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生游戏里炼傀儡》 1. Chapter 01 【欢迎来到游戏世界，玩家青萤已加入副本“第三公寓”】 无机质的声音突然间在青萤脑袋里响起，下一秒，她像是被拽进深渊，眼前一黑，意识昏沉。 大约过了十几秒，那种痛苦到窒息的感觉消失，青萤暴躁的拧起眉，揉着额角缓缓睁开眼睛。 是谁踏马的敢暗算老子？！ 青萤原本不是一个暴脾气的人，她是一名修炼者，自幼拜入大宗，心性在同批弟子里最为沉稳，颇受宗门长老器重。后来在一次秘境里获得了傀儡术的传承，自此走上了傀儡师的道路。 她在傀儡术上天资卓越，满乱葬岗剖尸炼傀儡，短短二十几年就成为修真界榜上有名的修炼者。 然而人生并没有一直顺风顺水，作为傀儡师，青萤得常年与尸体打交道，于是被阴气入体数年，折损了气运，导致她在渡劫时被天雷劈得一命呜呼。 不过踩了狗屎运，没有死透，还穿越到了21世纪，青萤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摩拳擦掌，准备在这继续一展宏图，大展身手。 可怎么都没有想到—— 这该死的，万恶的21世纪！这里的人为什么要把死人都送进火葬场里烧掉，实在可恶至极！ 她穿越以后，一具尸体都没得到过！ 青萤找不到媒介，郁郁寡欢，正处在自暴自弃的阶段，脾气火爆的不得了。 她这边要找暗算者的麻烦，凶巴巴的望向前面。 然后忍住了发作的冲动。 她刚刚还在家里修炼，如今却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大厅里。 这大厅像极了酒店的大厅，全屋铺覆满了纯灰色的大理石瓷砖，玻璃门侧是前台柜，再过来是两座电梯，休息区紧挨着电梯，布置了几张桌子和小沙发，那些不认识的人就七零八乱的躺在上面，桌子旁边堆了几个大小不一的行李箱。 但这里与酒店的大厅比起来，又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厅顶的灯出了故障，发着滋滋的声音，一亮一灭的晃闪着人的眼睛，空气里还弥漫着难闻的气味，青萤看了一圈四周，没有找到气味的源头。 那些陌生人晚她一点醒来，一部分人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不停地打量四周，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而有那么三个人，睁开眼后“哇啊”的大叫一声，眼神惊恐地往后跌。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是谁？” 寂静的大厅立马被吱哇乱叫的喊声占据。 其中一人慌慌张张的抄起烟灰缸，声厉内荏：“我告诉你们别乱来——” “吵死了！”坐在离前台最近的男人冷声说，他穿着一件白色背心，臂膀上紧实的肌肉一览无遗，看上去能一巴掌呼开拿着烟灰缸壮气势的眼镜男。 “新人就他妈麻烦！” “好了，”坐在他旁边沙发上的双马尾女生站起来，她捏着怀里兔子玩偶的耳朵，笑眯眯说：“大家都是从新手过来的，第一次来到游戏难免会害怕，换个角度想有四个新手在，说明这次不是高难度副本，这是好事。” 双马尾女生一边说，朝着青萤他们走去：“还有，你看这里不是有一个冷静的新人吗？” 她向青萤投过去眼神，然后洞悉青萤的困惑，笑着说：“通关副本后游戏会反馈一些积分，积分可以在游戏的商城里买道具，我有一个鉴定玩家游戏场次的道具。” 双马尾女生说罢，又去安抚另外的三个新人：“别着急，待会会有人告诉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青萤眨了下眼睛，从兔子玩偶上挪开视线，默默消化那堆陌生的词时，那道无机质的声音又出现了。 【本场副本为生存类游戏】 【都市里流传着有关第三公寓的各种传说，玩家为第三公寓的新住户，请遵守公寓守则，努力活下去。】 【玩家数：11】 【副本难度：B级】 【主线任务：存活7天（支线任务待解锁）】 “哪里来的声音？”新人之一脸色苍白，“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没人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只要不乱来就不会死，待会有人会告诉你们这是哪。”老玩家丢下这句话，漠视着惶恐不安的新人，纷纷走到墙角那堆行李箱中，翻找写着自己名字的行李箱。 另外一个新人咽了咽口水，左右打量一翻，颤抖着腿肚子也朝那边走去。 “疯子！”那拿烟灰缸的男人颤抖骂道，“我才不会和你们玩什么游戏，我要走！” “我劝你最好别冲动，”一名长卷发披肩的青年冷淡开口，“你以为自己能走出去么，不遵守游戏的规则可是会死的，只要通关副本，你就可以活着出去了。” 青萤汲取着信息，眸底暗色浮动，这游戏拉人的方式，还有那些人手里的道具……怪异感徘徊在心头，她揪不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熟悉感，就看见眼镜新人“砰——”地摔了烟灰缸，头也不回地向玻璃门走去。 她余光瞥见老玩家们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看那眼镜新人的下场，还有一些微小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都让他们别乱来了，非要作死谁拦得住，游戏又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常俞白够过分的，这话由谁去说都没问题，但只有他不行，这不是逼新人送死吗？” “是那个新人心态崩了，常俞白才有可乘之机。” “反正可以试探这副本的规则，是不是故意的无所谓。” 伴随着那些话音，眼镜男已经走到离玻璃门半米不到的位置，他伸手去推玻璃门，众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却蓦然听到他惨叫了一声。 两秒不到，眼镜男的身躯毫无征兆的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气氛一滞，卷毛青年第一个走上去，蹲在眼镜男旁边，探了探呼吸和脉搏，遗憾的摇头宣布：“死了。” “看来走出公寓行不通。” “恐怕这门有古怪，之后调查一下吧。” 老玩家们很快恢复了镇定，已经讨论起副本的事。 而与他们相对的是新人，两个新人的表情都很僵硬，只模糊听得清他们在用微颤的声音喃喃着“死了”。 他们的眼神充满恐惧，又对周围其他人的麻木充满了彷徨，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十个玩家里一共有三个女玩家，双马尾女生找到自己的行李箱，等另外一个女玩家找到以后，将里面最后一个像女生名字的行李箱拿出来。 背心肌肉男注意到她的动作，冷不丁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话：“不愧是盛夜公会的副会长，这么快就开始拉拢新人了。” 双马尾女生对他的嘲讽不以为然：“有好苗子当然要趁早邀请。” “她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还不一定。” “一个B级副本而已，她看着很冷静，逃脱不是难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着，忽然听到有老玩家失声大喊：“你在干什么！” 他们停下无意义的吵架，一扭头，看到令双方瞠目结舌的一幕。 他们正在讨论的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门边，蹲在那无人问津的尸体旁，眼神痴痴地望着死人，唇角拉起诡异的弧度，兴奋得像个变态。 然后她在许多错愕的眼神中，双臂穿过死尸的腋下，从后面哼哧哼哧地拖着尸体走。 “……” “你这……眼光也很独特。”肌肉男吃惊之余，还不忘怼一下双马尾女生。 双马尾女生张了张嘴，可宕机的大脑没能为青萤的所作所为给出合理的解释。 另一边，青萤实在是激动难耐。 她莫名其妙被拉入游戏里，前头听着那些老玩家关于游戏的话，记仇的性子早将游戏列上黑名单。 就在这时候，眼镜男死了。 青萤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她独自站在一边，默默地等了几分钟，心里简直像是被猫挠似的，痒不可耐——秃鹫看到肉在自己眼前，哪有不吃的道理。 她，一个傀儡师，足足有十五年没有见过完整的尸体了。 虽然这尸体的潜质一般。 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尸体呐！ 青萤深吸一口气，按捺不住，小跑着冲过去，蹲下来便想将尸体拖到无人的地方藏起来。 在这什么狗游戏里，总不会还兴火葬场那一套吧！ 手底尸体的触感那么熟悉，那么陌生，青萤的心率在这一刹飙升到了要送进医院抢救的速度。 刚拖着尸体走了几步，就听到僵硬地询问声。 她一扭头，瞅见那些个玩家都望着她。 青萤被一盆冷水泼醒，忙着收敛一下快遮掩不住的心花怒放，找补道：“他尸体一直放在这儿也不好，我想着大家都是玩家，嗯、顺手帮他收个尸。” 2. chapter 02 不用想，青萤也知道她的解释听上去蛮蹩脚的，她扛着一堆视线带来的压力，想为自己再辩驳一番时，电梯传来运作的声音。 那些落在青萤身上的视线纷纷投向了电梯口。 “应该是NPC要来了。” 青萤觉察到重新凝重起来的氛围，低头看着尸体，内心天人交战。 要不，等没人注意她再拖吧。 青萤思忖的功夫，电梯也从15楼降了下来，电梯门打开，走出一个女人，她穿着“第三公寓”标志的工作服，腰间别着一大串钥匙。 女人越过他们，径直走到前台那停住，她的嗓音沙哑：“你们是第三公寓的新住户吗？” “对，这是我和公寓管理层签的合同。”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穿大皮衣的中年男人，他把两张纸“啪”地撂在前台上。 女人拿起合同，在第二页翻看了一眼，然后从钥匙串里取出一枚钥匙：“李庆，1101房。” 那叫李庆的中年男人没有立刻走：“你好，我是第一天来公寓，请问公寓里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女人抬起头，咧嘴露出森冷的笑，贪婪地看着所有的玩家：“第三公寓倡导租户相亲相爱，友好共处，我们的住户来自天南地北，性格都不一样，有些人喜欢安静，有些人喜欢吵闹，但他们有个共同点——他们的脾气都很不好。” 所有的玩家都竖着耳朵听。 李庆摸了摸下颚：“那方便告诉我十一层的住户都是谁吗？” “无可奉告，公寓禁止透露其他住户的信息。”前台女人拉下脸，不耐烦的驱赶李庆：“办完就快点走吧，没看到后面还有这么多人在排队吗？” 她又仰着脖子，对青萤他们说：“不是公寓的住户请尽快离开。” 李庆只好往旁边一站，还提醒其他人：“合同在行李箱里。” 那些老玩家早已经翻出了和公寓的合同，剩下的只有青萤三个新玩家。 青萤纠结了一秒，撒开尸体，忍住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疾步去找行李箱。 她从双马尾女生那接过了行李箱，正打开时，听到双马尾女生在一旁对她讲。 “在游戏里死亡是件很正常的事，也不是我们冷漠，而是我们想活着都很难，实在抽不出其他精力去救别人。” 青萤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出双马尾女生或许把她前面不靠谱的话当真了，她迟疑地开口：“你不觉得我刚刚不正常吗？” 双马尾女生弯着眼睛笑，指了指周围：“这个游戏里，能活到现在的，有几个是正常人呢，你最差也就是有恋尸癖吧。” “……” 青萤大受震撼。 留给青萤思索的时间，双马尾女生拉起行李箱：“快点找吧，我先去登记了。” 青萤是最后一个登记的。 前台把一枚钥匙交给她：“青萤，1311房。” 青萤拿到钥匙也没急着走，站在原处问前台：“你好，请问我可以带一个朋友去我房间吗？” 前台甩了甩她的合同，皱眉道：“合同上写了，一个人租的房只能一个人去住。” 老玩家那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有几人从怀里重新拿出合同，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背心肌肉男戚大江挑起眉：“还不错，问到点儿上了。” 青萤对玩家们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盯着前台道：“他不是活人也不行吗？” 她不理会忽然安静下来的空气，侧过身子给前台看地上的死尸，一本正经地编瞎话：“我朋友，今天走的，他也没其他的朋友，我总不能就这样不管他吧。” “死人？” 前台的眼神变了，嫌弃地看了一眼死尸，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青萤：“那你带上去吧。” 青萤眼睛一亮，美滋滋地道了个谢。 前台在她收起合同时，冷不丁地说：“你的声音真好听。” 青萤一顿，勾了下嘴角，轻飘飘的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她转身要给眼镜男收尸，其他玩家在一旁欲言又止。 青萤眼里只有唾手可得的尸体，她顾不上别的，手脚麻利地清空本属于眼镜男的行李箱，当着众人的面把尸体装进去。 玩家们：“……” 看着青萤熟练地把尸体往狭小的行李箱里塞，他们一时间分不清这副本更恐怖，还是青萤更恐怖。 双马尾女生把兔子往紧抱了抱，喃喃自语：“道具该不会出问题吧，骗我是新人。” 新人里也有胆子大处事冷静的，但像青萤这个级别的，可以用变态来形容了。 肌肉背心男同样抓了一把短短的发茬：“这次的新人真会作死。” 居然敢和尸体待一个房间，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青萤还记得别人在等她，她整顿好尸体，左手右手各拉一行李箱，向众人浅浅一笑：“走吧。” 玩家无言，为首的李庆按开电梯。 李庆进去看了一眼：“这边是单数楼层直通梯，旁边应该是双数楼层电梯。” “那先分开去房间看一眼吧，”一个长发女生说，她是队伍里另一个女玩家，叫柳茹。 柳茹手里还拿着一张第三公寓的出租传单，“6楼是公寓餐厅，现在傍晚六点，我们七点在那集合。” 青萤作为一个新人，安分守己，听从组织安排，虽然她很想和尸体安安静静的独处。 不过她对游戏还一无所知，眼镜男死的蹊跷，她需要在炼制傀儡前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毕竟这不是她上一辈子的躯体，她现在修炼刚入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缺少自保的手段。 她也住在单数楼层，跟着李庆他们走进，单数楼层的住户只有四个，他们站在电梯里并不挤，可电梯门迟迟不关，发出“滴滴”的超重提醒声。 他们四人里有她和一个新人刘鑫城，刘鑫城哆嗦起来：“怎么回事？这电梯不标着可乘坐13人，载重量1000千克吗，我们这才四个人，就算加上行李，也不至于超重吧。这上面、上面……” 他不敢继续说下去。 然而电梯只会无情地发出刺耳的超重提醒声，李庆皱了下眉：“两个一起走吧，我和周乔楠都是11层的。” 周乔楠是单数层的最后一个玩家，青萤望向刘鑫城：“那咋俩走吧，我13，你15。” 刘鑫城露出迟疑的表情，嘴唇翕动：“我……我能跟你们走吗？” 他问的是李庆和周乔楠。 青萤：“……” 她悻悻的摸了摸鼻尖，没有被拒绝的尴尬，他们都是新人，刘鑫城信任老玩家很正常，而且她刚收尸，看上去应该蛮变态的。 李庆看了看他们，叹气：“那我和他走吧，周乔楠你先送青萤上去。” 青萤接受安排，和周乔楠搭上电梯，后者进电梯：“先去13楼。” 说罢，就将头顶的棒球帽往下一压，靠在电梯边，摆出一副不想和人交流的姿态。 青萤点点头，听话的按了13，对周乔楠的冷淡没有放在心上。 她是名修炼者，只醉心于炼制傀儡，对别的事缺少好奇心，情绪很少波动。 她毕生的追求就是炼制出一具世间独一无二的傀儡，赋予它情感和智慧，可惜上辈子嘎得早，没能实现梦想，这辈子就更别提了，今天是她接触到尸体的第一天。 电梯很快上了十三楼，青萤拖着行李箱走出来，走廊上很安静，轱辘在地面滚动的声音很明显，青萤拐过一个弯，在走廊尽头，看到了1311房。 和大厅的整洁不一样，这十三楼散发着一股甲醛味，但是整层房间看上去有些破旧，没有翻新装修的痕迹。 就说1311房，房门是普通的铁门，门柄都生了锈，门板还残留着几个广告贴纸的残骸，看上去年代久远。 青萤蹙起眉，打开门时有先见之明的屏住呼吸，可依旧闻到了一些刺鼻的气味。 她走进屋，捏着鼻子逛了一圈，1311房的摆设很普通，没什么新奇，唯独墙面雪白，好像新刷上去的一样。 眼下没有别人，青萤沉眸看遍房间的所有角落，找了干净的地方坐下。 她开始整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青萤可以笃定这里绝不是她平时生活的世界，她穿越以后便发现21世纪，这个世界上的灵气变得稀薄，以前修炼者遍地都是，现在——都是讲科学的。 而游戏里不同，这个第三公寓有着丰盈的灵气。 还有游戏拉她进来的那个感觉，让她联想起了秘境，都是将人拽入异空间。 进副本以后，双马尾女生邱文静提起过游戏商城、积分和道具，托潮流的熏陶，青萤大致理解得通。 她特意观察了一下，邱文静抱着的那个兔子玩偶，十有八九就是游戏道具，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味。 至于玩家口中的npc前台…… 青萤托着腮，撇了撇嘴，水亮的黑眸划过嫌弃，她一眼就看出前台女人是死人，那身体还是拼凑成的，行动僵硬，肢体不协调，是个失败的空壳。 寄生在那空壳上的东西威胁不高，拥有剥夺的能力，前台夸过她声音好听，明显是盯上了她。 青萤没把前台的威胁放在心上，那种伪劣的失败品，根本不足为惧，真正需要注意的恐怕是这公寓里的其他租户。 她绝不会小瞧游戏。 她是傀儡师，与尸体日日相依，见惯了死亡，才对平常的死亡无动于衷。 但那些老玩家呢，他们生活在一个和平的时代，可竟然也把死亡看作家常便饭，内心毫无波动。 这足以说明一点——游戏世界的危险系数极高，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这可真是……太好了。 青萤精神分裂般，一边冷静地筹划生存之路，一边因为游戏的危险而亢奋。 死亡，意味着有尸体。 有尸体，意味着她能够继续钻研傀儡术。 这让一个碰不到尸体的傀儡师很兴奋。 就像今天这具尸体，简直白捡的，开局就送她见面礼！ 一旦有尸体，她就能够炼制傀儡，多一手保命手段，又能精练自己的傀儡术。 最重要的是，游戏里会不断的死人，只要她在游戏里，就会拥有源源不断的尸源。游戏，将会成为她最大的供应商。 这念头一冒出，她立马站起来，握紧小拳头，高兴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我错了。” 她轻喃：“我不该骂游戏，游戏明明是菩萨的化身。” 专门来度她这苦命的傀儡师！ 3. chapter 03（修） 青萤压抑住内心的激昂澎湃。 她弯腰去捣拾游戏送给她的第一具尸体，眼镜男的躯体已经开始僵硬了，青萤分出灵力入侵尸体，驱散残留在尸体上的怨念。 人但凡死亡都会留下怨念，这怨念或大或小，大部分人死亡后的怨念只会影响活人的阳气，让他们小倒霉几天。 而含冤或被残忍杀害的人在死后有极大概率会进化为厉鬼，他们的尸骸上残留的怨气会给活人带来死气。 这一类的尸体最难炼化，所以傀儡师一般不会为了傀儡而害人，他们本就招阴，还惹出一个厉鬼，那怕是吃饱了撑的，百害而无一利，还会额外折损自身气运。 眼镜男滋生的怨气并不强，青萤没费多少功夫就驱散了怨念，她停下手，兴奋不已的左看右看。 半晌，忍不住流氓地吹了盛开口哨，自我赞美：“完美！” 她对面前这具无主的，马上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炼制的尸体满意极了。 约定的七点快到了，青萤翻出租房合同快速看了一遍。 第三公寓的出租合同和普通租房合同区别不大，但有几条合约引起青萤的注意。 “请呵护公寓的公共设施，破坏公寓设备责任必究。” “每天晚上十一点后，维修员会来公寓检查设备，租户请不要在十一点以后出门。” “第三公寓以和睦闻名，请租户与邻里友好相处，共同维持公寓和平。” “请不要未经允许带非本房租户在公寓内过夜。” 青萤记下这几条，然后赶去六楼和别人集合。 1311在整栋楼的最深处，她要穿过很多个房间，楼道如来时一般安静，她走着，感觉到一道觊觎的视线。 青萤倏然回头，身后空荡荡，可那被盯上的感觉还在。 她微微拧起眉，视线在身后几个门牌好上掠过。 1308,1309,1310。 …… 青萤第六个到餐厅。 餐厅全天开放，营业时间中午12-13点，下午5-8点营业。 现在是营业时间，却没见到什么人，食物就直接摆在餐桌上，青萤看了一眼别的玩家，他们几乎没动上面的食物。 青萤留了个心眼，观察了一会，挑着所有人都选择吃的食物食用。 邱文静恰好坐在她旁边，看到她晃了晃兔子玩偶的耳朵。 人还没有到齐，邱文静抱着早点拉拢好苗子的心思，给小白科普游戏。 “游戏副本一共分五个等级，C级副本的难度最低，B,A,S级副本难度依次升高，S＋的副本最难，目前被匹配进S＋副本的玩家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副本级别越高，意味着游戏难度越高，但也意味着得到的好处越多，获得的积分也越高，机会与风险并存，所以高难度副本也不完全算坏事。 只要你进过一次游戏，游戏便会绑定你，会每隔半个月送你强制入本，送进去的副本随机。所以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可以花积分在商城买自己擅长类型的副本入场券，这样能多一点生存几率。” 青萤竖着耳朵，听得认真，闻言举手发问：“哪种类型的副本最不适合推荐呢？” “大逃杀类型的吧，”邱文静唇角扬起恬静的弧度，轻声说，“怪物会杀你，玩家也会出卖你保全自己，你只能靠自己一个人，这是最不受欢迎的副本。” “当然——”邱文静抬起下颚，视线从圆桌对面的卷发青年身上掠过，“有些人一直心术不正，就算在普通副本里也祸存害人的心思。” 青萤看了一眼常俞白，他是第一个向眼镜男搭话的人，这些老玩家对他的态度很差劲，还有人说眼镜男是被他逼死的。 她想什么便问什么：“他怎么了？” 邱文静没有直接回答：“你玩过游戏吗，游戏一般都会有成就系统，只要你在游戏过程中达成某种条件通关，就会解锁出一种成就，然后获得奖励。游戏一般会把获得成就的玩家通知于众，常俞白曾经一场游戏里同时拿到了‘屠夫’和‘一人生还’的成就。” 邱文静言简意赅：“他屠尽了那个副本的其他玩家，和这种人进了同一个副本，你一定要提防背后。” 青萤错愕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了一眼卷发青年那人畜无害的脸。 等到七点十分，长发女生柳茹和另一个老玩家姗姗来迟。 青萤敏锐地洞察到他们二人的衣服较之前凌乱了不少，尤其是柳茹，脸上还缺了血色，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柳茹他们坐下，不用催促便把刚刚的经历告知。 “我俩住同一层，赵天宇802，我810，我们约好一起来餐厅，快到时间我去敲802，但有人趁我们在屋里的时候调换了门牌号，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柳茹抿了一下嘴巴，表情很难看：“他邀请我去他家做客，我拒绝了，然后他忽然发狂，神经病一样嘶吼问我他哪里做得不够好，一边拿出砍刀，我用了隐身道具才逃过一劫。” 住802的赵天宇脸色柳茹还难看：“和柳茹的情况一样，有人卡着七点，到我房外冒充柳茹。我发现的及时没有开门，可外面的东西疯狂的砸门，过了好久才走，但我家的门是毁了。” “门坏了？”常俞白似笑非笑，“这不是明着邀请邻居到你家做客吗？” “哦——”他拉长声调，“你也可以等公寓的维修工来修好你的门。” 赵天宇脸一黑，拍桌而起，李庆蓦然开口：“别吵，餐厅有个规矩，禁止喧闹，不过你们要想以身测试这个是不是死亡条件也无妨。” 李庆制止了这场还没开始的争吵。 他们聊了这半天，一个玩家始终没来，常俞白一挑眉：“那个新人没来，看来是没了。” 青萤顿了一下。 没来的那个新人是刘鑫城。 刘鑫城的表现在新人里算得上不错，整理好形势就投入到了游戏里，他惜命，也擅长抓住机会。 只是差了一点运气。 李庆叹了口气：“我送他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时间这么短，他大概率恰好满足了死亡条件。” “我参加过一次生存类副本，算是小有所得，这种副本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生存类副本里一般设有很多死亡条件，一开始玩家的死亡率都比较高，但等找到规则后就可以顺利活过七天，那些npc没法伤害我们。 “我们这儿有两个新人，我便直接说了，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如果有发现不要隐藏。” 青萤一开始就看出这些玩家的心不在一根绳子上，她不觉得李庆的苦口婆心有作用。 聚在一起后讨论无果，他们约好之后每天见面交换情报的时间后，各自出去探索。 大部分人选择去接触自己同楼层的住户，至少要搞清楚隔壁都住的什么玩意，才能有对应的准备。 青萤坐上通往单数层的电梯，发现常俞白和赵天宇也在，她缩在角落里当个隐形人。 果然，前面产生的矛盾并没有消失，常俞白甚至火上浇油：“怎么，你是打算撬那个新玩家的门，还是打算占据他的房啊？” 赵天宇额角迸出暴怒的青筋，却也怕触发到死亡条件，声音压得低：“狗日的常俞白，我招你惹你了？” “这话怎么讲？我问两句也不行吗？” 青萤实在想说她要不先下去，他们慢慢聊，可又念着刘鑫城的尸体，只好安安静静的在角落里种蘑菇，尽职尽责的做一个没有存在感的背景板。 到了十五层，常俞白第一个走出去。 青萤走在最后面，这些玩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常俞白和赵天宇显然都记得刘鑫城的房间。 赵天宇发现刘鑫城的房间门半掩着，脸上冒出喜意，就又听到讨人厌的声音。 “原来是想住在这啊。” 于是他们又专注于互掐，仿佛忘记来的目的，青萤伸出手正要推门，被常俞白按住肩膀：“别开，没看出来吗，他想拿你当探路石试探危险呢。” 青萤头一扭，看到赵天宇被拆穿阴险后没来得及收敛的扭曲面孔，她抿了下嘴巴。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的原因，人心太复杂了，唯有死去才会纯粹。 青萤没掉以轻心，知道这个游戏的危险后，她的戒备拉到了顶峰，知道这里面没别的存在才敢动手的。 “谢谢。” 常俞白听到后，惊讶的一挑眉：“你听了邱文静说的，还敢向我道谢？” 青萤眨了下眼睛，没闹明白他的意思，迟疑着说：“那……不用谢？” 常俞白：“……” 他本来想说这新人胆子大，现在结合她之前嚷嚷着要收尸的行为……可能是个怪胎罢了。 赵天宇含恨看了一眼常俞白和青萤，空荡荡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唐刀。 青萤睁圆了眼睛，看着唐刀上波动的灵力，这不是灵器吗，难道这个也是游戏里买的道具。 她顿时对游戏的兴趣又多了两分，在心里默赞游戏的美德，一边跟着他们走进去。 “不在房里，”常俞白蹲下来，门边有一滩刚凝固的血，“是在门口遇害。” 他看完后起身去搜查房间里别的东西，青萤趁两人不备，揩了一把半干的血。 她本来是想感应一下刘鑫城的尸体在哪，却猝不及防被血液里蕴含的怨气攻击到，脑仁尖锐地一疼。 青萤脸色一白，踉跄着撞到墙，把痛哼咽回喉咙里。 刘鑫城是被害死的。 血里的怨气浓郁，充斥着对一个人的恨意。 *** 青萤没做准备，被怨气伤得虚弱，从刘鑫城的住处出来后直接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自省她被现代的和平温养平了棱角，有朝一日还能被死人重创，她要尽快调整到适应游戏的状态才行。 怨气伤的是元神，青萤运灵力缓缓修复，这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沙哑阴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在吗？” 青萤支起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越过猫眼看到站在外面的女人。 女人面如槁木，皮肤泛着病态的黄，很瘦，皮紧紧地包着骨头，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掉出来，脖子那里一片尸斑，和前台一样是个活死人。 女人机械一般不停敲打着门，浊黄的眼珠逐渐向猫眼靠近，仿佛知道青萤在里面看她一样。 1310的嘴角咧到了耳根，恐怖的笑容下催命般拍门：“在吗？” 青萤敛下眼睫，轻轻回答：“请问你是？” 女人发出怪异的笑声：“我是1610的住户，我来邀请你参加我了儿子的生日宴。” 鸿门宴！ 这词在青萤脑袋里一闪而过。 “为什么不说话？” 女人拍打门的力道越来越大，青萤看了眼被拍得咣咣作响的门，感觉它马上会变成赵天宇的门那样的下场。 “抱歉，”青萤弯起眼睛，黑眸里没有笑意，“你刚刚说什么？” 女人的耐心在一点点告竭，她咽了咽口水，饥饿感不停的被扩大。 吃了她吃了她…… 她受到规则的限制，只好忍住内心的欲望：“我请你来我家参加生日宴。” 青萤歪了下脑袋，视线紧紧盯着大门：“我是说上一句。” 女人费力的想了想，不确定的从喉咙里挤出：“在吗？” 房间里，青萤笑起来，斩钉截铁道：“我不在。” “……” 门内外迎来死亡一般的寂静。 女人僵住，过了两秒，她带着被戏耍的愤怒狂拍大门，青萤看着墙边被拍落了一层白灰，往后倒退一步。 她轻声说：“我其实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所以没有答应你。” 1310女人的面孔已经扭曲成了恶鬼的模样，声近咆哮：“1311的主人呢？” 1311的房门在她话音落下那一刻倏然打开，女人的手拍空了，她怔了一秒，看着主动投怀送抱的猎物。 却看到扎着马尾的女孩面容沉痛，眼尾微红：“他不在了。” 1310：“？” “如果你实在想请他参加的话……” 呆住的刹那，女孩从旁边拖出一具尸体递给女人。 1310的女人躲避不及，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投怀送抱，女孩哀恸不已地望着她身上的尸体。 “那你暂时将他带过去吧。” “请麻烦你们照顾好他，参加完生日宴记得送他回来。” 1310：“……” 4. chapter 04（修） 青萤微笑颔首，然后拉上门。 1310的女人抓着尸体愣了很久，手臂气得颤抖，她狰狞地看向1311。 青萤扒在猫眼看她，那个女人站了很久，就在她以为女人会再次采取暴力手段时，女人面无表情的拖着尸体走向了隔壁。 “砰——” 关门的声音很大。 可青萤才不在乎她是不是在生气，她大声喊：“要在公寓宵禁前送回来啊！” 隔壁又冒出巨大的响声，好像是在摔东西。 青萤摸了摸鼻尖，没事人一样在房间里翻找，翻箱倒柜了半个小时，青萤从床具下面发现一张照片。 照片看上有极有年代感，画面微微的泛黄，这是一张大合照，合照背景就是第三公寓的大门口，照片上一共有43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青萤的目光停在其中一个女人身上。 换皮不换骨，傀儡师最熟悉人的骨架，青萤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刚刚来敲门的1310。 她在照片上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怀里抱着一个小宝宝，对镜头笑得明媚。 青萤挑起眉梢，她粗看了1310女人的骨相，估摸着也就二十来岁，那这张照片是她去世不久前拍的。 “蛮有意思的。” 青萤坐下来，出神地低喃：“让怨魂占据尸体，就能够让这些尸体产生思想。” 她一直计划着要炼出最强的傀儡，一个与活人无异的傀儡，开智曾是横在她梦想道路上的一座大山，但在这个游戏里却得到了一种解决方法。 “不过这样的方法好像也有缺陷，那些尸体并非永久性，等到尸体溃烂，怨魂也无法继续留世。” 青萤深谙傀儡术，她知道活祭能够阻止这些死尸溃烂。 青萤拧起眉，打消了像游戏这样来炼制傀儡的计划，一群为了活着而大开杀戒的怨魂，不是她所追求的傀儡。 她收起念头，把照片收好，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时针虚虚的指在十上。 她还有一小时的调查时间，青萤休息得差不多了，不想闲着，就重新去了一趟11楼，她对刘鑫城的尸体还没死心。 她敲开1103的门，赵天宇从里面拉开门，满脸不耐烦：“有事？” 青萤点点头：“你有找到刘鑫城的尸体吗？” 赵天宇无语的看着她：“没啊，常俞白不是说不在这个房间吗，你问这个干嘛？” 青萤顿了顿，搬出离谱却实用的借口：“给他收尸。” 赵天宇眼皮一跳：“……” 他暗骂一声神经病，可也没把人拦在外面：“你找吧。” 赵天宇是藏了一些心思的，他在游戏中转站听其他玩家说起过生存类副本里藏着许多死亡条件，所以他没敢太仔细地检查房间，就怕触碰到死亡条件。 但现在青萤在屋子里搜，他在一旁可以看一看哪些是没危险的。 青萤不知道赵天宇所想，她就是来找刘鑫城的尸体的，刘鑫城的尸体上恐怕残留了怨念，虽然驱除起来很困难，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由奢入俭难，青萤一想过去就含泪，想当年她在乱葬岗里能随便的挑选尸体，而现在能讨着一个尸体就不错了。 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 青萤进屋后，灵力张牙舞爪的占据整个房间，捕捉在空气里残留的怨念。 那边的赵天宇看得着急，他想借青萤的手来检查房间的安全，可这姑娘进屋后就定定地站着，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四处游走。 他倍感迷惑，这样子能找见尸体吗？ 赵天宇又不想主动开这个口，他正在纠结的时候，青萤已经‘搜查’完了。 “不打扰你了，我在外面看看吧。” 然后无视赵天宇懵了的眼神溜了出去。 走廊很安静，只有青萤的脚步声，她走了一路，停在1110的门前。 这儿是刘鑫城怨气最浓的地方。 他的尸体也在这里。 青萤眼神微闪，没有贸然敲门，她记下门牌号，转身折回她住的地方。 然后在1311的门口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送回来的眼镜男尸体，青萤眉梢一弯，顿时抛开一切烦恼，笑盈盈地把宝贝拖回房里。 另一边，邱文静、戚大江、李庆和另一个新人在一块儿摸索。 戚大江忽然道：“这公寓一到六楼都没住户，我想去一趟二楼。” 六楼餐厅口有一张公寓展示图，二楼开的是个诊所。 邱文静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接到支线任务了？” 戚大江笑着不说话。 李庆老好人道：“那去吧，提前去踩踩点也好。” 等戚大江离开，邱文静望向李庆：“你觉得我们在这个副本的通关率高吗？” 李庆思考了一番，摇头说：“不好讲，这要看第一天究竟会死几个人。” “对了，听戚大江说，你想拉青萤入你们公会？” “有这个想法而已，先看她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副本吧。”邱文静抱着兔子玩偶，笑容诡异。 新人沉默寡言的跟在他们身后，他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情，整个人变得有些神经质。 但不管是李庆还是邱文静，谁也没多管闲事地去安慰他。 …… 入夜，一道惊悚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青萤压根没睡觉，听到声音皱了下眉，撕下一张纸，几秒后出现一个十厘米高的小纸人。 她咬破手指喂给小纸人一滴血，原本安静躺在地面上的小纸人像是被风吹动一样，短圆的四肢一起用力，嘿咻着翻起身，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白色的圆脑袋左转转右转转，随后发现目标，踉踉跄跄地冲她跑来，啪叽抱住她的手指，哼哼歪歪的撒着娇。 青萤：“……” 她实在说不出口让这个小纸人去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 总感觉外面来一阵风都能把它撕碎。 是她大意了。 青萤回来以后也没有闲着，她一直都在炼制眼镜男的尸体，灵力空了就打坐来温养，这么忙碌了大半个晚上，眼镜男才成为最初级的傀儡。 初级傀儡距离产生自我意识还差十万八千里，只会做一点简单的事，譬如打扫看门等。 就算这样，青萤也已经很满足了。 她甚至为眼镜男起了新的名字：一号。 她的灵力被嚯嚯的所剩无几，这会儿做出来的小纸人也柔弱不能自理。 青萤叹了口气，拍了拍小纸人的脑袋，托起它塞进口袋里。 算了，不是小纸人不争气，是她不太行。 她还是继续炼傀儡吧。 *** 夜晚，永远是第三公寓最热闹的时候。 前台兢兢业业的守夜，第三公寓的大门打开，顶灯照出前台诡异僵硬的脸，女人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注视着空荡的前面，机械一般重复：“欢迎来到第三公寓。” 回应她的只有一阵微风。 应急通道里的声控灯忽然亮起，一团看不清模样的黑影在阶梯上蠕动，它攀爬的很快，离开的地方留下腥臭的湿痕。 黑影闻到了死人的味道，喉咙间发出怪异的呜吼声。 食物……新鲜的食物…… 恶心的涎水哗啦啦地在地砖上流淌。 黑影虚弓起腰，仿佛一支马上离弦的人箭，它看了一眼楼梯口敞开的窗户，纵身一跃，黏附在墙上，像史莱姆一样一拱一拱地向上攒动。 10楼、11楼、12楼、13楼…… 它攀爬上窗沿，黑影露出脑袋，涎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朝着食物的方向望去，它还嗅到了活人的气味，活人……它也喜欢。 黑影在13楼某户窗口探出头，借着月光看清了屋子里的画面。 月光笼罩下，一个留着披肩发的少女跪坐在地毯上，她侧朝着窗，露出小半截漂亮的脸。 可让黑影一滞的是少女身下的东西，那是一具已经僵硬了的尸体，安详的平躺在少女眼皮底下。 黑影蓦然看见少女低下头，一双素白却沾了鲜血的手将尸体的头颅捧起，少女弯起眉梢，唇畔娇娇地扬起，乌黑的眼睛温柔且痴痴地凝望着尸体。 她满眼迷恋，仿佛眼前的是她深爱不已的恋人。 哪怕黑影是智商不高的怪物，依旧是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地震到。 “……” 变态从它脑袋里一闪而过。 青萤舍不得把灵力用在修复伤口上，她爱不释手的对着一号摸摸碰碰，还真挺像变态恋尸癖。 一会儿又像老母亲一样欣慰的看着一号僵硬的动作。 青萤在内心独爽时，冷不丁有细碎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她警惕地偏过头，随即瞳孔一缩，藏不住眼底的惊骇。 一个巨大的黑影趴在窗户上，猩红且充满杀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 无机质的声音在她发现黑影的存在时出现了。 【玩家青萤已触发一条公寓传说——食尸兽】 【第三公寓里流传着一个传说，怪物会在夜里收走灵魂不洁之人的尸体】 【你似乎是一个心善的人，不忍去世的朋友无处可去就把他收留在家里，但你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为你招来了祸患。】 【怪物盯上了你藏起来的食物，也盯上了你】 【支线任务已解锁】 【支线任务一：请逃脱食尸兽的追杀】 【任务倒计时：30分钟】 青萤眼皮一跳，屏住呼吸。 她完全没有发现这个怪物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现在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 怪物没有留给青萤更多思考的时间，它破窗而入，踩着哗啦啦碎了一地的玻璃朝青萤扑来。 青萤这也才借着微光看清怪物的庞大，它的身躯足足有青萤一个半高，猩红的眼睛居高临下锁着她。 危机的警铃迅速在大脑里拉响，青萤弯腰翻滚一圈，躲掉了黑影的袭击。 那巨大的黑爪撕碎地毯，空气里飘荡着碎毛，青萤来不及后怕她没躲开的后果，目眦欲裂地看着黑影脚底下的一号。 她可怜的一号没有躲过去，像是耗子一样被黑影这只猫按在爪子底下，黑影低下头，小灯笼似的红色眼睛里流露出迷茫，似乎在疑惑为什么这个食物还会动？ 可没脑子的怪物缺少思考的耐心，它轻轻一划，断掉一号挣扎的双臂。 “！不要！” 青萤在一边看得心都要碎了。 傀儡师选中傀儡后会注入灵气，这样一来尸体就会封存那个时候的状态，眼镜男被封存状态的时候还没死多久，这会儿被切割了肢体，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青萤在这一刹明白了食尸兽的意思。 她心如刀割，红着眼恶狠狠地剜向怪物。 夺妻之仇，杀妻之恨，莫过于如此！ 她与它有不共戴天之仇。 怪物啃食的速度丝毫不受青萤的影响，眨眼间的功夫一号1/3的躯体没了。 这一幕更加让青萤的血压嗖嗖地上飙，她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怪物要记清他的模样。污浊的长毛遮住了它大部分外形，一双暗红的的眼睛锁定住她，黑色鼻头硕大，发出重重的喘气声，尖锐的獠牙露在外面，血和涎水混在一起肮脏的流下来。 【你珍爱的朋友似乎被公寓里的怪物破坏，你心生仇恨，决定要杀了怪物替朋友报仇。】 【支线任务二：确定怪物的身份，找到击杀怪物的方法并成功抹杀它】 【任务倒计时：五天】 青萤气的浑身颤抖，恰逢这时怪物停止了进食，迎上了她的视线。 青萤半点都不退缩，她现在只想撸起袖子抄起家伙和这怪物干一架。 她的一号傀儡。 她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十多年才遇到的一号傀儡。 都没有捂热就被这个怪物给吃了。 怪物安静地和她对视了几秒，然后那硕大的猩红眼睛里划过一丝嫌弃，低下头叼着一号的残躯，踩着来时那堆玻璃碎片，翩翩然地跃窗而去。 与此同时，游戏的声音又在青萤脑海里响起，这次却不是在颁布任务。 【怪物认为你是一个变态，担心吃了你会被传染，它放弃了把你作为目标】 【支线任务一已完成，玩家青萤获得一百积分】 【游戏检测到玩家青萤已累积获得一百积分，为你解锁一级新手玩家奖励，开启商城】 “……” 1311的窗户惨遭怪物破坏，窗口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嗖嗖地往屋里吹，青萤僵在原地。 苍白漂亮的小脸没有一点对解锁了游戏商店这件事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愤怒。 他祖宗的怪物！ 吃了她的宝贝一号，还敢嫌弃她？！ 5. chapter 05 第二天一早，邱文静揣着兔子玩偶走进餐厅，冷不丁地撞见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邱文静吓了一跳，视线在周围人身上询问了一圈，其他玩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邱文静小心翼翼地在青萤身边坐下，眼余窥着少女，青萤似乎没有休息后，眼底挂着淡淡的乌青，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充满了煞气，腮帮子微鼓，好像一副随时要拿刀去砍人的模样。 “表情这么差，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吗？” 不说还好，一问，青萤小脸一垮，表情更臭。 邱文静：“？” 青萤昨天晚上经历的事难以对别人讲述，她一晚上没睡一个踏实觉，一闭眼睛就梦见一号以活着的姿态冲她欠扁的嘿嘿笑，然后还一边张开嘴对她嘲笑：“你别想得到我哈哈哈哈哈。” 接着蹿出一个又大又丑的黑影，嗷呜一口吞掉一号后，头也不回，给她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同样的一个噩梦反复做了无数次，青萤每次睁开眼都觉得天要塌了。 希望和绝望在一天里经历了个遍，青萤那山崩天塌她不变的心态也顶不住这样造。 青萤两只手揉了揉脸，强颜欢笑：“遇到了一个小偷。” 她顿了一秒，继续说：“游戏的支线任务是选择性完成的吗？” 邱文静看了一眼她，压低声音：“你解锁支线任务了。” 邱文静弯起嘴角，没有问她支线任务的具体内容：“分情况，有些支线任务是强制性的，比如你忽然触发到什么危险的npc要你逃生，这个没完成你就死翘翘啦。还有一类属于额外的任务，就算不做也没关系，比如你发现了一个箱子，游戏让你在十分钟内打开，成功打开有奖励，失败也没什么惩罚。也有一些比较含糊的，具体是哪一种需要你自己去判断。” “并不是所有副本都能解锁支线任务，如果有的话尽量做了，手里掌握的积分越多，生存率才会越高。” 青萤恍然大悟地点头，又迟疑的问：“那有第一类支线任务忽然就判完成的情况吗？” “这个没有听说过，只有把那个npc搞死了才行吧，哈哈哈那怎么可能。” 青萤：“……” npc是没搞死，但被npc嫌弃了算吗。 “作为解答疑问的交换，可以告诉我你遇到什么小偷了吗？”邱文静打量着青萤。 邱文静清楚她这样做占了青萤是新手的便宜，只要走出第一个副本后，玩家都会知道支线任务的一切情报。 邱文静问完又后悔了，她还想拉青萤入伙，这样做太不厚道：“算了，你就当我没说……” “没看清是什么样子，体型很大，大约有一层楼的高度，它把眼镜男的尸体偷了。” 青萤仿佛并不在乎情报交换的是否对等，把消息一股脑的砸在邱文静头上。 邱文静愣了一下，青萤她就是为了这个事这么生气？这也太荒谬了吧。 她们虽然压低了声音对话，但邱文静讲支线任务的那段话还是被别人听见了零星的字眼，玩家看往青萤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你解锁了支线任务，运气还真好啊。” 说话的就是赵天宇，他酸不溜丢地看着青萤：“该不会是昨天来我的公寓解锁的吧，这样的话可得分我一半积分。” 青萤抬眸看了一眼赵天宇，没心情搭理。 被无视的赵天宇：“……” 操踏马的，一个新人敢对他摆出这幅态度。 所有人到齐后，盘了盘昨天晚上的事，原来昨天半夜李庆遭到了袭击，他回击闯入者发出了尖叫，虽然保全了性命，但受了一点伤。 青萤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一会儿蔫头耷脑，一会儿面露凶光，总之是把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等到自由活动的阶段，戚大江喊住邱文静，满脸幸灾乐祸：“你看人的眼光真不行，她就算能适应游戏，也迟早会被人害死。” 一个会把表情全部写在脸上的家伙，简直太容易被利用了。 邱文静瞪了他一眼，没有反驳，因为她也认同戚大江的说法，心里有些憋屈。 另一边，常俞白和周乔楠都单走了，而李庆、赵天宇和柳茹带着另一个新人找上青萤。 “我们打算去下面几楼转转，要一起吗，互相能有个照应。”李庆笑呵呵地对青萤说，就仿佛一个操心的长辈。 青萤眨了一下眼睛，和他们一起坐电梯去二楼。 李庆一如既往担任着老大哥的角色，和他们说了昨天戚大江也解锁了要去二楼完成的支线任务。 “有支线任务是好事，我们先去二楼碰碰运气，如果遇见了可要尽量完成啊。”李庆说了和邱文静差不多的话，把支线任务的性质也再讲了一次。 队伍里另一个新人如获至宝一样认真听完，语无伦次地向李庆表达感谢。 李庆摆手大度道：“大家都困在游戏里，我也就是年纪大，经验比你们稍微多一点。” 说话间，二楼到了。 二楼只开着一家叫新视界诊所，诊所门打开，浓郁的药味和消毒水味从里面飘出来。 刚一进去，青萤还不知道名字的那个新人抱起双臂：“好冷。” 其他人也拢了拢衣服，诊所坐台的是一个瘦削的男人，青萤在众人身后挑眉。 嚯，又是一个活死人。 她在这个游戏里面还没见着过一个活人npc呢。 “看病还是买药？”穿着医生白大褂的瘦削男人抬头看他们，眼睛深不见底。 “我们是戚大江的朋友，他昨天应该来这里看病了。” 医生的视线转向李庆，阴森道：“昨天诊所不营业，没有客人。” 李庆一顿，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被戏耍的恼怒。 青萤结合他在电梯说戚大江解锁支线任务的是，心底了然，那个背心肌肉男看着粗犷，但心思比谁都细腻，给别人透露了一个假消息。 “我们走吧，”柳茹刚刚一开口，眼余扫到一抹银光，下意识地躲开，但慢了一步，一把精致的小手术刀刺进她的右肩。 突然发难的人就是医生，医生站起身，青白色的手撑在桌面：“看病还是买药。” 他看的是在人群里站在最面前的新人玩家。 新人无措惶恐，牙关不住打颤，眼珠慌乱地转来转去，祈求地看着他们。 但是没有人帮他做出选择。 青萤眨了下眼睛，她明明记得刚刚李庆站在最前面问话，现在却站到了她身边…… 医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看病还是买药？” “看、看病！”新人仓促的喊出自己的选择。 医生咧开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坐下吧。” 新人看到医生的表情，心脏坠入冰渊，他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医生掏出听诊器给面色灰白的新人用上时，青萤听到柳茹在和李庆说：“动作挺专业的，以前应该也是个医生。” 但是这位医生检查的速度太快了，听诊器只挂上去两秒，就取下来宣布：“你的心脏有问题，吊一瓶针吧。” “不……” 新人软弱无力的抗拒没有任何用，伴随着医生的话音落下，他身后蓝色的诊帘后走出两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她们一左一右地架住新人，像拖着一只待宰的猪一样拉走了他。 青萤还正在看，眼前的光线忽然变亮，她微怔了一秒，偏头瞥见原本站在她前面的赵天宇一个灵活的走位，把她拱到了前面。 李庆恰好在同一时间退了小半步，成功让她站在了最前面。 “……” “下一位。”医生阴冷地看着她。 青萤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们。 就因为活着的人总是这样，她才更喜欢和死人打交道。 哪怕是面前恶鬼，都是把害人明目张胆地写在脸上，而不会暗地里阴人。 李庆从一开始就装作老大哥的模样，让新人对他产生依赖，几乎是他走哪，新人跟到哪。李庆就是故意利用这一点，把新人推到最前面去替他送死。 青萤敛下眼眸，在凳子上坐下，现在再看这个医生，都觉得他眉清目秀，是个好怪物。 “买药，”青萤单刀直入，“抗狂躁症的药，我现在有点杀人的冲动。” 赵天宇嘲弄地看着青萤，对她嘴里的话不以为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新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听老玩家的安排，运气好了才能走出副本。 她一个新人还想着树敌，可真是活腻了。 医生听到她要买药，表情不太好看，但还是从左边的药柜里拿出一盒药。 【已获得镇定药物一盒】 【食用一粒san值（理智值）+10，负面作用：你将变得很丧】 青萤顿了顿，有些明白这些玩家为什么执着于探索了，看来在副本里也能找到道具。 后边三双眼睛看着她安然无恙的交钱退开后，露出不同的表情。 赵天宇觉得青萤是踩了狗屎运才蒙混过关，李庆看她的眼神带着深究，而柳茹若有所思。 赵天宇第三个上去，柳茹拉住青萤：“你刚说的是真的吗？” 青萤的眼眸弯成月牙，葱白的手指指到和她搬出同一个病症的赵天宇，笑起来微露虎牙：“你看他不就知道了吗？” 柳茹扭头看的时候，青萤趁机脱身，她脑子有病才继续和这些想把她拱前边当探路石的人一起走了。 还互相照应。 是让她照应他们吧。 柳茹没办法追上去拦，她感觉得到医生的目光还停在她身上呢，她敢肯定，只要她往门口方向再走一步，就又会有手术刀飞过来。 柳茹咬牙，耳边猝不及防传来赵天宇凄惨的叫声。 她连忙扭头，却见医生将赵天宇的头按在桌子上：“谎报其他病情，带他去诊疗室。” 诊帘后又钻出两个护士，面无表情的架走满头鲜血的赵天宇。 柳茹瞳孔骤缩，难道青萤真有狂躁症？ 6. chapter 06 赵天宇被护士捆在了钢板床上。 他挣扎无果，纠结着要不要用道具的时候，医生进来了。 不寒而栗的感觉传遍全身，赵天宇打开系统背包，想使用道具。 但是晚了。 道具还没有用出，锋利的手术刀横插进他的头颅，皮肉被捅开，鲜血溅出，刀锋搅拌着血肉的让人牙酸的滋呀声在赵天宇耳边响起。 “打开他的头颅，我要确定他的病因。” 这是赵天宇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恨恨地望着天花板，心中一片怨毒。 他重复了青萤的答案，为什么青萤安然无恙…… 赵天宇注定得不到答案，瞳孔逐渐失去光泽。 …… 青萤必然没有狂躁症。 她在修真界混的风生水起，穿到21世纪后惨得一批，混到已经打算抛下旧业另谋生路的时候，也只是脾气变得有些差。 她的心态顶呱呱的好。 刚刚讲自己狂躁症，纯粹是因为她昨天一天里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她都打算转行不做傀儡师的时候，游戏赐予她一具尸体，然后她做着未来几天宅在公寓与尸体贴贴的美梦，被黑影怪物一爪子挠碎。 再怎么稳如老狗也架不住这样搞心态，她对黑影怀恨在心，才敢讲自个有杀人的冲动。 显然医生肯定了她的病症，她才拿到了药。 至于其他人…… 青萤觉得游戏不会那么好心地会让玩家用同样一个理由蒙混过关。 不过她也没有看别人惨样的乐趣，青萤将药收进游戏背包，走路带风，生怕再被这些人逮着薅，所以连赵天宇的惨叫都没有听见，就坐电梯到了三楼。 虽然李庆几个挺不是东西，但他们探索副本的方针没有错，她也要寻找黑影的线索，为亲爱的一号报仇雪恨。 三楼开了一家亲子乐园，青萤到了以后，没见到人，只听见整层楼回荡的儿童音乐。 她小心地往前走，观察着周围。 这一层的布置风格满是童趣，现在还不是亲子乐园的开放时间，她隔着玻璃窗，看到里面五彩斑斓的泡泡球，还有上了年头掉了点漆的滑梯，再往里面锁了门，她看不见。 她收回视线，望向身后刷成了天蓝色的墙壁。 墙壁上挂了不少孩子的照片，青萤在上面找到两张眼熟的面孔，她在房间里搜出的合照也有那两个孩子。 其中一个小男孩还是1310那个女人怀里抱的孩子。 小男孩挂在亲子乐园墙上的照片是一张生日的照片，小孩子头顶着一冠王冠帽，咧嘴拍掌笑得很开心，而照片右下角打印了拍摄的日期。 青萤凑近仔细看，日期的年份被涂抹，只能看得清月日，小男孩是三月六号的生日。 那在游戏里，今天是三月七号。 她继续观察其他的照片。 乐园挂的照片都和孩子有关，有小孩子抱着宠物的，也有小孩和父母的合照，从照片上暂时瞧不出别的端倪。 青萤不知道从哪儿下手调查黑影怪物，思忖片刻，决定把其他几层都逛逛。 很快，青萤在四楼撞见了戚大江，后者看到她一脸诧异：“你居然还活着。” 耿直不加任何修饰的话让青萤哑然：“……” 戚大江倒是一点也不觉得他冒犯了，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警惕：“你不是和李庆他们走了吗？” 青萤自觉她真实年龄比在场所有人都大，且应该大人都大量，不对背心肌肉男斤斤计较，如实道：“我们一起去了二楼，跟我一起的另一个新人被拉进去吊针了，我见情况不妙就先走了。” “二楼？”戚大江的表情变得颇为古怪。 青萤假装自己看不到他的异常，李庆当时为了能让新人心甘情愿的被当枪使，把戚大江发现支线任务的事抖了出来，她才不会在戚大江面前隐瞒这个事。 坏人要防，但阴险狡诈的小人最需要注意。 戚大江脸上的异样不过一闪而过，他看着青萤：“那你一个新人就敢单独往四楼跑？” 青萤认真地看着他：“那我应该做什么，有什么建议吗？” 戚大江：“……” 他只是试探一下这个新人的深浅，可不是想让对方黏上来。 他后退一步：“四楼是开放服务区，我们各做各的，互不干扰。” 青萤爽快地点头，她的时间也很宝贵，要争分夺秒地把黑影怪物送去给一号陪葬。 两人一拍即合，朝着相反的方向出发。 青萤不大想参与进玩家里的那些弯弯道道，当然——他们如果变成尸体后，她也会很乐于与他们打交道。 戚大江转过头，皱着眉望着青萤转身离开的背影。 这个新人性子古怪，看来真被邱文静那黄毛丫头看准了，不是个简单的人，能从三个老玩家眼皮底下溜号。 二楼估计也发生了别的事。 还有李庆…… 戚大江眸色晦暗，昨天知道他开启了支线任务的只有三个人，新人估计还晕头转向呢，能做成领头人的只有李庆。 *** 青萤在四楼一无所获，四楼店多，可比三楼还要冷清，一个人影都没见着，所有的店铺大咧咧地敞着，却也没有店员。 她没乱碰乱翻。 公寓合同上可是明着写了一条规则，公寓严查破坏公共设施的人。 青萤怕游戏碰瓷，滑不溜秋地在四楼逛了一圈，衣袖什么也没挨着。 检查完四楼花了她多半个小时，但不知道李庆他们是啥情况，这么久了也没到四楼来。 她思考了一会，放弃重回二楼看一看情况的想法，她现在还不是诊所那个医生的对手，更别提医生还有好几个护士当打手。 青萤有些萎靡，不受控制的想起消失的一号。 她揣着一肚子的心塞到集合点去，别的玩家也陆陆续续的来到公寓餐厅，好些人身上都挂了彩，气色难看，露出虚弱的模样。 青萤作为一个新人毫发无损的站在里面，就显得有些突兀。 被李庆坑了的那个新人也回来了，他的步伐尤为虚浮，跌跌撞撞地走来，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当他看见青萤时，眼睛里涌现出一些怨恨。 青萤和他目光相对，捕捉到后者眼底的恶毒，微微拧起眉。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李庆害的他，瞪她干啥。 那个新人喘着粗气，怨气冲天地盯着青萤。 为什么不是她去试探。 凭什么她的运气就这么好。 新人何尝不知道李庆有拿他做垫脚石的真相，可他哪有胆量去埋怨李庆。 他不敢反抗强者，所有的仇恨都只能放在和他同为新人的青萤身上。 就连李庆坑他的仇，他也记在了青萤的头上。 “赵天宇死了，”李庆没事人一样丢下重磅消息， “我们去了二楼诊所，里面有一个医生坐诊，如果要去记得找他开药，不要看病，不然要么落得赵天宇那个下场，要么就像张强仁一样，落个半死不活。” 李庆顿了一秒，仿佛在安慰新人：“努力撑到副本结束吧，只要通关副本，你在副本受的所有伤都会复原。” 青萤看着那个新人冲李庆露出感激的笑，整个人无语住了。 日。 感情是看她好欺负才瞪她吗？ 青萤忍了忍，没有立刻和他计较。 柳茹言简意赅：“我和李庆一块儿走的，消息一样，不过青萤去了楼上，她应该有别的收获。” 邱文静“噗嗤”笑出声：“青萤，你这是做了什么被他们针对了啊。” 青萤：“……” 原来是个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她就是没有按照这些人的计划乖乖去送死而已。 这时周乔楠插话，他和常俞白都是在会合时沉默寡言的人，难得主动道：“第三公寓在十年前的三月十一日发生过一场火灾，整栋楼没有生还。” 周乔楠从口袋里取出一份报纸递给他们。 “我觉得这个和游戏有关，11楼几个邻居身上都有烧焦的味道。” 青萤眨了眨眼睛：“今天是三月七号。”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谁也没想到，玩家里的另一个新人率先发出质疑：“你怎么知道今天是三月七号？” “昨天晚上住在我隔壁的1310来敲过门，她邀请我参加她儿子的生日宴。刚刚我去了二楼的亲子乐园，在那里看到了她儿子过生日的照片，上面印了日期，是三月七号。” 青萤解释的很清楚，谁也没空追问她昨晚是怎么解决的，一个个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三月十一日，正好是我们在副本里的第六天……”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除了青萤和另一个新人。 青萤这个小白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很善于不懂就问：“可以说明白一点吗，我听不太懂。” 邱文静看了眼她，深吸一口气解释：“游戏不会出现巧合的事情，这份报纸上的报道是一个预警，三月十一号的晚上，这座公寓恐怕会发生一场如十年前一样的火灾。” 而结局也印在了报纸上，无一人生还。 7. chapter 07 游戏的播报如影随形。 【在第三公寓新住户们的齐心协力下，找到了隐藏在公寓里的秘密。公寓将在三月十一日发生第二起毁灭性的火灾】 【主线任务已跟进】 【主线任务二：阻止三月十一日的火灾】 “我操这他娘也太变态了吧，这个报纸上也没有提十年前的火灾因为什么而起。” “慌啥，这才是第二天，我们有足够的调查时间。” 青萤待在一边，安静的梳理副本里要注意的事，偶尔抬眼看看别的玩家。 怪不得他们对死亡如此平静。 现在才是副本的第二天，玩家人数削减了三个，活下来的人还要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哪有时间大惊小怪。 不过玩家们各有各的想法，针对火灾各执己见，很快就划分成了三个阵营。 常俞白擅自离开，自成一队。 李庆、周乔楠、柳茹，还有那个新人站在一起。 戚大江和邱文静纹丝不动的坐着，另成一组。 青萤：“……” 这些人散伙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时候邱文静叫住她，拉着她走向僻静的角落，兔子玩偶的红眼睛在暗处微微发光。 “我本来是计划等这次副本结束再来邀请你的。”邱文静莞尔一笑，小半张脸埋进玩偶里，“不过刚刚改主意了。” “青萤，要不要做个交易，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公会，我带你活着通关副本。” 少女鸦色的睫毛轻轻地颤动，随即半掀，乌黑的眼睛里倒映出邱文静的脸。 显然在青萤观察别人的时候，她也在被观察。 邱文静没任何意外的注意到她。 不同阶级的玩家对六天后的火灾表露出了不同的态度。 以常俞白、戚大江为首的资深玩家手里攥着诸多道具，藏了不少秘密且游戏经验丰富，听到这件事后神情不变。 中间档次的玩家偏多，李庆几个神情略显担忧，但还算稳得住阵脚，在积极的寻求解决方法。 而新人组是最有趣的。 他们中仅存的两个新人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 她望过去的时候，青萤托着下巴左顾右盼，有种游离在外，事不关己的冷静，而另一个新人脸色惨白，两股战战，好像紧绷在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 这样的对照过于惨烈，以至于衬得青萤格外显眼，邱文静敢说青萤现在表现出来的心理素质已经碾压了游戏80%的玩家。 就是在这时候，邱文静生出一个没由来的直觉，要趁早拉青萤入公会，不然她会后悔的。 所以有了现在的对话。 青萤眨了眨眼睛，小脸露出些许困惑：“公会？” 邱文静点头，告诉她游戏里公会的重要性，然后青萤把它换成了自己能够理解的东西。 游戏里的副本于她而言就是修真界的秘境，里面有危险，但也有机遇并存。 而游戏支付玩家的道具等同于灵器，各有不同的功能。 至于公会—— 用青萤熟悉的事物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宗门。 “副本和副本之间偶尔是有关联的，我就是在上个副本里发现了第三公寓有我想要的东西，才使用特定道具把自己投到这个副本里。” “待在公会的好处就是副本线索共享，会根据你提供的情报换取积分或者道具，还有，假如你想要某类道具，而商城里没有刷新的时候，你可以通过公会得到更广阔的交易渠道。” 青萤了解得差不多以后心动了。 她是有一点孤僻的，穿越来十多年愣是没有交到一个朋友——倒不是她不会搞社交，而是因为她的心境还停在修炼的阶段，不愿意与人结深缘，产生感情，以免耽误自己修行。 但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了。 她被拉进了让她十分有亲近感的游戏里面，这些玩家在她眼里也算半个道友。 如果条件允许，她也不想当散修！ 邱文静诚心邀请青萤加入公会，所以没有藏私，事无巨细的告诉青萤。 “进到公会里虽然会受到一点限制，但好处是更多的，你别看戚大江，常俞白喜欢单打独斗，但他们也都是不同公会的成员。” “我们盛夜公会在游戏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公会，会长是排行榜第三的玩家。” 邱文静怀里的兔子耳朵晃了晃：“我是副会长之一，在排行榜第七。” 青萤像个好奇宝宝：“排行榜？” “游戏搞出的一个榜单，按成就数和累积积分排的名次，只显示前两百名的玩家。” 青萤定定地看了一会邱文静，弯起眉梢，主动伸手：“那合作愉快？” 邱文静握上她的手，这时又听到少女说：“不过能换个条件吗，不用你带我通关，只要帮我一个忙。” …… 戚大江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邱文静和青萤回来了。 别看戚大江长的五大三粗，心思却很细腻，察觉到邱文静和青萤之间的气氛略微古怪。 他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我们回来了。” 邱文静坐在戚大江对面，径直道：“报纸上只是草草的一提十年前的大火，但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公寓里不是有皮肤烧伤的npc吗，我们可以考虑从他们身上入手。” “我也这么想，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戚大江是个行动派，话不多，瞥了眼青萤：“既然要合作，那我丑话说在前头，谁也别拖后腿，我没兴趣救人。” 邱文静笑嘻嘻的看着他：“不劳你动手。” 青萤默默地在一边汲取他们的思考习惯，然后跟他们一起到了五楼。 “五楼是公寓管理部门的办公地点，这儿有档案库，存了整个公寓住户的信息。” 戚大江一看就知道是提前踩过点的：“不过这儿缺人，我们是来应聘的，然后我们就能以管理员的身份去住户家里了。” 电梯门一打开，戚大江话音一停，青萤从他和邱文静的夹缝中看见了常俞白。 卷发青年容貌俊美，鼻梁架着一副不晓得从哪儿顺来的眼镜，独自站在走廊，看着墙壁上的照片，听见声音后也看了过来。 “真巧。”常俞白不似在玩家集合时那么的冷漠，“你们也来应聘啊。” 邱文静跟常俞白有恩怨，拉下脸不作声。 戚大江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常俞白拎在手上的管理员制服：“我们想一块了呗，要不然等等我们？” 常俞白笑着扫过邱文静：“好像有人不太欢迎我。” 戚大江扭头，看到邱文静后似乎想起什么，咂了下舌：“行吧。” “你们慢慢来，”常俞白让开一条道，有模有样地扶了扶眼镜架，“我先走了。” 电梯门再度合上，常俞白的身影消失后，邱文静阔步朝管理组的办公室走去。 五楼的布局和楼上的公寓没什么区别，只是门牌号被办公室的标贴取代。 他们走进公寓管理室，里面坐着一个穿着深灰色制服的男人。 男人正在看报纸，发现他们后慢慢抬头：“你们也来应聘管理员？” 邱文静第一个上前：“没错。” 男人放下报纸，阴冷道：“想要成为管理员得先通过考核。” 他从抽屉里取出三张表：“这三家欠了公寓半年的租金，如果能要回来就算你们入职。” 邱文静接过那三张纸看了看，上面是三户人家的信息，她点点头：“有时间限制吗？” “今天之前，”男人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们，“公寓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处理，我们不接收效率低的员工。” 他们拿着三张表走到外面，邱文静先把表递给他们：“这三家没一个好处理的，你们怎么选？” 第一户是0808，住户是个暴力酒鬼，多次暴力殴打公寓管理员。 第二户是1310，住户是对母子，其女子常以收入惨淡为由拒绝交钱。 第三户是1409，住户是个老人，经常装作不在家赖交租金。 邱文静一边给他们看，一边告诉青萤：“最好对付的应该是1409，你要去吗？” 青萤摇了摇头，抓住1310的住户表格：“我去这一家。” 邱文静和戚大江同时诧异地看向她。 邱文静皱眉：“你别看她只是一个女人，在副本里面连孩子都是杀手，你选她等于一对二。” 这1310是里面最难对付的一个。 青萤弯起眼睛：“没事的，她是我邻居。” “……” 邱文静和戚大江立即想起了青萤在集合时不经意掠过的话，昨天晚上她的邻居邀请她去她家参加生日宴。 邱文静扭头看戚大江：“你选哪个？” 后者呲牙一乐，捡起0808的表格：“我说不准和这个暴力狂很有缘。” 邱文静默默拿起最好对付的1409：“行吧。” “青萤，”邱文静喊住她，“我先转你一百积分开启游戏商城吧，等你这个副本通关了再还给我。” 青萤有些感慨。 看看，这就是有宗门的好处。 不过…… “我商城已经开了。” “……开了？”戚大江震惊地看向青萤，明显是不相信的表情，“这才第二天，难道支线任务？你这么快就把支线任务做完了？” 邱文静也是将嘴巴张成了o型，不过有戚大江这样的表现在先，她强行镇定：“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青萤罕见的沉默了一下。 她实在不想提昨晚的经历。 总觉得……这一百积分是那个黑影怪物在羞辱她。 8. chapter 08 玩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戚大江没再追问，但眼睛始终死死镶在青萤身上，仿佛想撬出她的秘密。 邱文静作为一个资深玩家，很理解他的心态。 大多数新人都是通关第一个副本以后才能开启商城，有极个别实力强的玩家靠完成支线任务，也能在第一个副本的后半段里开启商城。 但没有一个像青萤这种第二天就能累积一百积分开启商城，因为支线任务的积分一般都在20-30之间浮动，上了50积分的支线任务都是危险系数极高，有很大几率丧生的任务。 从昨天进游戏到现在，还没有24小时，青萤大概率是完成了一个100积分的支线任务。 这样子的新人……简直是闻所未闻。 怪不得青萤说不用她帮忙带通关。 邱文静：“你开启游戏商城的事没有和别人说吧？” 青萤摇摇头，如果不是邱文静提起了这茬，她都要忘记游戏商城的事了。 商城开启的时间点不对，她当时先目睹了黑影怪物吞掉了她的一号，又遭到黑影怪物的嫌弃，一时杀心大起，到现在才想起商城来。 “那就好，这件事别和其他人讲，不然可能会被人盯上。”邱文静一边对青萤说，一边直勾勾盯着戚大江。 戚大江抽了抽嘴角：“我不会外传。” 邱文静笑了笑：“我相信你。”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想的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戚大江知道邱文静肯定有话要和青萤单独讲，不想自讨没趣，双手插裤兜，夹着0808的住户表：“我先走了。” 戚大江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后，邱文静揉了揉额角：“没想到你一上来就给我这么一个惊喜，看过你的商城了吗？” 青萤如实摇头，然后顶着邱文静看奇葩的目光，在心里默默念打开商城。 她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面板，青萤朝邱文静看去。 后者仿佛知道她已经打开了商城：“别人看不到你的商城。” 青萤讶异地眨了眨眼睛，对游戏的了解又多了一点，她拧回脑袋，看向面板。 【初级商城】 【道具：茶话会的入场券】 【艾莉莎邀请她的朋友参加茶话会，使用后可以开启A级副本茶话会，艾莉莎的好感度+5。】 【游戏评语：艾莉莎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有点寂寞，一直在找陪她玩的朋友】 【兑换积分：450】 【道具：小红帽的帽子】 【伪装类道具，穿戴后可以获得年长npc的怜爱，每天可使用30分钟。】 【游戏评语：两米八的肌肉壮汉也能楚楚可黏~】 【兑换积分：200】 【道具：古董墨镜】 【戴上它你将会看到死去的灵魂】 【Debuff（减益效果）：佩戴时长每累积10分钟降低1点理智值。】 【游戏评语：想与厉鬼共舞吗？嘻嘻。】 【兑换积分：30】 【道具：蜘蛛丝】 【坚不可摧的线绳，是个锁门的好道具，但怕火。】 【游戏评语：没什么鸟用】 【兑换积分：20】 【商城下次刷新时间：2天10小时】 “……” 青萤眼睛一亮，盯住最后一个道具，咽下心动的口水。 这不就是丝线嘛！ 丝线对傀儡师而言是万能的材料，既能够很大程度的提高傀儡灵活度，也能用丝线修补一些尸体上的不足。 因为邱文静说外面的东西不能带进副本，她就没想到用材料辅助炼制傀儡这茬，但谁知道游戏居然送东风！ 青萤扼腕叹息，还好邱文静提醒她了，不然她就要错过这种好东西了。 她麻溜地付积分，然后在系统的背包里看到了一团蜘蛛丝，只可惜数量不是很多。 她想了想，又花钱把古董墨镜也买了下来。 邱文静在一旁等着她，看到少女眉梢间涌溢的笑意，猜到青萤可能刷出了好东西。 “买好了。”青萤喟叹一声，有些好奇地问，“商城底下的那个刷新时间到了，就会自动刷新道具吗？” 邱文静知无不答：“商城的刷新时间固定，不过商城升级的时候也会提前刷新。里面的道具都是随机的，好赖全靠运气，物有所值，越好的道具需要的积分也越高，你要是刷到了好道具但积分不够也没辙。还有你现在是初级商城，每次只会刷四个道具，等商城升级后就能解锁更多的道具槽，到时候挑选的空间也更大。” 青萤摆正了态度，认真记下邱文静的话，内心的小算盘敲的噼里啪啦的响。 然后不禁感慨自己的英明，这就是加入大宗门的好处，不用啥都自个摸索。 邱文静也在暗暗感慨她的眼光好，一眼就为公会相中了一个好苗子。 两人对视着，对彼此都很满意。 “啊对了，商城偶尔也会刷新其他副本的入场券，所需积分比较多，但你刷到的话最好买下来，就算你用不到也可以去交易换高额积分，总归不会亏的。” 青萤歪了歪脑袋：“我有刷到一张茶话会副本的入场券。” 邱文静：“……” 邱文静喃喃：“这是什么运气。” 连爆出率最低的入场券也一发入魂……日，她酸了。 青萤皱了皱鼻尖：“不过好贵，买不起。” 而且那个副本叫茶话会，听起来怪温馨的，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邱文静从青萤脸上看出嫌弃，瞬间扭曲了表情，想晃醒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新人计较。 “你差多少积分，我先转给你，回头到公会换了积分再还我。” 青萤如实告知。 【叮——】 【玩家邱文静向你转入450积分，请问是否接受】 青萤接受积分，去商店买好茶话会的入场券。 做完这些后，邱文静又叮嘱了她几句，在13楼后两人分道扬镳。 青萤被黑影怪物破坏了的心情又被游戏治愈了几分，步调轻快，只差没哼着小曲儿到1310。 她伸手，有礼貌地敲了敲1310的门。 过了几秒钟，1310的大门打开，1310的女人看到她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哑声问：“你有什么事？” 青萤无视身后若有若无的窥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1311的住户不是走了嘛，我就搬到1311了，然后想起来昨天是你孩子的生日，特意来给他补送生日礼物。” 1310的女人阴冷地望着笑盈盈的少女，缓缓拉开门：“进来吧。” 青萤笑眯眯地走进去，1310的大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公寓的所有房子都不大，进去后一眼就能看遍整个房间的布局。 房间里的家具看上去破破旧旧，确实条件不太好的样子，电视机还是那种笨沉的大机器，茶几的玻璃底下贴着几张女人和小男孩的合照。 青萤也看到了女主人的孩子，那个小男孩和亲子乐园墙上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 小男孩坐在专属的儿童座椅上，椅桌上放着一个碗，碗里是一团黏稠的，看不出什么东西的糊糊，糊糊散发着恶臭的气味，还有蝇虫围绕在周围飞。 “……” 青萤后退一步。 她常年接触尸体却也好洁，以前要么捡富贵人家的干净尸体用，要么就掐一诀清洗术，去除腐肉的气味和蚊虫。 现在她不敢轻易妄动，不能在这些人面前亮自己的底牌，只好屏住呼吸，麻痹自己。 为了少在这里待一会，青萤动作变得很麻利，从背包里取出商城购买的古董墨镜，很有大姐姐风范的给小男孩戴上。 小男孩生前白白胖胖，圆圆的墨镜片遮住森冷的眼睛，顿时削减了几分诡异。 青萤看了一眼很满意，当着1310女人的面，吹了一个流里流气的口哨：“酷！” 日后她也给自己的傀儡弄一副墨镜！ 但凡有个玩家能知道青萤有把游戏道具当成装扮品的想法，绝对会痛斥她这种奢侈的行为。 积分是这么乱花的吗？ 道具是这么乱用的吗？ 而此刻，1310的空气沉默了一下，女主人和戴着墨镜的小男孩齐刷刷的盯着青萤。 青萤这在死人堆里打滚多年的傀儡师完全不怕，她取出女主人欠公寓租金的证据：“还有一件事，公寓委托我来收取你们家欠下的租金。” 女主人摇头：“我们没有钱，我所有的钱都用在我孩子身上了。” “我想也是，上面说了你们家条件比较困难。” 女主人和小男孩同时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料到青萤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您放心，我作为公寓临时管理员，绝对遵守公寓定下的规则，我今天来呢，就是来为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的。” 青萤脑子转的飞快，她本来就是很擅长学习的人，悟性极好才能一跃成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傀儡师。 在这几回玩家集合的时候，也不停学习着其他玩家应对任务的解决方式。 游戏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人送死，那就是新人也有新人的通关方法。 且加上1310女主人昨天夜里的试探，她已经知道了，第三公寓的规则约束了玩家，但同样也约束了这些寄宿在已死之人身上的鬼怪。 只要合理利用就行。 这么一想，青萤望着女主人的眼神愈发真挚：“请您相信我，只要你肯将你的孩子借我一会儿，我就能帮助您解决租金的问题。” 半晌，女主人把小男孩从儿童椅上抱下来，轻轻地放在青萤面前：“如果你欺骗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青萤牵起小男孩冰冷的像石头一样的手，露出笑容：“您放心吧。” 她带着沉默的小男孩坐上去八楼的电梯。 电梯刚打开，就撞见戚大江。 短短半小时没见，戚大江的模样狼狈了不少，他原本穿的浅灰色的背心，现在腹部那片被血渗透，变成了脏兮兮的褐棕色。 不过他手里拿着一摞现金，看样子是从醉鬼手里拿到了租金。 “这血？”青萤低声问。 “别人的，”戚大江摆了摆手，瞥了眼还没他小腿高的小男孩，“1310那家的小孩子？用绑架他来要挟女主人吗，跟我想的一样，不错。” 他前面看到1310的信息表时就想出这样的解决方案。 青萤瞪圆眼睛：“才没有，你别胡说。” 她要省着灵力去教训黑影怪物，所以一开始就没想着和npc动手。 而且刚刚在1310，女主人也有一直在表示小男孩对她的重要性，仿佛在引导玩家拿小男孩来威胁她一样。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小男孩藏在墨镜后的眼睛闪过诡异的红光，但在青萤否定后又很快消失不见。 戚大江有些惊讶：“那你是……？” 青萤没有回答：“你快点去交任务吧，我待会就到。” 戚大江深深地看了一眼青萤，他真的看不透这个新人玩家的想法。 “不用我帮忙？” 戚大江不是好心肠的人，只是对青萤产生了兴趣，才多问了一句。 “你已经帮我了。” 青萤丢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朝他挥手：“我们走了。” 戚大江一脸疑惑的走进电梯，直到把醉鬼的租金交给管理员，也没能想明白青萤的话。 他哪里帮过她了？ 与此同时，青萤已经带着小男孩来到0808房前。 她蹲下来，视线和戴着墨镜的小男孩齐平。 “你是个好孩子，看你妈妈为你这么辛苦，也一定很想为她减轻压力对不对？” 一直沉默的小男孩僵硬地点点头。 青萤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那现在机会就来了。” 她伸手指向0808：“这家叔叔是个有暴力倾向的酒鬼，你待会儿找准机会让他打你一下，这样你家就可以向他索赔，用这笔钱解决租金问题。” “你放心他家有钱，前面那个大哥哥刚收了他家的租金，他违背公寓规定，被赶出公寓后那钱正好能补给你们家。” 小男孩：“……” 青萤推了推杵在原地不动的小男孩：“还是不是男子汉了，快去吧。” “……” 9. chapter 09 邱文静惦记着她刚拉拢来的香馍馍，，拿到租金后迅速折回五楼。 戚大江已经上交了暴力酒鬼的租金，此时正穿着管理员的工作服，站在窗边眺望。 她朝心不在焉的戚大江问：“青萤还没来吗？” 戚大江转头，瞥见邱文静蹙起的秀眉，单手揣在兜里：“我来的时候她刚领着十三楼的小崽子去八楼。” “去八楼干什么？” 戚大江耸肩，理直气壮道：“我哪知道。” 邱文静停下交流，到办公室把收来的租金上交，顺利的拿到管理员工作证和工作服。 面试他们的男人简单的分配给她管理员的工作，白天处理公寓住户的投诉，晚上十一点后安排巡逻。 工作刚刚交代完，办公桌上的座机叮铃铃地响起。 面试官接起电话，话筒另一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邱文静看到眼前npc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沉下去。 “我这就来。”男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随即撇下邱文静，阴沉着脸离开。 戚大江就待在外面，男人一走，从门口探进头来：“怎么回事？” 邱文静亦是迷茫：“刚接了一通电话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戚大江摸了摸下巴：“难道有什么剧情吗？”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去看看？” 他们达成共识，立即动身。 面试官似乎很着急，连等待电梯的耐心都没有，直接从应急通道走的，他们二人紧跟其后，刚抵八楼，乱糟糟的，异于公寓寂静诡异气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里头最突出的声音还很耳熟。 邱文静和戚大江闪身进到八楼，里面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有小孩子的哭声，有大着舌头、语无伦次的暴怒声，还有一道他们所熟悉的，青萤的声音。 一幕让他们错乱的情景呈现在眼前。 “实在是太过分了。” 少女牵着一个垂着头嚎啕大哭的小男孩，此刻义愤填膺地对着面试官说：“我去1310要租金，1310的女主人说让我帮忙带会孩子，然后会把租金给我。所以我带小朋友来八楼溜达，但没想到这位住在0808的刘先生太过分了，不过是小孩子不小心敲了他家的门，他出来便给这孩子一脚。” 她愤怒的看向佝偻着腰，醉得不轻的酒鬼，又低头看了一眼小男孩：“这让我怎么和他母亲交代。”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刘先生这样的住户不符合我们公寓的规定！我要向管理员举报他，不能再让他住在公寓了。” 青萤的声音回荡八楼，掷地有声，说得邱戚二人两眼发黑，然而更荒谬的是—— 被青萤牵着手的小男孩一直发出毫无感情的哭声，待青萤话音落下，他恰到好处的抬起头，手指指着酒鬼，学足了青萤的语气：“赔钱，医疗费，还有心理……” 说着，求助一般看了一眼青萤。 青萤小声提醒：“心理损失费。” 小男孩重点一下头，照猫画虎：“还有心理损失费。” “……” 是个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在演哪一出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在碰瓷。 而且还是青萤教唆的。 但在场的有个瞎子聋子。 酒鬼打出一个酒嗝，目中无人，挥舞着拳头，嚷嚷着：“老子揍死你。” 酒鬼鼻青脸肿，身上糊着血，模样很恐怖——这是戚大江的杰作。 面试官黑着脸，阴鸷的看着青萤。 “乖乖，”邱文静咽了口唾沫，“这种法子她也能想的出来。” 戚大江同样大受震撼，喃喃道：“怪不得她前面说我已经帮了她的忙了。” 他把0808的租金追回来，现在她这一出，又能以索赔为由稳稳地拿0808的租金补给1310。 两人目睹了一场大戏。 青萤的做法显然受到游戏的认可，面试官无法对她动手，最后给了她想要的结果。 0808的酒鬼将被赶出公寓，而他刚上交的租金赔偿给1310，直接结算在1310家的房租里。 青萤麻溜地把小男孩放下：“快谢谢叔叔。” 小男孩：“……” 面试官：“……” 青萤又眼巴巴道：“那我也算合格了，我们去拿工作证？” 她注意到戚大江和邱文静也来了，也注意到他们脖子上挂的工作牌，顿时主动向面试官追问。 面试官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待会回去给你。” 折腾了一番，把1310的小孩归还回去，青萤也顺利的成为了公寓第四个管理员。 她无视面试官糟糕的脸色，带着笑往邱文静和戚大江那走，但下一秒，发现她动作的两人默契十足的扭头，摆出一副与她不熟的模样。 很是果断，生怕跟她一起被面试官盯上。 青萤：“……” 等走出面试官的视线范围，邱文静才朝她笑笑，没有一点刚刚装作不认识的尴尬：“你怎么想到这样做的？我还以为你要利用小男孩威胁1310。” 邱文静的想法倒是与戚大江不谋而合。 “我没什么有用的道具，就想着利用公寓的规则搏一搏。” 青萤眨巴着眼睛。 “幸好戚大哥已经追回了0808的欠款，我也才能做得了这出戏。” 她模样乖巧，浑然不见前一刻正义路人的架势。 “你自己想到的办法，我没帮到你，”戚大江也不揽功劳，暗暗看了青萤一眼，心底默默给她贴上胆大心细的标签。 他扯了扯背心领口：“现在怎么说，去别人家巡查？” 邱文静思索一番：“时间不够多，我们先去档案室，找到住户信息再去也不迟。” 谁知道这公寓里住的都是什么人，万一碰到狠戾的npc，不死也要脱层皮，不如先去档案室找到住户名册再做决定。 戚大江没有异议，青萤也没有意见。 掌握住户信息也有利于她调查黑影怪物。 三人浩浩荡荡的向档案室走去，有了管理员的通行证，他们直接进了里面，兵分三路开始翻找。 青萤刚抽出一个文件夹，余光瞧见邱文静蹑手蹑脚地朝她走来。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邱文静小声说：“先查1110的信息，然后帮你把事儿办了。” 青萤微微一顿。 她和邱文静有个约定。 邱文静想邀请她加入公会，提出要带她通关，青萤当时向她换了一个请求。 “不过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这都过去一天了，刘鑫城的尸体未必还能完好。” 邱文静眼神复杂的看青萤。 少女什么都好，有胆识，有计谋，但有一个奇葩的毛病，她有替人收尸的癖好。 邱文静怎么也没想到，青萤当时提出换一个加入公会的条件，既不是向她要积分，也不要道具，反而想让她帮忙把刘鑫城的尸体从1110带出来。 给出的理由依旧让她两眼发懵：想着大家同进游戏一场，帮不了他，但能替他收尸。 青萤此时闻言犹豫了一下：“等明天吧，今天万一再折腾出大动静不好。” 那个面试官对她本来就很不满意，这要是管理员新上任第一天，公寓住户再出点什么事，他把账算在她头上怎么办。 而且黑影怪物的事还没有影儿，就算今天侥幸带回了刘鑫城的尸体，大概率还是会被黑影怪物夜袭带走。 她不是白给他人做嫁衣的傻子。 邱文静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行，那明天去，1110的信息我帮你留意。” 两人商定完，继续开始搜查。 青萤重新打开文件夹，发现这是第三公寓的活动策划，日期是十年前。 她微妙地眯起眼睛，仔细翻看，第三公寓很注重住户生活的质量，经常搞一些活动，吸引到青萤的是里头的一份爱宠大赛的活动策划。 公寓很多住户都养宠物，所以公寓搞了一场宠物比赛，一个是单纯比美貌，另一个比宠物技能。 整栋公寓一共有20户参赛，每家的宠物都附带了照片。 青萤一张一张的观察，眼睛最终停在在三户人家的宠物狗下面。 那个黑影怪物浑身都是毛发，而且毛很长，青萤早上在房间的地毯上找到几根灰白色的毛。 这首先排除掉人的可能性，但如果是动物就能解释的通。 青萤眸色深沉，她标记的这三家养的都是白色毛发的狗，从这里入手或许能找到情报。 第三公寓的档案室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筛选起来不轻松，三个人花了几个小时才灰头土脸的从里面出来。 累是累，但公寓住户的情报都到手了，他们赶着回去餐厅。 因为有了中午的分歧，常俞白直接没有来，柳茹看见他们一起走来，开口道：“你们有调查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戚大江皱眉：“我们应聘了公寓管理员，拿到了公寓住户名单，明天展开调查。” 他简要的说了那几个身体上有烧伤痕迹的住户信息，说完后，迟迟不见李庆等人说话，他扫了眼李庆一行人的表情，冷笑一声：“怎么？空手套情报？” 李庆站出来打圆场：“我们没那个意思，你们不知道情况，我们下午为了情报差点儿都死了，拿命才换了有用的线索，但就这么告诉你们，队伍里有人会不满。” 邱文静翻了一个大白眼，一改可爱的作风：“扯那么多的干嘛，不就是想要好处吗，但谁能保证你们的线索有价值，既然已经彼此不信任了，干脆散伙呗，我们走。” 邱文静伶牙俐齿，直白的拆穿李庆的虚伪，还不给李庆反驳的机会，无视李庆难看的表情，带着两人离开了餐厅。 “真是给他们脸了，”邱文静一脸晦气，“连三天都装不下去。” 是李庆主动提出玩家要团结一心，结果两天过去，一个有用的情报都没有，现在刚找到一个线索就拿来换条件，合着他们的线索就得来的没有风险？ 戚大江嗤笑一声：“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们一下午都待在七楼，我们明天再去调查也不迟。” 青萤讶异地看了一眼戚大江，人不可貌相她已经说腻了，但戚大江又一次刷新她的认知。 他们一下午也没闲着，但戚大江居然还对其他人的踪迹了如指掌。 果然混得好是有道理的。 她得学习学习。 等以后有条件了，炼它几个傀儡，一一盯防玩家。 10. chapter 10 管理员晚上要组织巡逻，青萤休息到晚上十一点，穿好工服，晃晃悠悠地出门了。 她被分到了11、12、13楼巡逻，纠察违反公寓规定的住户，检查公共设施是否完好，然后还要赶在十一点半之前回五楼签到，十一点半以后，管理员和其他住户一样不能再外出。 但这半个小时可能并不好熬，玩家从管理员这个身份上得到的好处越多，遇到的危险也越大。 12楼走廊上，挂着管理员身份吊牌的少女漫步巡逻，灰色工装紧修着少女姣好的身型，少女半敛着眼睫，脸上没多余表情的和诸多房间擦肩而过。 走廊的阴影处、紧闭的房间门后，不止一道充满恶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青萤对潜藏在暗处的敌意熟视无睹，她步伐停在每个楼层的公共区域，弯下腰看着这儿布置的物件。 在所有的物件上都找到一个“百木生产”的标记，青萤记得邱文静提过，有些副本的内容是有交融的，在A副本的时候，说不定可以找到B副本相关的剧情。 她默默记下，兴许以后用得着呢。 青萤巡逻没遇到太大的异常，只是走在楼道时感觉到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那蠢蠢欲动的窥探让人感觉很不适。 三楼巡查完，距离十一点半还剩下17分钟，青萤看了一眼1202号房，这被她放在调查名单里的一户。 青萤蹲下来，伸进口袋掏出小纸人。 这是她昨天弄的小纸人，因为灵气不足，一直赖在她口袋里装死。 这会儿单薄的小纸人抱着她的手指，像个姗姗学步的宝宝，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青萤把灵气灌给它，轻轻扶起小纸人，指了指1202：“去这家待一晚上，明天把看到的情况转述给我，乖一点，回头喂饱你。” 小纸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望着青萤。 青萤目送它呲溜钻进1202的门缝，抚了下衣服上的褶皱，准备回五楼交差，头一扭，撞入一双眼睛里。 常俞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了，他同样穿着一身管理员工装，个高腿长，袖口半卷到胳膊肘的位置，露出结实的小臂，此刻倚在楼梯口透过眼镜安静地看着她。 “……” 青萤心头一跳。 “你怎么在这？” 青萤抿直了唇角，她一直在用灵力进行防护，可完全没有察觉到常俞白的到来 卷发青年弯起唇，屈指轻扶眼镜：“我住在12楼。” 青萤：“……” 巧了不是。 她看向常俞白的眼睛，青年一动不动地让她看着，好似随意的开口：“那个小纸人是道具？” 青萤笑了笑，没有回答，侧身让开道：“我先去签到了。” 说罢便与常俞白擦肩而过。 十二楼走廊重归寂静，常俞白缓缓摘下眼镜，没有了眼镜遮挡，一双漆黑的，毫无感情的眼睛望着1202。 青萤走到五楼才松了一口气，掌心紧攥出一手汗，她刚刚差点下意识地顺着常俞白的话去回答。 可在话脱口的前一秒反应过来，她拿出的小纸人明显像道具，但常俞白还问一遍，总感觉里面有猫腻似的。 那时候直觉告诉她不要给常俞白答案，所以她才直接走开了。 小纸人的事看似就这么翻篇了，青萤做完管理员的签到，沉重地叹了口气。 她已经很重视游戏了，但游戏还是给她一个惊喜，如果不是刚刚转头，她或许一直都发现不了常俞白。 会是游戏的道具遮掩了他的气息吗？ *** 第二天，由于玩家团体决裂，餐厅会议自然也不了了之。 青萤直接和邱文静会合，到了以后她发现邱文静从进副本起一只抱着的兔子玩偶消失了，脸色和昨日相比也虚弱了一些。 青萤一眼都能发现的东西，戚大江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皱起眉头：“什么情况？” 邱文静压低嗓音：“今天七楼不用去看了，你们记得注意和液体有关的东西。” 戚大江迅速地反应过来：“这是他们七楼找到的线索？” “嗯，我估计这和火灾有关系，今天调查的时候注意一下这方面的线索。” 邱文静顿了顿，扭头迎上青萤亮晶晶的眼睛，只差没有将‘你是怎么知道的’写在里面了。 她揉了揉额角，给青萤解释：“道具，可以问一些线索，但会根据线索的价值受到反噬。” 戚大江没注意这边，只道：“看来这个线索确实重要，连你都用上替死娃娃了。” 替死娃娃？ 青萤眨巴了一下眼睛，第一时间联想到邱文静从不离身的兔子玩偶。 顿时忍不住再惊叹一下游戏道具的用途之广。 足够多的积分才能买这些道具吧…… “这回有些大意了。”邱文静摆手，“我们行动吧。” 邱文静完全不知道，在她一言一语之间，就有一个新的分奴从他们中间诞生了。 有管理员的工作证，三人找到住户满意度调查表，拿着它去一一拜访那些被玩家视为火灾可突破点的npc。 他们先去了0907号房，这里住了一位上年纪的老人。 老人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张皱巴巴的脸，但依然可以从衣服的空缝中看到她那被被烧得隐露碳黑，且血肉模糊的身躯。 然而出师并不利。 这位年老的npc对他们的话几乎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青萤看她也没有攻击的表现，悄悄送进去一股灵力。 下一秒，她微皱起眉头，发现这个活死人和其他活死人的区别。 别的那些活死人都被鬼魂占据了身体，有一定的思想，但这个活死人的鬼魂和身体融合得糟糕，几乎是稍微惊一惊就能散架。 像是一个被强行启动，放在这里充当摆设的傀儡。 他们没有在0907获得任何情报，只能前往下一个身上有明显烧伤痕迹的住户家里。 1001房—— 开门的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他的模样比前一位烧伤的老太太还要惨，整张脸的五官都是被烧得惨不忍睹，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让人无法想象这样还能活着。 他和0902房的老人差不多，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任何的反应。 连续在两个烧伤的人那里碰壁，戚大江的脸色逐渐凝重，邱文静也是一副不解的表情。 倒是青萤心里有了模糊的猜测。 她刚刚对1001房的住户也用灵力检查了一番，他和老人的状况一样，魂与尸体融合得不完整，是一副只有空壳的行尸走肉。 游戏能将这么多尸体和鬼魂糅合，不可能只在这些烧伤的人身上故意失手，那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 这些人被塞进鬼魂的时候，躯体已经溃烂焚烧得不成形了，这样的媒介承受不住鬼魂的存在。 他们赶在中午前又去了三户这样的人家，依旧是一无所获，没从这些npc嘴里问到一句有用的信息，不过青萤倒是验证了她的猜想。 邱文静眉头不展，高级副本的线索几乎都摆在明面上，就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能拿到，但这个B级副本危险系数不高，可线索却总是中断。 邱文静没有告诉青萤，其实她这次出现在【第三公寓】的副本里并不是巧合。 他们这些高等级的玩家只有很小概率会被游戏送进低等级副本，忽然出现在低级副本，只有一种可能，是买了直通这个副本的入场券。 而进低级副本，也是因为这里有所图的好处。 只是她进游戏就看见戚大江和常俞白，这两个在排行榜前面的玩家一出现，邱文静就知道他们的目的可能撞一起了，这样太，想得到想要的东西就各凭本事。 而现在，别说想要找的东西还没见着影儿，她连副本怎么通关都没头绪。 这时候，走在他们身后的青萤忽然开口了。 “我们是不是找错重点了。” 邱文静和戚大江一起朝少女看过去。 “报纸上说第三公寓起大火，无人生还，但没有提到所有人都是烧死的。” 少女顿了一下：“也许只有一部分人是被烧死，剩下的人死于一氧化碳中毒。我们查过档案，这些租户确实都是十年前的那一批，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烧伤的痕迹，大部分npc的双眼球都呈突出状，瞳孔涣散，嘴口为樱桃红，符合一氧化碳中毒的特征。” “那些身上有烧伤痕迹的，或许就是离公寓当年起火地点最近的人，只有他们是被烧死的，我们说不定能从他们共通点找到起火地点。” 青萤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说，眼余猛不丁瞅到邱文静和戚大江直勾勾望着她。 她停下，谨慎道：“我是这么猜的，不一定对。” “你对不同死法的死亡特征还挺熟。” 戚大江深深地看了一眼青萤。 青萤右眼皮轻轻地跳了一下，脑瓜子转得飞快，想为自己解释一下。 这些关于尸体死亡特征的东西都是她穿越以后学的，碰不到尸体，只好先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让她能更好的挑选好的尸体炼傀儡。 不过还没有等她想好搪塞的借口，戚大江又道。 “你在现实该不会是法医或者医学生吧，怪不得对收尸这件事也挺执着。” 戚大江逻辑自洽，自顾自的得出了结论。 邱文静附和：“的确，不好意思呀，我之前还以为你是有恋尸癖。” 青萤：“……” 11. chapter 11 戚大江和邱文静你一言我一语的敲定了青萤的身份，然后跳跃到下一个话题。 青萤整个过程都是懵的，完美地错过解释的机会。 而且她也没想好怎么去解释，否认他们的话，承认自己是有恋尸癖吗？ “待会回去搜查，得有人先转移npc的注意力，别触碰到什么死亡条件。” 青萤揉了揉额角，放弃纠结刚刚的话题，主动说：“我来吧，我不擅长找东西。”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青萤想研究一下那些npc，学习一下怎么将鬼魂封锁在尸体里，指不定会对她的傀儡术有新的启发。 戚大江和邱文静没有异议，三人一拍即合，重振精神开始行动。 他们折回0902的时候，与李庆一行人狭路相逢。 双方沉默的对峙了几秒。 “你们也是来0902号房找线索吗，要不要……” “不用。”邱文静截断李庆的话，双马尾轻甩，“借道，麻烦让让。” 李庆脸上虚伪的笑容微淡，他看了一眼戚大江和青萤，侧身挪开一条道。 不一会儿，李庆他们看着青萤三人走进0902号房。 “他们怎么又回来了？”柳茹皱起眉，盯着0902号房，面露不解，“他们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难道里面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这话暴露了他们知道青萤三人的行踪。 李庆摇头，神情晦暗，思索了一会做出决定：“留一个人盯着，剩下的人先去调查他们刚去过的那些房间。” 他的目光在身后三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队伍里脸色最差的新人身上，意味深长道：“小丁，你待会跟在他们后面，找个机会让青萤把线索说出来。” 丁昊点点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看着0902号房。 他的脸色青白，比昨天从诊疗室出来的时候还要糟糕，不明的药液加上环境带来的压迫感，丁昊一宿都是在噩梦中惊醒。 这种高压状态下，丁昊心头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活下去。 李庆答应带他通关了。 ——只要他肯听话。 丁昊明白李庆话里的潜台词，邱文静和戚大江是老玩家，手段多，他不是对手。 但青萤和他都是新人，青萤还是一个女人，他能够对付。 等到青萤落单，用点强硬的手段也要得到情报。 丁昊攥紧拳头，不断告诉自己，他这是为了活命，是李庆指使的他，青萤没资格怪他，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另一边，青萤完全不知道她倒霉催的被人盯上了。 门一关，0902号房的老人重复着设定好的台词：“你们有什么事？” 青萤站出来：“我们是之前来过的管理员，上次来把东西落在你家了，方便找一下吗？” 老人思考了很长时间，不稳定的魂体让她理解东西变得很困难，半晌才道：“好。” 青萤向邱戚二人做了一个行动的手势，她则顺势走向老人面前，遮挡住老人的视线。 邱文静拉开抽屉，一边压低声音和戚大江说：“有问题。” 戚大江扫了她一眼：“你怀疑李庆他们是跟着我们来的？” 邱文静微微颔首：“李庆知道我们当了管理员，那我们来这里很正常，他看到我们不应该露出意外的表情。” 戚大江咧开嘴，眼底没有笑意：“除非他们知道我们之前已经来过这里了。” 邱文静轻哼一声：“有些玩家本事没有，就爱耍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不过看他们那个样子也没收获，别管了，继续找吧，我们下午还要去五楼值班。”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他们没继续废话，依照之前的计划快速搜查起有关于0902号房住户的一切信息。 青萤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确定戚大江和邱文静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她身上，她才小心地伸出手，捞起老人的手。 “您平时在公寓都有什么活动？” 青萤胡乱问着，低头打量着手底犹如炭木触感的手。 老人的手粗糙又干枯，冰凉的，抓着没有一点人类的感觉，上面还散发着焦烂的味道。 青萤到底是在乱葬岗里打滚儿无数年的人，拿着这样的手神情没有丝毫动摇，下一秒就催动灵力暴力探进老人的躯体。 这几个经历过大火的npc只是一副空壳，青萤甚至不需要先去制服拘在躯体里的鬼魂。 然而这具残骸比青萤想象中的还要脆弱，灵力没入躯体不过几秒钟，青萤就感觉到这具身体里的鬼魂要散开了，她赶紧收回灵力。 只是这样也晚了，鬼魂虽然没有飘出去，但和躯体的融合更加分离，老人也第一时间闭上眼睛向后瘫倒。 “！！”青萤眼疾手快的把她拉住。 卧槽，她怎么经不起一点儿折腾。 这要是被戚大江和邱文静发现她把npc整晕过去了怎么办？ 青萤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再一次把灵力输入老人体内，不过这一次愈发小心翼翼，灵力温和的在体内流淌，找了半晌半晌，发现大约在老人眉心的位置凝聚着的一团混沌气。 她操控着灵力倏然张成蛛网，按着那团不安分的鬼魂把它强行归位。 做完这一切，青萤累得满头大汗。 这看起来容易，但操作起来相当的耗费精力，整个过程零容错，稍有不慎就会把鬼魂给驱散。 再加上青萤现在的灵力并不高，光是把鬼魂复位，就感觉体内的灵气空了一半。 “……” 以她现在的水准，想拘个鬼魂炼傀儡恐怕够呛。 意识到自己的弱小，青萤小脸一垮，把修炼也迅速提上了日程。 不过累归累，但成效不错，老人在青萤眼皮底下慢慢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又盯着青萤好一会：“你是谁？” 青萤默了一秒，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吊牌：“我是公寓管理员，来你家调查过，你忘了吗？” “管理员……？”老人眼神恍惚，含糊不清的说话：“那是什么？” “……” 青萤收回她上一秒觉得成效不错的话。 一、一定因为这是一具残骸，她才没把魂体归位的。 “找到了，”戚大江神出鬼没的到她身后，“撤。” 青萤连忙点头，飞速松开手：“行，我们去下一家吧。” 等着他们从0902号房走出来，戚大江摸着短毛的发茬，喃喃自语：“我怎么感觉这个npc比刚刚还要呆了？” 青萤听得吓出一身冷汗，低头装傻：“好像没有吧。” 邱文静也恰到好处的打断戚大江的话：“傻不傻的有什么关系，反正都不会给我们提供一点信息。” 戚大江一想，觉得邱文静说的很有道理：“走，下一家。” 青萤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乖得不行。 刚刚有了经验，青萤逐渐轻车熟路，每去一家都给npc做一套完整的灵力检查，从后面四家走出来的时候，青萤基本上确定了鬼魂在尸体里拘放的位置。 她立马在脑海里勾勒出把鬼魂锁进尸体里的过程。 “现在已经明了了，”邱文静沉声道，“像青萤说的那样，这几个npc有一个共通点，他们在三月十一号的时候大概都会出现在二楼的诊所。” “0902号房的老太太，常年风湿腰痛，每周六都会约医师做推拿，这次做推拿的日期正好也是三月十一号。” “1001号房的住户没有直接去诊所的线索，但我们在里面找到了拳套和健身器材，他是个专业拳击手，三月十号有比赛，我估计他会在那天受伤，然后在三月十一日出现在诊所。” “1013号房住户身体虚弱，诊所常客，1204号房住户近期生病，每天都去诊所治疗、1401号房住户是清洁工，负责给二楼诊所打扫卫生。” 邱文静说完，看了一眼青萤，丝毫不掩饰称赞：“你那会儿还真没说空话，就算不用我带你也能通关。” 戚大江啧了一声，不爽的看着邱文静，这人何尝不是在变相向他炫耀她眼光好嘛。 青萤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概因为很长时间没和人打太多的交道，她在被人夸这件事上始终是有些腼腆的。 “现在已经中午了，吃完饭歇一会吧，要一起吗？”邱文静看向青萤。 青萤摇了摇头：“下午在五楼见吧，我回房待一会。” 青萤当然不困，这只是找借口单独行动，她放在12楼的小纸人还要回收，必须得单走一会儿。 邱文静挑起眉，没强求，只轻声道：“行，那你小心点尾巴。” 青萤心头微动，下意识地想转头，一双素白的手猛然将她的脸固定住。 邱文静有点无奈的笑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嘛，脑瓜那么聪明，但行动起来这么虎。” 青萤干咳一声，眼神飘忽。 “有点大意了。” 邱文静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满意的松开手：“游戏不支持玩家之间互斗，如果你的行动被游戏判断为陷害其他玩家，你下个副本一般都是S级。” “简而言之，就是歪心思让游戏发现，这轮就算让你混过去，下轮也要送你死。” 青萤微微睁大眼睛。 戚大江嗤笑：“这有什么惊讶的，你看我俩也不像软柿子，但昨天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了李庆呢。” 就是因为有这么一条潜藏的规则。 青萤眨巴眨巴眼睛，咽下“游戏居然这么仁慈”的话。 她都是把游戏比作那些秘境，秘境的主人可从来不会阻止修炼者们自相残杀。 “我知道啦。” 她弯了弯眼睛，清楚这两个人是在回报她点醒他们的事。 “真不用陪你？”邱文静又问了一遍。 青萤摆了摆手：“我有分寸。” 少女离开后，藏在走廊里窥探的黑影微微一动，死气沉沉的眼睛追随着少女的背影，几秒后抬脚跟上。 12. chapter 02 有人在跟踪她。 青萤把接触过的人筛选了一遍，最终一张怨怼的脸定格在脑海中。 她已经离开了邱文静和戚大江的视线范围，前一刻还在脸上的乖巧消失。 青萤板着小脸，敛下眼睫，黝黑的眼瞳里掠过暗光，粉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透露着主人不悦的心情。她踏出一步，微微抬起下颚，烦躁与藏的极好的傲慢从眼底泄出，随即以自身为中心，灵力疯狂扩散。 下一秒，她感知到了丁昊所在的位置。 青萤眼余冷漠地扫了一眼后方。 她穿越以后的脾气确实变差了，在邱戚二人面前不显是因为他们独善其身，没想着招惹她。 现在三人搭伙合作了一天，她为通关副本出了力，他们便不着痕迹地向她科普游戏里的东西，互利共惠，恩情两清。 这种相处让青萤觉得愉快。 但到李庆一伙，她泛起的情绪只有厌恶，包括此刻跟在她身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敌视她的丁昊。 丁昊这个节点跟着她，目的已经写在脸上了，他们想要公寓大火的线索，而选择她的原因也很简单——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了。 一次两次的，没完没了了。 青萤弯起眉梢，明明是笑着，但精致的眉眼却衬出凛意，放慢了脚步，给丁昊发难的时间。 丁昊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在她快要拐过十二楼转角，身后的脚步声逐渐急促、逐渐密集，逐渐变大。 青萤转过头，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出惶恐和惊讶。 丁昊急红眼般地冲上来，表情狰狞，犹如白日恶鬼，五指牢固住少女的手腕，将她拦住。 “你干什么？”少女的声线微弱的颤抖着。 “把你们今天找到的线索交出来。”丁昊挥舞起拳头，满意的看到少女吓得闭上眼睛，随后粗声粗气的恐吓威胁。 “我不知道，”青萤低下头，鸦黑细密的睫毛挡住了眼睛里的神色，像被吓到手无足措，怯懦的说：“我今天只是负责吸引那些住户的注意，戚哥和邱文静在找线索。” 丁昊焦躁地瞪着青萤，虎口掐得她腕上一片红。 “该死，你踏马怎么是个废物，”丁昊口无遮拦的大骂，心焦如焚。 如果他不能把有用的线索带回去，李庆就不会带他通关了。 “那你总该知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哪调查吧？” 少女鸦色的睫毛乱颤，慌乱急切的点头，喏喏道：“我们去诊所。” …… 柳茹烦躁的走出第四户人家，满脸疲倦，她神经紧绷了一上午，却依旧一无所获，这时忍不住发脾气。 “服了，这些npc问什么都不回答，一早上的时间又白耗了呗，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跟着戚大江和邱文静他们调查？” 李庆听到她满腹的牢骚，眉头微皱，不愉地看了一眼柳茹：“他们两个是游戏排行前列的玩家，我们跟着他们会省很多麻烦事，既然他们折返，就说明里面一定有我们没有发现的线索。” “那你为什么让丁昊去问线索？”柳茹刺道。 李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她：“青萤是唯一的突破口，排行榜上的玩家没有一个爱多管闲事，戚大江和邱文静没有义务提醒青萤。但你也见过青萤是个硬茬子，你想为了这么一条线索就被游戏盯上？” 被游戏盯上的后果就是会变成S级副本的常客。 柳茹脸色剧变，眼神微闪，没再继续嚷嚷。 丁昊是李庆选择的那个替死鬼，新人又不知道游戏那些弯弯绕绕，莽夫一样，最适合利用了。 周乔楠始终把沉默贯彻到底，像背景板一样存在感极低。 李庆看柳茹按下脾气，内心冷笑一声，开口却温和道：“好了，我们去餐厅等他吧。” 三人回到餐厅，等了半个多小时，丁昊步伐虚浮的回来了。 李庆迎上去，丁昊看到他，像是溺水者找到了浮木，抓住主心骨，倒豆子似的把从青萤那得到的情报讲出来。 柳茹冷眼看着这一幕，看着李庆挂起虚伪的笑容向丁昊安抚时，情不自禁地勾勒出一个嘲弄的笑。 丁昊还以为李庆是他的救命稻草呢。他恐怕还不知道，就算他能侥幸活过这个副本，也会在下一个副本死亡。 四个人各怀鬼胎，李庆拍了拍丁昊的肩膀，仿佛无意道：“她这么简单就交代了？” 丁昊连忙点头：“她其实也不知道戚大江和邱文静查到了什么，就只是听从他们的安排，下一步是去诊所里调查火灾的线索。” 丁昊又详细的说了自己怎么威胁的青萤，李庆若有所思，对这得来轻松的答案有些怀疑。 “下午再去这几户搜查一遍吧，确定跟诊所有关我们再行动。” *** 青萤呲了下牙，揉了揉发疼的手腕。 那个傻逼力气还挺大。 灵力游走，片刻后，她腕上的痕迹消失。 青萤暂时撇下对李庆一行人的嫌恶，站在1202号房的对面，然后做贼似的左顾右盼。 确定这一回没其他的玩家，她才用意念召唤起小纸人。 半晌，小纸人跌跌撞撞地从1202号房的门缝里溜出来，它看上去蔫头耷耳，纸片上笼罩的灵气只剩一点，青萤赶忙捞起它，给它传输灵气。 过了一会儿，小纸人恢复了精神，脑袋蹭了蹭青萤的手指，它在1202号房看到的画面立即浮现在青萤脑海里。 青萤闭眼检索了一遍，看到1202号房养的宠物狗，体型和资料上的一般小，只是照片上的小狗吐着舌头，微笑脸，萌萌的看着镜头，而在小纸人视野里的宠物狗弓起身，浑身毛炸起，鼻头发出低吼，尾巴犹如鞭子似的拍打，那是一副即将发起攻击的姿势。 青萤看完后，摸了摸小纸人的脑袋，低声夸它：“干的不错。” 小纸人顿时抬起两只小手捂住脸，状似羞涩。 青萤有些好笑地把小纸人放进口袋。 休息到下午两点，青萤去五楼打卡上班。 戚大江、邱文静已经在那儿了，前者闭着眼小憩，后者看到她点了点头。 “尾巴解决了？”邱文静歪头问。 青萤弯起眼睛：“我把我们接下来要去诊所调查火灾的事告诉他们了。” 戚大江猛然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青萤：“什么？” 邱文静挑起眉，瞳孔里倒映出少女灿烂的笑脸：“你想做什么？” 青萤拉开椅子坐下，语气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冰冷：“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尾巴。” 管理员下午需要留在五楼值班，处理住户的投诉。 住户投诉会指定管理员负责，想也知道会有风险。 不过一下午过去，青萤和最后来的常俞白一次都没有被指定。 反而是邱文静和戚大江，一个投诉处理完，下一个投诉就又找上门了。 到五点，最后一个投诉处理完，戚大江幽幽地看着青萤：“你是在商城买了什么带幸运属性的道具吗？” 运气也太好了。 青萤讪笑，眨巴着眼睛没说话。 这些死人乐衷了纠缠活人。 她今天碰的死人多了，身上沾满了死气，在这些npc眼里她估计和同类差不多，对她自然不感兴趣。 至于常俞白她就不清楚了，也许是用了什么道具，他一整个下午没受干扰的在里面睡觉。 戚大江倒是很容易自己想通：“应该是游戏对新人玩家的优待，哈，羡慕。” “那你应该去羡慕常俞白。” 邱文静一巴掌呼在他背上：“去诊所了。” 电梯往二楼通时，青萤听到邱文静问：“你说李庆他们去调查诊所了吗？” 青萤看着屏幕上变动的红色数字，摇摇头：“不，李庆心思深沉疑心重，不可能简单的听信我的话。他们下午大概率会去那几家搜查一遍，等确认我们去诊所，他们才会行动。而且他们就是想借我们的情报活下来，抢在我们前面又没好处。” 戚大江迟疑了一下：“我们中午的提醒你没忘吧。” 青萤愣了一下，哑然失笑：“我不会没分寸到把自己折腾进去。” “叮——” 二楼到了，电梯门打开，三人停止谈笑，理了理衣服进入诊所。 “我们是公寓管理员，来检查你们诊所的设备和卫生。”戚大江脸不红心不跳的瞎找借口。 坐镇诊所的还是青萤见过的那个医生。 男医生的视线从他们胸前的工作牌上看过，一边不情愿地让开路，只是目光划到青萤时顿住。 他阴冷地抬起头，嗓音忽变尖锐，发出仿佛是在用粉笔用力划过黑板那种噪音，不断刺着耳膜：“你是病人。” 他认出来青萤是昨天来看病的那一个。 同时两个护士走出来，同样用那种看病人的目光看着青萤。 气氛微滞，青萤坦荡的点头：“对啊，怎么了，有谁规定了病人不能做管理员吗？” 男医生：“……” 他的大脑似乎很难去处理这样的问题，表情一点点的变得扭曲，拦着路，但又没下令护士把她抓去治疗。 一个声音告诉他，病人就要治疗，另一个声音却提醒他，病人是来检查诊所的管理员。 “……你要接受治疗。” 医生话音落下，两个护士向前一步。 青萤站着没动，拧眉道：“那我工作怎么办？你该不会故意阻拦管理员办事吧？” 男医生停住，占据整个眼睛的黑色瞳孔看着青萤的方向，脸皮不断地抽动。 过了一分钟，他眼睛仍然看着她的方向，表情却平静了：“你们检查吧。” 青萤茫然的看向邱文静，不知道医生为什么这样子。 邱文静沉默，不确定的说：“游戏bug了吧？然后现在是解决了？” 13. chapter013 三人同行，进到诊所里。 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浓郁到令人犯呕。 四五十多架的病床紧密排布，白色的被单上藏匿不住污垢，泥泞的、浑黄的斑迹到处都是，而在其中两张病床上还留下一大滩凝固的黑褐色血污。 配合着十名跟在他们的身后，步轻如猫的护士，阴瘆、诡异感无限的被放大。 他们在诊所走了一半，戚大江的脸色忽变，盯着就近一张病床上的人。 不，那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 那像是一个身体像血色软泥，躯体千疮百孔，勉强看得出人形的‘人’，这‘人’微张社干涸到缩皱如老菊的嘴，呼哈的艰难喘息。 床单已经被血水渗透，一个棕色药剂瓶挂着不停在给他输液。 “这是……” 戚大江哑声问。 为首的胖护士眼珠挪向病床上的人：“他是刚做完手术的病人，不过治疗效果不显，还要等着接受第二次手术。” 床上的人仿佛听见了第二次手术的话，那滩不成形的身体倏然间猛烈地抖动，而后疼得发出濒临死亡的呜咽声。 邱文静袖上一沉，她瞥了眼扯住她的少女，以为青萤是害怕了，然而少女无声地做出一个口型，她瞳孔骤缩。 “赵天宇。” 他竟然还活着？ 邱文静错愕地又朝那肉泥看去，恶心和惊讶在胸腔里翻滚。 戚大江也留意着邱文静的动静，没错过青萤口型表达的内容，他遏制住猛吸一口冷气人念头，眼神复杂地望着赵天宇。 青萤第一眼就认出了躺着的肉泥是谁，她对这些两次把她推到前面去做探路石的玩家生不出怜悯。 只是目光扫过那不成形的躯体，她轻轻晃了晃头。 床上的肉泥挣扎着睁开眼睛，确切的来说是睁开一条血缝。 那干缩的嘴也微弱的喊出两个字：“救……我。” 胖护士当然也听见了，她上前一步，手按向那‘人’的身体，一声疼痛却又极其虚弱的惨叫从病床上发出。 “真是的，他又病发了，管理员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胖护士扭头道，僵硬的脸上缓慢地提起弧度。 戚大江脸腮微动，什么也没说向前继续走。 赵天宇看到他们离自己远去，嗫嚅着嘴唇可发不出除了惨叫外的其他声音，搭在床上手指颤抖起来，恐惧和绝望折磨着他。 唯一支撑赵天宇活下来的力量是仇恨和怨怼，他看见了青萤，他落到这种模样都是因为她。 她怎么能够事不关己的走掉？ 青萤站在两个人的中间，用很轻的声音问：“要救他吗？” “你想救他？他不是害过你吗？”戚大江诧异道。 邱文静也拧起眉，在游戏里太善良等于找死，副本里可不兴以德报怨这一套。 青萤眼睫微颤：“他在这儿待了一天，说不定知道点什么。我也不是想救他，他这个样子活不下去的。” 听到青萤的意图，邱文静才松了一口气，再加上对青萤有医学经验的猜测，信了她说的话，还是道：“这儿的护士都紧盯着我们呢，没必要犯这个险去要不确定是否有的情报。还有一点，你小瞧了游戏，只要你能用道具吊着自己有一口气通关副本，游戏会把你受的伤完全治愈，你没看赵天宇这个样子都没死吗，就是在用道具续着命。” 青萤愣了一下，眼神微变。 她再一次肃然起敬，感慨游戏不愧是活菩萨，太善良了。 她以前可没听说过哪个秘境出来后还包治疗这种事。 当然，这种想法要是说出来都会被人当做疯子。 好在青萤只是心里自个想，没与戚大江和邱文静分享。 他们已经走到了诊所的后半段，这时候，邱文静停下来，指着左侧的三扇门：“这是什么地方？” 门上面的标识牌被污染了，看不清上面的字。 “左边是配药室，中间是针灸房，右边是注射室。”接替胖医生回答问题的是一个矮个子护士。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针灸房。 青萤垂下眼帘，眼波流转。 0902。 0902号房的老太太就是在这儿推拿针灸的，那也意味着起火的地点就在这附近。 青萤能想到的，另外两人都想得到。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矮个子护士脸上洋溢出诡谲的笑容，轻声道：“只有病人和诊所的人才能进去。” 她黑沉的两个眼睛盯着他们，仿佛在问，他们是不是想要进行治疗。 他们沿着针灸房开始排查。 只不过有护士在，他们不敢做得太明显，把周围反复看了两遍，装模作样的结束了此次检查。 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要经过赵天宇，不知道胖护士对他做了些什么，赵天宇像死人一样躺着，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告诉别人他还活着。 到诊所外面，青萤看了眼还对她虎视眈眈的医生，和他们说：“你们先等我一会。” 然后撇下他们向男医生走去。 邱文静和戚大江不解的对视一眼，然后看着青萤站到了男医生的对面，不知道和男医生说了什么，医生的脸色蓦然变得很难看。 低压和恐怖的气息在蔓延，邱文静手心捏了把汗，已经打算用道具潜过去把人捞回来。 然而几秒后，医生驱赶似的挥手。 青萤也笑眯眯地转了过来，神情轻松的回来了。 邱戚二人谁也没问她和医生说了什么，他们心底有数，青萤这会儿估计是去解决尾巴的问题了。 也不知道她和医生说了什么，想想医生刚露出的恐怖表情，他们知道，只要尾巴出现在诊所，就一定不会好过。 五楼—— 常俞白已经不在这里了。 戚大江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你们怎么看？” 邱文静看向青萤：“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吧。” 青萤察觉到她想锻炼一下自己，便也不推辞，思忖两秒，组织语言道：“我观察过那几个身处大火现场的npc，他们尸……嗯身体受损程度不一。1401号房的清洁工受损最严重，他是被大火波及最近的那一个。” “其次是1001号房的大汉、0902号房的老太太、1013号房的诊所常客、1204号房的近期生病的人。” “按理来说，这些人里面唯一健全的，不需要治疗的是清洁工，如果起大火，她应该是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但她的受损程度却是最严重的，我想，大概率是那场大火起的突然，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青萤顿了两秒，低声说：“也许是爆炸，但也不大。” “0902号房老太太身处针灸房，位置已经确定，假如以她为坐标……” 她拿出一张纸，炭笔在正上方画了三个圆圈，中间的圆圈写一个针，左边圆圈写一个药，右边圆圈写一个液，代表诊所里那三个房间。 炭笔以针那个圈为圆心，画了一个包住这三个房间的圈，同时再圈下新添了几个长方形，象征着诊所的病床。 她指了指离这三间房最近的几个病床：“针灸房紧挨着输液室，出来右边的病床离输液室还有段距离。但针灸房和配药室有点距离，比针灸房离配药室更近的是这几张病床。” “1001号房的大汉只能在病床上，但他伤得比老太太严重，说明他离起火点更近，排除掉右边的输液室，所以，剩下的就是配药室了。” 笔尖重重地在象征着配药室的圈上按出一个黑点：“就是这里。” 青萤又停顿了一下：“但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她抬起头，冷不丁迎上两人呆愣愣的眼神。 “？” 戚大江和邱文静相继回过神，只是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有点便秘那种说不出又奇怪的感觉。 “你推测的挺好，和我想的不差，我本来还在配药室和输液室里摇摆不定，现在看来应该是配药室了。” 邱文静吐出一口浊气，忍不住抬眼问：“你连那些npc在大火里受伤的轻重都看得出来？” 青萤愣了一秒，她当然是检查出来的。 但是这话又不能讲。 这时又听见戚大江在一边喃喃自语：“要不这回出副本以后我也自学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好了。” 邱文静揉了揉额角，从青萤手里拿过笔，在她画的图底下新增两个病床：“这个病床的床头挂着一个背包，背包内侧缝了1013号房房主的名字，另一个病床上放了一件衣服和照片，我在1204号房里也发现过同款的衣服，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和诊所照片的人是同一个。” “我是靠着他们的位置把起火范围锁在配药室和输液室。” 但谁想得到青萤简单粗暴，压根没有去管那两家，就凭着她掌握到的线索推出起火地点。 “青萤，你还不算加入盛夜吧。” 戚大江忽然开口。 邱文静警觉地使过去一刀子眼，但戚大江皮糙肉厚，装作看不见：“你要不然考虑一下我们祈日公会呗，盛夜公会能给你的好处我们也能给，你要愿意加入，给的条件也翻倍。” “戚大江！”邱文静怒喊一声他的名字。 戚大江抓了抓耳朵：“干啥，我又没聋，喊那大声做什么，她又没正式加入你们，还不准我邀请一下吗。再说就算是你们公会的，也没说不准撬墙角吧，我们公会的一个副会长前不久都让你们撬走了。” 邱文静：“……” 很生气，但是没有办法反驳。 戚大江转头对着青萤嬉皮笑脸：“怎样，考虑一下呗。” 青萤如今有成为香饽饽的趋势，戚大江没理由看到了还错过。 邱文静额角抽抽，也看向青萤，毫不犹豫地说起竞争对手的坏话：“你别听他的，他们公会的人都挺欠抽，你想想我们进副本第一天，他还嘲笑新人呢，个个都以为自己天王老子天下第一。” 戚大江：“……” “那你们盛夜公会也好不到哪里去……” 青萤茫然的看着两个人在她眼前逐渐吵的不可开交，一个接一个的互掀黑历史。 “……” 14. chapter 14（补完） 青萤正经历着两大势力邀揽的时候，李庆一行人蹲伏完他们，也决定前往诊所调查。 “我们没有管理员工牌，不能像戚大江他们一样贸然进去，不过周乔楠昨天晚上探了，诊所夜里只留值班的护士，我们可以试着硬闯。” 李庆下达命令。 柳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干嘛不让丁昊去问青萤，这不是更方便吗？” 丁昊赶忙抬起屈久了的腰：“行，让我去吧。” 他脸上没有一丝被差使的不乐意。 李庆看了柳茹一眼：“不必。戚大江和邱文静不好惹，他们未必不知道早上发生的事，默不作声不代表他们能容忍一天内发生两次同样的事，如果碰到他们的底线保不准会朝我们出手。” 听到李庆的话，柳茹只好罢休。 丁昊心里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在要挟青萤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少女似乎是害怕他，但眼神中却缺少温度，看他的是一种令人不痛快的、居高临下的目光。 这让他觉得焦躁不安，却又认为是他多心了。 一个新人，怎么可能露出比李庆他们还要冷酷的眼神。 *** 邱文静和戚大江吵累了，她懒得再同这厚脸皮的人争夺，拉着青萤迫切地赶往十一楼。 “昨天说好的，带你来找刘鑫城的尸体。” 她们站在1110号房的面前，邱文静下巴微抬，露出漂亮的下颌线：“是这家吗？” “嗯。” 青萤想了想，在她叩门前说：“方便的话，能帮我制服他吗？” 邱文静这会儿还在发愁戚大江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闻言，眼睛一亮，答应得飞快：“没问题。” 这不，瞌睡的时候就有人送枕头。 她不怕青萤提条件，就怕青萤什么都不提，这才是最糟糕的。 青萤愣了一秒，有些意外邱文静答应得那么爽快：“嗯……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我心里有数，”邱文静弯起嘴角，“这种类型的副本几乎没有boss，只要不是诊所医生那种级别的，我都能对付。” 说着，她叩响了门。 1110号房的住户似乎就等着她们敲门，敲门声只响了一下，房门从内打开。 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男人站在门口，漆黑的眼瞳盯着她们，他和公寓其它npc没太多的区别，左脸一大片丹毒样红斑，唇口红的诡谲，脸庞僵硬不自然，他望着她们幽幽道：“我听得见。” “……” 1110号房的男人脸色难看，大抵是没想到会有活人敢站在自己家门口，大大咧咧地讨论制服他的话题。 青萤眼神微飘，这时候，老玩家的厚脸皮就起了作用。 邱文静很快从失态中缓过神，从容地拉起胸前的工作牌：“我们是管理员，来做居民调查，可以进去么。” 男人阴冷的眼神凝固在邱文静身上，须臾让开道：“进来吧。” “……” 就这样，青萤和邱文静走进了1110号房。 在门外还感觉不出来，但一进屋，两个人的眉头不约而同地皱了起来。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还夹杂着不可言状的腐烂的气味。 青萤眼尖地在地上看到几根熟悉的灰白色长毛，她眉头轻蹙，顿时对刘鑫城的尸体不抱期望了。 “请问您是养宠物了吗？”青萤似乎不经意地指了一下地上的白毛，“我好像没有在公寓的宠物登记册上看到过您的名字。” 1110号男人翻起上白眼看着青萤，嗓音犹如沙砾一般的粗磨：“这是三楼亲子乐园店长养的宠物留下的毛，那个该死的狗……” 后半截怨毒的咒骂含糊又微弱，但并没躲过修炼者的耳朵。 青萤微微挑眉，心里对黑影怪物的身份重复了一遍之时，游戏的播报如期而至。 【经过玩家不懈的调查，发现那个盗走你珍爱朋友的小偷是亲子乐园贺店长养的爱宠】 【支线任务二完成度：33%】 【任务倒计时：3天7小时】 青萤一直遏制着的杀意不受控制地泄露了一点。 邱文静感到身侧一阵冷意，余光瞥见少女面无表情的盯着几根狗毛。 “介意我们参观房间吗？”邱文静忽然道。 1110号的住户冷冰冰地看着她们：“当然可以，但我不喜欢我的房间被弄乱。” 邱文静用气音向青萤道：“检查，别上手让他钻到空子。” 青萤心里知道刘鑫城的尸体恐怕也落进黑影怪物的肚子里了，所以心思不在上面，她敛下眸，唇齿之间把亲子乐园这四个字咬碎了再咽下去。 不过这趟行动是她主动提出来的，青萤起身看了一遍房间。 一圈下来，青萤小幅度地向邱文静摇了摇头，邱文静了然，回头与1110号房住户告辞。 1110号房的男人看她们这么谨慎，干瘪僵硬的脸上失去了温度，阴瘆的目光注视着她们。 邱文静仿佛没有注意到，站起来就走，然而在她与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邱文静没站稳，一个趔趄撞到了男人身上，接着就像是推多米诺骨牌一样，男人也跌着撞翻了桌子。 刹那间，杯子、盘子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看到房间被破坏，1110号房的男人立刻红了眼，五指化爪，利刃一般刺向邱文静的喉咙。 那只手划破了邱文静的肩膀。 青萤心一沉，就要动手时，邱文静反击了。 邱文静的动作很快，青萤眼前一花，上一秒还在担任死神工作的男人发出痛吟，狼狈地倒在地上。 邱文静不紧不慢地踩住男人的背，肩上渗出来的一点血完全没有影响她的状态：“啊，公寓的住户怎么能够袭击管理员呢，我这完全是违反了公寓的规定，我作为管理员不能视而不见啊。” “是你先弄乱了我的房子。”男人红着眼，仿佛被刺激过头的公牛，“杀了你们……全部杀掉。” “你在说什么，”邱文静笑眯眯道，“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你，是你自己撞倒的家具。而且非要追究责任，那也是你的问题，你不在地上放毯子，我也不会绊一下。” 青萤在一旁睁大了眼睛，看着邱文静利落地废掉npc的胳膊，转瞬间就让地上的男人只有进出气了。 做完这些，邱文静拍了拍手，看向青萤：“行了。” 青萤缓过神：“肩膀没事吧。” 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偏了下脑袋，笑得漫不经心：“没有伤到，刚刚只是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出手罢了。” “喏，他没什么反抗的能力了，人交给你，你看你想问什么，我在门外等你。” 青萤眨了一下眼睛，被邱文静那一套动作帅到，脑子里将这一幕储存下来，等邱文静离开，她蹲下来，手指伸向1110号房的男人。 灵力立刻没入1110号房住户的体内。 不得不说，这npc比那些被火烧过的npc耐造多了，青萤有些粗暴的把灵力探进去，男人只不过眼神更加呆滞了一下，封锁在眉心的魂体依旧稳定。 青萤的眼睛一点点变亮，灵力暴力巡视了一遍，脑海里立即模拟出一套完整的鬼魂和躯体融合方案。 青萤研究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的松手向外走。 黄昏末的晚霞从窗户照进来，照亮少女异于环境的灿烂笑脸，连同她脚下不知生死的圈在同一个画框，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更加恐怖。 *** 夜色沉沉，诊所墙上的挂钟指到了十点，一行人蹑手蹑脚地向这儿靠近。 李庆他们按照商量好的对策悄悄潜入诊所。 也许是上天助他们，李庆看到坐诊台上没有医生，眼里掠过喜意，用手势告知他们安全。 李庆难得打了头阵，这种事他不敢交给新人去做，新人都马马虎虎的，万一毛手毛脚地引来注意，只会给他们闹出一堆麻烦事。 他动作很轻地闪进诊所，这个时间点，诊所的灯也只零星的开了几个，他眺望一眼，竟没有发现一个值班的护士。 不对。 太安静了。 也太顺利了。 李庆带着三个人在诊所走了半程，第六感猛的叫嚣起危险。 他当机立断：“撤。” 然而发出音节的刹那，原本空无一人的诊所忽然出现好几个护士。 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双手揣在兜里，青白的脸阴沉，面无表情的站在诊所大门口看着他们。 中计了。 是圈套。 涌上来的护士太多了，纵使李庆他们有道具，但双拳难敌四手，顽固挣扎了五分钟，被护士们架到了男医生的面前。 李庆此时还难掩内心的波涛汹涌，这超出了他的意料，一个区区的B级副本的npc居然还会玩瓮中抓鳖的手段？ 柳茹和周乔楠身上挂了不同程度的彩，之前的从容荡然无存。 而他们里面最数惊恐的是丁昊。 丁昊是那天唯二被拉进诊所接受治疗的人，他亲眼见证过这些npc的手段，还牢记着这些看他如看待宰牲畜般的眼神。 这下子被抓，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强硬地在脑海中播放，他顿时两股战战，一泡湿意从身底下传来。 “啪嗒、啪嗒……” 男医生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一双堆积了厚灰的皮鞋停在李庆他们的面前。 他扯下挂在脖颈上的听诊器，喃喃道：“看来她没有骗我。” “今天果然是有不听话的病人突袭诊所。” 连着简单的两句话犹如惊雷在李庆耳边炸响，他忽的抬起赤红的双目：“她？是谁？” 男医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带这些不听话的病人去治疗。” 男医生没有回答制造这圈套的人，可李庆脑袋里已经浮现出一个荒谬的，不可置信的答案。 “青萤！”咬牙切齿的低喊出一个名字。 15. chapter 15 青萤一夜无梦。 她养足了精神，穿好衣服去了三楼。 她不着急去诊所，戚大江和邱文静也有支线任务要做，他们约好了等下午管理员的工作结束后再一起去诊所调查。 所以现在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找黑影怪物算账。 三楼挂在墙壁上的吊钟指到了九点十分，青萤乘着电梯而来。 电梯门一打开，七八道冷飕飕的视线便朝青萤扎来。 青萤打量一眼，这回亲子乐园不似上次那般冷清。 她的视线在那些灰白的、青白的僵死脸上掠过，内心只觉得亲切，甚至心还很大的评判哪个npc的尸体更符合她的审美。 诡异的童谣依然在播放，青萤坦然自若地从电梯出来，毫无违和的站进npc之中，目光转向在玻璃窗另一侧玩耍的小npc。 乐园里多出好些个小孩子，他们自顾自的嬉戏打闹，青萤瞥见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攀爬上滑梯，小女孩刚刚坐在滑梯口，她背后多出一双同样稚嫩幼小的手，那双手的主人把小女孩推了下去。 小女孩眼神呆滞地向下倾滑，在快到地面的时候栽下去，脖子不出意料的扭到了。 青萤看着那小女孩一骨碌爬起来，歪着脖子，站都站不稳，却仍机械般地朝滑梯走。 仿佛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只会重复一件事。 “……” 青萤微妙地挑起眉，在这之前她只见过1310号房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和其他的成年npc一样‘正常’，她才忘了一件事。 小孩子对生死的概念不强，只有少部分的小孩死后鬼魂才凝实强大，所以很多刚入门的傀儡师都喜欢捡小孩子的尸体炼傀儡，不过现在一看，也正因为小孩的鬼魂不够凝实，哪怕被塞进原来的躯体，也还是像一个无生机的木偶。 青萤忍不住感慨，果然得有大数据支撑才能得出正确结论。 不过就现在看来，游戏的手段还是简单纯粹，这些鬼魂都是安置在他们本身的躯体内。 她的眸色逐渐变深。 如果把一个鬼魂塞进不属于它的躯体里会是什么样子？ 青萤很有实验的心情，只是在这个副本里她没有看到活着飘荡着的鬼魂。 少女穿着工装，身材窈窕，贴身的工装又勾勒出两条细长的腿，她就这样无畏且靓丽地站在几个对她虎视眈眈的npc中间，正大光明的对玻璃窗另一侧的小npc们露出垂涎之色。 这一幕说不上来的诡谲。 一些意志力低弱的npc发出粗重的喘息，贪婪的眼神在青萤身上打转。 这时候，乐园的童谣切换到了初始的前奏，玻璃另一侧的一扇门也打开了。 门内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的脚边也跟着跑出一只幼小的、大约20cm的白毛小狗。 小犬浑身白毛，沿着身体两侧垂在地下，黑圆的眼睛只容得下老太太的身影。 “汪——” 小狗围着老太太的脚边撒欢的叫。 耳熟的叫声让青萤的眼神一瞬间直了，她的目光死死的镶在小狗身上。 这只娇小的马尔济斯犬与吞吃尸体的巨大黑影怪物截然相反，如果不是1110号房客透露的信息，青萤压根联想不到一起。 她的目光过于炙热，围绕着老太太打滚儿的小狗斯哈着舌头，猛的朝青萤地方向看过来。 前一秒，这只马尔济斯犬看上去与活着的小狗无异，尾巴摇的欢快，在向老太太表示亲近，但在看向青萤的刹那，它微撅起腚，呲着嘴露出牙，黑圆的眼睛也变得凶恶。 只是在与青萤目光相接时，那狗眼人性化的划过迷茫，然后它倒退一步撞在老太太的小腿上。 青萤：“……” 日，她怎么从这狗眼里又看到了嫌弃，和两天前深夜里那黑影怪物如出一辙的嫌弃！ 青萤咬着牙，额角爆青筋，杀心四起。 她朝乐园入口走近，视线在触及到乐园门口的入园板时，停下来。 板子上只写了一条内容，乐园只允许带着孩子来的大人入内。 青萤深吸一口气，她没有试图挑战乐园的规则。 小孩…… 青萤敛下眼睫，思索两秒，转头向13楼走去。 …… “你好。” 1310号房的女主人打开门时，沉默的目光落在笑盈盈的少女身上。 少女长得很乖，脸颊有少许的婴儿肥，看着可爱又无害。 但女主人丝毫没有给好脸色。 她在公寓饿得太久了，好想吃掉少女。 还有孩子……孩子也饿了很久很久。 可无形的规则栓缚住了女主人，她拼死压下心头的欲望。 “有什么事？” “我是来找你孩子的。”少女眼睛弯成了一抹月牙，“上次我和他一见如故，今天想带他去三楼开的亲子乐园玩。” 青萤知道这些npc不能随便对他们玩家下手，他们害人也得有理由，所以她看到亲子乐园入园板上的内容，第一时间就想来找1310号房的小男孩。 其实1310号房的小男孩不是最好的选择，他和其他的小npc比起来更加的危险，青萤领着他也要提防他。 青萤现在是管理员，能够查看所有住户的档案，但她也没选一个鬼魂不强大的小npc。 倒不是她心大，只是她有些东西想借这鬼魂魂体强大的小男孩来验证。 所以她也顾不上女主人的震惊，继续游说：“您放心，我一定在中午前把他送回来。” 女主人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哑声：“好。” 她转过头，对着坐在宝宝椅上的小男孩说：“你跟着这个姐姐去吧。” 女主人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似乎因为青萤主动送上门送死而感觉到兴奋。 她没有看到，小男孩在听到准许后，那张死灰般的脸露出怪异，仿佛很不情愿。 小男孩和青萤相处过，他懵懂的脑袋不清楚内心此时的情绪，但如果他再大一些，他就知道他为什么会不乐意了——他有预感，他无法吞噬这个少女，甚至还会像上次一样被少女利用。 青萤很顺利的借到了小孩。 她没什么膈应的牵着男孩死僵冰冷的小手，仿佛真带他去玩一般：“亲子乐园的园长还养了一个小狗，很可爱。” 小男孩恶意的想，等她知道那个‘小狗’会吃人的时候，还会说它可爱吗？ 小男孩并没注意到，在说小狗可爱时，少女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气。 …… 在青萤离开亲子乐园后，乐园年迈的园长发现宠物的情绪不对劲，她弯下腰，挠了挠小狗的下巴，一双浊黑的眼睛透着森然的鬼气。 “饿了？想要吃她吗？” 她的口吻平淡，仿佛不是在问小狗要不要吃一个人。 原本眯着眼的小狗猛然睁大眼睛，很是抗拒地“汪”了一声。 然后似乎觉得它表达得不够明确，它偏过头，狗模狗样的吐出舌头，狗脸皱成一团，生动形象的做出yue的姿态。 它才不要吃变态。 会被传染的。 亲子乐园的园长：“……” 老园长感觉到一丝蹊跷，可还没来得及细究，前一刻刚光临过这儿的少女又回来了，这回还牵着一个小孩。 “汪——” 变态怎么又回来了。 在场人能读懂它的话，青萤带着小孩穿过人群，站在入口向老园长道：“我能带着孩子进去玩吗？” 老园长看了一眼满身萦着鲜活生气的少女，微笑起来：“欢迎。” 青萤不敢大意，她发现npc的魂体越强，表现出来的就越像活人，这个园长是继男医生以后第二个接近活人的npc。 浅粉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她有预感，这个园长会成为她完成支线任务的阻碍。 青萤进到室内，原本那些各玩各的小朋友齐刷刷撂下了玩具，朝她四面八方的涌来。 “姐姐陪我去玩滑梯可以吗？” “姐姐我们来堆沙堡！” “姐姐来玩捉迷藏吧。” “姐姐可以教我拼图吗？” “姐姐……” 一个个冰凉的小手拽上少女的衣角，明明都是些小孩子，却重得青萤直不起腰来。 还有那么两个蛮横一点的小孩站在她左右两边，像是争夺喜爱玩具一样左右拉扯着她的胳膊。 青萤第一次见识到npc的厉害，即使这些是她前面瞧不上的失败品，但他们的力气很大，扯得她两个胳膊生疼，但小孩没有松手的打算，他们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兴奋，青萤丝毫不怀疑他们就想这样把她撕开。 “住手，别再扯了。” 青萤动用灵力，震开抓着她袖子的小孩子们，冷酷道：“你们自己玩吧。” 那些被她挣开的小孩都抬头看着她，然后在下一秒爆发出惊人的哭喊声。 尖锐的哭声要刺穿耳膜，青萤身体一晃，鲜红的血从耳里流淌出来。 她摸了摸耳边的湿热，识时务的改口：“不是我不陪你们玩，我今天带了小朋友来，只能陪他一起玩。” 哭声瞬停，1310号房的小男孩在刹那间成为焦点。 “……” “那我们一起来玩拼图。”一个小孩对小男孩道，充满恶意的眼睛盯着青萤。 1310号房的小男孩扭头看着青萤：“拼图。” 青萤知道躲不过去：“行，就去玩拼图。” 说着，抬手把指尖沾到的血蹭在小男孩的身上。 小男孩：“……” 青萤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别当她没看到，在小男孩说玩拼图时，凝望着她的恶意都要化为实质了。 想也知道这拼图游戏是要人命的。 那个提议拼图的小孩激动不已，拉着青萤朝园长出来时的屋子走，把她带到两个巨大的盒子面前。 “姐姐想拼哪一个？” 青萤看了一眼两个盒子，第一个盒子上贴着一张园长宠物的画，第二个盒子上贴着一张骷髅头的画。 “这个吧。” 青萤拍了拍贴着小狗画像的盒子，平静地看着对面两小孩咧开嘴。 “姐姐可要拼完它。”小孩站在几乎和他同高的盒子前，一把掀开盒盖。 盒子里的东西揭开了秘密，一股腐烂的血腥味道从里面飘出来。 青萤垂眸看去，大小不一的，被血染红的、仍旧血淋淋的尸块凌乱的拥挤在盒子里面，她心头微跳，仅用一秒就确定了，那盒子里装的‘拼图’是指一个人。 “如果拼不完——” 小孩稚嫩的脸仰起来，故意拉长音调，不掩其恶意。 “那把姐姐也变成拼图怎么样？” 16. chapter 16（入v通知） “给姐姐一个小时怎么样？” 小孩满脸开心地拍着手，然后拿出一个沙漏，反转倒扣在桌上。 细细的紫色沙砾缓缓滴落，一粒一粒的，让青萤清晰的感受到时间从指缝里溜走。 沙砾在底下的玻璃里汇成小小的沙堆，小孩看着一动不动的青萤，看到少女姣好的面庞如雪，勾起天真残忍的笑，不住的催促：“姐姐还不动吗，时间可不会等你噢。” 小孩恶意地望着少女，瞧啊，她已经被吓得都不会动了。 青萤脸上的血色尽褪，她吐出一口浊气，摁了摁额角给自己催眠。 冷静冷静。 谁都有低谷的时候，现在也不是计较里面碎尸是不是太脏的时候。 青萤做罢心理建设，压下微妙的抵触走上去。 她近距离观察盒子里被分得惨不忍睹的尸骸，鸦色眼睫不住轻颤。 这种差事也就她能做的来了，换做其他正常人，指不定会崩坏。 还有，这游戏里的npc也太不讲究了。 也不给个手套什么的。 青萤虽心里吐槽不断，但手上的动作也未间断，屏着呼吸将尸块取出来。 她太熟悉人的身体结构，所拿器官是何处只需要扫一眼就知道。 不过旁边站着一个试图刺激她的小孩，她每拿起一样，这孩子就故意呼喊一声，然后再偷偷打量她的表情。 “……” 青萤看了他一眼，无声叹气，实在很难回馈给他想要的表情。 盒子里的尸骸被分成了261块，有大或有小，有零或有碎，拼凑起来并不容易，当青萤从盒子里取出僵灰的头颅时，眸色一沉。 这个被装在盒子里的竟然是刘鑫城。 青萤的脸色终于露出一丝难看，她见不得这般糟践尸骸的，但更没想到会是刘鑫城。 她阖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摒弃了杂念，眼神专注地‘拼’着。 沙漏还没过半，少女瓷白的两只手上已经蹭满了血污，可她的神情自始至终没有变过，眼神分外冷静地完成着‘拼图’。 直至将人体的最后一块拼图放上去，沙漏也才走了一半过些。 少女低下头，她双手的污浊与姣好的脸庞、过分纤弱的身子放在一起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幽深的黑眸映出两个小孩的影子，平静道：“完成了。” 这拉着她玩拼图小孩在青萤刚刚开始时，还有心思对1310号房的小男孩说说笑笑，可在看到青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冷漠的表情拼图后，小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小孩撇了撇嘴，语气没有初见青萤时的欢喜：“姐姐真厉害，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把小白的吃食拼回原状。” “小白？”青萤轻问。 “嗯，就是园长奶奶养的小狗。” 青萤蹲下来：“小白挺可爱的，我想跟它玩玩，但不知道它凶不凶。” 被困在这儿的小孩只能用玩乐的方式害人，小孩如今失败了，不再垂涎青萤，敷衍的回答她：“小白脾气是不太好，但是它应该很喜欢你。” “为什么？” 小孩没有吭声，但眼神往刚拼好的尸骸上看了一眼。 青萤立刻明白小白为什么会喜欢她了，在小白眼里她是食物。 “我想投其所好，它除了喜欢我，还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吗，或者是害怕的？” “小白讨厌刺耳的声音，害怕……” 小孩的话没有说完，房间的门从外面推开，园长走了进来。 园长走向他们，伸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哎呀，你怎么又调皮，把小白的肉罐头拿来捉弄客人了。” 青萤抿直唇角，慢慢站起来。 她今天亲眼见到了游戏更加残忍的一面，包括这些在她眼里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傀儡’npc，而且也是清楚的认识到，npc们只受限于游戏，但并不忠于游戏。 把鬼魂揉进傀儡的弊端也渐渐显现出来，走这种捷径虽然能让傀儡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自我意识，但这自我意识是一种假象，这种意识源于寄存在他们体内腐朽的灵魂，他们的思想，已经不能再用人来衡量了。 青萤就此打消了把鬼魂加入到她最高杰作的制作计划当中，不过学□□不会有错，虽然炼制傀儡用不到，但在游戏里有别的用处。 她藏匿起思绪，再次看向园长。 “这儿的孩子说您养了一个小狗？” 园长：“怎么？” “我是公寓里新应聘来的管理员，昨天听一家住户讲，您养的小狗闯到了他家里嚯嚯了一通。” 青萤顿了一下，弯起嘴角，嗓音柔软：“既然您是主人，就该管好宠物才对。” 园长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有些人在家里藏了不该藏的东西，被打扰了也不能怪一只狗。” “我想也是，”青萤话锋转得飞快，“当时我听了就觉得荒谬，替您把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园长：“……” 两个杵在一旁的小孩：“……” 青萤偏头望着门外：“我怎么没见到小白，它刚刚不是还在吗？” “它在外面和孩子们玩，”园长沉声道，“我也不打扰你和你领来的小朋友了。” 青萤听出来她的不耐烦，识趣的没继续追问。 等园长走后，那个让青萤陪玩拼图的小孩也要走，青萤拖住他。 “你再跟我讲讲小白的事吧。” 小孩抬头看着她：“你问这么多小白的事干什么？园长都说了小白是个好狗。” 青萤随口胡说八道：“刚刚跟你讲了呀，我喜欢小白，我在想有没有办法把它从园长那儿撬过来。” 小孩：“……” “不过现在看来，园长很重视小白啊。”青萤试探的问，“要是我养了小白，园长会生气吗？” “小白是园长的家人。”小孩撂下这句话就匆匆跑开了。 青萤眉梢微挑，余光瞥见1310号房的小男孩直勾勾看着她，目光不似其他npc那样。 她礼貌问：“怎么？” 小男孩罕见开口：“你让我去0808号房碰瓷的时候就是现在这幅表情。” 僵灰小脸上，就差没直接将‘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给写上去了。 青萤：“……” 她轻咳一声，羞愧掩面，避而不答：“你还有什么想玩的。” 青萤携小男孩去外面玩，她拉着小男孩噔噔噔的挤进一堆孩子里。 也许因为她拼图的事走漏了风声，之前的人气荡然无存，她也不尴尬，逮着机会就跑到小白狗的眼前。 小白无聊地玩着园长留给它的球，忽然鼻尖微动，它抬起头，一片阴影覆下，一张熟悉的变态脸出现在它眼前。 小白刚燃起的食欲顿时消失了，它就要走，听见少女嗓音柔软的开始夸它，夸它英姿不凡，夸它狗中大王。 它得意地摇起尾巴，看这变态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只是忽然，少女话锋一转：“你要是下次饿了，可以去二楼那间诊所打秋风。” “那诊所藏匿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 *** 青萤下午和邱戚二人会面，邱文静看了一眼她：“心情很好？支线任务完成了？” “还没。” 青萤如实道：“我那个任务有点难办，得等到最后再动手。” 如果她现在向黑影怪物动手，那个园长一定会站出来。 青萤摸得门清，便也不着急。 邱文静见她有主意，便也不多言支线任务的事：“你来之前我跟戚大江商量了一下，那诊所估也不同意我们进配药房，我们只能用点手段，用隐身道具进去看一看究竟，你在外面接应我们如何？” 青萤明白她的好意，想了想说：“也不一定，那医生欠我一个人情，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 她的话音一落，邱戚二人又投来目光。 “欠人情？” 青萤也不再隐瞒，把昨天告诉男医生晚上会有病人夜袭的事讲出来。 “借刀杀人！” 戚大江咂舌：“怪不得你不用邱文静帮你扫除尾巴。” 青萤她这一招更狠，直接冲着杜绝后患去的。 戚大江一时又难受起来，想到自己错过这么一个玩家，而被邱文静先拉拢后就很丧。 青萤点头：“所以我想试一试，而且，我今天还打算再卖一个人情给他。” 傍晚，三人再次去往诊所。 值班的还是男医生，这次看到他们后，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青萤自来熟地上前和他交谈：“抓住病人了？” 男医生笑容鬼气森森：“嗯，你说的果然没错，我们找到了几个不听话的小老鼠。” 青萤忽然叹气：“唉，这年头诊所可真不好开，你们得防着病人，也还得注意一些心思不轨的人。” 男医生望向她：“什么意思？” 青萤露出一点为难，半晌道：“三楼那园长可能也盯上了您这儿。” 男医生的脸色瞬间变了，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楼上。 青萤毫不留余力的挑拨起男医生和黑影怪物的矛盾，告状做的那是一个顺手，只半字不提她前不久还诱惑黑影怪物来夜袭诊所，总之，把两面派表现的淋漓尽致：“我早上去了三楼，园长向我打听诊所的事，问您这儿的病人，我看她眼神不对，连诊所护士多少也要问，我就琢磨着她是不是要对诊所昨点什么，嗯……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她是打算晚一些动手，但不妨碍她在真正动手前让那个黑影怪物吃吃苦头。 男医生握紧拳，脸色分外难看。 三楼养的那只怪物食人，这是整栋公寓都知道的事情，青萤一说三楼盯上了诊所，他就知道是三楼饲养的那个怪物发现他这里有食物。 他一点都没怀疑青萤的话——毕竟青萤也没道理骗他。 青萤在一旁勾起唇角，心知这事儿成了。 不管黑影怪物和男医生谁占上风，对她来说都有利。 这一出，依旧是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