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她的白月光回来了》 1、魔教招亲 “啊!” 茂密的林间不断传来人的尖叫声,却有一个男子喘着粗气御剑飞身在前,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些声音的影响,他总感觉有一人在身后逼近,于是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地转身去看,也恰好被打落在地。 在满是野草的地上滚落了几圈后,男子顾不上去看自己的伤势,便快速地开口求饶。 “饶了我!!我还给你!全都还给你。” 随着他的动作,储物袋里的东西顿时也如流水一般瞬间倾泻在了地上。 他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土地,却在眼前那双鞋子渐行渐近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哆嗦了起来。 “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他说了一大通,并没有碰上想象之中的死亡,面前之人只顾得在他交出的东西里翻找着什么,当最后一株草药随空飞起之后,女子终于开口了。 “还有呢?” 男子有些惶恐地抬起头去,看见女子手上正捏着一棵枯草。那是他从花坛中随手采摘的草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草,但想着总是有价值的便拿了不少。于是此刻便很快回道。 “没有了,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以后可以替你找一些来,将功抵过……” 在他说完之后,场面静默了下来。男子以为这沉默是机会,还在叽叽喳喳地为自己开脱,却没料下一秒就被裹夹着风的灵力给按倒在地,底下的血很快似潮浪一样蔓延了开来。 “…..” 而女子则是退开两步,脸上原本强装镇定的神情彻底消散,眉目之中满是遮不住的戾气,她用一只手挡去半张脸庞,当另一只手滑落在身侧之时,整个院子便也在顷刻间被颠覆了。 原本那些围着花坛的美玉,成排种植的上好草木也通通湮灭成了灰土。 ** “说来,近来不是有那么一个笑料吗” 西悦城中,茶楼里的人们正悠闲地品茶聊江湖上的趣事,如今有这么一个话题正巧成为了街头巷尾人们的下饭菜,那就是魔教娶亲一事。 “也不知道是什么胆子的妖敢去凑这个热闹。” 说话间,男子正揭开碗盖,手上茶盏氤氲出一阵香气。而旁人也纷纷接话。 “怕是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用。” “更别提,如今这魔教教主还是个女子。” “女子娶妻一事,别提有多么奇怪了。” “要不怎么说是魔教呢,假凤虚凰也能这么光明正大,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很快也有人插话道。 “但也有好处,好处就是,咱们抓那些妖过去就能领钱了,岂不美哉乐哉。” 说罢,汉子又哈哈大笑两声。却听见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于是汉子回头,却看见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她脸上可见隐约笑容,但说出的话却是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能将我也送过去吗?” . “啊啊啊,救命,我不想要去那种地方。” 无忧刚做完一场美梦,便被马车的一个颠簸给惊醒了,当她睁开眼睛后,便发现四周坐着的都是同她一般是草木系的小妖。她一边垂眸平静地注视着身边众妖,一边回想着自己的计划而有些不自然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摆。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人疯了!!” “我可是男妖啊,抓我有什么用??” 笼子里一只妖忽然冲至笼边,但很快就挨到了法力布成的边缘,而猛地倒到了地上。 “呜呜呜。” 他顿时哭得稀里哗啦,见状,也有妖宽慰他道。 “你还是平静一下吧,我听说,那魔教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这些商人也就是想要找多些妖,用我们去充数罢了。等下就会被放走了。” “我平静??我怎么平静下来?!” “你们不是都听说过了吗,那魔教教主极其厌恶情爱一事,甚至还杀过身边向她示好的人,你们当然不怕,但我,谁知道我会怎么样呢。” 说完,妖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度呜呜咽咽了起来。 兴许是听到了她们的讨论,马车头坐着的人也回过了头来。那有着修为的散修壮汉平静道。 “放心吧,教主对你们才不感兴趣呢,我送过这么多批妖了,也没出过什么事情。” 但听了他这话后,其他妖却也生气了。 “你凭什么抓我们去领赏金???!” “有问过我们意见吗??” 听了这话后,前头的壮汉却是露出了不屑的意思。 “呸,老子还要问你们意见???给你们留一条命就不错了。” 壮汉言语间锋芒毕露,于是妖们都安静了下来,只蜷缩在角落如同鹌鹑。 见状,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弱鸡草木妖。” “真不知道,那魔头特地寻你们草木妖干嘛。难道这就叫做特殊癖好?” “不懂不懂,只要她给钱就好了。” 说罢,车子还是摇摇晃晃地朝着前面驶去。 此刻,头上天空已经布满晚霞,按照听来的说法,无忧估计她们已经接近了那所谓的魔教城。于是她略吞唾沫,心中暗自期待,却听见了身旁传来的抽噎的哭泣声。 “我不,我不要去那种地方。” 是刚才表示反抗的其中一只,无忧平静的视线扫过对方的身旁。 妖正抱着自己的双膝哭泣,而她的发丝是墨绿的,无忧暗自揣测对方应该是个藤蔓妖。 “没事的,放心。” 虽然别人都已经劝说过了,但无忧还是开了口,也果然遭到了对方含着泪水的怒视。 “怎么可能会没事??!” “那个魔头可是女的,而且很变态,说不定招亲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要用我们来练什么丹药!” 想到自己的猜测,藤蔓妖又再度害怕了起来,却很快被眼前妖的笃定话语所打断。 “因为,我是特地来的。” “你??” 藤蔓妖依旧有些害怕,但还是抬起了头看向了对方。 在即将燃尽的夕阳光辉下,妖的轮廓被那一层略带朦胧的橘光所笼罩,但还是可以看清她目如点漆,黑发柔顺地如泉水流下。 虽然她们有着极其相似的外形特征,但藤蔓妖还是莫名地从对方身上获得了一些安定感,于是也不再做声。 片刻后—— 马车被强行打开,而欲要上前再追的壮汉却被捆在了原地,而面前的妖冲他温和一笑。 “睡一觉就好了。我给你下的毒并不重。” 说罢,妖便落地,缓缓朝着前方而去。 . “喂!你怎么搞的,这里又漏了一只妖。” 魔教城下,有满头汗水的商人被后方的魔人护卫给叫住,他回头看见那一只神情恭顺的妖,心里却有些诧异。 自己分明已经点好数量了的,怎么突然会多出两只来。 但没关系,多一个就多一份钱,于是商人很快点头哈腰地将这一个漏网之鱼同样塞到了那一个笼子之中。 于是笼子在法术的支撑下渐渐升起,而守在旁边的魔人护卫们则是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又一车!” 想到等会,这些妖便会被原样装回,然后被放下,再度重返大地,他们心里便有些怨言。 “教主也太难伺候了!” “都两年了,送来这么些妖,她竟然一个也没有看上?” “嘘,小声点,等下被听到了就不好。” 说罢,两人有些鬼鬼祟祟地往四周扫视了一眼,却恰好与车夫对上了眼神,后者自是有些尴尬地笑着。 “哈哈哈,教主大人要求自然高咯,还是希望能快点找到合适的宠妖。” “嗯。” 护卫自是不太害怕被人类听到这话,反正他也不可能告密,但此刻听了对方的话后,也是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无忧已经坐上了那木头笼子,并且在这离地千万丈的高空俯视着底下那一圈不大的房子。眼前这视觉的变化让她感觉有些有趣,但身边还是有妖被吓得瑟瑟发抖,于是此刻无意地靠上了她的衣服,又在意识到之后,很快避开了几分。 “对不住,我有些畏高。” 对方小心翼翼地说道。 而在想到这一切的缘由,无忧反而有些心虚,于是此刻也很好说话。 “没关系,你不舒服就靠着吧。” “谢谢你,你真是只好妖。” 等这木笼子在山下多人的法术驾驭下摇摇晃晃地落到达了地面后,靠着无忧的花妖才稍微退却了几步。 “给你这个,谢谢了。” “嗯。” 无忧很是随意地收下了对方所赠的香囊,又随手挂在了腰间。便很快跟上了前方的大队伍。 因为来的妖很多,为了清点人数,到了大厅门口之时,魔教的人还会再点一遍。 而此刻,无忧也是有些翘首以盼地期盼着能见到自己心目中的人,却不期身后多上了一个身影,等她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刚才那个花妖。 “真巧。” 她正要露出个笑容来,却看见对方很快抓住了她的手臂,并毫不留情地将她往另一处的山崖拖去。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妖的眼睛微睁,却觉出这花妖有着异于寻常的怪力,似乎并不是草木妖。 “不要怪我,怪就怪你的命运如此。” 后者毫不留情地将无忧往山崖一推,又站在原地做了些什么,再转过脸来,便成了她的模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找到妖选了 大厅之中满满当当地聚集了好些妖,几乎要将这一整块地方都给填满了,而放眼看去,也都是一些黑发绿眸的妖。 “嘿嘿,这些妖都是这一次我为教主找来的。” 男子搓着手,有些讨好似地朝着坐在座上的女子开口说道。而后者 却只是透过那沙罗平淡地扫了一眼。 “现在就给你结账。” 有人见状很快站了出来,并和男子走到一旁商量起了账目,却不料厅中忽然躁动起来。随着周围的妖散开,有乱叶飞出,其中一道锐利正不偏不倚地朝着座上的女子薄弱的脖颈擦去,而后者却只是微地将头一偏。 在一声惊呼之中,魔头所戴的帷帽飞了出去,那在那黑沙罗离开之后。才露出了她的真面貌。 一头灰青色秀发如水般泼洒开来,女子肤色偏向于深色,但一双桃花眼却是清冷得如同月下清泉,只是一些锐利的冷意透出便望得在场所有人都浑身发抖。 谁不知道这魔头性情乖戾!要是她发起疯来,自己还怎么拿到佣金。于是原本因将要到手的钱而美得很的男子心急如焚,二话不说地便朝着那动手的妖而去。 “看我怎么炮制你!” 而那被隔开了的妖也像是没想到自己随意的出招竟能碰到对方,此刻息了气焰呆愣在了原地。被灵力所压迫的妖很快在男子动手后跪倒在了地上,但男子却也很快遭到了攻击,如火一般的灵力攀上他背脊,而人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跳动起来。 在他痛苦了一段时间之后,那魔头的声音才慢一拍地响起。 “不要对她们动手,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这一声之中带着几分压迫,于是在场所有人和妖都为之一愣。 都说这残暴的魔头只是为找个乐子才开始寻妖,但对方现下的表现实在有些超过了她们所预料的。 在所有人的疑惑目光中,座上的女子却只是重而用一只修长的手将旁人递上的帷帽再度戴在了头上。 “哦哦好,一切都按教主说得为是,在下不敢了。” 男子很快恭顺应下,但心里却极为不屑。 哼,还不是她自己要找妖才有的这种事。 当这一风波暂停之后,事情便继续进行,妖们再度一个个地排成队伍走到了女子的面前,但剩下的这些妖们明显没有那么害怕了。 而那座上之人却还是微翘着脚,用目光一个个从面前之妖脸上扫过,但那沙罗下的眼眸里的火苗却都终是归为灰烬。 寻不得,寻不回…..何时才能! 无人发现,那魔头的眉头微皱,帷帽遮挡下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但事情总在峰回路转之中发生变化,随着下一只妖的出现,座上之人的呼吸也短暂地停了几拍。女子那灰青色的眸中倒映出了一妖的身影,那穿着柳青色衣裳的妖,有着那样熟悉的一张脸。于是她不自觉地抓紧了座下扶手,连那沙罗也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地向前晃去。 “是你?” 经过了这么些日子,失而复得,需要多大的运气? 于是一时之间,她连自己的眼睛都不太相信。而在场的人见到这一幕也都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怕打扰了这难得的一幕。 “我…..” 在感受到四周这非比寻常的氛围后,女子很快抬起了头来,只是一双清浅的眸子里却只盈聚着些许因害怕而产生的泪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 “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失忆了。” 教中的医师站在一旁汇报道,又在万摧挥手后离开了。 窗外月亮当空照,其余的妖都已经在各自领了钱后被送走了,只余留魔教的这几人在屋中面面相觑。 “这…...大概也很正常吧。” 头上系着红丝带的女子开口劝说道,而万摧却只是沉默地顿在了原地。 “算了,我去看看她。” 说话的人是现魔教副教主——于殊寻,也是万摧的至交,于是由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当她的脚步才抬出去,后边的人便有了反应。 “不必了,我去吧。” 万摧站起身来,也挡住了大片光线,她转身朝着外头走去,只是当她才离开。 于殊寻便忍不住暗中吐槽。 真别扭啊。 沿着那走廊慢慢走去,万摧不久便来到了妖暂时被分配到的房间。兴许是近乡情怯,她竟然有些微地紧张,但最终还是推开了那道门,却看见一个女子很快扑了上前来。 而万摧很快闪身避开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 月光下,妖的脸庞似乎红透了,又似乎有几分晦暗之意在眼底,但当万摧定睛看去时,那些不好的感觉便全都消失了。 “我…...” 妖吞吞吐吐着,似乎有些难为情,但最终却还是开了口。 “我虽然不记得什么,但也知道,教主这么大阵仗找我回来是为了娶我的,对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妖的眼神似乎在闪烁着某种希冀,而后者却是不自觉地退了几步。 月光下,万摧那如同文人笔下落下的精致脸庞却显得越发幽暗深邃,她长睫一翻,薄唇却是很快冒出一句话来。 “你不知道我最讨厌情爱之事吗?” “别让我再听见这种话,否则…...你也一样得死。” 说到最后一字时,女子的语气也如同寒潭里的冰一般散发着冷气,在她高挑身影的加持之下,那凝视着妖的视线也真的犹如望着不堪一击的虫豸。于是妖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我,我知道了。” 对方凭空生出的压迫感让妖心中忽地生出了极大的畏惧感,于是此刻答话时连嘴唇也有些发白了。 而在万摧转身离开之后,妖却是毫不遮掩眼底的杀意。 此时外边的月光还是落了一地。庭中的高大树木在苍凉的黑中透出几分肃穆之意,而行走在长廊上的人目光却有些心神不定。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两个正在回寝室的侍女还是忍不住悄悄讨论了起来。 “教主可算找到合心意的妖了,这接下来就是要大婚了吧。” “呜呼,害的我都有些期待起来了。” 魔教里的侍女都是山下魔人村的村民,所以此刻自然对于教主的婚事有些关心。 但在一人说完自己的期待之后,旁边的人很快就泼了她一道冷水。 “但如果是不怀好意的灵修派来的妖就危险了。” “呸呸呸。”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而且就算她们真有什么诡计,也不可能近得了教主的身,怕是早就会灰飞烟灭了。” “也是。” 后者似乎很是赞同,毕竟,教主性情乖戾,疑心和攻击性都那么强,实在不需要她们来担心。 正当两人说说笑笑之间,却忽然听见背后多上了一个脚步声,正当她们提心吊胆地回头看去时,却冷不防地对上了身穿黑袍的人。女子脸上的神情说不上很好看。 “不要讨论这种东西。” “教,教主…...” 见对方神色凌厉,两侍女也很快吓得要跪下了,只是还没听对方怎么训斥,那人却又在不知不觉之中走远了。 而在那个身影离去之后,两人才后知后觉地擦去一头冷汗。 真是奇怪的人,分明是她自己要招亲,却还是如此忌惮别人讨论这种事情….. 人依旧在明月廊中走着,又平静地自肩头拈起那一些粉末,当手指伸直鼻尖,她才判断起了那些东西。 方才那些人的声音似乎还在她的耳边回荡。 成亲。 这个词连带着背后的意义都让她胃底翻涌起一阵恶心感觉,但想到提出魔教招亲的人就是她自己后却又感觉更加荒谬可笑了。 说到底,还是执念太深。 万摧捻着指间的粉末,脑海却浮现出刚才那只妖的行动。于是手上这点灰最终化成了她眼底黯淡的色调。 “如果这妖是假冒而来的。” 那她要怎么办? 说要放弃,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都过去了,此刻放弃,太晚。 如果继续? 呵。 女子被自己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所逗乐,嘴角很快勾起一抹并不愉快的笑。她伸手握住手中的白玉杯,月光下,她宽大袖子上黑底银凰图纹的绣花正泛着微光。 依场面来看,这一幕无疑是美好的,只是她眼底的锐利实在难掩。在这一双浅浅的灰青眸之中,却有着什么破碎了一般的神色。随着她心中的想法渐深,手上所握杯盏的力度也逐渐加大。终于,在她面露厌恶的那一刻,那白玉杯也随之化为了灰烬。 她绝不可能为那莫名其妙的执念堕落至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掀起 才一晚过去,教主找到心仪的妖的事情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地方。 毕竟,教主找妖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已经十分具有话题性了,毕竟那可是一个以断情绝爱为名的,并因此留下不少恶名的魔头。 于是这一天,整个魔教上下都洋溢着一种新鲜的愉快感,连带着街头巷尾的人们都是喜气洋洋。却看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 这人浑身上下都像是在泥堆里滚过,头上还沾着不少草根,一身衣裳也有些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眼神也略微发暗。 “你没事吧??” 正守着自己小摊和客人聊过新鲜八卦的李大娘心里正美着,转眼便看见这么个人物呆站在了自己的摊位前,于是她不由得抓起了一旁用来防身的长棍。却听见对方用有些轻柔的声音开了口。 “我想要一些妖力宝。” 摊前之人开口,眼神果然是落在了那瓶用琉璃瓶子装着的药丸上。 说完,她又很自然地用手梳理开那刘海,露出了那一双清澈而灵动的眼睛。 于是李大娘稍微放下戒心,但还是抱着几分怀疑而迟迟没有动手,于是女子很快用一只白净的手放下了几块钱币。 “我有钱,您且放心了。” 见状,李大娘的脸上很快露出了几分笑意,且接了那钱币,又很快将摊上的货物递给了对方。她这一举一动无比流畅,但还是不免对眼前之妖生出了几分好奇之意。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毕竟,女子也是因为这一副狼狈的模样才让她生出那几分警惕来。 “一点小意外。” 女子笑道,那一张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气质。 “这出门在外,还是得小心点为好。” 本以为自己能听到一些新鲜事的李大娘却因她的回答而感到无聊,但很快,她还是有些兴冲冲地想要拿自己今日听说的消息跟对方唠几句。 “对了,姑娘,我看你也不是本地人,你要不要在我们魔教城里多呆上一段时间,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教主就要大婚了,那场面肯定很有意思。” 虽然说这教主是个女的,但也没什么所谓,热闹就好,魔教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喜事了。 李大娘正畅想着那热闹场景,却不觉眼前妖的反应有些过于强烈了。 “成亲??” 女子开口,似乎很是诧异,紧接着又是一段轻咳。 “已经找到,咳…….教主已经找到合心意的妖选了吗?” “是的啊。你不知道吗?就昨天的事。” 李大娘一听对方这小白一般的问话便来劲了,正准备给对方好好讲解一番。抬头却看见面前的妖神情有些变得有些奇怪。 女子的黑发微垂,眼睑微敛,那有些脏乱的脸上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惊讶。 “那我也该走了。” 女子轻巧地略过了李大娘想要分享的一堆碎语,而很快地将目光看向了眼前的山崖。 “你知道,有什么方法能上山吗??” “额,这个。” 李大娘为对方突然转变话题之快而感到几分惊诧,但略一思索,还是很快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边,魔卫正把关的那个地方,只要能给出是教中人员的证明,或者是之前递交过的申请函,就可以由他们以灵力送上去。” 无忧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几个身穿轻甲的士兵模样的人站在山脚下,那处也正是她先前上山的位置。 “如果都没有呢?” “那也还是可以从后山上去,不过这么高的山,向我们这般灵力微弱的人是做不到的。” 李大娘说着,目光很快望向了眼前高耸入云的高山。 “我知道了,谢谢你。” 李大娘才要说点什么,却听见摊前的人很快回话后便走了开去。 “……” 李大娘为对方的反应吃了一惊,目光很快跟随而去,却只看见那道身影很快走远。 那一头黑发在阳光下显得很是柔顺,却有一缕红得发紫的发丝被藏在了脑后,回忆起对方莹莹如绿玉的眼睛。 李大娘似乎后知后觉知道了什么。 难道说她才是教主合心意的妖?毕竟这么多年来,经过一轮轮筛选到后来,大家都很清楚了教主只喜欢黑发绿眸的草木妖。 但很快她的这个想法又被自己给驳倒了。 怎么可能呢。 教主都已经选出了一只妖,教主只是在选符合她心意的妖,又不是找某一个特定的妖。这妖就算去了也没什么用。 . 另一边,妖绕过了看守的魔卫,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李大娘所说的后山也就是她跌落的地方。 现在大概已经辰时,距离她醒来时的夜晚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只是这山间的冷风一吹,却还是让无忧回忆到了几分昨晚的滋味。 那妖估计是不知道她对几乎所有毒药都免疫,才这么草草地将她往山崖底一推就完事也让她有了一个求生的机会,无忧稍微定下心神,才再度朝着面前的山望去。 魔教的山,高达万丈,在这重岩叠嶂之上,有雾气连成团阻挡了半峰之上的景色。这山没有多少绿意,只有石缝中的野草正随着山风而摇曳着,无疑是魔教的景象。 而站在山脚下的小妖却是很快深呼了一口气。 开始爬吧。 无忧撸了撸袖子,很快伸手攀上一块突出的山体,又接着踏上了一些凹进去的地方,就这么一点点地攀到了半空。 如果有人恰好在下面看见这一幕,也会有些惊讶,毕竟,在这荒漠一半的石壁上竟然长出了一团生机勃勃的绿意。 身着一身绿衣便装的妖很是灵活地在这坚硬的石壁上攀爬着,她这一身看起来不太经用的小身板,在真正用到时,却显得很是灵活,随着一个用力,那只被宽大灯笼裤所笼罩的脚便踩在了一处突出的石壁上。 汗水积聚于妖的额上,很快成团,但无忧却顾不得分出手擦去,于是这水珠在滑过她白皙皮肤后便很快跌落于雾气蔼蔼的山间。因这一连串的动作,妖的脸颊生出了两团微粉,但望向眼前景色的眼神却是无比坚定,一句人类常说的俗话很快袭上她的心头。 出来混的果然要还! 曾经,是那女子带着她逃离护她周全,而现在,为了报对方那一时的照顾,她无论如何都想要找到她。 . 一日光阴不过寥寥,很快,太阳便落了山。在伴着饭香的空气之中,于殊寻很快推开了那道房门。 “万摧,从之做了些新鲜糕点,我端给你尝尝。” 她的声音有些嘹亮,但却没有人回应,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入目的便是端坐在地上之人。 女子似是在打坐,但汗水却落了满面,双目紧闭,神情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一见对方这阵势,于殊寻心里有些忐忑,便很快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而上前轻声唤道。 “醒醒。” 待万摧从修炼之中醒过来时,便瞥见了眼前的人,于是她很快退避了几分。 “你是怎么回事,如今,美人在怀,也不用修炼得那么激进啊。” 于殊寻见她没什么事,又开始嘻嘻哈哈地说笑起来,并开始吃起了自己带来的东西。 “你来干什么?” 万摧开口,语气之中略带几分疏离之意,于是后者很快举起了自己手上的糕点。 “给你送这个,从之亲手做的。” 万摧瞄了一眼,对方手上松软的白色小糕点,却很快摇了摇头。 “不用了,替我多谢她的好意。” “没事,我早知道你不吃。” 说罢,于殊寻很快再度拈起了一只糕点,又放进了自己的口中。在这吃吃喝喝的期间,她不由得在房间里左顾右盼起来。 万摧今日着了一身红底金线凰绣的衣裳,精致的脸上,那长眉拧起,而皓齿微咬。分明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却只被主人使用出了十二分地的凌厉。 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如此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分明已经将那日思梦寐的妖找回来了。 从相遇之时,于殊寻就知道对方十分渴望将一只妖带回这世上,而如今愿望实现了,她不该很高兴吗? 难道说,她们真不是自己猜测的那种关系?? 但就算如此,也不该是这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于殊寻想得有些失神,却蓦地听到对方毫不留情的逐客令。 “你要在此处呆多久?” “好了好了。” 听了这话,又加上几分心虚,于是于殊寻将手上的糕点三两口塞入了口中。 “不打搅你咯。” 说完,于殊寻快步离开了房间,但还未走远,人却停下了脚步,并留下一句怪声怪气的话语。 “我就不耽误你们重逢后的宝贵时间了——” 于殊寻这话里明显的暗示让万摧的眉头微皱,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她有些不快地起身。却忽然身形不稳,一不小心撞到了跟前的桌子上。 而门外也很快响起了一个轻叩声。 那带着几分谨慎的细语是属于妖的声音。 “教主,你能帮帮我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重逢 “我真的好难受。” 花妖吭叽几声,眼前的门果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迎面而来的魔头果然还是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模样,但花妖还是认定了对方并不会冲“自己”动手,毕竟,就连一直在她身边的副教主都认定,“自己”在她心中占了不轻的地位。 香衣挂在肩头半落不落,花妖刚站在了门口便闻到了房中传出的馨香。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眼前的女子微愣了一瞬,但还是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一双眼睛还是带着几分冷意,在这般晦暗不明的光线下看着更是显得骇人。 花妖稍微害怕了一瞬,但旋即便回想起了自己来前的计划。 必定要在魔头意乱情迷放松了警惕之后,才好动手。 “我,我的手臂忽然好痛,在这里认识的人只有你,所以就来寻你了。” 说罢,她猛地一拉广袖,那洁白的手臂便露出了半截。 万摧的神色瞬间变得锐利,但又很快被其上的图案给吸引了过去。黑色的纹路游走于皮肤之上,形成了一个诡秘而又复杂的图案,甚至还微微泛着红意。 “这是……” 大概是蛊毒,万摧对着这个状况略地判断了一番,却又很快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发生的?” 她的目光专注,似乎真有几分关心在内。 “我就吃了之前带来的一个东西,然后就变成这样了。”花妖说着,见对方目光越发专注,又顺手拉住了对方,且俯身而上。 “别躲开我可以吗?” 花妖的声音略带颤抖,目光顾盼流兮,在月光下是我见犹怜,她胸口微敞,露出的一片白很容易夺得目光。而身前的人也因为她的动作而慢了半拍。 只是当她刚要靠上时,却看见对方轻启了唇。 “你是假冒的。” 这道声音如同电流一般将女子原本的旖旎全部化作了虚无,她慌忙拉开距离,再定睛看去。 魔头脸上并无一丝表情,眼睑却微垂,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地方。这怪异的气氛让花妖警觉几分。 “我…...失忆了,但是喜欢你的感觉还存在这里。” 花妖哆哆嗦嗦地指向了心脏,但目光却有些无意识地在四周扫视起来。 “那不如就挖出来看看吧。” 面前的人忽地出言,魔头奇异的声调让花妖险些尖叫出声,慌乱中她不顾一切朝着门口冲去,眼见着要离开却险要被抓住手臂——但魔头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但意识到有些失态了的花妖还是勉强站定了,而眼前的魔头才在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来。 “可惜了…….” “原本如果你装得够像的话,我也不会选择拆穿。” ?? 听了这话后,花妖的心凉了半瞬。原来这魔头从来没有相信过她! 她虽然不懂事态为什么忽然急剧而下,但也想要制止住对方,于是很快出了声。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求求你,不要做出一些不可弥补的事情来……” 月光下,花妖脸上泪光隐现,风吹拂起她身上轻薄的寸缕,显得身形更是单薄无比。 但眼前的人却仿佛已经打定了主意,面无表情的女子却随着她的动作而步步逼近。 忽然之间,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们对峙中的僵持局面。 “万摧,你们在干什么?” 被这声音所惊扰,还未做出决定的万摧便看着眼前的妖毫不犹豫地跳下了崖。 “啊!!” “怎么了??” 于殊寻见状也冲上前几分,却看见眼前的人目光游离,身影有些飘虚。 “没事的,她应该…..” 于殊寻正要安慰几句,却很快被打断了。 “她是假冒的!” 女子眸光锐利,所流露出的感情并非虚假,但于殊寻总觉得对方声音里有一种脆弱的哭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万摧便很快撇开她追去了。 . 该死的地方。 无忧独自走在有些荒芜的山坡上,满脸写满了苍凉的神色。谁知道这个地方有那么多座山头!而她却又是只来路不明的小妖,于是她避着众人目光,兜兜转转地又爬了好多个地方,都没有看见那传说之中的教主。 此刻,望着头上那轮明月,她的心情也已经是跌至了谷底。她发誓如果等她见到那传说中的教主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时,她一定会狠狠地哭一顿。 正想着,却有一个重物撞到了身上,毫无预料的无忧和那个来路不明的人物一同滚落了好些距离,还未等她看清身边之人,对方却快速消失了。 该死的地方!! 无忧揉了揉脑袋,好不容易站了起身,却又看见一个身影倏忽间出现在了面前,接着便是一阵窒息感。 “放,放手。” 想也没想,她便以飞叶朝着对方攻击而去,但后者却丝毫也没有反应。 生理性泪水自眼眶滑落,无忧还是朝着眼前之人看去,眼前人身形高大,微卷发丝落于两鬓,晦暗不明的神情在极差的光线之下显得像是月球背面一样难以看清楚。 但无忧还是认出了对方的样子。 “是,是我。” 又惊又喜在此刻达到了巅峰,无忧在看清对方的面容之后再度艰难地示意道,但面前之人却像是梦魇了一般呆站在原地,但掐在她喉间的力度却逐渐加大。 “我讨厌,这样……” 眼前人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几行泪水同样从她的眼眶中涌流,但目光却越发冰冷。 无忧先是为对方的状态而心悸,但很快还是明白了当下自己的现状,于是她再没有犹豫。 空中冒出的锋利碎芒朝着万摧的眼睛及脖颈而去,在一阵慌乱之后,无忧终于跌落在地,但她还没来得及呼吸上几口新鲜空气,便感到那身影再度逼近了自己。 “如意客栈!梦觉山!!” 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情况,但无忧想也没想便念出了她们当年一起度过的那些地方,而后者也果然在她这一番话后停了下来。 “你是如何知道的??” 眼前的女子很是诧异,灰青色眼眸里混杂着复杂情愫,无忧看不懂对方流露出的那种神色,但还是很快站起了身来。 “我是无忧啊!!” “你难道不是在寻我么??” 正说话间,女子的眼角却淌下一行血泪,无忧稍微有些错愕,再细细看去,却发现对方那清冷的眼眸此刻染上了热烈的血色,于是心头微动,正欲要动作,却又感觉自己喉间还是隐隐作痛。 “不过你刚才那样对我,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说着,无忧伸手搭上自己那已经显出几分红意的肌肤,但还是忍不住 朝着对方走上了几步。 月光下,女子还是有些执拗地望着她,那精致面孔和当初并无多少区别,只是那不外露的情绪让她显得更晦暗难懂了几分。而无忧不自觉地上前用白净方帕为对方擦去了那一行血,却看见眼前的人有些不适应地抖了抖,眼睫也如蝶翅一般频扑,正当无忧凭着过去经验而要拉开这距离时,却惊愕见看见眼前的人忽然靠近。 女子身上清冷的味道不断逼近,于是妖的眼睛也瞪大了几分,但身前之人却像是丝毫也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奇怪之处,不仅伸出双臂紧紧地拥住了她,还低着头有些紧切似的在她的脖颈处索取着什么。 对方的气息通过薄弱的皮肤不断传到心中生出几分痒意,白皙的皮肤从耳朵到脸颊都红了几分,无忧正有些不适地想要推开对方,却听见肩后之人口中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声音,于是妖不禁呆愣在原地,一双杏眼也溜圆了几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不可能 不可能!!这才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被对方这么一抱,无忧顿时成如遭雷劈一般立在了原地,微颤的手是配合也不好,推开也不好,正当她打算将眼前的人推开之时,却忽然听见一旁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万摧!我抓到了她,要怎么处置?” 闻言,无忧随着望去,看见那头系红丝带的女子脸上摆出了同样惊讶的神色。 “你们?…..呵呵,打扰了。” 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无忧眼见着那女子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说罢,还没等她说点什么,便转瞬间离开了原地。 “等…..” 你们的教主不对劲了! 见唯一救兵也离开了,无忧还是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个棘手问题,身前之人还是埋首在她的肩上,望着这微鬈头发,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上去摸了几道。 而心里也随着触感而柔软了几分,但还是很快使力将身前的人推了开去。 “万摧,你怎么了?” 眼前的人脸颊微粉,望着自己的眼睛也像是揉碎后的玉石一般剔透纯净,但却和自己记忆之中的人截然不同。 从梦觉山上相逢之初起,万摧就是那个冷面冷心且有几分傲气的小孩,就算到了后边,她带着自己四处奔波谋生也不过是因一份义气。因此,就算过去了一百多年,无忧也敢肯定,她此刻的状况有些不对。 但听了无忧的话后,眼前的人也只是微红了眼圈,像是黯淡了几分一般,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开了口。 “好久不见。” “我们回去吧。” “…...嗯。” 对方这又显得有些正常的反应又让无忧的心稍微放了几分,但当她稍微放下心来,又见人很快走到了她的面前,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于是她的心跳很快乱了半拍,又听见耳边传来对方缥缈声音。 “我们回去吧。” 夜晚很静,回到万摧的居所时,前前后后都很安静,望着眼前黑的夜里那发着亮光的屋子,无忧忽然觉得不太真实,但拉住她的那只手在凉的风里显得分外温暖。 当万摧推开门后,可以看见里面是个宽敞的房子,以水墨画屏风隔开了几个区域,粗略扫去大概有书房、和居室。地上一尘不染,桌上所有摆设都洁净且典雅。 这大概是万摧自己住的地方,于是在被那道力度拉着踏入之前,无忧的脚步停了下来。 而面前的人却是很快转过脸来,女子眉头微挑,一张脸上写满疑问。 “你带我去客房就好了。” 想起对方那曾多次戳在自己脑壳之上略带嫌弃的指头,无忧自认很机灵地说道,却看见眼前的人露出了更不耐烦的神色。 “我没那么讲究。” 万摧不快的目光很快掠过眼前的妖。橘色烛光之下,女子显得有些拘谨,一只手正有些局促地不时抓着衣边,草沫和尘土正缀于她微垂的黑发上,于是万摧也松开了手。 “你在说笑吧,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嫌弃我的吗……” 万摧分明就是个很讲究有时甚至麻烦的人,怎么一百年会让人的习性也发生了改变吗? 无忧嘻嘻哈哈地开口,想要过度一下当下这个奇怪的氛围,却看见身前的人凑近了几分。 万摧微低下头来,发丝自肩头滑过,见她好看的眉眼忽然变得有些认真,无忧一下子噤了声,却发现对方伸手自她头上摘下了几缕草絮。 “你到底怎么弄出的这一副模样?” 万摧眉眼微敛,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妖。 女子一身草绿色的衣服已经化作了土黄色,一头微垂的黑发上沾上了好些尘土,手中长出的也是新茧。 “还不是为了来这里见你。” 妖说着,像是很不适应一般甩开了对方的手。 方才还握着的温度忽然一下子变得空落落,万摧忽然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但又很快回过神来。 不知道为何,从方才开始,她见了对方便只有种徘徊绵长的感觉萦绕在心间,此刻更是感到有些难耐。 正踌躇间,身前的人却朝她靠近了几分,素白芊芊十指贴上了她的脸颊。 “你的伤也对不住了。” 那透亮的眼里满是怜惜之意,于是万摧忍不住再度将那一只手抓在了手里。 一时间里,是风也摇曳,人也摇曳。 直到再度与对方肌肤相触之时,万摧才真正有一种落地一般的踏实感,就好像她终于将那水池之中的明月捞到了手中。 这么多年过去后,她终于再度握得了这温度,而就在不久之前她几乎要放弃了。 “你怎么了?” 直到再度听见眼前妖的声音,万摧才发觉自己已经泪眼婆娑。 唉。 看到眼前没说几句话又再度哭了起来的人,妖的心中只得留下一句微叹。但还是很快摸出了一方手帕。直到此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沧海桑田,当年那么要强的女生竟然因为这重逢而三番四次地落泪。而她,却因为这空缺了的一百年,难以生出什么感慨。 待无忧认认真真地持方巾为对方擦去泪水时,眼前的人又是一愣,又很快俯身朝她靠近了几分。近得当无忧几乎要产生错觉之时,女子却是再度将她抱住了。 万摧不断加重这个怀抱,在将怀中的妖紧紧抱住之后,她才感到了无尽的踏实感,如同一片羽毛最终能轻飘落下。绿眸微眨,但在片刻之后,却还是有一份轻柔的力度环上了她的腰。 其他话还是以后再慢慢说吧。 无忧终于打消了原本的计划而用一双手有些轻抚地在怀中之人背上轻抚,目光却是有些无奈地瞥向了房间的另一侧。 那炉里的长香还在悠长且闲适地慢慢燃着。 . 一夜很短,光明很快再度布满了大地。 等到窗外的鸟语再度响起时,屋内的人也渐醒。从噩梦中惊醒,万摧率先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怀中。 黑发散乱,粉颊却微染粉霞,身前的妖看起来看是一副安适的模样,而她却像是揣了个烫手山芋一般棘手。 万摧眉头微蹙,却又小心翼翼地挪开些距离。 等她再度站定时,才打量起了自己的装束,身上的衣袍虽然乱了皱了但却没有什么变动。 青灰色长睫微眨,想起昨天晚上的荒唐事情之后,有粉霞染上了万摧的脸颊,但她还是很快作出了一副冰冷的模样,转瞬离开了这个地方。 魔教大厅,向来是极其简单的布置,但今日却多上了一片的红色, 才踏入这个地方,万摧便率先被眼前的一片的红色装扮所惊到了。还有好些魔卫正在装扮着不远处的柱子,而那掀起一角的“喜”字也很快在灵力的驱使下飘落在了她的手中。 “这到底是谁做的?” 她冷眼扫去,在场的人全都噤若寒蝉,正当其中一个魔卫受不了这氛围而要开口时,却有一人很快走了上前。 “恭喜教主,贺喜教主。” 伴着那晃晃悠悠的丝带走上前的,果然就是唯一敢在万摧面前还这么一副优哉游哉模样的副教主——于殊寻。 “你这到底什么意思?” 万摧将手上的喜字向她飞去,而后者却是轻巧避开了那被教主用得如同暗器一般的喜字,还露出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嘿嘿,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恭喜你终于找到意中妖啦。” 处于兴奋状态的于殊寻看起来竟比万摧这当事人还要高兴万倍,却没留意到后者那晦暗不明的神色。 “谁跟你说的。” “将这些东西全部收起来,用不上。” 万摧眼神锐利,很快扫过面前摆放着的一系列嫁衣之类的东西,这大概都是出于于殊寻的手笔,自从她自己成亲之后,便一直很热衷为身边人做红娘。 她随手提起一件衣服,却被上面精美的金丝线所灼了眼睛。 大婚什么大婚。 真是的,一群人都在瞎搅和。 想起从小时候就决定了的东西,万摧对这个字眼只有发自内心的想要吐的欲望。此刻眼底更是冷意一片,见她这般模样,其他人也很快地打扫起了大厅。 但女子的形象却还是她的脑海里回荡。 “不是吗??” “我昨天分明看见你和她…..” 于殊寻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万摧并不是出于傲娇而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但她凭借多年的识人,向来认为万摧是在等一只妖,并且也为了她付出了许多,所以在昨夜见到她们重聚而又和睦的场景,才会认定万摧是有那个意思了。 “那种东西又不算什么。” 万摧眼睑微敛。 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被陷害才一时有些失态而已。她虽然执着于救那只妖,但绝不是处于那种意思。 “额?” 见她神态笃定,于殊寻还欲追问,却看见身后忽然冒出了一个人来。 “没错,那也就是一种久别重逢的失态而已。” “我们都是女子,不用想那么多的。” 在人物有些杂乱的大厅之中,忽然多出了一个女子,她的黑发乖顺地搭在肩上,眸色嫩绿,眼底却如同溪水一般清澈。 此刻见她们朝自己看来,无忧也极自然地对上了视线,只是双手还略微缩在宽大袖子里。 “这样吗。” 于殊寻为她们的对话恰好被当事人听见而感到一瞬间的慌乱,但万摧却还是平静地冷眼在一旁看着,于是她只好露出笑容而走了上前。 “你就是无忧吗!久仰大名了。” “我是于殊寻,魔教的副教主,也是万摧的至交。” 于殊寻上前几步,很快大方地伸出了手,她的长发编作几条辫子被束于脑后,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摆动。脸上明艳的笑容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而无忧也很自然地接住了对方送出的好意。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无忧眸光流转,眼前的女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概也是万摧在那之后认识的好友吧。 “不过方才你说的那句话我不是很能认同,两个女子也是有可能的。因为我就是。” 说这话时,于殊寻脸上的神色是无比自然的自信,而让妖稍微慌乱了一瞬。 “我收回那话。”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正屈起摩挲着掌心。 “我说的只是我和万摧。” 说这话时,她又很是自然地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人,果然,坐在塌上的人还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翻看着手下的书简,连眼皮都不掀一下,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她们的对话。但无忧知道对方肯定是能够听见的。 “嗯……” 于殊寻也望见了这一幕,但她却是越发笃定自己内心的想法,万摧平日里最讨厌人来人往的视线,所以绝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久呆,而现下,她坐了那么久,手下的东西都没有翻过一页不就证明了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但,这话看来是不适合说出的。于是她也稍微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来来。 “怪我有些冲动了,才闹出这么一场闹剧。”于殊寻笑着将落在脖颈处的头发撂到了脑后。 “没事没事。我不在意。” 见对方特地道歉,无忧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初来乍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地方吧。” 于殊寻很快说道,而后者也是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性情都很好相处的一人一妖才凑在了一起,便融洽地说笑着离开了。只是有一道视线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等万摧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手下的书页变得有些皱。 妖方才的那一句不可能的,让她莫名有些不悦。 因为,说这话的人只能是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退避 “我们魔教也就是分了几块山头,这边是办事的地方,那边是生活的,然后住在山脚下一圈的就是魔人居住地。平时出售一些魔教特有的物品与外面的人做生意。” 眼前是苍茫的云海,呼吸着新鲜空气,伴着身旁的人慢步在这山上,无忧恍惚如觉立在云端,但很快又被于殊寻的问话给带回了心神。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于殊寻说完,又有些小心地看着她,眼神之中暗含隐约的期待。 “可以啊。” 无忧很快看向了对方。 “你和万摧,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 说这话时,于殊寻的眼底都在放着好奇的光芒,再结合她的自我介绍。无忧很快揣测道了对方的意思,但可惜她的答案注定会让于殊寻失望。 “那时候我为了在梦觉山上的最好时节采到一种草药,所以入了梦觉山做外门弟子,然后就碰见她了。” 无忧简单说道。 “嗯?额??” “怎么这么平淡??我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情景下遇见的。” 于殊寻稍微有些失望,连嘴角也撇了下去,这活灵活现的模样让无忧有些想要笑。听见了妖发出的轻微笑声后,于殊寻反而生出了几分赖皮的意思。 “那你再多说一些可以吗?” “嗯,我想想。” 山花烂漫,山路崎岖,在寻找药材之际,无忧无意间撞上了思过崖,而恰好有一个打伤了同辈的猖狂弟子正在那里经受着长期的苦修,而她因为被对方拆穿身份,而后为了让对方保守这个秘密而多次带上食物去找她。 大概如此吧。 “唔。” 听了这个详细版本后,于殊寻稍微满意了几分,但想起那个远在屋子里的教主时却是多了几分怜悯。 这个故事走向,难道是教主痴心暗种? 在一人一妖说说笑笑间,于殊寻便将妖送到了一处山头,这是一处僻静的山峰,虽说从没有人居住于此,但院子却被打理得很好。 流水潺潺,假山石块错落有致,才踏入庭中,便能闻到暗暗的馨香扑来,那一处墙面上开满了各色花儿,而在不远处还有一个小亭子,绯红色的漆显得这个不大的地方颇有些可爱。 无忧看得眼睛有些发亮,而一旁的人却是暗中偷笑。 这地方从没有让别人住过,却又是万摧特地准备好的,如果不是为了特定的人而准备的,她都不相信了。 “既然你喜欢就最好了,那我就告辞了。” 于殊寻说着就要离开,却忽然被身后的妖给叫住了。身前的女子稍微攥了衣袖,神情似乎有些拘谨。 “既然你和万摧那么好,你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吗?” 妖问的很是晦涩不清,但人心里却很明了。于殊寻顿了一瞬,但还是很快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你还是直接问她吧。我透露总不太好…..” “好。” 见对方如此反应,无忧心里自然又多上了几分了解。 那就必定是和万摧有关系了。 说来也奇怪。 自死去的记忆之后再醒来,她便已经置身在这百年后的世上了,本来她只是想要找回当年在她落难之时还不离不弃的义气好友,却又忽然发现万摧的氛围有些不对,才做如此猜测的。 虽然这事理论上已经成立。 但在情理之上,她却不能理解,为什么万摧会为自己做这么多?? 但如今一切都要在对方口中得到答案才能明了。 想到这里,无忧的步子稍微慢了几分,却看有人很快走了上前。 女生头上长着两个黑角,面容有几分清秀,此刻见了无忧先是有些拘谨地一笑,又很快解释了自己是负责照料这个山峰的侍女。 一人一妖又很快交换了名字,大概是觉得无忧看起来平易近人。余浅很快便放松了下来。 而在推开了房门之后,无忧才被眼前一个东西吸引了视线,在这红木桌子上却摆放着一个有些格格不入的精致梳妆镜。 而当年的记忆却也很快袭上了她的心头。 那是在逃离了梦觉山之后,她们一人一妖相依为命而流浪天涯,而有些失智了的她在一次路过一家商铺时,便被这样的东西所吸引住了,后来也做出一些麻烦事情惹得店家谩骂,而万摧也因此斥责了她一番。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对方竟然还记得这样的东西。 “无忧…...还有什么缺的东西吗?我都可以为你布置的。” 余浅见妖的目光一直停留着,便以为她对什么不满。 “没了。” “对了,这里有厨房吗?” 无忧发问道,而后者很快意识了过来。 “当然有的,你需要吃什么吗?”余浅很快应话,却遭了对方的拒绝。 “谢了,不过这一次,我自己准备吧。你给我带些材料就好。” “哦哦。” 余浅很快点头。 . 颜色斑驳的地牢之中,一只伤痕累累的妖正在墙角里瑟瑟发抖,而随着身前之人靠近,她也越发不可自控地抖动了起来。 “该死的魔头!呸。” “行,那就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你会死得很惨的。” 已经看见了自己末路的妖不顾一切地谩骂着,她的脸庞变得扭曲而张狂,而面前的人却只是一副完全脱身于外的模样。 女子灰青色眼眸只是毫无波动地回视这妖一眼,便很快下了命令、 “可以解决了。” “是。” 有人应了,也很快拿起了一旁的东西走了上前,见此情状,既然已见末路,妖干脆抓狂地不顾一切大骂了起来。只是见了对方这般不在乎的模样,她很快多出了一个想法,于是干脆骂道。 “她才不会爱你,没有人会爱你。你一辈子都是被众人唾弃的孤单货色!!” 因了这声音,女子的脚步微停,却没有再回首一眼。 “既然她还这么精神,那就稍微晚点再杀吧。” “是。” 想到那些折磨,妖的眼神再度失色。 ….. 离开了那座山峰之后,当迎面的风再度拍打到脸上时,万摧才回想起了对方的那句诅咒,却是很快平息了身上的躁气。 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爱。 那种东西,不过是人们捏造出来的假象,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当再度落地时,那一双灰青色眼眸已经再度恢复成平日里那般冷清。她一拂衣摆便朝着自己的寝室走去。却在半道遇上了欢声笑语的一幕。 只见在那屋外的林荫底下,两个女子正有说有笑地,其中一个略矮身影的正端着手中的食盒,而另一个头上系着红丝带的正用纤长手指拈起了其中一块而很快放入了口中。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都笑得很是愉快。 分明只是昨日才认识的人,就能这么熟悉,万摧实在很讨厌这种浅薄的情感联系。 “呀,你终于回来了,看啊,这是无忧给你带的糕点。我尝了一个味道还挺不错的。” 于殊寻逮住了这个正一言不发地想要从她们身边走过的人。却不知后者看见她脸上的笑意后心情却越发不悦。 见她朝自己看来,无忧将手上的食盒又举起几分,里面正摆放着桃白色的花瓣糕点。但这些东西在此刻心里很不愉快的人眼中,却是不屑一顾的。万摧的目光很快从其上滑过,又停在了别的地方。 不远处正有几行鸟儿飞过天边。那树叶的边缘正在阳光下闪着金边。 “这是你以前喜欢吃的。” 无忧晓得对方或许为自己做了很多事情,所以一做好糕点便马不停蹄地来示好了,却没料到对方见了却还是迟迟不动手。 无忧今日着了一套新衣裳,她的笑容清浅,泼墨刘海落于额前,一双绿眸正如琉璃透着点阳光,此等视线望去,竟让万摧心生几分想要摸上去的感觉。她的心很快变得痒痒的,仿佛昨夜的那般缱绻之意还停留在体内未曾消退。 一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万摧原本欲要抬起的手便没再动作,反而默默地退后几步。 “怎么了?” 但眼前之妖犹然不觉,又不自觉地随之上前了几步。 但在月牙白衣装的衬托下妖露出的白皙皮肤却是越发惹眼。万摧为自己脑里的风花雪月所困扰,此刻更生出自我厌弃之意,于是神色越发难看起来。 “不必了。” 说完,她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只余留一人一妖在原地发愣。 当妖困惑的目光投来之时,于殊寻也只好困窘地挠挠脑壳。 “她,昨天中毒了,大概还未好透吧。” “中什么毒了?” 无忧旋即有些着急地追问。 于殊寻稍微犹豫了一瞬,但想到眼前的妖不是别的妖,还是老实作答了。 “就是昨天那只伪装成你的妖下的,本来是应该很好消退的,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回事,这次效果比较长。”于殊寻说完,看向对方那一副明显忧愁的模样,又很快呵呵一笑。 “你不用那么担心,过几天就没事的啦。毕竟是她。” “嗯嗯。” 但面前的妖却还是一副沉重的表情。 也说不出来怎么回事,无忧顺着于殊寻的话很快联想到了万摧昨天那一系列的奇怪举动才觉出原来如此。 也对。 她看向眼前的女子,才觉出,如今的万摧也不只是当年山上的女孩了,所以会有一些改变也很正常,比如她现下不就有许多好友吗,所以那并不意味着什么。 “所以她怨我?” 但是再联想到今日万摧那刻意的冷落行为,无忧又有些摸不着脑袋了,于是只好将疑惑的目光看向眼前的万摧至交,希望对方能够给她一些解释。 “这个……” 不好说啊不好说,于殊寻有些为难地别开目光,她本意当然不希望疏离万摧和无忧的关系,但就理由来说,还是既有可能的,毕竟,万摧就是那么个睚眦必报的个性。 目光在于殊寻那有些为难的表情上扫过后,无忧还是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知道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缘由 在送走了无忧之后,于殊寻心中却还是有几分疑惑,便很快折返来到了万摧的房中。 “万摧!” “你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才短短一夜,就变得那么快了,那妖不是你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吗?” 于殊寻先是生气自己夹杂在一人一妖的关系之中,又感同身受地气恼于万摧这种对感情轻率的态度,但屋内的人却始终有点静悄悄地。 在这宽敞的房间中,万摧却还是静静地打坐,她黑色衣角融入阴影中如同一体,又像是黑色岩石一般冷硬。闻言,她只淡淡地回道。 “都说你自己想多了。” “呵呵。” “我想多了……” 于殊寻心中正气着,正急于找出对方不可辩驳的理由,便忽而闻到了空气里那一阵的甜香味道。她转眼,那一尊香炉里还在袅袅升出香味,于是她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狡诈。 “呦呦,这味道,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像是…...无忧身上的味道。” 于殊寻微微煽动鼻翼,表情很是得意,只是下一秒便被对方的神色所吓退了。 “你闻到了?” 黑暗中的影子终于有些动了,万摧站起身来,脸上是黑沉沉的神色,一双桃花眼里却在散发着凌厉的光芒。在她的这一瞥中,于殊寻也有些慌张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魔修嘛,靠得近些闻到了不很正常嘛!” 说到最后,于殊寻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必要惊慌,她可是个有家室的人。于是她将手一甩,再度恼怒发言。 “哼,再说了,你又不承认喜欢还那么在意做什么?!” 听者微微一愣,又很快回到了那副冰冷的模样。 “我没有。”万摧很快回到桌子旁,又单手拿起了一本书。 “我不管了,你自己掂量吧。” 于殊寻很快关了门再度离开。只是等她方才走远,那人便放下了手上的东西。 黑沉沉的房间里,那双灰青色的眼睛却是带着几分沉思望着那正袅袅升起的香炉。 我会喜欢那只妖?! 怎么可能。 万摧心中如此否定着,但于殊寻说的话却始终在她的脑海之中回荡,而至于她望着那香炉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那只不过是—— 一种,执拗。 在站着的众高大身影之下,一个不大的身躯便显得过分渺小,但她的影子却还是如火苗一般不断跳跃着。 “打伤同门弟子!你可知罪??” “我才没有做错!是他先嘲笑我的身世,所以我们才决斗,而我也不过才打断了他几个肋骨。” 底下跪着的人据理力争着,但敌不过眼前人吹胡子瞪眼的表情。 几人窸窸窣窣地密谋着什么。像她这种性子,就算修为再高,也只能做个祸害。 “罚你思过崖上呆三年,没悔过不能离开。” 那年的冬天过于寒冷,冻得如同要深入骨髓、 “咦,小师妹,我是新来的弟子,不小心迷了路,你知道寻月峰是哪一座吗?” 从那一片冰冷冷的雪白之中竟然冒出了一人来,她脸上笑容清浅却又过分自然,如同一缕阳光融开了那皑皑白雪,从此,一无所有的空白画卷上添上了一连串微小而可爱的花朵。 香甜的气味萦绕在鼻翼,万摧如同触及那一时一瞬的温暖而感到踏实。但很快,她便回过了神来,又几步走到了那香炉旁,只一拂手,那香炉便落到地上碎得彻底。 而她的眼睛里却是无端坚定的神色。 . “无忧,你回来了。教主喜欢那糕点吗?” 正在院子里打扫的余浅见了眼前端着食盒回来的女子,不由得抬起头来高兴地问道,却见对方眼里闪过一瞬落寞的神色。 “嗯,挺喜欢的。” 无忧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又自然地走入了房中,只是当她坐在凳子上再扫视着眼前这一副平静的景象时,心里却莫名多出几分莫名的恍惚感。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死而复生之后她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又在听说了一个和万摧极为相似的人才这么着急着赶了过来,而现在,人也见到了,是不是该离开了? 是这么说没错,但她想到其中仍留存着的谜团,不免还是有些割舍不开。 不行,自己还是得和万摧好好聊上一回才是。这么想着,她很快将目光投向了眼前的人。 “余浅,你觉得万摧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 听了她的话后,眼前的女子却是很快瞪大了眼睛,又急又忙地回道。 “大仙,你就饶过我吧。” 余浅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又很快被上前的无忧给扶了起来。 “我只是不了解你们教主,所以想要打听一下消息而已,你说的话我谁也不会告诉的。” 这万摧是有多么吓人,才能让女生听到她的名字便要跪下?无忧摇着头困惑,而面前的女子在听见她的话后又犹豫了一瞬,这才缓慢开了口。 “教主她是个很好的人,自从她和副教主到来后,这魔教里的风气也好上了不少,我自小生活在山脚下,那时候听说的关于魔教的消息都是极其可怖的…….” 余浅娓娓道来,却让无忧心中困惑,既然如此…… “但……” 余浅看了眼面前的女子,似乎不太确定自己该不该说出来,但最后还是开了口。 “教主向来讨厌向她示好的人,听说早些时间,有魔修见教主上位后便说满口示好的话,但实际上都是些污言秽语,所以最后他们都被拔了舌根又死得狼狈不堪。” 余浅说的这些东西,无忧在决定来魔教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了,只不过昨夜里对方那主动靠近,她还以为那些话不过是流言。 见无忧脸上的神情稍显沉重,于是余浅很快劝慰道。 “没关系的,但大仙…...无忧你是教主看上的妖,她肯定不会这样对你。” “嗯。” 无忧还在想着自己心中的事,如今这么听余浅一说,便忽然有些悟了。原来,万摧并不是讨厌了自己,而是有些别扭,想要撇清关系。理清了这一点之后,无忧心中也就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望向窗外,眼神却还是异常镇定。 罢了,她喜欢怎样就怎样咯。 无忧决定过些时间道谢之后便离开。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能作为远道而来的礼物。旋即看向了眼前的人。 “你知道教主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我想送一些给她。” “额,教主,应该不缺什么吧,但是你有这份心意她应该会很开心的。” 眼前的人依旧在说一些恭维的话,但无忧心里却有些拔凉拔凉的,万摧怎么可能会因自己送什么都开心呢,毕竟,她们又不是那种关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毒发 “尊主,山下的村子里有人报失踪了好些魔修女子和魔人。” 在魔教大殿里,女子蹲在身前,而向身前之人汇报着近段时间以来的见闻,而那座上之人却是一副慵懒而涣散的模样。 万摧单手撑着下巴,身姿随意敞开,而一双桃花眼却是微垂。 “知道了,这件事你就交给副教主去办。” 万摧随口嘱咐道,而后者也很快得令,只是在将要离开之前,女子却不同往常地稍微停滞了几分,而她的这一动作,也很快落入了身前之人的眼中。 “还有事?” 陈千仞稍微犹豫了几分,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这段时间以来的听闻说出,但最终还是说了出口。 “山下有好些人都在传教主你快要大婚了,需要整治一下吗?” 说这话时,陈千仞稍微哆嗦了几分,因为她知道教主是有多么讨厌那些关于自己情爱一事的传闻,但今日,在她开口之后,身前人却是出奇的平静。 “随便他们说罢。” “反正都是一些不会实现的东西。” 一只修长的手正伸出关节分明的指尖带着些节奏地敲击着手下的木头,而不远处的飞蛾正绕着那一盏被围住了的烛火不断地打转,分明那光亮是难以接近的,只要一接近了它就会毁灭,但那虫子却还是在不断地尝试。 “好。” 陈千仞为今天教主的反应而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便关门离开了这个地方。只是当她离开之后,那飞蛾便忽然从上方扑到了火里,并且燃烧起来成了一个小亮光。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今日的万摧竟然弹出手去维护,只是很快当那亮光熄灭之后,地上也只是躺了个奄奄一息的家伙。 见状,青灰色的桃花眸微垂,其中并无几分怜悯。 只是她心上的思绪却顿时变得有些混乱,那喧嚣而上的东西一时吞没了她的情绪,于是人的步子也微晃,排山倒海而来的灼烧感使得她的背都机会要抬不起来。有东西自胸中澎湃欲出,很快便溢到了喉咙,于是她很快伸出手去,却接了血红的液体,那点粘稠很快便溢出到明黄色的地板之上,更是惹了一地尘埃。 只是人望着,眼中却满是不可思议。 毒?? 自己到底是何时中的?? 万摧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却又很快化作了浓烈的杀意。 前些时日里,那假冒而来的妖所下的不过是普通的情毒,而她早也将其解开,其余的东西,也不可能会让她中毒。 所以这人到底是从何处下手的?? 外边黑夜幽幽却似乎都在这一瞬间生出了无数双眼睛,并在暗处窥伺着这一方小屋,万摧滂湃着的怒意忽而又化作了如在梦觉山上一般无力又惶恐的感觉。 无论如何,这人绝对是教中人物,并且还职位不小,光是这么一想,万摧便如入冰窟。 思及此,一个新的恐慌又忽然在她的心中升起。 “不去找教主真的好吗?” 一人一妖正行于毫无边际的山上,今日无忧随着对方去山下到处逛了逛,于是到了傍晚才缓慢而归,但走在旁边的余浅似乎对此颇为意见,即使她向来不提意见但此刻也有些快要忍不住了。 毕竟在她看来,无忧就是因为招亲而来的妖,但来到之后却一个星期都未曾见教主一面,更别说做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了,这于她的身份而言实在有些不太妥当。 “呵呵,无妨。” 无忧一笑置之,她就是打算等这段风波过去后,旁人对她们的关系不再那么关注后,再去找万摧告别的。但余浅看起来还是很有些担心。只不过见到身旁的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也就不好将话说重了,于是两人还只是慢慢地往前走,只是还未到院子里,便远远地见到了一个身影。那影子一晃而过快得让余浅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于是也就没有再多在意了。 “你回房吧。” 无忧朝余浅摆了摆手,便独自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只是还未等她推开门,便闻到了有些浓重的血腥气,有一两滴水珠雨点似的落在了她的肩上。她伸手搓揉而去,却发现指腹间竟是血点。 而在将手指伸直鼻尖时,她更是有些恍惚了。每个人身上都有气味,而她作为妖对这一点更是灵敏。 四周还是一片寂静,只有些极其细微的草叶窸窣声,但无忧却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并很快走到了院中。 “教主大人,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下来做客?” 她的脸孔隐在黑夜中,还是有些若隐若现的怒气。 自己又不是那般不讲理的妖,难道万摧说出口后,她还会因那些传闻而纠缠于她吗? 似是被对方那份血气所沾染,无忧也不自知地躁动了几分,于是便用了更讽刺的方法来逼对方。 “你表现得这般别扭,我会将那些流言当真的。” 在她说出这一句之后,伴着一阵风吹过,那千呼万唤的人才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女子此刻脸色有些苍白,身影挺拔如劲竹,却因身上所批的黑斗篷而添上了几分鬼魅。 而无忧却是仔仔细细地又将对方打量了一遍,才恍惚露出几分笑意。 “你终于来了。” 这些日子里,她也不是没想过主动去找万摧,只是怕她还介怀着那一晚的事情,所以才忍住了。 “……” 而相比无忧的轻松惬意,万摧却是露出了一副有些不快的神情,她的眉头微蹙,眼神也有几分微愠。 “我只是顺便路过……” 万摧说着,却见眼前的妖上前几步,而她却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份温暖而心里有些慌张起来,但所幸对方到底还是停下了几步距离。 而人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那过度的慌乱,万摧脸上忽然有些发烫,当她也正要开口斥责对方开始那一副不负责任的说法,却忽然看见对方朝着自己摊开了手掌。 “送给你的。” 那一只素白的手上徒然多出了一圈黑金色的菱形手链,那大小不一的珠子显出了几分制作者的粗糙,但妖却毫不介怀地就要来牵她的手,但还未抵达,便又停住了。 “对了,我忘了。” 无忧笑了笑,便只是将手上的东西更近一步地递来。 后者却是有些愕然。 “为什么要送我这东西??” 送礼物就算了,为什么要送自己这种没什么用处的首饰,她分明从未戴过。 “这是我之前在西荒之地闯荡的时候遇到的一种原石,虽然不算多金贵的东西,但也有安神的功效。那时候只是自己做着玩,但既然要饯别了,我还是打算送点什么,希望你不要太介意,日后等我在外面见到什么好玩的再给你送来。” 还未等万摧听懂对方这一番话中的道理,便很快捕捉到了那关键字眼。 “你要走?什么时候?” 万摧的脸不觉有些黑沉。 但妖却似乎毫无觉察一般继续说道。 “是啊,既然见到你如今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那话语声轻飘飘如同羽毛,与无忧的豁达作对照,她心中那由黑线所缠绕制作出来的庞然大物却是可笑得找不到一个着点。 “你…..” 她本来想要说,你怎么好意思在这一切之后离开。但又恍惚,对妖来说那一百年是不存在的,而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地位也不过是如此无足轻重。 说到底,一切都是她自己作茧自缚。 但万摧胸中却依旧澎湃着一种汹涌欲出的黑潮,于是她很快拍开了对方手上所捧之物。 “你要走就走。” 在妖的无提防之下,那手链如同流星一般掠过,最后落在了地上。 等万摧再回应过来,现场似乎已经置身于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她只是冷漠地看着对方有些沉默地低头将东西捡在了手中,又缓慢地抬头看向了她。 向来平静的人此刻心中却是有着出奇的慌乱。 她该挽留吗还是要做什么,正当万摧心中慌乱时,妖很快再度走到了她的眼前,无忧的步子丝毫没有犹豫,空中却有青翠的藤蔓朝着她伸出,后者稍微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瞬间挣开,于是那脑后的些微力量便封住了她的动作。 正当万摧心中的不耐烦逐渐扩大之际,却见眼前的妖忽地朝她靠来,随着距离的接近,她几乎将目光放在了对方嘴唇上,但当她欲要发怒,却听见对方很快开了口。 “所以你有很多委屈的地方,做了什么,但为什么不说?!” 清澈眸中闪着点点泪光,这过近的距离却因为对方眼中的认真而让万摧忘了介怀,她的思绪也因对方的话而回到了那些瞬间。 不大的小孩正盯着不远处走过的一家人,其中一个男孩正在牵在中间,他抬头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稻草上擦着的红彤彤的果子,立刻就拽了拽身旁人的衣服。 “爹,我要吃。” 被拉住的中年男子微笑着,很快便为他摘下了一串。又走了几步,小男孩故伎重演地再度拽了拽旁边的妇人的衣服。 “娘,我要那个。” 被称作娘的妇人虽然叨念了几句,但还是很快就为他买来了,而男孩在间隙中对上了不远处的视线。那是一个年龄和他相差无几的小女孩,他瞧着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便有些得意地舔上了几口。而后者却是无言地撇开了视线,又同样拉了拉身旁妇人的下摆。 “秋娘,我想要一串那个。” 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秋娘很快看见了那被插在草人上的小吃食。只是她有些犹豫了一瞬。 “但是,仙师给的钱里并没有包括买这东西的那一份。” “但我就是要那个。” 谁知道这平日里都挺听话的小女孩却不依不饶起来,最后将场面闹得乱七八糟。 屋外,两妇人正说着悄悄话,手作隔断似挡在嘴边。 “呦,真辛苦你了。” “这种没爹没娘的娃,还真是有些难管。” 屋内。 一大一小的两人正对立于桌子两边。 幽幽的灯下,男子的面孔显得极为严肃。 “你向来懂事为什么今日非要纠缠于那种东西?” “我就是想要。” 不大的小女孩跪在地上,但眼神却还是无端执着。 “你……” 见状,后者叹了一口气。 “你听好了,无论你想要什么东西,都不是能免费得来的。” “那我该如何得到那东西??” “好好修炼吧,否则…...没有人会多看你一眼。” 后来,那串糖葫芦的滋味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好,似乎小时候的自己,一开始想要的并不是它。 但眼前妖的目光过分清澈,似乎自己的前半生都可以在其中洗涤,又像是透过她,能看见另一个自己,于是万摧心中无端地生出了几分涟漪、 “我……” 她正欲开口,却先感觉胸中一阵滞闷,于是先行将妖推到了一旁,口中却涌出一阵热血。 “你怎么了?” 万摧顺着对方的声音看去,妖的目光似乎有些畏惧,但是不想以这种面容出现在对方眼前的人却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消失了。 那人走得如同一阵风,当万摧离开之后。院子里的花草依旧在微风里摇摆着,只是地上多出了一摊血迹。 无忧站在风中,神情有些无助。 微紫天幕之中,那一处能俯视这一切的山峰上有人站了很久,但很快也随之消失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序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关上了房门之后,万摧很快便再度调息起了自己体内的灵力。这本就是中毒的迹象,但此前的许多时间里她竟然一点都未曾察觉?? 要说这件事的好处的话,就是她发现自己那自从那件事后再难有提升的修为却忽然有了些变化。 想到这里,灰青色的眸色里多出了几分光,但很快又化作了更甚的锐意。 无论这人是谁,她都要抓出来并且将之千刀万剐。 但重点就是,这其中的变化到底从何而来? 这一切的变化,也不过这几天的事情,她先是找到了无忧,然后中了假妖的情毒,然后她再没做别的异常事情了,都只是一些日常。 思及此,万摧的视线渐渐放在了那一处原本置放香炉的地方,虽然东西已经被她撤走了,但在她的心中,那东西却似乎从来没有消失过。那时候,她为了睡得更安神,才亲自研制出了这一种香,而其中的所有材料都是她配成的,并没有有毒的成分。 但里面的确有一味药是有可能与别的东西配一起便会产生出毒性。 修道之人,进食已无必要,要说她唯一日常所服下的东西也就只能是那些丹药了,如此想着,她很快翻找出了这些东西。 她打开一瓶,倒出一颗,才放至鼻前,又很快放下了。 一瓶,两瓶,三瓶….. 万摧的神色没有丝毫波澜,直到全部瓶子都开了个遍,才在唇边扯出一个笑容。 但那却是冰冷至极,只带着带自己以及他人的嘲讽。 原来如此….. 万摧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则挡住自己的眉眼,微卷的灰青色头发披散在脑后,看起来却有着一种别样的邪气。 当她又睁开眼时,那桌上的东西便通通摔落在地并就化成了齑粉。 最后,火又悄无声息地腾起,直到将那令她烦心的东西都化作了一缕灰尘,才算作罢。 到底会是谁呢? 她瘫坐在塌上,旋即便传出了一个讯息。 “怎么了?有什么有趣的消息吗?” 于殊寻风风火火而来,又在瞥见眼前之人的神色后将手指放在了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等她彻底进入到这个房间后,又用灵力屏蔽住了周围的声音后,屋内的人才真正开口。 “有人想要杀我。” “是教里的人。” 伴着屋中重新置上的香炉,万摧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都潺潺道来。而于殊寻的脸色却是越发铁青。 “怪不得!” “我就说了,为什么你的修为自百年前掉下之后就再也没有进展了。” “嗯,所以你去查吧,派些能信任且口实的魔卫。” “放心,我一定会顺着这条线索将那家伙逮住的。”于殊寻撸了袖子做出个志在必得的姿势,但坐在塌上的人却还是一副郁郁的模样,似乎没多大期待。 “我先闭关一段时间。”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于殊寻的脸上依旧带着些自信的笑。而就在她欲要离开之际,却忽然被身后之人叫住了。 “替我将这份东西交给无忧。” 塌上之女子脸上是极其认真的神情,于是于殊寻的神情也微顿,又很快点了点头接过。 “当然。” 这信笺里面似乎还装着什么东西。 当无忧从于殊寻的手上接过时,脸上的神色也不算太好。 “她到底怎么样了?” “挺好的。不过就是这段时间会比较多事。” 于殊寻有些心虚地说道,心里一边暗暗咒骂着不敢亲自来而让自己陷入这般局面的万摧,但幸好,无忧也不算什么太难缠的人,她闻言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一句话。 接着,无忧很快打开了信笺里面的东西,却发现了一颗穿在红线上的珠子,以及极其简短的一封信。 在读完上面的字句后,那信笺便很快消散在了空气之中,而无忧原本欲要离开的想法也消失了。 . “这教主又闭关了。” 这几天,因为发生的事情,魔教里有些沸沸扬扬的。先是,一连举办了三年的魔教招亲终于在寻得一妖之后停止了,后边又发生了这药剂师入乱一事,闹得哪里都是沸沸扬扬的。 说到这入乱,魔修们无不在意,毕竟这就相当于魔修的毁灭。 与灵修者相比,魔修者有着更多取之不竭的浊气以供修炼,但是凡事有利皆有弊,用浊气修炼一事,虽然修为增长得速度会更快,但危险系数也就更高,魔修们每一次提升,都是踩在与心魔抗衡的惨痛之中。于是在到达了一定阶段之后,也有好些魔修放弃进一步提升。 所以魔修入乱一事虽然不算罕见,但每一次发生都会引起激烈讨论。 而这一天,陈千仞才踏入城中,便听见了那不远处的守卫人在讨论着什么。 “这妖到底是什么来历??说起来,教主这也不像是真的在挑,而像是在找人的样子。” 闻言,陈千仞的脚步稍微一滞,而屏住了气息而继续静静听着。 “谁知道呢,总之自从这妖来到教里后,一切便都乱了。果然是红颜祸水。” 闻言,陈千仞的手掌稍微蜷起。 “谁说不是呢?” 有人随意的一句却引起了旁边一人的强烈赞同。 “说起来啊,现下这个教主不也是个女子,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妖,又不举办大婚,简直是浪费。我看啊,还是要个男教主好。娘们还是不行。”男子话音刚落,便看见眼前原本还一脸赞同的人忽然露出了一副惊悚的表情。 而他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眼里的光泽便已经散开。 血沫四处飞溅。 刚在还鲜活站着的一人已经滚落到了地上,洒在旁人身上的鲜血还带着温度,但站在他旁边的两人却是大气也不敢喘。 而动手的女子却是满脸的冷漠。 “还有人有什么异议吗?” 女子身形高大,站在几人身旁也丝毫不显逊色,而脸又是如铁似的冷。拔出的剑还往下淌着血。 “不不不。” ”是我们多嘴了。“ 几人脸色铁青,但目光却只敢凝望着地面,大气也不敢喘。只僵直地站着,祈祷着人能快点离开。 “等下将这里收拾一下。” 目光随意在地上扫过后,女子才终于走远了,才终于走远了。而被她落在后边的人却像是如获新生一般。 陈千仞是教中的左护法,她向来十分崇敬教主,几人知道自己算是捡了一条命,一边感慨着倒在地上的倒霉鬼不是自己,一边怀着复杂而喜悦的心情将尸体拖走了。 …… 虽然走得有些远了,但陈千仞的脑海里却还在回荡着方才几人说的话。 近段时间以来,敏锐的人便能发现,哪里出些了骚乱,而这一切的源头难道都能安在那只妖的身上? 关于那只妖的来历,方才几人有一句话倒是说到了点上,教主和那只妖非但有可能是熟识,以前也有人传过,教主的实力衰退也是源于为救一只妖。 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但陈千仞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担心。更有些难以发觉的不忿。 教主是什么人,她大概率是不会如此愚钝的,但至于那只妖,很难说对方没有打什么不好的主意。如此一想,陈千仞便情不自禁地行动了起来。 在飞过了诸多山峰之后,一个身影很快落在了得以看见落霞峰的地方。这是陈千仞第一次擅自行动。于是此刻脚步也有些紧张。 此刻已经月上枝头,四周都静悄悄地,山风一吹,便只有树叶呼啦呼啦地乱响。 而陈千仞却是有些小心翼翼地站在了屋顶上,脚下那青砖正隐约透着些光芒,而她却是有些小心地揭起了一角。只见这不大的屋子里,果然有着两人,正有些发愁似的在灯光下说着话。 “无忧,你真的要去吗?” 一个头上长着两个黑角的魔人姑娘脸色正有些发愁地看着另一个女子。于是陈千仞的心中也很快提了起来,只见另一个脑袋很快点了点。 “当然,没什么问题的,我独自在外闯荡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事情啊。” “可是…...”另一个魔人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那只妖却已经很快整理好了手上的包袱。 “好了,你且放心了,而且这种小事也不要去打搅教主了。” 说罢,那妖便很快推开了房门,而屋顶上的人却是屏住了呼吸,又见她很快离开下了山。陈千仞眸光微闪,也很快跟了上去。 穿过身边呼啸着的风声,无忧很快根据前几天的踩点而精准在夜幕中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一个宽敞的洞穴。 漆黑还带着些许水滴声的洞穴里,女子在一块大岩石上打坐了起来。而随着她的运功,那绿意也在她的额间若隐若现。 “啪嗒啪嗒。”水声还在响个不停,那缓慢的水滴落于一块平坦的石头之上,却能慢慢地磨出一个坑。 山洞之外,窥视的目光若隐若现,陈千仞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她的身子正有些勉强地塞入那石壁之上一处凹进去的地方,但这地方明显是不足够的,于是她只得轮流将一只腿放出去,又将另一只收起。这么轮了几回,也不知道日月倒换了几回。但洞里的人却还是毫无动静。于是她终于有些耐不住了。 这妖到底在搞什么。 陈千仞跳到地上去,决定更近一步地观察,却很快被眼前所漫步的妖兽尸体给吓到了。也不知这妖做了什么,这些低阶妖兽竟然死了好些。就这么横七八竖地躺了一圈。 而远远地透过那山岩的缝隙,陈千仞看见里面的妖却还是在打坐着,只是很快有一阵毒气漫布到了她的跟前,于是人很快退后了几步。 果然有诈?? 虽然有了诡异的地方,但到底还是莫不定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所以陈千仞也只是站在原地而有些微滞,但很快,她便记起了什么。今天还有早会!一步三回头地,陈千仞到底还是离开了这个地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妖 “教主。” 今天是万摧闭关出山的日子,虽然也不过过去了一个星期,但她还是特地召集了各大魔众,此刻,她坐在塌上,而一众人也有些谨慎地站在其下。 “听说,最近山下有些混乱,我劝各位管好自己手下的人并且不要想那些东西,否则,被抓到之后,就按照教令处置。” “是。” 在她的话语落下之后,众人很快如实回道,又在各自交代了一番自己负责的事项之后,便很快散去了。 风吹着庭中的树叶,有着一派萧瑟的秋意,而在这衬托之下,那坐在塌上的女子却是显得有几分憔悴之意,她的脸颊微红,而唇也因为咳嗽而变得通红。有人自人群之中默默地走了上前。 “教主,请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上前的男子是右护法,此刻在他开口之后,又很快低下了头,而坐在塌上的人却只是有些冰冷地回了一句。 “多管闲事。” “是,我做错了。” 教主最是讨厌情爱一事,自然也讨厌别人的示好,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男子很快后退了几步,只是遥远地隔着那枝叶的间隙,还能听见那些风言风语。 “听说这一次,教主闭关是因为身体越来越差了。” “说来也是,自从那一百年前后,似乎她的修为就一直难以上去了。” “如此说来,是不是,下一次,我们也能够超过她。” 伴着这些话语,座上的女子也有些如同那枝头的黄叶一般飘零。她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冷而沉的精神,似乎真的并没有往日那般气势。男子收起视线,又很快离开了。 “万摧。” “你怎么了?” 于殊寻有些担心上前,却看见方才那个还有些阴郁的人,此刻敛下的眼角里满是凌厉的杀气。 “戏做完了。” 此地已经没有魔修停留,而她也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只有被留在原地的女子还有些困惑。 “你才出来,还有两件事要汇报。一是,前些时日你嘱咐我去找的药剂师的线索已经断开了。还未等我的手下暗中调查出什么,那人就莫名其妙地入乱了。” 说完,于殊寻有些心虚似地望了面前的人一眼,却发现她并没有什么表情。 “嗯,我早就猜到了,无论是谁,那人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留下活口的。”万摧点点头,于是于殊寻继续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山下的少女失踪案,此事有些古怪,我们勉强找到了其中一两个人,但她们什么也不说。而根据她们家里人提供的线索,大概是被什么人所欺骗了,而在他们的配合之下。教里的医师也调查出了,在这些人的体内,存在着蛊虫。” 当蛊虫两字落下之后,万摧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因为她此前也听说过了相似的东西,于是她很快问道。 “所以,这些人在失踪后,都变得憔悴不堪,修为大跌了吗?” “是的。但因为她们无论如何什么也不说,就算是在蛊虫取出之后,也不说,所以完全问不到新的线索。” “好吧。我知道了。” 在听完了眼前人的话语后,万摧很快点了点头,而当那扇门真正关上之后,她才又缓缓动作了起来。并且自那匣子中找到了一条手链,其上的并一颗颗地摸着那菱形的珠子。 这或许又是一次魔教禁术的被滥用,总之,无论如何,目标是想要掀起一场风波,更为重要的是,想要杀掉她。 “呵。” 想到了什么,阴翳下的人影渐渐露出了一丝有些讽刺的笑,但停留在手串上的目光却是逐渐变得有些沉重。 无论如何,她都不怕,只不过……不希望,那些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如此想着,万摧还是动了起来。 山风哗啦啦地吹打着房前的屋檐,余浅站在院子里,面对着一片乌天黑地的景象,心中却是在盼望着一人的到来。直到,一个身影真正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教,教主。” 面前的女子自黑夜中走出,那挺拔的身影仿佛也笼罩了一份夜的冷,但魔人却有些战栗了起来。 万摧有些不快地盯着那屋内,却发现里面只是漆黑一片,正要推门而入,看一看那躺在床上的懒惰的妖,却只对上了一片漆黑,以及被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单。而身后传来了魔人的声音。 “教,教主。” 她转身过去,那魔人似乎很是害怕,但即使身体战栗个不停,还是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无忧,她她。” “离开了?” 万摧拧眉,心中是一片山雨欲来。却听见对方有些艰难地补上了后半句。 “她下山去为你制造解毒丸了。” “什么??” 万摧的步子微停,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是恼怒更快地冒出。更接着,她在听见了魔人所说的线索之后便飞快地离开了。 蠢妖蠢妖! 一种难以言说的窒息感袭上心头,她眉头挑个不停,更夹杂着那时的害怕而心跳个不停。 今天于殊寻所说的话语还在她的耳边脑海里回荡。先是想要杀她的人,然后虎视眈眈想要杀她的人也不少,为什么偏偏是在这时候!!!!脑海里那些受惊女子的脸更是在顷刻间变换成了妖的面目而让她心悸。 . 片刻之前——山洞之中。 “终于做好了!!” 无忧笑吟吟地看着手心里捧着的妖丹,这颗嫩绿的东西,可是耗费了她不少心血,是在为了给万摧送一点切实的东西时想出来的结果。是用她自身的灵力所制成,因为她能扛百毒,所以这丹药还可以解毒。可谓是最有用的礼物了! 只是蹲了几天的身体之后,她方要站起身来,便感到一阵眩晕。这也难免,毕竟损耗了好些灵力。 静悄悄的洞口外,却有人影声渐近。 “嘿嘿,蹲了好些时候,才终于逮着了这个时机。” “嘘,小声点,这可是那位的命令。” 另一个男子轻声道,于是他们渐渐走近了那个身影几分,却发现那只是一片草丛。 “咦,草???哪里来的草??” 两人很是诧异,却在下一秒遭到了袭击,那藤蔓勒过他们的脖颈,很快便要窒息起来。但却有一人身影走到了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所为何物??” “放开点…..” 其中一人挣扎着说道,而眼珠子已经快要凸出。无忧稍微踌躇了几秒,但想到自己来时的目的,却还是松开了几分。却感觉有东西朝自己扑来。她使出飞叶切去,却又因为灵力的匮乏而无意松开了那藤蔓。于是两人便很快落下,如同鱼儿回到了大海一般畅快起来。 将那手心里的东西握紧之后,无忧感到了灵力的匮乏,而决定放弃继续盘问,转而从这个地方跑开。 “不能让她跑了!!!”身后两人紧随而至,似乎是才缓过神来,他们终于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没过多久便抓到了妖。 “这个该怎么处置?现在就杀了吗??” 其中一人将剑抵在了无忧的脖颈上,却又犹豫了几分。 在那风声之后,有人紧随着这一幕。 “不不,还是交给那位大人吧,如果能够亲眼见到我们杀掉这只妖,ta大概会很高兴。” 细思了一回之后,男子很快开了口,于是两人兴高采烈地将妖装在了袋中,又扛了开去。 而此刻外面正是滂湃大雨,雨一道,风一道,那细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跟随的脚步。 闻言,其中一人微停了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你不要这么多疑。” 一人提出的疑问,很快被另一人所辩驳了,不久,两人便熟练地来到一处地方。 袋中的妖有些无力地半眯着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是一片开阔的大堂,此中的柱子竟然有十几米高,而在这没有顶的正中,竟然长着一棵极其高大的树,凭着妖类的直觉,她很快便分辨出了其中寄予着一种妖,只不过现下,对方已经是苟延残存,勉强只剩下一息了。 “你们来做什么!!” 很快有人的声音响起,但那声音却略显模糊,只不过后两人毫不在意地开了口,语气还略带讨好。 “嘿嘿,我们按照大人的意思将这妖抓来了。你看要如何处置??” 如果无忧能睁开眼的话,她能够更清楚地看见这两人正有些别扭,脸上却带着一阵等待被赞扬的雀跃。但随之而来的却只有一阵批判。 “我不是让你们杀了她就好吗?!!” 说着似乎有些愤怒,语气很是激昂,但后两人却似乎有些无措。 “我们是想着,这妖对大人来说一定很有价值,所以才特地带来让您亲自处置。” 本想要讨好,却没想到触了霉头的两人似乎有些惊愕,很快便哆哆嗦嗦起来。 “你们来的时候没有被什么人看见吧?” 那声音继续问道,而后两人才似乎找回了一些信心。 “当然,没……” “啊!!” 随着一道惊叫,下一声还没响起,就被止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无忧身上所溅上的滚烫的血液。 “蠢货!!” 那人怒斥一句,接着便有一道目光落在了无忧的身上,那灼灼的杀意惊得她心里一凉,却找不到原先那份紧随其后的目光了。 “你该死!” 黑衣人笼罩在宽大衣袍下的身影一动,似乎是想要杀掉她,又似是在想着什么,正当他手上的剑将要落下之时,那原本倒在地上仿佛已经昏死过去的妖却是跳了起来,并破开了那网。 当双眼完全睁开之后,无忧才真正看见了这一片天地的全貌,但也来不及她多想,黑衣人已经恼羞成怒地带着全然地杀意汹涌而至。 对方的一剑,劈开了她身后的石壁。 又一剑,落在了她身前不到几寸的地方,因为体内灵力的匮乏,无忧甚至找不到丝毫反击的间隙,对方有着极高的修为,又带着某种仇怨似的不顾一切朝她杀来,所以她甚至停不下来,只能带着满身伤痕找寻着可以逃避的地方。 “我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见她避得惊慌失措,黑衣人笑得诡异,随着ta的手拂过那剑,也拿出了几分要用些什么招式似的手法。而无忧心中却是惊跳如天雷。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响起。 于是在下一个瞬间,她毫不犹豫地躲在了那大树的背后,随着黑衣人的一斩落下,那树上的锁链轰然而落,一时间成了那如同天幕一般的落下。而那原本枯败的树叶也纷纷扰扰地落了她满头。如同白雪一般的花瓣落了满地。但这些,黑衣人全然不理会,只是趁着无忧施展不开之际,很快来到了她的面前。 “死。” 随着那带着灵光的落下,无忧顿觉大命已落,却看见了对方有些惊愕的声音。 “她…...竟然。”似乎有什么东西唬住了黑衣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随着对方推开之际,无忧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地将自己往另一个方向拖去,可惜那灵力的匮乏使得她再也拿不出力气来,虽然心想跑逃,但脚步却有些很不听话,而身后那似乎大得在磨牙的声音也格叽格叽地在黑衣人所在的方位响起。 无忧的眼皮因为疲惫而耷下,而身体也险要因无力而倒下,却听见了那道声音响起在耳旁。 “帮我,我就帮你。” 此时也不管那是不是什么恶魔的呓语了,无忧不顾一切地开了口,但实质上却是如同蚊虫一般的细微声音。 “可以。” 就在黑衣人再度闪现身前并要斩下之际,院子里那棵苍天大树却亮了一瞬,只一瞬却如同皓日一般刺伤了他的眼。 在一瞬间的恍惚之后,那门外传来了一声劈开,而一人出现在了门外。无忧能感觉到这一切,却已经有些无力地再继续。 在一阵刀光剑影的交接声响之中,她终于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而随后又是一阵漫长的冷寂,等了许久,才终于感到了一丝温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交谈 万摧很快赶到了魔人给出的地方,却只看见了一片狼藉,她很快循着那点踪迹找去,最终却停在了那一片被封禁了的地方,而在法阵的这边显然是早已被强行破坏了的痕迹。 按理说里面应该有声音,但此刻却是安静得可怕。 于是万摧的心也跟着晃荡了起来,当她带着凌厉凌厉杀意闯入后,却看见里面只有两人,一个呆站着,另一个则是倒在了地上。 当听见身后的声音时,陈千仞很快警惕地望去,却看见了面色发黑的女子步子有些不稳地朝着地上的妖跑去,又小心地将妖抱了起来。 “教,教主。” 陈千仞忽然意识到现下的局面有些难以解释,所以不自觉地害怕了起来。但眼前的人却没有将太多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万摧只是用略微淡漠的视线扫了周围一圈,又重而看先了怀抱里的妖。 无忧的脸上溅上了不少血液,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嘴唇也微阖,见状,万摧用自己的袖子为对方轻轻拭去了那点痕迹。 陈千仞见了她这一动作微惊,并感觉传闻是真的。 “回去再说。” . “教主。” 女子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乌黑的长发被她一丝不苟地被束起在脑后,而当望向她时眼底也含了几分恭敬之意。 但座上之人却似乎不是那么满意,万摧将手托在脸颊旁边,眉眼里的不耐溢于言表。 在教主那略带几分冷意的目光之中,陈千仞很快率先解释了起来。 “我只是因为听了那些传闻,所以跟踪了那只妖一路,却在最后看见了那个人莫名窜了出来。” “嗯。” 对自己的话,教主似乎没什么意见,只是用眼神示意着她继续下去。 于是陈千仞只好继续说道。 “袭击无忧的那人实力不在我之下,所以我也是好几番搏击之后才险胜那人。” 后来的事情,她们两个人都很清楚了。教主匆忙赶到,然后看见了那一片有些狼藉的场面。 想到对方对那只妖的看重程度。 于是陈千仞微弯了头,自愿认错道。 “我不知道她对你那么重要。” 否则,在一开始感到不对劲时,她就会通知教主了。 陈千仞说的很是诚恳,但还只是听到了座上之人传来了一声冷哼。在上的那道目光似乎正在来回地打量着她。 万摧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所以她会选择事先怀疑每个人。 想到了什么,她的嘴角终于微勾。 “我相信你。” “……” 闻言,陈千仞很快抬起了眼,她向来古板如水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惊喜之意来。 “多谢……” 但还未待她高兴多久,教主就率先打断了她的话。 “只要,你为我办一些事。” 万摧的眉头微挑,眼底里是满满的算计,但陈千仞还是很快应了下来。 “我自然不会推脱。” 女子很快抱拳,头也低了下去。 “那就好。” 见状,万摧也是笑得很高兴。 在嘱咐了相关的事情之后,陈千仞便很快退了下去,而留在原地的人也有些坐立不安地,直到收到了一条传令。 . 雷声毫不吝啬地敲打着大地,在天边划出一道道亮光。 屋外下着瓢泼大雨,屋内也正漏着雨。一人一妖哆哆嗦嗦地蜷缩在一堆也被润湿了的茅草上。 很冷。 无忧抬起眼眸看着不远处那如同瀑布一般从房顶上留下的水,她长长的睫毛上也沾了好些水珠,而身前的伤口却更是如水一般流着血。她很冷。也有些难以动弹,于是不自觉地看向了身旁的人。 那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的人正埋首于自己的膝盖里,那肩膀有着细微耸动。 她想要安慰一下对方,但真正接触之时,却只是扯了扯对方的衣服下摆。 “我冷。” “滚。”那人止了哽咽,爆发了。 “冷。”她又凑近了几分。 “反正你们都只将我当做棋子,我……” 女子依旧在抽咽中控诉着,而她只是因为冷而试图抱住对方,又几乎在瞬间被狠狠推开了。在倒下之后,她看见了对方那略带惊讶和后悔的神情。但无论如何,挣扎着爬起身后她再次朝着那唯一热源靠近了。 这一次,她搂住了对方的腰肢,却没有被推开,那一双伸出的手臂也紧紧圈住了她。 …… 双眸紧闭的妖在睡梦中攥紧了手下的被单,耳旁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都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醒。” 随着一声叹息之后,便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解释了起来。 “我都说了,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融入了陌生的灵力,才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过渡好的。” “她这个情况算好的了,要不是有…...的帮助,可能因为身体难受灵力而撕裂开来,死在哪处了也很正常。” “呜呜,这么可怕吗。” 这…..是什么意思。这么想着,床上的妖双睫开始颤抖了起来。 而这一幕也自然落在了身旁人的眼中,于是在带着几分惊喜之意的呐喊助威之中,无忧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睁开了眼来。 “无忧,你终于醒了。” 余浅很快上前几步察看她的神态,而无忧看见女生泪眼汪汪,而在她的旁边则是站着一个青衣女子,在与自己对上眼神之后,后者很快给出了一个和善的笑。 “谢谢你们。” 眼前的房间是熟悉的布置,无忧知道自己得救了。 而在得到了她的感谢之后,青衣女子却是很快摇了摇头,笑容清浅。 “份内之事罢了。” 无忧挣扎着要坐起来,却感觉身体像是打断后被重新接起一般无力。于是也很快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在将死之时,有人及时赶到了,大概就是那个一直跟踪着她的人吧,想到这里,她很快将疑惑投向了面前的两人。 “你们知道是谁救了我吗?” 听了她的话后,青衣女子微掀了唇,淡淡说道。 “据说是左护法。” 无忧不知道左护法是谁,但还是很快点了点头,并将这个名号记在了心里。 “对了,因为调理你体内灵力的事比较重要,所以你身体上的伤暂不能用药。” 青衣女子很快开口。 听了对方的话后,无忧又是一阵点头,却还是在放在旁边的百宝袋里摸出了几颗珠子。当感觉到手上的触感后,她才真正安心了下来。 而药师也在介绍完各式需要服用的灵丹后离开了房间,当对方刚一走开,无忧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向了走向她的余浅。 “你知道万摧现在出关没?” 在听见了她的话后,余浅出现了瞬间的惊讶,正想要说些什么便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灰青色微卷的长发落在肩上,如玉的眸光正冷冷地望向此处,来客自然地拔开珠帘走上前来。 “教主。” 余浅瞥见来人,很快打了招呼后便溜走了。只留下床上的妖脸上带了几分惊诧。 ”你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万摧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质问,但在无忧听来却还是和平时相差无几。于是她很快地伸出了紧握的拳头。 “送你的。” 无忧摊开手心,露出了几颗嫩绿的珠子,但眼前的人却没露出几分惊喜之意。万摧的眉头微挑,眼底满是不快。 “这就是那用你的灵力制成的解毒丸?” “是的。” 无忧听出了对方话里的冷漠,却还是解释道。 “虽然看起来有些普通,但是寻常的毒都能解。”说罢,无忧又觉得太过谦虚了,于是很快笑吟吟地补上。 “几乎没有不能解的。”毕竟,这是由她的灵力而制。 将那几颗珠子攥在了手中的万摧闻言心中一气,手心一紧,险些要将东西扔开,但想到那天妖的难过还是握紧了。 “你做这些,到底有何意义,你到底懂不懂…..” 万摧将目光凌厉地望向眼前的妖,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腕,这妖竟还用了几分力度。 “你不说我怎么懂??!” “而且,我不是还帮忙找到了新的线索吗。”听见对方带着几分叱责的话语,无忧也有些不乐意了,移开了视线,嘴也耷了几分。 “帮我?” 万摧似是有些难以理解,但眼前的妖却还是有理有据地说道。 “对啊,你那天的信不是给了我一个护身符,还让我留下。所以我便想出了解毒丹这个方法。” 闻言,万摧目光一滞,竟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自己那封信的意思分明是让她乖乖留在山上。但妖的声音却再度响了起来。 “不是吗,那你就好好解释一下吧。” 见她哑口无言,妖似乎有几分得意,此刻连眸子也亮了起来。 似乎…..有些可爱。 万摧这样想着,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艰难地思考着如何最不煽情地将那些事情说出口,却被忽然拉住手,她很快下意识地甩开,却看见眼前的妖往后倒去于是再也来不及思考,便上前几步伸手揽住了妖的后背。 “你干什么?” 当事情稍微停顿下来,万摧才发现她们的距离拉得这么紧,她稍微低头便能看见妖的脸颊,此刻,妖的嘴角稍微勾起,又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万摧本来想将对方推开却又因为对方的伤势而稍微停滞了一瞬,耳边便传来了那悠悠的话语。 “我梦到了那时候,我们在破屋里避雨的事情。” 无忧挨在对方身前,却因为脑子里的念头而笑了出来。 终于她们再次相见了,不冷,自己还能凭想法行动。 后者稍微有些僵硬的动作也因她的话而稍微软和了下来。双臂垂在身旁,看着眼前的妖,万摧有几分无奈,但耳朵却悄悄地变得有些发烫。 当她的心跳随着脸颊的发烫而不断加快之际,妖也以那有些柔柔的语调开了口。 “我不会想茬了的,所以,还能和以前一样相处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渐入 因为她这一句话,面前的人很快拉开了距离,于是无忧略微有些惊诧地望着对方。 “不行吗?” “我发誓,绝对不会喜欢上你。” 无忧着急地许下了承诺,却发现万摧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可以。” 眼前的女子一站起身来,便恢复了那般冷漠无情的神色,但无忧却还是暗自高兴。但很快,她便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解决了和万摧的别扭关系后,无忧终于关心起了自己的身体,她方才将醒未醒时候便听见了那些人的话,而且作为一个有修为的妖,她也不至于落得这种卧床不起的状态。 而此刻,在她困惑的目光之中,万摧再度开了口。 “我是在那棵白梦树旁边发现了你,而那棵几千年的妖树却枯萎了,估计是它将自己所剩不多的灵力都传给了你。” “??” 于是无忧很快记起了那时候耳边的那一句“就交给你了。”以及那一瞬间让黑衣人停下动作的强光。 但她却因此而更感到困惑,于是很快将目光再度投向了眼前的人。但万摧却是一副不想理会的模样转身就要离开,于是无忧急忙叫住了对方。 “别走,万摧,快告诉我其中的消息,还有,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者不以为意地看她一眼,但脚步却是真的停了下来,只是在万摧犹豫之时,无忧很快接着说道。 “你不说的话,我也会自己想办法掺和进去的,到时不是更麻烦吗?”无忧还是一副平静且温和的模样,却在说着威胁之类的话语,于是引得后者微蹙了眉头。 “我只说与你有关的事情。” “白梦树是由落在魔教上的堕仙变成的,只在这地方才能生长,而后边随着时间流逝,也诞生了许多白梦妖,后边,在灵修与魔修的大战之中,被闯进来的灵修们毁灭得七七八八了。” 说完,万摧似乎有些生气,看都不看妖一眼便离开了。 “原来如此啊。” 无忧摸摸下巴,自己是得到了一些新消息,但还是不够!她还不知道为什么那只白梦妖要将灵力全部交付给她,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她做什么。 等她七七八八地想完这些后,才发现万摧早就离开了。想到对方刚才那不快的神情,无忧却觉得有些好笑。 万摧还是一样,这么容易生气。 无忧心中想着,又悠悠躺下,才恍惚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呢。算了,还是下一次再说吧。 另一方面,万摧快步回到了房中。她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快,那只妖竟然敢借伤势来要挟自己。 哼,看在对方孱弱得可怜得份上就饶了她这一回。 这么想着,她便坐了下来,但在记起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后,眼底到底还是染上了几分愠色。 到底是谁所为? 故意将妖抓去,又想要杀掉她? 当自己赶到之时,那地方便只剩了陈千仞一人,但据陈千仞所说,原本还有一个黑衣人。 这话会是谎言吗,但是陈千仞的确没有多少理由会做这种事情。而如果不是她的话,那有可能做这种事的人还真不少。 至于那白梦妖的事,却算是一个新的线索。思及此,恍然间一个旧的知识闪过了万摧的脑袋。她忽然记起了什么,于是转瞬去了藏书阁。 关于那时白梦妖被灭的理由,她听说过一个说法。 近一千年前,魔修们为了扩张土地和增强势力,都不择手段地使用各种方法,在其中,白梦妖似乎也扮演了一个不小的角色。 但关于那时候的具体记载,早就被攻进来的灵修们所毁了。所以短时间,万摧也寻不到什么资料,但凭着白梦树的功效以及近段时间卷土重来的蛊毒,她还是推测出了一种用法。 利用能迷惑人的白梦树去吸取修道者功力?但是,白梦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而这一切事件的主谋下一步又会怎么做呢? 想到了什么,万摧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阴冷的笑,但很快便化作了杀意。 无论如何,这人想玩,自己便奉陪到底。 . “幸好你没事。” 在教主离开了许久之后,余浅才有些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的房间里出来,此刻见屋内真的没人,便很快来到了无忧的床前。 “你要是有事的话,我也活不了了。” 因此,余浅哭得也很是真情实感,而无忧却只是微皱了眉头。 “不会吧,你又没有保护我的职责。” “真的,教主她肯定…….” 余浅害怕地说道,又在意识到什么之后很快停下了话头。 “呵呵,总之,我没什么事,你不要想那种可怕的事情。” 无忧安慰道,而面前的人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嗯嗯。” 余浅闻言也点了点头,又听见妖很快提起了别的东西。 “你知道关于白梦树的什么信息吗?” 想到对方是住在山脚下的魔人,无忧很快问道,也看见面前的女子理所当然道。 “白梦树,它的枝叶皆可以入药,卖得挺好的。” 说起熟悉的东西,余浅露出了一个浅笑,而面前的妖却是有些急切地接着问道。 “那,还有别的信息吗?” “别的?” 余浅稍微停滞了一瞬,又很快答道。 “你是说白梦节吗??说起来也快到了,到时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白梦节?” “对啊,在那些日子,山上的白梦树会开出最旺的花朵,所以村子里的人为庆祝它的丰收会在晚上举办一些活动,而年轻人则会互赠白梦花,如果彼此都能收到的话,就说明——郎有情妾有意。也促成了不少佳偶。” 说到熟悉的部分,余浅显得很是激动,一连说了好多话都没有停下来,最后还要用那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朝着无忧挤眉弄眼。但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什么,又拘谨了几分。 “你可以选一些好看的送给教主。” 都怪这两人很少互动,余浅有时候都快忘了无忧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了。 “呵呵,可能吧。” 面对这种话题,无忧只好敷衍过去,但还是决定了到时候要去逛逛,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那些白梦花都盛开了的场面真的很梦幻。” 余浅又不知道为何突然激动了起来。而无忧不想聊关于自己和万摧的事情,所以便将话题带到了对方身上。 “看你这副模样,莫非是已经有了意中人?” 无忧笑吟吟地问道,没想到对方瞬时涨红了脸庞。余浅微低了头,用吞吞吐吐的声音回道。 “不仅如此,我已经有了对象?我们是一起在村子里长大的。他人很好。” “这样嘛。” 无忧随意应道,但因为不太能够理解对方此刻的这一份情绪,所以有些难以接话。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在喜欢什么? “对啊,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喜欢的是另一个交好的女生,所以一直不敢于表露自己的心思,但就是在那一年的白梦节,我便突然收到了他送的花。这才定了下来。” “这样啊。” 无忧脸上带了些微的笑,还是不知道怎么回复。但余浅却因为自己的心事而高兴,根本不需要回应。 “那你呢…….在来这里之前,有过什么故事吗?” 说罢,余浅便将有些亮晶晶的目光对上了对方。但妖却是微愣。 “大概…..没有。” 她摇了摇头,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东西,也可能是因为她是草木妖,所以寡情。回忆这么多年,她遇见了人开心便聊天,但都是江湖之交淡若水的关系,又或者是家人一般的纠葛。 “咦,不会吧。” 余浅闻言似乎很是惊讶,但在仔细打量了妖的神情之后,又似乎不是假话。但她还是有些不死心地追问道。 “就没有什么人,或者妖,让你魂牵梦萦吗?” “魂牵梦萦?” 妖默念着这个有些陌生的成语,视线扫过了房中的那一层垂下的纱幔,脑海里却渐渐浮现出一个形象,而面前的人却继续解释道。 “对啊,就是让你日思夜想,牵挂不断的人。” 霎时间,女子那略微有些幽怨的神情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而无忧却在恍惚间望进了对方那恍若月光一般灰白的眼眸中。 房中的那白色的纱幔也被一阵忽然而来的风所吹起,飘进了她的心中。 不对不对。 无忧摇了摇头,神情却有些迷糊。 “没有。” 那不是喜欢。 “没有那样的人。” “好吧。” 闻言,余浅似乎有些失望,但也安慰道。 “至少,教主对你还挺好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护卫 于是一人一妖终于无话可说,这落霞峰上的房间也很快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之中。 外边的山风依旧吹着,还将那长于那岩缝之中的一缕野草吹得东倒西歪。 而在那黑色的岩石之上,却有一人独坐于其上,女子身高腿长,此刻却蜷缩于山体上的那一块凹陷进去的缝隙之中,看起来有些狼狈,于是她将一只腿蜷起,而另一只放在外边。 又看了几眼那渐渐暗下去的夜色,以及熄灭了灯的那一扇窗,她才渐阖了眼睑,又歇了过去。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叹响起之时,原本还处于沉寂之中的人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往那座房子冲去。 ** 房里却依旧是一片平静的模样。 看着无意被打落在地的茶壶。 无忧正打算去拾起,却忽然感到身后一阵风起。 似有什么人落在了身后,于是她看见了余浅那放大了的眼眸。 还未转身,她便将一道灵力化作了藤蔓而袭向了不知名人物,却又在下一秒感到藤蔓断裂在地。 无忧蓦然对上了一张有些陌生的面孔。 女子五官端正,眉目凌然,但看向她的目光却有一种莫名奇怪的含义。 在察觉到对方并没有杀意时,她也很快停了动作,但还是因为对方的那种眼神而感到几分奇怪。 “你是?” 在她问出口的同时,身后也传来了一个打招呼的声音。 “左护法好。” 余浅微微弯腰,而面前的女子也稍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回应之意。 真是怪人。 哪有客人是从窗户闯进来的。 管她是什么护法,无忧都想要念叨几句,却忽然意识到了这名称有些熟悉。 似乎…..是那个救下自己的人。 当她命悬一线的时候,的确有人闯了进来,而后边又听说那人是左护法。所以此刻语气也微地激动了几分。 “是你救了我!” “谢谢你。” 无忧当即表示感谢,却惹得面前人面露了几分怪异。 陈千仞悠悠地打量着面前的妖,最终还只是微点了头。 “你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吗?” 无忧接着问道,却看见面前的人微皱了眉头, “我也不知道,没抓到。” 陈千仞随口应道,却没料到对方竟然很快地安慰起了她来。 “哦哦。” “没事,迟早能抓到的。” 无忧也平淡地说道,神情并不是很在意,似乎刚才那声只是她随口问的。 这让陈千仞心中生了疑,更是朝着对方看去。 这妖生一副清清淡淡的面容,神情也极其自然,似乎什么都不往心中去,既有几分豁达,又像是愚笨。 教主到底为什么? 陈千仞这么想着,却不料停留自己在对方身上的视线有些久了,于是当她回过神时,眼前一人一妖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而伴着无忧开口,那一声问候更是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咳,贵人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因为对方是救了自己的人,所以无忧稍微客气了一点,但落在了陈千仞的眼中,她却是一副话里有话的模样,而站在不远处那魔人也露出了一副揣测的神情。 此刻外头日光已然大作。 房内珠帘轻垂,空气中还有一副幽幽的花香钻入了鼻腔之中。 陈千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到有些羞赧。 于是她转身欲走,却又怕坐实了这个罪名,所以最后还是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我不是。” “???” 在她的这一声出了口后,很快引来了眼前两人奇异的目光。 “不是什么??” 无忧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眼前的人,并很快地问道。但心里已经有了猜疑的人才不会这么简单去理解,于是陈千仞自然将对方的这话视为了对自己进一步的逼问。 于是她咬了唇,最后还是解释道。 “不是有意唐突的。” “我方才在外面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陈千仞轻咳了几声,解释道。 却看见眼前的妖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古怪了,于是陈千仞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里更像揭露了什么似的,慌忙解释道。 “是教主拜托我照看你。” 她的话说完之后,无忧的脸上便露出了一副更为奇怪的神色。 “为什么??” 她捂住脑袋,感觉里面一阵阵地发痛。 眼前的女子是教里的左护法,为什么万摧要让这种人来照看自己?? 从过去到现在,万摧实在做过太多让她感到困惑的事情,以至于此刻无忧脑子乱成了一片浆糊。 但她最终还是轻呼了一口气,并开了口。 “既然这样,你要留下喝茶吗?” 听了无忧的话后,陈千仞微抬眼瞄了她一眼,又很快甩了甩袖子。 “不用了。” 说罢,她便又自窗台下去了。 无忧走到窗前,看见那一道身影消失在重山之间,心里也只剩下疑惑。 万摧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着想着,无忧忽然记起了自己本该问却忘了问的问题。 在自己死后,万摧为什么要将自己复活。 夜里,她头一回失眠了。辗转反侧了半宿还是没能睡着,却听到外面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料想兴许是陈千仞来了,她便很快下了床,想要告诉对方旁边还有房间可以睡觉。 她踏出了几步去。 月光如水,洒落于地,有一个人影,咻地一声又溜走了。 无忧虽然没看真切,但从那个熟悉的背影里也大概猜了个大概。 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走到了隔壁敲了房门。 过了半响,才听到里面传出了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 “有什么事情吗?” 说这话时,里面的人又吸了下鼻涕。 而无忧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便只能犹豫着开了口。 “没事。” “你好好休息吧。” 既然对方不想说的话,也没必要勉强。 于是落霞峰再度归于黑暗的平静。 而在那不远的山下,黑暗之中却蛰伏着不安定的气息。 有人莫名其妙咽了气,又倒在了村里偏僻的地方,直到早上才被路过的人人瞧见。 见者口中发出了一声惊叹。 “啊啊啊——” 主峰之上,有人在门上轻叩了几下,却未等房内之人回话便闯了进去。 “干什么?” 房内之人还在打坐,她此刻睁开眼来,瞳孔之中满是戾气,一看就是通宵在修炼。 而房间里也重新点上了那股熏香,于殊寻为之稍微愣了一瞬,又很快记起了此次来意。 “出事了。” “早上有魔卫报,山下一个村子的村民发现了几具横尸荒郊的尸体,都是村民。” “身上没伤,据初步诊断都是因为心力交瘁才死的。” 说到这里,于殊寻与眼前的人对视了一眼,都认为其中存在某种问题。 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呢 才发现有人擅闯禁地,破坏了被封禁的白梦树,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想到这里,万摧很快轻声开了口。 “你亲自去查。” 这点当然符合了于殊寻原本的想法,于是她很快应了下来,又匆匆离开了。 而被留在原地的人却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远方。那长在绿茵上的云朵便是白梦树了…… 说起来时候也快到了。 “嗯。” 无忧吃着盘中的糕点,一边微晃着脚,正好奇着余浅的下一句,却久久没得到回应。 于是她将视线从那山下收回,又看向了身旁的人。 余浅神色恍惚,一看就有心事。 但经过了这么多天对方都没打算说出来,无忧也不好再问了,于是她又重新看向了景色。 从这亭子中看出去,山下的风光一览无遗,此刻是下午,天色也有些黯淡。 无忧看着看着,竟然有些恍惚了起来。 却看见对面的岩石之上似乎有着一个什么身影。 但下一刻又消失不见了。 回想起前几天陈千仞的莫名造访,无忧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联想。看了眼依旧在发愁的余浅,她选择了独自走了下去。 便对着那一座空旷的山喊了起来。 “喂!左护法,你要过来这边吗,有茶水有吃的!!” 她这么喊完后,又悠悠坐了回去。 片刻之后,带着灼热的风,那人还是来到了面前。 女子脸色发暗,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一看就是在山上守了很久。 此刻陈千仞也用那没什么起伏的声调回道。 “你别这么喊。” 而无忧也很快应道。 “嗯。” 然后又接着问道。 “坐下吗?” 说着,她又将眼前的东西朝着对方的方向稍微推了出去。 陈千仞平淡地扫了一眼,看见了那盘子里有鸡腿,有糕点,还有一些水果,再加上一壶花茶。 陈千仞看向她的眼神更怪了。 于是无忧又开了口。 “不吃吗?” 她还是很随意的样子,于是陈千仞更气了,很快便坐了下来。 “吃。” 说罢,她便很快大口朵颐了起来。 说来,到了一定境界的魔修并不怎么需要进食,但陈千仞光看面前的妖享受,就有些不爽,于是很快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了。 却不料吃得有些急了,一时竟被呛到了。 而一杯已经倒好的水悄无声息地被推了过来。 陈千仞顺着那只素白的手看去,望见无忧并没有什么波澜的神情。 “既然你要守着我,不如就住在旁边。” 无忧轻描淡写地朝着旁边偏院努了努嘴,后者似乎有些想要反驳,但一瞬间还是安静了下来,又将茶水一饮而尽。 这便是答应了。 于是眼前的小妖又托着下巴,望着天边,继续说道。 “你说,为什么万摧要派你过来呢?” 无忧很是不解,而陈千仞却也有些惊讶。但理由并不一样,陈千仞只是为了对方的厚脸皮而惊讶。 这妖难道想从自己口中听到什么“她喜欢你”之类的屁话吗? 这么想着,于是陈千仞偏不开口,但眼前的妖在冥思苦想了一番之后,却得出了一个别的结论。 “我还是早些离开好了,反正身体也好了。” 无忧猜,万摧大概是害怕自己会再次被连累。 “不行。” 但陈千仞却斩钉截铁地说道,于是引得无忧侧目而视。 “为什么不行?” “反正我留下也做不了什么。” 而且还挺麻烦万摧的。 无忧理所当然地说道,却感到眼前的人似乎越来越生气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陈千仞感觉这妖完全是失心疯了,要不就是没心没肺。 但又一想,对方可能还是在自己这里找存在感,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妖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明教主对她都这么好了,却还能轻巧地说出离开这类话语来。 这么一想,一道冷呵很快自她的嘴边冒了出来。 “果然是妖,都是无情无义之物。” “能得出这么浅薄片面的观点,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忧不解,但也有些生气。于是一人一妖很快对立而视。 后知后觉的余浅在一旁干着急但也插不进去,只能不断地声明她们要理智一点。 陈千仞虽然直言直语,但也不是冲动型的人,更犯不上与一只小妖生气,于是她很快又坐了下去,但语气却有些咄咄逼人。 “教主对你够好了吧,不然,我早让你消失在眼前了。” “你还想要什么??” 在陈千仞的眼中,无忧显然就是那个贪得无厌的妖,而后者对她的这种猜想也只是稍微呼出了一口气来。 方才的怨气似乎已经在与对方互怼之中的那一句话给耗尽了。此刻的无忧无比平静。 “所以我才不想拖累她啊。” 这一句似乎带着几分自贬。 于是陈千仞稍微愣了一瞬,但看向眼前的妖却分明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并没有任何羞耻之意。 所以她又恢复了几分平静,但语气不觉已经好上了不少。 “的确如此。” “但除非教主先发话,在那之前你都应该尽到自己的职责。” “哈?我的职责是什么?” 无忧不曾想来探望旧友这一趟,自己身上还多出了一个使命来,此刻更是好奇地看向了眼前人。 陈千仞稍微沉吟了一瞬,还是开了口。 “作为无用的情人,陪在她的身边就是你的职责。” 陈千仞犀利的眼神看了过来,又很是直白地说道。 但这一回,无忧却是彻底愣住了。 “情?情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涟漪 将这个词语在嘴里过了一遍。 无忧很快地端起了手边的杯子,虽然面上还维持着几分平静,但手却有些抖。 “啊好烫。” 瞬间,她露出了有些夸张的表情,也微微吐了舌,又在陈千仞看过来的时候恢复了正色。 “哈哈哈哈哈哈。” 无忧平淡地敷衍过了对方的话题,却惹得了陈千仞的连连皱眉。 眼前这妖好不容易得了教主的青眼,却摆出这么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实在是看了都有些生气。 陈千仞正想要按住对方好好教育一番,却看见对方忽然捂住了肚子。 汗水自无忧的额上滑落,她微皱了眉头,身子也有些倾伏在茶桌上。 在旁的余浅一见这情状便很快地说道。 “我去找教主。” 却很快听到了身后那一句阻拦。 “不要!” 说着,原本伏在茶几上的妖便险要滑落,陈千仞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但妖却还要抬起头来。 无忧此刻的脸色更是有些灰白了,却还是要说。 “不用了。” “你帮我就好了。” 感受到身旁扶住自己的人,她才像是回过了神来一般,对着陈千仞开口。 陈千仞的修为也挺高的嘛。 但后者却是有些微愣,没有答应或者怎样,只是将妖抱了起来,打算先将对方放回到床上。 期间,无忧痛得有些失常,但还是拽着对方的袖口。 “你能帮我吗?” 那道声音弱得几乎要听不见,于是即使有修为,陈千仞却还是情不自禁稍微靠近了几分,却又感到有些气息扑在了自己的耳廊之上。她觉得有些痒。 但也没随便应下,刚将妖放下,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陈千仞顿时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再回过头时,果然对上了一道略显幽深的视线。 万摧正半倚着门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但陈千仞却直觉那黑纱之下的视线或许不是那么友好。 料想方才她们的动作,又不知道教主来了多久。 于是更是打了个冷战。 “教主,她,那啥我帮忙。” 陈千仞正说着,就感到对方与自己擦肩而过,一道声音稍微飘摇地传了过来。 那道低气压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怎么了?” 万摧走到无忧的床前问道,而站在一旁的余浅则是很快回了话。手中还紧握着那个用来传讯的灵器——当初医师嘱咐了自己,如果无忧再出现那类情况,自己按这个就行。 所以刚才一阵慌忙之中,她已经按了下去。 于是此刻也很是自觉地负责起了回答万摧的任务。 “她,她刚才忽然倒下去了,可能是之前那个原因?” 余浅推测道。 但万摧望向了床上的妖,心里却感到有些奇怪。 因为,按照她之前的推断来说,对方体内的灵力大多已经被梳理了开来才对。按理说不可能会这么痛了。 但她还是很快伸手握住了床上之妖的手臂,却没料到后者猛地一抖。在看见她时,更是蜷缩起了身体,往着反方向退去。 像是被什么给揪住了一般。 万摧的心中顿时很快升起了一阵不悦的感觉。 而回想起对方刚才和陈千仞的举止,她心里更是不爽。 便很快伸手止住了对方欲要继续远离自己的动作。 却听到小妖用略微有些沮丧的声音说道。 “不…...不用了。“ 话才说出几个字,她又痛得打颤。 但万摧却感觉心里有些涩。 “所以让左护法帮忙就没问题?” 这话问得有点酸,但万摧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她只是因为这只妖的不识好歹而有些生气。 “也不是……” 无忧半眯着眼睛,但还是感觉现在气氛怪怪的,既然万摧已经来了,似乎自己也没必要当面拒绝她了。 所以又将话给吞了回去。 才说完,又感到对方将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前。 一道有些温暖的灵力从体内流过,稍微缓解了那几分疼痛。 正当她感到有些享受之时,却听到那个有些冰冷的语气响了起来。 “你的身体没问题,不止没问题,反而健康得要命。” 万摧一板一眼地说道。 无忧却听出了一些讽刺。 但还是很快开了口。 “但是我,这里真的很痛。” 脑子杂乱,像是为了尽快证明什么,她很快将对方的手挪到了自己的腹前。 感受着那隔着薄纱的体温,万摧掀起眼皮看了底下的妖一样,又很嫌弃似的飞快将手收了回去。 “你今日吃了什么?” 没想到自己会被问道这个。 无忧皱着眉头思考,而一旁的余浅却是很快回了。 “鸡腿,糕点,糖葫芦,辣泡菜…...” 听着那一串像是报菜名似的东西,饶是一旁的陈千仞也不禁微张了嘴。 “呵,这么看来,你的心情似乎不错。” 万摧有些阴阳怪气地一句,而床上的妖闻言,却是哼一下,又很快侧过了身去。 从旁人口中听见,她才觉得似乎自己的确吃得有些多了,而且不太对劲…... 看见对方如此,万摧也没多做留恋便要往外走去。却听到后边传来有些凄惨的挽留声。 “对不起。” 分明也没什么大事,而那只妖却是恹恹地道歉。 万摧听了又有些气。 对方平日里分明就是个脸皮厚,到处招摇的家伙,现下却似乎很懂礼节了。 于是她又倒回去几步,从身上摸出了什么,将药丸倒在了对方的嘴里。 无忧感到什么被塞入了口中,接着是一道水被灌下。 她本能想要抗拒,却听到了身前人传来的声音。 “吞下去。” 于是她又照做了。 才终于有些如释重负一般喘过了气来。 这算是报复吗 无忧后知后觉地想道,但眼前的人只是瞪了她一眼又很快离开了。 “我。” 要说的话被无忧再度咽到了肚子里,她只是看了一看眼前的身影然后叹了一口气。 ** 万摧快步回到房中,却还是感觉胸中憋着一道气。 回想起了刚才那只妖躲避的姿态。 她的眉头更是蹙了起来,此刻手紧紧抓着扶手。却在下一秒看见从外闯入的人。 “有新的线索了。” 于殊寻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归来,却看见面前这一个教主大人面若冰霜,似乎心情很是不佳。 于是又多调侃了一句。 “怎么,今天修炼得不好吗?” 她这么问道,本来以为会得对方的一个白眼,却没料到对方竟然认真地回答了。 “挺好的,说你的事情吧。” 既然对方都这么开口了,那于殊寻也就不再卖关子了。 “死的那几个人都是中年男子,有些是本地人有些是从外来采购药物的商人,而且彼此之间也都毫无关系,且没有什么仇家。” “所以我决定从他们都有可能的活动入手。” “就是那种事情。” 于殊寻说着,朝眼前之人看去。 而万摧也似乎了解了几分。 “嗯,可以。” 虽然得了认可,但于殊寻却还是一副极其愤懑的模样。 “分明我们之前一直下令禁止这种东西。” “等事后,看我怎么惩治这些人。” 和她的义愤填膺相比,万摧的神情却还是淡淡的。 “那你就去办吧。” ** “这样真的能行吗?” 走在前面的男子战战兢兢,他是村中的本地人,今日被副教主嘱咐要带她去一些村中或者游人最喜欢去的男子享乐地方。 于是在前几日的,玩骰子等寻常娱乐之中,今日却是径自地来到了一个村中。 “这,这,这也是。” 说话的男子有些口吃,因为这多少有点上不得台面。 而走在后边的于殊寻,却还是一副沉着的模样。 才走到了街边,她便听到了一个招呼声。 “小爷,来玩吗?” 敞开的门后,帘子后露出半张脸,但她却是看见那被放置在桌几上的雕像,以及那香火味道。 便不觉走快了几分。 等于殊寻快要走到了门口,却被猛地拦住了。 “这位小姐,不太合适吧。” 门口抹着粉脂的女子身上还带着一股幽香,此刻看向她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调侃。 后者却是微地往后一站,口气平静地说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也能够欣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 15 章 听了于殊寻的这一番话后,女子又挑眼看了她一瞬,才微微侧过了身,并往里面走去。 “既然如此,那你就进来吧。” 这话里带着几分无所谓。 而于殊寻跟着对方走进房子,便就闻到了一股有些潮湿的味道以及一种有些奇怪的焚香。 但她环顾四周,都见不到有什么祭祀之类的东西。 正在此时,前方那女子却忽然返过了头来。 见了她这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唇边反而漾出一个笑来。 “怎么,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说着,那轻薄的外衣便从女子的身上滑过,并露出了一个雪白的肩头,于是于殊寻的神情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她将视线侧开了一瞬。 而面前的女子却反而凑了上来,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于殊寻正想要制住对方的动作,却感到一阵凌厉的杀意正朝自己心口而来。 “下辈子,不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了。” 没什么防御的于殊寻顿时有些惊慌,只凭着习惯用灵力往旁一拨,算是避开了致命伤,但危险之处,在于,女子的修为比她方才预估得还要高许多!! 大概已经到了金丹期!! 且招式熟练,一看就是经受过多次实战之中训练出来的。 而在对方接连不断的狠厉攻势之下,本就落后了些许的于殊寻也稍微拿出了几分架势来,只是当那剑锋对上对方之时,却又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于是只这一瞬,女子便就退了开去。 “呵呵呵。” “没想到,你们这种人也会犹豫……” 女子嘲笑着面前人有些狼狈的脸色,而后者却是神色恍惚,似是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之中。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朝于殊寻袭来。 想到自己出手之后的可能性,她一时身子也有些颤抖,但在对面之人再度袭来之时,那眼中还是渐渐多出了几分杀气。 ** 亭子下。 一人一妖对坐而无言,却都在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 无忧托着下巴,清澈的目光凝望着不远处那棵生长得很好的树木,但思绪却乱成了一匹布。 想着想着,她便情不自禁地冒出了一句心声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 本以为会有些突兀,却没料到已经沉默了许多天的余浅竟然立刻回道。 “情,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 ”是这样吗?“ 无忧很快看向了对方,并也用这句话来阐述自己的心声。 “是。” 余浅笃定道,目光愤恨。她难得有如此多想要表达的欲望。 “说到底,也不过是出于传宗接代的本能而已。” “而人们,却将那种冲动当做了情,并且用各种华丽的词汇来装饰它,但说到底,人都是会变的,最终还是会有一人破坏这段传说。” “哦哦。” 无忧正沉浸于思绪之中,如今被对方这一番话也像是点醒了一般。 但还是有些疑惑。 “那如果一开始就不能繁殖呢。那为的是?” 闻言,余浅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望了她一眼。 “那就是好色。” “嗯?” 无忧闻言,似乎有些惊讶。而后者也终于渐渐醒悟过来这妖今日的一番感悟了。她们都在说自己的事情。 “啊,那个,你的情况我不清楚。” “我方才只是指别的……” 余浅说着说着,那股怒气卸了下去,又很快变作了原先那般百无聊赖的神态。 “我回去了。” 余浅很快道了别,回房休息,而被留在原地的妖却还是有些出神。 —— 无忧将对方的话揣摩了几遍,却还是觉得横在眼前自己面前这个问题无解。 昨日被陈千仞那样一点。 她倒真的觉得她们关系似乎真的不那么简单。 但不是怀疑对方,毕竟万摧的态度谁也看得出来,她觉得不简单的是自己。 所以才困惑起了情人之间的情的定义。 此前,她便已经觉得自己在万摧面前总有些不太安定,情绪起伏大,且渴望亲近以及讨好对方。 难道她是真的喜欢上对方了吗?? 但世间有那么多关系,谁能笃定自己不能只是单纯地喜欢对方呢。 这喜欢也算情吗? 无忧费劲了脑筋去想,一坐便到了后半夜。 最终,无忧还是望着自己的影子摇了摇头。 自己还是有些傻了,这个结果根本不重要。 ** “你要去哪里?” 第二天,当无忧才要站在山沿时,便听见了后边的声音。 她并无意外地回头,只递给了对方一张纸。 陈千仞接过东西,稍微垂眸扫了一眼。 上面是那个魔人以平静的口吻说了,既然无忧身体康复了,那自己便要回家处理一些事情。 “然后?” 陈千仞的神情很有些无语。 “你就要去找她吗?” “对的。” 无忧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才回想起她这段时间状态似乎不是很好,有些担心。” “就这样?你管的真多。” 陈千仞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样子回道。 而无忧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是的,毕竟我很闲。” 当然不仅如此,只是她发现自己再怎么思考这关系也想不出个究竟,但说到底,这件事根本没有细究的必要。 所以她打算找些别的事情做。 就算余浅真的不需要她的帮助,那这一趟也就当做游玩了吧,毕竟,再过些时日她就打算离开了。 正想着,却感到被谁给推了一道。 “你不要给我打什么花花肠子。” 陈千仞打量着面前这个眉目柔顺的妖,却像是望见了一只花花蝴蝶。 “什么?” 无忧还有些懵,便将不解的眼神对上了对方。 却很快听到对方接着说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 陈千仞理直气壮地说道,而无忧并无意外地点了点头。 ** 当于殊寻推开门时。 她身上还在淌着血,但本人却有些不管不顾地,只在眼中有着几分血色。 “来打吧。” 说完,她手上那绳镖也像有识似的,向着坐在地上之人的脖颈出精准地飞去。 灰青色的头发很快散作碎屑,而人却及时地避了开去,那双手中正握住一把长矛。 “正好,我也想要试一试。” 女子平淡地说了出口。 便将那长矛往后带了几分,而恰好被绕上了的绳索也跟着牵动了几分,另一侧的人眼里很快生出几分讶异。 但最终还是化作了笑声。 “你还是这个样子看着顺眼点。” 很快,那绳索便断了开来,两人再度拉开了一段距离。 万摧随着对方的话微皱了眉头,却又更快地飞身向前。 防守向来不是她的特长。 于是此刻那把闪着银光的长矛也随着她的动作往前刺去,打断了于殊寻原本的准备。 后者退了几道,再度将手上的绳镖抛了出去。 两人皆无退却的打算,只微仰了身姿以躲避那致命一击。 正当那绳镖的锋芒快要绕到了万摧的身前,后者却是往后仰了几分,微微躲开了一些距离,而手上的矛头却是忽地调转了方向,而向对方腹部刺去。 于殊寻憋红了脸庞,还是没能让镖头再往前几分,但对方的矛头却已经快要抵上她的身体。 两人相对无言,都只有眼中的那一份凌厉的光芒在闪烁。 最终,于殊寻停了动作,竟有些愉悦似的开口。 “你赢了。” “可以杀我了。” 但身前那一道气势却是很快被撤了回去。 万摧似乎很不想看她一般,收了武器又退开了距离。 而“于殊寻”看着对方这样的姿态,却是略有些不快地用舌尖抵了下上颚。 她就知道对方不会杀自己的,毕竟对方是不会杀“她”的。 但到底,还是一场酣畅的战斗。 于是她也没那么不快,看着眼前人,却很快想到了别的东西。 “你的实力竟然恢复了??” 分明上一次,她找对方打的时候,这家伙还一副的样子,而自己差一点就能杀了她。 “废话。” 万摧闻言,眉头微扬,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走吧。” 听了这话,“于殊寻”血红眼中的眸色更暗了,仿佛凝着什么疯狂的想法,但最终还是平静了下去。 片刻之后,当她再度睁开眼时,那眸色便恢复成了深棕色。 “那家伙没做什么吧。” 才开口,于殊寻便有些惊慌, 眼前的人虽然手持武器,除了一些皮肉伤,和衣服凌乱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当然没事。” “说重点吧。” 万摧却是有些不耐地看了她一眼。 重点重点。 于殊寻又回想起了那片血色,于是神情也有些不好了。 方才,她下定决心制住了那个女子,却在下一秒看见对方在眼前爆开。 因为被那一幕吓到,那家伙就出现了,然后…… “我要再回去一趟!” 说完,于殊寻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于是抛下了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而房内的万摧则是微垂了眼睑。 当房间再度归于平静之时,她再度坐了下来,修炼了起来。 还差一点。 按计划来就好。 她打定心思,再度投入到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当又回过神来时,是因为放置在一旁的传讯法器闪出的光。 是陈千仞那边传来的讯息。 上面清清楚楚地用几行字表示出了,无忧准备前往魔教村子找寻不告而别的侍女。 正在问她的意见。 回想起了于殊寻最近所正调查着的事情,万摧突觉心头跳了一下,但还是微抿了唇,并给出了两个字。 可以。 等发出这个讯息之后,她又很快地将东西抛到了一旁,手却有些无力地放在了腿上。 外边天色已暗,此刻修炼的山洞的光线也变得阴暗了不少。 而她那双灰青色的眼眸此刻看来也变作了阴沉的灰。 那只妖左右不了自己。 并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 16 章 收拾准备好了一切,但等到真正出发之时,无忧却莫名有些兴致缺缺。 她后边想了又想,虽然余浅是不告而别,但也留下了纸条,如果对方真的不想让别人参与的话,自己似乎也没有插手的理由。 而至于另一个原因,更是让她思绪混乱起来。 如果自己真的喜欢上万摧的话,该怎么办。 分明说好了要和对方保持以前那般关系。 妖正思考着,却忽然被身旁的人用手肘撞了下手臂。 “干什么?” 无忧无神地回过头问道。 却更是引起了陈千仞心中的纳闷。 “不是你说要来的吗?怎么这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在陈千仞的眼中,对方一直都是个没头脑傻乐的妖,所以她此刻自然怀疑起来。 “啊。” 无忧见对方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里斟酌了几下,还是没有打定心思不去找余浅。 但对上陈千仞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无忧又不愿让对方瞎想,等下说教起来。所以她干脆先行找了个话题。 “我问你啊,这白梦节到底是怎么样的?” 上次只从余浅那里听了一半,于是此刻回忆起来她还是有些好奇,却被身旁的人用奇怪的眼神又看了一眼。 “怎么?你难道也不知道吗?” 无忧吹着小曲调侃道。 自从摸透了陈千仞的性情之后,她便习惯了用这种方法和对方对话,否则,对她有些敌意的陈千仞根本不会回话。 果然,此刻听她这么说了之后,对方瞪了她一眼,便很快回了话。 “谁说我不知道,不就是当日在村子里有些庆典,跳一些舞,有意的男女便会互送白梦花,表达情意。” “噢噢。” 没凑过这种热闹,于是无忧的视线随之一亮,却听到那道声音冷不防地响了起来。 “你不要抱什么花花心思,否则我…….” “知道了知道了。”无忧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 真是的,说再多次,自己和万摧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但对方硬是不信。 这人真是太固执了。 无忧不再理会,便也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并没有注意到陈千仞再度看向了她。 那眼神之中有着几分揣测。 下意识地摸了道腰间的剑,陈千仞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从落霞峰到魔村的路程并不远,只耗费了近半日的时间。 等到达余浅家所在的余村时,已经是将近日落了。 她们刚走进那有些僻静的小村落时,看到的便是背着背篓三三两两回家的农人,而在那道路尽头的村落里,更是有袅袅炊烟升起在天空。 一条大黄狗在石块上歇息,此刻看见有客前来,还有些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无忧才摸了摸那狗头,便看见不远处正毫不犹豫上前问路的人,她心下有些忐忑,但还是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摆。 “算了算了,我们随便游玩一下就好了吧。” 余浅之所以不告诉她们就是不想她们参与其中,这么追着前来,也不知道余浅会是什么心情。 无忧到底还是做了这个决定,但神情却还是有些为难。 而陈千仞却是有所避讳地拍开了她的手,又谨慎地推开了几步。这才缓缓开口质问道。 “你怎么这么突然又变了??” “难道你一开始打得不是这个主意??” 在陈千仞的狐疑目光之中,无忧有些无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就是想感受一下这个节日,毕竟在山上待久了也有些无聊嘛。” 她这么解释道,而面前的人也没有再反驳。 “哼,果然就是这样。” 在陈千仞的眼中,无忧就是个花花妖怪,所以这种不靠谱的理显得很有说服力。 “我会盯着你的。” 她补充道。 “噢。” 无忧额间滑过一滴汗水,心里非常想要吐槽对方到底将自己看作哪种妖了,但最终还是归于缄默。 原本陈千仞前去问路的人,此刻听了她们的对话,便也笑道。 “两位贵客也是来参加白梦节的活动吗,这时间还有三日,不如就在我家的客栈入住吧。” “你们想要打听的友人信息,我也可以帮忙打听一下。” “嗯嗯。” 见日头已经落了下去,于是无忧也很快点了头。 就先休息一晚,再做打算吧。 晚上。 在单独一人的房间里,无忧躺在床上,看着外头的月光,心里的思绪也渐渐生了出来。 她是没脾气,但不是傻子。 如今被陈千仞时时刻刻看管着,竟然也生出了几分自己被囚禁了一般的错觉。 对方不知道为什么认定了她是万摧的情人,但实际上万摧却是极其厌恶这种事情,而她自己又真的对万摧有些情愫。 这么想想,她便越发感觉自己在此处未来渺茫。 而想要离开的心思也是越发浓厚了起来。 更是打定主意,等回去后就向万摧辞别。 ** 同样望着同一片夜幕,同样轻轻叹了一口气。 余浅坐在床沿边,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叩叩叩。” 那道声音带着些许的节奏响了起来。 于是她猛然挺直了背。 “有什么事情吗?” 她开口问道,听见外边传来母亲那个带着几分不耐的声音。 “金郎来找你了。” 金郎,听了这个词语后,女子的语气也很快变得有几分怨气。 “不见!我说了不见他,不要让他进来。” 余浅大声地喊道,其中又带着几分害怕。 但门外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停下。 “冲我喊什么??你不会自己出来拒绝他吗。” 母亲也带了几分怨气道。 而床上的人只是钻进了被窝里,抓紧了手上的被子,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张望。 而在那扇门之后,外边的人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可是那个脚步声还未走远,便又迎上了另一道脚步声。 “啊,你来了,她就在里面但是不愿意出来,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沟通吧。” 余浅听见母亲这么说道 而另一道脚步声也渐渐走近了,于是她望见。 那道有些薄弱的木门上,多出了一个有些模糊的黑影。 “嘿嘿嘿。” “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你出来啊,我向你好好解释一下。” 那道往日听起来就会让她感到心头微颤的声音此刻成了恶魔的耳语。余浅用双手捂住耳朵,眼睛微闭。 “不,你快点走。” “快滚!!!” 说这话时,她便也回想起了自己这么多日以来的心情。 那时候,为了找寻失踪了的无忧,她便下了山,却在哪里都没有找到妖。 却恰巧碰上了自己的男人竟然和另一女子走在一起,并且动作亲密。 此后,直到跟着他们走进了一间房间,听着那些声音,她才确定了自己被背叛了的这个事实。 此后,她一直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才能让自己的气不继续憋着,却在昨天回乡之后,得知了一个很是意外的消息——那女子竟然死掉了。 怎么可能。 然后她再细细想好,这件事里也很多蹊跷之处,那人分明就和自己说过她喜欢另一人,而且感情也有了一定进展。 又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移情别恋,而最后死得仓促。 听说是掉进了水里——被发现的事情,身体都被泡大了。 所以她害怕起了这个男人来。 所以也没有按照原本的打算去找对方说理,只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了自己回来的事情。 “浅儿,要不你开开门,我进去和你谈。” “我是爱你的。” 男子的耳朵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依旧不管不顾地坚持着自己的主张,此刻却让余浅感到一阵阵的恶心,以及害怕—— 那道木门在对方的撞击之下,似乎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门薄得像是一张纸片似的,薄得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撞开,终于情不自禁地尖叫了起来。 “滚开!!!” “救命啊!!” 最终她撕心裂肺的声音引起了家中其他人的注意,于是那男人终于在好言相劝之下被半推半拉地带走了。 只是,余浅似乎还听见对方的话回荡在耳边。 “你先冷静冷静,我下次再来找你。” “咱们的事还没完呢。” “呕。” 昔日的爱人如今像在撕开了外皮一般变成了自己看不懂的可怖的生物。 带着恐惧和恶心,余浅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却听到那门口再次多上了一个声音。 “开门。” 是母亲,于是她半拖着脚步打开了门,刚想要倾诉点什么,却先行看见对方脸上那带着几分不耐和厌弃的神情。 于是她原本欲要出口的话语戛然而止。 “不是我说你。” “年龄也不小了,不要在耍这么多性子,差不多就和好吧,” “什么什么??” 余浅感到一阵晕眩,却也不可思议地看见眼前的人。 后者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余浅大声说道,却被先行打断了。 “背着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但现在那女人也已经死掉了。” 年迈的妇人平静地说道。 而余浅却在对方的平静之中瞪大了眼睛。 “也不只是,但他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怎么还能??” “那是你不了解男人,你离家去工作,他耐不住寂寞也很正常。” 妇人平静道,于是余浅终于无话可说。但目光却还是不忿地望着她。 而后者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不耐。 在转身离开之后,最后留下一句话。 “别怪我。” “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选择了他。” 妇人的目光最后落于床边那一摊脏东西。 而在对方关上门后,余浅终于失力地靠在了床边, 她说的到底是什么话。 难道自己错了一次,就只能继续错下去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 17 章 “就是这种东西。” 于殊寻将手中的东西,交到了万摧的手中,后者搓着那点木沫,又放在鼻子旁闻了闻,果然嗅到了白梦树的那股特殊而略带凌冽的清香。 “而且,我劈开那尊小雕像时,发现里面还有许多洞眼,” 回想起那个场景,于殊寻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抖,却看见万摧的眼神又暗了几分。 “蛊虫?加白梦树??” 根据这次死掉的那些人的残骸来说,都是些精气不存的人。 一个猜测很快就浮上了心头。 “是不是还有许多意外死掉或者失踪上报的人。” “是。” 于殊寻毫不犹豫地回答。 “还有很多情感纠纷的案子,都是些谁喜欢谁,然后变心之类的琐事。” “我知道了。” “多派一些人去那种比较偏僻的地方找寻一下吧。” “找寻什么??” “我猜的没错的话,大概会有一个地方,是这人的秘密基地。” 再多派一些人去盯着,事情没那么简单,最好能抓一个活口来盘问。 “好。” 于殊寻听了这话,便很快走了下去,向其他人传达这个意思。 “如此,魔教里算是有意思了起来。” 阴影之中,有人这么感慨道。 也有人拍手称快。 “我早就看这个女魔头不顺眼了,一个女子怎么能够总领我们魔教。” 但这些声音都藏于角落,等风一吹太阳一晒便散掉了。 明面上,大家还是各自行动了起来。 望着眼前这片黑暗,万摧的眉头也微皱了起来。 白梦妖…… 她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女子清浅地笑着的模样,但很快又被她给抛在了脑后。 再睁开眼时,那眼底还是无尽深沉。 ** 次日。 大红太阳头上照。 无忧不情不愿地跟着前方的陈千仞往前方走去。 昨晚,她又乱想了一通,所以此刻精神状态很是不佳,但还是被这人强硬地拽了出来。 理由是,是她自己要来的。 所以此刻,她慢吞吞地跟在前方那个身影之后。 小镇风光独好,正着落在半山之上,后边便有一道瀑布,那水声以及带起的雾气很是清凉,再往另一边看去,便是村民们栽种的一些白梦树。 那些欲开而未开的花蕊连成了一片。 无忧可以想象到,当它们全部盛开之际,那场面会是多么美丽。 像是天上的云都落在了树上。 于是走着走着,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并在村子里到处逛了起来。 而当她们走到一条道路上之时,忽然看见有一队人走过,并且有雪花一般的纸钱纷飞着从空中飘落。 耳边是二胡的声音。 众人吹拉弹唱地配合着。 伴随着的是后边那些人口中发出的阵阵哀鸣。 “又是丧事。”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件了,真晦气。” 有路人如此感慨道。 一人一妖原本还算平静,但想到了什么,无忧的眼里也多上了几分惊诧。 余浅! 她回家也是为了参加丧事吗? 无忧眉头微皱,心头乱了起来,她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而心情更是不安,似乎有什么一直在催促她迈开脚步去做这件事。 于是不知不觉之中,一人一妖已经打听并且来到了余浅的家门前。 “什么事?” 一位头发发白,却又眼神不善的老妇人盯了她们一眼,才悠悠地问道。 “嗯,我们是余浅的朋友,偶然路过想要探望一下她。” 无忧缓缓开口道,却看见门被砰地一声给关上了。 “有事,不见。” 说完这一句后,老妇人便拖曳着些许沉重的脚步往屋子里走去。 整个房子都有些死气沉沉的,在不经意之间,一阵凌冽的香味漫布了整件屋子,于是他们的神色也有些浑浑噩噩。 与其相对的是,那一间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让我出去!!!” 女生在屋里极力地叫喊道,但却只换来了一些冷嗤。 “不是说好了吗?” “你就乖乖呆在里面,等他来接你就好了,我们不会让你到处胡作非为了。” 正带着几个小孩的妇人,抽着烟的男子,还有那个正在扫地的老妇人,都露出了一副不容置疑的浑噩表情。 “你们!!疯了!!” 余浅趴在门前,极力推着面前这道障碍却不能挪动分毫,所以她回过神来,早上时,自己听到的那些声音,的确是他们在门上钉的木板。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也要护着那男的呢 理由她早上已经听了无数次。 因为自己已经和他有过春宵? 所以??余生就非他不可了?? 推到推不动了,余浅的神志一时也有些恍惚。 而在外边那走廊之上的熏香也渐渐传播了进了她的鼻腔。 而外边。 一人一妖已经等到了傍晚,但都还是未能等到余浅出来的身影。 陈千仞终于有些不耐地站起了身。 “够了吧?” “要等到什么时候??” 因为一些感觉,而盲目行事的妖,她实在是受不了,再说了,无论事情会发展成什么都是那个魔人自己的事情。 “嗯。” 这边的无忧也微叹了一口气,而就要站起身来,却听得身后的屋子里传出了很响一声。 怎么回事? 于是她很快拔腿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却在中途撞见两个挡在身前的人。 “你们不要管那么多闲事吧。” 是两个年青的男子,身形有些消瘦。 但无忧却是直直掠过他们。 “交给你了。” 她头也不回地朝着陈千仞开口,又很快被再度拦在了中途。 见状,才有人哀叹了一句。 “你真是麻烦死了。” 随着那道声音响起,其中一人被掀飞。 “去吧。” 无忧踢开房门,很快进了后院,却在拐弯处恰好遇上了一人。 女子神色仓皇,眼角含泪,正有些不安地往回看去。她的双马尾散乱了一个,正别在脑后。 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无忧顿时有些惊喜地开了口,而对方的神情之中也略带了几分惊讶。 “你??怎么会来?” 听见对方的问话,无忧有些无措,但还未开口,便听见了很快跟了上来的几个脚步声。 还未来得及等她理解事情的现状,余浅便很快被拉住了,而团团围住她们的几人之中便有着方才开门的那个老妇人。 “你这个臭丫头,到底打算去哪里???” “跟我们回去。” 其中一个手臂还算壮实的男子很快携住了余浅的一只手臂,并也就想要将她强行拖回去。 而后者自然是哭喊着要留下,但脚步却也渐渐被拖走了。 眼见着事情即将陷入到最糟糕的局面之中,余浅也渐渐失去了力气,却在须臾之中,感到事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突然出现的藤蔓紧紧攥住了几人的手臂,并使得他们为之一痛,面对着突然的变故,众人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而这却正好开拓了一个新的局面。 无忧很快拉住身前的人。又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一跑,她们离开得很远。 直到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再也听不见身后的脚步,无忧才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 无忧虽然不是很理解刚才的局面,但也能看出余浅的状态不太好,于是很快问道, 却看见对方是一直低着头,直到她靠近了,才忽然推开身来。 双眼之中是横流的泪水。 “谢谢你,但我得回去。” 余浅的眼中是被遮蔽了的迷雾,于是无忧又愣上了一瞬,她看对方摇摇晃晃地走上了几步,最后还是挡在了前面。 “你回去做什么??她们刚才那样…..”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无忧心中的判断很是简单,那就是一个人有能力去决定自己想要去哪里,而方才那些人分明是要阻拦她的,所以她自然觉得那些人都不是好人。 却未料到,眼前的人忽然爆发了情绪。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浅感觉脑子里昏沉沉地,下意识地要为家人作辩护,但又在话语落下之后渐渐反应了过来。 无忧沉默着,似有些后悔。 而余浅也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的。” “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开始是,那男人出轨了,然后村子里的朋友又死掉了,结果他来找我,家里人还非要我接受他,原谅他。” 看见面前纠结的人,无忧虽然不解,但却以那个简单的大脑思考了一番之后,便得出了一个简单的答案。 “那你便不要接受。” 她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 而后者先是一愣,但却又莫名地纠结了起来。 “但是他们又劝我…...”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好的,怎么做才是对的。” 余浅抓狂了起来,却感到一只手臂拍上了她的手臂。 “但,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不会很痛苦吗?” “没有了爱还能在一起吗?” 无忧目光似乎有些困惑,而余浅却莫名感到心里一凉,方才心中那阵烦躁不安,以及一直被怂恿的想法都停歇了下来。 于是她缓慢地呼出了一口气。 “你说得没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 18 章 回想起自己方才那般神态,余浅一时心中也有些彷徨。 所以还是多加了一句。 “但人要活着,也不是什么都能够如愿,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这样吗 无忧摸着下巴,还是不太能够理解对方的话,但对方难得平静下来,她也不想刻意去挑刺。 于是一人一妖对望着,很有些平静,微风吹过了脸颊。 无忧才有些如梦初醒一般回忆起了什么。 “陈千仞!” 她将对方落在那里了,虽然陈千仞修为那么高应该没什么事,但无忧还是做势要往回走,却看见身后人有些惊讶的神情。 “两位小娘子是要去哪里啊?” “金荣!!” 伴着余浅的一声惊呼,无忧便也看清了眼前男子的面容。 男子快步而上。 却被忽然伸出在半空之中的藤蔓给拦在了原地。 “哈哈哈哈。” 在一瞬间的之后,男子笑了,原本还算端正的一张脸顿时变得狰狞无比。 但无忧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平静。 “你快走。” 她把手往后一扬,头也不回地说道,却看见下一秒,那些碧绿便被化作了零落的碎屑。 “你们知道吗?” “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刻。” 眼前的男子自顾自地解说了起来。 无忧眼神一晃,但对方却并没有被停住动作,而那些四向飞散的刀叶也并未能给造成对方致命一击。 而男子的步伐却也没有停下。 “你看。” 无忧嘴角微抿,看着对方忽然朝着自己的身后挥出了些什么,一副有些过于浓烈的气味也飞散了开来。 见对方既然没有动作,于是无忧再度发出了下一次攻击。 当那些飞花再度将对方的身影重重围住之时,那地上的藤蔓也悄悄地朝着对方的脚边而去。 学到用时方恨少,在意识到了彼此的修为差距之后,无忧只希望自己的阴招能够奏效,她的毒只要能麻痹对方一瞬也好。 却看见那被如刀剑一般的叶片包围住的人发出了几声冷哼。 于是下一秒。 无忧感到身上一凉,正若有所觉地往背后看去,却感到一道手腕掐住了自己的脖颈。 她看着身后的人,眼神之中带着很是不可思议。 “余浅…..咳。” 此刻对方的双眼却像是被一层什么烟雾所笼罩了。 ** “呸呸呸。” 看着眼前的尸骸,以及那一地有些恹恹的人,陈千仞将所有人都绑了起来,这才恶狠狠地骂了几句。 也不知道无忧到哪里去了 自己可是为她挡住了这些人,她们竟然就丢下自己了。 正想要去找对方,却忽然看见其中一人动弹了起来。 她不屑地看去。 却再下一秒为眼前的一幕给惊在了原地。 原本那个拦住她们的年青男子,忽然叫喊了起来。 却也从胸中迸裂开来,原地化作了一团浑浊的泥泞的血肉。 “你。” 她还在震惊之中,却看见另一个男子眼眸也瞪大了几分,口中发出了一声哀嚎。 下一秒。 便有不计其数的飞蛾从他的体内挣脱而出。 这化茧成蝶的画面毫无丝毫美感,只留下了坑坑洞洞的恶心,而很快这男子也如原来那个男子一样从内到外地化作了一地浆糊。 因为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东西,旁边的众人也都纷纷如梦初醒一般尖叫了起来。 而陈千仞却是不管不顾地冲着飞蛾飞去的方向而去,却在中途失去了踪迹。 这是…..术? 她的眸光便也暗上了半分。 却看见身前缓缓落下的一人。 “事情怎么样了。” 万摧见了对方联络,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却在看见眼前的人只单独一人时,冷了眼眸。 “这些人似乎有能操控人心的能力,而最后也都化作了蝴蝶飞走,或者自爆了,而在他们死后,那些围上来帮忙的人便都跑……” 万摧皱着眉头听对方说话,但心里却还在关注那个不在场的妖,最后竟然有些忍不住出声打断了。 “那只妖呢?” 陈千仞一愣,但也很快答道。 “她去找那魔人了。” 说完,陈千仞的心也是咯噔了一下,她才记起自己原本的职责只是照看对方,于是做好了被叱责的准备。 却没料到眼前的人只是很快问道。 “哪个方向?” 黑纱之下的人似乎神情很是不快,于是陈千仞很快用行动说明了方向,却没料到对方闪得比自己还要快。 白梦妖…...蛊虫….. 万摧想到这些,连嘴唇一时也有些咬破了。 那腥血缓缓落入口中,却都比不上心间的酸涩。 她原本认为这世上不需要存在一个能左右自己情绪的人。 但真的到了意识到要失去无忧的这一刻,她却是心慌意乱。 这已经不是两百年前的夜晚,而自己也不再是那般无力的,幼稚的人了。 但她微抖的手却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这个认识,让她恨着那个不在眼前的妖,更恨自己。 “唉。” 看见两人慌忙离开的于殊寻微叹了一声,也算是勉强放下心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万摧非要这么倔。 非要证明什么似的,既折磨了自己又折腾了无忧。 她正想着,却听见耳旁的声音响起。 “副教主,有一人招了。” 在按照了她的吩咐,魔修们第一时间将抓到的这些人用灵力护住了心脉之后,终于在幸存下来的一个男子口中得到了一个大概的构思。 “和我们之前推断的差不多。” “是用情人蛊来吸取灵力。” 最终,这些受害者都会渐渐变得像只傀儡,并听从于那下蛊之人…… ** 耳边风声凌厉。 而万摧却还是有些着急地望着远方。 虽然两人按照无忧逃跑的方向去寻了,但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于是她再次望下下方那变得有些渺小的景色,想着在这连绵的山脉,茂密的林间,瀑布之下,都有可能藏匿着那妖的身影。 焦虑的心情便让她再也理智不下去了。 那妖…...可能再次消失于世上了。 这个猜想才冒出。 心口上像是破开了一个大洞,此刻装下了所有迎面而来的风。 好冷。 她的手脚抖个不停。 心里却不住地在想象起了别的东西。 那只妖有被欺负吗 会变成傀儡吗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发现几道身影出现,而其中一个便是她所寻觅着的。 于是万摧再也不想了,只是很快冲了下去。 更是挡在了对方的身前,隔开了与其他人的距离。 却听见了一个声音响起在耳边。 “等等!!” 女子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恍若风吹过铃铛,一下子将她的心境也变得清净起来。 再回眼,便对上了那双清晰的眼瞳。 湖面微晃。 “不要动手,她们……” 无忧的话语正要说出,却很快被另一个动静给打断了。 万摧手肘微转,于是一把长矛便出现在了其上,她微抬,便挡住了凭空而来的一击。 男子见偷袭不成,收了刀,却还是嘻嘻哈哈的。 “又多了一个有修为的娘们,我也爱了。” “这次一定会有效的。” 他再次动作,似是洒落了什么在面前,而身旁的众女子再度一并围了上来。 万摧脸色本就黑了几分,正打算用长矛将周遭的所有人都刺上一遍,却被身后的妖给拉住,接着又很快被对方伸出的手揽住了脖颈。 无忧微掂了脚尖,全力地将对方圈揽进自己的范围。 虽然她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大概知道对方能够蛊惑人心,而自己隐约有这种破解的能力。 当那道熟悉的香味传来时,万摧顿时觉得烦躁的心也稍微冷却了几分,但很快,她还是推开了身前的妖,并将矛头一转,朝着身前之人直直刺去。 见了方才那一幕正恼怒地欲要偷袭的男子见状很快退开。 他正余惊未定,又看见眼前的女子挥起了手上的武器,那长矛往前一摆,再度气势汹汹而来。 长矛所附的气势排山倒海而来,于是男子知道对方修为在自己之上,更不想去对抗,只一味地四处躲避,欲要寻一个机会逃跑。 但这一次,他的动作却似乎被对方预料到了,那长矛再度落下之时,便刺穿了他的胸膛。 万摧平静上前,并不着急动作,做了一个手势,便用灵力封住了他的丹田。 “此次作案的人就是你吗?” 她的眼神太过轻蔑。 于是男子哆嗦了一下,又很快开口求饶。 “不是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说完,男子便松了一口气。 却听到了对方幽幽的话语。 “你会后悔不如现在死了的。” 这么说了一句后,万摧便无意再理会对方的事情了,眼神更是飞快地去找寻那一个对象。 却又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凝住了神情。 眼前的妖仿佛置身在了一个游乐场似的,正和身旁几个女子轻声细语着什么,间或还耳鬓厮磨。 对方脸上的笑让她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搞什么?? 万摧后知后觉地感到很生气,在双眸对上之时,那妖却又很快避开了。 “等下等下。” 看着眼前走近了的人,无忧莫名心慌地退了几步,只因为,万摧脸上那神情带了几分杀气。 所以她拽着身旁之人一同往后退了几步。 “她们都是被蛊住了的人。” 无忧接着说道,话音却因为其中一人的上前而微顿。女子将大半体重依靠在了她的身上,而她又退避开一些距离。但很快又退不开去了。因为另一个方向同样有人往她的身上靠去。 方才还不觉这种距离有什么,而此刻,她却生出了几分心慌来。 因为陈千仞曾经说过的话回响在耳边,一时间,她也觉得自己是个花花的妖。 但另一方面,对方的这种近似吃醋的态度又让她不由得生出几分虚妄来。 在她胡思乱之际,万摧却已经走近了身旁,又默不作声地将妖拉到了自己身边。 在万摧用灵力围出的屏障之外,那几人欲要上前却无法。无忧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对上了眼前之人。 但万摧的神情依旧难看,她的帷帽因方才的动作而掉落了,但此刻那张精致的脸上却也像是布上了阴翳。 无忧看得有些投入,猝然对上了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又心慌了一瞬。 “谢谢。” 万摧来的可真及时。 无忧低着头说道,将视线对上了地面,却又听见了对方那一声因不快而略显低沉的声调。 “你看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 19 章 这一道声音如同地底下传来的那般,无忧从中听出了几分不悦和戾气。 于是她抖了抖,又很快回道。 “没看。” 一道吸气声响起,无忧又感到身前之人朝自己走近了几分。 对方身上的气势过分充足,于是她又回想起了陈千仞的话。 万摧最讨厌别人喜欢自己。 于是她不禁心虚了起来,却听到那有些冷冽的声音响起。 “你道谢也不看着对方说的吗?” 原来是这样,无忧因为对方的话而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不想要看对方的眼,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抬起了头来。 那灰青色的眼眸正专注地望着她。 万摧的眉头微蹙,面容之上还是略带几分不快,却在对视之时,稍微消融了几分。 无忧怀疑自己看错了,再去注意时,对方已经转开了视线。 “你没怎么样吧?” 万摧略有些生硬地问道,而无忧稍微愣了一瞬,又很快侧了下身体。 “没事没事。” “我刚和她们逃开,你就来了!” 察觉到对方的杀意消散开去,又打开了正常的话题,无忧于是平静了下来。 又很快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我感觉是因为那白梦妖留下的灵力。” 她看向了周围的人们,她们还都巴巴地望着她。 “先前被那家伙蛊住的人,都转而注意起我来了。” 她摸了摸下巴。 又看见万摧那神情再度变得不快了起来。 对方全程都没什么话。 于是在心里考量了几分,她很快开口说道。 “你先走吧,有什么新发现我会告诉你的。” 鉴于目前事态有些混乱,无忧很是贴心地开了口,却看见对方剜了她一眼。 “留下你?” 万摧反问道。 无忧有些不快,正嘀咕着这人为什么只会用这种语气反问。便理直气壮地接了话。 “不然我难道和你一起离开吗?” “唔。” 被对方的话稍微噎了一下,万摧更不快地冲了回去。 “为什么不能??” 难道比起和自己一同离开,这妖更想要和这些人呆在一起吗 却不料这妖的语气却平静了下来。 “其实,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无忧的态度无端认真,却让万摧冷了几分。她面无表情地将视线扫过了屏障外的那个魔人,心中却揣测了起来。 “说。” “就是,我们人前还是注意些保持距离比较好。” 无忧说完,看见面前的人依旧用探究的目光望着自己,于是很快接着说道。 “我之前不清楚,但现在发现因为我的到来,教里传出了很多你不喜欢的传闻,所以……” 说着和以前互相矛盾的话,无忧正心虚,却忽然感到身前一个气息逼近了几分,青灰色的发丝微垂在了她的脸颊。 “呵,原来你在意那些传闻。” 有些嘲讽的话语响起。 但望向她的桃花眼里却有着复杂的情绪,似是惊讶,又似是不能理解。 无忧张口想要否认,但却发现因为与对方的距离拉近,而自己的心跳激烈万分,容不得她否认。 “我原以为自己不在乎。” 说完,那双眼睛依旧是锐利地看向自己,于是无忧很快接着道。 “你也在乎。” 虽然不是同一个意义上的在乎。 后者闻言身形微地一顿,但很快又化作了微微的怒气。 “我不在乎。” 万摧生气,于是神情也失去了伪装,那冰霜化去,配合着她明媚的容貌,却多了几分少女似的嗔怪。 无忧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微地一动,但还是冷静地开口。 “但自我到来之后,你待我的态度就一直像是隔着什么似的。难道不是因为害怕传闻吗?” 说着,她的话语里不自知地多了上了几分委屈。 而见她的神情如此,万摧反而平静了下来。 的确是因为自己心中的杂乱,而选择了疏离对方。但今日,她知道什么对她来说是真正重要的…... 视线扫过无忧的脸庞,万摧还欲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教主。” 几位魔卫上前,并俯首汇报。 “将这些人带回去吧。” 带回去医阁里。 万摧这么说道,便也看见几人很快动作,但那些女子却始终望着无忧,而不愿动作。 “咳。” “我和她们一起回去吧,正好看下有没有能够帮忙的地方。” 无忧很快走了出去。 万摧望着她,目光略有些阴沉,但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嗯。” 连这一声回应也变得无比微弱。 在踏出自己的屏障之后,无忧便再次被围住了,而旁的几人也一同发出了几分惊讶,便有些粗鲁地上前,却很快被她给制止住了。 “走吧。” 万摧却始终站在原地凝视着眼前这一切。 直到那只妖终于要转过身来,她以为对方要朝自己道别,但无忧的动作只是稍微一顿,又很快止住了。 然后便一言不发地随着几个魔卫一同走掉了。 于是她也垂下了眼睑。 很快随着另个魔卫带着男子离开了此地。 在这由青石堆砌的房间里—— 有几人提着灯缓缓走了出来。 眼见这伫立在走廊之上的女子,来者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见对方扔出了一人。 “呦呦。这不是我们教主吗,大半夜的,可真是稀客。” 女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 万摧微垂了眼睑,面上略有些不快。 眼前这人是货真价实的魔教后代,也是当初没有选择另一派的人,所以她对对方还算是有容忍度。 但即使如此,还是很快冷声开了口。 “让他交代实情。” 闻言,冷玉寒的嘴角边勾出了一个弧度,也很快将脚边的人给提了起来。 她一双眼睛如鹰眼般锋利,脸颊略有些干瘪,于是她的脸面在这阴影之下越发显得犀利且骇人。 “放心,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说完了这一句,冷玉寒便就如同注视猎物一般扫视着眼前的男子。 后者虽然陷于本昏迷,但此刻却也如同被泼了冷水一般惊骇了起来。 在金荣那有些清秀的面容上来回扫视了几遍后,冷玉寒才在嘴角边扬起了一个笑容。 “白面小生,我喜欢。” 在她这般凌厉的眼神之下,金荣并不会心生什么这女子会放过自己的幻想,而在听了冷玉寒的话后,站在一旁的男子也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而那被提起了的人更是被吓得快要昏死了过去。 “废话少说,快开始吧。” 万摧冷漠地扫了对方一眼,又微扶了额头。 “嗯嗯。” 后者随意应着,并命几人见男子带入了一间布满了各类刑具的房间之中。 有人很快扛来了一个椅子,并放在了面前,而万摧则是很自然地坐下了。 “你想要知道什么?” 冷玉寒只负责审讯,并不太清楚事情的缘由。 她回过头,又看见对方那一副认真的神情,突然就不耐烦了起来。 “算了,你看着问吧。” 她勾了勾唇角,便很快拿起了其中一样东西。 ** 清风微凉。 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无忧才踏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回到了落霞峰之上。 此刻天已将近大亮。 虽然妖也不是一定需要憩息,但她向来习惯了如此于是此刻便也不意外。 却在将要进入自己的房间之时,闻到了空气之中细微的血腥味。 那味道虽然并不明显,但却也让她很快醒过神来,动作更是谨慎了几分。 于是无忧掩去了自己的气息,又准备好了灵力。 还未见到那身影,便已打算动手。 “是我。” 不速之客却淡然开口,于是那些藤蔓猛然短开。 而无忧心中又是一动。 “你,你怎么来了?” 她只用余光看向那道身影,对方正坐在自己的床上,于是心中不由得别扭了起来。 “我不是说了……” 回想起今天的对话,无忧很快开口,却被对方一个手势给止住了。 “我又没答应。” 万摧将手指从嘴边拿开,又继续用那略微冷漠的神情和无忧对峙了起来。 无忧略微惊讶地望着对方,半天才发现对方也一眨不眨地这样望着自己。 就像是小孩子的赌气一般。 万摧之前分明还将自己视若洪水猛兽,怎么自己提出要保持距离后却反而热络起来。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爬上了床。 见状,女子很是自然地躺在了她的旁边。 空气里带着些微凉意,以及淡淡的血气。但无忧的精神却为之一荡。即使身旁的人静悄悄地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却存在感十足地让她再也静不下来。 有太多想要问但是没有问的了。 到了午夜,无忧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黑漆漆的夜开口。 “当初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但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正当无忧以为对方并不会回答之际,却听到身旁的女子忽然开口。 “我也不知道。” 那时候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 被背叛,被重伤,赌气带着对方离开。 这妖成为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赖和牵挂,也是最大的麻烦,却在一夕之间消失在自己眼前。 回想起那时候的事,万摧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时候自己的绝望。 闻言,无忧心里稍微落空了几分,却又以一种了然的语气开了口。 “其实,你为我做的也够多了。” 她说着,嘴角虽微扬,话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悄怆。于是在下一个瞬间便被攥住了手臂。 “做什么?” 无忧略微惊讶地转过身去询问,却在对上目光之际溃不成兵,于是只能故作平静地岔开话题。 “算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休息吧。” 说罢,妖便转过了身去,只留下一个后背,正当她想要自欺欺人地睡去时,却听到万摧的声音冷不防地响了起来。 “你的态度为什么变了这么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第 20 章 对方这一针见血的话让无忧心慌得不行。 她当然知道自己前后态度变化的原因,却不能够让万摧知道。 于是她一口咬定。 “没有啊。” 但对方却不能信服。 “但你之前分明就不在意,除非…...” 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能性,万摧的话忽然停了下来,接着无忧便看见对方出现在了眼前。 看见那快要挨到脸前的人,无忧却只是有些无措地避开视线,而心里的擂声响如雷。 如果,让万摧知道了的话? 她不敢想象后果,但看对方脸上乌云密布。 “我不知道你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什么,但我不会杀你的。” 说完,对方再度回去躺下。 “……” 万摧的话让无忧内心酸涩交织,但终究还是不再言语了。 说是睡觉,两人便真的隔着一小段距离,因为气氛寂静,无忧很快也平静了下来,然后又不知不觉地陷入到了梦境之中。 而万摧则是阖着双眸,思量了起来。 方才,那男子供出了另一个人,她便带了几人过去,却终究扑了个空,那人已经死掉了。 这意味着,线索再度断开了。 这个结果让她的心中不无失望。 转身,却听到了身侧传来的轻微呼吸声。 那小妖却是睡得安详,梦里的眉眼也是舒展的,分明才经历了一个险境。 万摧轻蹙着眉头想。 但很快她又被对方这一份安心而给惹恼了,在她反应过来之时,自己的手就已经伸到了一半,但最终还是停下了。 也罢。 还不算后悔。 等无忧再睡醒时,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半。 外边的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 她先是坐起了身,又看了旁边的位置一眼,那地方已经空空了。 “余浅,你醒了?” 看见来人,她的话语里多了几分惊喜之意。 昨日,当知道事情好解决之后,她便将对方留在了那个医馆里。 却未料到对方治得这么快。 但余浅却是一副有些着急的样子,并来不及过多寒暄并开了口。 “带我去找那人!” “好。” 一人一妖向于殊寻打了招呼之后,便很快跟着几个魔卫来到了这个审讯人的地方。 而当她们才落在了那有些阴冷潮湿的地面上时,便听到一个声音很快落下。 “呦豁,哪位是教主的情人儿呢,让我来猜一猜。” 身着黑衣的女人游刃有余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调侃。 对此,无忧有些无奈但还是开了口。 “只是故人。” “那我也没有猜错。”冷玉寒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着猜测的游戏。 但已经有人心急如焚了。 “大人!” “请问那人在何处?” 余浅有些仓皇地上前了几步,她的额上还沾着几分薄汗,碎发贴在脸颊,身上还带着一股在医阁处沾上的草药味。 于是冷玉寒的眼神也顿时变得玩味了起来。 “我带你们过去。” 说罢,她便很快走在了前面。 一人一妖跟在她的身后,穿过种满了毒草的山地,又绕过了一片毒池,才来到了一间格外昏暗的小房间。 冷玉寒若有意私地回过了头,扫了余浅一眼。 “但是我要提醒你。” “接下来要看的可能会让你承受不住。” 虽然事先她并不了解山下的那些事件,但在审问的过程之中,却已经了解了个大概,于是也大概能够猜到眼前这位有些着急的小姑娘,应该也是对方的“熟人”之一。 这人呢,就是这么奇怪。 无时无刻不伤害和被伤害,但情感上又会产生各种连接,于是受害者同情犯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几个魔卫上前,很快打开了里面的门,于是一阵恶臭味很快扑了出来。 而走在前面的余浅却是蹭蹭地冲了进去。 却又在目睹眼前的一切后惊在了原地。 无忧也跟了进去,却一脚踩在了那有些滑腻的地面上,而溅起一些污浊的水珠。 却也顾不得裤腿上沾上的那些污点。 眼前被绑在椅子上的人,面目已然有些模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此刻见了她们,也只能在嘴里发出了有些微弱的喘气声。 “浅儿…..” 他用那一只有些歪斜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女子。 “我错了。” 眼前的画面似乎被无限放大了。 被他呼唤的女子竟然呜哇一声吐了出来。 又很快哆哆嗦嗦地要上前,却被忽然出现的两人给拦住了。 “他已经没有用了,最多也就苟延残喘个几天,你还想要的话就带回去吧。” 冷玉寒笑了笑,又挥了挥手。 那挡在余浅身前的几人便就退了下去。 但冷玉寒的视线却一直追随着身前的魔人,她不愿意错过这戏剧性的一幕。 啧。 情之一字,女子最容易被困。 反正她一点都不能理解,但却还是有些隐隐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余浅。” 听了冷玉寒的话后,站在一旁的无忧也有些犹豫。 她带对方前来,是以为对方还想从那男人口中得到什么说法。 并不想要看见对方真的将人带回去。 但余浅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上了几步。 “救…..救我。” 金荣刚才听了冷玉寒对话,此刻竟也生出了几分求生欲来。 “我,我错了。” 他每说一个字,都要花上不少时间,而那口中也会吐出血水来,但即使如此,余浅还是耐心且专注地等待着。 “其实我,只是,想要变强,然后护住你。” “那她呢?其他人呢?” 余浅向前靠近了几步。问道。 此刻男子的脑子都已经快要化作一片浆糊了,也只顾着说。 “我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只有你。” “从来都。” 这么说着,男子更是朝着站在对面的人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 此时余浅的眼中已经噙着泪水,她有些失态地看着眼前的人,泪眼朦胧。 从幼时相识。 这么多年。 女子慢慢地朝着伸出的那只手走去。 而旁的几人神色各异,无忧神情复杂,而冷玉寒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玩味,原本横在胸前的手此刻已经解了开来。 “浅儿。” 金荣泪眼以对,深情地呼唤着,连自己都有些被感动到了。 心里却在琢磨着,只要出去了,他便会有再翻身的机会,改天再回来,一定要将这些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却猛然感到身上一痛。 再抬头,眼前的女子眼里正闪着凌厉的光。 “你。” “个贱人,” 血沫四溅,余浅却不知疲倦似的一刀又一刀地插在他的身上,口中的血翻涌而出。 男子却是怒瞪着双目,如同魔鬼一般诅咒着。 “你和她们一样!!都是…...” 而一旁的冷玉寒见了这一幕却是笑了开来,最后竟然抚掌起来。 最后,还是余浅一刀横穿了对方的脖颈,这才算终了。 “你才是个废物。” 余浅看着眼前已经毫无气息的狼狈而恶心的人,终于哭得不能自己。 “呜呜呜呜为什么???” 她回过头,朝着靠近的妖,毫无目的地发问。 为什么,这一场认识竟然会变成这种结局。 为什么,曾经真心相付的人,竟然会变成这般恶心的模样,最后竟然还要脏了自己的手,也污了当初那份心意。 而无忧则是轻轻拍着对方的背。 听着对方的忏悔。 她的神色也变得阴暗下来。 而身后的冷玉寒却是快步走了上前。 “有什么好哭的。” 她嗤之以鼻,又缓缓开了口。 “不过你也算是有点胆识的了。” “不用我亲自动手。” 此话一出,眼前一人一妖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奇怪。 冷玉寒抓了下头发,有些不耐地解释道。 “因为我看过太多,因为不敢承认现实的丑恶,不敢面对,反而还站在对方那一边,无条件地接纳的人。” “为虎作伥的人,太多了。” “嗯。” “收拾收拾便离开吧。” 在离开之前,冷玉寒最后这么说道。 而她刚才说过的话却在一人一妖的心里都造成了回响。 余浅抹了把泪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无忧,你会觉得我冷血吗?” 余浅凝视着脚下的尸体,却不敢正眼看去。 被问及的妖毫不犹豫。 “不会。” 毕竟,是对方先做了那些。 “你不要这么想。” 想安慰又没法,于是无忧吭吭唧唧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而余浅却更快问道。 “但我总感觉有些不安,因为我觉得这样很痛快,比起刚才那位大人说得那种情况。” “我宁愿这样做一千次,也不想体会一次那种自我欺骗的感觉。” 说这话时,余浅的语气有些恶狠狠的。 于是无忧也有些沉默。 “因为的确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妖拧着眉头,试图去体会冷玉寒口中的,被伤害了反而要去体谅对方甚至和对方站在一起的感觉,但却是无论怎样都理解不了。 “那种,情况真的很常见吗?” 无忧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也将余浅的思考带得更远。 “是的。” 回想起往日的见闻,余浅发现那倒也不少见。 “弱势者因为崇拜强权者,反而会臣服于对方,讨好对方。” 她想了半天,但还是说不好。 “大概就像是,因为害怕,反而下意识地去讨好,希望能够从对方的身上得到一点好吧。” 第一次做出推断,余浅也说得磕磕巴巴的,并不是很自信。 但面前的妖却是微抿了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原来如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第 21 章 “请众魔修来一趟。” 通过各种方法,众魔修都得知了这一讯息。 于是等他们来到了主峰之上时,便率先看见了那被吊挂于横梁上的一条尸体。 地中海发型,腹中饱满,而却如同一条咸鱼一般晾在那处。 那已经失去了生气的皮肤开始变得干瘪而发黄,睁大却无神的眼睛正空洞地凝住着某一处。 于是众人之中又传出了道道议论声。 大殿之上。 头戴帷帽的女子居于其中,而她的左右前后都站着几人。 见此情状。 于殊寻又往前站了几分,并咳了几声。 “兴许有些人都已经听闻了这一消息。” “魔修元长老使用禁术荼毒山下村,因为违背了我教的规定,所以最终落得了这个下场。” “从此以后,希望各位不要循了他的后路。” 话是这么说着。 但其下站着的众人还是不免有些不满的情绪。 这摆明了就是威胁。 而且还是先下手了才通知他们。 听了底下这些嘀嘀咕咕的不满声音,黑纱之下的人目光微垂,刚要开口,却听到了一旁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魔教教内一切事务应以教主所言为准,若有犯者,都按照教规处置。” 于是众人抬眼望去。 是站在上方的男子昂起了首,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搭在了腰间那一把剑上。 这魔教里一切规定都是以强为尊,所以,即使是教内的席位也都是以实力来划分的。 座上的万摧虽然在大家的眼中有多么不合称,但也是争夺来的教主之位,也是几百年来难得的天纵之才。 意识到这一点后,众人皆静默了起来。 万摧耐着性子等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才再度开了口。 “还有一事也需要告知各位。” “左护法因为在这一次任务之中,并没有做好守卫工作,也需要被关入魔窟一个月,且受重新炼体之惩罚。” 这一声出来之后,众人的视线便都纷纷望向了前方的女子,而后者也是一愣,而后还是由着后来的几个魔卫押走了。 “希望各位以此为戒。” 座上之人轻描淡写地落下了话尾。 却如同投下了一个火药似的,场面再也安静不下来。 要知道,重新炼体就是指让受罚人服下丹药后被压制成凡人的境界。再被扔回徘徊着各类毒虫萦绕着瘴气的地方去接受毒打。 而被罚的人选更是奇怪。 陈千仞向来表现勤勤恳恳,而座上之人也身穿一身华服,金线映衬出她形体分毫无损,完全不像是受到了什么袭击的模样。 于是有人觉得女子是在杀鸡儆猴便越发表现得呆若木鸡。 但不管如何,聚会终究还是散去了。 看着底下那些个不满的神情,于殊寻才和对方密语问道。 【这样真的好吗?他们迟早会往无忧那方面想。】 【就怕他们不这样想。】 万摧在对方的小心提醒之下,微掀了嘴角。 见众人皆离场。 万摧便也很快朝着房内走去。却忽觉有一人在身后唤道。 “教主。” 见她看过来,男子很快恭顺地低下了头 “我已经修炼到了元婴高阶,以后您有事可以多吩咐我。” 说罢。 他听见身前的人轻咳了一声。 于是男子心中惊喜乍现,很快迫切地朝着眼前之人看去。 却发现对方已经转过了身。 “知道了。” 万摧毫无眷恋地朝着陈千仞被关押的地方走去。 于是身后那一双原本带着几分眷恋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那点绵密变却成了粘腻的毒液。 ** 在送走了说要回家静心的余浅之后。 无忧正坐在庭中,出神之际。 却忽觉一个有些聒噪的声音响起在耳旁。 ”太好了太好了!“ 她侧过脸一看,原来是一个容貌有些俊俏的女孩,对方有一双汪汪大眼,此刻正不知距离感地凑近在自己身旁。 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而有些气息也逼近了自己。 无忧习惯性地退避了几分,刚要开口发问。 却看见女生很快被拉了下去。 “别闹。” 另一个声音很快响起,无忧很快看见旁边的那个女孩。 正留着齐刘海,模样看起来安静多了。 当与她对上视线之后,女孩动作稍微一顿,又很快开了口。 “大人好…...我们是新来的侍女。” 对方的话让无忧随之一顿。 魔教的效率也太高了吧。 “别叫我大人,叫我无忧就好了。” “无忧吗,无忧姊。” 女生似是不太习惯,于是试探性地加上了一个字。 而无忧也不太在意。 “都可以。” “我叫明月!” 方才那个有些过分活跃的孩子再度燃起了兴趣,于是很快凑上前来。而另外一人刚好开口,也被她挡住了。 “她叫清风!!” 在这么一言之后,那个有些安静的女生瞪了她一样,而看到这般景象的无忧却是稍微扬起了嘴角。 “恭喜恭喜!!” 见她笑了,明月一愣,很快回想起了自己第一句想要说的话来。 “恭喜无忧姊获得了教主的青睐。” 女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童言无忌一般大咧咧地说道。 而无忧的神情却很快落了下来。她微蹙眉,用认真的口吻提醒道。 “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她严肃的神情让两人稍微一顿。 但小花还是有些不明白。 “但…..但是。” 但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她家里的老父母都知道了。 教主冲发一怒为红颜,还因此惩戒了左护法呢。 虽然也有人贬,但小花还是觉得这是件厉害的事。 毕竟是那个教主。 但被身旁的人扯了扯,明月还是安静地闭上了嘴。 见面前两人脸上有着些许委屈,又有些受惊。 无忧稍微平静了一下,还是很快开了口。 “嗯,因为教主她其实不喜欢听到这些。” 面前人略带几分抚慰的话语终于让小花焉了的神情再度变得雀跃了起来。 ”我没乱说。“ “是教主自己说的。” ??? 闻言,无忧瞪大了眼睛,似有几分不可思议。 正想要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了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于是她突生一种做贼了一般的心虚感。 又僵着身体转了过去。 万摧看见眼前的妖受惊了一般,眼睛圆溜溜地望着自己,而神情却是极力掩饰之下的不自然。 便忽生几分逗弄之意。 “你们在干什么?” “没,没什么。” 说完,无忧瞬间放松了身体,并扎起了马步。 “不过是坐久了有些僵硬。” 见她这般动作,灰青色的眼眸里添了几分喜意。 “快去收拾些东西,你们都要一起搬走。” 目光扫过眼前两个正拉着手的稚气侍女。 万摧心中忽生满意。 “去哪里??” 无忧略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心中却还在盘旋于童言无忌的一句话。 万摧奇怪地瞄了她一眼,眉睫弯弯。 “去月华峰。” 月华峰?? 无忧还是不懂。 于是又被扫了一眼。 “于殊寻住的地方。” “你见过她的。” 说到这里,方才的几分愉悦放下,万摧的神情再度回复成了平日里那般冷清的模样。 “为什么啊?” 即使如此,无忧还是不懂为什么非要搬,于是不得不再问了一句。 却看见那双桃花眼有些专注望着她。 “你住这里,有些危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第 22 章 “左护法大人,我们先走了。” 在服下了炼体丹之后,陈千仞很快被两个魔卫押着来到了悬安崖之上,正当她以为自己将要遭受到那传说之中的扒皮刻骨之痛时,却感受到身后忽地一松。 这宽松的态度让她有些惊讶,扭过头却听着两个魔卫面无表情地将事情陈述了一遍。 原来刚才那话只不过是教主表面上说出的惩罚,实际上,只要她愿意吃下这丹药,将修为在这一段时间之内降为凡人,再本本分分地关在那处山洞里像没有修为的人一样熬过些时间就好了。 听完这一番话后,陈千仞原本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并抬着轻快了许多的步伐往前走去。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别样的声音。 ”噗“ 待她回过头去之时,便恰好看见嘴角溢出血水而倒下的两个人,她们虽然倒下了,但眼睛却还是瞪得老大,似是不能够理解当下事情的走向。 而角落里的人这才带着笑容缓缓走了出来。 ** 不对啊不对啊 无忧恍恍惚惚地随着几人一同来到月华峰之上时,天色已然向晚,那颗硕大的月亮挂在空中正悠悠地散发着光明。 而在这底下。 眉目娴静,自带一股文静从容之气质的女子正对着她扬起了笑颜,而站在对方身旁的则是那个见过几面的于殊寻。 两人紧挨着而战,而在那层层轻纱的遮蔽之下,于殊寻的手似乎放在了女子的腰上。 无忧有些好奇便看了又看。 却听见了一声笑。 “这位便是无忧了吧。” 女子将手轻挡在嘴前,露出了一双笑眼。 于是无忧这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恭敬看向身前两人。 “是的。” “请问你是?” 问对方名讳,便显得自己很在乎。她这么做了。 于是女子也很快应了。 “我是宁从之,在魔教里管账的。” 听了对方这通俗易懂的解说,于是无忧也很快点了点头。 “哦哦。” 但很快又将视线看向了于殊寻,后者神情有些微妙,又看向了她的身后。 “哈哈哈哈、” “进来吧,我们准备好些吃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空气里有着莫名的气氛。 无忧平静地入了座。 看见眼前一盘盘的各色小菜,不禁亮了眼。 却又在身旁之人坐下时,无端地缄默了一瞬。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她本能地感到奇怪的气氛。 但如预想之中,并不一样,万摧全程很是安静,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将酒往嘴里送。 “无忧,你是从哪里来的?” 宁从之很快搭话道。 于是吃得正欢的人很快扬起了眉眼。 “虎龙山。” 无忧说完,场面又是一顿。 为了不想冷场,她又多说了几句。 “我一醒来之时,便是有灵识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扎根在泥土,虽有灵识但却移动不得,有时候大风刮了大雨淹了,被大树挡去了光线,也只能默默忍受着。” 说得有些欢了,她忽觉口渴,余光瞥见身边的人正送着酒,便也很快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并如同水一般倒入了口中。 眼前几人神色慌了一瞬,但还是很快陷入了缄默。 “那这样,修炼果然挺累的。” 宁从之顺着她说道,而无忧却又摇了摇头。 “其实,还好,还算有趣。” 一点一点地成长,像吃馒头一样,从那般干涩之间也能品出些甜来。 喝完,无忧又接着倒入自己杯中。 而方才还在一杯杯地喝的人此刻目光稍微有些凝滞,长睫轻扫,看向了她。 无忧虽然发现了,但当她看过去时,万摧又很快收回了视线,并继续一杯又一杯地独自灌着酒。 万摧的睫毛长而密,鼻子挺翘,那唇却也有些嫣红、 无忧再度收回了视线。 却偶然撞见,面前两人再度挨在了一起,此刻都有些微顿。 于殊寻咽下自宁从之筷子里送来的肉,微正了身。 她深呼了一口气,却被率先打断了。 “你们是一对吗?” 无忧平淡问,眼神之中略有些懵懂。 没料到会被率先打断,两人略有些吃惊。 但还是很快平静了下来。 “嗯。” “是的。” 两人对视一眼,重新寻回了那种平静。 于是无忧顿时了然。 怪不得,方才气氛那么奇怪。 难道,是在顾忌着身旁这尊大神。 她若有所觉地望去,又在与对方目光相触之前收回了视线。 是听说了那些传闻,怕万摧介怀到自己身上,才如此关照的吗 她心里一时感觉有些奇怪。 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只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便朝着眼前两人开了口。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一看就是很有故事的样子、 于殊寻微地一顿,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问,但还是兴高采烈地开了口。 “那时,我还是一个独自在外的流浪儿。” 她的声音微地一顿,似乎隐藏了什么,但又很快开了口。 “然后在我快要饿晕过去的时候,得了她给的一个馒头。” 回忆起过往, 那个停在身前的轿子,那只掀开帘布的手,似乎还在眼前。 于殊寻笑了笑。 无忧又倒了一杯,她想象着。 接下来的故事,似乎很好想象,大概就是一个相救的故事,正沉默时,宁从之也开了口。 “殊儿是闯入我生命的一道光。” 宁从之肯定道。 两人对视着,于是无忧也跟着痴痴地笑,摇晃了眼前的酒,却发现已经空了,又去摸到了那有些距离的一瓶,正要往杯子里倒。却感觉那酒瓶异常沉重。 于是她换了个姿势要去拔,却感到被什么轻推了下。 “你醉了。” 万摧笃定道。而无忧却很快摇了头。 “怎么可能,我可是妖,这种酒多少瓶都不在话下。” 无忧迷蒙着眼,又伸出一只手来比划着五,却打出了三。 于是万摧略微对方白了一眼。 “这酒和你喝过的那些可不一样。” “因为普通的酒魔修们喝起来不带劲,所以这种是特别加入了灵草的。” 万摧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但并不重。 无忧望向了她。 浓密的睫毛,一双桃花眼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当万摧不刻意假装冷漠时,一瞥一视便像是有情。 挺翘的鼻梁,大而浓密的眼睛,和自己不一样略深色但依旧光滑的皮肤。 无忧在心中一笔一画地描出对方的模样。 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你真好看。” 无忧一只手撑着下巴朝对方笑,却不料对面的两人闻言着急得快要站了起来。 “她喝醉了。” 于殊寻连忙开口解释。 却看见面前坐着的人有些缄默地盯着这只妖一会,才开了口。 “我知道。” 万摧冷着脸站起起来,并有些生硬地拉拽起来旁边的妖。 “额额额。” 于殊寻几乎想要上前阻拦,想想又停了下来。 却在对视时,从宁从之的眼中得了几分笑意。 “放心吧。” “教主能容忍她的接近,又怎么会不能容忍她无心的夸赞。” 拉着身后的妖走,万摧有些心烦,才没走出几步,便感到一个温软的身体贴了上来。 她有些想骂妖。 回过头,又看见对方靠着自己的肩,眉目阖起,似乎很是安宁。 于是又止住了原本的想法。 醉酒的妖很是平静。 在将对方带到房里后,万摧很快将妖随意撇到了床上。 但就这么站着,心里还是有些不快。 只因为对方的那一句话。 美丽的外貌并没能给她带来想要的力量。 反而成为了一道阻力,众人因为外貌而小看她,猜忌她,垂涎她,将她视为猎物。 月光之下,妖的睡脸很有些平静,嘴角还有些满意的笑,和记忆之中一模一样。 万摧忍不住伸出手坐在床边去戳对方那柔嫩且饱满的脸颊。 这种触感,稍微将她原本烦躁的情绪压了下去。 那躺在床上的妖在这种触碰之下,睫毛轻颤了几番,便就睁开了眼来,而这时,万摧已经收回了手,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凝视着底下的人。 “真是…..毫无节制。” 她看着面前的妖毫无感情地说道。 却看见对方朝她扬唇一笑,却似乎在惦念着什么。 万摧生了好奇,便就弯下腰却贴近了几分。 才终于听清了那喃喃如细语的声音。 “万摧我……” 她正认真地去分辨着对方话里的意思,却蓦然感觉被搂入了怀抱。 于是教主当即将妖一推。 后者啪嗒地倒在了床板之上,再没了动静。 万摧烦闷地咬唇望着床上的人,终究还是走上了去。她用手拨开盖在小妖脸上的乌发。 却发现对方只是微侧着脸向墙边,再度睡了过去。 望着那平静且安详的睡颜,她心中又生出了些许烦闷。 静寂的夜晚之中,那轻微的呼吸声似乎显得格外明显。 在月色之下,无忧的脸显得格外纯洁而又无暇。 万摧的目光顺着看下去,望见了对方那脆弱的脖颈。 如此轻盈,似乎只要用力一扭便能折断。 她目光沉了许久,最后还是转过了身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