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为了回家我攻略了所有帅哥》 1. 夜枭之章（1） 天空岛。 提瓦特大陆被和平与安宁光顾的第一天，唯有论坛一片喧嚣。 【8.0，好狠的刀…】 【呵呵，我的移动端成功突破200G，好样的，还好我有3T的储存空间】 【打得好累，七个元素力，切死我了，最后还要换成琳娜最强一击】 【不过编剧有一套，套娃是吧？有没有人聊聊剧情？】 【主线大结局了，还有支线三百条，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会长草】 【还有两分钟开琳娜卡池，我打了一个星期boss才攒够材料，琳娜我的琳娜，我是琳娜小姐的狗！！】 【琳娜能用□□吗，在线等挺急的】 【我去，发公告了，新支线！！】 【rwkk…这啥啊，这是12＋？】 此时琳娜正坐在台阶边缘，漫不经心地于指尖凝聚雷光。 荧拾阶而下，停在她身边，问她：“琳娜，你和我的契约已经完成，你还有其他打算么？” 琳娜看向这个召唤出自己的「主人」，笑着回应：“那当然是回家，小公主，我可是整整三年没有回过地狱，地里的魅魅果都该枯死了。” 金发的旅者叹气：“看来你并不打算与我们继续旅行。” 琳娜耸肩：“我不喜欢旅行，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恋家的小恶魔。” 对方无奈摇头，“这可不是刚刚爆发出绝对力量的最强魔物应该说的话。” 看邀请无果，金发旅行者拉着派蒙，走向了失而复得的血亲。他们带着战后的释然与重逢的喜悦，牵手离开了天空岛。 琳娜望着远去的双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她的肩头坐着一只圆头圆脑的小蝙蝠，感觉到主人的召唤，他煽动翅膀，化成一只紫黑色的圆球，琳娜单手托着自己的使魔，通过催动雷元素力，她的脚下画出一幅巨大且诡谲的魔法阵。 琳娜仰天长啸：“三年！三年！你们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我做了三年好人！天呐，真是恶魔之耻！现在，我，琳娜·阿斯蒙蒂斯，就要回家了！哈哈…” 等等。 琳娜再次催动魔法阵，却迟迟不见地狱之门在眼前展开。 “别西卜。” 琳娜手中的圆球陡然变大，黑暗笼罩，琳娜眯起眼睛，看到了魔法阵减淡的一角。 此时地狱的两名魔使从法阵中钻了出来，这是两只硕大的老鼠，手里拿着各自的镰刀，挠着脑袋左顾右盼，抬头才看到琳娜的身影。 “啊…是阿斯蒙蒂斯大人…”两鼠颤巍巍地跪下。 “知道是我，怎么不开门？” 她对家里种着的小小植株十分心焦，自从她来到这里，就与地狱彻底断了联系，那个黄毛不允许她使用黑魔法，碍于契约，琳娜必须听命于她，解除契约的一瞬，她就忍不住想要召唤出地狱之门，想回老家看看她那两颗魅魅果树怎么样了。 两只老鼠抓耳挠腮，“可是…” 琳娜失去耐心：“可是什么？” 一只老鼠说：“可是您现在的罪恶值是零啊！” 另一只附和：“您光洁的灵魂，简直都能上天堂了。” 这句话大概就像是对着一个蒙德酒吧老板说璃月的酒就是最强的一样，侮辱性极强，伤害性极高。 琳娜控诉：“凭什么？我居然成好人了？” 两只小老鼠不敢惹她生气，互相看了看，仰头提议：“不如您在这个世界作恶一段时间，等罪恶值到达下地狱的要求时，您就能回家了。” 琳娜知道他们并没有说谎，因为脚下的黑魔法阵都在泛着圣光。 琳娜没办法，她不喜欢为难低阶使魔，只能将法阵收起，两只小老鼠像跳水一样扑通消失了。 别西卜化成小蝙蝠，趴在琳娜的脑袋上，黑溜溜的小眼睛似乎挂着泪光。 琳娜安慰：“我知道，你想吃新鲜的魅魅果是不是？让我来想想…” 【这剧情，笑死我了，她是不是都快忘了怎么干坏事了？】 【刚抽到的琳娜，因为太高兴昏过去了，大家聊了这么多啊】 【楼上琳厨，琳娜支线任务同步开启，据说有200h之长】 【塞我嘴里！嘿嘿摸摸小尾巴…】 琳娜想起来了，她是魅魔，自带吸引体质，虽然冲到提瓦特大陆把所有人暴打一通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是刚才那一次攻击已经用了她百分之五十的力量，她不敢说在七国靠打架能战胜那些曾经的魔神。 只能重操旧业了。 她要回到提瓦特，把她曾经入眼的帅哥全X了。 【这是能说的吗？】 【我就说这个支线有年龄限制，18＋，成年人狂喜】 【已经抽到琳娜姐姐了，不惦记那十八层的破深渊了，现在就想看姐姐去攻略帅哥】 【按照惯例，我猜第一个人是…】 琳娜调出她的攻略笔记。 是的，作为一名专业魅魔，即使不去攻略男人，也会写一些攻略笔记。 她调开目录，简单翻阅，不得不说，提瓦特的魔神和人类都长得不错，琳娜作为究极颜控，这一路上露脸的帅哥都逃脱不了她的记录，那个黄毛的枫丹相机十分好用，是以每人都附有基本资料与照片。 她跟着荧游历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实体——她不想浪费力量去凝聚一个形象，但不代表她蛰伏着，没有狩猎的欲望。 毕竟作为魅魔，她最喜欢的当然是男人，这不仅是她的食粮，还是她一部分力量来源，经过荧的严格管控，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可悲的异食癖——她获得了神之眼，靠元素和地脉汲取力量，当然，还有荧逼她看完的大英雄经验书…一些都不堪回首。 书页翻动，画面定格在那个很红很烫的人身上。 来自6.3的蒙德活动的照片。那是琳娜第一次见到迪卢克，晨曦酒庄的贵公子，手里掌握了大量的财富，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对同伴态度不错，比如，她们在他的酒馆消费能够免单，而且可以直接去他的仓库提货。 琳娜表示，这让她非常有好感，于是拍了一张他调酒的照片，夹在了她的小册子里。 确定完自己第一个攻略对象，琳娜舔舔唇，从天空岛化成一段雷光极速坠下，她在空中画出新的法阵，周围的空气迅速扭曲、变形，汇入她手上的法阵，时间之河在其中重组，最后归于平静。 她来到了旅行者降临之前的蒙德。 街道依旧热闹，刚过完节日，路上的行人都洋溢着笑容，尤其是蒙德的酒馆，十几位骑士团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恭贺年仅十四岁的迪卢克·莱艮芬德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骑兵队长。 酒馆内气氛高昂，大家催促年轻有为的队长将杯中的酒饮尽，迪卢克无法推却，笑着举杯，“敬大团长，敬西风骑士团。” 大家纷纷附和，随后，迪卢克转身，对着自己的兄弟微微扬起杯盏。 凯亚站在不远处，点头示意，除了脸上祝贺的微笑，仿佛与这场喧嚣无关。 同样置身事外的还有趴在房梁的琳娜。 她晃动自己黑色细长的尾巴，手指卷着她同样漆黑的长发，侧头和别西卜说：“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得这么开心。” 别西卜也不会讲话，喵了一下。 “亲爱的，你是蝙蝠，不是猫。” 别西卜很喜欢猫，他觉得猫咪神秘又很有诱惑力，总想趴在他们毛茸茸的背上打滚，自从他在提瓦特见到了各种小猫，他就开始发出“喵喵”的声音，琳娜无奈，随他去了，以前总是居无定所，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她在想，是不是要为别西卜养一只小猫呢？ 目光回到迪卢克身上，这群人拥抱他，恭贺他，甚至将他抬起，琳娜摇摇头，“明明是高兴的时间…” 她扇动轻薄的黑色翅膀，跟随他们的脚步离开，迪卢克告别自己的同伴，与凯亚并肩而行。 两兄弟一路上有说有笑，直到两个人站在家门前，迪卢克才端正神色，凯亚笑笑：“别这么紧张，父亲会以你为傲的。” 年少的迪卢克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凯亚并没有同去，他垂着眼眸，思考着什么，忽然，他皱眉向后看去，琳娜瞬间隐身，她拍拍胸脯：“差点忘了这位也是敏锐的人。” 琳娜背着手，用尾巴戳戳凯亚的头发，凯亚抬手摸了一下，抓了空。 他释然地摇头笑笑，转身往后厨的方向去了。 琳娜没打算跟着他们两个进入晨曦酒庄，因为不一会儿，家里就会点起橘黄色的灯光，整个屋内暖洋洋的，琳娜对这种情况过敏。 她坐在晨曦酒庄的葡萄架上，摘了一串葡萄和别西卜分了，吃完之后，她在空中画了一个圆，中间画了两根指针，然后拨动。 表针飞转，琳娜透过窗户，看到了他们一家人吃着美味的食物，举杯庆祝，看到他带着新上任的喜悦，尽心尽力完成他的职责… 琳娜穿越时间的间隙，偶尔在他的书房停留，她会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他整理报告，在他罗列整齐之后，忍不住吹出一阵风，将纸张吹得七零八落。 彼时十六岁的迪卢克性格极好，如同冬日温暖的火苗，他没有任何烦躁的心绪，弯腰一一拾起，琳娜坐在空气中，摆动她的小尾巴，忽然触碰到他的手背。 少年抬头，目光对视，琳娜往后面看看，又看了看他。 别西卜在她肩头飞来飞去，琳娜摆手，“不要担心，我已经用了隐身魔法。” “……” 迪卢克在脑海里搜遍他看过的提瓦特生物图鉴，都没有见过这种…美丽又邪恶的存在。 琳娜有一双蛇一样的眼睛，赤红色的眼瞳，以及长至腰间的黑发。 她穿着不合时宜的清凉衣物，暗色的衣裙上系着一条银色的腰带，尾端的流苏随着她身体的摆动而翩飞，她白嫩的皮肤上似乎有隐约的纹路，看不真切，除此以外，她还有一条细长的尾巴，这条尾巴的尾端，正缠着他的手指。 她刚才说了“隐身魔法”，是魔法师么？像丽莎那样？ 要装作看不见么？ 迪卢克犹豫起身，方才她存在的地方在此变得空荡，那股吹散文件的风也瞬间消失。 琳娜并没有察觉到体内力量的流失。 她只不过是无聊，继续在时间中旅行罢了，之前为了束缚她的力量，她一直带着封印的脚环，现在她能尽情使用自己的魔法，当然还想多玩一会儿。 她围观了迪卢克的几场任务，他每次都完成的非常出色，不过免不了受伤。 琳娜偶尔也会善心大发，躺在他旁边舔他的伤口。 迪卢克时不时会发现自己的伤愈合速度超过常人，但也伴有被感染一样的高烧，不过一般只持续一个小时。 伤处有几次滑溜溜的触感，尽管觉得奇怪，他却无迹可寻。 迪卢克十八岁成年在即，他打算去父亲的酒馆，一起回家庆祝。 凯亚有事情走不开，只要给他留一瓶不错的酒酿就好。 头顶的表针在此停顿，琳娜拍了拍手，扇动翅膀，跟上了两人的车队。 正在此时，传送的声音骤然响起。 【怎么到这都没有了？】 【哎呀，笨，现在的支线改成每晚更新了】 【啊？mhy让我搁这看小说呢？】 【哈哈，这段居然实装了，哈哈】 【又疯了一个迪厨，抬出去吧】 【迪卢克…mhy，你怎么敢的！】 【痛！太痛了！】 【以琳娜的性格，应该是不会出手相救吧？】 【做什么梦呢，克利普斯老爷必死无疑，你应该说，以琳娜的性格，应该不会顺道把小迪也给咔嚓了吧】 【说笑了，我们家琳宝可是感动提瓦特好人奖三年连冠】 【所以琳娜这种日行一善的性格，怎么当上最强恶魔的？】 2. 夜枭之章（2） 琳娜觉得，让她救下克利普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人总要担心后果，琳娜就曾经吃过改变过去的苦头，所以她不会轻易动用这种能力。 她对于迪卢克的故事并不熟悉，那个黄毛说她来到提瓦特之后不久就遇到了迪卢克和西风骑士团，除了给原石的蒙德活动，她不会离开她正在勤勤恳恳耕耘的新国家。 所以只能通过只言片语猜测一番，如今看到那条魔龙乌萨逼近车队，琳娜皱眉，想着他不会就这样被吃掉，于是凑过去，打算看个热闹。 在魔龙的攻击下，车队死伤惨重，迪卢克并没有退缩，但没能阻止它的进攻，被狠狠地摔到了马车上。下一秒，天地变色，几条黑色的锁链套住魔龙的身体，正是克利普斯利用邪眼击退敌手，但他也被邪眼迅速反噬，口吐鲜血，猛得跌倒在地。 魔龙遭受重创，却并未打算逃窜。 它跌跌撞撞地起身，张开大口，琳娜犹豫地看了看抱着父亲的迪卢克，咬咬牙，打算保下她盯上的提瓦特第一位男友。 她解开了隐身魔法，站在魔龙前伸出手臂，法阵从她手中旋转，在魔龙背后出现了同样的图样，琳娜转动手指，魔龙脚下一滑，跌倒在地，雷光乍现，琳娜收紧手心，攥拳的一瞬，巨大的魔龙崩坏于天地之间。 风吹起她腰间的飘带，银白色的流苏上下翩飞，琳娜侧头，赤红色的眼瞳凌然地注视着身旁的少年。她俯身，想要查看迪卢克的伤势，迪卢克僵硬地收紧手臂。 他想要求助，只得到冰冷的一句： “结束他的痛苦吧。” 邪眼的反噬无法逆转，琳娜很清楚。当初对战愚人众执行官，琳娜拿到了一枚邪眼，一经过她的激发，邪眼便拥有了催动火元素的能力，她爱不释手，那个黄毛却对她说教了一番，说什么之前她的朋友叫什么平的，就是因为邪眼丧命。 琳娜操作自如，荧看说不过她，挥手作罢。 此时的迪卢克该做什么表情？ 耳边是父亲痛苦的□□，地上是同伴的尸体，他什么都做不到。而眼前这个人，哪怕击退了恶龙，也无法挽回父亲的生命。 克利普斯紧攥儿子的衣袖，琳娜别过头，等声音安静下来，才走到他身边，用指尖抬起他的脸。 十几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一些稚嫩，琳娜看到他空洞的瞳孔燃起恨意，咧嘴一笑，她低头说：“我可以借给你我的力量，不过代价嘛…” 迪卢克冷硬地说：“不论代价。” 她抚摸他的面颊，笑着将唇贴在他的唇间。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席卷口腔和大脑，迪卢克握着喉咙，跪在地上猛烈咳嗽，那股血液却一路滚到他的体内，冷热交替，几乎要突破□□。琳娜将手中的戒指送给他，“你会需要的，我的小少爷。” * 做完这一切，琳娜回到须弥的树屋，团在树叶搭成的小床上打算睡觉。 她喜欢这里的环境，简直是绿色无公害的地狱老家的翻版。这是一个失去兰那罗的小树屋，琳娜发现它之后，便雀占鸠巢，把这里变成了她的新家。 她不喜欢旅行者的尘歌壶，那里太热闹，她就像一缕烟一样飘来飘去，没人认识琳娜，也没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一直都是一只孤独的小恶魔。 别西卜睡在一个小饭碗里，他也很喜欢这里，琳娜甚至有把这里当做长久的居所的打算。 夜里琳娜忍不住回味起刚才的味道，迪卢克的唇被雨水浸过，凉凉的，再加上痛苦造成的颤抖与发白，简直是恶魔最喜欢的接吻对象。 可怜的琳娜因为魔力过剩，已经很久没有出门狩猎过，迪卢克是她这几百年里第一个狩猎对象，琳娜很认真的对待他，但愿他能习惯沉浸鲜血的时间，琳娜以前也是吸血长大的，不知道人类是吃什么长大的呢。 就这样睡到苏醒，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打开时钟看着上面盘布的文字，用手随意拨动了一下。 她能追踪到他的气息，琳娜打个哈欠，从饭碗中倒出别西卜，小小的毛团子跌在她手心，然后长出四肢，慵懒地伸展身体。 琳娜拿着一个墩墩桃，放在别西卜的怀里，这个桃子和别西卜一样大，小使魔用獠牙啃食，慢吞吞的，显然不爱吃。 “我知道…我知道，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我相信迪卢克会是好伴侣的。”琳娜舔舔唇，“好饿，不如去看看他。” 别西卜赞同地抬了抬爪子。 琳娜站在天空中搜索，很快锁定了自己的猎物。迪卢克正隐藏在璃月的某处山间，用以追查愚人众的踪迹，他也是在最近察觉到愚人众与蒙德事件的关系，追踪线索，渐渐发现了这个庞大的至冬军团，似乎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实际上，他刚刚俘虏了几个愚人众士兵，奈何他们是有信念的斗士，并未透露愚人众的情报便自尽了，追查一度陷入僵局。 一年的游历让他掌握了一定的野外生存技巧，他开始习惯在外露宿，每到夜里，他就会坐在自己临时搭建的帐篷前看着星空，简单做一些饭菜，随后休息。 这一年也让沸腾的热血与愤怒渐渐平息，尽管在信中维持着体面与优雅，但其实…迪卢克捂着胸口，一种干涸的疼痛翻涌而上，他开始渴望鲜血，尽管那日他得到了无尽的力量，这让他几乎战无不胜，也鲜少受伤，抛弃了神之眼，手背上的武器仍旧能发挥巨大的威力，但也让他变得嗜血，长期的饥饿让人躁动不安，且无法忍受剧烈的阳光，唯有那枚戒指能够有所缓解。 “不进食的话力量会变弱的。”琳娜忽然说，“感觉一直没有食用新鲜的血液呢。” 别西卜：喵喵！ 琳娜叹气：“亲爱的别西卜，我真怀念你会说话的时间，有时候我是猜不出你在喵什么的。” 迪卢克抬眼，琳娜正飘在半空中，两手握着她的蝙蝠宠物，自顾自地在说些什么。 或许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没能在迪卢克面前隐身。 迪卢克想起几年前看到的场景，以及父亲去世那日，她好像都在场，而他并不知道她的目的，同样，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琳娜的尾巴在空中摇晃，然后缠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她凑近他的脖颈，伸舌舔了舔他细小的伤口，仿佛动物之间的舔舐。 他并没有做出察觉的姿态，而是引而不发，返回了帐篷内。 琳娜压低飞行高度，也跟着钻了进去。 她伸展一下四肢，趴在他身边，两手托着下巴，细长的尾巴摇来摇去。 “肚子饿了。”琳娜看向别西卜，“等他睡着再开饭吧。” 他手里已经握住了武器。他在犹豫，现在要将她俘获，还是观察她接下来的行动。在蒙德的童话中，似乎是有一种邪恶的生灵，类似于恶魔之类的东西，与眼前这个十分相似，他们残暴、无耻，没有任何道德底线。 她赠予了他绝对的力量，代价却是变成嗜血的怪物。 她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 迪卢克合上眼睛，感觉到她凑了过来，似乎是在观察他有没有入睡。 “好像睡着了…”琳娜搂着他的肩膀说，“感觉长大了一些呢。” 脸也坚毅了一点，而且身上多了不少硬邦邦的肌肉。 琳娜胃口大开，一口亲在他的侧脸，迪卢克催动锁链，就在它即将缠绕起琳娜的时候，他的唇上忽然一软。 温热的血液滚入体内，迪卢克皱眉，下意识吞咽下去。琳娜轻轻说：“居然战胜了对鲜血的渴望，到最后也要坚持自己心中的正义吗？真是麻烦，那我岂不是过一阵就要来喂你？” 帐篷内燃起甜腻的迷香，迪卢克骤然握住她的脖子，琳娜大惊，对上他的目光，她瞬间了然，扬起嘴角，“哦？原来是假装看不到我？” 迪卢克皱眉，想要将她束缚捕获，双手却脱力的坠落，还伴随着一种…燥热的情绪。 琳娜耸肩，满不在乎道：“看见也没关系，我可以消除你的记忆。不过你为什么能看到我呢？” 别西卜焦急地绕着她飞来飞去。 “原来我的力量也在减弱。”琳娜笑着压到他身上，“那就不好意思了，你喝了我的血，礼尚往来，也要给我一点回报。” 迪卢克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第一次听到他开口与她讲话，少年清冽的声音带着一种坚不可摧的自守，琳娜毫不避讳地说：“我肚子饿了，而且我想回家，我需要进食。” 迪卢克的目光瞥向自己的干粮，琳娜抱怨，“你们人类的东西真的难以下咽，不过晨曦酒庄的葡萄酒，味道还算不错。” 迪卢克即使想要说话，也无法开口，想要动作，也无法施力，他成了任人摆布的存在。 “嘿嘿。”琳娜搂着他亲了一下，看到他耳朵转红，又贴在他的唇边说，“小少爷，把嘴张开。” 迪卢克紧咬牙关，脸颊燥热，他别过头去，权当自己在做梦。 “不配合可不好啊，我可是正派的…”琳娜皱眉，“不对，我为什么要正派。” 琳娜握着他的下巴，将他掰过来，然后解开了他的衣襟。 干燥的皮肤变得潮.热，琳娜仰头看看他，想要加上两句调侃，却看到他目光里的复杂和屈辱。 琳娜的心被谁揪了一下。 “干嘛？用眼神杀死我？”琳娜瘪嘴，“我不够漂亮吗？怎么感觉你一脸不情愿。” 恶魔吸食人类的血液或者其他东西，完全不需要经过他们的同意。 琳娜说：“我就是恶霸！” 可对上他的目光，又觉得索然无味，仿佛吃了一口全熟的煎肉排。 琳娜在他身上趴了一会儿，迪卢克恢复了一些行动的能力，抬手握住她的尾巴，琳娜浑身发毛，用尾巴捆住他的双手，骂骂咧咧道：“不要碰我的尾巴！” 琳娜低头看着美味，口水都快流出来，她抱怨：“好饿啊…” 好饿，可是为什么下不去手。 琳娜脑子里弹出一条想法。 因为他并不愿意。 3. 夜枭之章（3） 琳娜没趣儿地离开了。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可悲的恶魔，脑子里都是道德观念，甚至战胜了食欲。 别西卜趴在她的脑袋上打哈欠，琳娜站定，和别西卜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别西卜抬抬脑袋，有气无力地“喵”了一下。 琳娜在原地踱步，“虽然已经消除了他的记忆，但是要怎么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呢？” 别西卜：喵！ 琳娜点头，“或许你说得对，人类之间发生关系好像要建立在‘爱’的基础上，啊，真是古老又可怕的诅咒，那么复杂的魔法甚至连我都难以招架…” 别西卜拍拍她的脑袋，蹭着她，琳娜苦恼地说：“我的迷情剂只能让对方产生欲.望，但是无法产生爱。” 她在思考该怎么做，清晨的第一缕晨光扑撒大地，迪卢克打开帐篷的遮挡，谨慎地消灭露营的痕迹，琳娜这次非常小心，加深自己的隐身咒飞在他身边，脑子里在运转着一个问题：迪卢克会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既然不喜欢强硬的，应该也会喜欢别的性格的女人吧。 琳娜翻开自己陈年的笔记本，她有很漫长的扮演历史，在很多年前，还是见习恶魔的时候就有练习过变换性格和形象的魔法，这种低阶法术对她来说轻而易举，最难的就是弄明白，究竟什么样的形象才会得到他的青睐。 她跟了迪卢克一路，这个人穿着黑色的斗篷，脸上带着面具，显然很难忍受阳光的折磨，即使在白天也如此行进。 迪卢克尝试过在夜里赶路，但是黑夜之中，无法预知的危险远超他的想象，而且也不便于追踪愚人众的信息，因此他放弃了这种想法，将赶路的时间改为清晨和傍晚，为的就是把炽热的阳光躲过去。 璃月群山苍翠，高大巍峨，这也为他行了个方便，只要沿着山脚行走，就避免了被暴晒的命运。 琳娜直摇头，“明明只要吸血就好了，再加上戒指的力量，白天就能正常出行。” 她说完，自己的胳膊也被阳光烧出一个小洞，别西卜早就躲在她的头发下，琳娜没办法，在自己头顶做了一个黑伞，慢悠悠地追在他身后。 追了两三天，他几乎不与人交流，来到璃月港附近，他也是等待夜幕降临，换上常服，将自己称为“蒙德商人”才进入璃月港的。 琳娜很熟悉这个港口，旅行者很喜欢用这里的合成台，她甚至会站在合成台前一整天，然后痛哭流涕地离开，琳娜总是搞不懂她在做什么。 迪卢克选了一家合适的客栈，这里靠近岩上茶室，再往北走就是北国银行，这是愚人众的产业，迪卢克不可能会忽略这条重要的信息。 此时已经是冬季，他穿了一件黑色的毛领大衣，上面绣着金色的纹饰，领口由两条金色的系链捆绑，客栈老板见多识广，一看便是蒙德的贵族少爷，赶紧上前招呼。 琳娜看到他大方地拿出一枚大面额摩拉，对方面露难色，“小店实在找不开，您要是信任我们，我差人去北国银行兑换。” 迪卢克在座位坐下，一杯热腾腾的香茗便出现在他面前，他语调平淡地询问北国银行的事情，打听得不露声色。 琳娜想，他可真是聪明。她趴在他的肩头，打了个哈欠，嘴里咬着一缕他的头发，不满地说：“好饿！” 只能偷偷亲他的侧脸一下，恢复的魔力高达0.01％。 午间他会补眠，所以今夜他并未休息，而是换上夜行衣，在璃月港周边查看情况。 琳娜蹲点蹲了好几天，根本没见他与女性讲话，她向来是个急性子，再度催动表盘，将时间快进了一年，她像看快进的胶卷一样掠过他的人生，直到一个女人的出现。 琳娜大为兴奋，把时间定位到那个时刻，正是他在外游行两年半左右的时间，他已经来到了至冬的边界。 周边有不少村落，其中也有他暂时的住处。琳娜大部分时间都在至冬度过，听旅行者的意思，她好像很崇拜冰之女皇，一边暴打愚人众，一边又想和达达利亚一样成为执行官，琳娜也搞不懂她，只觉得这里冷得要命，比极寒地狱有过之而不及，她经常要点燃四个火苗才能达到保暖的效果，但是自从她一不小心烧了旅行者的金发，她的火苗就锐减成三个了。 如今没了管束，她燃起六个火苗，暖洋洋地飞向迪卢克所在的地方。 这边是国境边界，食物匮乏，物资紧缺，几个村落隶属于不同的国家，偶尔会发生一些矛盾，此时迪卢克便在解决这样的矛盾。 他并不是恶人，也没有那么冷漠，除非是有更要紧的事情，他不会对欺凌视而不见。 一个瘦弱的至冬女性因为偷了面包而被拳打脚踢，迪卢克伸手，拿出五千摩拉，买下了女人手里的面包。 对方冷得牙齿打颤，脚上布满冻疮，迪卢克便将自己的外袍递给了她。 不过他也因为财产的外露为自己招惹了麻烦。 几个至冬赏金猎人拿着斧头镰刀摩拳擦掌，迪卢克抬眼，赤黑色的火焰附着在锁链之上捆绑住了众人，他们瞬间被烧得痛苦呻.吟起来。 那个女人感激地向他道谢，裹着他的衣服，踉踉跄跄地远离了。 琳娜终于明白如何得到他的注意和关心。 * 这边的食物难以下咽。 迪卢克将冷硬的面包放在热汤里浸泡，再拿出来时，也只有表皮柔软了不少。 这两年多的时间，他已经捣毁了不少愚人众的据点，一路追查，所有线索都汇集在冰雪的国度至冬。愚人众的爪牙渗透七国，不同国家的政治经济都受到了至冬的冲击，他们的铁血无情，让迪卢克屡屡会想起父亲死前的痛苦。 他不能纵容，也绝不姑息，即使是神，他也要亲自查清一切真相。 依靠手中的武器……以及那模糊的力量。 唇边一软，他下意识侧头，旁边空无一物。 刚才的触感，应该是他长久以来碰触过的最柔软的东西。 琳娜亲了亲他干裂的嘴唇，看着它们和好如初，然后坐在他身边，瞧他艰难地吞咽食物。 琳娜第一次来至冬也搞了一个面包，本来想尝试一下，结果不行，现在她用这个面包来砸坚果。 琳娜想起人类的幼崽都经常喝动物的奶，她就拿了一瓶牛奶，放在迪卢克的背包里，可惜他一餐结束也没有发现，直到他回到他简陋的住所。 一瓶热腾腾的牛奶，安静地躺在他的杂物中间。 迪卢克觉得有些诡异，诡异之余，却感觉这些场景似曾相识。 他失去了外套，在这穷乡僻壤，也无法再购买一件新的，至冬的夜里低温达到零下四五十度，迪卢克将炉火烧得通红，也觉得彻骨寒冷。 琳娜躺在他身边，托腮看着他，总想着帮人帮到底，便升起几簇火苗，他不再颤抖，舒展身体，琳娜本想离开，他一转身，胳膊搭在她身上，困意袭来，她看着他结实的胸膛，想着白占的便宜谁不想要，就将脸埋了进去。 别西卜钻到他们之间，缩成一个毛团。 “晚安，亲爱的别西卜。” “喵…” 她合上眼，轻轻道：“晚安，小少爷。” * 迪卢克第二天醒来，冷白的日光照在他略显苍白的皮肤上。 这里常年乌云密布，很少能见到太阳，狂风呼啸，席卷冰雪，本是不适宜生活的地方，迪卢克却难得享受了正常的作息。 他起身，从背包里拿出薄薄的衣袍，将要出门之时，他忽然发现一件崭新的冬袄挂在门上。他对周围极其敏感，这并非是谁遗落的，而是昨天夜里有人放在这里的。 出于谨慎的态度，他仔细检查了这件外套。 琳娜打了个哈欠，叹气，“又没有□□，快穿吧，该冻死了。” 这可是她大早晨特地跑到至冬的国都“买”的当季新品。 琳娜不习惯用摩拉，她可是大坏蛋，大坏蛋都是直接抢的。 迪卢克终于放下戒备，穿上这件外衣，尺寸合适，几乎是为他量身定做。最近总是发生奇怪的事情，就如同小时候那样，偶尔会冒出一些礼物，同样，也会有一些类似于恶作剧的事情。 他从没有什么“幻想中的朋友”。那时候，他还与弟弟凯亚相处愉快，他也不需要幻想出什么朋友。最近发生的事，让他想起蒙德孩童嘴里提到的年幼的想象，除此以外，他也做不出任何科学的解释。 他拿好行李与武器，打开房门，屋外的寒风吹得琳娜一个后翻，她艰难地抱住迪卢克的肩膀，将自己缩小，和别西卜一样大，偷偷躲在他的毛毛领中。 迪卢克打算继续向北前进。 那边是无尽的冰原，想要翻越过去可谓痴人说梦，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相对安全的水路，在至冬的不冻港上岸。 迪卢克也打算如此做。 他向海港前进，琳娜看着前面有一堆丘丘人，赶紧飞了几米，化成一个人类女性，抱着头蹲在丘丘人的旁边大喊救命。 是的，这是学以致用，因为那个黄毛几乎每天都要碰上这种事，靠这个方法赚了几百万摩拉。那些收到帮助的人就是这样蹲在地上两手抱头，她学得相当标准。 果然，迪卢克的手心冒出炽烈的黑色锁链，几个丘丘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琳娜跌倒在地，仰头看向他，迪卢克只得伸手，将她搀扶起来。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冬装，黑发如瀑，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正直直看向他，似乎带着氤氲的水汽，仿佛远山薄雾。 他忽然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4. 夜枭之章（4） 琳娜脸颊红扑扑的，她十分感激地说：“我正在寻找港口，一不小心被这些丘丘人袭击了，还好有你路过出手帮助！” 迪卢克回复：“没什么。” 琳娜追在他身后，像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我叫琳娜，是一位在外游历的魔法学者，你呢？” 他沉默，不打算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因为琳娜的穷追不舍，他才透露了自己是蒙德商人的信息。 琳娜问他：“那你知道港口在哪里吗？我打算去至冬的国都…” 迪卢克站定，为她指了方向，琳娜却不为所动，接着问他：“你是不是也要去那个方向？我看你打架很厉害，既然我们顺路，那我能不能跟着你？” 琳娜眼睛扑闪扑闪，可爱装得不错，就是迪卢克并不吃这套，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琳娜心里暗暗“啧”了一声。 小鬼，还挺拽。 * 迪卢克在港口购买了船票，琳娜还穷追不舍地跟着他，船员一把拦住她，叫她出示票据，琳娜从来没有储存过摩拉，她想要什么就让那个旅行者去买就好，而且琳娜的魔法口袋和她的可不一样，那里面装满了魔法道具，可不会装一些俗气的东西。 她强忍下怒气，装出遗失钱包的样子，差点把别西卜从口袋里翻出来。 后面的人怨声载道，琳娜可怜地望向已经登船的迪卢克，他皱眉，最终还是下了甲板，将她的路费垫付。 琳娜这才露出笑容。 船内只有成排的座位，暖炉旁边人满为患，迪卢克不想与人拥挤，在后排找了个不起眼的座位，两手抱着胳膊，垂头小憩。 假寐是他保存体力的方法，也能让他淡却对血液的渴望。 他从未吸食过人类的血液。 在璃月有一道用动物血做成的菜品，是凝固的羊血块与葱白煎炒，迪卢克吃过一次，居然也能稍微缓和他的不适。 但毕竟不是新鲜的血液，能赋予他的力量微乎其微，只剩下果腹一种作用。 琳娜也察觉到他力量的衰微，这样哪怕拥有无尽的魔力，到最后不还是变成了依靠邪眼和他本身就有的元素力了么？ 她坐在他身边，给他拢了一下大衣，迪卢克瞬时握住她的手腕，琳娜吃痛，有点委屈，迪卢克别过头，让她不要轻易触碰他。 这是他几年独行诞生的警觉性，并不是单独针对谁。 琳娜觉得他就像一团黑红色的火，看起来明亮，伸手碰一下都要被灼伤。 这样怎么可能拉进两个人的关系。 琳娜咬咬指甲，她环视四周，看到右边一群人冻得嘴唇发白，忽然有了办法。 她故意降低自己的体温，这让她看起来非常寒冷，随后，琳娜抱着膝盖，靠在他的外衣上，微微发抖起来。 迪卢克睁开眼睛，他知道琳娜的动作，本不打算理会，但看到她通红的双手和冻伤的耳廓时，他还是解开领口，准备将大衣借给她。 琳娜看起来很无害，没有精灵或者其他物种的特征，大概只是十几岁的人类魔法师，迪卢克并不想见到有人冻死在他面前。 琳娜后背一沉。 一股无法言语的暖烘烘的香气包围了她，琳娜觉得有点像烘烤过的玫瑰花瓣。她抬起眼睛，看到他身穿一件黑色的短身皮衣，里面只有一层薄薄的绒毛，而他最厚实的外套，正盖在她身上。 琳娜忽然觉得心里被烫了一下。 她将腿蜷在座位上，他的大衣能将她整个覆盖，黑色的毛领盖住了她半张脸，她问：“商人先生，你不冷吗？” 迪卢克的呼吸变成白雾：“嗯。” 琳娜握着一边领子，将一半盖在他身上，迪卢克往旁边缩了缩，琳娜不肯退让，把衣领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他侧头，耳垂发烫。 琳娜感觉到了一点点情绪的拨动，勾起唇角，将头靠在他颈窝处，伸手用衣服把两个人裹得严实。 迪卢克单手撑着额头，想要让她离远一些，琳娜却适时睡了过去，他维持着将躲却无处可躲的姿势，僵硬地撑了半天。 琳娜也没有睡着，看他身体僵直，就放了一些放松的安眠熏香，迪卢克困倦地后靠椅背，却没有任何入眠的打算。 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总觉得闻到了一些花草的香味，似乎是从琳娜身上传出来的，这味道让他放松警惕，甚至想要入睡。 琳娜没想到他还是醒着，并且一副强撑的样子，只好将熏香收回，不再折磨他，她假装刚刚醒来，伸展了一下手臂，“我们到了么？” 他看向窗外的冰川，“还有一段距离。” 琳娜说：“你为什么来至冬呢？要找什么人？做生意？” 迪卢克侧头凝视她，琳娜有点紧张，见他不讲话，只好低头道：“长了一张热情的脸，结果这么冰山。” 琳娜开始怀念以前的迪卢克了。 她无聊的时候就会趴在窗户看他，那时迪卢克总是带着礼貌又温暖的笑，乐观开朗，还有一个值得为之奋斗的目标。 原来失去亲人会给人类这么大的打击，让他几乎变了一个人。 抵达目的地，迪卢克提出在此分别，琳娜说：“可是我没有摩拉。” 于是递给她一袋摩拉。 琳娜又说：“那我冷了怎么办？” 迪卢克解开领口的束带，将大衣脱下递给她。 琳娜气急败坏，抱着摩拉和外套，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琳娜转身打开攻略笔记，在原地来回踱步，别西卜从她的口袋钻出来，在她耳边喵喵，琳娜点头，打算故技重施，这次要给自己弄得半残，最好还能诱导迪卢克吸一下她的血，这样不管他怎么抗拒，开了这个口子可就收不住闸了。 琳娜化身成人类时，□□也是完全的人类，她现在也像个人类一样饥肠辘辘，琳娜决定吃一些东西补充一下能量，照顾照顾现在这个人类身体，让血能好喝一些，她拿着摩拉，找到了之前在至冬那位旅行者常吃的餐厅，里面的菜色是几年前的旧食谱，不过味道不错，琳娜在这里守株待兔，果然，他推开门，坐到了角落的座位。 他点了一杯至冬特产的果汁，琳娜端着一瓶火水坐到他对面，“嘿嘿，好巧。” 他重新为自己买了一件袍子。 迪卢克解开手套，并不理会她，点了两份肉排，琳娜说：“不喝酒吗？” 他不喜欢喝酒。 琳娜晃晃火水，“商人先生做的是什么生意？感觉你很有钱的样子。” 迪卢克最不缺的就是摩拉。他不理会琳娜的追问，等肉排上桌，他将一碟放在她面前，琳娜感动地望着他，却得到他冰冷的一句：“不要再跟着我。” 琳娜努努嘴，“可是有个朋友不好吗？我也是蒙德人。” 迪卢克看了看她，显然没看出她身上有半分蒙德的影子，反而看她的领口，似乎像教令院学者的衣着。 迪卢克不需要朋友。琳娜在片刻不停地跟着他，耽误他收集情报，也影响他的计划。 这里到处都是愚人众与至冬宫的卫兵，迪卢克正在追查一名执行官，深入敌营可不是过家家的探险。 一餐结束，迪卢克迅速离开，琳娜灌了一瓶火水的时间，他就没了人影，只剩下桌子上压着餐条的几个摩拉。 琳娜完全不用担心找不到他的踪迹。 他的味道就像一条细线一样漂浮在空中，她伸出手指轻轻缠绕，就能查明他的去处。放猎物逃走再抓捕回来玩弄，是猫科动物恶劣的一面。琳娜走出餐馆，隐身之后，她飞到国都上空，轻易定位了他找寻的愚人众执行官的位置。 多托雷。 琳娜还算欣赏这位怪诞的疯子，他似乎仍在筹划影响蒙德、收缴试验品的事情，而迪卢克也追查到某种线索，正在向执行官云集的位置前进。 琳娜先一步走到了国都周围的仓库，那里堆积着不少实验用的工具和材料，琳娜冷不丁的出现在正中间，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她伸出手，将多托雷的一名手下拽到自己的掌心，看他也是一名长官，周围人不敢轻举妄动，琳娜的四周燃起熊熊火焰，一瞬间引起接连的爆炸，琳娜的红瞳注视着手中战栗的愚人众士兵，眯起眼睛，笑着说：“告诉亲爱的多托雷，我把他的试验品都毁了。” 爆炸炸开了封锁的铁门，里面藏匿了几个可怜的孩童，琳娜扔下手中的俘虏，回头看向那些人类幼崽，她并不打算实施救援，如果他们生命力足够强大，就会逃跑，会生存下去，如果不行，那显然，他们无法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捣完乱，琳娜躺在闻讯而来的迪卢克的必经之地，给自己身上搞了点血浆，装作受到波及的样子，做出奄奄一息的惨状。 迪卢克深知情报网络的重要性，所以对一切动向都非常敏感，执行官的实验仓库失火，迪卢克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秘密前往查看。 黑夜将至，仓库的火光蔓延不断，迪卢克却在一片烧焦的烟气中捕捉到了熟悉的味道。白色的雪原中有星星点点的血痕，以及一双高跟靴留下的脚印。恶魔赋予他的力量让他分辨出血迹的主人，迪卢克跟着痕迹向前，在一片白雪里找到了受伤的琳娜。 他加快脚步，跪在她身边，迅速检查了一遍她的伤势。 琳娜的脸颊和双手有着不同程度的冻伤，正在咳血，腿部一片猩红，胸口和腰间也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她贴在他的耳边，说着她不小心走到这里，差点被愚人众灭口的倒霉事迹，迪卢克为她简单包扎伤口，问她有没有看到什么，琳娜摇头，说她刚刚靠近就被发现了。 只有别西卜在她的口袋里盛赞她的演技。 琳娜靠着迪卢克的胸口，泪水滚落，她握着他的领子，问他：“商人先生，我不会死吧…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他只做了简单的检查，并不确定她受伤是否严重到威胁生命，闻言，他短暂的犹豫过后，还是将她打横抱起。 头顶响起他低低的回应，“我是迪卢克·莱艮芬德。” 琳娜靠在他的胸口，在他不察觉的时刻，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5. 夜枭之章（5） 琳娜被他带到了他下榻的旅馆，他想去寻找医生，琳娜迅速拉住他的手腕，担心地说：“会不会被他们发现？我感觉我好多了…” 如果真的叫医生来看，琳娜还要费好大力气迷惑对方，或者真的将自己的腿打折。 她说的不无道理，现在引起这么大的骚动，贸然求助至冬人，确实不是上策。方才在外面，迪卢克无法解开她的衣物，如今，他只能亲自动手，拉开她的衣领查看伤情。 琳娜在里面穿了一件长毛衣，腿上有两道伤口，血肉模糊，保暖的长筒棉袜早就破损不堪。他为她清理了脏污，随后，他询问他能否查看她腰间的伤势。 琳娜握着裙摆，慢吞吞的拉上来。 腰部和胸口的位置有成片的淤青，琳娜握住他的手，声音发涩：“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不足以致命，只要没有伤到内脏。 迪卢克轻轻按压她的伤痕，想要确认内脏是否受伤，琳娜闷哼一声，握紧他的手腕 “好疼。” 她眼泪汪汪的，迪卢克检查完毕，确定没伤到骨头和内脏，将随身携带的止痛镇定的药物喂给她，腿上的伤口也包扎完毕，做完这一切后，他给她盖上厚厚的毛毯与棉被，然后起身，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说：“现在不便出去，先忍耐一阵。” 琳娜乖乖点头。 当然，她的伤口都是用幻象做出来的，迪卢克不会用手去触碰受伤的裂痕，自然也发现不了，至于淤青，也是一种幻象，他按压她正常的身体，当然按不出哪里受损。 琳娜心里小小的得意一番，当然，为了能让迪卢克主动去吸她的血，她还特地划破了皮肤，全身上下，只有脖子的伤是真实的。 他表现的很正派。刚才撩起衣服，他仍是目光平静，手心触碰到她的皮肤，也不曾往别的地方偏离一寸。 现在也是靠在座位上，呼吸放缓，打算入眠。 琳娜不想她费尽周折结果什么都没发生，要是迪卢克再不让她亲一口抱一下，她今晚就要活活饿死了。 琳娜饥肠辘辘，忍耐了很久才对别西卜说：“我要兽性大发了。” 别西卜：喵？ 琳娜拿出魅魅果制成的药剂，“用璃月的话说，我要霸王硬上弓了！” 她这样说着，额头忽然覆盖了一只手。 人类成长都那么快吗？迪卢克十四岁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高，手也没有那么大，他骑在马上，有点像蒙德童话里的小王子，现在小王子不再笑，眼里多了几分沉稳和淡漠，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手心能将她整个包裹，温暖得好似炉火。 他在测试她的体温，在确定她没有发烧过后，他拉了拉琳娜的被角。 迪卢克对她有种熟悉的感觉，而且她的血，让他有种无法抑制的渴望，仿佛原初的渴求。她似乎苏醒过来，将脸埋在他的掌心，迪卢克低头问：“你到底是谁。” 琳娜装睡，不讲话，迪卢克那些严刑逼供的招数都施展不开，琳娜看起来太柔弱，风一吹就会碎的样子，他心底已经默认她并不会做什么坏事，但今天太过巧合，他捏紧她的下巴，琳娜被迫张开眼睛，看向他，红色的眼睛里都是委屈。 好像谁欠她吃喝一般。 琳娜说：“我来至冬找弟弟，他被愚人众征兵后就失去联系了。” 迪卢克说：“愚人众曾在蒙德征兵？” “对。” “你家在哪里？” 琳娜说：“就在蒙德城门口冒险家协会招待所的二楼。” 迪卢克沉吟半晌，那个人家确实有一对姐弟，而弟弟也确实去国外参加了军队，他有一些印象。 “现在相信我了吧？”琳娜甩开他的手，“你弄疼我了。莱艮芬德，不就是晨曦酒庄的主人？你这种大少爷怎么可能懂…” 懂小恶魔饿肚子的感受呢？ 迪卢克却认为，她在说他不懂亲人失踪的痛苦。 他抱着胳膊，陷入沉思。 屋里都是她血液的味道，他已经忍耐至今，现在几乎无法理性思考。 琳娜感觉也差不多，添油加醋地说：“腿好疼，感觉要断了，你帮我看看…” 她那个伤势，不断也差不多了，日后能正常走路都要感谢风神的庇佑。 迪卢克怕她发炎，掀开被角，伤口没有渗血，也没有化脓，一切正常。 琳娜又说：“胸口太疼了…” 迪卢克并不责怪她此时的矫情，如果是普通人，受这种伤，估计要呻/吟半宿，她看起来状态不错，还有时间卖惨。 他不打算再看她身上的伤，宽大的毛衣下几乎空无一物，她只穿了一件蓬松的短裤。 迪卢克不合时宜的想到以前与父亲在酒庄后面的山坡上种植的果树，有苹果，也有桃子，多数用来酿酒。蜜桃成熟的时候，手轻轻捏下去，就会留下凹痕。 他对自己的联想产生了一定的羞耻感，将手搭在唇边，别过头去。 周围又升腾起那种不可言状的熏香，琳娜握着他的手，微微抬起眼皮，眼里带着几分娇憨的媚态，他牙齿发痛，却不受控制的靠近…靠近她白皙的脖颈。 琳娜合上眼睛，欣慰的样子仿佛子孙都成了教令院的博士与教授。 他露出獠牙，恶魔留下的遗产让他在夜里痛苦不堪，他已经忍耐了太长时间，饥饿容易让人丧失理智。琳娜律动的血管清晰可见，他只需将尖牙埋入她的皮肤，就可以解决长期的苦痛。 迪卢克在距离她只有半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的呼吸尽数扑在脖子上，琳娜觉得很痒，又抱怨他动作太慢，她几乎要抬手看表了。 结果他没能下口。 道德…或者他长期以来恪守的骑士准则，让他不忍伤害一个重伤的少女。 琳娜绝不会想到自己卖惨太过居然成了突破冰封的绊脚石。 他抬起身体，琳娜察觉他要离开，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吻住了他的唇。 新鲜的血液被推向他的口中，迪卢克微微皱眉，扼住她的喉咙，想要摆脱她突如其来的亲吻。琳娜搂住他的肩膀，气愤地啃咬他的双唇，她不许他退后，手指伸入他的发中，皱眉头喂他，迪卢克按着她的脖子，勉强推开她的束缚，两人唇间一片猩红，粘稠的血液滴在厚实的棉被上，琳娜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指着迪卢克说：“你怎么忍的？你不用吃饭吗？” 他怔在原地，琳娜拉下他的衣领，微微扬起身，再度亲上他。 琳娜小声警告：“你最好听话一点，我要饿疯了。” 迪卢克真的没有再动。 所有记忆归巢，书房、车队遇险…包括那次在帐篷里她的行为。他默许了她的掠食，如果这能称之为用餐的话。 琳娜细细舔过他唇中的每一寸，体内的魔力值因为他没有反抗的亲吻直线飙升，她心情很好，舔舔唇，将手放在他的腰上，打算吃正餐。 迪卢克别过脸，单手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琳娜垂头丧气道：“到底哪里做错了……” 为什么人类这么别扭，不应该看到美女就饿虎扑食，琳娜对天发誓，再也不搞这么有道德感的男朋友了，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三天饿一小顿，五天饿一大顿，贫寒，实在是太贫寒了，她宁愿去吃地脉花。 琳娜看又不成了，只能用指尖点点他的太阳穴，将她想要抹除的记忆带走，迪卢克却挡住她的动作，目光深沉地看向她，“你要做什么？” 琳娜说：“带走你的记忆，你也不想明天相处很尴尬吧，对了，我也不想你问东问西。” 她说完便轻轻勾起手指，记忆的丝线缠在她的指尖，琳娜把手指放在唇边，将他的记忆吞噬，随后躺在床上，继续装病。 迪卢克回过神来时，他正坐在她的床沿。 他的手搭在她的额头，手心下是温暖的潮热。迪卢克收回手掌，眼睛掠过被面上的两滴新鲜血液，脑中一阵空白。 * 琳娜修养期间，迪卢克并没有放弃追查邪眼和魔龙，当年的真相呼之欲出，他不能允许千载难逢的机会从手中溜走。 失去父亲的仇恨，他仍无法释怀。 必须要有人偿还。 琳娜吃了口小甜点，虽然称不上吃饱，但比起什么都吃不到要强。 一般来说，掠食的对象抗拒太严重，用起来也是食之无味的，能够增长的魔力值微乎其微，琳娜第一次碰到能够克制住吸血欲望和魅魅果特制药剂的人类，琳娜只是听说他是喜欢在夜里巡逻、会调酒、偶尔还会吐槽两句的蒙德贵公子，本来以为会是一个懂风情的男人，现在一看，完全是个铁板，旅行者说过的特性，她一个都没领略到，几乎将自己饿个半死。 琳娜说：“别西卜，我们去打几个地脉花吃吧。” 别西卜喵呜一声，泪水涟涟。 “我知道，巨难吃，但是…但是有用。” 她掀开被子，正准备偷偷出去找地脉花，迪卢克便推门进来，琳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合上被子，然后睁开疲惫的双眼望向他。 “迪卢克，你回来了。” 他点头，“城中似乎贴满了寻找你的告示。” 琳娜扯动嘴角，“啊…为什么？” “听说你烧遍执行官的仓库，还嚣张地留了他的心腹，让其转告你做的伟业。” “那不是我吧？” “黑发，白色大衣。”迪卢克将饭放在她床边，“说起来，你的魔法进修的怎么样？” 琳娜嘿嘿一笑：“其实我挺厉害的。” 她掀开被子，两腿已经和好如初。 迪卢克早就发现她恢复力惊人。 其实并非如此，只是琳娜不想模拟伤口愈合的幻象，捏一个出来实在是太累了。 他说：“那你找到弟弟了吗？” 琳娜眨眨眼睛：“没有，可能已经不在了吧。” 她说的轻描淡写，“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反正全世界都找不到他，我都已经到了天尽头。但我还是想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迪卢克观察她的神情，她似乎并没有说谎。 琳娜低头吃着鸡蛋碎和培根，将面包放在牛肉汤里，恨不得再烹煮一番。 这边的面包太难下咽，琳娜哪怕变成了人类胃口，也是觉得不好下嘴。 迪卢克坐在她身边，和她享用同一套午餐，琳娜问：“你是不是也有弟弟？” 莱艮芬德家有一对能干的兄弟在蒙德是广为人知的。 迪卢克动作一顿，淡淡地回：“嗯。” 琳娜耸肩，“不聊聊自己的事吗？我都给你说了这么多。” 迪卢克说：“我的父亲死于愚人众的计算，我来至冬为寻求真相。” 琳娜没想到他真的会说。 她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道：“抱歉。” 迪卢克看向她，琳娜的神之眼被她像个小挎包一样放在腰间，迪卢克的视线掠过紫色的微光，琳娜忽然挡住他的眼睛，随后，在他面前打开一个小小的法阵。 里面绽放起蒙德的风与花。 蒲公英吹过，迪卢克轻轻抬起一丝笑意。 阔别多年的笑，琳娜看了许久，她伸手抚摸他的侧脸，迪卢克低头吃饭，并没有躲避她的安慰。 餐后他便离开了。 别西卜绕着她飞来飞去，喵喵的说些什么，琳娜重复：“为什么还打算留下？” 他离开的时候，琳娜看到了他无法遮掩的微微泛红的耳朵，琳娜想起时，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头发，忍不住轻笑起来。 6. 夜枭之章（6） 琳娜身体好了，也就没理由赖在家里，她舒展一下僵硬的四肢，恢复的魔力值正好补足她不稳定的隐身魔法，她已经将法阵扩大到整个旅馆，外面的愚人众巡逻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进门搜查，旅店老板大早晨就喝了四五杯火水，嘀嘀咕咕地责怪高强度巡查让他店里没了生意。 琳娜从他身边飞过，顺路接了一满杯火水，她还是很喜欢至冬的烈酒的，在这冰天雪地，一杯下去，感觉内脏都要灼烧起来，非常暖和。 不过听说酒庄老板迪卢克不喜欢喝酒呢。 和凯亚完全不同。 她在街上寻找迪卢克，果然从城郊的仓库附近找到了他。 琳娜从背后搂住他的肩膀，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小少爷，早晨好。” 她夜里又偷偷喂了他一些她的血，琳娜并不担心流失血液，这具人类身体可以无限制更新，正因为是她提供的血液，对迪卢克的益处更大，毕竟，他也算她的半个造物。 她还用着隐身魔法，迪卢克无法察觉她的存在，只觉得脸颊有些痒痒的。 她缩小了身体，抱着别西卜坐在他肩头，打算看看他每天都在追查什么。 今天，他得到情报，至冬的执行官大多会回到至冬宫面见女皇。 那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也在其中。 迪卢克握紧手中的信件，隐蔽身形，走进了仓库的废墟。很遗憾，这里被琳娜一手烧尽，大部分的实验记录也早就被转移，只剩下器材的残骸，他暂时还无法弄清愚人众的阴谋。 或许琳娜看到了什么，或许她知道某位执行官的踪迹。 琳娜感觉到他在想她，准确来说，他在思考她。她展开翅膀飞起来，落在他身后，变成一副柔弱的人类女性形象，拍了拍他的肩膀。 迪卢克回头，见到她穿着白色的大衣，背着手站在他身后，丝毫不担心被发现的危险。 他罩上她的黑发，让她几乎隐形在白色的雪原之中。虽然穿一身白在至冬有利于隐藏身形，但是一旦陷入什么危险之中，找到她的踪迹可就难了。 迪卢克转身离开“案发现场”，路上询问琳娜有没有留下有用的实验报告，琳娜摇头，“我感觉没什么好留的，不过他们好像在做人体实验。 迪卢克问：“你知道多少。” 琳娜本来什么都知道，这会儿只能装傻说：“愚人众是冰之女皇的忠诚簇拥者，听说由十一位执行官统领，这十一个人拥有女皇分给他们的力量呢。” 迪卢克侧头，“为什么知道？” 琳娜耸耸肩，“在外游历这么久，你不也是有所收获吗？这就是我的收获。” 迪卢克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两个人一同回到下榻的旅店，老板正在带头举办宴会，一楼的酒馆酒气熏天，有许多打鱼归来的壮汉在这里唱歌、拍桌子、喝火水，热闹非凡。 迪卢克单手搂着她的肩膀，将她的头埋到自己的衣襟内，目的是防止有人发现她的通缉犯身份。 琳娜贴着他的颈窝，仰头看看他的下巴，很依赖的靠着他。他却不自在地轻咳起来。 到了房间，他自然地与她分开，带上至冬的帽子，打扮成一名优雅的至冬贵族。迪卢克会为两个人解决晚饭问题，实际上他本不必那么麻烦，如果没有琳娜的中途闯入，他仍旧会孤独地进行他的旅程，一切都会方便很多。 是出于同情？还是同乡的惺惺相惜？ 迪卢克买了热乎的食物，也在楼下买了一些加热过的果汁。调酒师表示费解：“这些都是调酒的材料，客人不来一杯美味的鸡尾酒吗？” 迪卢克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将食物放到琳娜眼前，自己则坐在桌子对面，将属于他的那份打开。 他吃东西总是端正坐姿，仪态挑不出半分毛病，要不是常年不晒太阳导致的皮肤偏白，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条件优越的贵族先生。 琳娜眨眨眼睛，也低头吃着食物，在她准备去拿果汁的时候，玻璃杯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琳娜下意识去用手拾起，手上很快便被刮出一个口子。 迪卢克没来得及阻止，他俯身清理玻璃的残骸，想着她这样笨手笨脚，简直是个生活白痴，也不知道是如何在七国生存下来的。而琳娜也没有任何包扎的意思，将手指伸出来，血珠咕噜咕噜地往外翻涌，她递向迪卢克，似乎需要他帮忙治疗。 迪卢克只好去拿绷带与消毒药水。 他坐在她身边，想给她上药时，琳娜把手指举到他唇边，“我母亲说如果舔舔的话就不会疼。” 迪卢克抬眼，赤红的眼瞳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暗色光亮，琳娜接着说：“帮帮我…” 她为什么不放在自己嘴里呢？ 对于常年处于饥饿状态的人，行动已经先于思考。 他伸舌卷了一下她的指尖，将血珠吞食入腹。 琳娜靠近他，两腿贴着他的大腿，迪卢克直起身体，声音沙哑：“可以了么？” 他快要无法忍受这样的诱惑。 琳娜说：“你没有神之眼么？” 迪卢克点头。他抛弃了自己的神之眼，就当做没有。 “那你手上的这个是新的武器么？” 他按着额头，拒绝思考。 “那你的力量来源是什么呢…”琳娜贴近他，声音蛊惑，“迪卢克…我已经告诉了很多我的情报，有关于你呢？” 他的身体隐约察觉到危险，抬手扼住她的喉咙，琳娜两手握住他的手臂，无辜地望着他。 迪卢克看到她的目光，缓缓放松，那种掌握，似乎变成了某种变相的抚摸。 “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从恶魔那里汲取了力量。”他说，“我需要吸食鲜血。” 不管如何难以接受，他也得正视这段真相。 他的指腹掠过琳娜白皙的脖颈，琳娜感谢他的坦诚，抱着他的手掌安慰：“可以用我的血哦，就当你帮助我的回报。” 她并没有对他是一个怪物一事感到惧怕。 他仿佛陷入一种无法逃脱的漩涡，不断回溯、重复，精心编织的谎言网络，似乎只为了这一刻，为了他能去刺破她的皮肤，将她的鲜血剥夺。 迪卢克难以抗拒。 此时的他当然不清楚恶魔布下的陷阱，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琳娜几乎失去了期待，但她并没有放弃。 鲜血就是她最有力的诱饵。 迪卢克微微靠近她的血管，琳娜揽着他的肩，坐在他的腿上，顺从地扬起脖子，终于，湿热的舌麻醉了她律动的血脉，他伸出尖牙，刺出两个圆孔，血液瞬间满溢出来。 琳娜长舒一口气，靠在他的头发上抚摸他，他吞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琳娜握住他的手，手指掠过他的戒指，与他十指相交。她安慰地蹭着他的发顶，还用手轻摸他的侧脸，做出柔顺、自愿、又有些迷恋他的姿态。 迪卢克处于一种清醒的沉沦中，这让他的内心备受折磨。一方面，他最终没能抗拒恶魔的诱惑，开始憎恶自己，另一方面，他却从中获得了快乐，这又加深了憎恶。 琳娜同意这种事，本身就有童话的虚幻。 迪卢克觉得自己并非是自大之人，她的一系列所作所为，都像极了对他有所图谋，但却并没有拿走什么。 只有若隐若现的暧昧的目光、触碰以及她对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两分温柔与恃宠而骄透露出些许端倪。 他隐约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琳娜并非是纯粹的吸血鬼，她将血液交给迪卢克的第一天，就注定他也会继承她的一部分特征。他在吸血的时候，唾液会分泌出麻醉的效果，同时会注给猎物一种类似兴奋剂的东西，让血液迅速流动，猎物也不会因为剧痛而挣扎。 两个人都会从中获得情.欲上的愉悦。 时间太漫长了，她抬眼看了一下表盘，几年都没有进食的他似乎吸食了有半个小时，如果琳娜真的单纯是人类，现在大概要被他吸到一命呜呼。 没办法，初生的小恶魔，或者迪卢克这样的恶魔眷属，一开始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胃口。 琳娜脖子僵硬，她推了推他，迪卢克暂停吸吮，她贴着他的侧脸说：“迪卢克，我们能不能躺下，我累了。” 迪卢克抬起身，他舔舔她的伤口，那里出现了一块黑色的、花纹繁复的标记。 专属血奴的印痕。 他还不了解自己体内的力量，也不懂得去索取、去使用，同样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这个印记太过淫.乱，他居然在她身上留下了这种烙刻。他将琳娜放在床上，低头观察她的状态，她除了脸色有些白，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只是坐在她身边，脸上有一种落寞的情绪，琳娜拉着他，脸颊红润地询问他还要不要，迪卢克摇头，手搭在唇上，陷入一种天人交战的混沌。 琳娜并不在意她变化出来的人类身体，她最近吃好喝好，有大量的血液储备，够喂饱她的小少爷。琳娜心情很好，她将他拉到身边，两个人侧躺着，她摸了摸他垂下来的红色长发，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迪卢克被这种温柔刺痛，正过身体，将手搭在他的眼睛上，琳娜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如此愧疚，她支起身子说：“我没事，你有没有吃饱？” 身体的干涸就像无止境的深渊，他永远无法满足。迪卢克起身，披上外袍，琳娜在床上坐起，看他离开了房间，有些愣神。 “他怎么走了？” 别西卜：喵… “你说他接受不了，出去散心？”琳娜摸摸下巴，“吃饭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人类也会杀掉动物来吃，这明明没什么。” 别西卜：喵喵！ 琳娜点头，“也是，他也是人类，吃同类这种事可能接受不了吧。” 琳娜不打算理会他的道德与欲望的冲突，盖上被子，合着眼说：“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标记好了自己的血奴，以后每天夜里他都会控制不住吸食血液的。” 沉浸在进食之中的恶魔眷属会放松警惕，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她只需要靠这种带有诱惑力的血液引诱他堕入深渊，她就可以美美开饭，没准迪卢克真的喜欢上她，那她能从他身上得到的就不仅仅是力量而已了。 “爱”这个词骤然冒出。 琳娜期待地舔舔唇。 别西卜点头，窝在她的怀里，团成小球，琳娜吻了吻他的绒毛，轻轻道：“晚安，别西卜。” 她远远地，无声地和他说，晚安，迪卢克。 7. 夜枭之章（7） 迪卢克并没有走去哪里。 他坐在房顶看着至冬的冷月，拿出一瓶火水，犹豫之间，仍没有放到口中。 风吹起他的发尾，他在这里冷静了一会儿，随后翻到阳台，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琳娜睡得安稳，他抬手，抚摸她颈上的脉搏，琳娜有些转醒，翻身压着他的手心，迪卢克只能俯下身，坐在她身边。 他还是躺了下去。 琳娜缩入他的怀抱，依偎着取暖。 迪卢克拨开她黑色的发丝，她的睫毛很长，蝴蝶羽翼一般铺撒下圆弧状的阴影，随后，她微微抬起眼皮，眯着眼看了看他。 唇上触感柔软，不知道是谁往前倾了半寸，或许他们都有靠近的动作。 迪卢克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一下，琳娜抿唇，搂住他的脖颈，断绝他轻柔的触碰，挑开他的唇齿，触碰到他的舌尖。 他很配合，也会主动回应她的舔舐。 琳娜带着未醒的迷糊，亲得没什么力气，仿佛是悠闲地搅拌咖啡。月光落在她的脸上，琳娜眼皮打架，抬起手指推开他的唇，然后用额头贴近他的侧脸，抓着他的一缕发丝便打算睡觉。 他搂了搂她瘦弱的身体，再次检查了她的伤口。 两个圆圆的小血洞。 他用指腹抚过，琳娜扭扭身体，想要摆脱这种触感，他便不再抚摸，而是低头，用舌头轻舔，那两个小洞慢慢愈合，最终和好如初。 第二天，琳娜照常起床，伸懒腰、喝一瓶火水、叫醒别西卜、吃迪卢克留下的早餐。 迪卢克在盘子下面留了一封信给她，琳娜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能兑换一百万摩拉的银行支票，一张船票，还有一张信纸。 她不怎么认得蒙德的字迹，放到别西卜面前，小蝙蝠掏出眼镜，逐字逐句看了。 “喵喵。” 琳娜点头，凑过去看，“他说让我回蒙德等他？” “喵！” 琳娜摸摸下巴，“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不会去单挑执行官了吧。 琳娜一拍桌子，“这人真不要命了。” 别西卜收起眼镜，趴在她的头发上喵喵，琳娜说：“你说的没错，他还是要走这条路的，反正最后会被北大陆那群人救下…” 到时候她只要调整时间，就可以去往他回蒙德的时间线，说不定小别胜新婚，琳娜能成功上本垒，彻底饱餐一顿。 别西卜赞同的点头。 琳娜收拾收拾东西，拿起迪卢克慷慨的馈赠，正准备披上衣服离开时，她却看见了他留在房间里的大衣。 他最暖和的一件，仍旧留给了她。 昨夜温情的吻几乎不掺杂任何杂质，琳娜的魔力值受这种纯粹力量的影响，数值飞涨，虽然还卡在百分之五十的位置，但她的状态要比之前好很多。她再度召唤地狱之门，可惜，门口显示的罪恶值上升了两个点，还差得远。 别西卜扇扇翅膀，要抓着她的肩膀飞起来，琳娜一直沉默不语，在双脚快要离地的时候，她握住别西卜的身体，他立刻变成了一个毛团子。 “我们隐身去看看吧，这也没什么…”琳娜说，“反正我有很多时间。” 别西卜：喵qwq 琳娜安慰：“我们都有很多时间不是吗？他应该得到了很强的魔力，但是他应该无法熟练运用，要是碰到非常凶险的情况就不太好了。” 她本不必担忧。 迪卢克并不愚蠢，他只是还陷在失去父亲和遭遇背叛的痛苦之中，但不代表他不清醒。 但是…还是会担忧。 琳娜沿着他的味道寻找他的踪迹，最终在至冬宫前停留。 她搓搓胳膊，想起与至冬女皇那一场战斗，没死也是半残废，女皇是更为强大又坚韧的斗士，起初没人能动摇她的决心，所以大战在所难免。 一些痛苦的回忆开始攻击她，琳娜甩甩脑袋，隐身进了至冬宫。 愚人众早就对迪卢克的动向有所关注，他们不清楚他的名字与身份，但是这两年一直有个夜行的勇士屡屡破坏据点，情况上报，迪卢克也就自然而然地被执行官们当做一时的重点对象。 她进门时，达达利亚与她擦身而过。 琳娜掏出相机，拍了一张他的冬装照，随手放入攻略册子里。 听到咔嚓的声音，达达利亚回头，冰冷的蓝色瞳孔扫视了身后的每一寸，他眯眯眼睛，转身离开。 琳娜吹着口哨往会议大厅走，她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坐在窗户旁的迪卢克。 他正在监听会议。 琳娜忽然松了口气，飞到他所在的位置，靠着他的肩膀轻轻说：“你吓死我了。” 还以为会看到他苦战的样子，没想到两队人马相安无事嘛。 琳娜也就行了个方便，把他也隐身起来。 木偶制作的巡查飞行器在大厅内游荡，琳娜皱着眉，在其中一台靠近的时候，她紧张起来，想要伸手抓住，毕竟这个能感知到生物的体温，并非用眼睛观察，在她出手之前，迪卢克已经伸出锁链，无声的将这个东西化成了灰烬。 木偶忽然抬起眼睛。 “多托雷，有人来了。” 博士停止了他的高谈阔论。 十位执行官具在，除了刚刚出门的达达利亚。 琳娜没办法，解开了他的隐身法咒，看他走到这群老变态面前，叹一口气，托腮道：“不知道能不能打赢呢？” 他们这群人当然不会一起上，最争强好胜的一位已经离开了，还有几个心怀鬼胎，并不想出手，很大程度上，他们觉得并没有任何出手的必要。 红色的烈焰飞驰而过，迪卢克轻易躲开，富人笑笑：“罗莎琳，别这么心急，不要在大厅打起来。” 迪卢克没有出手的意思，本来想当面对质，在面对这群怪物的时候，他忽然间明白了，这些人可能并没有多少底线，害死一个人甚至是一群人，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他并没有动用邪眼的力量，而是拿起了大剑。 赤黑色的火焰凝聚成火红的剑身，琳娜吹了个口哨，靠在窗户上，安心看戏。 依照他自己一人的力量，对战执行官实在有限，但琳娜将她的能力悉数奉上，打个平手还是不难的。 战事正酣，执行官似乎也发现了来者不善，渐渐露出严肃的表情。 琳娜感受到了场内出现了另一股气息，她侧头望去，正是北大陆情报网的观察者，看来打算找一个时机，救走迪卢克。 与执行官能打个平手，对方似乎也很惊诧，琳娜想，再往下发展真的会变成一打十，打西瓜也会累死，更何况是战力不俗的执行官呢？还是见好就收，正在观察者想要动手的时机，屋内的气温却瞬间下降。 琳娜浑身冒出鸡皮疙瘩，她迅速回头，大厅的正前方缓缓走来一个人。 空气、血液、呼吸都迅速凝结。 琳娜想说大事不妙，在场的人来不及反应，几万冰凌凭空出现重重坠下，犹如神罚。 她迅速展开魔法阵，勉强挡下这个攻击，她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法术，只能被迫现身。 迪卢克看到来人，想要将她挡在身后，琳娜却紧张道：“快跑。” 巨大的冰刃如雨袭来，琳娜仅凭自己现在的力量，很难扛得住神的攻击。观察者看准时机，俯身而下，将两个人迅速卷走，像风一样消散在了至冬宫。 女神的目光追随那一缕风，一枚冰刃闪过，她坐在神位上，神情晦暗不明。 * 迪卢克受的伤称不上多严重，他甚至没有询问观察者的身份，而是第一时间查看琳娜的状况。 他们已经离开国都一段距离，琳娜却紧皱眉头，额头全是汗珠。 追过来的冷刃穿透了她的心脏，悄无声息的。 观察者载着两个人，显然非常吃力，但在冰神的地盘上，恐怕稍作停留就会被发现，没办法，只能强撑着往蒙德边境全速出发。 琳娜咬紧牙关，在冷风中说：“松手。” 迪卢克正紧紧搂着她，观察者热心肠地宽慰：“没关系，还没到非要扔下去一个人的地步。” 琳娜却坚持：“迪卢克，松手，松手…” 她捂着心脏，手下流出黑色的血液，体内的力量仿佛黑色的烟雾一样迅速流窜，估计不出一分钟就会把他们两个吞没，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迪卢克，转瞬化成一个黑色的圆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将自己送到了某个点位，重重摔在地上，黑色的翅膀破开皮肤，身体也慢慢变得七零八碎，琳娜已经没有了具体的形状——她本身也不具备实体，她起初只是一团脏污的烟雾。 别西卜焦急地绕着她飞动，他化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圆圈，将她团在自己的体内，琳娜从心脏的位置抽出冰刃，咬牙切齿地碾碎，随后脱力地躺在别西卜的翅膀下，最终变成一种混沌的黑雾，只剩下空洞的喘/息。 她不知道在这里恢复了多久。 琳娜没想到会在她力量虚弱的时候遇到神明，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贪嘴，甚至后悔受不了地狱的寂寞，来到提瓦特大陆，然后再也回不了家。 别西卜听到她哭泣的声音，也啜泣起来，他收拢怀抱，让她不受风吹，不受日晒，也不受雨雪的侵扰，能够安静的养伤。 失去主人魔力的支持，使魔也没办法一直维持着自己的存在，所以他也吸收了一些她的烟雾，运用她的力量来保护她。 琳娜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之后终于恢复了神智。 她第一句话就是要砍死冰神。别西卜听到她的声音，气球撒气一样咻得变成小小的毛团，落在她黑色的头发上。 琳娜咬牙切齿，她从土地里站起来，摇摇晃晃，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当然，这点时间对于琳娜来说什么都不是。琳娜轻哄别西卜：“好了好了，睡吧，你辛苦了。” 别西卜虚弱地“喵”了一下。 琳娜发现自己少了一只胳膊，大概是别西卜拿去用来照顾她了，琳娜没办法，恢复魔力还要有一段时间，再做出一个胳膊也需要漫长的等待，还好一只手也能召唤魔法阵，她光着腿走向陌生的树林，林中的小鹿野猪纷纷逃窜，饥饿的小恶魔打开大网，嗷呜一口，把它们都吞到了肚子里。 8. 夜枭之章（8） 琳娜暂时用不了几个中阶以上的法术，托冰神的福，这一刀把她积攒的百分之五十的力量都给撞破了，她估摸着，体内可能只剩下百分之十左右的魔力。 她只能像个低阶恶魔一样生啖小动物的肉。 别西卜暂时说不了话，琳娜把他放在小杯子里，然后盖上盖子，塞进自己贴身的口袋，用以保证他的安全。 因为调不出地图，她无法查看自己的位置，现在飞也飞不动，像个走地鸡似的在地上捕猎，凄惨，实在是太凄惨了，琳娜摇头，努力寻找一个有人的地方，结果一路上只有丘丘人，一般来说，丘丘人并不会攻击她，他们也能交流，琳娜甚至在部落里蹭吃蹭喝，勉强把自己最艰难的时间渡了过去。 她有时会想迪卢克，他还记不记得她，有没有找过她，她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他身上了，还没到享用成果的时候就被打得半残，她实在不想中途而废。 想到就忍不住抹抹眼泪，一边吃肉一边痛哭流涕。 她凭借着日月辨别方向，一直向南前行，直到她远远地看到了一座高山。 这山的形状很熟悉，是龙脊雪山。那么往东南方向，应该就是蒙德。 琳娜长舒一口气，低头看看自己走破的脚丫，她打开口袋轻轻摇晃，“别西卜，你醒了吗？我给你摘了日落果吃。” 别西卜轻轻喵了一下。 琳娜拿出杯子，把日落果碎放在他的小肚皮上，别西卜两手抱着，鼓起腮帮，缓慢咀嚼，经过半年的努力，琳娜已经长出手臂，依靠“乱杀无辜”，她恢复了一些魔力，估计再过两天她就能飞了。 她还需要吃一些更带劲的东西，这种状态应该无法变成魅魔，但是变成野兽还是可以的，如果有什么实力比较强的魔物给她吃就更好了。 琳娜已经察觉到一处聚集着很浓郁的罪恶的味道的建筑。 她舔舔唇，循着香味走过去，因为这段时间的捕食，慢慢的，她的翅膀也长了回来，琳娜低空飞行，脚趾掠过草地和湖泊，最后停留在北蒙德的一栋建筑面前。 这是一个圆形的斗兽场，而地下关押着不少稀奇古怪的魔物，琳娜化成一缕烟，飞到地下，嗷呜一下，吞掉了一只五米长的飞龙。 它体内好像还有一些魔神的污秽，不管了，琳娜很喜欢吃。 她的手指掠过栅栏，起初魔物对她呲牙、发出警告的声音，慢慢的，就变成瑟缩的呜咽。 别西卜躺在她的发顶，看到一层的食物，兴奋地飞了起来。 琳娜说：“吃点你喜欢的吧。” 黑色的小团子立刻变成大团子，一路走一路吃。 他吃得肚皮滚圆，琳娜忽然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 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判断失误。 再三确认之后，琳娜确定是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西卜躺在她的手心打饱嗝，琳娜正在思考该如何出去，脖子突然落下一个圆环，将她带倒在地。她皱眉，回头，看到几个气急败坏的猎人。 “都跑了？就剩下一个奴隶？” “拍卖会要开始了，这怎么交代？” “都跑哪里去了？怎么可能跑？” “他妈的，这次死定了！！” “赶紧从第二层找点东西代替，这个奴隶……” 琳娜握着圆环，仰头看向他，红色的幽光闪过，两个人有片刻的失神，回过神后，又开始指责对方：“这个长得还可以，赶紧拿去卖…” 琳娜站起身，跟着两个猎人的脚步往前走，别西卜钻到她的头发里，扒开她的发丝，和她低语，琳娜说：“没关系，我们碰到老朋友了。等事情结束，我会让你吃掉这两个人。” 别西卜很高兴，蹭着她的脖子，偷偷藏了起来。 以前琳娜不想让别西卜吃人，人没什么养分，吃了只会占肚子，但是别西卜最喜欢吃的就是人和魅魅果，他费了那么大力气保护她，她会尽力满足别西卜的爱好。 琳娜被推到一个笼子里。片刻过后，笼子缓缓上升，那个气味也越来越近，最后稳定在一个方向。 灯光瞬间打到她的全身。 琳娜眯着眼睛去寻觅，台下的人都带着面具，主持人声情并茂地在推销她，但反应十分一般。 都什么年代了，还会购买人类当做奴隶，如果笼子里是其他种族，那现场气氛一定非常活跃。 直到一声低沉的“一百万摩拉”响起，打断了场内的窃窃私语。 琳娜扒着笼子，瘪瘪嘴，眼睛里装满泪水。 她看向他，用口型叫他的名字。 笼子再度被盖上，琳娜抽抽鼻子，旋转着下落，她听到他快步走过来的声音，锁链被摧毁的一瞬，琳娜张开手臂，紧紧地搂住了他。 * 迪卢克这一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琳娜。 他拒绝了情报组织的邀请，马不停蹄的赶回蒙德，去寻找她所说的二楼的家，那里的人家已经搬离，周围邻居都不清楚状况，以及他们家人的去处。 他对她没有更深的了解，须弥、蒙德、至冬，他走遍了所有与她有关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人听说过叫琳娜的魔法师。 情报组织再度向他抛出橄榄枝。 迪卢克终于明白，单靠他自己，既无法摸清愚人众的阴谋，也无法寻找到琳娜。 他加入了组织。 琳娜失踪的第一年，父亲去世将近第四年，这一天本来稀松平常，他接到任务，前往斗兽场下的秘密交易所调查一个人。 他坐在后排，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调查对象上，甚至忽略了笼中等待贩卖的活物。 直到他感受到视线的灼热注视。 她穿着肮脏的白色的衣裙，黑发已经长到大腿，整个人羸弱不堪，两手扒着笼子的栏杆，满盈着眼泪看向他。 他偶尔也会想起她神色平淡的说“我弟弟或许已经死了，我也释然了”。 他仍然无法释然。 此刻琳娜搂着他，声泪俱下，迪卢克看到她脖子上的印痕，忽然松了口气。 是琳娜。 他收拢手臂，想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经历了什么，但最后都变成了这个紧紧的拥抱。 琳娜控诉着自己的饥饿，迪卢克将外衣裹在她身上，将她整个抱起，说会为她准备丰盛的蒙德的美食。 琳娜搂着他的脖子，越过他的肩膀，偷偷给了别西卜一个眼神，别西卜欢快地往后飞去，一只黑色的圆球闪过，他鼓着肚子，慢吞吞地飞在她身后，一脸满足。 * 迪卢克大部分时间都在组织的据点，显然，他无法带琳娜同去。 晨曦酒庄一切如常，失去了克利普斯老爷，两位少爷突然反目，迪卢克也没有回来继承家产，唯有埃泽仍在支撑着家里的支柱产业，等待迪卢克的归来。 他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女仆长欣喜若狂，尤其是看到他还带着一位女性回来。 不过对方衣衫褴褛，头发也乱糟糟的，爱德琳并没有多问，先准备了热水和衣物，吩咐摩可她们去准备饭菜。 “先吃饭？” 琳娜看着乱哄哄的身体，摇头，“我要洗澡。” 这具人类身体再不保养真的要糟透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创造出来的形象，她必须要好好照顾。 迪卢克扶着她来到自己的卧室，爱德琳将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还维持着他没有离开之前的样子。 琳娜拿下他的外套，坐在浴缸旁边等待女仆装好热水，对方本打算帮帮她，琳娜却摇头：“我自己可以。” 四下无人，她将门锁封死，随后整个人都埋进在水里。 别西卜仰躺在水面上，好像漂浮的塑料玩具，他也在享受泡澡的乐趣。琳娜泡了好一会儿，体内没有用的污秽都融进水里，她看着黑红的血水，站起身，将水全部排净，又盛了一浴缸的温水。 她泡在干净的水里舒展身体，还掏出她的香水喷了喷。 别西卜飞到她头顶，用小爪子给她洗头发，琳娜笑着说：“在这里安静修养吧。” 不管是战后还是这次受伤，琳娜都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她将腿搭在浴缸沿上，看了看自己干瘪的身体，叹气：“这次一定要多吃些肉，快点长回去。” 这样也有丰沛的血液喂给他，她也能有更多的回报。 别西卜喵喵两声，琳娜说：“知道了，下次不会那么莽撞。” 别西卜趴在她的头发上说些什么，琳娜想了想，“你想要小猫对吗？” “喵！” “行吧，亲爱的，你救了我的命，你当然可以拥有一只小猫，我会向他要的。” 别西卜开心得横冲直撞。 她泡了好一阵，迪卢克托爱德琳去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琳娜感觉到来的人不是他，回绝了一句，然后补充：“能让迪卢克过来一下吗？” 爱德琳答应下来。 琳娜打开门锁，迪卢克敲了敲门，门便开了。 她趴在浴缸沿上，让他坐在她身边。 迪卢克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袖口挽到小臂上面的位置，露出紧实的一双手臂。 他好像又长大了，成熟很多。 琳娜握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膝盖上，头□□浮于水面，迪卢克低头问她需要什么，琳娜摇头，没有诉说她的需求。 他握着她的头发，拧干水分，然后盘在她的肩膀处。琳娜把玩他的手指，指腹的茧子摸着很明显，应该是练剑留下的痕迹，她趴在他的大腿上，湿漉漉的，迪卢克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已经转凉不少，于是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然后裹上新准备的浴巾，又拿了毛巾擦拭她的头发。 琳娜的脚遍布伤痕，这次真的不是伪装，她无法修复身体的创伤，只能等待它们自然愈合，迪卢克看到她脚掌的情况，便弯腰将她抱起，把她放在床上，随后低头给她擦拭药膏。 她用指尖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胸口，迪卢克抬头，琳娜便拉着他靠近，仰头将吻印向他的下巴。 9. 夜枭之章（9） 他蜻蜓点水般回吻她的唇，松开之际，琳娜搂着他的脖子，按着他加深这个亲吻，急切、思念甚至带有一丝掠夺的意味。 迪卢克将她压在床上，俯身吻她的唇角和脖颈，琳娜感受到他獠牙的碰触，但他并未继续，只是简单的舔舐，琳娜将他捞回来，吻他的牙尖，舌头被他锋利的齿尖刺破，互相纠缠，任由口涎和血液的交换。 爱德琳正在门口准备叫他们两人吃饭，结果一进门就是这样的场景，她赶紧后撤两步，琳娜听到了动静，有些走神，迪卢克抬眼，问她：“不是说肚子饿了？” 琳娜现在感觉饱饱的。 她露出小尾巴勾他的腰带，迪卢克并未察觉，而是将她抱起来，让她穿好衣服，他会在楼下等她。 迪卢克身上一半都被她淋湿，他拿了新衣服，转身出门，琳娜趴在床上看他离开，摇晃尾巴，慢吞吞地把衣服拿来穿上。 这是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外面有装饰性的棕色腰封，琳娜对着镜子看了看，胸口显得有些空，显然是瘦得没了料。 楼下确实有丰盛的晚餐，迪卢克向她介绍了女仆长与埃泽，轮到介绍琳娜，大家或八卦或期待地看向迪卢克，对方却说：“琳娜是晨曦酒庄最重要的客人。” 大家端正神色，点点头，给她很高的礼遇。琳娜其实并不喜欢这种介绍，人间的礼仪无法束缚她，她可以装装样子，但是她目前最想做的就是吃饭，最好还能把迪卢克也吃掉。 喂饱了这个人类身体，琳娜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脯，祈祷它们能加油恢复到盛时，然后，她期待地看向迪卢克。 对方只是抱着她回到房间，安顿好后，他便因为组织上的安排暂时离开了。 琳娜的希望落空，呼唤别西卜，他也是这个死像，抱着浑圆的肚子睡到打呼。 她看着别西卜的睡姿，慢慢自己也产生了困倦。 她们两个赶了太久的路，也经历太多坎坷，还好再危险的事情都曾经历过，琳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人类的时间、道德观念、社会架构之类的对她来说毫无用处，她只想填饱肚子，然后赶紧回家照看植物。 哪怕只有她和别西卜，她也不会再寂寞。 想着想着，琳娜进入了梦乡。 梦境是魅魔的领域，她在很久以前也会利用梦狩猎，如果说在现实世界不敢做的事情，梦中都会得到满足，比如和自己无法在一起的人酣畅淋漓地做一场或者行凶逞恶之类的，琳娜偶尔也会靠吃掉梦境来补充魔力，或者利用梦境来吸取人类的精力。 琳娜在梦里回到了她的小房子，地里都是魅魅果，她好像还是一只小恶魔，只比别西卜大一点点，然后浇水，施肥，喂魅魅果最新鲜的肉… 迪卢克回来时她仍在熟睡。 他解开外袍，坐到她身边，用指背轻碰她的脸颊。 琳娜的梦醒了，她看向迪卢克，下意识拉下他的手套，将他的手枕在脸下，就听他说：“抱歉。” 不知是为吵醒还是为了别的。 琳娜想，如果他真的觉得抱歉，就该把衣服脱了，把他们两个该办的事情办了，时至今日，他应该不会不情愿了吧？ 琳娜试探的拉他的腰带，迪卢克垂头，这次他没有别过脸，只是说：“怎么了？” 琳娜说：“想一起睡觉。” 于是他躺下，将她搂在怀里，盖上被子，纯洁的一起睡觉。 琳娜把脸埋在他胸口，几近崩溃。 算了，她好像也不是那么急了，而且这个小身板，想多吃点都搁不住，她还是要先多吃饭，吃得圆一点，这样胃口也能大一些。 反正都被他钓了这么久了，还差这一两天吗？ * 迪卢克回到晨曦酒庄继承家业的事传遍了整个蒙德城。 凯亚闻讯，也只是笑笑，继续赖在天使的馈赠喝酒。 他准备回到蒙德建立自己的情报网络，组织也不会太为难他，再说，迪卢克以实力就任高层，他做的决定能够驳回的人实在是不多。 琳娜就比较倒霉了，她在晨曦酒庄吃吃喝喝，把自己养得膘肥体壮，每天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身材如何皮肤如何，将迪卢克给她的钱都拿去买了漂亮衣服，结果都不曾见他回来几次。 琳娜陷入了漫长的无聊期，尤其是被捅了一刀之后，她已经没办法随意操控时间，她只能等待一分一秒的流逝。 凯亚一回来就瞧见酒庄的窗户旁趴着一名少女，她的黑色长发随风飞舞，人正无聊地拨弄墙边的蔷薇。 凯亚走过去，笑着打招呼：“看来你就是救了迪卢克的大魔法师琳娜小姐。” 琳娜抬眼，瞧了瞧他，这个人在夏天会穿着低领的真丝衬衣，风吹起他的长衣袖，给人一种异国王子的优雅感。 琳娜举起相机，对着他拍了一张，然后塞进一本小册子里，但是没有和他讲话。 凯亚靠着墙边问她：“做什么呢，在等迪卢克老爷回来？” 现在所有人都称呼他为老爷，毕竟是他成了晨曦酒庄和蒙德酒业的真正掌控者，蒙德境内对莱艮芬德家的财力还是颇有敬畏的琳娜却开始怀念起在书房安静写写画画的小少爷，那时候他们还住在旧宅，这个房子明显冷清了很多。 她说：“讲话也没什么用。” 琳娜摘下一枝蔷薇，送给凯亚，他做出受宠若惊的状态，好奇地探究他们的关系：“听说他一直在找你，这么久是去了哪里？接下来要住在晨曦酒庄？” 琳娜说：“我受伤了，之后被丘丘人救了，然后我走回了蒙德。” 凯亚显然不信，哈哈大笑起来。 琳娜兴致缺缺，感觉自己得了病一样难受，她将花插在他的胸口，凯亚吃痛，赶紧将蔷薇拿了出来，琳娜酸溜溜地说：“凯亚队长，下次多穿点衣服。” 说完就关上了窗户。 凯亚往屋内看了看，回头就瞧见迪卢克站在他身后，两手抱着胳膊，神情不明地盯着他。 说起来也有几年没见了，之前有通过书信，不过迪卢克也就回了两封，凯亚听说他在至冬惹到冰神亲自出马，还觉得非常震惊。 那时他以为迪卢克会死在中途。 凯亚写了一封信，里面尽是肺腑之言，交给晨曦酒庄圈养的老鹰，那封信最终落在了迪卢克的手中，半月之后，凯亚在天使的馈赠的调酒师查尔斯那里拿到了他并不抱有期待的回信： 「给K： 感谢你的来信。 平安。 旅途凶险，至冬多是信念坚定之人，不易攻破。 遇到一名蒙德的魔法学者，大抵如丽莎一样曾在须弥求学，为我挡下冰之女皇的攻击后不知所踪，住所已附信尾，劳烦打听一二。」 带着一些礼貌的疏离，最后也没有加上暗讽的字句，看来是真的在拜托他调查这件事。凯亚去询问了那户人家的去处，但是无人知晓，又去问了丽莎，丽莎并不认识另一位在须弥求学过的雷系魔法师，听说迪卢克也亲自来调查过，但是毫无线索，仿佛这个人并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过，凯亚如实回复了他。 现在两个人久别重逢，凯亚轻松地张开手，说：“好久不见，别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嘛。” 迪卢克一把夺走他手里的蔷薇，凯亚一笑：“你想找的人回来了，不过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吗？将来历不明的人放在父亲的酒庄，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他早就知道她来历不明。 但是琳娜到最后仍是选择保护了他，他能做的仅仅是给她一个住所而已，这并没有什么。 凯亚跟在他的身后，喋喋不休：“晚饭都不留？迪卢克老爷？” 迪卢克回：“随你。” 几名女仆在外面迎接他的归来，爱德琳看到了凯亚，笑着说：“凯亚…先生，欢迎您。” “哎，就连爱德琳小姐也变得这么生疏。”凯亚将胳膊搭在柜顶，指向琳娜，“没想到最欢迎我的还是琳娜小姐。” 琳娜耸肩，将摘下来的蔷薇插在花瓶里。然后接过迪卢克的外衣，非常流畅地搭在衣架上，俨然庄园女主人的姿态了。 凯亚过来吃饭，大家虽然不敢欢迎，但是家里的氛围还是不错的，迪卢克让属下从酒庄里提两瓶葡萄酒出来，给琳娜倒了一杯，凯亚的份，他自己倒杯。 琳娜忽然感觉，她并不是他的情人，而是他的座上宾了。 这让她很不舒服。 她看向迪卢克，想让他把自己介绍给凯亚，但迪卢克并没有这么做。 这顿饭只有琳娜吃得不太开心。 凯亚离开时还带走了一瓶酒，盛赞琳娜的好酒量之后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琳娜等着客人离开，仆人也休息了之后，提着华丽的裙摆转身上楼，高跟鞋踩得地板嘎吱嘎吱响。 迪卢克跟在她身后，看她进了房间，并没有关门，还贴心的为她拉上了。 琳娜从手中冒出雷光，将门嚯得拉开，迪卢克站在门口，有几分茫然的看着她。 琳娜在他身后展开法阵，两个漂浮灵一样的使魔推着他往前走，迪卢克忍不住轻笑道：“做什么？” 这是第二次看到他对她笑。 琳娜抱着他的脖子，将他拉到床上，门轰得关闭。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喉结向下，在腰带下停留。 迪卢克握住她的手，总感觉一切似曾相识。琳娜心想：不会吧，这都拿不下你。 一时躺平装死。 琳娜的身体发着淡淡的香气，最近她伙食不错，身上的也多了些肉，抚摸时，一阵温暖柔软的触感，现在她柔若无骨地躺着，他不禁低头，将唇覆盖在那枚专属的印记上，轻轻落下一吻。 夜枭之章（10） 蒙德城最近出现了一名暗夜英雄。 见过的人表示这位大英雄的行事效率一流、战无敌手，最重要的是，远远看过去就能察觉到对方的帅气，很快，暗夜英雄成了少女们追捧的对象。 所有人都热衷于讨论这些事情，唯有琳娜很不喜欢这个话题。 迪卢克选择了自己的方式去贯彻他的理念，也就代表他夜里不怎么回家。 琳娜曾经觉得找一个长期的饭票会减少自己的压力，现在看来，为一件事投入太多资本，也会亏得血本无归。 她大部分时间都赖在迪卢克的天使的馈赠，把每笔账单都记在迪卢克的头上，查尔斯起初还不知道琳娜的身份，毕竟迪卢克老爷也曾交代过，酒馆会来一些特殊的客人，他暂且将琳娜吃的喝的记在账上，准备等待时机与迪卢克汇报。 另一个经常来这里喝酒的就是凯亚，与琳娜不同，凯亚喝酒需要自己掏摩拉，他看到琳娜，走过去，半倚着栏杆和她讲话：“琳娜小姐，好巧。” 琳娜用魔法拉开座位，让他坐在对面。 “迪卢克一直都这么无趣么？”琳娜抱怨，“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都是怎么忍耐的？” 凯亚没想到自己沦落成他们感情的抱怨对象了，托腮笑笑：“他小时候可是很可爱的。” 确实很可爱。 早知道她就救下克利普斯了，让他一直可爱下去，而不是变成一个冷硬的混蛋。 琳娜看了看他穿的衣服，蜜色的皮肤大片的裸露出来，啧啧道：“真是轻浮的打扮。” “你可真错怪我了…”凯亚摊手，“毕竟蒙德的夏季也没有那么凉爽。” 琳娜想着下一次也要找一些轻浮的、容易睡到的男人，她大概率很久都不想搞正义的类型了。 凯亚忽然道：“琳娜小姐，在蒙德有工作么？还是说你也是一位自由的冒险家？” 琳娜搅拌杯子里的冰块，抬眼问：“你有什么工作推荐？” “在天使的馈赠当侍应生。”凯亚说，“既能喝酒，又能排遣无聊。” 琳娜翘起腿，用指甲点点玻璃杯，笑着赞同：“或许是个不错的提议。” 做一个惹眼的美女，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表情。 凯亚绕来绕去，终于说到了重点，“你有没有听说蒙德城出现了一位暗夜英雄？” “听说了，怎么？” “他这样的行事作风很是危险。孤身行动的结果可是不好预判的。” 琳娜摊手，“可能暗夜英雄就是喜欢一个人，他最好永远一个人下去，谁也不依靠，谁也不理会，包括你们西风骑士团，应该也入不了暗夜英雄大人的眼睛。” 一个酒瓶重重落在她面前。迪卢克脸色不佳，单手压着桌面看向他们。 琳娜懒懒地抬眼，问凯亚：“你看迪卢克，是不是就像暗夜英雄？” 迪卢克把她拉起来，凯亚却还在拱火：“说起来，好像有人见过暗夜英雄进了晨曦酒庄。” 琳娜拍拍迪卢克的胸膛，“那没准真的是迪卢克…是吧，迪卢克老爷？” 他垂着头看向她，琳娜喝得半醉，眼睛里带着几分迷离，她搂着他的腰，仰头问他：“今晚有时间了？” 他脸色不太妙，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离开酒馆，他一把将琳娜扔到马背上，她不满地和他说：“我还没喝完…” 迪卢克翻身上马，将人搂着压了回去。 琳娜看他回到了晨曦酒庄，气呼呼地说：“迪卢克，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尊贵的客人么？” 迪卢克淡哼，他进了酒庄，先将手套解下，随后又卸了佩剑之类的东西，她看了他一阵，才发现他穿了一件收腰的礼服，外套是燕尾款式，窄腰若隐若现。 她从他背后抱住他，迪卢克动作停滞，琳娜问他：“迪卢克，你肚子饿不饿？” 她搂紧他的腰，“你已经很久没有吸过血了吧？还是你已经标记了其他人？” “没有。” 他迅速回答。 迪卢克转身，搂着她上楼，等到了房间，琳娜立刻躺到床上，做慵懒魅人的姿态，还将领口往下拉了拉。 迪卢克脱下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 他步履逼近，琳娜忽然觉得他是那样的高，能够盖住她整个人。她张开双手拥抱他，迪卢克按着她的后背，似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琳娜好奇地看看他，“发生什么事了？” 他摇头。只是有些累。 迪卢克将唇贴近她的喉咙，琳娜仰头，感觉到一丝刺痛，他的獠牙穿破了她的皮肤，舌尖的安抚过后，他开始汲取她的血液。琳娜晃动着小腿，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和他说：“你看我新做的指甲…” 他抬头勉强看了一眼，唇边的血滴在她的胸口，他说完赞美，舔净后继续进食。 偶尔也能听到她发出的声音，今夜的血液里酒精浓度超标，他都有些醉，抬手将她碍人的衣服撕扯着向下，琳娜解开腰带，上半身偎在他怀里，他用手轻抚，琳娜也去解他衬衣的纽扣，抱怨：“所以你今晚不用出去当英雄？” 迪卢克抬头，眼睛泛着微弱的红光，琳娜说：“我猜的，或许凯亚也已经猜出来了。” 他没打算隐瞒她。 迪卢克舔舔唇边的血渍，琳娜看到他的舌和尖牙，吞咽口水，伸手解开他长发的束带，让他散着头发，随后用发带挂在他的脖子上，拉他向下，与他讨吻。 琳娜有效的缓解了饥饿。 她舔唇，解开他的衬衣，迪卢克垂头看她的动作，轻声阻止：“在做什么？” “在讨主人开心。”琳娜起身，吻他的腹肌，“我是你的奴隶，你的食物，不是么？” 迪卢克却握住她的下巴，低头道：“不，你不是我的奴隶。” 他从没有将琳娜当做自己的奴仆，更没有将她当做食物…他也希望她能感受到足够的尊重。 但琳娜其实并不需要尊重。 她正忙着解他的金属扣，还没有下嘴，迪卢克忽然把她抱起来，琳娜眼看着到嘴的好东西渐行渐远，顿时心生哀怨。 迪卢克甚至没能注意到她在做什么，遗失大量血液，他认为她需要休息。 琳娜想要伸手摸摸，迪卢克起身，随意穿了一件外袍，转头进了浴室。琳娜望着天花板，两手合十，祈祷自己现在就能上天堂，这提瓦特，她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 琳娜很快就接受了凯亚的提议，在天使的馈赠做起了侍应生。 她特地挑了一件开领蕾丝裙，绑着束腰，漂亮的胸前只有两条珍珠系带当做装饰，她才干了两天，天使的馈赠就人满为患，几乎抢走了蒙德城大半酒吧的客人。 虽然只有她一个人，但琳娜的魔法运用娴熟，一个人能飞起十二杯订单，她还有一定的调酒天赋，新出的黄油啤酒大受好评，当然，啤酒喝出花来也只是啤酒，大部分酒客主要是为了看美女。 琳娜只需要坐在那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她偶尔也会唱歌，唱着蒙德的酒曲，几位吟游诗人为她伴奏，琳娜这个漂亮的小恶魔在天使的馈赠获得了天使一般的待遇。 丽莎慕名而来，点了一杯酒，好好观察这位名叫琳娜的魔法师。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紫色的低胸连衣裙，整个人如同刚刚绽放的鸢尾花。琳娜正与凯亚有说有笑，看到丽莎的身影，凯亚让出身边的座位，丽莎遗憾道：“琴她呀又说还有公务没处理完。” 凯亚见怪不怪，与琳娜介绍了丽莎，两个人打了个照面，琳娜点点头就继续去工作了。 她很享受男人的追捧，魅魔在这方面才没有什么道德观念，琳娜也喜欢唱歌，她将酒杯递给刚才为她奏曲的吟游诗人，对方摸摸头，“嘿嘿，这次能不能用歌来赊账呢？” 琳娜笑着说：“那我请你。” 温迪很是感激。 他举杯敬她，琳娜来者不拒，她酒量不错，不管是谁的敬酒都能接下。 酒馆热闹非凡，迪卢克尚未走到门前，就看到门口敞开，外面都坐满了人，微微挑眉，里面热火朝天，而琳娜成了酒馆的核心，她挽着头发，肩胛裸露，那个印痕就这样大咧咧地显示出来，迪卢克忍不住轻咳一声。 查尔斯这才意识到老板来了，让出位置，和他说：“琳娜小姐让酒馆的营业额上升了百分之四十。” 迪卢克背靠酒架，看她玩得开心，自己也放松了身体，偶尔瞧见有人想要伸手触碰，脸上的喜悦便淡了两分，他并没有出手阻止，琳娜能轻巧躲过，他早就见过她的能力。 等她笑着回来，才看到迪卢克站在前台，抱着胳膊，目光紧随她的步调。 琳娜眼睛亮亮的，越过吧台，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 她喝得醉醺醺的，酒吧里也都是酒的味道，琳娜忽然怀念起他身上干净的熏香。 听说人类中的雄性嫉妒心很强，琳娜还挺期待迪卢克的反应，他并没有多少变化，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头发低低束起，打扮随意，看起来像是来玩的，没人会注意到他这个大老板就站在这里一言不发。 琳娜靠过来，他就抱着她，将手盖在她的印记上。 琳娜想告诉他，那个东西只有恶魔才能看到，人类是瞧不见的，但看他也会占有自己的血奴，琳娜表示有几分欣慰。 丽莎看了看凯亚，“哎呀呀，所以…” 凯亚点头：“如你所见。” 她托腮看着两人聊天的样子，“没想到迪卢克会喜欢这种类型…” 凯亚说：“完全是着迷了。” “着迷？” 迪卢克之前还算开朗，现在只剩下得体，叫人看不清他的心情。 琳娜两只手环着他的腰，仰头在他耳边说：“你看到我这样，你有什么想法？” 她期待地看着他，或许会有一场angry sex，或许他会狠狠地把她吸干，迪卢克却平和地说：“做你喜欢的事，这样很好。” 他不是不解风情，琳娜忽然想起他说的“尊重”，有些困惑地窝在他的怀里。 所以他不和她做，也不嫉妒，是因为他尊重她么？ 夜枭之章（11） 天使的馈赠最近开始限制人数了。 忙不过来不说，场地也有限，琳娜玩了几天就觉得累人，于是和迪卢克请假：“我这两天想在家休息。” “随你心情。” 他向来对她没什么束缚，琳娜想去哪里玩都行。 除了西风骑士团。 最近凯亚一直在笼络琳娜加入骑士团，琳娜倒是去过一次，询问团长这里都需要做什么工作，听到是维护社会治安、保护蒙德之类的工作，琳娜立刻拒绝。 她可是穷凶极恶的恶魔，怎么能当好人呢？ 琴带着一些遗憾的神色，“听说你能挡下神明的攻击，如果能成为骑士团的一员就再好不过了。” 琳娜很坦诚的说：“我倒觉得如果我加入了骑士团，迪卢克大概会像对待凯亚一样对待我。” 正在放书的凯亚“喂”了一下，琳娜没理会他，接着说：“反正西风骑士团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才会叫他讨厌。” 大家脸上的表情很值得玩味。 琳娜背着手，在图书馆逛了一圈，凯亚丢着硬币跟在她身后，琳娜回头，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被看出来了吗？”凯亚无奈，“如果你加入骑士团，或许我们和暗夜英雄之间的关系也能缓和呢。” 最近群众对暗夜英雄的呼声很高，骑士团拉不下面子也情有可原，不过凯亚并不在乎骑士团的面子，琳娜觉得他可能真的担心迪卢克的安危。 “暗夜英雄可是很强的。” 现在他维持着隔一日进食的好习惯，琳娜都觉得他可能已经胜过了当前的自己，深渊法师之类的完全不在话下。 凯亚摊手，“你们两个都很强，不过也有战胜不了的敌人，不是么？” 琳娜想想，她甚至打败过天理的维系者，假如自己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纵观提瓦特大陆，可没人能打得过她。包括冰神。 琳娜一想到那穿心的一刀就觉得牙痒痒。 如果迪卢克能正常被她攻略的话，她没准早就能回家了，琳娜甚至都理解不了在这里磋磨的原因。 她很难期待第二天的生活，琳娜并不期待未来，也没有朋友，不过在这儿过了几年，尤其是费尽心思去睡迪卢克的这几年，她开始有点盼望第二天的到来了。 以前那个金发的旅行者让她看花，看山看水，忙着完结契约的琳娜从不去注意那些东西。 现在她忽然有了闲情逸致。 琳娜喜欢唱歌，也喜欢种地，她想到这里，加快了脚步，凯亚在身后询问：“这就离开了？” “对。再见啦，凯亚。” 琳娜回到晨曦酒庄，迪卢克坐在阳光下，手里握着两份文件，琳娜嗖的一下钻到他怀里，和他说：“我想种一些种子，对了，我还想要一只猫。” 迪卢克询问是什么样的种子，如果是能食用的材料，她可以去问酿酒师康纳，他应当也有一些种植方面的心得。 琳娜第二天就得到了一些种子和一只小猫。 纯白的毛色，毫无杂质。眼睛是黑色的，圆溜溜，几乎占了半边脸。别西卜拥有了自己的小猫，扑扇着翅膀飞过去，小猫当做某种飞蛾，抬爪抓着别西卜。 迪卢克发现琳娜确实有认真种地，她在葡萄藤旁边抬手挖出一片空地，随后撒下种子，召唤雷云局部降了一些雨水，然后覆盖，将土压实，整个过程甚至没有弯过一次腰。 至于琳娜想要的小猫，却没见她抚摸逗弄过，那只猫长时间的对着空气捕捉、扑咬，甚至撒娇。至少做到了自娱自乐。 接手酒庄的生意并不像他想象中的简单，即使做做样子，也要与各国从事酒业的商人接触，为此宴会与应酬是必不可少的，琳娜似乎不喜欢这种场合，每次都躲在屋顶捂着耳朵哼哼唧唧。 迪卢克去屋顶找她，琳娜抱着他的脖子，问他能不能早点结束，她困了，迪卢克看了看楼下的人声鼎沸，歉疚道：“可能还要忍受一段时间。” 琳娜哀嚎。 他伸出手，问她要不要去楼下跳一曲，琳娜紧紧环着他的腰，让他抱她下去。 迪卢克拉着琳娜从台阶上走下时，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琳娜身上，她挽着黑发，穿着一身黑金色的垂感礼服，看起来高贵优雅，只是脸上带着些许困倦的神色，迪卢克握着她的手在大厅起舞，琳娜懒洋洋地趴在他肩头，和他说：“或许我们可以回床上跳舞…” 她能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她们很热衷于迪卢克的事情，琳娜油生起一种嫉妒的情绪，将他抱得紧紧的，不管他要议事还是要讲话，琳娜都不松开手，迪卢克想了想，清清喉咙，低头让她在这里等他一阵，他很快回来。 琳娜仰头说：“迪卢克，你要是和别的雌性有肢体接触，我就咬掉你的手指。” 迪卢克轻笑，低头轻轻触碰她的额头，“我不会。” 他明白她在吃醋，哪怕他也觉得“雌性”这种词稍显奇怪。 琳娜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成功激怒他，反过来把自己却气得发疯，她拎着裙角上楼，呼唤：“别西卜！别西卜！” 别西卜在小猫身上醉生梦死，并没有响应她的召唤。 琳娜气得跺脚，翻箱倒柜地寻找别西卜，最后将头发上的首饰摔在床上，抱着脑袋闷闷地嚎叫。 别西卜享受完了，醉醺醺地飞到她身边，琳娜如刀一样的目光飞过来，别西卜赶紧端正神色，给她行礼，琳娜说：“别西卜，我要把你吃掉！” 别西卜抖了一下，他左右飞了飞，然后离开了卧室，不一会儿，小猫就咬着迪卢克的裤脚，将他牵了上来。 别西卜邀功一样展示迪卢克的到来，琳娜张开手，揽住他，迪卢克跌在床上，琳娜急迫地解开他的外衣，迪卢克低头说：“还没有送别客人。” 天呐，人类真是麻烦，琳娜想，她下一次不仅不要正义款，也不要人类了。 迪卢克觉得琳娜是很少闹情绪的，她明明并不讨厌嘈杂的环境，或许是因为吵到了她休息，他起身出门吩咐管家和女仆送走客人，回来时，琳娜正兴致缺缺地用手拨弄她梳妆盒里的首饰。等他走过来，琳娜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迪卢克握着她的手，安抚般轻轻摇晃。 这是一个没有什么节奏的舞步。 琳娜以前也参加过恶魔的舞会，大家都带着自己的猎物进场，琳娜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其他恶魔忌惮她的力量，将自己的猎物拱手相送，他们会拉着这些可怜的小东西跳舞，琳娜却觉得心情不爽。 所以她并不会跳什么舞蹈，也不喜欢盛大的舞会，舞会上每个人都要有一个伴侣，不管他们带的是要用来吃的还是如何，都让琳娜感觉到讨厌。 她觉得这种事是需要私下来做的。 现在迪卢克安静的陪伴她摇晃，琳娜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学着他的脚步，想起他这几年来都有与其他雌性跳舞的经历，便踩了踩他的脚当做报复，他并没有生气，迪卢克的脾气其实很好，对她十足的包容，她能感受到，从那夜他们不经意的亲吻过后，迪卢克对她的态度变得宠溺又温柔。 琳娜解开他的领带，她垂头的时候，纤细的天鹅颈显得伶仃又优雅，迪卢克在她颈边轻吻，琳娜感受到皮肤传来的刺痛，手上的动作停顿一下，然后继续。 他将人抱在床上，后靠床头，单手托着她的头，任由青色的发丝垂落，她的头发如同上等的丝绸，迪卢克握住片缕，吻了一次，然后张口咬住她的喉咙，如同野兽吞食。 琳娜想靠在他的肩膀上，迪卢克移动胳膊，让她能舒服一些，她看着天花板，感觉到血液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体内，而那催动情绪的毒素蔓延全身，琳娜推推他，迪卢克适时抬头，她拨开他的发丝，当着他的面拉开裙子的绑带，和他说：“不要一直咬脖子。” 她动弹不得，很无聊。 琳娜在自己的胸口画圈，她看到迪卢克的耳朵渐渐转红，又惊讶于他的纯情。 不过他听从了她的提议。 琳娜如愿的靠在他的肩头，用手把弄他的头发，偶尔会亲亲他的脸颊。 琳娜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他的溺爱，可以容忍他这样捕食她精心培育的人类身体，这本来是个诱饵，能够让他放松警惕、由她来成为猎人的诱饵。 现在琳娜已经分不清谁才是猎物，她忽然觉得很享受和他这样相处的时间。 他每次只饮用一点便抬起头。 琳娜将自己编成的红色麻花辫给他展示，迪卢克并没有注意到，他有片刻失神，琳娜舔舔他嘴角溢出的鲜血，他放松眉眼，用手心抚摸她。 别人吃完饭都是开开心心的，迪卢克却总是苦大仇深的模样。 琳娜说：“没吃饱么？” 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他摇头，将她放好，琳娜询问：“不会到现在还觉得很有负担吧？” 那种负担感早就淡了。 迪卢克已经看清所谓“正派人士”的真面目，也一度怀疑过自己所追求的信念，现在他并不介意用一些非常的手段解决问题，并没有那么正面，但说到底，现在他也不过是通过掠夺他人的生命来满足自己的欲求。 情报组织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样。 迪卢克标记了琳娜，同时又失去了她，这让他彻底陷入了渴血的深渊，以至于被人察觉出原因。 有些同伴提出要帮他寻找一些愿意提供血源的人，毕竟走投无路的多的是，迪卢克拒绝了，与其说不愿再剥夺，不如说他很介意其他人的血液，他最终还是靠自己的意志力克服了对血的渴望。 迪卢克在思考，他是否依靠恶魔的能力诱惑了她，片刻犹豫之后，他询问：“你还要去寻找弟弟么？” 琳娜说：“我感觉他死了，你知道吗，就是那种亲人之间的链接…” 迪卢克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琳娜仰头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在想，或许是我影响了你的判断。” “什么判断？”琳娜从他胸口抬头，“你没有影响我任何判断。” 迪卢克抚过那枚标记，琳娜了然，和他说，“这个只是防止别的恶魔觊觎，并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他点点她的皮肤，垂头道：“你似乎对此很有研究。” “亲爱的，我学的是黑魔法。”琳娜抬眼，“不然你猜我为什么这么强？” 她毫不避讳的说：“我也曾将灵魂献祭给了恶魔，因此获得强大的力量，所以不必担心，留在你身边，全是我的个人意志，我需要你庇佑我，最好…” 琳娜蹭蹭他的胸口，“迪卢克，你有没有听说过性.交也能提高力量？” 夜枭之章（12） 迪卢克显然没有意料到事情的走向。 他轻轻咳嗽，眼睛看向别处，琳娜把他掰回来，和他说：“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么？我坠落在某个山崖，在那里靠吃兔子和野猪撑了下来，然后我一路向北，终于回到了蒙德，结果很倒霉，我被当做奴隶抓了起来…” 琳娜绘声绘色地说着：“还好有你把我带了回来，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没有债务在身，但是我现在还没办法恢复力量，我在想你是不是愿意…” 迪卢克似乎在看着某个凝聚的点，琳娜挥手，“迪卢克，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他说：“我在听。” “所以…我们现在…”琳娜吞咽口水，期待地看着他，她的手指向下，迪卢克却道：“所以在至冬，一直都是这样的目的？” 琳娜说：“至冬？那完全是个巧合…” 原来都是巧合。相遇，甚至那个吻。 迪卢克忽然起身，琳娜一把没抓住他，愣愣的坐在床上，看他拿起外套，迅速离开了。 琳娜缓了好一会儿，崩溃道：“别西卜！！” 别西卜立刻飞到她身边，琳娜抓着他，催动全身的魔力，巨大的魔阵在房间展开，别西卜低三下四地“喵”了一下。 “不要烦我！” 她召唤出地狱之门，两个老鼠使魔吓得赶紧跑出来，“阿斯蒙蒂斯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我要见路西法，我要见撒旦！”琳娜嘶吼，“让我回家，这提瓦特，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 路西法被迫出来见了她一面。 他看了看她的形象，又看了看她周围的环境，然后将目光落在干净整洁的床铺上，“琳娜，你是因为没能吃上饭才这么暴躁的么？” 她呼吸急促，魔力几乎耗尽，“让我回去。” 他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如果你回去，你却没有丝毫的地狱的味道，这会灼伤其他同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部分中低阶的恶魔都会灰飞烟灭，陷入死亡的阴影。 “你的罪恶值真是微不可见，亲爱的琳娜，你比刚刚堕落的天使还干净纯洁。” 琳娜抬眼看向他，“那你来帮我。” 路西法笑着说她有点饥不择食了，都快要遗忘她沦落成这样的原因。 琳娜冷哼一声，他坐在她身边，捏捏她的脸，询问：“所以是什么难缠的角色，让伟大的琳娜小姐这么头痛？” 琳娜不想跟他倾诉，她趴在床铺上，默默念叨：“让我回家。” 路西法问：“家里有没有什么，大家很羡慕你能来到别的世界游玩，你曾经不也很羡慕？与其这样，还不如在这里享乐，这个猎物不行，就换成另一个…” 琳娜闷声道：“家里的果树怎么样了？” “移植到了我的花园。” 琳娜松了口气。 她冷静下来，地上还跪着一片看门的使魔，颤颤巍巍的，看样子也很担心琳娜突然的闯入，地狱的恶魔在外多是用一个虚影，只有签订契约的高阶恶魔才有资格带着所有的魔力离开地狱，要是琳娜真的强闯地狱，最先死的就是看门的他们。 琳娜看着发抖的老鼠，一阵心烦，把它们都扔了回去，然后用脚踢了踢路西法的后背，他扔过来一管红色的液体，琳娜看着他眼睛，抬手接住，周围的光芒瞬间消散。 别西卜耷拉着翅膀趴在她头顶，琳娜说：“你需要么？” 是路西法的血。 别西卜摇头，用小爪子推到她的嘴边。 “我不想喝。” 她叫别西卜喝掉，不然收好，小蝙蝠只好舔了一口，浑身的毛发都光亮了一倍。他谨慎地收好路西法的血液，安慰地拍着琳娜的脑袋。 琳娜躺在床上，问别西卜：“你说他为什么要走呢？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 别西卜摇头。 他团在她的肩头，琳娜只好转移话题，“和小猫玩的开心么？” 毛球点头。 琳娜拍了拍他，合上眼睛，脑子里回想和迪卢克相遇至今的一切，都没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 第二天清晨，琳娜早早来到了西风骑士团。 琴从公文中抬头，笑着欢迎她：“琳娜，有什么需要么？” “凯亚不在？” “凯亚的话…”琴看向丽莎，对方想了想，回答，“今天是他难得的休息日呢……” 琳娜可追踪不到她猎物以外的人。 她皱着眉，扭头离开，琴和丽莎面面相觑，互相都不清楚琳娜此行的目的。 琳娜在蒙德游荡，直到听见一声爆炸的轰鸣，接下来就是连续不断的水声。 她慢吞吞地展开翅膀，循着声音飞过去，凯亚正抱着一个红色的小东西，笑着说些什么。 她落在他身边，对方被她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 “琳娜小姐？” 他怀里的红色团子也抬头：“琳娜是谁？” 别西卜搜索了一下记忆，这个小精灵，好像是艾莉丝的女儿来着。 “琳娜小姐，是迪卢克的女朋友。” “奇怪的大人的女朋友。”可莉似乎在回忆。 琳娜抱着胳膊，闷闷地坐在一边，地上都是活蹦乱跳的鱼，她感觉很烦躁，伸手张开无形的网络，将鱼收集起来，放在旁边的筐子内。 可莉高兴地围着她说：“谢谢琳娜姐姐，琳娜姐姐是好人！” 琳娜讨厌小孩子，也讨厌艾莉丝。 她问凯亚：“听说你在休假。” 凯亚抱着可莉，手里还握着钓竿，他闻言点头：“是的，我在休假，有什么事？” “你休假期间就是带孩子吗？” “这也是一种休假。”凯亚低头说，“可莉的父母没有时间，她的哥哥是西风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阿贝多，出于同事情谊，帮忙照顾一下小可莉也没什么。” “而且琴团长说如果可莉最近表现优良，就可以让可莉成为西风骑士团的骑士！”可莉抱着嘟嘟可的玩偶说，“对吧凯亚哥哥？” “哈哈。” 说到底还是琴想找个理由把可莉关禁闭罢了。 琳娜轻啧，“西风骑士团居然可以让小孩子成为骑士。” 凯亚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说：“嘘，不要打破小孩子的幻想嘛。” 琳娜并不关心。 可莉炸好了鱼，凯亚看这片水域估计暂时不会再有鱼过来，就开始架火，准备把猎物烤了吃，可莉吃饱后躺在凯亚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凯亚把小朋友安顿好，才询问琳娜的来意，毕竟没什么事，她可不会来主动找他。 琳娜说：“找你问一些事情。” “洗耳恭听。” “我有个朋友…” 凯亚挑眉，露出一段意味深长的表情，然后点头，表示他听得很认真。 琳娜将她和迪卢克的事改编了一下，也没有说的很细，最后她问：“所以你觉得，我朋友遇到的那个男人为什么会离开？她想知道她哪里做的不对。” 凯亚摸摸下巴，“你…的朋友，对于这个在异国偶遇的男人是什么感情？” “这很重要吗？她只想知道对方为什么不高兴。” “很明显，迪…咳，这个男人，以为他们两个人是稳定的男女朋友关系，而你…的朋友，觉得你…咳他们是不稳定的关系。” 琳娜说：“当然是稳定的关系。” 他还想多稳定，他是稳定的吃上饭了，她可没有。 凯亚捧腹大笑，“或许他只是以为你的朋友很爱他罢了。” 他觉得她愿意付出生命去拯救他，是出于爱。当然，凯亚不知道更多的内情，不然他也会说，迪卢克认为她愿意提供血液给他吸食也是出于爱。他现在也不太想听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生活，抱着一种玩味的心态听了一会儿，又觉得再听下去，迪卢克大概率还要跟他打一架，这次就不一定是眼睛，缺胳膊少腿都是有可能的。 琳娜张开口，有些惊讶，但她很快陷入沉思。 她拍拍凯亚的肩膀，“谢谢你。” 凯亚摆手，及时脱身。 夜里他来到天使的馈赠，迪卢克正在这里擦杯子，没了琳娜的支持，这里恢复了以往的客流量，还有一些人打开门，询问今夜是不是琳娜当差，都会被迪卢克冷冷的一句“不是”给赶走了。 凯亚想着，来都来了，就点了一杯酒，迪卢克伸手跟他要钱，凯亚无奈地掏出一些摩拉，端着酒放在唇边，笑笑：“完全把我当外人了呢。” 迪卢克不语，收好摩拉，两个人安静的仿佛不曾相识。 凯亚问：“还在生气？” 迪卢克放下酒杯，“什么生气？” 生他的气，还是生琳娜的气。 凯亚不好问。 之前写的那封信，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还附赠了一些儿时的东西，现在见面，多少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凯亚看他皱着眉要说些什么，赶紧阻止：“不要说你朋友的故事。” 迪卢克只是想让他把杯子的酒喝干净，减少他清洁的负担。 “谁跟你说了朋友的故事？” 他不想当他们两个情感的调和对象，直言：“如果和女朋友闹别扭的话，还是趁早和好比较好。”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迪卢克说，“我们也没有闹别扭。” 他没有去求证二人的关系，琳娜说她是他的奴隶时，迪卢克才发觉自己并不了解她，也不懂她。 或许受蛊惑的并非是她，而是他自己。 凯亚倒是开始担心在蒙德没什么朋友的琳娜会把他当做谈心对象，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那样……不敢想象迪卢克的表情。 他喝了两杯酒，离开之前，迪卢克似乎想说些什么，凯亚看过去，欲言又止就变成了淡淡的轻哼。 他心里感慨迪卢克小时候是多么可爱、多么平易近人，但想到闹成这样，自己也有百分之五十的责任，又不能去责怪什么。 ——在义兄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他和西风骑士团让迪卢克失望了。 夜枭之章（13） 夜巡结束，蒙德的治安在迪卢克的整顿中变好不少，与深渊的魔物对战于他而言已经没什么危险可言，伸出手的刹那，黑色的锁链便能将所有敌人捆绑消灭。 他回到了晨曦酒庄。 夜里寂静，唯有断续旳虫鸣。 琳娜靠在外面的长椅上，黑发被风吹得飘动起来，她穿着蓬松的蕾丝长裙，头枕着胳膊，察觉到他的靠近，她立刻抬头，迪卢克将外套盖在她单薄裸露的脊背上，琳娜忽然抱住了他的腰。 “你怎么离开这么久…” 迪卢克低头，“你应该说明你的身份，以及目的。” 琳娜不喜欢他这样审犯人的语气。 他说：“你为我做的事情不会改变，琳娜，你仍是晨曦酒庄最尊贵的客人。” 琳娜仰头，“可我不想…” “如果只是为了恢复力量…”迪卢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离一段距离，“我用了卑劣的方式攫取了不属于我的东西，你需要的一切，晨曦酒庄中有的，都可以用来偿还。但是那种方式，我做不到。” 琳娜本想心平气和的与他交流，听他这样讲，眼睛有些酸痛，她很少陷入这样的困境，至少上一次，大概已经过去了千万年。 明明只需要身体的愉悦就好。 她很少感受过爱。 琳娜问：“你不会再抱我了吗？” “抱歉…或许，”迪卢克说，“我误会了一些事情。” 误会了她愿意回应，是出于爱情。 她忽然说，“我现在已经没有力量改变什么了。” “迪卢克，我需要进食，我是恶魔。” 她颓然地靠在长椅上，眼睛里流出淡淡的，红色的眼泪，“我好饿，我需要你。” 琳娜委屈地哭了出来。 他没料到她会做这种反应。 迪卢克其实早就怀疑过这种可能性——她就是赠予他力量的那个存在。而她随手夺走了有关她的所有记忆，只剩下模糊的空白，就连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都浑浊不堪，这让他无法、也不敢去确认。 因为他对恶魔产生了好感。 但琳娜并没有那么罪大恶极。 她力量的微弱表示她从来没有强迫过他，面前的是那个赋予他力量的魔鬼，也是喂养他的情人，他灵魂的折磨多数来自于背叛和内心的痛苦，到最后琳娜也成了其中之一。 琳娜扒着他的手臂，向上揽着他的脖子，亲亲他的唇瓣，将他所有的记忆都归还给他，那些破碎的回忆终于填补了他的空白，包括那些无名的亲吻与拥抱。 惊讶？遗憾？后悔？ 他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更不想对她拔剑相向。 迪卢克垂头看她，她说：“我好累，我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了，如果你憎恨我，就请把我杀掉。” 他当然不会杀掉她。 迪卢克抱着她回到房间，琳娜很虚弱，别西卜抓着一瓶路西法的血给她，琳娜恶狠狠地说，她宁可死也不喝那个臭男人的血。 迪卢克看向她说话的方向，只有她索要的小猫在那里。 迪卢克俯身查看她的情况，她的尾巴露了出来，有气无力地摆动着，翅膀也缩小成巴掌大小，他陷入一种沉思和犹豫之中。 随后，他俯身过来，问他该怎么做。 琳娜敲敲自己的胸口，只要再刺穿一次，她就能死亡重生了。 迪卢克摇头。 她有过太多次伪装，他能看出来她什么时候是装的，什么时候是真的。 琳娜并没有说谎，她的力量微乎其微，生命也渐渐衰弱下去。 他顿了半晌，张开口说：“我该如何帮你。” 琳娜扭头看他，知道他终于同意了和她亲密，呜咽地吻着他的唇，她用手挑开衣物的束缚，引导他、抚摸他，周围再度升起那股迷惑的香气，迪卢克起初只是出于怜悯，现在，又带着一些不解与轻度的不满。 他想要惩戒她，但他并不恨她。 琳娜坦诚的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与目的，她的话永远真假参半，不管她说了多少花言巧语，也不能抹去她做过的事情。可是与恶魔的交易从来都不是她强迫做下的，是他依赖了她给予的力量。 她一直在照顾他，保护他，或许是出于对猎物的爱护，现在她可怜地哀求他来反哺，迪卢克似乎没什么理由拒绝。 哪怕以这种方式，他的思想里，应该基于爱才能做的行为。 琳娜吻得卖力又投入，她询问：“你想要什么呢？我很喜欢你，迪卢克…我需要你陪伴我…需要你疼爱我…” 如同摇尾乞怜。 他该与恶魔求证什么？恶魔并没有人类的情感与真心。 就当是偿还。 琳娜感觉到他的到来。 她不禁用尾巴紧紧缠绕他，可能是为了缓和什么，她仰头将血喂给他，迪卢克并没有全部喝净，他的动作带着一丝强硬，但更多的是缓慢的温柔。 琳娜合眼，两手搂着他的腰背，轻哼起来。她晃了晃尾巴，躺在他的胳膊上，然后抬起身体，用尖牙咬了下他的脖颈。 迪卢克的血液很烫，琳娜轻轻吮了两口，就觉得身体热极了，她来不及去观察他的表情，琳娜必须承认，她喜欢迪卢克的怀抱，和他在一起过夜实在是太享受了。 她很快遗忘了刚才可怜的样子。 就像是一场赌博，他喜欢真诚的、不容背叛的，琳娜就把一切告诉他。 她太了解他。 善良的小少爷，到最后永远会不忍心。 琳娜添油加醋地说：“我以前会经常来看你，你是我最喜欢的…” 琳娜感觉到力量的回溯，缠着他弄了半宿，吃饱喝足，琳娜恢复了不少，她躺在迪卢克的怀里，伸手抚摸他的侧脸，迪卢克问她：“为什么是我？” 既然她一直在暗中观察，那么她必定会有相应的理由。 琳娜的理由非常的质朴：“因为你好看。” 他失声，刚刚亲密完，身体还互相依赖着，他也没办法做到完全的理性。 他承认他在至冬就已经动心，所以愿意照顾她，收留她，但他的爱人是如此神秘，一直对他有所保留。 直到她提及留在他身边是为了攫取相应的力量，依靠那种方式，迪卢克认为只有依靠爱才能进行的事情，他的不满终于到了临界点。 琳娜晃晃尾巴，搂着他的脖子说：“我现在都告诉你啦，你还有什么想讲的，你和我说，不要再离开。”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迪卢克握着她的腰，将她搂近，他有太多想问的，恶魔是什么样的种族，她又抱着怎样的心态来做这件事的，她又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琳娜眨眨眼睛，和他说：“恶魔是做了坏事堕落的生物，我起初只是想吃饱饭，但是我很喜欢你，留多久…我还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的寿命很长，你也是，但是大概到不了永生的程度，所以先不考虑我会留多久。” 迪卢克深深看向她，“你能读出我的想法。” “不…”琳娜贴着他的唇说，“是我们之间的契约，我给予你血液，所以可以听到有关于我的心声，当然，你也可以做到，毕竟你标记了我。” “指的是人类琳娜。”她补充。 “人类…”迪卢克问，“你所说的那个地址，是身体原本主人的位置吗？” “没有，那个地方…”琳娜摸摸下巴，“是我之前听到他们家的一些故事，当然是在其他国家偶遇的时候，我记下来了，就变成了自己的故事。人类的身体只是我创造出来的形体，这个恶魔的身体也是哦…” 这两具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作为恶魔，她后面长了一条细长的尾巴，还有可以随意出现的黑色翅膀。 迪卢克问她本来的样子是什么。 琳娜张开手臂，紧紧拥抱他，她的翅膀骤然变大，迪卢克瞬时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一开始是黑雾来着。”琳娜恢复正常的身体，“被冰神刺伤心脏之后，就没办法再讲话，只能作为黑雾存在。” 她一个人在默默疗伤。 迪卢克指着趴在窗边的猫，“所以它会讲话。” “不…猫并不会讲话。”琳娜吻他的眼睛，然后说着，“别西卜！” 一个小蝙蝠不情不愿地飞了过来，“喵…” “干嘛…你觉得不好意思？那好吧…” 琳娜耸耸肩，“他比较害羞，他是我…我的使魔，目前是这样的，我的最得力助手。” “你的得力助手是一只会喵喵叫的蝙蝠。”他轻笑，“他能做什么？” “他保护了我，亲爱的。”琳娜说，“我存活的每一天，别西卜都在保护我。” 她包裹着迪卢克，“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我的弱点是心脏，冰神的利刃刺穿了我的心，所以我差点死掉，别西卜会帮助我恢复一部分力量。” 别西卜显然不喜欢做电灯泡，他抱着小猫的脖子蹭来蹭去，很快就去别的地方玩耍了，迪卢克说：“所以是他想要小猫。” “对的。” 琳娜用尾巴触碰他的胸口和脸颊，“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知无不言。” 迪卢克握着她的尾巴，琳娜一开始有些抗拒，但是在他掌心的感觉并不坏，她微微战栗着，仰头问他：“你好一些了吗？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迪卢克叹气，问她受的伤恢复到什么程度了，琳娜说：“只能自由的行动，剩下的…” 她贴在他耳边，让他多和她亲近，这样她就可以修复伤口，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他已经引狼入室，退无可退。 迪卢克将她搂在怀里，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琳娜并没有再去读他的思维，她学会了尊重。 琳娜的胃口很大，刚才是她的第一份正餐，现在，她将他按在床上，舔舔唇瓣，沿着他的喉结向下。 她在吃她的饭后甜品。 身体带来的愉悦是他无法忽视的，迪卢克握着她的头发，看她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就觉得一切太过肮脏与罪恶。琳娜躺在他的腰腹上慢慢品味，对于他来说类似于甜蜜的凌迟。 记忆更迭，他合着眼睛，听着自己渐重的呼吸，最终化作手掌的收拢。过了一会儿，琳娜捂着头发趴在他的胸口，抱怨：“你弄疼我了…” 他抬眼，看到她像幼小的野兽一样舔着自己的手指，然后还要将嘴唇送到他面前。 迪卢克拒绝了。 琳娜笑眯眯地在他身上弯起小腿，尾巴左右摇晃，“嫌弃了？我都没有嫌弃你。” 她说：“感觉有点葡萄和玫瑰饼的味道，很好吃。” 如果迪卢克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可能会附和她的话，但是他十分清楚刚才她吞咽的东西。 他仿佛陷入梦境，迪卢克合眼，拒绝和她交流，琳娜却还是将嘴凑了过来。 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唇淌到他的体内。 如果□□真的像食物一样有味道，那琳娜的血就是坚果牛奶，黏腻、甜美、又带有一点苦涩的回味，让他无法忘却。 夜枭之章（14） 清晨醒来，琳娜正窝在他的胸口，睡得相当熟。 她唇边还有一点血液或者其他东西的痕迹，仿佛偷吃之后没有擦嘴，但是她却把他舔得干净无比。 琳娜睡着都是笑着的。 她吃得很饱，很爽。过了会儿，她睁开眼睛，舔舔唇，然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两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 “早安。”她晃晃尾巴，“肚子饿不饿？” 他摇头。 琳娜还是用嘴将血液喂给他，哪怕他此时并不需要。 “多吃一点嘛。”琳娜捏捏他的脸颊，“不开心吗？怎么总是挎着脸…” 她为他摆出一个微笑。 迪卢克握住她欢快的尾巴，琳娜像受惊了的猫一样弓起腰，她小声哀求：“尾巴要断了。” 她的尾巴异常灵活，现在正在努力摆脱他手掌的束缚，迪卢克握紧，琳娜已经求饶了：“我知道错了，迪卢克…宝贝…” 他捂住她毫无遮拦的嘴。 琳娜轻轻亲了一下他的掌心，然后贴近他的侧脸，将小腿搭在他的腰上，问他要不要吃清晨甜点。 他起初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看到她躺好的动作，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是清晨甜点。 他压了过去。 琳娜趴在床上，屋里都是吱呀吱呀的木质声，当然还有她的声音。她的尾巴伸得很高，然后弯了一下，最后歪歪扭扭地跌了下来。 迪卢克吻着她的脖颈，轻易刺破，有些粗暴地汲取她的血液，当做小小的惩戒。 琳娜心情超好。 她的脸皮不愧是自己变出来的，简直一级厚颜无耻，清晨甜点吃毕，她挥动着可爱的小翅膀从床上飞起来，抱着迪卢克亲了又亲，随后吻了一下别西卜，吻了一下小猫，然后化身成人类，从二楼天使一样轻飘飘地降落，她亲了女仆长，也亲了两名女仆，最后她跑到餐桌上，美美享用了一顿正式的早餐。 天使的馈赠还没有开门，琳娜就去了西风骑士团，她热情的抱住丽莎亲了一下，丽莎抹抹脸上的印痕，琴立刻抬起两手：“不必了…琳娜小姐。” 琳娜只好作罢。 她把目光放到凯亚身上，凯亚后退两步，也没能阻止她在侧脸印下的一吻。 她走到教堂，从角落里找到喝醉的温迪，琳娜低头道：“巴巴托斯！” 风神从酒醉中惊醒，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人。 只剩下一股玫瑰味儿的清风。 她踩着蒙德城门的石头围栏，踮着脚往前走，吓坏了楼下的守卫。 这里有很多小鸟，它们不知情的落在琳娜的手上，然后被一口吃掉了。 琳娜嘴边还挂着羽毛，回头就看到迪卢克脸色铁青地站在她身后，琳娜缩缩肩膀，拿出羽毛，想要凑过来，迪卢克按着她的脑袋，非常嫌弃，叫她不要靠近。 “我没有嚼…”琳娜说，“直接吸收！” 她的嘴可是很干净的。 迪卢克拎着她的后颈回了晨曦酒庄，将她扔到房间，琳娜柔弱的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仰头道：“我不能出去玩了吗？” 她太得意忘形了。 还是因为那种私密的事情。 迪卢克不允许她出去玩，一整天都不允许。 琳娜说：“我可以一天不出去，你也要陪在我身边。” 说着，她紧紧搂着他的腿，依赖地蹭了蹭。 今天还有会议要开。 他把她抱起来，琳娜扇动着小小的翅膀，搂紧他的脖子，用唇贴上他的唇。 “迪卢克…陪我，陪我。”她在用她作为魅魔的魔法，迪卢克头晕，把她扔在床上，琳娜拉起裙摆，等他两手撑着床面咬牙叫她的名字，琳娜还无辜地回他：“怎么了？” 完事儿后迪卢克把她关在了卧室。 她趴在窗户前，看他骑马离开，目光远远追随，最终还是化成一缕烟，努力从窗缝钻了出去。 情报组织在蒙德的会议都是由他负责。 迪卢克向来守时，也很少临近时间才到，今天是第一次。 琳娜背着手参观这个地下会议室，里面有几个人她也见过，但是不熟。她抱着迪卢克的肩膀，亲了亲他的侧脸，他似乎有所察觉，但只是叹气，用手按了一下她搭在肩上的手腕。 迪卢克当然不会囚禁她，他门都没锁。 琳娜玩腻了，打开时间圆盘，打了个哈欠，本来打算拨动指针，但不知为什么，她忽然不想了。 她回到蒙德，天使的馈赠终于开门，琳娜给了查尔斯一个拥抱，然后围上围裙，准备工作。 刚刚天黑，天使的馈赠就热闹非凡，明天是休息天，所以有不少骑士团成员和冒险家在这里喝酒，包括凯亚与修女罗莎莉亚。琳娜坐在吧台上，笑容明媚，看到凯亚来了，也给了他一个拥抱。 凯亚两手举高，问她：“有什么开心的事？” “当然。”琳娜递给他一瓶酒，鬼鬼祟祟的，“至冬的酒。尝一尝？” 凯亚看向罗莎莉亚，她露出悉听尊便的表情。 三个人分了一瓶火水，琳娜被大家起哄唱歌，琳娜喝得脸色酡红，靠着吧台说：“那就唱一首。” 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她唱了一首异常悠扬的曲调，不过并不是蒙德的语言，凯亚问起这是什么地方的歌，琳娜神秘兮兮地说：“是天堂的歌。祝酒歌哦。” 迪卢克刚进蒙德城，就听到自己家的酒馆热火朝天的声音，叹了口，将马放在城外，走着进了城。 他穿着修身的骑装，外面披着一件风衣，头发高束，琳娜看到他来了，依赖的贴在他的胸口，轻轻摇晃，骑士团有些成员发现了琳娜与晨曦酒庄的迪卢克老爷的关系，一时间集体失恋。 毕竟没有人能比得过那位天才一样的存在。更何况，人家还是蒙德最有钱的男人。 凯亚拍拍自己的部下，“早就说了，放弃幻想。” 对方抽泣着干了一大杯果酒。 迪卢克接过了查尔斯的工作，这让查尔斯长舒一口气。今晚实在是太忙了，他正好需要人代替。 琳娜也不去送酒了，坐在迪卢克对面托腮看着他，瞧见他脱下外套，迅速张开手接过来，然后抱在怀里。 他安静调了一杯解酒的茶汤放到她旁边。 琳娜喝了之后，抱着他的外衣，趴在吧台上迅速陷入睡眠。 凯亚调侃：“看来你们和好了。” 迪卢克想，他们之间甚至称不上吵架。 闲话不多说，凯亚与他说起了最近蒙德城发生的大事，迪卢克一边调酒一边听着，罗莎莉亚并不赞同他把她收集的情报告诉外人，哪怕是凯亚的哥哥也不行。 凯亚听到这个词，看了一眼迪卢克，他神色正常，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这称不上情报，第二天就会登上报纸。”凯亚两手撑着桌面，和他道，“你认为犯人会是谁？” 迪卢克说：“以骑士团的能力，应该能在两个月内找出凶手是谁。” 凯亚笑笑，“现在人手不足，你也清楚，大团长正在外远征。” “这并不是借口。” 凯亚摇晃酒杯，“迪卢克…” 桌子忽然被拍了一下。琳娜站起身，指着凯亚说：“迪卢克不是凶手。” 凯亚无辜道：“我可没有这么说…” 琳娜拍拍桌子，“还有修女，该回去工作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罗莎莉亚摊开手，“哦？这是哪门子家务事？” 琳娜拍拍迪卢克的胸，“他是我老公，凯亚是我老公的弟弟，再加上我，我们三个的家务事。” 迪卢克猛得咳嗽起来。 罗莎莉亚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甩下摩拉就离开了。 琳娜哼哼了两声，然后抱着迪卢克的衣服，继续睡觉。睡前还说：“好好相处哦。” 迪卢克的脸不可遏制的红了起来。 他拿走凯亚的酒杯，立刻赶客，凯亚说：“喂喂，琳娜，你看…” 总之人迅速被迪卢克赶出去了。 正在睡梦中的琳娜躺在迪卢克完美的胸肌上睡得口水连天，等到打烊才抹抹嘴唇，从他的外衣上爬了起来。 迪卢克看着她的眼神带有一丝嫌弃。 琳娜很委屈，帮他用魔法收拾了酒馆，然后扇动翅膀，两手揉揉眼睛，飞到他身边，趴在他肩头说：“我们回家么？” 他点头，看看外套，皱皱巴巴的，还有一片可疑的水渍，他没穿，盖在琳娜的头上，琳娜还在飞，一时分不清方向，咚的撞在门框。 她听到了他的笑声。 琳娜掀开衣服，瞥到他弯了眉眼，唇角扬起，眼角还带有一丝红晕，不禁心跳飞快。 她醉醺醺的，也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他刚才的笑容，扇动翅膀都失去了频率，手里抱着衣服，晃晃悠悠地追在他身后。 门口的骑士团守卫半睡不睡，看到迪卢克，下意识说了一声：“迪卢克队长。” 他瞥了一眼以前的同僚，摇头，并没有回应。他走出去一段距离，随手将琳娜从天上捉下来，一把搂在怀里。 他的坐骑在外面已经等得百无聊赖，看到迪卢克还有一些兴奋的意味，他伸手解开缰绳，把她放上去，随后上马。 琳娜靠在他的怀里哼歌，迪卢克凑近听，是在唱“琳娜是一只快乐的小恶魔”。 他弯弯唇，笑着问：“为什么这么快乐？” 琳娜仰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因为你。” 他垂下眼睛，问：“怎么说？” “因为你爱我。”琳娜说，“我很开心。” “爱你的人会有很多。” 会有很多人禁不住她的诱惑，早早奉上自己的一切，自己不过是负隅顽抗，最后仍旧俯首称臣。 琳娜却说：“没有，你是第三个。” 迪卢克抬抬眉毛，问前两个是什么人。 “两个……”琳娜努力思考，“很久以前的…” 她紧皱眉头，显然没想起来。 “久到你已经快忘了？” 琳娜说：“可以这么说。” “所以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完整、健康的爱我的人了。”琳娜说的时候，她的快乐掺杂了一丝寂寞，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很快到家。” “你不生气了？” 迪卢克缓了会儿才说：“我不生气。” 他已经认清宿命，也对她妥协。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他去做，纠结过往不合时宜。 她闻言，立刻举手欢呼：“好耶！” 夜枭之章（15） 琳娜的开心十分简单：吃饱。 显然，她是一个很朴素的小恶魔，到家就推着自己的男人进了卧室，迪卢克很正常地查看时间，怀表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会有人类的倦怠，看琳娜也是会睡觉的，却理解不了她偶尔的精力充沛。 自从跟他坦白，琳娜仿佛卸下全身的重担，在他面前把一切恶劣的行为显露无疑，上次迪卢克经历这种事，还是将父亲安葬之后，凯亚突如其来的吐露真心。 迪卢克自顾自的叹了口气，用两只手抱起她，琳娜扇动翅膀，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他说：“洗澡，然后睡觉。” 不容置喙。 琳娜只好飞去泡澡。 他并没有一起，琳娜困得打哈欠，洗好后抱着浴巾飞出来，然后湿漉漉的落在他身上。 琳娜称不上高大，整体来说，还是偏娇小的女性形象，飞起来还有几分可爱。他给她擦擦头发，琳娜的尾巴在他的腿上扫动，舒服的扬起下巴，尾巴的动作渐渐慢下去，最后变成了对他大腿的缠绕。 她并没有穿什么，盖着潮湿的浴巾，迪卢克并不清楚她会不会因为着凉而生病，但仍旧谨慎地将浴巾拿开，换成柔软的丝绒被。 琳娜睡着了。 她喜欢侧躺着，然后团起来，像某种小动物。 压在他身上也并没有什么重量。 迪卢克抚摸她的头发，抬起来一片，在月光下还有星星点点的碎光，好像漆黑夜空中的银河。 琳娜实在不像恶魔。 不管是外表还是行为，但他不确定这是否是她蛊惑别人的方式，正因为屡试不爽，才能自由散漫地暴露自己的弱点。 她给予他的力量太过强大，这就说明她本身就是强大的、几乎无人能敌的存在。 琳娜睡觉只有很微弱的呼吸，他也准备睡下时，空中飞来一个灰黑色的东西，别西卜打着哈欠，想要找琳娜睡觉，但与迪卢克对视的时候，他明显犹豫了。 迪卢克让出了琳娜。 别西卜瞧着他，缓缓飞到她怀里，也团起来睡，好像他和琳娜是同一个人。 一日疲惫，迪卢克合眼，不再思考，专心入眠。 夜里她爬了回来，这种触碰对于常年在外露宿的人来说太过敏感，他转醒，琳娜迷糊地揽着他的脖子，将唇贴近他的。 温热的血液一点点被推送过来。 琳娜舔舔他的唇瓣，给他做了清洁。 仿佛他是她饲养的孩童。 迷糊地做完这一切，琳娜躺在他身边，继续睡觉，看来已经形成了习惯，以前他无法察觉，应该是她用了隐身的魔法。他无奈，转身抱住了她，如同抱住一团软绵绵的云朵。 第二天醒来，迪卢克并不在酒庄。 他平时要见不少人，琳娜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待着，无聊地在酒庄打转。 她的力量恢复了不少，迪卢克还算慷慨，晚上没喂她，早晨也会来一次，琳娜迷迷糊糊被搞了一通，尾巴伸得老高，她指了指嘴，迪卢克俯身吻了次，被她甩开，一直用手指着嘴。 他反应了很久。 最后勉强直起身，握着塞到她嘴里。 琳娜晃动尾巴，吃完还会舔干净，好像她有多注意饮食卫生，实际上吃的都是一些离谱的东西，而且她全程都是闭着眼睛，显得相当享受。 琳娜吃好就睡了，醒来就伸个懒腰，把别西卜放在手上，召唤一下，看看自己的罪恶值。 还是很低的样子。 使魔以为她这次又要闯关，吓得赶紧跪好，琳娜挥挥手，“不用担心，现在我心情好多了。” 琳娜是整个地狱中最美的恶魔，她托着腮，身上穿着她的猎物的衬衣，身材若隐若现，哪怕是老鼠也会流口水。 看得出这位大人吃好喝好了。 老鼠们识趣的准备告辞，琳娜扔过去一张纸，让他们给路西法拿过去，大家面面相觑，有点犹豫地说：“我们这种级别的使魔平时是见不到路西法大人的。” “奥，那就什么时候见到什么时候算。” 小老鼠头顶着琳娜的信，颤巍巍地回去，一路爬到路西法的宫殿，在门口踌躇的等着。 还好只等了地狱时间的半个月。 路西法回来，拿到了琳娜给的纸条。 上面歪歪扭扭画着“死男人，嘻嘻嘻”。多少有点病。 路西法知道她在炫耀，这么久没发疯就是证明。哪怕是撒旦都会害怕琳娜发疯的，应该说，还好琳娜这次做的事情消耗了她大部分精力，发疯的威力也微乎其微。 现在琳娜很乖巧地在晨曦酒庄等着迪卢克回来。 夜里他回来了，脸色不佳。 琳娜抱住他，差点把他撞倒。 按理来说，以他现在的身份并不会生病，也不会歪歪扭扭的，琳娜仰头，在他身上闻到了浓郁的酒味。 他半压着琳娜回了房间，然后倒头就睡。 琳娜跪在床边，戳了戳他的脸，迪卢克恢复了一种非常安静的表情，好像他小时候睡着那样，透露着两分可爱。 琳娜下楼问管家他去做什么了，管家正在准备醒酒汤，回她：“见了几个至冬的酒商，喝了几瓶至冬的酒，不过老爷在外面没看出醉了…” 他现在已经醉得昏迷了。 琳娜忍着笑返回卧室，坐在地上观察他，用手摸他的脸颊，然后划到他的喉结。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脖子上锁着一枚红宝石，她帮他拿下去，漂亮的脖子一览无余，琳娜都想借两件凯亚的衣服给他穿上，看他一路开到腹部的样子，但迪卢克的衣服多是包裹严实的，她只能解开扣子，假装模仿一下。 完全任人摆布了，他根本醒不来。 琳娜舔舔唇，亲了一下他的喉结和锁骨，迪卢克皱眉，单手握住她的肩膀，琳娜灵活地躲过去，趴在他身上作威作福。 亲了能亲的所有地方，管家大概看她在，没好意思推门进去，把醒酒汤放在了门口，琳娜使唤别西卜去给她拿，别西卜不情愿地挥着翅膀，将盘子放在床头。 琳娜拿着醒酒汤，喂给他一点，他捂着额头，看样子头很痛，脸和身体都变得红通通的，琳娜单手撑着脑袋，用手指拨弄他的睫毛，然后握起一缕红色的头发，在手指尖来回摆动。 迪卢克头痛不已，只想安静的休息，琳娜却摸来摸去，让他眉头又皱了两分。 她忽然明白别西卜喜欢小猫的原因了。 琳娜埋在他的发里蹭了蹭，尾巴轻轻摆动，然后搂着他的脖子，低头看着他的脸。 还是很年轻的，他也才二十出头。 琳娜看到他皱眉，就用指尖按按他的眉头，直到被迫按平。 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他很久。 胸口好像有点皱巴巴的难受，琳娜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唇，看到外面无尽的夜色，有些生涩地为他整理好衣服，盖上被子。 别西卜在她头顶喵了一下。 琳娜不满道：“不要粘一身猫毛还趴我的头发！” 别西卜只好飞起来抖，琳娜看到他都抖在了迪卢克身上，又生气的吹了一阵风，把别西卜吹出去五米远。 别西卜想和她出去捕猎。 他饿了，有点想吃人。 琳娜严词拒绝：“不可以。” 别西卜扇动翅膀，很委屈地趴在她的脸上，琳娜连说两次不可以。 一定是因为救她耗费了太多力量，别西卜暴饮暴食的毛病又犯了，她哼了一声：“怎么没见你把小猫吃了？” 别西卜：喵！？ 他的意思是，他怎么可能吃他心爱的小猫咪。 迪卢克的庄园周围也养了一些家畜，多是附近居民的，还有酒庄自己用的，最近已经丢失了五六只。 琳娜怀疑到了他头上。 于是她质问别西卜，却得到否定的回答。别西卜很委屈，用头撞了两下迪卢克，以示不满，琳娜抱着她的小猫咪，生气道：“不可以拿我的猎物撒气。” 别西卜飞走了，留下一个愤怒的背影。 琳娜知道别西卜是不会骗她的，那她也不清楚丢掉的家畜是被谁吃了，她并没有感受到其他魔物存在的痕迹，这件事似乎也是迪卢克最近在追查的事件，她本来想早点解决，让他能早些回来，目前看来，暂且没有眉目。 她靠在他身上打了个哈欠，两手维持着搂抱且带有保护意味的姿势，脑子里琢磨起给别西卜的补偿，想着想着就睡了。 * 可惜第二天迪卢克也没有醒来。 他醉的相当厉害，琳娜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梦话，把耳朵凑过去，能听到他一会儿在杀敌，一会儿在为酒庄的工作头痛，然后她听到了“父亲大人”之类的，最后还在只言片语中找到了她的名字。 琳娜的心又紧了一下。 她晃晃尾巴，亲亲他的脸蛋，用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温柔的目光看着他。 随后她换上了一身漂亮的衣服，找到别西卜，打算带着他出门饱餐一顿。 蒙德的好吃的还是太少了，琳娜展开翅膀，召唤出法阵，去了一趟纳塔，那里有广阔的草原，奔跑着无数大型野兽，别西卜欢快地吃了一整天，差点飞不起来。 琳娜看看时间，觉得自己差不多该回去了，于是单手拎着他的尾巴，两个人穿过法阵，回到了晨曦酒庄。 家里似乎笼罩着不一样的气氛。 琳娜探头探脑地回来，迪卢克已经醒了，他坐在长桌的一端，琳娜左右看看，因为大家都在，所以她没好意思去钻他的怀抱。 迪卢克因为烈酒的灼烧嗓子现在还有些沙哑，他询问琳娜去了哪里，琳娜将双手背后，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最近城里出现了伤人的事件，家畜也莫名死亡消失。”爱德琳说，“我们都很担心琳娜小姐，最近还是减少外出比较好。” 琳娜不太在意，杀也杀不到她头上。 她觉得迪卢克神色不佳，凑过去问：“我们要不要上楼睡觉？” 他已经睡了太长时间。 但他还是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腕上了楼梯。 四下无人，琳娜很快便搂住了他的腰，然后埋在他的怀里，长舒一口气。 看着别西卜吃东西的时候她就有点想念他的拥抱了，这让她有一点点不舒服，现在真的抱住了他，那种不舒服便缓和过来。琳娜觉得他似乎不太对劲，表情太过严肃，于是仰头问他：“怎么了？” 他问：“城里的事情，清楚是谁做的么？” 琳娜心情瞬间转差，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才不是我！我不吃人！我也不吃家畜！” 夜枭之章（16） 迪卢克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抬手想说什么，琳娜咻的一下张开翅膀，迅速离家出走了。 她在蒙德城飞来飞去，最后找了个屋顶降落，然后张开自己的翅膀，把自己团了起来。别西卜得意洋洋地窝在她的头顶，还假模假样地拍她的脑袋安慰她。 “我不管，我也要补偿。” 如果她对别西卜做错了事，她就会给他补偿。 别西卜：喵！ “回家？现在回不了家…” “喵喵…！” “啊？干嘛要换人，换人还要重新开始，好麻烦。” “喵…” “不要…”琳娜抱着膝盖，闷闷地说，“不想离开。” 她就坐在猫尾酒馆的房顶上，抱着膝盖，不知道在等什么。别西卜不管她了，飞下去吸小猫，玩得醉生梦死。 迪卢克被迫出来寻找她。他没有多强的追踪能力，还好她是去了蒙德城，他站在城墙上，一眼就看到了自闭又委屈的小恶魔。 他确实有怀疑过琳娜，因为她说她会吃野猪，也见过她吃小鸟。迪卢克完全不知道她的食谱都有什么，人或者家畜家禽，可能她无聊的时候，也会吞到肚子里。 他走到酒馆，张开手，想接她下来，楼下一群小猫绊住了他的腿脚，琳娜低头看看，他露出他温暖的怀抱，正在等着她降临，琳娜吞咽口水，不为所动。 没办法，他只好去到她身边，低头说：“抱歉。” 琳娜扇扇翅膀，表示她的不满。 他礼貌地向她伸出手，琳娜从翅膀中抬起头，看了看他，说：“我的补偿呢？” 他抬抬手，那只红宝石的戒指在月光下发出红色的幽光，琳娜将手搭在他的手心，他轻而易举地把人拉了起来。 琳娜收起翅膀，晃了晃尾巴，然后缠到了他的腿上。 她低头摆弄他的腿环，迪卢克询问她想要什么样的补偿，琳娜收紧尾巴，他只好搂着她的腰，低头轻轻亲了一下她的侧脸。 搞的这么纯情。 她仰头，贴近他的唇，还没有抿到，就被一声尖锐的猫叫打断了。 “喂，你们在别人的酒馆屋顶做什么呢？”迪奥娜张牙舞爪，迪卢克几乎要感谢他背对着月光，不至于被看清脸。 他捂着额头，单手捏着琳娜的后颈，迅速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迪奥娜把跑出来的小猫往回赶，别西卜被猫咪挤了出来，他傻乎乎地往房顶飞，结果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琳娜回到家，小声抗议：“就不是我做的，你冤枉我。”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冤枉。 迪卢克无奈，坐在沙发上问她：“那我该怎么做？” 她有时就像个孩子一样需要别人耐心地对待。 琳娜坐在他腿上晃着尾巴，“补偿。” 她最喜欢的不外乎那件事。迪卢克环着她的腰，单手抚着她，将她搂近亲吻。 琳娜的小尾巴舒展地垂下，缠着他的脚腕，她迅速解开他的腰带，迪卢克咳嗽一下，问她要不要回到床上。 琳娜才不要。 她按着沙发说：“就在这。” 这里是他的卧室，她并没有大胆到去大厅，已经是对他的仁慈。她亲了亲他的侧脸，两手按着他的肩膀，看到他别过视线，又将他掰了回来。 随后，他刺破了她的皮肤，汲取着她的血液。 琳娜贴着他的侧脸撒娇，让他接手，他只得把她抱起来，往床上一丢，琳娜问他是不是只会这种，完全没有什么新花样，他捂住她聒噪的小嘴，在她的呜咽与嘟囔中结束了这次亲昵。 事后琳娜喜欢用手指绕着他的胸口转，还喜欢用尾巴戳他，迪卢克握住她的手指和尾巴，严肃地与她讨论起最近蒙德发生的案件。 琳娜睁着圆溜溜大眼睛，耷拉着秀气的眉毛，无辜又委屈的说：“不是我。” “你的小宠物呢？” “别西卜是我的助手！”琳娜竖起尾巴，“也不是他！” “所以你有没有头绪？” “没有！”琳娜说，“不如去问问凯亚，没准是他吃的。” 迪卢克失笑。 琳娜趴在他身上，晃着尾巴思考，突然想到什么，问他：“有没有人看到当时的情况呢？” “有人说看到了黑色的火焰。” “所以也不是你。” 迪卢克说：“自然。” 琳娜想了想，她大概知道是谁了。 那个人并没有吃掉这些，而是将他们烧成了灰烬，如果没记错，应该是科莱吧？之前她和旅行者回蒙德过节的时候，偶尔听她与安柏提了一嘴，似乎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体内的魔神残渣酿成的灾祸，死的应该是至冬的外交官。 琳娜可不打算帮忙，反正放任不管他们也会查清真相，而是奇怪为什么他这样在意。 “或许是愚人众所为。当然，也有可能是深渊。”迪卢克问她，“你是来自深渊的魔物么？” 琳娜控诉，“我是地狱来的！地狱！比深渊更深！” 他摸着下巴，显然已经超出自己的知识范围。 这世界又不止一个提瓦特大陆，琳娜可是见过更多更广阔的世界，和她缔结契约的都可以绕着这个星球旋转五十圈了。 她嘟着嘴，又听他说起斗兽场的事，迪卢克是愿意追查到底的，所以他安顿好琳娜后，曾经折返斗兽场地下，想查出琳娜这几年的踪迹，或者说，她的倒卖记录。 如果她不断被转手，那应当都会有记录。 或许西风骑士团大部分时间懒散又不作为，但是迪卢克打算往他们的牢房里多塞一些人，并且每天都会督促他们执行买卖人口所要承担的罪责。 但是那里几乎乱了套，他们丢失了近60只辛勤捕捉而来的魔物，两名守卫消失无踪，他也没有从贩卖名单中找到琳娜的名字。 是她还没来得及被记录，还是她并不在册？ 迪卢克那时觉得，她可能只是意外被捕，之前大概在哪里流浪，一时间不知道哪种情况更加可怜。 但现在他知道了她的身份，斗兽场遗失魔物的去向也就呼之欲出了。 “我吃了。”她诚实的说，“准确来说，我和别西卜饱餐了一顿。” “所以别西卜会吃人。” “当然，我们可是恶魔。”她握着他的手在唇边细吻，“不过我们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他为了救我牺牲了所有的力量，不吃点什么是很难维持自己的存在的，而我如果能够变强，他就能依附我而活，不需要再吃魔物或者人类。” 琳娜抬眼，“你也是，只要我足够强大，你就可以获得对等的力量。” 迪卢克看着远处追着小猫的蝙蝠，隐约明白，他原来和那个蝙蝠一样，是依赖她获取力量的。所以作为力量之源的她，又从哪里攫取养料呢？ 琳娜凑在他耳边说：“你。” 他的血肉和□□，以及他的感情。 她的手穿过他的指缝，煨在他的体温里，舒服的合上眼睛，“我需要你的欲望，你对我的认同。” 她眯着眼睛，指腹轻点他的手心的纹路，将“情感”换成了“认同”。 以前的契约者，或者她的一些猎物与眷属，对她的畏惧与迷恋要胜过爱。现在她恢复的力量非常纯净充沛，显然，迪卢克对她的情感是更深层次的，琳娜愿意将其称之为“爱意”。 迪卢克算是第一个异类。因为没人能抵得住她的诱惑，他却能够做到。她也曾一度怀疑是因为她骤然下降的魔力导致的，但即使是现在，他强大的意志力还是无法被攻破，她只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做这些事情。 凯亚说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琳娜好像有些明白了。 她晃着尾巴，打了个哈欠，和他说：“还有什么要问的？我想睡觉了。” 迪卢克下意识看向别西卜。 琳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在担心别西卜？” 他说：“不，或许，他在和我争夺与你睡觉的权利。” 琳娜静了两秒，然后噗嗤一笑。 她笑起来眉眼都是弯弯的，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张比天使还要可爱的脸庞，她顶着笑得发红的脸颊，和他说：“你没必要让出你的权利，他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地方。” 迪卢克别过脸，不讲话。 琳娜好奇地去看他，小声问：“所以你不开心了？可是明明是你让出去的。” 他并没有讲话。 琳娜从他身上起来，披着他的外衣，打开房门出去了。琳娜过了一会儿出现在门口，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碗，然后放在床头。 “他喜欢这种环境。”琳娜说，“别西卜很懂事，还请多多包容他。” 这是琳娜第一次，不带有任何伪装的使用了敬语。 她甩开浴袍，如同一条黑色的小蛇一样钻进被子里，她靠着他的肩膀，轻轻说：“现在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I''''M ALL YOURS. 他侧过身，好像回到至冬那夜的温情，琳娜伸手抚摸他的发，垂着眼睛，凑近抿了一次他的唇，然后依赖地贴入他的怀抱。 迪卢克收拢手臂，在她的侧脸轻吻。 他并没有停止亲昵的行为，琳娜也乐得去响应。 别西卜玩完回来就看到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嫌弃地钻到碗里，用翅膀捂住耳朵。 不过琳娜听起来很高兴，别西卜暂且忍耐了。 夜枭之章（17） 经过昨夜的对话，琳娜觉得别西卜和迪卢克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她捏着别西卜的翅膀，警告他不要欺负迪卢克，但是换来对方委屈的目光。 “所以你没有欺负他。” 点头。 “那他欺负你了？” 摇头。 奇怪。 琳娜越来越搞不懂他了，尤其是夜里他再次提出让别西卜去别的房间睡，他可以把凯亚的屋子让过去，也可以给别西卜多准备几只猫，但是他不希望别西卜还睡在他们的房间。 琳娜说：“所以为什么别西卜不能和我睡觉？” 他说：“因为我需要隐私。” 迪卢克难以忍受他们两个在做那种事情时还有第三个人，不，蝙蝠在场。 他注重规则，也注重个人隐私。如果说别西卜只是单纯的蝙蝠还好，但很明显，他与别西卜对视时，能看到他瞳孔下的灵魂，他拥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可怜的别西卜一定是被什么禁锢在如今的躯体里的，如果琳娜已经上千上万岁，想必这个可爱的小蝙蝠也有他的几百倍大了。 “什么是隐私？”琳娜很困惑。 迪卢克感慨她对常识的无知，耐心和她解释自己的需求，琳娜觉得这和尊重一样有些不好理解，但是她能明白他的意思。她有事也希望没人来打扰她，但是那绝不包括别西卜。 她开始后悔让迪卢克看到别西卜了。 以前她可很少叫人瞧见自己的使魔，就算那个黄毛也不知道别西卜的存在，琳娜对对手指，问他：“那你不喜欢他吗？你会伤害他吗？” 迪卢克说：“不，我不会伤害他，我会像你一样保护他。” 琳娜垂着脑袋，说：“好吧。” 她与别西卜解释之后，得到了小蝙蝠的理解。 他拍拍她的脑袋，“喵喵。” 琳娜猜不到这句的意思，大概是一种在交代什么的语气。 他的房间彻底成了二人世界。 迪卢克明显放开了很多，也愿意主动和她亲密。琳娜感谢别西卜的牺牲，她搂着他的脖子，哪怕用这种老土的方式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且她还可以看到他不加遮掩的样子。 她注意到他身上的疤痕，用舌头舔了舔，并没有消失，看来时间过去太久，连她也无法恢复。 迪卢克解释这是年幼时战斗演习留下的伤痕，自从得到她的力量，他鲜少受伤到会有伤疤出现。 她好奇地打量他，迪卢克垂下的头发落在她的胸口，痒痒的，她推开他一段距离，解开他的发绳，他用手覆盖她的脸颊，琳娜眯着眼睛窝进去，看起来十分享受。 迪卢克最近对她有很多要求，琳娜很烦有人拘束她，但是她并不讨厌迪卢克，他不希望她离开他的视线和保护圈，是因为他在担心她会碰上发疯的杀人凶手。 最近凯亚总在迪卢克耳边说着琴交代给他调查的案件，左右都是说给迪卢克听的，琳娜时不时会去天使的馈赠听他们谈事情。 全部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只是来看他的罢了。 凯亚很给面子地问她对此有什么看法，琳娜耸耸肩，和迪卢克一个态度，“不知道。没看法。” 琳娜拿了一杯高浓度的酒，把凯亚当酒友，脑袋摇摇晃晃的，眼睛里还看着迪卢克调酒的样子。 其实他们两兄弟很养眼，琳娜喜欢在这里凑他们的热闹。她偶尔会握住迪卢克的手，用手指轻轻抚摸，好似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地痞。凯亚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们两个之间仿佛围着粉红色的气泡，显然是到了热恋阶段。 迪卢克的脸上瞧不出什么，但琳娜得意洋洋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他们进展的不错。 凯亚起身，说要回酒庄拿一些旧物，迪卢克默许了。 “我听说你在卖父亲的东西。” “嗯。没什么用的卖掉就好。” 凯亚并没有插手，何况，他似乎也没有插手的身份。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琳娜忽然说：“我也想回家了。我在家里等你。” 迪卢克递过去一个眼神，凯亚无奈：“保护亲爱的琳娜小姐回到晨曦酒庄，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情。” 琳娜按着吧台站起，抚着迪卢克的侧脸轻轻吻了一下。 她蹭了蹭他的肩膀，耳语道：“早点回来，不然我会很想你。” 他并不赞成在外面这样亲密，低头说好，便催促她离开。 她两手背后，和凯亚走出了天使的馈赠。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披风，头发盘在脑后，耳朵上还挂着一对成色漂亮的珍珠耳饰，应该是迪卢克买给她的小礼物。 琳娜非常注重自己的外貌，凯亚每次见到她时，她都是完全不同的打扮，在蒙德山脉与湖泊的衬托下，琳娜显现出一种高洁的古典美，与这里的景色十分和谐。她的妆容也颇为讲究，毕竟她五官深邃，眼睛如同透亮的宝石，她大部分时间都会涂抹一些唇蜜，让她的嘴唇看起来像樱桃一样可口。 她是一个爱美的女士，这已经非常明显了。如果她不是如此美丽，那就显得太过世俗。 琳娜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侧头笑道：“怎么？被迷倒了？” 语调轻佻。 凯亚说：“你很漂亮，但不至于被迷倒。琳娜小姐的手段也就骗骗迪卢克老爷那种类型。” 迪卢克可不是她骗来的，是她掏空家底讨来的。 “拿下他很难哦，迪卢克有自己的想法与追求。”琳娜背着手道，“那个人只要认定了自己的目标，就会不断前进追寻。” “所以你接近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这已经是他不知几次向她问出这种问题了，看得出来他还是比较提防琳娜这个外来物种的。 琳娜说：“迪卢克不让我和你说我们之间的私事。他说这是隐私。” 凯亚大笑起来。 “那这次同行又是因为什么事？” 琳娜说：“我又不是带着目的做每一件事的。” 但是，她在空气中闻到了疾病与污秽的味道。 琳娜在原地站定，笑着说：“或许有一定的目的吧。”凯亚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迪卢克说他会保护好别西卜，所以琳娜也会保护凯亚。 她伸出手，紫光乍现，一张法阵从她脚底缓缓铺开，最终消散，琳娜勾勾手指，远处飞来一团灰白的破布，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瘦弱的孩子。 琳娜单手握住科莱脆弱的脖颈，她体内魔神的灼烧对琳娜毫无作用，科莱紧皱眉头，两手握着琳娜的手腕，随之而来的是安柏的惊呼：“琳娜小姐！” 杀死科莱轻而易举。 “不行！” 一支带火的箭矢径直射向琳娜，她撇头躲开，啧了一声。 琳娜锁住科莱，丢给安柏，两个女孩一起倒在地上，发出“哎呦”的痛呼。 凯亚挑眉，看向安柏，琳娜只能无聊地站在旁边听他兴师问罪。 科莱捂着喉咙咳嗽不止，绷带下的绿色眼睛紧盯琳娜，而对方却显示出一阵漫不经心的态度。 安柏在确认科莱没有受伤之后，立刻和琳娜道歉：“琳娜小姐，刚才真的对不起…” 她为了保护朋友，竟然下意识地向琳娜射出弓箭…安柏听说，她是迪卢克前辈的恩人，虽然还没有正式见面，但她偶然瞧见琳娜抱着丽莎亲亲的样子，觉得她是一个活泼可爱的人，完全没想到她会毫无征兆地攻击科莱。 如今的琳娜面色平淡，红眸全无感情地注视着这一切，凯亚发话：“为什么攻击这个孩子，琳娜。” “因为无聊。” 琳娜拍拍衣服，笑着戳戳凯亚的胳膊，“所以你现在还回家吗？不回的话，我先回去喽，至于其他事情，不如问问安柏。” 她背着手，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离开了案发现场。 * 琳娜不想去理会之后要发生什么。 她只是察觉科莱有些控制不住体内的魔神残渣，怕她失控才做了这件事，把她暴露在西风骑士团之下，总比让安柏一个人照顾她要强。 最近迪卢克事情很多，听说愚人众再次向蒙德施压强制征兵，琳娜问他有没有参与其中，毕竟比起凯亚或者西风骑士团的其他人，她更清楚他和愚人众之间的渊源。 迪卢克说：“见到了一名执行官。暂时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琳娜又问：“那你最近在忙着破坏愚人众的阴谋吗？” 他默认。 琳娜在他怀里打了个滚，“那你会不会没时间陪我？” “凯亚最近常来找我，你也瞧见了。” “用激将法让你出山。”琳娜摊手，“反正这件事与你父亲死亡那个阴谋确实有联系。” “你知道多少？” 琳娜说：“都是博士搞的鬼罢了。都告诉你反而没什么好处。” 迪卢克已经快摸清与琳娜的相处之道，她愿意说的，必然会全盘托出，不愿意说的，他也问不出什么。他放下书本，将床头温暖的灯光熄灭，随后拥住她，埋在她的胸口，轻轻穿破她的皮肤。 琳娜晃晃尾巴，低头看他吸吮血液，这对他来说已经像葡萄汁一样习以为常。随后，他解开腰带，揽着她靠近，将唇贴近她的脖颈。 琳娜有些发抖，他垂头问：“怎么了？冷么？” 她说：“不知道，好像…” 好像力量有些饱和了。 她从他身上能够获得的东西已经到了极限，再做也没有任何的收益了。和他在一起汲取力量之迅速超乎她的想象，或许是他对她有很多丰沛的感情。 琳娜很少有因进食以外的情况继续这种事的经历，她贴着迪卢克的肩膀，小声说：“感觉是有点冷。” 迪卢克轻笑，把她搂紧，还盖上了被子。 和他在一块很舒服，他的身体很强健，是个标准的贵族骑士的身形，但是这种事还是很温柔的，她用手指在他身上画圈，他问她，恶魔也会觉得冷么。 琳娜说：“会冷，也会伤心。” “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除了她强大的魔力。 迪卢克又询问她做过什么错事，琳娜不想说，哼哼唧唧的，和他拥吻在一处。他最近很喜欢和她在这个时候套话，琳娜晃着尾巴，不满地打了两下他紧致的腰背。 结果可想而知。 事后她可怜巴巴地瞧着自己的尾巴，想让他松手，迪卢克却将她拉近，琳娜两手抓着床单，委屈地被他拉扯到怀里，她一扭头，却听到他说最近夜里事故多发，注意安全，少出门。 琳娜没理会这茬，总觉得他不信任她的能力，迪卢克搂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颈窝，琳娜心跳加速，忍不住向他的方向蹭了蹭。她突然想起什么，问他：“是不是快过羽球节了？” 他应了一声，琳娜想知道他会不会参加，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带上她，但是迪卢克已经窝在她的怀里，呼吸放缓，大概是准备入眠的状态。 她低头蹭蹭他的头发，蓬松柔软，好像小猫。 琳娜想起以前跟那个黄毛在各个国家过节的时间，所有人都会将传说中的原初之人簇拥起来，琳娜却只能做一缕烟雾，躲在角落喝酒。 旅行者当然邀请过她一起，不过很可惜，琳娜讨厌暖洋洋的氛围，也不喜欢大家聚在一块开开心心的样子。 她只是觉得无法融入，不过和迪卢克一起的话，那种欢快的气氛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夜枭之章（18） 琳娜夜里不会出门，那就只能白天出门闲逛，她可不是呆得住的类型。 她偶尔会到教堂那里找温迪唱歌，最近节日氛围浓厚，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羽球节做准备，温迪时常坐在雕像前弹他编撰的曲调。 琳娜也会演奏竖琴。 因为是庆典，风神的巨像前面会准备好奏乐用的乐器，这些都是教堂唱诗班预备的，领头的是那个元气的少女偶像芭芭拉，琳娜看到金色的竖琴，似乎想起什么，看了很久，芭芭拉询问她要不要试着加入她们，一起为风神大人献上祝福。 琳娜瞥了一眼风神本人，下意识拒绝了。 她不喜欢融入各种团体。 温迪见状，过来解围道：“或许我们可以用一下乐器吗？拜托了。” 芭芭拉有些为难，但她目前也找不到负责的修女，既然温迪是吟游诗人，应该不会破坏乐器吧？ 善良的芭芭拉同意了温迪的请求。 琳娜看周边没人注意，理理裙摆，坐在竖琴旁边，安静波动琴弦。 悠扬的圣歌在风神像广场响起，慢慢汇集了无数蒙德的信徒。琳娜的演奏与哼唱并非是赞颂巴巴托斯的曲调，但温迪在一旁的琴诗却颂扬了温妮莎的伟业，两方意外的和谐。 琳娜对人类反抗贵族统治的故事没有什么兴趣。 她曾经与一名王子签订契约，对方要求她杀掉他的叔父，他会献上自己的灵魂，琳娜照做，她吃掉了那个暴君，完成契约，取走王子的灵魂，打算喂养受伤的别西卜，等她再度踏上那片国土，残暴的新王的头颅被人民吊在城墙，高呼反抗的胜利。 人类总是这样，一波又一波，做重复的事情，她早就看淡、厌倦。 琳娜睁开眼睛，看到他们为她献上掌声，场景似乎有几分熟悉。 温迪询问：“琳娜，你的故事是什么呢？” 琳娜淡哼：“我的故事比你的一生还要长。” 她可是见证了众神陨落，神明换代。巴巴托斯这种程度的神明，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小儿科。 她好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温迪却笑着说：“那一定能谱写出史诗一样的长篇吧？” 语调十分温柔，也没有任何的不满。 琳娜却想，是啊，充满血和泪，背叛与毁灭。 她目光转冷，从竖琴旁边起身，再侧头，看到了迪卢克站在不远处，就这样眺望她，似乎看了许久。 琳娜的心好像又柔软起来。 她提着裙摆往他那里走去，他手中有一个漂亮的礼盒，是买给她的项链，“今天上午有几个璃月来的商人，他们擅长用名贵的玉石做首饰。” 琳娜打开，是圆形的黄玉项链，但是模仿了蒙德的设计，有一种古典风雅在里面，很配她洁白的皮肤与低领的漂亮裙子。 她迫不及待地戴上，得到他低声的夸赞。 琳娜迅速缩到他的怀抱，汲取他温暖的体温，仰头却看见了躺在迪卢克头发里的别西卜。 “哎？” 她对此非常惊讶。 别西卜飞起来，低头叫她：“喵喵。” ——“琳娜”。 她柔软了眉眼，抬手摸摸他的绒毛。 迪卢克解释：“你的助手在帮我搜查愚人众布置的机关，他嗅觉很敏锐。” “难得他愿意帮你呢。”琳娜说，“别西卜好像就没帮过别人。” 迪卢克举着一袋肉干，别西卜两眼放光，抱着他的手，十分谄媚。 “天呐…”琳娜一个白眼，“好歹是大恶魔，怎么能被男人的肉干收买呢？” 迪卢克倒是没看出别西卜是一只“大”恶魔。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可爱的小蝙蝠罢了。 别西卜喵喵着，琳娜听出来他在说：“你不也是被男人的美色收买了。” 他们两个彼此彼此吧。 迪卢克还有事情要做，询问琳娜是要留在这里演奏还是回家，他会骑马送她。 琳娜打算留下来。 迪卢克临走前说：“琳娜，你的歌声很美。” 琳娜脸颊发红，问他：“真的吗？” 他轻轻抚摸她的脸庞，在她侧脸轻吻，当做赞同与告别。 她笑着回到演奏场地，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听下一首，哪怕温迪唱的琴诗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故事，大家还是乐此不疲地反复聆听。 芭芭拉甚至为琳娜准备了花环。 琳娜坐回竖琴旁边，唱起了她熟悉的歌曲的第二章。空灵的歌声响彻广场，她合着眼睛，陷入了对很久以前的事迹的回忆。 琳娜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有耐心的，尤其是唱歌的时候，这会让她完全地放空自己。她唱完四个章节，在掌声中优雅起身，和献上赞美的人鞠躬，这其中也包含着骑士团的几位。 凯亚站出来恭维她：“琳娜小姐就像天使一样。” 芭芭拉也赞同：“好美的歌声，风神大人一定会赐福于你的。” 凯亚笑笑：“恐怕琳娜信仰的不是风神大人吧。” 他揽着她的肩膀，把她从众人的吹捧中无声带离，琳娜抬眼，“我确实不信仰风神，我不信仰任何神明。” 她是地狱之子，当然信奉恶魔之道。 “听你纯洁的歌声，几乎要误会你会像芭芭拉那样虔诚地为风神礼拜呢。” 琳娜摆弄着自己的项链，想着没准未来某一天，她离开迪卢克，会把风神也当做自己的狩猎对象，好好的玷污一番，这可不是虔诚的信徒能做出来的事情。 “所以你把我往哪里带呢？” 琳娜左右看看，旁边是安柏，她有些严肃，琳娜拨开凯亚的束缚，看向骑士团的大门，问道：“要带我来问罪？凯亚，别怪我提醒你，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岌岌可危了。” 凯亚也低头道：“亲爱的，不要以为你在他心里多重要。”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 不管凯亚是什么态度，骑士团的大家对她还是很欢迎的，丽莎和琴在窗户旁听了一日她的歌声，好好赞美了一番，但很明显，大家志不在此。 琳娜打住，坐在座椅上，看向科莱，她躲在安柏背后，但并没有恐惧到瑟缩，好像只是在躲避琳娜的视线。 琴索性单刀直入，拿出桌上的证据与这几日的调查结果，询问她是否是黑火案的真凶，或者她是否知道一些内幕。 琳娜瞧瞧科莱，科莱的说辞是为了追查陷害她到家破人亡的凶手才犯下这些事件的，她不主动承认也是暗中调查的需要。 看她瞳孔收紧，似乎也很震惊。 “安柏说看到你险些杀死一名流浪者。”琴询问，“是不是有这件事，你的力量是什么？你是否是这里的人？” 琳娜并不喜欢为自己辩驳。 她掌心冒出黑色的火焰，大家迅速戒备起来。 “我对至冬的外交官和蒙德的牲畜没有一点兴趣。”琳娜说，“不能因为我可以操纵火元素力就断定我是凶手吧。” “你本身的元素力是雷。” “是的。”琳娜笑笑。 “流浪者绷带上的燃烧痕迹，与现场的信件被灼烧的痕迹类似，也与三年前发生的案件相似。” 琳娜说：“我确实不是蒙德人，三年前我也在现场。” 她站起来，摊开手，“在我的男朋友最需要救援的时候，凯亚你来晚了，西风骑士团让克利普斯老爷蒙受冤屈，是的，就是我杀了魔龙乌萨，救了当年的迪卢克。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人是我的对手，包括黑火案的真凶。” 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看来抵挡神明的攻击，并非是吹嘘或者传言，她的力量一定被更多人见证过。 琴先安抚她的情绪，表示只是按规则询问，并且说：“如今的骑士团已经被大团长整顿…” “当然，你们没有错，犯错的人被惩治了，受伤的人也选择原谅了。”琳娜抬抬肩膀，“没有证据的话我要离开了，对了，我也不打算协助调查。至于那个脏兮兮的小鬼…” 琳娜给科莱丢过去一包肉干当做补偿，“行了吧？” 她看了一眼凯亚，这个男人若有所思，但还是对她露出一抹笑意。真是叫人讨厌。 琳娜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推门离开，安柏跟在她身后说道：“那琳娜小姐你知道什么线索吗？或许琳娜小姐和真凶交过手？琴团长也是按照证据在进行问话，还请你多多配合我们的调查。” 琳娜本身的嫌疑并没有被抹除。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琳娜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离开骑士团，瞬间隐没身形，安柏看到她在自己眼前转瞬消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琳娜气呼呼地回到了晨曦酒庄。 迪卢克已经结束一天的工作，目前正在楼下查看文件，琳娜一下推开房门，他回头，看到她攥着裙摆，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他还以为她会玩得很开心。 迪卢克打算站起身，问问出了什么事，琳娜却拉着他的手腕，将他带到卧室，关上了门。 他坐在沙发上张开手，琳娜钻到他怀里，被他收拢的手臂紧紧包裹。 琳娜张开口，眼泪却掉了下来。 这是她除了伪装和饥饿的原因以外的第一次哭泣。 迪卢克低头问她怎么了，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抱怨起，她说：“因为我是一个招人讨厌的小恶魔。” 迪卢克安慰地摸摸她的翅膀和尾巴，“你并不惹人讨厌。” 琳娜又说：“凯亚说我在你心里不重要。” 他说：“那个人的话真假参半，不要信。” “所以他在说谎。” “是的，琳娜，他在说谎。” 琳娜抽抽鼻子，靠在他胸口问：“那他为什么这样说？” 她的眼泪成串地落了下来。 都是凯亚的错，她好像一个告状的小朋友，因为受欺负在他这里打凯亚的小报告。 迪卢克说：“他或许是想让你不开心，好套出什么话。” 琳娜道：“那他大概得逞了。” “因为黑火案？” “是的。” 迪卢克了然。 他现在也觉得琳娜像个小孩子，会耍脾气，也会因为受了委屈而流泪。 他吻了吻她，琳娜再三确认：“他在说谎对吗？” 迪卢克抹去她的眼泪，语气温和：“对，所以不要再哭泣。” 他的吻很轻柔，带着一点点葡萄和玫瑰的香气。 琳娜沉寂的尾巴再次摇晃起来，她缠住他的大腿，张开口，腻乎乎地吻他，然后说：“我再也不原谅凯亚了。” 幼稚的小东西。 迪卢克猜测她这么多年应该被骗了不止一次，她能活到现在，大概是因为她拥有绝对的实力，她不爽的话杀掉就好，所以不会叫她受委屈。 他安慰地抚摸她，琳娜竖起尾巴，随后缠着他的手指，她解开他的衣领啃着他的脖子，迪卢克因为凯亚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安慰了她一整夜，哪怕到了第二天，她也不允许他离开。 直到凯亚登门拜访。他穿着蓝白色的西装外套，拿着一束花来和琳娜道歉。 琳娜坐在迪卢克怀里，两个人正玩着飞镖，听说是他来了，琳娜垮着小脸，远远地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凯亚无奈，尤其是他的话语转向案子的事情，可见根本不是真诚地来道歉的。迪卢克听到他的一些推论，一记飞镖过去，凯亚旁边的花瓶破了个粉碎。 琳娜很解气。 她给凯亚比了个不太友好的手势，然后搂着迪卢克，狠狠地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哼哼。”她炫耀着迪卢克帮她出了气。 凯亚无奈，不过他只是带话，他相信迪卢克会与他共同解决这件事情，也相信琳娜总会原谅他的失言。 毕竟看她像个受伤的少女一样委屈巴巴的样子，似乎对迪卢克没有太罪恶的图谋呢。 夜枭之章（19） 琳娜在家里生了很久的闷气。 迪卢克最近经常带着别西卜出去工作，回来还会给她带一些花与好吃的，琳娜用人类的身体消化，至少进到嘴里味道还是不错的，这让她的心情缓和不少。 她心心念念的羽球节到了。 迪卢克为她买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装，琳娜不怎么穿长裤，试了试，非常不习惯，还是套上她白色的小裙子。她哪怕在冬天也是要穿裙装的。 别西卜在给她编头发，小蝙蝠的手艺相当不错，琳娜的头发在他的小爪子下翩飞，发丝很快变成一圈黑色的花环盘布脑后，别西卜还将装饰用的宝石头绳缠了进去，琳娜的辫子瞬间变得亮闪闪的。 随后他点缀了一朵朵漂亮的小白花。 别西卜编好后，摆正镜子，琳娜左右看看，非常满意。 迪卢克坐在旁边等她打扮，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反而很好奇为什么她的小助手有这么灵巧的双手。 琳娜说：“别西卜以前经常帮我编头发。” 他们相伴太多年岁，所以他技艺纯熟。 别西卜拿起香水，对着琳娜喷了喷，琳娜就像个美丽的仙女一样施施然地站起来，她优雅地提起衣摆，迪卢克伸手，琳娜将手搭过去时，他俯身吻了她的手背。 琳娜并没有高贵太久。她钻到他怀里，脸颊红红的看着他，完全是个单纯可爱的少女。 羽球节热闹盛大，到处都是美食和街头表演，琳娜拉着他的手在摊位中穿梭，每个都要买来尝尝，吃一口便塞到迪卢克的手中。他在后面为她结账、吃东西，琳娜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看他拿不了，又把目光转向别西卜。 别西卜吞咽口水，打开了自己的小口袋。 十几个包裹一起放了进去，别西卜颠颠口袋，飞行速度瞬间减慢，为了防止琳娜还往他这里装东西，两位男士默契地放慢步调，跟在她身后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琳娜看到了贩卖首饰的摊位。 不是多高级的珠宝，只是拿来配戴的普通玩意。 她一眼就看中一条黑色的丝带。 琳娜伸手，碰到了另一双冰凉的手。 “琳娜。”他轻浮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瘪嘴，拿起丝带，假装没有看到凯亚。 凯亚叹气：“还在生气吗？” “对，我不会原谅你了。” 这一阵子她可没少收到他的礼物。凯亚投其所好地送了她不少酒水，琳娜表示自己就住在酒庄，迪卢克会给她很多很好喝的葡萄酒，全部拒绝了，这下凯亚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琳娜抱着膝盖，在这里挑选漂亮的戒指和耳钉，把他当做空气，凯亚将她碰过的都买了下来，摊主还在包装，琳娜闷闷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她走向迪卢克，拜托别西卜给迪卢克缠一次头发，两个人露出了非常不情愿的表情。 “怎么了，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琳娜把发带塞到别西卜手里，“又不是别人，迪卢克是我的男友。” 别西卜不要。 “喵喵！” “你说不给男人编辫子？别西卜，你怎么能有性别歧视呢。” “喵！”他强调他只给她编头发。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迪卢克本想说他自己来，琳娜已经踮起脚，解开他的发绳，为他细心地束起长发。 他的目光温和，对于琳娜的行为只有纵容。 头发很快束好了，她捧着他的脸端详，露出满足的笑意：“帅气，嘿嘿。” 迪卢克俯身，轻吻她的脸颊，她耳朵发烫，侧头吻向他的唇，两个人在角落里旁若无人的亲吻，而凯亚、安柏与科莱就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安柏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另一只手挡住了科莱的。 琳娜松开他时，心里却被什么东西填到满溢出来，那不是魔力，而是别的什么，让她心跳加速。她脸颊发烫，蹭着他的颈窝，迪卢克揽紧她的腰，问她要不要看魔术表演，她这个大魔法师欣然同意。 观看魔术表演的人太多了，琳娜被挤的左右摇晃，迪卢克索性让出最佳观看的位置，找了个后面的位置，然后将她抱了起来。 她搂着他的脖子，看了会儿人类无聊的魔术表演，同样看到了西风骑士团的其他人。 至少凯亚应该知道黑火案的真凶了吧，她都暗示到这种程度…琳娜想，她才懒得理会他们闹成什么样。 魔术表演可太无趣了，他们的手再快也无法逃脱琳娜的眼睛，她觉得没意思，想要迪卢克带她去听琴诗，他顺着她的想法将她轻轻放下，琳娜落在地上，鼻尖却嗅到一丝魔神残渣的味道。 与迪卢克不同，她拥有更敏锐的嗅觉，很快分辨出位置与在场的人，也知道这气味的来源。 可琳娜不想搭理。 他们俩坐在简陋的音乐厅里，琳娜靠着他的肩膀，用手指抚摸他的手掌解闷。 薄薄的茧，还有常年配戴手套造成的白。 她穿过他的指缝，问他诗歌在唱什么。 他说诗歌源于一段古老的爱情故事，这是少女在祈祷恋人远征早日回来时会唱的歌。 琳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在这里等一会儿。” 如果凯亚生命垂危，琳娜觉得不好与他交代。 迪卢克很关心别西卜，不管他们现在如何别扭，她也不能对凯亚面临危险视而不见。 她转瞬抵达了那个黑暗的角落。 巨大的黑蛇呼啸俯冲，琳娜抬手张开法阵，挡住了科莱失控的攻击。 凯亚胸口已经受伤，不出意外的话，应当又是他亲自来激怒科莱，让她暴露出自己就是黑火案真凶的事情。 琳娜用雷光电了一下，科莱立刻吃痛地倒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向她。 “杀了我。” 科莱清楚琳娜知道真相。她没能找到加害自己和家人的凶手，也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魔神残渣。 她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死在琳娜手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科莱闭上了眼睛。 此时安柏再一次挡在她面前，琳娜摊手，“我没有要动手，由骑士团决定该如何处置。” 她转身看向凯亚，“喂，没死吧？” “当然。”他只是受了一点小伤。 琳娜将科莱罩在术法里防止失控，然后拍拍衣服，打算回到迪卢克身边。 凯亚抬眼，看着站在房顶的红黑色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 羽球节过得很开心，琳娜对别人没有多深的怜悯心，她在天使的馈赠听着凯亚讲述事情的处理经过，说着须弥的使者带科莱去治病之类的事情，她的脑子里都是夜里要和迪卢克玩什么的构想。 凯亚用杯子碰了碰她的，琳娜嫌弃地拿走，凯亚叹气：“这可怎么办？” 似乎是在向迪卢克寻求意见。 迪卢克一言不发，用手摸摸琳娜的脸颊，她露出笑容，握着他的手轻晃。但是凯亚伸手过来，她迅速皱眉。 “琳娜，不会真的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了吧？”凯亚垂下眉毛，略带委屈地说，“琴团长也表示了她的歉意，毕竟她并没有在蒙德的人口登记册上寻找到你。” 琳娜抱着迪卢克的胳膊抗议：“我明明和他登记在一起！” 迪卢克捂着额头，让凯亚不要再多话，喝完酒就离开。 “你那个小玩具扔给愚人众了？” 琳娜敏锐地抬起耳朵。 “嗯。物归原主。” 在他伪装成黑火案的真凶被愚人众带走时，迪卢克将邪眼扔在了博士的马车上。 “人造神之眼…”凯亚沉思，“愚人众到底在图谋什么呢？” 迪卢克目前仍不清楚。或许琳娜清楚，毕竟她也有一枚邪眼，但迪卢克并不打算再追问她，很明显，琳娜知道太多事，通通告诉他也做不到什么，还不如自己一步步追查。 凯亚又端上来一个巨大的花瓶，“当做赔礼道歉？” “丑死了。”琳娜替迪卢克说。 凯亚又拿出一个精致的三层梳妆盒，打开之后，里面玲琅满目地堆着漂亮的珠宝首饰，琳娜清清嗓子，两手伸过去，“嗯，这个似乎还不错。” 凯亚看向迪卢克，他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琳娜拨弄那些珠宝，爱不释手，“感觉完全不是凯亚的审美呢，啧啧。” 迪卢克轻咳一声。 凯亚借花献佛，抬手握着她的手掌，轻轻落下一吻，难得露出真诚的神色，说道：“抱歉，琳娜。还请原谅我。” 琳娜轻哼，抽出手，没说什么，但已经和缓神色。 凯亚喝完酒便离开了。 琳娜用漂浮魔法举着那个丑的要命的花瓶，打算帮他押运回家，抬起时，里面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琳娜伸手进去，掏出一枚红色的火系神之眼。 看来是迪卢克不要的那一个。 琳娜揣在他的口袋里，握起他的手，慢悠悠地往酒庄散步。 事情解决，他夜里也不用去清理那些机关鸟，琳娜伏在他耳边说着自己的诉求，迪卢克捂住她的唇，让她回家再讲这种事。 抵达酒庄，花瓶被他随手放在大厅，神之眼也随意地丢在卧室的桌子上。 他两手抱着琳娜，轻轻旋转一圈，她却像个小朋友一样笑得开心。她落在床上，琳娜撩开裙摆，看他站在她面前，握着她的脚腕将人拉过来，随后翻转，琳娜趴在床上露出小尾巴，慵懒地摇晃着。 他用指尖缠住她的尾巴，琳娜紧张地收紧双腿，长裙的束绳紧绷，她似乎并不喜欢轻便的骑装，也不喜欢拉链的款式，只喜欢这样用绳子缠来缠去的复杂的裙子。 他现在喜欢事中耐心地解开她的束绳，琳娜趴着挣扎两下，随后放弃挣扎，随便他怎么摆弄。 一切结束，琳娜长舒一口气，两手抓着自己散乱的漂亮裙子，本来想让别西卜帮她放好，但现在别西卜不在，她只能自己抱起来，用魔法叠整齐，放在沙发上等待女仆长第二天帮忙清洗。 随后她黏糊糊地贴到他身上，窝在他胸口画圈，迪卢克询问：“吃饱了么？” 她嘟囔着点头。 其实她已经不需要进食了。 也没有耗费魔力的事情，她现在的魔力是够用的，再往高突破就要换一个猎物了。 琳娜本来担心他承受不住，才把他变成自己的眷属，她也没有料到吃饱来得那么快，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用，琳娜还想他活的更久一些，久到她想要离开他身边… “琳娜。” 她抬头，摸摸他的脸颊，迪卢克却道：“邪眼已经归还，我在想，或许你也可以收回你的力量。那不是我的东西，当年，是我被仇恨蒙蔽才做出这个决定。” 她茫然地看向他，“可是这样你就没办法获得更强的力量，也没办法长生了。” “本该如此。” 人类的一生何其短暂。 琳娜想起很多与她签订契约的人，等琳娜闲来无事再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就化成了灰烬。 她把玩时间，把玩生命，她最讨厌的就是脆弱的人类。 他拿回了自己的神之眼，并且打算只依靠自己的能力与元素力。 迪卢克彻底长大了，他再也不会依赖她。 琳娜收回双手，背对他，难过地蜷缩成一团。 夜枭之章（20） 迪卢克料到她会不开心。 他抚摸她后背上小翅膀，琳娜扇动几下，然后张开两只翅膀，把自己团了起来。 既然她这样封闭起来，大概就是可行的，她能够拿回她的力量。 这几年对鲜血的渴望，以及与邪眼同行，迪卢克早就明白想要超出自身能力的力量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同时他也清楚，这世界的一切并非只能依靠粗暴的刀剑解决。 他轻易寻找到她的破绽，搂住她的腰，将头埋到她的颈窝。 湿漉漉的舌尖舔舐着她的脖颈，血液的交换胜过爱人的私语。原来恶魔的赐福也有救赎在其中，琳娜何尝不是一种救赎。 他孤独的旅途中，她一直在陪伴他。 琳娜握着他的手臂，融在他的体温中，彻夜未睡。天还没亮，她张开翅膀，来到别西卜的房间。 床上瘫着一只小蝙蝠，还有一堆花色各异的小猫。 琳娜说：“别西卜。” 别西卜迷糊地揉揉眼睛，飞到她身边。 他听到她沙哑的声音：“走了，我们要离开了。” 别西卜点头，趴在她的头发上打了个哈欠，但走了一会儿，走出蒙德的时候，他好像察觉了什么，轻轻地“喵”起来。 “是的，我们离开了。” 琳娜回到了在须弥的小屋。 她吹散了灰尘，把别西卜放在那个木头小碗里，然后收拢翅膀，团在她的小床上，别西卜冒出头，听到了琳娜哭泣的声音。 他的体型变得很大，能够把她包裹，琳娜躺在他的怀里，不住的哭泣。 别西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昨天还很快乐，今天怎么就流泪了，只能用舌头轻舔她的眼泪。 琳娜揉揉眼睛，收拾好心情，召唤出地狱的门扉，她积累的罪恶完全没达到地狱的需求，但是她现在没心情去搜罗下一个对象。 路西法冷不丁地出现在她身边，“呦琳娜。不是很高兴吗？怎么哭哭啼啼的？” 他冰凉的手指捏起琳娜的下巴，她抽抽鼻子，“要你管。” 路西法说：“你把喜欢的食物误杀了？” 以前琳娜很容易做这种事情，要么就不喜欢，碰到喜欢的，又在进食的时候不小心杀了对方，然后哭一整天，继续不长记性。 现在她学会了同化眷属来防止自己魔力的失控，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再犯那种低级错误。 别西卜趴在路西法的耳朵边告密，琳娜高声道：“别西卜！我吃了你！！” 别西卜赶紧缩成小团子，滚到碗里不讲话了。 路西法长久不语，他低头问她：“你爱上人类了对吗？我可怜的琳娜。” 琳娜低头，靠在他胸口揉眼睛。 “难得谈一次健康的恋爱，琳娜，反正他都会死的，勇敢一点。” 琳娜哼哼：“轮不到你来讲我。” 但是这样和他说说话就舒服多了。 路西法搂着她轻轻摇晃，好像她还是小恶魔的时候。琳娜推开他，捂着胸口说：“心脏好像有问题。” “如果你跟我说是因为肉麻的心动，我现在就会离开。” 琳娜脸红，低头道：“不是，是真的不舒服，我受伤了。” 路西法挑眉，伸手融入她的心脏，敏锐地挑出不少冰碴碎片。 琳娜这才舒服地呼吸起来。 “注意保养你的心。”路西法甩甩手上的血液，“好好吃饭，大不了几千年的时间，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再说，你回来的第一天就会疯跑出去，回家有什么意义。” 琳娜可不是甘于忍受寂寞的类型，她同样也看不上地狱的歪瓜裂枣。 “可是我就想回家。” 琳娜晃晃脚丫，看他准备离开，盯着他的黑皮鞋，不自在地说：“谢谢。” “不用谢。”路西法低头逗她，“你该叫我什么？” 琳娜小时候天天叫他papa和daddy. 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见好就收，不要蹬鼻子上脸，路西法笑着离开了。 她揉揉心脏，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异物，她才倒在床上，准备好好睡一觉再做打算。 不如就睡个十七八年，醒来再说。 她这样想，昏昏沉沉地睡去，在梦境中调理自己乱窜的魔力。 琳娜并没有睡十七八年，她只睡了三天。 别西卜抱来许多墩墩桃，说实在的，他很想念迪卢克喂他的肉干，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肉相当好吃，一块也能吃好久，他现在也不清楚琳娜要做什么打算，还会不会回到晨曦酒庄，如果不回去的话，他也会难过很久。 琳娜苏醒过来，看着外面绿色的萤火，与别西卜道：“走吧。” 别西卜小心趴在她的头发上，不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 琳娜回到了蒙德。 迪卢克夜巡结束，正坐在房顶看星星。 他固执的只喝果汁，手上还带着琳娜送给他的红宝石戒指，看起来和她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琳娜飞到他身前，轻轻拥抱了他。 迪卢克感受到了什么，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她解开了自己的隐身魔法，悬在半空中，和他说：“我来收回我的力量了。” 然后她就去寻找下一个猎物，当然，她需要再多睡一阵调整好心情。 琳娜如果有一双洁白的羽翼，此时背对月亮的她一定如天使降临。她捧着迪卢克的脸颊，垂头吻向他，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不断上涌，迪卢克咳出那团黑色的污血，身体涌来无尽的疼痛与沉重感。 “没有办法保证不会有的残留，但是你不会再渴望鲜血。”琳娜说完，挥动翅膀，准备离开。 炽烈的火焰瞬间将她包围，琳娜护住脸和别西卜，猛得回头，“你做什么！？” 他伸手握住她的脚腕，将她拽回他的怀抱。 “琳娜，留在我身边。” 她放下准备报复的小拳头，抬头看向他，迪卢克红色的发丝垂下，他目光温和，语气也十分绅士，“请留在我身边。” 琳娜眼泪汪汪，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希望你离开。”他垂头吻她微张的唇瓣，再次请求她留下。 他一觉醒来琳娜就消失不见了，带着她的小使魔别西卜。家里的衣服首饰她都没有带走，也没带走别西卜最喜欢的小猫。 并且保留了他体内的恶魔血液。 她大概率还会回来。 琳娜甚至都不需要太多的话语说服，他的吻向来温柔又深刻，她很快就沦陷在他的温柔里，她按着他的唇瓣，抽出空隙呼吸，又忍不住把他按在屋顶上卖力亲吻。 “喂！又在别人家的屋顶上做什么啊！” 刚出门的迪奥娜举着调酒瓶控诉，琳娜立刻缩成一团，躲到他的披风里，当做无事发生。他似乎轻笑起来，火焰划过，迪卢克抱着她离开了蒙德城。 琳娜被他夹着，恍惚间想起她小时候也是这样被路西法夹着回家，她扇着蝴蝶一样的小翅膀，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照顾她，疼爱她，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 「健康的恋爱」。 她想，如果恋爱也能分为健康与不健康，那么她与迪卢克的感情应该是唯一健康的一段。 留在蒙德，直到他的肉身死去。 琳娜忍不住冒出这种想法。 她扇扇翅膀，飞在他身边，他大概不会再长高了吧，距离他十四岁那年见面，他已经变化了不少，除了他软乎乎的头发。 琳娜环着他的脖子，摇晃尾巴，迪卢克安抚她：“不开心的话，想吃什么都可以。当然，除了人。” 琳娜吻着他的发丝，和他说：“那你要我留多久呀？” “琳娜，直到你厌倦。” 他会衰老，会死去，琳娜却会青春永驻，自由自在。 就当是他唯一的私心。 琳娜想了想，和他说：“人类的生命对我来说很短暂，就像眨眼睛，所以你大概等不到我厌倦咯。” 是他非要放弃永生的，或者…琳娜的手拂过他的心脏，把他变成恶魔？她真正的眷属？ 琳娜很快甩开这种过分的想法。 他想要有尊严的活着。琳娜也学会了尊重。 她落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回到晨曦酒庄。夜里她难得想要和他盖着被子聊天，琳娜想到什么，问他：“那我还是你的客人吗？” 迪卢克说：“没人单纯把你当做客人。” 他一开始觉得她身上的烙印是所有人可见的，这样说只是希望不要出现一些苛待她、让她不快的事情，现在看来，琳娜并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那我是不是要去骑士团登记？” “登记？” “对，不登记的话，是不是就会被当做外来人？” 迪卢克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去主教那里登记。” 琳娜现在不明白变成蒙德人到底要去哪里登记了。 她趴在迪卢克身上，尾巴在被子甩来甩去，迪卢克问候别西卜最近过得怎么样，琳娜说：“他好像很喜欢你的肉干。” “是雪山里的猪肉做的，味道确实不错。” 不过库存不多，如果当做饭吃大概是供不应求的。别西卜向来口味刁钻，琳娜觉得哪怕她出马，龙脊雪山的猪也不是那么好抓的，而且做成肉干，是不是还要切下来晾很久？ 两个人为如何照顾别西卜犯难，最后各自同意捉多少吃多少，卷被便睡了。 * 琳娜很快就把登记的事情抛在脑后，迪卢克偶然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大主教，毕竟对方也是排期满满，还不一定在蒙德，琳娜困惑：“他这么忙啊？登记那么麻烦啊？那算了。” 迪卢克也就没再多问。 她种在葡萄秧旁边的小苗长了出来，是一团蓝紫色的浆果，看起来色泽不错，迪卢克起初以为是蓝莓，但琳娜竖起高高的栅栏，周围夸张地贴着“所有人类不许靠近”的标语，也就没去深究那是什么东西。 琳娜用魔法把蓝莓果实改成了魅魅果，正常施肥和正常的土壤导致浆果的药效极速下降，但味道还行，别西卜扒着栏杆流口水，琳娜敲敲他的小脑袋，让他再等一段时间，等到所有果实成熟才可以吃。 琳娜的果实在秋天成熟了。 这是一年一熟的浆果，她用魔法采摘下来，抱到后厨用水冲洗，还把所有的女仆和厨娘轰了出去。 随后她神秘兮兮地将果实放在玻璃罐子里冻了起来，只拿出了一小部分打算一会儿吃。 别西卜分到了一大碗，他钻进去吃了半天，然后睡死在他的食盆里。 琳娜在屋里吃了半碗，迪卢克回来就闻到家里一阵奇异的香气，卧室尤甚。 等他回到房间，琳娜立刻搂上他的脖子，将果实放在他的嘴里，咬开后汁水四溅，甜的齁人。迪卢克刚想拒绝，另一枚又放到他的唇边。 琳娜用指腹轻抹他的唇瓣，这里面的汁水是艳丽的绛红，她仿佛喝醉一样伸舌舔着淌出来的果汁。 大概是纵欲的玩意，恶魔种出来的东西能有多正经？他张开口困住她的唇，叫她放下那些，然后警告不可以给别人吃。 琳娜表示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吃了。 当晚暗夜英雄没能去巡逻，还好，夜里也没有深渊法师或者史莱姆入侵，一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