我写信给徐老,请教他老人家,这种苗质量问题,从专业角度看,关键点在哪,有没有啥快速判断的法子。” 她顿了顿,看着大伙儿:“咱们既要讨公道,也得用对法子,不能让人抓住把柄,说咱们合作社仗着名气大,欺负人。” 于是,合作社兵分两路。 一路去县里跑手续,另一路,林西西则伏案给徐老写信,详细描述种苗的情况,还小心地包了几株病恹恹的苗样,一同寄了出去。 等待总是煎熬的。 地里的苗子可不等人的,一天天过去,长势跟旁边的差距越来越大,村民们眼巴巴地看着,心里跟猫抓似的。 几天后,去县里的人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也不尽人意。 喜的是县农业局很重视,答应派人下来调查,忧的是他们也表示,种子质量鉴定比较复杂。 如果需要权威报告,可能还得送到市里甚至省里的专业机构,时间和费用确实是个问题。 就在林西西琢磨着是不是真要准备一笔钱送检的时候,徐老的回信到了,随信还附了一份简短的书面意见。 徐老在信里肯定了她的判断,指出那批种苗很可能存在品种退化或培育不当的问题,并给出了几个关键的外观鉴别特征。 更重要的是,徐老在书面意见上签了名,盖了私章,虽然这不是官方检测报告,但一位省里知名专家的专业意见,分量也是沉甸甸的。 林西西心里顿时有了底。 她让技术员赶紧把徐老提到的鉴别特征整理成通俗易懂的说明,准备和合作社自己的观察记录放在一起。 正在这时,那家种子公司的经理大概听到了风声,主动找上门来了。 一来就喊冤:“林社长,这可冤枉啊!我们的种苗都是合格的,肯定是他们种植方法不对!你们不能听风就是雨,坏我们公司的名声啊!” 林西西没急着反驳,而是心平气和地把他请到长势最差的那块地头,然后拿出合作社的日常记录本,上面清清楚楚记着哪天播种,哪天浇水,施的什么肥。 接着,又拿出徐老写的那个书面意见,指着上面的专业描述,一条条跟地里的苗子对照。 “经理,您看,种植方法我们都有记录,跟其他地块一样。” “苗子长成这样的原因,徐老专家也写了初步看法,如果您觉得不认可徐老的判断,那我们只好申请官方介入。” “把苗样送到市里,省里去做个权威鉴定了。到时候结果出来,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 那位经理看着地里的苗,又翻着记录本和那份有徐老签名的意见,额头开始冒汗。 他本来想糊弄一下这些土包子农民,没想到对方准备得这么充分,连省里专家的意见都搬出来了。 这真要闹到官方检测那一步,且不说结果如何,光是时间和名声,他们就耗不起。 他的态度立马软了下来,口气也变了:“这个……林社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可能……可能确实是这批种苗在运输环节出了点小问题……” “我们愿意协商解决,给乡亲们适当的补偿,或者免费提供一批新的,保证质量的种苗补种,您看怎么样?” 在县农业局工作人员的见证下,种子公司服了软,同意根据受损面积进行赔偿,并承诺后续提供技术支持,尽量挽回损失。 消息传开,合作社联盟里的人都沸腾了! 这次他们没吵没闹,靠着讲道理,摆证据,硬是让一个看起来挺强势的公司低了头! “跟着林社长干,心里有底!”大伙儿纷纷竖起大拇指。 经过这一遭,林西西和合作社的威信更高了。 她也趁热打铁,在联盟里定下新规矩,以后大宗农资采购,必须统一标准,优先选择信誉好,有资质的商家,并且要留样备查,不能再贪图小便宜吃大亏。 风波平息,地里的药材在精心照料下,也慢慢恢复了些精神。 林西西站在田埂上,看着远处忙碌的社员和绿意盎然的土地,心里明白,成长的路就是这样,解决一个麻烦,就长一分本事。 她揣着这份踏实,准备迎接下一个日子。 种苗风波过去后,合作社的招牌更亮了。 药厂那边的订单稳中有升,周边村子跟着种药材的劲头也更足了。 可这好日子没过两天,一个新的、让人哭笑不得的烦恼找上了门。 这天晌午,林西西刚从地里回来,还没顾上喝口水,就看见合作社院子里站着个生面孔。 这人穿着挺括的的确良衬衫,腋下夹着个皮包,一看就不是村里人。 “您找谁?”林西西擦了把汗,问道。 “请问是林西西社长吗?”那人满脸堆笑,赶紧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 “我是省城健民大药房的采购经理,姓赵。久仰您和红星合作社的大名啊!” 省城来的?林西西心里嘀咕,接过名片。 药厂的周科长之前提过,他们的精品成药上市后反响不错,看来这名气是传到省城去了。 “赵经理,您好。有啥事吗?” “好事,大好事!”赵经理声音洪亮。 “我们药房想直接从你们这儿采购一批优质的生态药材,就是你们供给县药厂的那种!价格嘛,好商量,肯定比你们现在的出货价高!” 直接采购?价格更高?旁边几个社员听见了,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送上门的财神爷啊! 林西西心里也动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 她请赵经理到办公室细谈。 “赵经理,不瞒您说,我们合作社现在大部分的产出,都是按合同供给县药厂的。他们是我们的老主顾,也是最开始支持我们的。” “哎哟,林社长,这我懂!”赵经理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但做生意嘛,价高者得!你们辛辛苦苦种出这么好的药材,多卖点钱不是天经地义吗?县药厂能给你们的,我们‘健民’照样能给,还能给得更多!我们可以签长期合同!” 这话听着实在诱人。 合作社要发展,处处都要钱,社员们也想多分点红。 几个闻讯赶来的管理小组成员,脸上都露出了犹豫和期待的神色。 等送走赵经理,合作社内部立马炸开了锅。 第93章 新的试验田 合作社的药材出了名,省城的大药房找上门来,开出比县药厂高不少的价格。 消息一传开,社员们就炸开了锅。 “西西,省城药房给的价格高那么多,咱们能多赚不少呢!”年轻社员先忍不住了。 “就是啊,县药厂给的价格确实低了点,咱们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 但也有老社员不同意:“不能光看钱!当初咱们最难的时候,是县药厂的周科长帮了咱们。现在有名气了就甩了老主顾,这不地道啊!” 两边争论不休,最后都看向林西西,等她拿主意。 林西西心里清楚,两边说的都有道理。她没急着决定,只说:“这事关重大,大家说的都有理。给我两天时间想想。” 晚上,林西西独自在办公室想了好久。 她想起霍北南信里说的不忘初心,这初心不仅是带大家过好日子,也包括信守承诺。 第二天,她直接去县里找周科长,把省城药房来找的事全说了。 周科长听完苦笑:“说实话,你们药材好,有人来抢是早晚的事。省城给的价格确实比我们高。” 但他接着说:“我们是把你们的药材当作核心原料来生产精品药的,如果原料供应不稳,对我们影响很大。” 林西西点点头:“周科长,我今天来不是要提价,我是想问,我们能不能有更深入的合作?比如建立长期伙伴关系,我们优先供应你们,你们在价格和技术上给我们支持?” 周科长眼睛一亮,心也有些惊喜,没想到林西西能想到这么远。 “你这主意好啊!我马上向领导汇报,一个稳定的原料基地对我们来说,价值远高于那点差价!” 有了底牌,林西西回到合作社,对大家说:“咱们不能只看眼前差价。和县药厂深度合作,变成他们离不开的供应商,这样发展更稳。” “他们答应重新谈价格,虽然可能还是比省城低点,但有技术支持和稳定订单,长远看更划算。咱们合作社靠的信字,这个招牌多少钱都不能换!” 这番话让大家心服口服。 合作社决定拒绝省城药房,继续和县药厂合作。 后来,双方签订了新合同,价格提高了,药厂还派技术员来指导。 省城药房的赵经理虽然没合作成,反而更敬佩林西西,说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解决了这个问题,林西西又开始琢磨新点子。 光种药材虽然赚钱,但地需要轮换养,而且单一作物风险大。 一天,她看着药田里的野草野菜,突然想到,能不能在药田里同时种点别的东西? 她想起老人说过,有些草药喜阴,可以和高秆作物套种,还有人在果园养鸡,鸡吃虫除草,粪还能肥地。药田能不能也试试? 她在靠近水渠的一小块药田搞起试验,一边种喜阴的薄荷,一边散养十几只小鸡。 “先小规模试试,不成也不会有大损失。”她对负责试验田的社员说。 李瑶瑶听说后,又跟人嘀咕:“真是能折腾,种药还养鸡,等着看笑话吧。” 林西西不理这些,天天泡在试验田里观察。 薄荷长势很好,气味清香,那片的药材虫子果然少了。 小鸡在田里找虫吃,杂草和害虫明显减少,鸡粪还肥了地。 小试验成功,连最初怀疑的老把式们也服气了,纷纷来学习。 合作社又掀起学习新技术的热潮。 林西西看着这一切,心里明白,这条生态农业的路走对了。 试验田的成功让合作社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可就在大家想着怎么扩大这种“药田养鸡”的模式时,一个新问题冒了出来。 一天早上,负责试验田的社员急匆匆找到林西西:“社长,不好了!有两只鸡没精神,不吃食了!” 林西西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跑去查看。果然,那两只小鸡蔫头耷脑地缩在角落。 “先把这几只不舒服的隔开,别让它们跟别的鸡接触。”林西西稳住神吩咐道。 她马上让人去请公社的兽医,同时又托人去县里给周科长捎信,药厂技术员见多识广,说不定有办法。 李瑶瑶这回没直接说风凉话,但看她匆匆往试验田赶,不少社员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兽医来了检查后,皱起眉头:“像是闹了毛病,具体啥原因不好说,得观察。这几只先用药,其他的也得仔细看着。” 这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要是鸡的病传染开,不仅鸡保不住,万一影响到旁边的药材,损失就大了。 之前反对试验的老把式们虽然没吭声,但眼神里的担忧藏不住。 就在这节骨眼上,县药厂的技术员小张跟着捎信的人一起来了。 他仔细看了看鸡和药材的情况,又问了平时怎么喂养的,最后松了口气说:“问题不大!主要是最近雨水多,地里潮气重,小鸡受了点凉,加上吃的食有点单一,抵抗力就差了。不是啥厉害的传染病。” 他接着建议:“可以在鸡圈底下铺点干草木灰吸潮,饲料里拌点切碎的蒜末预防。另外,我看这薄荷长得挺好,它本身也能防病,可以把一些老叶子摘下来捣碎,稍微拌一点在鸡食里。” 按照小张的法子做了之后,没过两天,那几只病怏怏的小鸡就恢复了精神。 一场风波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这事给林西西提了个醒,光有新点子还不够,还得把可能遇到的问题想在前头。 她召集社员开了个会,专门制定了更细致的管护规矩,比如定期给鸡舍消毒,注意观察鸡的状态等等。 经过这么一折腾,合作社应对风险的能力反而更强了。 而且,因为处理及时得当,药材一点没受影响,长势反而比旁边没套种薄荷的田块还要好。 很快,收获的季节又到了。 这回不一样的是,合作社不仅卖出了更好的药材,试验田里养大的那些鸡也成了抢手货。 这些鸡在药田里散养长大,吃虫草,肉质紧实,味道鲜美,被县里的供销社一眼看中,给出了好价钱。 “真是一块地挣出了两份钱啊!”社员们拿着分到的钱,个个喜笑颜开。 这下,大家对林西西说的生态循环算是心服口服了。 合作社的名声更响了,连县里的领导都听说了他们这种新奇又有效的种养模式,准备组织其他公社的人来学习呢。 林西西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 县里要组织其他公社来参观学习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下子就在十里八乡传开了。 合作社的社员们个个脸上有光,走路都带着风。 可林西西却有点笑不出来。 她心里清楚,现在这点成绩,也就是个小试验田成功了,真要接待全县的参观队伍,人家要是问得细点,万一哪里没做好,岂不是丢了合作社的脸? 她把心里的担忧跟几个老把式一说,没想到大家反而安慰起她来。 “社长,你别怕!咱们这事做得实实在在,有啥就给人家看啥呗!” “就是,成功了咋做的,遇到过啥问题,咱都照实说。种地的事儿,谁还能保证一帆风顺呐?” 老把式们的话给林西西吃了颗定心丸。 也对,搞农业就是摸着石头过河,重要的是踏实和诚恳。 于是,她带着社员们忙活起来,不光是把试验田收拾得利利索索,还特意把当初鸡生病,怎么解决的经过也整理了一下,准备到时候原原本本告诉人家。 参观这天,场面可真不小,来了好几辆自行车,几十号人。 领的县农业局干部对林西西竖大拇指:“小林同志,你们这个药田养鸡,生态循环的法子,给咱们县农业开了个好头啊!” 林西西一点没藏私,领着大家边看边讲,怎么套种薄荷,怎么分区养鸡,鸡生病了怎么处理,好处是啥,难处是啥,说得清清楚楚。 来看的人里头,有啧啧称奇的,也有将信将疑的。有个隔壁公社的大队长就直摇头:“弄这么麻烦干啥?专心种好一样就不错了!万一鸡把药材祸害了,不是赔本买卖?” 对这话,林西西还没开口,合作社的老把式王叔就先笑了:“老哥,一开始俺也这么想!可你瞅瞅这药材,长得比哪年都好!这鸡就是咱们田里的长工,吃虫除草还施肥,省了咱们多少工夫!账得往长远里算!” 第94章,新的分红! 他这番实在话,把大家都说笑了,那个提问的大队长也挠着头,凑近仔细看了起来。 这次参观之后,合作社的名声更响了。 更让林西西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县药厂的周科长又亲自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小林啊!你们这生态种养的模式,厂里领导特别重视!”周科长兴奋地说,“经过检测,你们在这种环境下种出来的药材,有效成分比普通的还要高!厂里决定,把你们合作社定为特级原料基地,以后这部分药材,咱们按特优价收购!” 特优价!这三个字让所有社员都沸腾了。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通过养鸡多赚了一份钱,连最根本的药材也卖得更贵了! 当初选择诚信,选择跟县药厂深度合作,现在结出了最甜的果子。 晚上,林西西给霍北南回信,笔尖都带着喜悦。她写道:“……现在真明白了,只要路子对,踏实干,地就不会亏待人。咱们这新的试验田,算是真的成功了。” 然而特优价的消息像一阵暖风,吹遍了整个合作社。 社员们聚在院子里,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会计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抬起头大声说:“这一季,咱们每户最少能多分这个数!”他伸出两个手指头。 “二百块钱?”有人猜。 “五百块钱”王会计哈哈一笑,厂里顿时炸开了锅。 五百块钱!! 够给家里添置多少东西了!王老憨搓着粗糙的手,眼眶有点湿:“俺家小子娶媳妇的彩礼钱,这下可有着落了。” 分红那天,就像过年一样热闹,桌子上堆着一沓沓崭新的票子,社员们排着队,喊到名字的就上前按手印领钱。 拿到钱的人,有的仔细地数了又数,有的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还用手按了按。 林西西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自己也笑了。 她领到自己那份时,摸着手里的钞票,感觉沉甸甸的。 这不只是钱,是大家起早贪黑一滴汗水摔八瓣换来的,更是对她坚持这条新路子的肯定。 晚上回家,她把钱交给了父母。 夜里,林西西躺在床上,却有点睡不着。 她听着窗外熟悉的虫鸣,想着这大半年的事。 从省城药房来抢着收购,到试验田里鸡生病,再到今天大家领钱时的笑脸……一幕幕像放电影似的在她脑子里过。 她知道,好日子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是靠大家信得过她,一起咬牙干出来的。 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种地不光要低头看庄稼,还得抬头看路。 只要路子对了,肯下力气,这黄土疙瘩里也能刨出金疙瘩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西西又扛着锄头下了地。 田里的药材迎着晨风,绿油油的叶片上挂着露水,看着就喜人。 那些小鸡仔已经长成了半大的鸡,正在薄荷丛里悠闲地刨食。 她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药草清香的空气,心里特别踏实。 这条路,她算是走对了,而且还要带着乡亲们,一步一步,继续稳稳地走下去。 前面,肯定还有更好的光景在等着他们呢。 分红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去,林西西就开始琢磨下一步了。 现在试验田是成功了,可就这么一小块地,养的鸡,种的药材都有限。 要是能把整个合作社的药田都慢慢改成这个模式,那收入不是能翻着跟头往上涨? 她把想法在管理小组会上提了出来。 “这是好事啊!”之前最先支持试验的年轻社员柱子第一个赞成,“咱们就该把好法子推广开!” 但之前反对过的老把式王叔却皱起了眉头:“西西,不是俺泼冷水。那一小片地,你天天盯着,出点啥问题立马就能解决。要是全社都铺开,人手够不够?管得过来不?万一再来一场鸡病,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这话像盆冷水,让热闹的会场静了下来。大家都看向林西西。 林西西点点头:“王叔担心的在理。咱们不能一窝蜂全上。” 她想了想,有了主意,“这样,咱们分批来。先选五六户心思细、肯学新东西的人家,把他们家的药田作为第二批试验田。合作社统一提供鸡苗和技术指导,等这批成功了,再带着剩下的人干。” “这个法子稳当!”王叔首先点了头。 消息一传出去,想报名的人差点挤破了合作社办公室的门。 林西西和几个老把式一起,选定了五户人家。 第一批试验田的社员们,现在都成了小老师,主动带着新加入的几户,怎么搭简易鸡棚,怎么观察鸡的状态,啥时候该喂点蒜末预防疾病,讲得清清楚楚。 地里头更热闹了。 原先只有一小片地有鸡鸣,现在好几块药田里,都能看到鸡群在药材苗间悠闲踱步、啄食害虫的景象。 空气里,薄荷的清凉气味也仿佛更浓了些。 周科长又来了一次,看到这规模扩大的生态药田,高兴得直拍手:“好啊!小林,你们这步子迈得又稳又快!这下,我们厂精品药线的原料就更充足了!” 日子就在这忙碌又充满希望中一天天过去。 新加入的几户药田,药材长势良好,鸡苗也健康成长。合作社的社员们,心更齐了,劲更足了。 这边第二批试验田的推广比预想中还顺利。 有了第一批的经验,鸡苗防疫,饲料配比这些关键环节都把控得很好,五六户新加入的社员学得认真,庄稼把式们指点得也上心。 转眼到了给药材追肥的时候。往年这时候,大伙都得掏钱买化肥,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今年不一样了。 “咱们这鸡粪,可是好东西!”王叔领着几个年轻社员,把各个鸡棚里清理出来的、已经发酵好的鸡粪运到地头。“这叫有机肥,比化肥劲儿长,还养地!” 第95章,林悦儿出来了! 合作社的生态药田走上了正轨,生产记录本越记越厚,社员们的日子也像那田里的药材,一节一节往上蹿。 可老天爷就像个爱开玩笑的老头,总不让你太顺当。 这天后半夜,一场毫无预兆的狂风暴雨突然砸了下来。 雷声轰隆隆像在屋顶打鼓,雨水哗哗地往下倒。 林西西一下子惊醒了,心里咯噔一下,地里的药材和那些鸡棚! 天刚蒙蒙亮,雨还没完全停,她就披上蓑衣冲了出去。 到地里一看,心凉了半截。好几处低洼的药田积了水,药材苗歪倒在水里。 更糟的是,有两家新社员搭的鸡棚被风掀翻了顶,棚里积了水,几十只鸡挤在角落,冻得瑟瑟发抖。 “快!都来帮忙!”林西西喊了一嗓子,自己也蹚着水进了鸡棚。 社员们陆陆续续都赶来了,不用多吩咐,就分头干了起来。 男人们赶紧修复鸡棚,用木板把积水舀出去。 女人们则小心地把受惊受凉的鸡抱到干燥背风的地方,找来干草给它们保暖。 “俺家的棚子搭得不结实……”那家鸡棚倒了的社员一脸懊悔。 王叔一边拧着湿透的衣角,一边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救鸡救苗要紧!” 忙活了大半天,鸡棚修好了,积水排掉了,倒伏的苗也扶得差不多了。 大家浑身湿透,沾满泥巴,累得直不起腰,但看着抢救回来的鸡和药材,都松了口气。 林西西看着大家狼狈却齐心协力的样子,心里又感动又踏实。 她招呼大家:“都先回去换身干衣服,喝碗姜汤驱驱寒,别着凉了。” 这场风雨像一次突然的考试。 虽然有点损失,但合作社没人抱怨,更没人互相指责,反而更像拧成了一股绳。 林西西心里更亮堂了。这比多收几斤药材,多卖几只鸡更可贵。 风雨过后,太阳出来。被水洗过的药田格外翠绿,劫后余生的鸡群又开始在田里踱步。 这天晌午头,林西西正跟社员几个在合作社办公室里对账,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 门外忽然一阵吵吵,夹杂着些看热闹的议论。 她抬头一瞅,只见一个眼熟又刺眼的身影,晃晃悠悠地奔着合作社大院来了。 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褂子,头发毛毛躁躁地扎着,脸上挂着一股子混不吝的怨气。 是林悦儿! 她咋放出来了?林西西心里一沉,眉头就皱了起来。 林悦儿在合作社大门口站定,双手往腰上一叉,吊梢眼滴溜溜乱转,把修缮一新的院子。 新添的设备挨个扫了一遍,眼神死死盯着林西西。 “哎呦喂!我当这是谁家的大门槛呢,原来是咱们林大社长啊!”林悦儿嗓门尖得扎人,话里带着浓浓的酸醋味儿和恨意。 “瞧瞧这派头!这大瓦房盖的!这才几年没见,抖起来了哈?怕是都忘了自己姓啥了吧!” 社员们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一看是林悦儿,个个脸上都露出嫌恶的表情。 谁不知道她当年干的那些缺德事儿? 林西西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膈应得不行,脸也冷了下来:“林悦儿,你出来了。” “托你的福!没烂在里头!”林悦儿朝地上啐了一口,眼睛恨不能盯出血来。 “我在里头可没闲着,耳朵灵着呢!你都成大名人了?上报纸?见官儿?钱没少挣吧? "啊?!要不是你当初心狠手辣把我送进去,这好日子能轮到你一个人独享?我的人生全让你给毁了!” 她越说越来劲,手指头都快戳到林西西鼻梁上了:“你踩着我的脊梁骨往上爬,这钱你拿着不烧手吗?晚上能睡着觉吗?!” “林悦儿你放啥屁呢!”其中一个社员气得一步跨到前头。 “当初是你自己作恶,跟西西姐有啥关系?要不是西西姐领着大伙儿拼命干,咱村能有今天这光景?” “就是!自己一身毛还说别人是妖怪!”旁边社员也纷纷帮腔。 林西西伸手拦了拦大伙儿,她看着林悦儿那张因为嫉妒和怨恨扭曲的脸,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人没救了,道理讲不通,她就是回来找茬的。 “林悦儿,”林西西的声音冷漠。 “你出来了,是改造好了,还是咋的?想好好过日子,村里有田,自己动手饿不死。但你要是还动歪心思,”她眼神锐利地盯着林悦儿。 “合作社有合作社的规矩,法律也有法律的条条框框,你再敢伸黑手,试试看?” “呸!少在这儿给我摆谱装好人!”林悦儿脖子一梗,唾沫星子横飞。 “谁稀罕你那点施舍!看见你这副假惺惺的嘴脸我就想吐!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你以为你这好日子能长久?我告诉你,没门儿!只要我林悦儿在一天,你就别想安生!” 撂下这几句狠话,林悦儿恶狠狠地挨个瞪了在场的人一眼,然后才扭着身子,一步三晃地走了,那背影都带着一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儿。 看她走远,社员们立马围上来。 “西西,别跟她一般见识!狗改不了吃屎!” “得跟大家都通个气,把这瘟神盯紧点,指不定又琢磨啥坏水呢!” 林西西点了点头,心里一点没放松。 她太了解林悦儿了,这就是个搅屎棍,而且对自己恨之入骨。 合作社现在家大业大,药材,加工坊,鸡场,哪一样都经不起她暗地里使坏。 “大家都警醒着点,”林西西沉声叮嘱。 “特别是仓库,加工坊的药,还有地里的关键田块,晚上值班的也多留个心眼。咱们不怕事,但也绝不能让她给祸害了。” 话是这么说,可林西西心里明白,林悦儿这么一回来,就像一颗耗子屎掉进了锅里,这安稳日子算是到头了。 往后啊,除了操心生产,销路,还得时刻提防这个躲在暗处的自己人下绊子。 第96章,林悦儿的阴谋。 林悦儿人虽然走了,可那股子怨气好像还留在合作社院子里,让大伙儿心里都膈应得慌。 “真是颗老鼠屎!”其中一个社员朝着林悦儿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满脸晦气。 王叔叹口气,敲了敲烟袋锅子:“这丫头,从小性子就歪,在里头待了几年,看样子一点没学好。西西,咱可真得防着点,她啥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林西西心里明白,毕竟她现在回不去那个锦衣玉食的家庭了。 可想而知,现在的她对恨自己有多恨。 “都听见了吧?往后眼睛都放亮点儿,加工坊晚上值班的,加个人手。地头巡逻的,也多走几趟。特别是咱那几片快收的试验田和鸡棚,不能出半点岔子。” 吩咐下去后,合作社明显加强了戒备。 可林悦儿刚出来,反倒没啥动静,整天待着之前的老房子里。 有人觉得她是不是怕了,收敛了。 可林西西一点没放松警惕,她知道,林悦儿这是在憋坏呢,越是安静,越可能是在琢磨大招。 果然,没过几天,事儿就来了。 先是合作社仓库门口堆着准备用来包装药材的新麻袋,莫名其妙被人用刀子划破了好几条,口子又长又深,根本没法用了。 看库的老头说晚上没听见啥动静,估计是后半夜干的。 接着,有两户跟着搞药田养鸡的新社员家,鸡棚旁边堆的干草垛夜里起了火,幸亏发现得早,扑救及时,只烧掉了一点草,没伤着鸡和药材,但把人都吓得不轻。 放火的人手脚麻利,没留下啥明显证据,可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除了林悦儿,谁能干这缺德带冒烟的事儿? 这些事虽然没造成大损失,但像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它恶心人。 合作社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社员们干活时都多了个心眼,互相提醒着,夜里值班的人也更加警惕。 “太欺负人了!这不是成心捣乱吗?”社员们气得直跺脚,“干脆报告公社,把她抓起来!” 林西西心里也憋着一股火,但她还是稳住了:“抓?拿啥抓?现场没抓住,她咬死不认,公社也没办法。” “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看好自家的摊子,别让她钻了空子造成实际损失。” 她想了想,又说:“这样,从今晚开始,咱们组织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轮流在合作社周围和重要的田块暗地里蹲守,我就不信抓不住她的狐狸尾巴!” 与此同时,林西西也没耽误正事。药厂那边催着一批特级药材,眼看就要到交货期了,这是合作社打响名头的关键一批货,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她白天忙着带领大家精心采收,加工,晚上还要操心防着林悦儿捣乱,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两个负责在试验田附近蹲守的小伙子裹着棉袄,缩在草垛子后面,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盯着黑漆漆的田野。 到了后半夜,正是人最困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子有点撑不住,眼皮开始打架。 另一个使劲掐了他一把:“精神点!说不定那瘟神就挑这时候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两人一个激灵,赶紧屏住呼吸,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那片长势最好的黄芩田边上,手里好像还提着个什么东西。 黑影蹲下身,正准备有所动作,两个小伙子互相对视一眼,猛地从草垛后跳出来,大喝一声:“谁?!干什么的!” 那黑影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听声音像个瓶子。 她转身就想跑,可两个小伙子年轻腿快,几步就追了上去,一把将她按住。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黑影挣扎着尖叫,声音又尖又利,不是林悦儿是谁! 这时,听到动静的林西西和不少社员也打着手电筒赶了过来。 手电光一照,只见林悦儿被反扭着胳膊,一脸狰狞,地上滚落着一个棕色的玻璃瓶,瓶口还敞着,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农药味儿! “林悦儿!你想干什么?!”林西西一看那农药瓶子,心头火起,厉声喝道。这要是泼到药材上,这一大片辛辛苦苦种的黄芩就全完了! 林悦儿见事情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瞪着林西西骂道:“我想干什么?我想毁了你这破药材!凭什么你过得这么好?我就要让你也尝尝倒霉的滋味!” 证据确凿,人赃并获。这回林悦儿是抵赖不掉了。 林西西看着地上那瓶农药,又看看状若疯癫的林悦儿,心里一阵发冷。 “王叔,去报告公社和派出所。”林西西声音冰冷,“这次,谁来说情也没用。” 林悦儿一听,彻底慌了,开始哭爹喊娘地求饶,说自己是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敢了。 可没人再信她的鬼话。 第二天,公社和派出所的人来了,查看了现场,带走了面如死灰的林悦儿和那瓶作为证据的农药。 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又一次严惩。 合作社终于除去了一大害,社员们都松了口气。 林悦儿再次被带走,合作社总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经过这么一闹,大伙儿的心里都绷紧了一根弦,干起活来更加仔细,晚上巡逻值守也更上心了。 谁都明白,这好日子得来不易,容不得半点闪失。 这事儿不知咋的,很快就传开了。连公社书记都在大会上点名表扬了红星合作社,说他们不仅生产搞得好,保卫集体财产也有觉悟有办法。 这一下,红星合作社的名声更响了,不光是种药材种得好,连带着管理严格,社员心齐也出了名。 这天,县里农业局的干部陪着地区报社的一个记者,直接找到了合作社。 说是要采访他们这个先进典型,特别是怎么想到搞“药田养鸡”这种生态模式。 又是怎么防范破坏,保护劳动成果的。 面对记者和领导,林西西也没怯场,就把大伙儿怎么摸索,怎么遇到困难。 怎么解决,一五一十地说了,没添油加醋,也没藏着掖着。 连林悦儿搞破坏的事也没避讳,就当是个反面教材。 记者听得直点头,在本子上唰唰地记着,还跟着林西西去地里看了长势喜人的药材和悠闲觅食的鸡群,拍了不少照片。 没过多久,地区的报纸真的登出来了。 标题挺醒目黄土坡上飞出金凤凰——红星合作社生态种养闯出新路子。 文章里把林西西和合作社夸了一通,说他们有眼光 肯实干 会管理,是新时代农民的代表。 这下可了不得了!红星合作社和林西西的名字,算是彻底传遍了整个地区。 以前只是附近公社的人来学习,现在连外县的人都组团来参观取经。 合作社大院门口,经常停着来自不同地方的自行车、拖拉机。 药厂的周科长看到报纸,特意打电话来恭喜,嗓门都比平时高了几分:“小林啊!你现在可是大名人了!我们厂领导看了报纸,高兴得很!说跟你们合作社合作,脸上有光!下个月咱们签新合同,价格保证让你们满意!” 社员们个个扬眉吐气,走道腰板都挺得直直的。 当初跟着林西西干,真是跟对人了! 但林西西却没被这阵表扬冲昏头脑。 她看着每天来参观的人群,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 名气大了是好事,可担子也更重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要是以后搞不好,摔下来可更疼。 而且,这么多人来参观,耽误干活不说,万一谁带来点不干净的病菌,影响到地里的药材或者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把管理小组的人召集起来商量:“咱不能光顾着脸上有光,得想想实际。” 这么多人来参观,咱不能拒之门外,但也得有个章法。” 第97章,开办学习班。 林西西和大家定了几条规矩。 固定每周二,周四下午接待参观,其他时间不接待,免得影响生产。 参观的人不能随便进核心药田和鸡棚,得由合作社的人领着,在指定区域看。 进出的地方撒上生石灰消毒,尽量减少风险。 规矩一定下来,执行得挺严格。 有些远道而来的人扑了空,觉得规矩多,有点埋怨。 但大多数人都表示理解,说先进典型就是不一样,管理就是规范。 不管外面有多少夸奖和关注,这片土地才是根本。 她盘算着,等这批药材交货后,得再跟徐老请教请教,看看能不能再引进一两种适合本地。 价钱更好的药材品种,不能总守着老几样。 报纸一登,领导一夸,红星合作社算是彻底出了名,这名声就像长了翅膀,飞得又远又广。 来参观学习的人一拨接一拨,简直成了流水席。 一开始,社员们还挺自豪,腰板挺得笔直,给人家讲解也格外有劲儿。 可时间一长,这烦恼就来了。 天天接待参观,占用了大量干活的时间。 地里的草没空锄,药材采收的精细活儿也受了影响。 更麻烦的是,人多眼杂,虽说定了规矩,也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有一次,几个外地来参观的,趁领队的不注意,偷偷掐了几片药材叶子说要拿回去研究,还把一块试验田的标记牌给碰歪了,虽然没造成大损失,但让人心里膈应。 王叔最先憋不住了,蹲在田埂上抽着烟袋对林西西抱怨:“西西啊,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咱这是合作社,不是旅游景点!光让人看,地里的活还干不干了?眼看这茬黄芩就要收了,火候耽误不得啊!” 小李也挠着头说:“是啊,西西姐,这两天加工坊的活儿都堆起来了,晚上得加班干,大伙儿都累得够呛。” 林西西心里也正为这事发愁。 名气是好事,但不能当饭吃,合作社最终还得靠地里的产出说话。 她琢磨着,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天晚上,她召集管理小组开会。 大家七嘴八舌,有的说干脆减少接待次数,有的说能不能收点参观费弥补耽误的工。 林西西听着大家的意见,脑子里慢慢有了个主意。 “咱们光让人看,确实耽误事。但这么多人想来学,说明咱这路子对了,是好事。咱能不能变被动为主动?不光让他们看,还得让他们真正学到点东西,咱也能有点收益?” “咋主动?”大伙儿都好奇地问。 “我想着,”林西西说,“咱们能不能搞个简单的学习班?定个章程,比如一个月就办一两期,想来的得提前报名,咱也好安排时间。” “学习班期间,咱系统地讲讲生态种养的门道,从选种,堆肥到田间管理防病防害,实地操作也带上。” “当然,参加学习班得交一点学费,不多,就当是补贴咱耽误的工和耗用的材料。” “这主意好!”王会计第一个赞成。 “这样既能把人拢到一块儿,不影响平时生产,咱还能有点进项,不白忙活!” “对!”小李也兴奋起来,“咱还能把咱合作社的种苗,加工好的药材,当成教材,特产卖给他们一点,又是一笔收入!” 这个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支持。林西西让小李负责起草一个简单的招生通知,写清楚学习班的内容。 时间和费用,托来参观的人往外捎信,也请公社帮忙宣传一下。 没想到,通知一出去,报名的人异常踊跃,很多之前来参观过的生产队,正愁光学个皮毛不够用,听说有系统学习的机会,纷纷派人来参加。 第一期学习班,原计划招二十人,结果报了快四十,只好分两批进行。 林西西和几个老把式轮流上课,讲的都是实打实的经验,学员们听得认真,问得仔细,地里实操起来更是热火朝天。 学习班结束时,学员们满意,合作社不但没耽误生产,还靠学费和顺便卖出去的种苗,药材小赚了一笔,真正实现了名利双收。 学习班办得红红火火,合作社总算从天天接待参观的忙乱中喘过气来,重新把心思扑到了生产上。 地里那批特级黄芩长势正好,眼看着就到了最关键的采收期,一点马虎不得。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新的问题又冒头了。 原来,跟着学习班一起来到合作社的,除了真心想学技术的,还有几个心思活络的年轻人。他们是邻县一个生产队派来的学员,学技术挺用心,但眼神里总带着点别的算计。 这天休息时,其中一个叫孙小海的年轻人,凑到合作社几个年轻社员跟前,递上烟卷,神秘兮兮地说:“哥们儿,你们在这合作社干,一年到头能分多少红啊?” 小李老实,随口说了个数。 孙小海一听,咂咂嘴:“是不错。不过……你们就没想过自己单干?就凭你们现在这技术,回自己家承包点地,种出来的药材直接找药厂卖,那赚的可不是现在这点分红了,全是自己的!” 自己单干?这念头以前可真没敢想过。 另一个叫李强的学员也帮腔:“就是!你看人家林社长,不也是带着大家干出来的?你们现在技术学到了,门路也熟了,还怕啥?” “我们那边就有地方,地租便宜,水源也好,要是你们有兴趣,咱们可以合伙干啊!” 小李几个人当时没吭声,但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很难收回来。 晚上下工后,几个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 这事儿没多久就传到了林西西耳朵里。 是王叔发现的,他看见小李几个小子最近干活有点心不在焉,凑一块儿老说悄悄话,一打听,就知道了孙小海他们挖墙脚的事。 王叔气得胡子直翘,找到林西西:“西西,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咱好心好意教他们技术,他们倒好,反过来挖咱的人!这不是白眼狼吗?” 林西西听了,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了。 队伍大了,人心就容易杂。 也想起徐老提醒过,技术扩散是好事,但要建立好自己的核心团队。 她把小李几个叫到办公室,没绕弯子,直接问:“听说有人想拉你们出去单干?” 小李几个面面相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林西西看着他们,语气平淡,眼神认真道:“有想法,不丢人,想多挣钱,过好日子,是人之常情。我就问你们几句实在的。” “你们觉得,人家为啥要找你们合伙?真是看中你们这个人了?还是看中你们在咱合作社学到的这套技术,和咱合作社跟药厂建立的这条销路?” 第98章 林悦儿又来了! “还有单干,听起来钱多,可风险谁担?种子,肥料,人工投进去,万一遇上病虫害,天气不好,药材没收成,质量不达标,药厂不要,赔了本找谁哭去?在合作社,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大家伙儿一起扛。” “最后,你们就甘心一辈子只当个种地的?在合作社,咱们现在有学习班,以后规模大了,可能需要懂管理的,会经营的,能对外联络的,机会多的是,出去单干,那就是换个地方刨地,能有啥大出息?” 林西西这番话,一瞬间让他们幡然醒悟,他们光想着单干赚钱多,却没细想背后的风险和长远发展。 小李脸涨得通红,抬起头:“西西姐,我……我们糊涂了!咱合作社这么好,大家一起干才有奔头!我哪儿也不去,就跟着你干!”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态,绝不受人蛊惑。 林西西点点头,语气缓和下来:“咱合作社不是拦着大家不让发财。要想多分红,就得把合作社搞得更好,蛋糕做大了,每个人分的自然就多。” “接下来,咱不仅要种好药,还得想着怎么把加工做得更精细,怎么打出更大的名气。到时候,需要咱们自己人挑大梁的地方多着呢!眼光得放长远点。” 解决了内部的小波动,林西西意识到,必须加强合作社核心成员的凝聚力。 她跟管理小组商量后决定,以后每个月从盈余里拿出一部分,设立一个技术骨干奖励基金,奖励那些技术好,贡献大对合作社忠诚的社员。 同时,也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小李等几个有潜力的年轻人,让他们参与更多的管理和决策。 孙小海那几个学员,见挖不动人,学习班结束后也就讪讪地走了。 经过这么一遭,合作社的年轻人们反而更团结了,明白了“大河有水小河满”的道理。 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结果林悦儿又回来了! 林悦儿因为意图喷洒农药破坏药材,证据确凿,被派出所带走后,按理说怎么也得关上一阵子。 可谁都没想到,才过了不到十天,她居然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村里! 这次回来,她样子变了不少。 不再是那副灰头土脸的怨妇样,而是穿了一件花里胡哨的的确良衬衫,头发也像是特意摆弄过。 更扎眼的是,送她回来的是一辆突突冒烟的旧摩托车,骑摩托的是个留着长头发,穿着喇叭裤的陌生年轻男人,一脸痞气,看人的眼神斜楞着。 摩托车在村口停下,林悦儿从后座跳下来,还故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朝着合作社方向瞥了一眼,冷笑着。 那个长头发男人则点着一根烟,吊儿郎当地靠在摩托车上,眯着眼打量这个他显然看不上的小村庄。 “看见没?那就是林悦儿!咋这么快就出来了?”有村民远远指着,议论纷纷。 “谁知道呢?听说她在里头认识了什么人……瞧送她回来那男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完了,这瘟神又回来了,还带了帮手,合作社怕是要不安生了。” 消息像风一样刮到合作社,社员们刚放松没多久的心又提了起来。 小李气得直骂:“派出所是干啥吃的?这种祸害咋不多关几年!” 王叔眉头紧锁,对林西西说:“西西,这事儿不对劲。她这么快出来,还带了这么个人物,怕是来者不善。咱得更小心了。” 林西西看着村口的方向,脸色凝重。 她知道,林悦儿这次回来,肯定不是洗心革面了,而是变本加厉。 接下来的几天,林悦儿在村里更加肆无忌惮。 她不再只是躲在暗处,而是公然和那个叫龙哥的混混在村里晃荡,对村民的指指点点毫不在意,有时还故意在合作社社员面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哟,忙着呢?挣那么多钱,也不怕累出病来?”林悦儿磕着瓜子,对正在晾晒药材的社员说。 那个龙哥则在一旁,用审视货物一样的眼神,打量着合作社的仓库和新建的加工坊,眼神里闪着算计的光。 他们虽然还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破坏行为,但这种无形的骚扰和窥探,更像是一种心理上的压迫,让合作社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林西西加强了防备,晚上巡逻的人增加了,还让大伙儿把贵重的工具和刚加工好的药材都集中保管。 但她心里清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对方现在变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底细不明的混混。 这天傍晚,林西西从公社开会回来,远远看见那个龙哥独自一人,在合作社药田附近的山坡上转悠,手里好像还拿着个小本子记着什么。 他看到林西西,不但不躲闪,反而冲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假笑,然后才晃晃悠悠地走下山坡,朝着林悦儿老屋的方向去了。 林西西的心猛地一沉。这个混混,他不仅在踩点,恐怕还在打什么更坏的主意。 他盯上的,可能不仅仅是破坏几棵药材那么简单了。 夜幕降临,合作社大院灯火通明,加工坊里还在赶工。 林西西站在办公室窗口,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林悦儿和那个龙哥,就像两颗埋在合作社旁边的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引爆。 看来,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这个叫龙哥的混混,到底想干什么?他背后是否还有别的关系? 林西西知道,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些,否则合作社将永无宁日。她得想办法,主动出击了。 龙哥这家伙不像林悦儿那样咋咋呼呼,他阴沉沉的,很少说话,可那双眼睛扫来扫去,让人后背发凉。 林西西心里明白,这种闷不吭声的狗,咬起人才最狠。 她不敢大意,把巡逻守夜的人增加了一倍,特别是仓库和加工坊,晚上都安排两个人一起值守。 她还让小李悄悄去公社,把龙哥这号人的情况跟派出所通了个气。 派出所的同志记录了下来,说会留意,但也表示,对方现在没实际行动,他们也不好做什么。 几天过去了,龙哥和林悦儿那边没什么大动静,只是偶尔能看到龙哥骑着那辆破摩托车在村子周围转悠,像是在熟悉环境。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更让人心慌。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后半夜还起了点薄雾。 负责在合作社大院后墙附近值守的是两个年轻社员,二牛和铁栓。到了凌晨两三点,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两人靠着墙根,眼皮直打架。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人踩在枯叶上,从院墙外侧的竹林那边传过来。二牛一个激灵,捅了捅旁边的铁栓,两人立刻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 第99章,别让他跑了! 声音又响了几下,然后停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影敏捷地从竹林里钻出来,快速接近合作社的院墙。 借着微弱的天光,他们看清了,正是那个龙哥!他手里好像还提着一个帆布包。 只见龙哥蹲在墙根下,从帆布包里掏出什么东西,开始对着墙根鼓捣起来,动作很快,也很专业。 “不好!他要搞破坏!”二牛低呼一声,也顾不上害怕了。和铁栓一起从藏身处跳出来,大喝一声:“干什么的!住手!” 龙哥被这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但他反应极快,把手里的东西往帆布包里一塞,转身就想往竹林里跑。 “抓住他!”二牛和铁栓年轻力壮,几步就追了上去。 龙哥见跑不掉,眼中凶光一闪,竟然从后腰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恶狠狠地朝着冲在前面的二牛刺去! “二牛小心!”铁栓惊叫一声,顺手抄起地上一根粗树枝挡了一下。 “当”的一声,匕首砍在树枝上,火星四溅。 这边的打斗声和喊叫声,立刻惊动了其他地方值守的社员和附近的人家。 很快,手电筒的光柱纷纷亮起,人们拿着锄头,棍棒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龙哥见势不妙,知道今晚讨不了好,虚晃一刀,逼退二牛和铁栓,转身就钻进了茂密的竹林,几下就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那个帆布包掉在原地。 人们围过来,惊魂未定的二牛和铁栓指着竹林方向:“是那个龙哥!他拿刀子!” 林西西也赶到了,她让人别去追,黑灯瞎火的进竹林太危险。 她捡起那个帆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钳子,撬棍,还有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东西,打开一闻,有股刺鼻的煤油味! “他想放火!”王叔倒吸一口凉气。 这要是让他们得手,点了仓库或者加工坊,后果不堪设想! 社员们又惊又怒,后怕不已。 要不是今晚值守的人机警,合作社的心血可能就毁于一旦了! 林西西看着那包工具和煤油,心沉到了谷底。 林悦儿和这个龙哥,已经不是简单的捣乱了,他们是冲着彻底毁掉合作社来的! 而且这个龙哥,心狠手辣,还有刀,危险性大大增加。 “今晚所有值守的人,都加倍小心!两个人一组,不许分开!”林西西立刻下令。 “明天一早,我就去公社和派出所,这回必须有个说法!” 次日林西西带着那个帆布包和里面的证据,直接找到了公社书记和派出所所长。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意图纵火并且持械行凶,性质极其恶劣。 公社和派出所高度重视,立刻安排人手,一方面在村里排查龙哥的踪迹,另一方面也准备对林悦儿进行传讯。 然而,龙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同他那辆破摩托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悦儿则是一问三不知,撒泼打滚,说龙哥只是顺路送她回来的朋友,他干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 没有抓到龙哥本人,案子一时陷入了僵局。 但经过这次事件,全村人都提高了警惕。 林西西知道,龙哥虽然暂时跑了,但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窜出来咬人。 而林悦儿,依然是埋在身边的一颗雷。 林西西意识到,必须想办法主动揪出这个龙哥,弄清楚他的底细和真正目的,否则合作社将永无宁日。 她决定,要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隐患挖出来。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龙哥这一跑,像块石头沉进了水塘,表面上没了动静,可合作社每个人的心里都绷着一根弦,谁也不敢放松。 夜里巡逻的人手没减,白天干活时,大家也习惯性地多往四周瞅几眼,总觉得那家伙不知道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 林西西更是睡不踏实。 她知道,龙哥这种混混,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现在躲起来,要么是避风头,要么就是在暗地里憋更坏的主意。 被动等着他出招,太危险了,合作社折腾不起。 她想起霍北南信里说过,遇事不能光硬扛,得多想办法。 眼下,最要紧的是摸清这个龙哥的底细。 他到底是哪儿的人? 跟林悦儿是怎么勾搭上的? 背后还有没有别的人? 光靠合作社自己,打听这些事太难了。 林西西想到了公社派出所,可派出所也说了,没抓到现行,光凭一个逃跑的嫌疑人和一包工具,跨区域去查一个身份不明的人,难度很大。 看来,得找找别的门路了。林西西琢磨了半天,忽然想起一个人。 县药厂的周科长。周科长走南闯北,认识的人多,消息也灵通,说不定能有点办法。 第二天,林西西借口送新加工的药材样品,去了趟县药厂。 见到周科长,她没绕弯子,把合作社最近遇到的麻烦,特别是龙哥这个人的情况,一五一十都说了。 周科长听完,眉头拧紧:“还有这种事?太无法无天了!这是破坏生产,绝不能姑息!” 他沉吟了一会儿,说,“这样,小林,我在县公安局有个熟人,是管治安这一块的。我把这个情况跟他反映一下,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能不能帮着留意一下这个人。” 林西西连忙道谢。周科长摆摆手:“谢啥?你们合作社是我们重要的原料基地,你们不安生,我们的原料供应也受影响,于公于私,这个忙都得帮。” 从药厂回来,林西西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有周科长帮忙牵线,总算多了条路子。 过了两天,周科长那边还真传来了消息。 他托公安局的朋友初步查了一下,根据林西西他们提供的龙哥的体貌特征和那辆破摩托车的信息,在县城的混混圈里摸排,还真摸到点边儿。 有人说,好像有个外号叫独龙的混混,前段时间确实在乡下晃荡,特征有点类似。 但这个独龙是个老油子,居无定所,平时在哪儿活动也没个准谱儿。 “独龙?”林西西记下了这个外号。不管是不是他,总算有了个方向。 同时,林西西也没放松对林悦儿的盯防。 她让几个机灵点的妇女社员,平时多留意林悦儿的动静,看她跟什么人来往,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天,负责留意林悦儿的桂婶偷偷跑来告诉林西西一个情况:“西西,我瞅见林悦儿昨天下午又偷偷摸摸去了村东头那个废弃的砖窑!她在里面待了老半天才出来,出来的时候鬼鬼祟祟的,像是揣了什么东西。” 废弃砖窑?林西西心里一动。 那地方偏僻,平时根本没人去,确实是个藏身或者接头的好地方。 龙哥会不会就躲在那附近?或者,他们在那里藏了什么东西? “桂婶,这事儿你跟谁也别说。”林西西叮嘱道,“砖窑那边地形复杂,咱们不能贸然过去,万一有危险。” 她心里盘算着,得把这个新情况赶紧告诉周科长那边,让公安局的人有个重点查的方向。 另外,合作社这边也得做好准备,万一龙哥真的藏在砖窑,说不定哪天就会偷偷溜回来找林悦儿,或者再次对合作社下手。 就在林西西一边忙着生产,一边暗中追查龙哥下落的时候,药厂那边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新情况。 好消息是,经过检测,合作社这一批按照新生态模式种出来的黄芩,有效成分含量再创新高,药厂非常满意,决定按照合同约定的特优价收购,而且下一季的订单量还要增加! 这可把社员们高兴坏了,辛苦总算没白费。 但周科长在电话里也提醒林西西:“小林啊,订单量加大是好事,但也考验你们的产能和稳定性。现在又摊上这么个麻烦事,你得统筹好,千万不能出岔子。需要厂里什么支持,你尽管开口。” 林西西握着电话,心里是既高兴又感到压力巨大。 合作社的发展正处在关键时期,前景一片大好,可暗地里却藏着龙哥这根毒刺,随时可能冒出来坏事。 她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看着眼前一片繁忙景象的合作社大院。 加工坊里机器轰鸣,晾晒场上药材飘香,社员们忙碌而充实的脸上带着笑容。 这一切,是她和乡亲们付出了无数心血才换来的,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下了决心。 必须尽快解决龙哥这个隐患!光靠等和防不是办法,得主动出击。 她决定,明天亲自去一趟县公安局,找周科长介绍的那位同志,把废弃砖窑的线索提供出去,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威胁揪出来! 然而,林西西万万没有想到,她这边还没开始行动,一场更大的风波,已经悄无声息地逼近了合作社。 第100章,谣言猛于虎。 药厂加大订单的好消息,像一阵暖风吹遍了合作社,大伙儿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眼瞅着地里的黄芩叶子开始泛黄,就到了最要紧的采收火候,这时候的药材药性最足,一点都耽误不得。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一股邪风悄没声儿地刮了起来。 起先是从外村传来些闲言碎语。 有社员去邻村走亲戚,回来就憋着嘴,脸色不太好看。 林西西察觉不对劲,一问才知道,亲戚吞吞吐吐地说,现在外面有人传,红星合作社的药材,看着光鲜,其实里头有猫腻。 “啥猫腻?”林西西心里咯噔一下。 那社员愤愤地说:“他们说咱为了赶产量,偷偷摸摸还是用了化肥!还说咱那药田养鸡,鸡粪里都有激素,种出来的药材吃了对人不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话就像一颗冷水泼进了热油锅,合作社一下子就炸了。 “放他娘的狗屁!”小李第一个跳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咱合作社的规矩比铁还硬!谁用化肥谁是王八蛋!这谁在背后嚼舌根子?让我知道非撕了他的嘴不可!” “就是!咱的鸡吃的都是粮食和地里的虫,哪来的激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王叔也气得直敲烟袋锅子。 社员们个个义愤填膺,都觉得受了天大的冤枉。 这谣言太毒了,直接冲着合作社的命根子信誉来的。 这要是传开了,谁还敢买他们的药材?药厂那边知道了会咋想? 林西西强压下心里的火气和慌乱,她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乱。 她让大家安静下来:“大伙儿别急,也别出去跟人吵。这种没影儿的事,咱们越吵,传得越快,好像咱们心虚似的。” 她脑子飞快地转着,这谣言来得太是时候了,正好在采收和签订大单的关键期。 而且说的有模有样,直指他们最核心的生态种植模式。 这不像是一般的闲话,倒像是有人故意使坏。 “王叔,小李,”林西西把几个核心成员叫到一边,低声说。 “你们觉不觉得,这谣言散播的路子,跟上次林悦儿她们搞破坏有点像? "都是挑最关键的时候,往咱最要命的地方捅刀子。" 王叔眯着眼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对!准是林悦儿和那个挨千刀的龙哥搞的鬼!明的干不过,就来阴的!想用唾沫星子淹死咱们!” 小李咬牙切齿:“这两个祸害!肯定是他们!龙哥跑了,林悦儿没跑,这谣言八成就是她散播出去的!” 林西西脸色凝重地点点头:“十有八九。可咱们现在没证据,光猜没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谣言压下去,不能让它坏了咱们的大事。” 她也安排了计划。 首先让社员们该干啥干啥,采收工作一刻不能停,而且要做得更仔细,用事实说话。 其次让她爹和几个在周围村子有威望的老把式,去找相熟的人聊聊,私下里澄清一下,但别大张旗鼓。 最后,她得赶紧去一趟县药厂,亲自跟周科长说明情况,免得药厂从别的渠道听到风言风语,产生误会。 安排好家里,林西西一刻没敢耽误,骑上自行车就直奔县城。 到了药厂,见到周科长,她直接把外面的谣言和自家的猜测都说了。 周科长听完,先是惊讶,随后脸色也严肃起来:“还有这种事?这可不是小事!关系到你们合作社和我们药厂的声誉!”他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转身对林西西说。 "小林,你先别急。我们药厂跟你们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的质量我们信得过。这样,正好你们这批黄芩马上要采收送检。" "这次的检测,我们搞得再严格些,项目再多一些!到时候白纸黑字的检测报告出来,比什么解释都管用!" 周科长这个主意,给林西西吃了一颗定心丸。 对啊,真金不怕火炼,只要检测报告没问题,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从药厂出来,林西西心里踏实了不少。 但她也清楚,检测报告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谣言不会自己消失,反而可能越传越凶。 必须得想办法找到林悦儿散播谣言的证据,或者,看看能不能从根子上堵住这谣言的源头。 她骑着车往回赶,心里盘算着怎么着手调查。 这是快到村口的时候,她远远看见桂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挥手。 林西西心里一紧,赶紧停下车子。 桂婶跑到跟前,气喘吁吁地说:“西……西西,不好了!我刚……刚看见林悦儿,她……她偷偷摸摸往公社方向去了!跟她一起的,还有……还有两个看着流里流气的生面孔,不像好人!” 林悦儿去了公社?还带了生人? 她去公社干什么?难道这谣言,她已经散播到公社去了? 林西西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看来,林悦儿和龙哥的毒计,一环扣着一环,这才刚刚开始。 合作社面临的,是一场没有硝烟,却可能毁掉一切信誉的战争。 她必须立刻行动起来,抢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揭开这个阴谋的真面目! 林悦儿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公社,还带着生面孔,绝对没憋好屁! 她肯定是想把谣言捅到公社领导那里,甚至可能还要搞其他小动作! “桂婶,你看清那两个人长啥样了吗?”林西西稳住心神,赶紧问。 “离得远,看不太清,”桂婶喘着气说。 “一个穿着灰褂子,矮胖矮胖的,另一个瘦高个,戴着顶帽子,走路晃里晃荡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不是龙哥。林西西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马上又提了起来。 龙哥没露面,反而更说明他们在暗处谋划着更大的坏事。 这两个生面孔,说不定就是林悦儿找来继续散播谣言,和去公社捣乱的帮手。 不能再等了!必须抢在他们前面,至少不能让公社领导先听到一面之词。 “桂婶,谢谢你!你快回去,跟王叔和小李说,稳住大伙儿,继续采收,我这就去公社!” 林西西说完,跨上自行车,铆足了劲儿就往公社蹬。 自行车链条发出急促的哗啦声,就像她此刻焦急的心跳。 她必须赶在林悦儿前面,或者至少在她搞出更大动静之前,把实际情况向公社书记汇报清楚。这叫先下手为强! 一路紧赶慢赶,汗水湿透了她的后背。 快到公社大院门口时,她远远就瞧见林悦儿和那两个陌生男人正从里面走出来! 林悦儿脸上带着得意的表情,而那个矮胖男人正点头哈腰地跟送他们出来的一个公社干事说着什么。 完了!还是晚了一步!林西西心里一沉,自行车差点没扶稳。 林悦儿也看见了林西西,她非但没躲,反而故意扬高了声音,对那个干事说:“李干事,您可得上心啊!我们这也是为了咱们公社的声誉着想,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不是?”说完,还挑衅地瞥了林西西一眼。 那个李干事脸上有些为难,敷衍地点点头,没多说啥。 林悦儿带着那两人,大摇大摆地从林西西身边走过,那个矮胖男人经过时,还用一种让人极不舒服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林西西一番。 林西西没理会他们,直接把自行车支在一边,快步走进公社大院,直奔书记办公室。 公社书记刚开完会,正端着茶杯喝水,看见林西西急匆匆进来,有些意外:“西西?你这急赤白脸的,出啥事了?” 林西西也顾不上客气了,把气喘匀了,就连珠炮似的把这两天外面传的谣言,以及她怀疑是林悦儿和龙哥背后捣鬼,刚才还看见林悦儿带人来公社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书记听完,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竟有这种事?这不是胡闹吗!”他沉吟了一下。 “刚才林悦儿确实来了,还带了两个人,说是外村的社员,反映你们合作社药材质量有问题,怕影响公社声誉。” 果然!林西西心里骂了一句,脸上还是保持着冷静。 “书记,我们合作社每一批药材都经得起检验!县药厂周科长可以作证!这次的谣言绝对是恶意中伤!林悦儿是因为之前破坏合作社被抓,怀恨在心,现在又勾结外面的混混打击报复!” 书记点了点头:“你的为人,合作社的成绩,公社都是清楚的。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既然有人反映了,还是外村的人,公社也不能完全不管不问。这样吧,眼看你们这批黄芩就要交货给药厂了,到时候,公社派个人,跟着一起去药厂,亲眼看看检测结果。是真是假,用事实说话,也堵住那些人的嘴,你看怎么样?” 林西西一听,这倒是个办法。有公社的人作证,检测报告就更有了公信力。“行!书记,我们欢迎公社监督!” 从书记办公室出来,林西西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公社书记的态度是明确的,是支持合作社的,这就给了她底气。 第101章,假合同! 但她心里清楚,林悦儿这一招恶人先告状,成功地把质疑摆到了台面上,就算最后检测结果没问题,这个过程本身就会对合作社的声誉造成一定的损害。 而且,谁知道她和那个龙哥,在等待检测结果的这段时间里,还会不会使出更下三滥的手段? 回到合作社,她把去公社的情况跟王叔,小李他们说了一遍。大家听了,又是气愤又是担忧。 “妈的,林悦儿这是铁了心要跟咱们过不去啊!小李气得一拳捶在墙上。 王叔叹口气:“现在说啥也没用,咱就得争这口气!把药材收好,加工好,送到药厂,用检测报告扇他们的脸!” 话是这么说,可接下来的两天,合作社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虽然采收加工的工作照常进行,但社员们脸上少了往日的笑容,多了几分凝重和愤怒。 外面传来的风言风语似乎更多了,甚至有人说公社已经不相信合作社了,要派人来接管。 这些谣言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个人的心。 林西西知道,必须尽快用确凿的事实来打破这一切。 终于,到了交货的日子。 合作社把精心采收加工好的黄芩打包装车,准备送往县药厂。 公社也派了李干事一同前往,算是见证。 装车的时候,林西西注意到,林悦儿远远地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阴冷地看着这一切,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 林西西没理她,深吸一口气,跳上拖拉机的副驾驶座。 “出发!”她大声说道。拖拉机突突地冒着黑烟,载着合作社的希望和全村人的期待,朝着县城方向驶去。 到了药厂,周科长亲自接待了他们。 抽样,送检……一系列流程在药厂质检科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李干事全程跟着,看得仔细。 等待检测结果需要几个小时。 这段时间,对林西西和合作社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周科长安排他们在会议室休息,可谁也坐不住。 林西西站在窗口,望着楼下药厂院子里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员,心里七上八下。 她对自己的药材质量有绝对信心,可万一……万一检测过程中出点什么意外差池呢? 万一林悦儿她们连药厂这边也做了手脚呢? 虽然她知道这可能性极小,但巨大的压力下,忍不住会往坏处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质检科的一位技术员拿着几张报告单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他手上那几张薄薄的纸上。 技术员径直走到周科长面前,把报告单递给他,低声说了几句。 周科长接过报告单,快速浏览着,脸上的表情从严肃慢慢变成了惊讶,最后竟然露出了笑容!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紧张万分的林西西和李干事,扬了扬手中的报告单,声音洪亮地说: “结果出来了!红星合作社本次送检的黄芩样品,各项指标全部优异,有效成分含量远超国家标准!” “特别是,农残和重金属检测结果——为零!完全符合甚至超过了生态药材的最高标准!” 会议室里先是一片寂静,随即才发出欢呼声! 小李和其他几个跟来的社员激动得跳了起来,互相捶打着肩膀。 林西西只觉得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她赢了!合作社赢了! 他们的心血和清白,得到了最科学的证明! 李干事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对林西西说:“林社长,恭喜!事实胜于雄辩,我回去一定向书记详细汇报!” 周科长更是高兴,握着林西西的手说:“太好了!小林,我就知道你们没问题!这下看谁还敢胡说八道!我们药厂马上准备新闻稿,要把这个好消息公布出去,正好给我们的精品药做个宣传!” 带着盖有药厂红章和质检科签字的权威检测报告,林西西和李干事一行人踏上了归程。 回去的路上,大家的心情和来时截然不同,拖拉机仿佛也轻快了许多。 林西西紧紧攥着那份沉甸甸的报告,心里盘算着,回去就要立刻召开全体社员大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狠狠打击一下林悦儿的嚣张气焰! 她还要把报告复印多份,送到公社,贴到村里公告栏上,让所有人都看看! 她以为,有了这份铁证如山的报告,所有的谣言和阴谋都会不攻自破,合作社将迎来新的发展。 然而,当拖拉机快要驶进村口时,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合作社大院门口,竟然围了一大群人! 吵吵嚷嚷,情绪激动,不像是来道喜的,反而像是……来闹事的! 人群前面,林悦儿正跳着脚,指着合作社的牌子,唾沫横飞地喊着什么。 而站在她身边,那个穿着灰褂子的矮胖男人,正挥舞着一沓像是纸张的东西,鼓动着人群! 他们又想干什么?难道……他们还有后手? 这刚刚得来的清白和喜悦,难道这么快就要被新的风波淹没吗? 拖拉机“突突”地开到合作社大院门口,还没停稳,林西西就看清了眼前的阵势好家伙,黑压压围了得有三四十号人! 大多都是生面孔,看样子是外村的。 人群前头,林悦儿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地正在喊话,她旁边那个矮胖男人,手里挥舞着几张纸,也跟着煽风点火。 “乡亲们都看看啊!”林悦儿尖着嗓子喊。 “他们合作社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给咱们留啊!说是带着大家致富,其实心黑着呢!” 那矮胖男人立刻接话,把手里的纸抖得哗哗响:“就是!我们村好几户都跟他们签了种药材的合同,钱都投进去了!结果呢?” “他们提供的种苗全是次的!种下去死活不长!这不是坑人吗?!大家评评理!” “对!赔钱!必须赔钱!” “黑心合作社!滚出来!” 那几个混在人群里的托儿也跟着起哄,不明真相的外村群众被他们煽动得情绪激动,跟着往前涌,眼看就要冲进合作社大院了。 柱子几个年轻社员赶紧挡在门口,脸憋得通红,跟他们对峙着:“你们胡说八道!谁跟你们签合同了?把合同拿出来看看!” “就是!我们的种苗都是最好的!你们血口喷人!” 现场乱成一团,眼看就要失控。 林西西心里那股火“噌”地就顶到了脑门儿!她没想到,林悦儿她们这么无耻! 造谣不成,居然又搞出个假合同来煽动外村人闹事! 这一招太毒了,直接挑起外部矛盾,想把合作社搞臭搞垮!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候千万不能慌,越慌对方越得意。 “都静一静!听我说!”林西西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走到人群前面,语气镇定。 她没理会林悦儿和那个矮胖子,而是直接面向那些被煽动来的外村群众。 “各位乡亲,我是红星合作社的社长,林西西。” 她先亮明身份,然后举起手里刚从药厂带回来的那份还带着墨香的检测报告。 “我们合作社的药材质量,刚刚经过县药厂最严格的检测,全部合格,最优等级!报告就在这里,白纸黑字,盖着红章!有人说我们的药材有问题,纯属造谣!” 她的话和那份醒目的报告,像盆冷水,让躁动的人群稍微安静了一点。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疑惑地看着林悦儿和那个矮胖子。 林悦儿一看形势不对,立刻跳脚:“你别扯开话题!我们现在说的是合同!是你们卖劣质种苗坑人的事!”她使劲推了那个矮胖子一把。 矮胖子赶紧把手里的纸往前递,嚷嚷着:“这就是合同!还有你们合作社的章呢!白纸黑字,还想抵赖?” 林西西冷笑一声,根本没去接那几张纸,而是盯着那矮胖子,一字一句地问:“好,你说签了合同。那我问你,你跟合作社谁签的?” “什么时候签的?在哪儿签的?钱交给了谁?种苗是谁经手发给你的?你指出来!” 这一连串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直接把那矮胖子问懵了。 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整话,只能反复强调:“就……就是跟你们合作社签的!钱……钱都给了!” 林西西心里更有底了,这合同百分之百是假的!她转向人群大声说。 “乡亲们都看见了!他连最基本的情况都说不清楚!我们合作社对外签订的任何合同,都有正规流程,有经手人签字,有详细记录!” “绝不是这样空口白牙,拿几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破纸就能糊弄过去的!” 第102章,有内鬼?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语气诚恳:“各位乡亲,我们红星合作社走到今天,靠的是信誉,是实打实的质量!我们欢迎真心想跟着一起干的人。” “但也绝不容忍有人恶意诬陷,破坏!谁要是再拿着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来闹事,败坏我们合作社和咱们整个公社的名声,我们绝不答应!公社领导也不会答应!”她特意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干事。 李干事立刻会意,上前一步,严肃地说:“我是公社的李干事,刚才全程参与了药厂的检测,红星合作社的药材质量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这几个人说的合同纠纷,既然他们拿不出确凿证据,空口无凭,就是无理取闹!大家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都散了吧!” 公社干部发了话,加上林西西有理有据的反驳,还有那份实实在在的检测报告,大多数被煽动来的外村人都动摇了。 他们看看林西西,又看看一脸心虚的矮胖子和气急败坏的林悦儿,心里都明白了七八分。 有人开始低声骂着“上当受骗了”,有人则悄悄往后缩,不想再掺和这浑水。 眼看人群就要散去,林悦儿气得脸都歪了,她指着林西西,尖声骂道:“林西西!你别得意!这事儿没完!咱们走着瞧!” 放完这句狠话,她拉起那个还在发愣的矮胖子,挤出人群,灰溜溜地跑了。 剩下几个托儿见势不妙,也赶紧溜了。 一场风波,总算又被林西西硬生生压了下去。 社员们都松了口气,围着林西西,七嘴八舌地骂着林悦儿不是东西。 但林西西脸上却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 她看着林悦儿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这次是应付过去了,可林悦儿和那个龙哥,就像两条藏在草丛里的毒蛇,这次没咬到,下次不知道又会从哪个角度窜出来咬人。 他们这次能伪造合同,下次呢?会不会有更阴险的招数? 而且,那个矮胖子手里的假合同,虽然粗糙,但上面那个仿造的合作社印章……他们是从哪儿看到的样板? 合作社内部,会不会有谁无意中泄露了信息,或者……有内鬼? 这个念头一起,林西西心里猛地一咯噔。 她看着身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跟着她一起风里雨里闯过来的乡亲,她不愿意怀疑任何人。 但龙哥和林悦儿这次的招数,明显比之前更有“章法”了,这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必须更加小心了。不仅要防着外面的明枪,还得留神内部的暗箭。 合作社这棵大树,好不容易才枝繁叶茂,可经不起蛀虫从内部啃噬。 得想办法,把这两条毒蛇,还有可能藏在暗处的蛀虫,一起揪出来!林西西暗暗握紧了拳头,眼神里闪过决绝。 林悦儿和矮胖子虽然灰溜溜地跑了,可他们留下的那股子恶心劲儿,像阴沟里的臭气,在合作社里好几天都没散干净。 社员们干活的时候,难免还会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嘀咕,骂林悦儿不是东西,也担心她后面还有更损的招儿。 林西西表面上看着还算平静,该安排采收安排采收,该督促加工督促加工,可心里头那根弦,却绷得比任何时候都紧。 矮胖子手里那份假合同,还有上面那个仿得还挺像的合作社印章,像根鱼刺,牢牢卡在了她的喉咙里。 这印章的样子,外头人咋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合作社内部肯定有人漏了风!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在她心里疯长,扯得她心口疼。 她挨个儿把合作社里能接触到印章,见过印章样子的几个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王叔,小李,会计老王,还有负责文书登记的秀云…… 王叔是合作社的老人了,跟自己爹差不多,不可能。 小李虽然年轻冲动,但对合作社忠心耿耿,为了合作社能跟人拼命。; 会计老王是公社派来的,为人正派,没理由干这事。 秀云是个老实巴交的姑娘,平时话都不多…… 看谁都不像,可看谁又都觉得有点不踏实。 这种怀疑自己人的感觉,太难受了,比直接跟林悦儿干一架还累。 她不敢声张,怕打草惊蛇,更怕寒了大家的心。只能自己暗地里留心观察。 这几天,她发现小李好像有点不对劲。以前干活风风火火,有啥说啥,现在有时候会一个人蹲在墙角发呆,喊他几声才反应过来。 问他是不是有啥事,他又支支吾吾说没事,就是没睡好。 王叔还是老样子,抽着他的烟袋锅子,该干啥干啥,但林西西总觉得,王叔看她的眼神里,好像多了点别的东西,欲言又止的。 秀云则更沉默了,走路都低着头,像是怕惹上什么事。 越观察,林西西心里越乱。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生产上,药厂加大订单是好事,可也对合作社的产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地里的活儿一点不能马虎,加工坊也得连轴转,她忙得脚不沾地,只有在深夜里,才能静下来琢磨内鬼的事。 这天后半夜,林西西因为惦记着明天要送走的一批货,睡得不太踏实。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见院墙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还有压得极低的说话声。 她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轻手轻脚地披上衣服,凑到窗户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月色朦朦胧胧,只见两个黑影,正趴在她家院墙外的柴火垛后面,鬼鬼祟祟地朝着合作社大院的方向张望。 是龙哥和林悦儿?林西西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又想干什么? 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 那两个人影看了一会儿,似发现什么异常,开始顺着墙根,慢慢往合作社仓库的方向移动。 不能让他们得逞!林西西正准备悄悄出门去喊人,却看见其中一个黑影突然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朝着仓库那边比划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收了回去。 因为距离和光线,林西西看不清那具体是啥,但绝对不是好事!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合作社大院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狗叫! 是合作社养来看仓库的大黄!紧接着,值守的社员手电筒的光柱也扫了过来,大声喝问:“谁?!谁在那儿!” 那两个黑影吓了一跳,显然没料到会被发现,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就往村外的黑暗里窜去,眨眼就没了踪影。 值守的社员追过来,只看到两个逃跑的背影和地上杂乱的脚印。 虚惊一场。但林西西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这两个人深更半夜跑来,肯定不是闲逛。 他们那个比划的动作,像是在确认什么位置,或者……在跟什么人打信号? 内鬼!这个词再次猛烈地撞击着林西西的神经。 如果不是内部有人接应,他们怎么敢这么大胆地直接摸到仓库附近? 又怎么那么巧,他们刚有动作,大黄就叫了? 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惊动他们,让他们跑掉? 这一连串的疑问,像一团乱麻,把林西西紧紧缠住。 她感觉合作社就像一艘航行在黑夜里的船,不仅要面对外面的风浪,船舱底下可能还漏着水! 而那个漏水的地方在哪里,她却怎么也找不到。 第二天,林西西顶着两个黑眼圈,强打着精神安排工作。 她注意到,小李的眼神更加躲闪了,王叔抽烟的次数明显多了,秀云更是不敢跟她对视。 不能再这样猜下去了!林西西下定决心,必须想办法试探一下,或者设个套,把这个藏在暗处的内鬼揪出来! 否则,合作社迟早要毁在这颗钉子上。 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了大半天,终于琢磨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个办法有点冒险,甚至可能会伤及无辜,但为了合作社的生存,她不得不试一试。 就在她准备把自己的计划悄悄告诉最信任的王叔,让他帮忙配合的时候,王叔却先一步,神色凝重地找到了她,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林西西的心沉到了谷底: “西西,有件事,我琢磨了好几天,觉得必须得跟你说了……我好像知道,是谁把咱合作社印章的样子,漏给外头了……” 她猛地抬起头,心脏“咚咚”直跳,盯着王叔那张布满皱纹,此刻显得异常严肃的脸,声音都有点发紧:“王叔,你……你说啥?你知道是谁?” 王叔没立刻回答,而是先走到办公室门口,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确认外面没人,这才轻轻关上门,走回来,压低了声音。 “这事儿,我也只是猜,没真凭实据……但我瞅着,八九不离十。” 他顿了顿,拿出烟袋锅子,却没点着,只是烦躁地在手里搓着:“我怀疑……是小李。” “柱子?!”林西西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又赶紧压下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李是啥人您还不知道?为了合作社,他命都能豁出去!他咋会干这种事?”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根本没法相信。 第103章,揪出内鬼。 王叔叹了口气,脸上也是不忍和困惑:“我也不愿意信啊!小李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实诚,肯干,对合作社没得说。可是……”他话锋一转,眉头拧得更紧了,“西西,你最近就没觉着小李有啥不对劲?” 林西西愣住了,小李的反常,她当然注意到了。 发呆 走神 跟她说话躲躲闪闪…… “就前阵子,学习班那会儿,不是有外县的人来挖墙脚吗?”王叔提示道。 “小李当时可是动了心的,虽然后来被你劝住了,可这心思……保不齐就没彻底歇了。年轻人,脑子活,想多挣点钱,也正常。” “那也不能干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啊!”林西西还是不信。 “还有,”王叔往前凑了凑,声音更低了,“就前几天,有天晚上我起夜,看见小李偷偷摸摸从外面回来,都快后半夜了!我问他干啥去了,他支支吾吾说去看了看地里的水渠。” “看水渠用得着那么鬼鬼祟祟?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现在琢磨琢磨,时间好像就跟那假合同冒出来前后脚……” 林西西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王叔说的有鼻子有眼,时间点也对得上。 可她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在喊:不是小李!不会是小李! “还有更邪乎的,”王叔吸了口旱烟,吐出浓浓的烟雾。 “昨儿后半夜,不是有人摸到仓库那边了吗?我当时也被惊动了,抄起铁锹就往外跑。” “跑到半路,我好像……好像看见小李屋里的灯,亮了一下,又立马灭了。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太清,兴许是眼花了……可这心里头,就是不踏实。” 灯亮了一下?林西西的呼吸一滞。 如果王叔没看花眼,那意味着小李当时是醒着的! 他听到了动静,却没有第一时间出来? 他在躲什么?还是在观察什么? 所有的疑点,都隐隐约约指向了小李。 可林西西怎么也无法把那个为了合作社敢跟持刀混混动手的愣头青,和那个躲在暗处泄露机密,勾结外人的内鬼联系在一起。 “王叔,”林西西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事儿,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了。”王叔摇摇头。 “没证据的事儿,我不敢乱说,怕冤枉了好人,也怕寒了大家的心。” 林西西沉默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劳作声响。 她感觉胸口像压了你块大石头,闷得喘不过气。 怀疑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王叔,”过了好半天,林西西才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这事儿,先烂在咱俩肚子里,谁也别告诉。小李那边……我,我找个机会,亲自问问他。” 她宁愿相信是小李一时糊涂,或者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被林悦儿她们抓住了把柄要挟。 她必须给小李一个解释的机会。 王叔理解地点点头:“嗯,我明白。你跟他好好说,那孩子,兴许真有啥说不出的难处。” 一整天,林西西都心神不宁。 干活的时候,她忍不住偷偷观察小李。 小李还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埋头干活,很少跟人对视。 有两次林西西想找机会跟他单独说话,他不是借口去搬东西,就是被别的社员叫走了,好像在刻意躲着她。 这种躲避,让林西西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晚上下工后,林西西瞅准小李一个人往家走的机会,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小李,等等。”她在后面喊道。 小李身体明显一僵,慢慢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西西姐,咋……咋了?有啥事?” 林西西看着他那闪烁的眼神,心里又酸又涩。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没啥大事,就是……就是想跟你聊聊。” “最近看你好像挺累的,是不是家里有啥事?有啥难处,跟姐说,姐能帮肯定帮。” 小李低着头,用脚搓着地上的土坷垃,声音闷闷的:“没……没啥事。可能就是……没睡好。” “真没事?”林西西盯着他。 “小李,咱们是一个合作社的,是一起拼过来的兄弟姐妹,有啥事,千万别一个人扛着,说出来,大家伙儿一起想办法。” 小李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沉默了半晌,才像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林西西,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合作社大院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不好啦!仓库!仓库那边好像进人了!” “快来人啊!” 林西西和小李同时脸色一变,也顾不上说话了,拔腿就朝着大院方向狂奔而去。 跑到仓库附近,只见负责值守的两个社员正打着手电筒,紧张地照着仓库的窗户。 其中一扇窗户的插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外面撬开了,窗户虚掩着,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仓库,又被盯上了!而且这次,对方差点就得手了! 林西西的心猛地揪紧,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小李。 小李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他紧紧攥着拳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后怕/。 内鬼,真的就在身边吗? 这次仓库被撬,跟他有没有关系? 他刚才,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 仓库窗户被撬,像一瓢冷水浇在了每个社员的心上。 虽然没丢东西,可这接二连三的出事,让大家伙儿心里都毛刺刺的,看谁都觉得有点可疑。 合作社里那股子团结齐心的热乎气儿,好像一下子凉了半截。 林西西看着虚掩的窗户和那被撬坏的插销,心里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敌在暗,我在明,这么防下去,太被动了,迟早得出大事! 她冷静下来,先安排人把窗户修好,又加派了人手看管仓库,然后才把惊魂未定的社员们召集到一起。 “大家都看到了,”林西西的声音带着疲惫,但眼神扫过众人时依旧坚定。 “有人铁了心要跟咱们合作社过不去!明的暗的,招数使尽!咱们要是再这么只顾着埋头防守,迟早得让人钻了空子!” “那咋办?总不能天天不睡觉守着吧?”有社员沮丧地说。 “守,当然要守!但光守不行,”林西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咱们得换个法子,得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她这话让大家都愣住了,连王叔都疑惑地看着她。 林西西没有立刻解释,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刻意在小李那张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小李触电般地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 “从明天起,”林西西提高了声音,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咱们合作社,要准备一笔紧急用的款子,数额不小,是留着应对突发状况和明年开春扩大生产的。这笔钱,暂时就放在合作社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她这话一出,底下顿时一阵小声议论。 把钱放合作社?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王叔也急了,扯了扯林西西的袖子,低声道:“西西,这太冒险了!” 林西西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大声说:“我知道大家担心啥!但咱们合作社,行的端做得正,不怕小鬼惦记!这笔钱放在这儿,就是块试金石!” “我倒要看看,是咱们社员的心齐,还是那些歪门邪道的手段硬!” 她的话掷地有声,社员们虽然心里打鼓,可见社长这么有底气,也都慢慢安静下来,只是眼神里的担忧藏不住。 散会后,王叔迫不及待地把林西西拉到一边,急赤白脸地问:“西西!你葫芦里卖的啥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帮人正愁找不着机会呢,你这不等于把肉送到狼嘴边吗?” 林西西看着王叔焦急的样子,心里一暖,知道他是真心为合作社着想。 她压低声音,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王叔,您别急。我这就是个诱饵。咱们对外说有钱,实际上,保险柜就放点废纸。” “咱们暗中布下眼线,日夜盯着办公室。只要有人敢来打这笔钱的主意,咱们就能抓他个现行!到时候,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王叔听完,愣了半天,才猛地一拍大腿,眼睛亮了:“哎呀!你这丫头!这招……这招是高啊!引蛇出洞!可是……”他随即又皱起眉头。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他们不来偷,反而想别的坏招呢?而且,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咱找谁盯着?” “所以这事儿,就得靠您和我,再找一两个绝对信得过的人。”林西西的声音更低了。 “小李那边……先别让他知道。” 提到小李,王叔的脸色黯淡了一下,沉重地点了点头。 林西西心里也乱糟糟的。 第104章,内鬼真的是他! 可眼下这情况,光靠人盯着,总觉得不保险。 她想了想,趁着傍晚喂鸡的时候,悄悄走到鸡棚边。 “鸡大哥,鸡大姐,帮个忙,晚上帮我多留意办公室那边的动静,有啥不对劲的,就叫唤几声,越大声越好。” 【包在我们身上,放心吧!妹子!】 林西西又走到合作社大院门口,对趴在墙角打盹的大黄狗低声说了几句。 大黄狗抬起脑袋,耳朵动了动,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呜”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表示明白。 有了这些动物哨兵,林西西心里才稍微踏实了点。 接下来的两天,合作社表面上看一切如常,该采收采收,该加工加工。 但暗地里,林西西和王叔,加上一个嘴巴极严,跟了合作社很多年的老光棍汉根生叔,三个人轮流,日夜不停地躲在合作社办公室隔壁的一间小杂物房里,透过墙壁上事先留好的一个小缝隙,死死盯着办公室里的动静。 林西西故意把放钱的消息通过几个无意的渠道散了出去,就等着鱼儿上钩。 她心里既期待又紧张,期待能抓住内鬼,又害怕真的抓住那个她不愿意相信的人。 小李这几天显得更加焦躁不安,干活老是出错,眼神飘忽,经常偷偷看向办公室的方向。 林西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 第二天夜里,轮到林西西和根生叔值守。 后半夜,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两人瞪大眼睛,连呼吸都放轻了,死死盯着缝隙那头黑漆漆的办公室。 就在林西西眼皮开始发沉,以为今晚又要白等的时候,突然,办公室外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像是猫爪挠门的声音! 林西西和根生叔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们看到办公室的门被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推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一个黑影,像鬼魅一样,侧着身子溜了进来! 那黑影进来后,先是蹲在门口屏息听了一会儿动静,确认安全后,才蹑手蹑脚地朝着墙角那个老式保险柜摸去。 他手里拿着个小手电,用布蒙着灯头,只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正好照在保险柜的密码盘上。 黑影的动作很熟练,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蹲在保险柜前,开始小心翼翼地转动密码盘。 林西西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个背影。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形,那动作习惯……太熟悉了!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到了冰窟里。 就在黑影全神贯注对付保险柜,发出轻微咔哒声的时候,林西西对根生叔使了个眼色。 根生叔会意,悄悄挪到杂物房门口,准备按计划冲出去抓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西西耳朵里突然捕捉到一阵急促的细微的“吱吱”声,是从窗外传来的! 那是她熟悉的一只经常在合作社附近觅食的灰毛野猫的声音。 【外面!外面墙根有两个人!拿着石头!要扔了!】 林西西心里猛地一凛! 果然有同伙在外面望风策应! 灰猫警告的同时,合作社大院外面,果然传来一阵故意弄出的更加响亮的狗吠声,紧接着是几声更加凄厉夸张的猫叫,还有瓦罐被打碎的刺耳声响! 这动静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刻意! 办公室里的黑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猛地回过头!手电光一晃而过,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林西西还是清晰地看到了那张写满惊慌和一丝绝望的脸。 真的是他!小李! 小李像是彻底慌了神,也顾不上开保险柜了,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地上一跃而起,撞开办公室的门,疯了似的朝着大院外面狂奔而去! “追!”林西西再也忍不住,和根生叔一起冲出杂物房。 可当他们追到院子里时,小李的身影已经翻过了矮墙,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里。 院子角落,几只被真正惊动的野猫警惕地看着他们,而大黄狗则愤怒地朝着村外某个方向低吼着。 林西西站在冰冷的院子里,看着小李消失的方向,浑身发冷,不是因为夜寒,而是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愤怒。 她看清了,那个内鬼,果然是他! 而且,外面真的有同伙接应! 刚才那阵混乱,就是他们故意制造出来给小李打掩护的! 这个内鬼的背后,藏着的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一张看不见的网! 林西西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小李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以及这张网到底有多大! 她下意识地看向墙角那只给她报信的灰猫,灰猫冲她轻轻“喵”了一声,甩了甩尾巴,灵巧地跃上墙头,消失在黑暗中。 小李跑了,带着满身的嫌疑和林西西心里那沉甸甸的失望,消失在了夜色里。 合作社大院重新安静下来,可这安静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根生叔看着林西西难看的脸色,想说点啥安慰的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唉!先回去歇着吧,天亮了再说。” 林西西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慢慢走到墙角,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大黄狗有些炸毛的脊背。 大黄狗感受到她的情绪,温顺地舔了舔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好大黄,刚才外面那两个人,往哪儿跑了?” 【森林里!森林里!】大黄狗立刻竖起耳朵,又用鼻子使劲嗅了嗅空气,眼神里带着警惕。 村南老林子!林西西心里一紧,又是那里! 她没有立刻声张,只是对根生叔说:“叔,今晚辛苦您了,先回去睡吧。这事儿,先别跟其他人说,尤其是小李家里人。” 根生叔理解地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 林西西没有回屋,她独自一人站在清冷的院子里,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小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龙哥他们抓住了? 还是……他真的为了钱,背叛了大家? 她想起小李以前憨厚的样子,为了合作社跟人拼命的劲头,怎么也没法把他和“内鬼”两个字画上等号。 不行,她必须找到小李,亲口问个明白!光靠人找,目标太大,也容易打草惊蛇。 林西西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将求助的意念悄悄扩散出去。 “帮帮我,找到小李,他在村南的老林子里……” 这种大范围的沟通很耗费心神,不一会儿,她的额头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一夜,林西西几乎没合眼。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身出了门,假装像往常一样去查看药材田,目光却不时扫向村南那片茂密幽深的老林子。 就在她走到田边水渠时,一只羽毛凌乱的麻雀扑棱棱落在她前方的篱笆上,冲着她急促地,“唧唧喳喳”叫了起来。 【西姐,林子!东边!破棚子!小李在里面!还有坏人龙哥他们的味道!】 破棚子!林西西心头一喜,连忙用意念表示感谢,并请它继续留意。 得到了确切方位,林西西反而冷静下来。 她不能一个人贸然进去,龙哥和林悦儿很可能也在,太危险了。 她得找帮手,而且是绝对信得过的帮手。 她先找到了王叔,把昨晚抓内鬼的实际情况,以及小李逃往老林子的事情。 王叔听完,气得胡子直抖,但更多的是痛心:“这个混账小子!他真是鬼迷心窍了!西西,你说咋办?咱这就带人进去把他抓出来?” “不行,”林西西摇摇头,“林子太大,咱们大张旗鼓进去,他们听到动静肯定跑。而且,我怀疑龙哥和林悦儿也在里面,他们逼小李偷钱不成,肯定还有后手。咱们得悄悄摸进去,先弄清楚他们在搞什么鬼,最好能人赃并获!” 王叔觉得有理:“成!听你的!我带根生,再叫上两个手脚麻利、嘴巴严实的后生,咱们悄悄摸进去!” 趁着王叔去叫人的功夫,林西西又找到那只报信的麻雀和几只经常在林子边缘活动的松鼠,请它们充当眼睛,先去破棚子附近监视,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第105章,小李不要犯糊涂! 中午过后,林西西,王叔、根生叔,还有两个机灵可靠的年轻社员,五个人带着绳索和棍棒,假装进山砍柴,绕开大路,从一条偏僻的小径悄悄潜入了村南的老林子。 林子里树木遮天蔽日,光线昏暗,脚下是厚厚的腐叶,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草木气息。五个人按照麻雀之前指示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在林中穿行,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一只松鼠突然从前面一棵大树上溜下来,窜到林西西脚边,立起身子,小爪子焦急地比划着,发出“吱吱”的警告。 【到了!到了!那个坏女人还有龙哥,刚进去!拿了个大袋子!吓人!】 林西西心里一紧,示意大家停下,压低声音说:“就在前面,他们人刚进去,大家小心点,分散包抄过去,听我信号。” 众人点点头,屏住呼吸,借助树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那片林间空地靠近。 很快,那个破败的看瓜棚子就出现在视野里。棚子外面看起来静悄悄的,但仔细听,能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林西西打了个手势,让其他四人从不同方向悄悄围拢,她自己则和王叔一起,猫着腰,潜行到棚子后面一个既能遮挡身体,又能透过木板缝隙看清棚内情况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地凑近一道裂缝,朝里面望去。 棚子里点着一盏煤油灯,光线摇曳。 她看到了小李!小李背对着她,低着头站在那儿,肩膀微微塌着,像只斗败的公鸡。 而他对面,正是龙哥和林悦儿! 龙哥一脸不耐烦地叼着烟,林悦儿则双手抱胸,脸上挂着刻薄的冷笑。 在他们脚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磨蹭啥呢?!”龙哥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带着狠戾,“东西都给你备好了!照我说的,找个机会,撒到他们药材堆里,或者水渠上游!神不知鬼不觉,够他们喝一壶的!看他们还怎么嘚瑟!” 撒到药材堆里?水渠上游?林西西的脑子“嗡”的一声,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他们不是要偷钱,他们是让小李去投毒!这是要彻底毁了合作社的根啊! 小李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龙……龙哥,这……这会出人命的!我不能……” “不能?”林悦儿尖声打断他,上前一步,用手指狠狠戳着小李的胸口,“现在知道不能了?当初拿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告诉你,这事儿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不然,就把你之前干的那些好事,还有你爹……” “别动我爹!”小李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红了,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棚子外的林西西,听到这里,心猛地一沉。 果然!小李是被威胁的!他们拿小李的家人逼他! 龙哥似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一把将烟头摔在地上,用脚碾灭,恶狠狠地盯着小李:“少他妈废话!最后问你一遍,干,还是不干?”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棚子内外一片死寂,等待着小李的回答。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谁也没有注意到,棚子角落里,一双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绿光的猫眼,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那只给林西西报过信的灰猫,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它轻盈地跃上一个破木箱,目光死死盯住了龙哥随手放在箱子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火柴盒,而火柴盒旁边,还压着几张折叠起来的纸。 灰猫的尾巴尖,不易察觉地轻轻摆动了一下。 龙哥那句“干,还是不干?”像把刀子,悬在每个人心头。 棚子里空气都快凝固了,只能听到煤油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还有小李粗重压抑的喘息。 小李低着头,汗水顺着他紧绷的腮帮子往下淌,滴在脚下的干草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掐进肉里。 一边是合作社,是西西姐和大家伙儿的信任,是好不容易盼来的好日子。 另一边,是龙哥这帮亡命徒的威胁,是他爹的安危……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撕成两半了。 林西西在棚子外面,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小李那痛苦挣扎的样子,心里又急又痛。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李被逼着走上绝路,也不能让合作社被这帮人毁了!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谁也没留意到,那只灰猫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从破木箱上溜下来,嘴里叼着那个火柴盒和下面压着的几张纸,灵巧地钻过棚子的破洞,出现在了林西西脚边,用脑袋蹭了蹭她。 林西西先是一惊,低头一看,灰猫把嘴里的东西放在她脚边,然后“喵”了一声,转身又敏捷地消失在黑暗中。 林西西来不及多想,赶紧捡起那几张纸,借着树叶缝隙透下来的微弱光线,快速扫了一眼。这一看,她浑身血液都差点凉了!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纸,而是一张按了红手印的借据!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小李他爹因为赌钱,欠了龙哥一大笔高利贷,利滚利,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借据下面,还压着一张合作社印章的粗糙拓印纸和一封没写完的,模仿她笔迹的所谓“推荐信”! 一切都明白了!小李是被他爹拖累的! 龙哥他们不仅用他爹的安危威胁他,还用高利贷逼他就范,甚至想让他偷了合作社的钱,用这假推荐信和拓印的印章去干更多坏事! “小李!”林西西再也忍不住,猛地从藏身处站了出来,声音因为愤怒和急切而有些发颤,“别犯糊涂!他们是在坑你!你爹欠的钱,咱们一起想办法!你要是真按他们说的做了,你就彻底毁了!合作社也毁了!那才是真的救不了你爹!” 林西西的突然出现,让棚子里的三个人都大吃一惊! 龙哥反应最快,眼神一厉,骂了句“操!”,伸手就往腰后摸去,估计是掏家伙。 林悦儿则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龙哥身后。 第106章,县里的人? 小李猛地抬起头,看到林西西和她手里扬着的借据,楞了一下,脸色是羞愧的表情,眼神里透露出绝望, 他嘴唇哆嗦着,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西……西西姐……我……我对不起大家……”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西西紧紧盯着龙哥的动作,大声对小李喊。 “小李!想想大家平时是咋对你的!想想合作社容易吗?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站过来!” 王叔,根生叔他们也从藏身的地方冲了出来,手持棍棒,把棚子门口给堵住了。 “龙哥!你们跑不了了!”王叔厉声喝道,虽然年纪大了,但气势十足。 龙哥见被包围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露出狠色,他掏出来的果然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他一把拉过还在发懵的小李,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对林西西他们吼道:“都他妈给老子让开!不然老子先给他放放血!” 小李被冰冷的匕首抵着,身体一僵,脸上血色尽失。 林西西心猛地一缩,赶紧示意王叔他们先别冲动。 “龙哥,有话好说!”林西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谈判。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你把小李放了,他爹欠你的钱,我们合作社可以帮他还一部分……” “还一部分?”龙哥狞笑一声。 “你当老子是叫花子?要么把你们合作社的钱全拿出来!要么,就让这小子跟你们这破合作社一起完蛋!”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小李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 “龙哥……别……”小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直被龙哥挟持着的小李,被脖子上的刺痛和眼前这绝望的境地彻底激怒了。 林西西的出现和王叔他们不顾危险来救他,唤醒了他心底最后的那点血性和良知。 他猛地睁开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趁着龙哥注意力全在林西西他们身上,小李用尽全身力气,脑袋猛地向后一撞! “砰!”一声闷响,小李坚硬的后脑勺狠狠撞在了龙哥的鼻梁上! “啊——!”龙哥猝不及防,鼻梁传来剧痛,眼前一黑,酸涩的眼泪瞬间涌出,握着匕首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一下。 就这一下!足够了! 小李挣脱开龙哥的钳制,同时反手死死抓住了龙哥持刀的手腕,朝着林西西他们大喊:“西西姐!抓住他!” 林西西和王叔他们反应极快,立刻一拥而上! 根生叔和两个年轻社员直接扑向吃痛弯腰的龙哥,七手八脚地将他按倒在地,夺下了匕首,用带来的绳子死死捆住。 林悦儿见势不妙,尖叫着想从棚子另一边破洞逃跑,却被守在外面的另一个社员一把揪住头发给拖了回来,吓得瘫在地上哇哇大哭。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那个装着货的麻袋被踢倒了,里面滚出几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怪味。 小李脱险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林西西看着被制服的龙哥和林悦儿,又看看痛苦不堪的小李,心里百感交集。 她走过去,捡起一个油纸包,小心地打开一点,里面是一种灰白色的粉末,气味更加刺鼻。 她心里一阵发寒,这要是真被撒进药材堆或者水源里……后果不堪设想! “王叔,根生叔,你们看好他们俩!小李,你跟我来!” 林西西沉声道,她必须立刻弄清楚这粉末到底是什么,还有龙哥他们背后,是不是还有别人。 她拉着还在发抖的小李走到一边,把手里的借据和那合作社印章的拓印纸递给他看,语气尽量平和:“小李,现在没人能逼你了。你跟姐说实话,这拓印,还有之前假合同上印章的样子,是不是你漏出去的?除了龙哥和林悦儿,还有没有别人掺和?” 小李看着那拓印纸,羞愧得无地自容,哽咽着说:“是……是我……有一次龙哥逼我,我……我偷盖了一份废文件,把印子拓下来给了他……西西姐,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家!”他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那这粉末呢?是啥?他们还想让你干啥?”林西西追问道,心还悬着。 小李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恐惧:“我……我也不知道是啥,龙哥只说撒一点就能让药材烂根……他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林西西紧盯着他。 小李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确定:“他好像……好像提过一嘴,说这事要是办成了,县里有人……会给他更多好处……” 县里有人?! 林西西的心猛地一沉。 龙哥背后,果然还有人!而且可能是在县里有身份的人!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搞垮合作社? 看来,抓住龙哥和林悦儿,只是扯掉了这张黑网的一角。 真正的大家伙,还藏在更深,更暗的水下! 她原本以为,最大的敌人就是龙哥和林悦儿这对狼狈为奸的东西,没想到,扯出萝卜带出泥,后面还藏着这么一条大鱼! 合作社这点事儿,怎么会惊动县里的人? 而且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看不顺眼,是处心积虑要把合作社往死里整! 这到底是为了啥? 林西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她看了一眼被捆得结结实实,还在骂骂咧咧的龙哥和瘫在地上哭嚎的林悦儿,又看了看满脸悔恨,惊魂未定的小李心里快速盘算着。 “王叔,根生叔,”林西西当机立断。 “麻烦你们几个,先把他们两个押回村里,看管起来,我这就去公社报案!小李,你也跟着回去,把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跟公社干部和派出所同志说清楚,戴罪立功!” 小李用力地点着头,眼泪又涌了出来:“嗯!西西姐,我一定说实话!全说!” “还有这个,”林西西把那个油纸包小心地包好,递给王叔。 “这东西邪性,千万拿好了,一起交给派出所,让他们找明白人验验,看看到底是啥毒药。” 安排妥当,林西西和押着人的王叔他们分头行动。 她是一路跑着去了公社,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柱子被威胁龙哥意图投毒,以及最后那句关键的“县里有人”,全都汇报给了公社书记和派出所的同志。 公社书记一听,脸色也变得极其严肃。 合作社是公社的先进典型,有人这么搞破坏,还牵扯到县里,这可不是小事! 他立刻指示派出所加派人手,一方面审问龙哥和林悦儿。 另一方面严密保护合作社的安全,同时表示会立刻向县里领导汇报这个情况。 从公社出来,林西西的心并没有完全放下。 龙哥和林悦儿被抓,只是砍掉了伸过来的黑手,可那个藏在幕后指挥的黑影还在,不把他揪出来,合作社就永无宁日。 回到合作社,社员们已经听说了消息,又是后怕又是气愤,把龙哥和林悦儿骂得狗血淋头,对小李则是又气又怜。 看到林西西回来,大家都围了上来。 “西西,听说背后还有大人物指使?这可咋办啊?”有人忧心忡忡地问。 “是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在暗处,咱在明处,这往后可咋防?” 林西西看着大家焦虑的脸,知道必须稳住人心。 她深吸一口气,大声说:“大家别怕!邪不压正!咱们合作社行得正坐得端,没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现在龙哥和林悦儿被抓了。” “这就是咱们的胜利!至于背后还有谁,公社和派出所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地种好,把药材管好,用更好的收成,打他们的脸!” 她的话像颗定心丸,让惶惶的人心安定了不少。 是啊,合作社的根子是正的,只要自己不出错,就不怕别人搞鬼。 接下来的几天,表面上看,合作社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地里药材长势正好,加工坊机器轰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林西西心里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她让王叔暗中留意,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的,或者行为反常的人在合作社附近转悠。 她自己则开始不动声色地回忆和梳理,合作社的发展,到底可能触动了县里哪些人的利益? 是觉得合作社抢了风头? 还是挡了谁的财路? 她想起之前来考察的那个农机厂王厂长,一开始也是对生态种植不屑一顾,但后来人家转变了态度,还来虚心请教。 县里其他部门……她一时也想不出个头绪。 第107章,这和王厂长有关系? 光靠人眼观察范围有限,林西西再次,找到经常在村口大路上溜达的几只狗和天空盘旋的鸟儿,请它们帮忙留意,有没有陌生的。 或者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在打听合作社的事,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转悠。 这天下午,林西西正在晾晒场检查新烘干的黄芩,一只羽毛鲜艳的伯劳鸟扑棱棱落在她附近的架子上,冲着她急促地叫了几声。 林西西立马明白,集中精神听去。伯劳鸟带来的消息让她眉头一皱。 【路边!小汽车!黑颜色的!里面有人问路,问合作社……还问林西西……眼神凶!】 黑色的轿车?问路还特意问到她? 林西西立刻警觉起来。 村里很少有轿车来,更别说是黑色的。 她不动声色,继续干活,却暗中让伯劳鸟跟上去看看那车往哪儿去了。 没过多久,伯劳鸟飞了回来,报告说那辆黑轿车在村子外面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通往公社方向的路边,车里的人没下来,待了一会儿就开走了。 行为诡异!林西西可以肯定,这车里的人,跟龙哥背后那个“县里有人”脱不了干系! 他们是来探风声的?还是想来确认什么? 看来,对方并没有因为龙哥落网而收手,反而更加谨慎了。 必须主动出击!林西西下定决心,不能光等着派出所调查,她得自己去寻找线索。 她想起龙哥之前活动的地方,除了老林子,还有那家他曾经短暂落脚过的,在邻镇的小旅馆。 第二天,林西西借口去县药厂送样品,绕道去了那个邻镇。她没有直接去旅馆打听,那样太显眼。 她在旅馆对面的一个茶摊坐下,要了碗茶,慢慢喝着,眼睛却留意着旅馆的进出人员。 同时,她悄悄唤来几只机灵的麻雀,让它们从窗户缝隙飞进旅馆,看看能不能找到龙哥住过的房间,或者听听有没有人谈论龙哥或者合作社的事情。 等待是煎熬的。 就在林西西以为又要一无所获时,一只麻雀飞快地溜了回来,落在茶摊的棚顶上,冲着她急切地“唧唧”叫。 【最里面!房间!锁着!有难闻的味道(指烟味和龙哥残留的气息)!窗台……窗台外面砖头缝里,有东西!亮晶晶的!】 亮晶晶的东西? 她付了茶钱,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旅馆侧面,按照麻雀指示的位置,果然在窗台下方一块松动的砖头缝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她抠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金属的像是钢笔帽的东西,但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是做工看起来很精致,不像是龙哥那种混混会用的。 这是龙哥藏的?还是……那个幕后的人留下的? 林西西把这个金属帽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感觉顺着皮肤传来。 这可能是目前唯一的、指向那个“水下黑影”的实物线索了! 她正准备离开,眼角余光瞥见旅馆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干部服,戴着帽子看不清正脸的男人,男人低头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的轿车! 林西西的心猛地一跳!是昨天那辆车吗? 她不敢逗留,立刻转身,混入街上的人流,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钢笔帽……干部服……黑色轿车……这些线索似乎隐隐约约指向了一个她不太愿意去想的方向。 难道那个一心要搞垮合作社的人,真的就藏在……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手里的那个金属帽,变得异常烫手。 那个金属钢笔帽,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林西西坐立不安。 干部服,黑轿车,还有这看着就不便宜的钢笔帽……这些线索像几根藤,隐隐约约都缠向一个她很不愿意面对的可能。 难道是……县里某个部门的干部? 可合作社跟县里各部门打交道不多,除了……药厂周科长,还有……之前来考察,后来态度转变的王厂长? 王厂长?最开始来考察的时候,王厂长对生态种植那是百般看不上,话里话外嫌弃产量低不现代化。 虽然后来他态度变了,还跑来学习,可谁又能保证,那不是装的? 毕竟,合作社的生态药材卖得越好,价格越高,不就显得他们农机厂推崇的那套“化肥机械化”越没用武之地吗?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西西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不敢肯定,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生长。 她捏着那个钢笔帽,翻来覆去地看,除了做工精致,再也看不出啥名堂。 这东西留在龙哥住过的旅馆外面,是意外掉落,还是故意藏的? 如果是故意藏的,那龙哥是想留个后手?还是这根本就是那个幕后之人的东西? 光猜没用,得验证! 林西西想了想,心里有了个大胆的主意。 她不能直接去质问王厂长,那等于告诉对方自己查到他头上了。 她得想个办法,既能试探,又不打草惊蛇。 机会很快就来了。 没过两天,药厂的周科长打电话过来,说新一批的货款结算有点细节要核对,另外厂里技术科对合作社的堆肥方法很感兴趣,想请林西西过去交流一下,顺便把货款带回来。 去县里!这正是个机会! 林西西一口答应下来。 出发前,她特意把那个金属钢笔帽用软布包好,揣在了贴身的口袋里。 到了县药厂,跟周科长和财务科的人顺利办完了货款结算手续,厚厚一沓钱用布包好,小心地放进带来的挎包里。 接着又去技术科,跟几个技术员聊了半个下午的堆肥发酵和土壤改良,人家听得连连点头,说受益匪浅。 一切都办妥了,眼看就要告辞离开。 林西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很随意地对周科长说:“周科长,我来的时候,在镇上捡到个东西,看着像个钢笔帽子,挺精致的,也不知道是谁掉的。” “我瞧着,有点像……有点像上次来我们合作社考察的王厂长别在口袋上的那种?您要是不忙,能帮我捎给他问问吗?要是他的,就还给他,不是就算了。” 说着,她掏出那个用软布包着的钢笔帽,递到周科长面前,眼睛却悄悄留意着周科长的反应。 周科长接过那小布包,打开一看,脸上露出些诧异,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摇摇头说:“这个啊……我看着不太像王厂长平时用的那个。他那个我见过,头上好像有个小牌子。这个光溜溜的……不过我也说不准,要不,我帮你问问?” 林西西心里咯噔一下,周科长这反应,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自己猜错了? “那麻烦您了,”林西西面上不动声色,“也不是啥值钱东西,就是想着万一真是哪位领导丢的,怪心疼的。” 从药厂出来,林西西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轻松。 失落的是线索好像断了,轻松的则是,也许王厂长并不是那个坏人。 她骑着自行车,准备去供销社买点合作社需要的零碎东西。 刚拐过一条街,迎面差点和一个人撞上!两人都赶紧捏闸停车。 林西西抬头一看,心里猛地一紧。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县农机厂的厂长,王厂长! 王厂长推着自行车,看样子也是刚从哪个单位出来。 他看到林西西,胖乎乎的脸上先是一愣,脸上带着点客套的笑容:“哟!这不是林社长吗?这么巧,来县里办事?” 林西西赶紧定下神,也笑着回应:“王厂长,是挺巧的。我来药厂结下货款,顺便交流点技术。” “好啊好啊!”王厂长点着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林西西的挎包那里面装着刚结的货款。 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情绪快得让林西西以为是错觉。“你们合作社现在是越办越红火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两人站在路边,不咸不淡地寒暄了几句。 王厂长依旧是那副关心农村发展的干部模样,问了几句药材长势,还提了提他们厂正在研究适合山地的小型农机。 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直到林西西准备告辞的时候,王厂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无意地问了一句:“哦对了,林社长,听说前几天你们合作社那边……出了点小意外?好像还抓了两个人?没什么大损失吧?” 林西西心里“咯噔”一下,警铃大作! 龙哥和林悦儿被抓的事,公社为了不影响调查,并没有大肆宣扬,只在内部做了通报。 王厂长一个农机厂的厂长,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 而且他问这话的语气,虽然听着是关心,但那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紧张? 林西西压下心里的波澜,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可不是嘛!王厂长您也听说了?就是两个混混,眼红我们合作社,想搞破坏,幸亏发现得早,没造成啥损失,人也让派出所抓了!真是无法无天!” 第108章,老王! 她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王厂长的脸。 王厂长脸上笑容不变,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没损失就好啊!这种破坏分子,一定要严惩!”但他拿着烟的那只手,无名指却微微弹动了一下。 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林西西的眼睛。 她记得霍北南信里闲聊时提过,有些人心里紧张的时候,会有一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动作。 “是啊,相信政府肯定会严肃处理的。”林西西附和着,话锋突然一转,带着点试探的意味,半开玩笑地说:“王厂长,说起来,那混混手里好像还有个挺精致的钢笔帽,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我看着,差点还以为是不小心把您那个给顺走了呢!” 她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王厂长。 王厂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虽然只有几秒,就恢复了自然,但林西西捕捉到了! 他哈哈干笑了两声,摆着手:“哎呦,林社长可真会开玩笑!我那破钢笔,可不值得人家惦记!肯定是那混混不知道从哪儿偷摸来的!” 他的否认很快,语气也很肯定,但那一瞬间的僵硬,和过于快速的否认,反而让林西西心里的怀疑更加重了。 “我就随口一说,您别介意。”林西西也笑了,装作没事人一样,“王厂长,您忙,我还得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就先走了。” “好好好,你忙你的。”王厂长笑着点头。 两人客气地分开,各自推着自行车朝着不同方向走去。 走出十几米远,林西西假装整理车把,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瞥了一眼。 只见王厂长并没有立刻骑上车,而是站在原地,点着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然后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有些阴沉。 林西西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看来,她找对方向了。 这个王厂长,就算不是主谋,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他那看似关心实则打探的问话,听到钢笔帽时瞬间的不自然,都说明他心里有鬼! 可是,光凭这点怀疑和观察,根本定不了他的罪。 他藏在暗处,地位又高,想要扳倒他,难如登天! 林西西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迎面扑来。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异常小心,因为她的对手,不再只是地痞混混,而是一个有权有势,老奸巨猾的“体面人”。 她握紧了自行车的车把,暗暗发誓。 不管多难,一定要把这个藏在干部皮囊下的蛀虫揪出来! 为了合作社,为了大伙儿的希望,也为了这片土地的清白! 疤脸男人和那张写着老指示投毒的纸条被押送回派出所。 消息根本捂不住,很快就传开了。 红星合作社的社长林西西,带着人,协助派出所,抓到了一个意图往合作社水源投毒的疤脸凶徒,而且背后还牵扯到县里的一位老王! “老王”?县里哪个老王?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猜测着,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瞄向了县里那几个姓王的干部,其中最显眼的,自然就是农机厂的王厂长。 王厂长那边,是同时就得到了消息。 听说疤脸落网,纸条被搜出来,他当时正在办公室里喝茶,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烫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疼,心里瞬间就凉了半截。 “废物!都是废物!”他在办公室里像困兽一样来回踱步,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低吼。 他没想到林西西那个头片子这么难缠,动作这么快! 更没想到疤脸这个蠢货这么轻易就被抓了,还留下了那么要命的字条! 他知道,麻烦大了。 虽然纸条上没写全名,但老王这个称呼,加上他之前对合作社的态度,还有龙哥那条线虽然断了但难保不会被人重新联系起来……种种迹象,都会把嫌疑引到他身上。 不能坐以待毙!王厂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速转动。 他立刻拿起电话,开始四处活动,找关系,探口风,试图把这件事压下去,至少把自己撇干净。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信誓旦旦地表示,这绝对是诬陷! 是有人看他眼红,故意栽赃!他王某人行得正坐得端,绝对没干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与此同时,公社书记也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把情况上报到了县里。 县里领导对此高度重视,一个先进合作社接连被破坏,还可能牵扯到国家干部,这性质太恶劣了!立刻成立了调查组,由县纪委和公安局联合,下来调查此事。 调查组一到,风声立刻就紧了。 先是分别提审了龙哥,林悦儿和刚抓的疤脸男人。 龙哥和林悦儿一开始还死咬着不松口,只承认自己搞破坏,绝口不提背后有人。 但疤脸男人那边,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了,虽然他也没直接指认王厂长,只说是“老王”指使,但描述的“老王”的特征,以及联系方式和给钱的地点,都隐隐指向王厂长。 调查组接着又秘密走访了合作社,详细询问了林西西整个事件的经过,包括之前龙哥搞破坏、散播谣言,以及她如何发现线索、最终协助抓获疤脸男人的过程。 林西西把自己知道的,能说的都如实说了,也提到了之前王厂长考察时的不屑,以及后来在街上巧遇时他那些略显反常的问话和听到钢笔帽时的不自然。 她说的客观,没有添油加醋,但每一个细节,都像一块砖,垒砌着指向王厂长的证据墙。 王厂长那边也没闲着,动用各种关系给自己说情,到处喊冤,还反过来暗示调查组,林西西和合作社是因为之前他提了不同意见,挟私报复,故意把脏水往他身上泼。 一时间,县里和公社暗流涌动,各种小道消息乱飞。 有人说王厂长这次肯定要栽了,证据确凿,也有人说王厂长根子硬,关系广,这点事动不了他,最后肯定是找个替罪羊,还有人为林西西和合作社捏把汗,怕他们斗不过官老爷,最后吃亏。 合作社内部,社员们也是人心惶惶。 他们既为抓住了坏蛋高兴,又担心那个“老王”势力太大,万一扳不倒,以后报复起来更狠。 林西西感受到了大家的担忧。 她召集全体社员开会,站在大家面前。 “大伙儿别怕!咱们有啥说啥,没干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调查组是来讲道理的,是来查清真相的!咱们要相信政府,相信法律!只要咱们自己立得正,就不怕任何歪风邪气!?” “现在,咱们该种地种地,该加工加工,把合作社搞得更好,就是最好的回应!” 她的话稳住了大伙儿的心。 是啊,合作社是他们一点一滴干出来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调查在紧张地进行着。 王厂长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调查组虽然还没直接找他谈话,但那无形的压力让他寝食难安。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扭转局面。 第109章 终于落网 这天,一个调查组的同志“偶然”在农机厂遇到了王厂长,像是闲聊一样提起了合作社,提起了林西西。 王厂长立刻抓住机会,摆出一副痛心疾首又宽宏大量的样子:“唉,小林这个同志啊,能力是有的,就是太年轻,太好强,听不进不同意见。可能是我上次去考察,说话直了点,让她产生了误会。” “其实我对合作社的发展,一直是很关心的嘛!至于那些什么破坏、投毒的事,简直是无稽之谈!我王某人怎么会做那种事?这肯定是有人趁机捣乱,想破坏我们干部和群众的关系!”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冤枉的忠厚长者形象。 然而,调查组的人只是静静地听着,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让王厂长心里愈发没底。 就在王厂长上蹿下跳、拼命给自己洗刷,而调查陷入某种僵局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份匿名的,厚厚的举报材料,通过特殊的渠道,被直接送到了县里主要领导和调查组组长的手里。 这份材料里,详细列举了王厂长在担任农机厂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在农机采购销售等多个环节收受回扣虚报价格,牟取私利的种种问题,时间,地点金额,经手人。 有的甚至还有模糊的票据复印件佐证! 其中,竟然也提到了他和 一些社会闲散人员过往甚密,存在利益输送的嫌疑! 这份材料的出现,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打破了微妙的平衡! 它虽然没有直接证明王厂长指使破坏合作社,但却彻底撕掉了他“廉洁奉公”的假面具,证明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贪腐分子! 一个品行如此败坏,贪得无厌的人,为了利益,做出指使人破坏竞争对手,甚至投毒这种事情,还有什么不可能? 调查的方向和力度,瞬间改变了。 王厂长得到消息后,当场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份匿名的举报材料,招招致命,直接捅到了他的要害上! 他拼命回想,到底是谁,能掌握他这么多核心的,隐秘的证据? 而另一边,林西西也得到了调查组即将对王厂长采取进一步措施的消息。 她心里松了口气,知道合作社的危机可能真的要解除了。 但她也同样疑惑,那份关键的匿名举报材料,究竟是谁送出去的? 是谁,在这个关键时刻,给了王厂长最致命的一击? 王厂长被县纪委正式带走调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县。 谁能想到,之前那个在台上讲话头头是道,下来考察指手画脚的农机厂大厂长,背地里竟然是个贪污受贿,还指使人干投毒这种缺德事的坏胚子! 红星合作社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社员们个个喜气洋洋,走起路来都带风。 之前那些担心,害怕,全都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对林西西更深的佩服和信任。 “还得是咱西西社长!眼光毒,胆子大,硬是把这条藏在干部队伍里的大蛀虫给揪出来了!”小李他爹,因为小李戴罪立功,人也精神了,逢人就夸林西西。 小李本人虽然因为之前的过错,在合作社里暂时抬不起头,干活更加卖力,算是用汗水洗刷过错,但大家看在他也是被逼无奈,最后关头幡然醒悟的份上,也没再多责怪他。 笼罩在合作社头上最大的那片乌云,总算散开了。 地里的药材仿佛也感受到了这股轻松的气氛,长得越发郁郁葱葱。 林西西心里也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但她不像大伙儿那么乐观,高兴劲儿过去之后,那个疑问又浮了上来:那份关键的匿名举报信,到底是谁送的?那里面列举的王厂长的罪证,很多都非常隐秘,绝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她把自己认识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想不到谁会这么帮她,而且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她甚至悄悄问过经常在县城活动的鸟儿们,有没有看到谁往领导办公的地方送过厚厚的信封,可惜动物们对这类行为很难理解,提供不了有用的信息。 想来想去,毫无头绪。 林西西也只能把这份感激埋在心底,想着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这位暗中相助的“贵人”。 眼下,合作社终于可以甩开膀子,一心一意搞发展了。 药厂的订单稳定,周边想跟着种药材的村子也越来越多,合作社的“生态种植联盟”规模不断扩大。 林西西琢磨着,是时候再引进点新的药材品种,或者把药材的深加工再搞一搞,不能总停留在卖原材料上。 她把这个想法跟王叔、根生叔他们一说,大家都觉得是好主意。 正好,县药厂的周科长打电话来,说厂里领导为了感谢合作社在这次事件中的贡献也为了进一步巩固合作,邀请林西西去省城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中药材产业发展交流会”,食宿路费药厂全包! 这可是个大好事!能去省城见世面,还能学到最新的技术和市场信息! 合作社上下都替林西西高兴。 林西西自己也很兴奋。 她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最远就是到县城。 能去省城,还能见到更多搞药材的同行和专家,这机会太难得了! 而且……不知怎的,她心里还隐隐有一丝期待。 霍北南的部队就在省城附近,会不会……能见到他呢? 这个念头让她脸颊有些发烫。 她精心准备了一番,带上了合作社的资料和一些药材样品,在王叔他们千叮万嘱中,坐上了去省城的班车。 第110章,他回来了! 这次交流会开得很成功。林西西大大方方地介绍了红星合作社生态种养的模式和经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少专家和企业代表都围着她问这问那,还有想谈合作的。 她也虚心向别人学习,记了满满一本子的笔记,感觉眼界一下子开阔了不少。 会议最后一天下午,是自由交流时间。林西西正和一个外地药商聊着,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 她回头一看,心猛地一跳,呼吸都漏了一拍。站在她身后的,竟然是霍北南!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风尘仆仆,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那双深邃的眼睛正带着清晰可见的温柔和笑意,专注地看着她。 “霍北南?你……你怎么在这儿?”林西西表情 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他真的会来,而且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 霍北南看着,微微泛红的脸颊,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 “任务提前结束,听说你在这儿开会,就赶过来了。”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语气带着肯定。 “刚才在台下听了你的发言,思路清晰,落落大方,很好。” 这直接的夸奖让林西西的脸更红了。 他们之间,早已不是最初的样子了,通过一封封书信的交流,分享彼此的见闻和困惑,互相鼓励和支持,那份最初因陌生而产生的隔阂早已消融,不知不觉间,好奇变成了欣赏,依赖滋生出更深的情愫。 虽然聚少离多,但每一次见面,都让这份悄然生长的感情更加清晰。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林西西像是见到了最信赖的人,迫不及待地把合作社最近发生的事情,怎么抓内鬼,怎么斗龙哥,等等这些事情像倒豆子一样,全都讲给了霍北南听,还带着点小骄傲。 霍北南听得非常认真,听到紧张处眉头微蹙,轻轻握了握她放在桌上的手,那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让林西西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等林西西说完,他沉默了片刻,才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那段最难的时候,害怕吗?”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关切。 林西西在他专注的目光下,老实地点点头:“怕,咋不怕?尤其是猜到他可能是县里干部的时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说。 “不过,有件事特别奇怪,最后关头,不知道是谁匿名给调查组送了一份特别详细的举报材料,把王厂长贪污受贿的老底全揭了,这才彻底把他扳倒。你说,会是谁在帮我们呢?”她说着,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霍北南,带着一丝探寻。 霍北南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避开了她的目光,语气依旧淡然:“邪不压正。或许,是看不惯他所作所为的知情人吧。”但他微微紧绷的下颌线,却没有逃过林西西的眼睛。 林西西心里那个猜测更清晰了。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看着他刚毅的侧脸,心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感激。 如果真是他……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用他的方式,默默地为她撑起一片天。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霍北南问了问合作社接下来的打算,听说林西西想搞深加工,便给了几点很实在的建议,还说他认识省农科院搞药材研究的专家,可以帮忙引荐。 他说话条理清晰,目光却总是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时间过得飞快,霍北南看了看手表,眼中闪过一丝的不舍,站起身:“我该归队了。你回去路上一定要小心。”他从随身的军用挎包里拿出一个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的小包裹,递给林西西,“路过书店,看到这本关于中药材加工的书,还有一些省城特产点心,想着你可能用得上,也尝尝鲜。” 林西西接过那带着他体温的包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那股甜意几乎要满溢出来:“谢谢……你执行任务也要注意安全。”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化作最朴素的叮嘱。 霍北南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才利落地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会场门口,林西西抱紧了怀里的包裹,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留下的温度和气息。这次省城之行,收获远超她的预期! 第二天,林西西带着满满的收获,知识和心底那份甜蜜的牵挂,坐上了返回县城的班车。 她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就把好消息和大伙儿分享,开始规划合作社新的蓝图。 班车颠簸着驶入县城汽车站。林西西提着行李刚下车,早就等在车站的王叔和柱子就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西西!你可回来了!”王叔一把拉住她,脸色很不好看。 “咋了王叔?出啥事了?”林西西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底那份刚升腾起的甜蜜瞬间被不安取代。 小李在一旁跺着脚,气愤地说:“是县药厂!周科长刚才打电话到公社,急吼吼地找你!说是……说是他们厂里内部出了点问题,咱们刚送过去的那批特级黄芩,被……被质检科卡住了!说是检测出了不该有的东西,要全部退货!还要追究咱们的责任呢!” “什么?!”林西西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站稳。 怀里的书和点心仿佛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刚刚拨开乌云见晴天,这怎么突然又掉进坑里了? 药厂内部出了问题? 检测出不该有的东西?这怎么可能! 她们合作社的药材,每一道工序都严格把关,绝不可能出这种问题! 她意识到,王厂长的倒台,或许并没有让所有的敌人消失,反而可能……触动了更深,更隐蔽的利益链条! 新的挑战,已经以另一种更棘手的方式,悄然而至。 而这一次,她必须独自面对。 第111章,迷雾重重! “退货?追究责任?!”林西西听着小李的话,只觉得一股血直往头顶冲,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行李带子,指甲掐得掌心生疼,才勉强稳住心神。 “王叔,小李,别慌,慢慢说,到底咋回事?”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尽量放平稳。 王叔急得额头上都是汗:“就是前天的事儿!周科长打电话到公社,火急火燎的,说咱们那批特级黄芩,在厂里质检没过关!检测报告上写……写什么重金属超标!还说可能是土壤污染造成的!厂里领导很生气,说这是严重质量问题,不仅要全部退货,还要咱们赔偿损失,甚至……甚至要考虑终止合作!” 重金属超标?土壤污染?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合作社的生态药田,别说重金属了,连化肥农药都不沾,土壤都是精心养护的,怎么可能污染? 林西西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立刻意识到,这绝不是简单的质检事故! 王厂长刚倒台,药厂这边就立刻出事,时间点太巧了! 这背后,肯定还有人! “周科长还说了啥?他信吗?”林西西追问。 小李抢着说:“周科长在电话里听着也挺着急上火,他说他也不信咱们的药材会出这种问题,但检测报告白纸黑字盖着章,他也没办法!他还暗示说……说可能是厂里有人故意搞鬼,让咱们赶紧想办法自证清白,不然他就顶不住压力了!” 果然!药厂内部也不干净! “走!先回合作社!”林西西当机立断,行李都顾不上送回家,直接跟着王叔和小李往合作社赶。 回到合作社,消息已经传开了,社员们都没心思干活了,聚在院子里,个个愁云惨雾,议论纷纷。 “咋可能重金属超标嘛!咱们的地干净得很!” “就是!这肯定是有人陷害!” “完了,这下完了,药厂要是不要咱们的货,咱们可咋办啊……” 看到林西西回来,大家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围了上来。 “社长,这可咋整啊?” “西西,咱们是清白的,可不能背这黑锅啊!” 林西西看着大家焦急恐慌的脸,知道自己绝不能乱。 她站到台阶上,提高声音:“大伙儿静一静!听我说!”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咱们合作社的药材是啥样,咱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咱们的地是咋伺候的,大伙儿也都明白!‘重金属超标’?纯属放屁!”林西西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想把咱们合作社搞垮!” “对!肯定是!” “不能让他们得逞!” 社员们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 “所以,咱们现在不能慌,更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林西西继续说道。 “当务之急,是两件事!第一,咱们自己手里还有没有同一批次的黄芩样品?立刻封存好!” “第二,王叔,你带上咱们自己留的样品,还有咱们合作社土壤的取样记录,马上去找公社书记,把情况说明白,请公社给咱们做主,支持咱们重新找地方检测!” “好!我这就去!”王叔立刻应下。 “小李,根生叔,”林西西又看向他们,“你们带几个人,把咱们这次交货的所有流程。 从采收,晾晒,加工到装车运输,每一步经手的人,具体时间,都给我仔仔细细回忆清楚。 写下来!看看有没有哪个环节可能出纰漏,或者有陌生人靠近过!” “明白!”小李和根生叔也领命而去。 安排完这些,林西西的心稍微定了定。 她知道,光靠合作社自己喊冤没用,必须拿出过硬的证据。 重新检测是必须的,但找哪里检测?怎么保证检测的公正性? 药厂那边的“内鬼”会不会再次动手脚? 她想到了霍北南,要是他在就好了,一定能给她出主意。 但她立刻甩开了这个念头,不能总是依赖他,这次必须靠自己! 她悄悄走到院子角落,集中精神,向空中盘旋的鸟儿和经常在附近活动的猫发出了请求:“帮帮我,去县药厂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听听那里的人怎么说合作社和黄芩的事……” 她知道这希望渺茫,但哪怕能听到一丝风声也好。 下午,王叔从公社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不容乐观。 公社书记很重视,答应出面跟药厂沟通,但也表示,检测报告是药厂出具的,具有效力,合作社要想翻案,难度很大,除非能找到对方检测造假的铁证,或者有更权威的检测结果。 而柱子和根生叔那边,仔细排查了所有环节,也没发现什么明显的疏漏。 药材从离开合作社到进入药厂仓库,都没有问题。 线索好像一下子断了。 那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晚上,林西西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遍遍过着所有细节。 药厂……质检科……内鬼……王厂长的残余势力?还是……新的对手? 后半夜,一只羽毛凌乱的麻雀费力地飞到了她的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惊恐。 【药厂!大房子里!晚上亮灯!两个男人吵架!胖的说:“必须压下去”!瘦的说什么“风险大,”检测科老刘……”】 检测科老刘!吵架!必须压下去! 林西西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跳如鼓!麻雀带来的信息虽然零碎,但指向性极强! 药厂内部确实有人在搞鬼,而且可能牵扯到质检科一个姓刘的人! 这是一个突破口! 第二天一早,林西西立刻把这个线索告诉了王叔和根生叔。 依旧隐去了动物报信,只说是托人打听来的模糊消息。 “检测科老刘?”王叔皱着眉头想了想。 “我好像听周科长提过一嘴,质检科是有个副科长姓刘,平时不太爱说话,挺低调的一个人。” “不管是不是他,这都是条线索!”林西西眼神坚定,“咱们得想办法,查查这个老刘!” 可怎么查?他们只是乡下合作社,在县药厂毫无根基,怎么去查一个科室副科长? 就在林西西一筹莫展,琢磨着是不是要再冒险去一趟县城想办法时,公社通讯员骑着自行车匆匆赶来,递给林西西一封信。 “林社长,你的信,县里加急送来的。” 林西西疑惑地接过信,拆开一看,落款竟然是——周科长! “林社长,见字如面。厂内情况复杂,非电话所能尽言。今有一事相告,或可助你。质检科副刘,近日与供销科钱某往来甚密,而钱某,乃已倒台之王厂长之外甥,切莫声张,谨慎查证。周。” 林西西看完信,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周科长这是在冒着风险给她递消息! 质检科副刘,供销科钱某,王厂长的外甥!这条线串起来了! 王厂长虽然倒了,但他的关系网还没彻底清除! 他的外甥联合质检科的人,伪造检测报告,陷害合作社! 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报复,或者趁机搅黄合作,另立门户吃下这块肥肉! 敌人,终于浮出水面了! 但知道了是谁,还不够。怎么拿到他们伪造检测报告,互相勾结的证据? 这才是最难的一步。药厂内部,他们根本进不去。 林西西捏着那封信,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子飞快地转着。硬闯肯定不行,举报?没有实证,打草惊蛇反而坏事。 她目光落在窗外,忽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不能进药厂,但有人可以小动物可以啊,而外部,也需要有人配合……! 她铺开信纸,开始给周科长写回信,同时,心里也开始默默规划,如何调动她的那些“特殊朋友”。 以及,如何利用好王厂长外甥钱某这个关键人物。 第112章,居然还另有其人! 周科长的密信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眼前的迷雾。 也让林西西看清了藏在暗处的毒蛇,质检科副科长刘长根,还有王厂长的外甥,供销科的钱大富! 知道了对手是谁,林西西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怕就怕敌人在暗处乱放冷箭,现在既然露了头,那就好办了! 接下来的关键,就是怎么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拿到他们勾结陷害的真凭实据。 硬闯药厂讨说法肯定不行,那等于送上门让人家拿捏。 得智取,得让他们自己把证据吐出来! 林西西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琢磨了大半天,瞬间想到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需要周科长的里应,也需要她那些“特殊朋友”的外合,还得找个合适的时机。 她先是给周科长回了封密信,没写太多,只简单几句,用只有两人能看懂的暗语写了她的初步打算,并请周科长留意刘长根和钱大富最近的动向,特别是他们会不会再次碰头,或者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信让小李他爹假装去县城走亲戚,悄悄送到了周科长手里。 接着,林西西开始调动她的“动物侦察兵”。 她找到那只曾飞进过药厂办公区的乌鸦和几只最机灵的麻雀,给它们布置了明确的任务。 轮流盯紧药厂质检科那栋楼,特别是副科长刘长根的办公室窗户,看他平时都和什么人来往,有没有偷偷摸摸干什么。 另外,也留意一个矮胖,看着挺油滑的男人,根据周科长信里描述的钱大富特征。 光在外面盯着还不够,林西西知道,最关键的证据,检测报告原件,或者他们之间传递的纸条,约定的暗号,很可能就在刘长根的办公室或者抽屉里。 人进不去,但有些小东西可以。 她想到了合作社里那些神出鬼没的鼠老大,在此刻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她找到经常在合作社仓库附近活动的一只大灰耗子头领,用几粒香喷喷的炒花生米做“酬劳”请它派几个身手最灵活,胆子最大的小弟。 想办法溜进药厂那栋办公楼,特别是二楼靠东头那间,看看能不能找到写着字的纸。 或者“亮晶晶的小圆坨坨”(印章)。 她知道这任务对老鼠来说也很难,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安排完这些,林西西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以及做好合作社内部的稳定工作。 她反复跟社员们强调,身正不怕影子斜,让大家该干啥干啥,地里药材的管理一点不能松懈,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拿出最好的品质来。 等待的日子格外煎熬。一连两天,动物侦察兵们带回来的都是些零碎消息。 乌鸦报告【胖男人(钱大富)今天又去找瘦两脚兽(刘长根)了,在办公室关着门。】 麻雀报告【瘦两脚兽下班去了国营饭店,一个人吃饭。】 老鼠那边暂时没消息,估计是药厂办公楼看管严,或者还没找到机会溜进去。 直到第三天下午,事情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先是周科长托人捎来口信,说钱大富今天下午以核对采购清单的名义,又去了质检科找刘长根,两人在办公室待了挺久。 紧接着,一只负责盯梢的麻雀疾飞回来,冲着林西西急促地叫。 【出来了!胖的和瘦的!一起!往厂子后面小树林走了!】 小树林?那是药厂比较偏僻的地方,平时少有人去,正是私下密谈的好地点! 林西西精神一振!机会来了! 她立刻让王叔和根生叔带上合作社两个腿脚最快、人也机灵的小伙子,跟着她立刻出发去县城!她自己也揣上了一个小本子和笔。 他们没有直接去药厂,而是绕到了药厂后面那片小树林的外围。 林西西让王叔他们在林子外面分散开,假装砍柴或者歇脚,注意隐蔽,听到里面有动静或者她发信号再过去。 她自己则凭着记忆和动物们的指引,悄悄潜入了树林。 林子里的树木不算太密,但足够遮挡视线。 林西西猫着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着林子深处摸去。 没走多远,就听到了压低的说话声。 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探出头。 果然看见钱大富那矮胖的身影和刘长根那瘦高的身影正站在几棵歪脖子树下面,背对着她这边。 “……姐夫那边你放心,家里人都安顿好了,他嘴严实,不会乱说。”这是钱大富的声音,带着点讨好。 “哼,最好是这样!”刘长根的声音有些冷,“这次的事,风险我可担大了!要是漏出去,咱俩都得完蛋!” “不会不会!检测报告是咱们出的,谁能证明是假的?那帮土包子,翻不了天!”钱大富赶紧说。 “等把这合作社搞臭了,他们那特供渠道,还不是咱们的?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的!” 林西西听得心头火起,果然是他们!她赶紧拿出小本子,用铅笔飞快地记录着他们的对话要点。 “东西呢?上次那份底稿,赶紧处理了,留着是祸害!”刘长根催促道。 “放心,在我这儿呢,今晚就烧了……”钱大富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还有,下次别再往我办公室塞条子了,不安全!有事老地方,电话里也说清楚!”刘长根又不满地补充了一句。 底稿!条子!老地方!这些都是关键信息! 林西西的心跳得飞快,手因为激动和紧张有些发抖。 她必须拿到那份底稿!那是伪造检测报告的直接证据! 就在这时,或许是林西西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谁?!”刘长根猛地回过头,警惕地望向林西西藏身的方向。 林西西心里一紧,立刻缩回头,紧紧贴在树干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钱大富也吓了一跳,紧张地四处张望。 树林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十几秒,没发现什么异常,钱大富松了口气,小声说:“可能是野猫野狗吧……这破林子……” 刘长根却没那么放心,他又仔细听了听,没再听到动静,才压低声音对钱大富说:“赶紧走!以后少来这儿!”说完,他率先快步朝林子另一个方向走去。 钱大富也赶紧跟上。 眼看他们就要离开,那份关键的底稿还在钱大富口袋里! 林西西心急如焚,她知道,一旦底稿被烧掉,再想找证据就难了! 不能再等了!她立刻从树后闪出来,朝着钱大富和刘长根离开的方向,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站住!” 这突然的喊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响亮! 钱大富和刘长根吓得浑身一僵,猛地回过头,看到从树后冲出来的林西西,两人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林……林西西?!你怎么在这儿?!”钱大富声音都变了调。 “我要是不在这儿,怎么知道你们在这儿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林西西一步步逼近,眼神锐利如刀,“伪造检测报告,陷害我们合作社!你们好大的胆子!”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刘长根强作镇定,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我是不是胡说,你口袋里的底稿最清楚!”林西西指着钱大富鼓囊囊的上衣口袋。 钱大富下意识地捂住了口袋,脸色惨白。 “把底稿交出来!”林西西厉声道。 “做梦!”钱大富眼神一狠,猛地转身就想跑! 第113章 你碍了很多人的路! “拦住他!”林西西朝林子外面大喊。 早就等在林子外面的王叔,根生叔和两个小伙子听到信号,立刻冲了进来,正好堵住了钱大富和刘长根的去路! 眼看被包围,钱大富狗急跳墙,竟然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叠起来的信封猛地塞进嘴里,想要吞下去毁灭证据! “快抢下来!”林西西急得大喊。 离他最近的那个小伙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掐住钱大富的两腮,另一只手使劲往他嘴里掏! 一番混乱的争夺后,那个被口水浸湿,皱巴巴的信封,总算被抢了下来,虽然破了一点,但里面的纸张还在! 证据到手了! 刘长根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钱大富也被王叔他们反扭住胳膊,动弹不得。 林西西小心翼翼地从小伙子手里接过那个湿漉漉的信封,展开里面那张纸。 果然是一份检测报告的草稿底单,上面的数据被明显涂改过,旁边还有刘长根的签名和私人印章的痕迹! 铁证如山!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林西西扬着手里的底稿,冷冷地看着面如土色的两人。 然而,就在她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刘长根却突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疯狂和怨毒,他盯着林西西,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林西西!你别高兴得太早!你以为扳倒了我们俩就没事了?告诉你,想搞垮你们合作社的人,多了去了!我们……我们也不过是拿钱办事!你根本不知道你得罪了谁!” 刘长根那句充满怨毒和暗示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林西西刚刚放松下来的心里。 “拿钱办事”? “不知道得罪了谁”? 难道……指使刘长根和钱大富的,并不是已经倒台的王厂长,或者不全是? 王厂长的外甥钱大富参与其中,可能带有报复成分,但刘长根这话分明指向一个更神秘,能量更大的幕后主使! 林西西的心猛地一沉,刚刚因为拿到证据而升起的喜悦瞬间被一股更大的不安取代。 她感觉自己仿佛费尽力气拨开了一层迷雾,却发现后面是更浓,更深的黑暗。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林西西紧紧盯着瘫坐在地的刘长根,厉声追问。 刘长根却只是阴恻恻地笑了两声,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凭林西西再怎么问,也咬紧牙关不吭声了。 钱大富也耷拉着脑袋,脸色灰败,但同样一言不发。 看来,想从他们嘴里直接问出幕后主使,是不可能了。 林西西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知道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把眼前这两个人和他们伪造证据,陷害合作社的罪行坐实! 她让王叔和根生叔他们把垂头丧气的刘长根,钱大富,连同那份至关重要的涂改底稿,一起押送去公社派出所。 这一次,人赃并获,证据确凿,看他们还怎么抵赖! 消息传开,再次轰动了全县。谁能想到,县药厂内部竟然藏着这样的蛀虫,勾结外人,伪造报告,陷害先进合作社! 这性质比王厂长那个还要恶劣! 公社和县里对此高度重视,迅速成立了联合调查组进驻药厂。 周科长作为知情人和内部检举者,积极配合调查,提供了许多关键线索。 在铁证和强大的调查压力下,刘长根和钱大富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对自己伪造检测报告,收受钱大富好处,意图搞垮红星合作社的罪行供认不讳。 他们被正式逮捕,等待法律的严惩。 县药厂也迅速进行了内部整顿,清除了王厂长的残余影响,厂长亲自出面,向红星合作社郑重道歉,并表示将严格按照合同,以更高的价格收购那批被冤枉的特级黄芩,同时承诺进一步加强和合作社的合作。 笼罩在合作社头上的“质量污名”被彻底洗清,而且经过这么一闹,合作社“生态药材”的名声反而更响了——连药厂内部的坏分子都要用伪造报告来陷害。 不正说明他们的药材质量太好,挡了别人的财路吗? 社员们欢欣鼓舞,都觉得这下总算可以彻底安心搞生产了。 但林西西却开心不起来。 庆功会上,大家喝酒吃肉,热闹非凡,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刘长根最后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 “拿钱办事”……“不知道得罪了谁”…… 王厂长已经倒了,他的残余势力钱大富也抓了。 如果只是为了报复,刘长根没必要说那种话。 难道真有一个连王厂长都可能只是其马前卒的,更庞大的利益集团,在盯着合作社? 是因为合作社的生态种植模式触动了某些依靠化肥,农药和大型机械的厂商的利益? 还是合作社的发展,挡住了谁更大的财路? 她想起之前省城交流会上,确实有一些外地的药材商对合作社的模式很感兴趣,但也有些大型药企的代表,态度有些微妙,言语间对这种“土法子”种出来的药材能否保证稳定供应表示过怀疑。 会是他们吗?还是别的她根本还不知道的势力? 她再次动用了自己的能力,向那些飞行范围更广的候鸟,以及有迁徙习性的动物发出了更加模糊的请求,希望它们能留意,是否有不属于本地的,形迹可疑的人或势力,在暗中打听或者关注红星合作社。 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她自己也清楚希望渺茫。 合作社的发展不能停。 经历了这么多风波,林西西深知,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抵御任何明枪暗箭。 她更加投入到合作社的发展中,引进新品种,改进加工技术,扩大“生态联盟”的规模,忙得脚不沾地。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平静而充满希望的轨道上。 这天,林西西接到公社通知,让她去开会,说是有上级领导要来考察农村经济发展,特别是社队企业的情况,点名要看看红星合作社这个典型。 这是好事,林西西精心准备了一番。 考察那天来的阵仗不小,除了县里的领导,还有几位地区来的干部。 其中一位姓赵的地区乡镇企业局副局长,约莫五十岁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灰色的确良干部服,脸上总是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但那双眼睛看人时,却没什么温度。 他听林西西介绍合作社情况时,听得很仔细,问的问题也很专业,甚至有点苛刻。 “林社长,你们这个生态模式,听起来不错。不过,规模扩大后,如何保证药材质量的稳定性?” “你们拒绝使用现代化农机和高效化肥,是否考虑了整体的经济效益和效率?” “我听说,你们之前和县药厂闹过一些不愉快?虽然问题解决了,但也说明这种松散的合作模式存在风险啊。” 第114章 考核团来了 他的问题看似客观,但字里行间,总让林西西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好像戴着有色眼镜在审视他们。 尤其是在参观完合作社,回到公社会议室座谈时,这位赵副局长做总结发言,先是照例肯定了一番合作社的成绩,然后话锋一转,说道:“……红星合作社的模式,作为一个个案,是成功的,值得肯定的。但是否具有普遍推广的价值,还需要慎重评估。尤其是过度强调生态传统,可能会偏离农业现代化的主流方向,也不利于形成规模化,集约化的产业优势。地区层面. “接下来可能会重点扶持一些更具规模技术更先进、管理更现代化的农业企业,希望你们也能打开思路,不要固步自封……” 这番话,像一盆温水,兜头浇在了林西西和所有合作社社员的心上。 不疼,却让人心里发凉。他看似没有否定合作社,却处处在暗示合作社的路子偏,小,不合主流”,甚至暗示未来的政策和资源,可能会向那些“更现代化”的企业倾斜。 这仿佛是一种更高明、更隐形的否定和打压。 考察团走后,公社书记私下对林西西说:“西西啊,赵副局长的话,你别太往心里去。领导站得高,看得远,想法可能跟咱们不一样。你们干你们的,只要干出成绩,谁也说不出啥!” 这位赵副局长,他仅仅是观点不同?还是……他就是刘长根口中那个“拿钱办事”所指向的谁?或者,他代表着他口中那些即将被重点扶持的更具规模的企业的利益? 林西西站在合作社新开垦的坡地前,看着绿油油的药苗,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 她意识到,合作社未来的路,也许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平坦。 打败了明处的敌人,还有更多藏在政策,舆论,资源争夺背后的暗流,在等待着他们。 林西西立刻召集合作社所有骨干,把要参加“优质中药材原料基地”评选的事儿跟大家说了。 “这是咱合作社更上一层楼的好机会!”林西西站在前面。 “评上了,咱的药材就能直接卖到地区,名气打得更响,看谁还敢说咱是小打小闹,不合主流!” 底下社员们一听,个个眼睛发亮,摩拳擦掌。 “但是!”林西西话锋一转,脸色严肃起来。 “这次考评,没那么简单。牵头的领导里头,有上次来考察、觉得咱路子‘偏’的那个赵局长。” 这话像盆冷水,让大家刚热起来的心又凉了半截。 “啊?有他在,那还能有咱的好果子吃?” “这不是明摆着去给人当靶子吗?” “怕啥!”小李梗着脖子站起来。 “咱身正不怕影子斜!药材好不好,地里的苗说了算!他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林西西点点头:“小李说得对!咱不能因为考官可能偏心,就自己先怂了!咱不仅要参评,还要拿出最好的状态,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 目标定了,整个合作社立刻开始行动 地里的活儿是第一位的。 除草施肥,除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精细,社员们恨不得睡在地里,每一棵药材苗都当宝贝疙瘩伺候。 加工坊也彻底大扫除,设备擦得锃亮,工艺流程重新梳理,确保每一道工序都清清楚楚,有记录可查。 王叔带着几个老把式,把合作社这几年所有的生产记录,土壤检测报告,药厂的收购合同和质检单,全都翻出来,分门别类,整理得妥妥当当。 用他的话说:“咱得让考评团看看,咱不是瞎搞,是有真东西,有硬记录的!” 林西西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她不仅要统筹全局,还得准备汇报材料。 怎么把合作社生态种养的优势,带来的实际效益,对周边村子的带动作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讲出来,还得让那些可能不懂具体农活,但手握评判大权的领导专家们能听懂,能认可,这可不是件容易事。 她熬了好几个晚上,写写改改,还把霍北南寄来的那本关于药材加工的书翻烂了,就为了能把道理讲得更透彻。 她甚至发动了“动物质检员”。让嗅觉灵敏的狗在仓库和加工坊附近多转转,闻闻有没有不该有的异味。 让眼神好的鸟儿在药田上空盘旋,看看有没有容易被忽略的病虫害角落。 这些小帮手,还真发现了几个平时没太注意的卫生死角,都被立刻整改了。 日子在紧张的准备中一天天过去。考评团要来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十里八乡。 有不看好的,等着看合作社笑话,也有真心盼着合作社好的,暗暗替他们捏把汗。 终于,考评的日子到了。 这天,合作社上下像过年一样,社员们都换上了自己最干净整齐的衣服,地头田埂收拾得利利索索。上午九点多,几辆吉普车和一辆小轿车,浩浩荡荡开到了合作社大院门口。 考评团阵容不小。 地区乡镇企业局的赵副局长果然在其中,依旧是那身笔挺的干部服,脸上挂着看不出深浅的笑容。 除了他,还有地区卫生局的一位处长,地区农科院的两位老专家,以及县里陪同的几个干部。 林西西带着王叔、根生叔等核心成员,早就等在门口迎接。简单寒暄后,考评正式开始了。 第一站,看药田。 时值盛夏,合作社的药田一片生机勃勃。 黄芩,柴胡,党参,各种药材长势喜人,绿油油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光。 特别是那套种了薄荷,散养着鸡群的试验田,更是引起了考评团的浓厚兴趣。 “林社长,你们这个药田养鸡,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怎么保证鸡不祸害药材?” 农科院的一位白发老专家蹲在田埂上,看得特别仔细,问得也很专业。 林西西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赶紧上前,把怎么分区,怎么用薄荷防虫,鸡粪怎么科学堆肥还田,一五一十讲得清清楚楚。 老专家边听边点头,还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赵副局长也跟在队伍里,脸上带着笑,偶尔插一两句,问的却是:“这模式,人工投入不小吧?算过综合成本吗?跟单纯用化肥农药比,效益真有那么大?” 话里话外,还是绕不开效率和效益。 林西西不卑不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数据:“赵局长,人工是多了,但咱用的多是村里富余劳力,工钱算进去,综合成本并不高。” “而且咱的药材卖的是特优价,是普通药材价格的两三倍,再加上养鸡的额外收入,整体算下来,亩均效益比用化肥只高不低!更重要的是,咱这地越种越肥,是长远买卖!” 数据摆在面前,赵副局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那点不以为然,还是没藏住。 接着去看加工坊和仓库。 看到里面整洁的环境,规范的流程,清晰的生产记录,连那位比较挑剔的卫生局处长,也微微点了点头。 第115章 老白? 回到合作社办公室,进行座谈和资料审查。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林西西把自己精心准备的汇报,条理清晰,数据详实地讲了一遍。 从生态理念,到具体实践,再到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讲得口干舌燥。 汇报完,是专家和领导提问。 农科院的专家问的主要是技术细节,林西西和王叔他们都能对答如流。 卫生局的处长更关注质量控制和溯源体系,林西西把厚厚的记录本和与药厂的合同,检测报告一一展示。 问题都还算在预料之中。 直到赵副局长缓缓开口,他脸上还是带着笑,但问题却像软刀子: “林社长讲得很好,合作社的成绩也有目共睹。不过,我有个疑问啊。”他顿了顿,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 “你们这种高度依赖人工、精耕细作的模式,听起来很美,但复制推广的难度是不是太大了?现在国家提倡的是农业现代化,规模化。你们这种小而精的路子,会不会……有点逆潮流而动啊?” 这个问题很刁钻,直接质疑合作社模式的代表性和推广价值。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西西身上。 林西西感觉手心有点冒汗,但她深吸一口气,迎着赵副局长的目光,诚恳地说:“赵局长,您说得对,农业现代化是大方向。但我们觉得,现代化不是只有大机器大化肥一种样子。“ ”我们这种生态循环,精细管理的模式,也是一种探索,是针对我们山地多,地块分散实际情况的现代化。” 她拿起一份周边村子加入联盟后收入增加的统计表:“而且,我们不是固步自封。我们通过‘联盟’的方式,把技术和标准输出,已经带动了周边七八个村子一起干,形成了小规模的集群效应。这算不算是一种适合我们本地条件的适度规模化呢?“ “我们觉得,只要能保护好环境能让农民增收,能产出安全优质的农产品,不同的路子,都应该有尝试的空间。” 她不直接反驳,而是用事实和逻辑,把赵副局长扣过来的“逆潮流”帽子,巧妙地化解了。 赵副局长脸上的笑容淡了点,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没再继续追问。 资料审查环节,王叔和秀云把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各类档案、账目搬出来,任凭考评团查阅。 账目清晰,手续齐全,完全符合新下发的管理办法要求,连最细小的环节都挑不出毛病。 整个考评过程,持续了大半天。送走考评团的车队,合作社所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感觉像打了一场大仗,累得快散架了。 “西西,你说……咱能评上吗?”王叔看着远去的车队,心里还是没底。 林西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摇了摇头:“不知道。咱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吧。” 她知道,有时候,事情成不成,不光看你自己做得怎么样,还得看握笔的人,心里怎么想。 就在合作社上下忐忑不安地等待评选结果时,一个星期后,公社书记突然把林西西叫了过去,脸色有些古怪。 “西西,考评结果……还没出来。”书记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但是,我刚收到地区一个老伙计悄悄递来的话,说……说赵副局长回去后,在评审会上,对你们合作社的评价……分歧很大。” 林西西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他坚持认为,你们的模式不具备推广价值,投入产出比有问题,而且……”书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而且他质疑,你们之前和药厂的几次风波,说明内部管理可能还存在隐患,建议……暂缓评选。” 暂缓评选?这几乎就等于否定了! 林西西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难道所有的努力,就因为一个领导的偏见,就要付诸东流了吗? 就在她满心不甘和沮丧的时候,公社的电话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书记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猛地一变,捂住话筒,震惊地看向林西西: “西西……是地区农科院那位白老专家打来的,他指名要找你!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白老专家?”林西西愣了一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位在考评时问得特别仔细头发花白的农科院专家?他找自己干啥?还是“非常紧急”的事? 她赶紧接过公社书记手里的电话,手心因为紧张都有些冒汗:“喂,白老专家,您好,我是林西西。” 电话那头传来白老专家有些急切,但又带着点兴奋的声音:“小林同志啊!可算找到你了!长话短说,你们合作社送评的那份关于‘药田生态循环种养模式’的总结材料,我带回院里仔细研究了,写得非常好!特别是里面提到的用薄荷伴生防虫、鸡粪科学堆肥还田的具体数据和效果对比,非常有价值!” 林西西有点懵,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啊……谢谢白老专家,我们就是按照实际做的写的……” “就是因为实际,才珍贵!”白老专家声音提高了些,“我们农科院最近正好在做一个关于‘生态农业本土化实践’的重点课题,你们这个案例,简直是典型中的典型!不仅效益好,关键是可复制性强,对土壤保护和可持续发展意义重大!这跟有些人说的不合主流,没推广价值完全不是一回事!” 林西西的心猛地跳快了,她好像抓住了一丝希望的光。 白老专家继续道:“我今天打电话,是想正式邀请你们合作社,作为我们这个课题的实地观测点和合作单位!我们会派研究生常驻,跟踪记录数据,也会在技术上进行更深入的指导。" "如果合作顺利,你们的模式,完全可以作为成功案例,写入课题报告,向更高级别的部门推荐!" 实地观测点?合作单位?写入高级别报告? 第116章 ,另有其人? 这一连串的好消息砸过来,林西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不,是黑暗中突然点亮了一盏明灯! “白老专家……这……这太好了!我们合作社一定全力配合!”林西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相关文件和手续,我马上让人安排下去。”白老专家雷厉风行。 “另外,关于那个优质基地的评选,你也不用太担心。事实胜于雄辩,你们的东西摆在这里,是金子总会发光!我会在最终的评审意见里,重点阐述你们模式的科学性和推广价值!” 挂掉电话,林西西还觉得像在做梦。 她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公社书记,书记也高兴得直拍大腿:“哎呀!这可是农科院的认可!比啥都管用!看那个赵副局长还能说啥!” 消息传回合作社,更是炸开了锅!社员们欢呼雀跃,比过年还高兴! 农科院啊!那是多高的门楣!居然要跟他们合作社合作,还要派人来常驻学习! 这说明啥?说明他们这条路走对了!走得堂堂正正,走得有里有面! 之前的憋屈和担忧,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自豪和干劲。 果然,有了农科院这把“尚方宝剑”,事情的走向立刻就不一样了。 几天后,优质中药材原料基地的初步评选结果公示了。 红星合作社赫然在列!虽然只是初步入选,后面可能还有复核,但这已经是巨大的胜利! 据说,在最终的评审会上,白老专家据理力争,用详实的数据和严谨的分析,把林西西她们那套生态模式夸上了天。 直接驳斥了不合主流,无推广价值的说法。 其他几位专家,包括卫生局那位处长,也对合作社规范的管理和过硬的质量控制留下了深刻印象。 赵副局长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在众多专家和事实面前,也不好再强行反对。 合作社上下欢腾一片,但林西西却悄悄松了口气后,更加警惕起来。 她知道,赵副局长那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次他没能拦住,下次呢?他背后到底站着谁?为什么非要跟一个乡下合作社过不去? 这天傍晚,那只经常在公社大院附近活动的花猫,又溜达了过来,蹭着林西西的裤脚。 喵喵地说:【胖坏人(指赵副局长)不高兴……摔杯子……打电话,说什么儿子,公司,必须拿下……】 儿子?公司?必须拿下?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林西西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赵副局长针对合作社,是为了给他儿子的什么公司铺路? 是想把他儿子公司的产品,挤进那个“优质基地”的采购名录,或者干脆取代合作社? 这个猜测,让林西西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面对的,就不只是理念之争,而是赤裸裸的利益争夺了! 而且对方位高权重,手段也更隐蔽。 必须搞清楚赵副局长儿子的公司是啥来头! 她把这个猜测跟王叔和根生叔说了,两人也都吓了一跳。 “要真是这样,那可太黑了!”根生叔气得直哆嗦。 “咱得打听打听,”王叔比较沉稳,“看看他儿子到底开的啥公司,跟药材有没有关系。” 打听县里领导家属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弄不好就会惹麻烦。 就在林西西琢磨着怎么小心打探的时候,周科长又从县里带来了消息。 他神神秘秘地告诉林西西,他托人打听到了,赵副局长的儿子叫赵斌,确实刚注册了一家叫“兴农科技发展公司”的企业,注册的经营范围里,赫然包括,中药材种植,销售,农业技术推广! “兴农科技”?这名字听着挺唬人,可一个刚成立的公司,有啥技术? 种过几亩地?林西西心里冷笑。 周科长还补充道:“我听说,这个赵斌,正在到处活动,想把他们公司也塞进这次优质基地的候选名单里,而且……好像还在接触地区医药公司的人。” 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林西西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赵副局长利用职权给他儿子公司铺路,这可比刘长根伪造报告难对付多了! 合作社虽然初步入选,但距离最终认定,还有一段路。 谁能保证,在这期间,赵家父子不会使出更阴险的招数? 就在林西西为此忧心忡忡时,白老专家派来的两位农科院的研究生,小张和小李,背着大包小包的仪器和设备,住到了合作社。 这两个年轻人充满朝气,做事认真一来就扎进了药田里,测量,记录,取样,忙得不亦乐乎。 他们的到来,不仅带来了更科学的管理建议,也像一股清风,吹散了合作社因为赵家父子带来的阴霾。 林西西看着他们在田里忙碌的身影,心里渐渐又有了底气。 她有最好的药材,有乡亲们的支持,现在还有了农科院专家的认可和技术支持! 就算赵家父子要搞鬼,她也绝不退缩! 这天,她正在跟小张讨论土壤改良的数据,公社通讯员又气喘吁吁地跑来:“林社长!电话!地区医药公司打来的,说要来实地考察!点名要看咱们的黄芩和柴胡,说是……可能要谈大宗采购意向!” 地区医药公司!大宗采购! 这又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看来,“优质基地”初步入选的名头,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林西西高兴之余,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她敏锐地感觉到,地区医药公司这个时候来考察,恐怕没那么简单。 赵斌的公司不是也在接触医药公司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她立刻召集大家开会。 “地区医药公司要来考察,这是大好事!但咱们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林西西目光扫过众人。 “我怀疑,赵斌那边,很可能也会趁机搞小动作。咱们必须确保,这次考察万无一失!” 她详细部署了接待和准备工作,每一个环节都指定了负责人,要求务必做到最好。 然而,就在考察前一天晚上,一个负责夜里巡逻的社员慌慌张张地跑来找到林西西,脸色发白:“西西社长,不好了!咱……咱那片长得最好的黄芩试验田……好像……好像有点不对劲!” 第117章 ,实验田遭到破坏! “试验田不对劲?!”林西西心里“咯噔”一声,像被凉水泼了个透心凉。 那片试验田可是合作社的招牌,里面都是长得最好,数据最全的黄芩,明天医药公司考察,重点就是要看那里! 她二话不说,抓起手电筒就跟那个社员往试验田跑。 王叔,根生叔他们听到动静,也赶紧披上衣服跟了出来。 夜晚的药田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风吹过叶片的沙沙声。 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直直照向那片试验田。 远远看去,好像没啥异常,但走近了一瞧,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只见靠近田埂的那几垄黄芩,原本绿油油,精神抖擞的叶子,此刻竟然有些发蔫,打卷,叶面上还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不正常的黄褐色斑点! 这才一个晚上功夫! “这……这是咋回事?!”王叔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片病叶,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脸色大变,“有股子怪味儿!不是咱地里的味儿!” 林西西也闻到了,那是一股淡淡的却有点刺鼻的化学药剂味! 她的心瞬间揪紧了!有人下药! 她强压下心里的愤怒和恐慌,立刻集中精神,向夜晚在田间活动的青蛙,刺猬,还有躲在草丛里的昆虫们发出急切的询问:“快告诉我!昨天晚上,谁来过这里?对药材做了什么?” 信息碎片很快反馈回来。 青蛙【大大的人……黑衣服……味道难闻……】 蟋蟀【撒东西……白色的粉末……从那个方向来的……”(用触角指向田埂某处)】 猫头鹰【两个……跑得快……往镇上方向……】 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撒了白色粉末,来自镇上方向! 目标直指赵斌!除了他,谁会在医药公司考察前夜,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是赵斌那个王八蛋!”小李气得眼睛都红了,攥紧拳头就要往镇上冲,“我找他算账去!” “站住!”林西西厉声喝住他,“你现在去有什么用?没凭没据,他能认吗?打草惊蛇,反而让他有了防备!” “那咋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咱的药材毁了?明天考察咋办?”根生叔也急了。 林西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快转动。 当务之急,是保住药材,应对明天的考察! 她蹲在生病的黄芩前,仔细观察。 病害还只集中在田埂边几垄,没有大面积扩散,说明对方下手匆忙,药量可能不大。 “王叔,快!去把农科院的小张和小吴叫起来!他们懂技术,看看有没有办法抢救!”林西西当机立断。 “根生叔,你带几个人,立刻打清水,先把这几垄被撒了药的土表层小心刮掉一层,深埋到远处去!注意别扩散了!小李,你去仓库拿咱们备用的生石灰,在周围撒上,消毒!” 她又对那个报信的社员说:“你赶紧去公社,找书记和派出所,把情况报告了,请他们立刻派人来调查取证!重点是找那种白色的粉末残留,还有脚印!” 一道道指令下去,合作社瞬间行动起来。 深更半夜,药田里却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小张和小吴被从被窝里叫起来,一听情况,也吓了一跳。 他们拿着放大镜和取样袋,仔细检查了病叶和土壤。 “像是某种强效的除草剂或者劣质农药,”小张皱着眉判断。 “剂量不大,但药性猛。幸亏发现得早,只是叶片灼伤,根系看样子还没完全受害。” “有救吗?”林西西急切地问。 “试试看!”小吴比较乐观,“立刻大量灌水稀释土壤里的药剂!再把明显灼伤的叶子剪掉,减少养分消耗和病菌侵入。我们带了些促进根系生长的生物菌剂,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激发它们自身的恢复能力!” 死马当活马医!林西西立刻组织人手,按照小张小吴的办法进行抢救。 挑水浇水,小心翼翼地修剪病叶……所有人都忙得满头大汗,心里都憋着一股火,还有药材的心疼。 公社书记和派出所的民警很快赶到了,查看了现场,提取了土壤和叶片样本,也找到了几个模糊的脚印和一点点残留的白色粉末,答应立刻送检,并派人去镇上暗中调查昨晚有无可疑人员出入。 一直忙活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抢救工作才暂告一段落。 那几垄黄芩看着还是有些憔悴,但至少不再继续恶化,浇了大量水后,土壤里的怪味也淡了很多。 “能不能缓过来,就看它们自己的造化了。”小张擦了把汗,语气凝重。 林西西看着东方渐亮的天空,又看看一片狼藉的田埂和周围社员们疲惫却坚定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 她一夜没合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社长,天亮了,医药公司的人……快来了吧?”小李沙哑着嗓子问。 所有人都看向林西西。试验田成了这个样子,还怎么给人家看? 林西西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和坚定:“来!为什么不看?不仅要看,还要让他们好好看看!” 她指着那几垄被破坏的药材,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这就是咱们合作社面临的现实!有人见不得咱们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咱们挺住了!咱们在抢救!咱们没有放弃任何一棵苗!” 她目光扫过众人:“等会儿考察的人来了,咱们不遮不掩,就把实际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看看,咱们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种出最好的药材的!” “也让那些背后搞鬼的人知道,咱们红星合作社,不是那么容易被整垮的!” 她这番话,像给疲惫的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对啊,躲躲藏藏反而显得心虚,大大方方亮出来,说不定效果更好! 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地区医药公司的考察车队,准时出现在了合作社大院门口。 带队的是一位姓孙的采购部主任,五十多岁年纪,看着挺和气,但眼神很精明。 赵副局长果然也“陪同”前来,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林西西带着得体的笑容迎上去,简单寒暄后,就直接领着考察团往药田走。 当走到那片试验田,看到田埂边那几垄明显异样、正在被精心护理的黄芩时,孙主任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林社长,这几垄药材是……” 跟在后面的赵副局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假装关切地问:“哟,这是怎么了?生病了?这可不行啊,优质基地的药材,健康是第一位的。” 林西西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冷笑,面上却带着坦然和一丝愤慨:“孙主任,赵局长,实不相瞒,这不是生病,是被人昨夜恶意破坏了!有人偷偷撒了不知道什么药,想毁了这片最好的试验田!” “什么?有这种事?!”孙主任脸色一沉,显然非常意外和不满。 赵副局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立刻义正辞严地说:“太不像话了!光天化日……呃,我是说,竟然敢搞这种破坏!一定要严查!” 第118章, 订单被抢了? 林西西没理会他的表演,指着正在地里小心翼翼给黄芩灌水,修剪叶子的社员和小张小 吴,语气坚定地说:“孙主任您看,这就是我们合作社的态度!药材就是我们的命根子!出了问题,我们不抛弃不放弃,尽全力抢救!” “而且,我们所有的种植过程都有记录,土壤,水源定期检测,绝对保证大部分药材的安全和质量!这几垄被破坏的,只是极少数,我们会单独处理,绝不会流入市场!” 她的话有理有据,态度不卑不亢,既说明了问题,更突出了合作社的责任心和应对危机的能力。 孙主任看着眼前忙碌而有序的抢救场面,又看看林西西那双布满血丝却清澈坚定的眼睛,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点了点头:“遇到这种事,还能如此冷静处理,积极补救,不容易。这也从侧面说明,你们的管理是到位的。” 赵副局长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他大概没想到林西西会直接捅破,而且处理得这么漂亮。 考察继续进行。 林西西带着他们看了其他长势良好的药田,规范的加工坊,以及详实的生产记录。 有了试验田那个“意外”插曲做对比,合作社其他方面展现出的规范,精细和高质量,反而给孙主任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 考察结束,送走考察团时,孙主任握着林西西的手,语气比来时郑重了很多:“林社长,你们合作社的情况,我了解了。药材质量确实不错,管理也规范。” “更重要的是,你们这种遇到困难不低头,负责任的态度,我很欣赏!等我们回去开会研究后,会尽快给你们答复。” 这话,让合作社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赵副局长临走前,深深看了林西西一眼,那眼神复杂。 林西西知道,这件事,绝没有完。 果然,两天后,医药公司那边还没消息,公社书记却脸色凝重地找到林西西,递给她一份新收到的地区文件。 “西西,你看看这个……关于进一步规范‘优质中药材原料基地’评选,加强后续动态管理的通知……”书记叹了口气。 “里面提到,要对已初步入选的单位,进行不定期,不打招呼的飞行检查,一旦发现重大质量隐患或管理漏洞,将立即取消资格……” 林西西接过文件,只看了一眼,心就猛地一沉。 这份文件的出台时间,太巧了。 而且,飞行检查,立即取消资格……这简直就像是专门为合作社量身定做的紧箍咒! 她可以肯定,这背后,绝对有赵副局长的手笔! 一次破坏不成,这是要利用规则,随时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啊! 那份关于“飞行检查”的文件,像一片沉重的乌云,压在了合作社每个人的心头。 这招太狠了!不用再搞下药那种低级手段,人家直接拿着尚方宝剑,随时可以“名正言顺”地来挑刺,只要找到一点所谓的“漏洞”,就能把你打回原形! “这他娘的就是针对咱们!”根生叔气得把文件拍在桌上。 “啥叫重大质量隐患?啥叫管理漏洞?还不是他们上嘴皮碰下嘴皮说了算?” 王叔闷头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是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咱们干活再仔细,也架不住人家拿着放大镜来找茬啊。” 合作社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之前考评通过的喜悦,被这股无形的压力冲淡了不少。 社员们干活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一点差错,给人留下把柄。 林西西心里也沉甸甸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慌。 她再次召集大家,语气坚定:“大伙儿别自己吓自己!飞行检查怕啥?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只要咱们自己不出错,谁也挑不出咱的毛病!从现在起。“ “咱们就用比文件要求还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地种得更好,记录做得更细,管理抓得更严!让他们查!查得越细,越能证明咱合作社过硬!” 话是这么说,但林西西自己心里也清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赵副局长在暗处,手里有权,随时可以出招,而他们只能在明处被动接招,太被动了。 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局面! 至少要搞清楚,赵斌那个兴农科技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以及赵副局长除了利用职权,还会使出什么阴招。 她再次动用了自己的“情报网”。 这次,她不仅让鸟儿们留意赵副局长的行踪,还特别请几只飞行能力强的鸟儿,想办法跟踪一下赵斌,看看他平时都和什么人接触,他的公司到底在哪儿,在干什么。 同时,她也让经常在县城活动的猫狗,留意有没有关于“兴农科技”或者赵斌的议论。 等待消息的日子里,合作社上下都绷紧了一根弦。 农科院的小张和小吴也知道了飞行检查的事,他们更加卖力地帮助合作社完善技术流程和数据记录,用他们的话说:“咱们用科学数据说话,看他们怎么挑刺!” 那几垄被破坏的黄芩,在精心照料和小张他们带来的生物菌剂作用下,竟然真的慢慢缓了过来,虽然长势比旁边慢了些,叶子也没那么油绿,但总算活下来了,这让大家都松了口气,也更有信心了。 几天后,动物侦察兵们陆陆续续带回了一些信息碎片。 麻雀【胖小子(赵斌)经常去一个很吵的地方(工厂?),味道难闻。】 乌鸦【胖小子和几个流里流气的两脚兽吃饭,吹牛,说很快就能拿下大单子。】 流浪狗【闻到过类似之前田里的怪味,在一个关着大铁门的地方外面……】 怪味?关着大铁门的地方? 赵斌和混混吃饭? 这些信息拼凑起来,让林西西心里那个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赵斌的公司,恐怕不是什么正经搞农业科技的! 第119章 ,不好!是那个女人。 就在她琢磨着怎么进一步查证的时候,一个更让她心惊的消息传来了。 地区医药公司那边初步决定,首批“优质基地”的采购订单,将会在红星合作社和另一家企业之间选择! 而另一家企业,赫然就是赵斌的“兴农科技发展公司”! 消息是周科长悄悄透露的。他在电话里语气焦急:“小林,情况不妙啊!医药公司那边评估,你们合作社的药材质量确实没得说,但赵斌那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批样品,价格压得极低!而且他们打着科技农业,现代化种植的旗号,很对某些领导的胃口!采购部孙主任也有点犹豫,毕竟价格差距太大了!” 价格极低?林西西心里一凛。 按照生态种植的成本,根本不可能把价格压到那么低! 除非……他们用的根本不是生态种植的方法,甚至是用了某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来降低成本! “周科长,您知道他们那批样品是哪儿来的吗?具体是啥药材?”林西西追问。 “听说是他们自己基地产的黄芩,跟你的是一个品种。但具体在哪儿种的,就不清楚了,神秘得很。”周科长叹了口气。 “反正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这次订单争夺,恐怕……唉……” 挂掉电话,林西西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赵斌的药材绝对有问题!但光怀疑没用,得有证据!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必须去那个散发着怪味的,关着大铁门的地方看一看! 只有亲眼看到,才能找到证据! 她知道这很冒险,但这是目前唯一能打破僵局的机会了! 她没有告诉王叔他们,怕他们担心拦着。 只说自己要去县里一趟,找周科长再详细问问情况。 第二天一早,她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去了县城。 她没有直接去药厂,而是按照流浪狗描述的大致方位,在县城边缘那些工厂和仓库区转悠。 这里环境嘈杂,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工业废气的味道。 她推着自行车,假装路过,仔细嗅着空气里的气味,留意着那些关着大铁门的地方。 转悠了大半天,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刺鼻的怪味,随风飘了过来! 是那个味道!和试验田被撒药后残留的味道很像,但这里更浓! 林西西精神一振,立刻顺着味道找过去。 味道的源头,是一个看起来废弃已久的旧仓库,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紧闭着,门上挂着一把同样生锈的大锁,但旁边的围墙有一处塌了半截,形成一个缺口。 她左右看看没人,把自行车藏在远处的草丛里,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这个缺口钻了进去。 仓库里面光线昏暗,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一股浓烈的霉味和那种化学怪味混合在一起,呛得人头晕。 林西西捂住口鼻,借着从破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仔细搜寻。 突然,她的目光被仓库角落里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里堆着几十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麻袋旁边,还散落着一些空的农药瓶子和几个写着快速催长素,强力除草剂字样的包装袋! 而那股怪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林西西的心狂跳起来! 她快步走过去,找到一个破口的麻袋,伸手进去抓了一把——里面装的。 正是已经初步加工过的,颜色看着异常鲜亮,但形态和气味都和正常黄芩有些差异的药材! 这根本不是生态种植的!这是用大量农药和激素催出来的! 怪不得价格能压那么低! 她强忍着愤怒和恶心,迅速从几个不同的麻袋里各抓了一小把样品,用早就准备好的手帕包好,揣进怀里。 又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和笔,飞快地画下了仓库的位置和里面的布局,记下了那些农药包装袋上的名字。 必须赶紧离开!她不敢多待,转身就往外走。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到那个围墙缺口时,仓库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妈的,这鬼地方味道真大!赶紧把最后这批货拉走算了!” “斌哥说了,等拿下医药公司的单子,咱们就换个好地方……” 是赵斌和他手下的人!他们来了! 林西西心里一惊,立刻闪身躲到一堆废弃的木箱后面,屏住了呼吸。 铁门上的锁链哗啦作响,被人从外面打开。紧接着,赵斌和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快点清点一下,下午车就来拉!”赵斌捏着鼻子,不耐烦地指挥着。 两个手下开始清点麻袋数量。 林西西躲在木箱后面,一动不敢动,心跳得像打鼓一样。要是被他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或许是太过紧张,她的脚不小心碰倒了旁边一个空铁罐,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谁?!”赵斌猛地转过头,警惕地望向木箱堆这边。 林西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哐当”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废弃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谁?!”赵斌猛地转过头,厉声喝道,眼睛死死盯向林西西藏身的木箱堆。 他旁边那两个混混也立刻警觉起来,顺手抄起了地上的铁棍。 林西西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浑身血液都凉了半截! 她紧紧捂住嘴,连呼吸都屏住了,身体缩在木箱的阴影里,一动不敢动。 仓库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只有赵斌三人粗重的呼吸声。 “斌哥,是不是听错了?可能是老鼠啥的……”一个混混小声说。 赵斌没吭声,眼神阴鸷地扫视着那堆木箱,显然没那么好糊弄。 他朝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过去看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西西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狂跳的声音。 完了!要被发现了!怀里的药材样本像炭火一样烫人! 突然……仓库角落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巨响,像是堆叠的杂物倒塌了! 紧接着,几声凄厉的野猫尖叫划破了寂静! “喵呜——!!!” “操!哪儿来的死猫!”正准备搜查木箱的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转向声音来源。 只见几只野猫在杂物堆上蹿下跳,打翻了不少空瓶罐罐,弄得一片狼藉。 林西西瞬间明白,这是她的动物朋友在帮她!她来不及多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像一只灵巧的狸猫,从木箱后猛地窜出,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冲向那个围墙缺口! “有人!站住!”赵斌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立刻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大吼! 但已经晚了!林西西像阵风一样冲出了缺口,甚至顾不上被剐蹭到的胳膊,跳上藏在草丛里的自行车,铆足了劲儿蹬了出去! “妈的!追!别让她跑了!”赵斌气急败坏地带着两个混混追出来,只看到林西西骑着自行车拐过街角的背影。 “斌哥,好像是……红星合作社那个姓林的女人!”一个眼尖的混混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