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第1章 你小子怎么在青楼? 夏末秋初,京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虫鸟归巢,街边摊位空无一人,雨水打在路面清脆作响,喧嚣中染着谧静。截然不同的是,醉枕楼依旧门庭若市,络绎不绝,距上元佳节还有一段日子,大门两侧却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几位风情万种的美人儿撑伞候在门外,热情招揽客人,见一女子踏入,手上的轻纱盈盈甩在面前,挡住去路。 “姑娘,醉枕楼不接女客。” 女子头撑幕罹,细腻纤柔的双手规矩交叠在腹间,瞧着就是哪家的闺秀。她未曾开口,自腰间取下一块温润剔透美玉递到美人儿面前。 美人们瞧了一眼便心领神会,因那玉是霖华姐姐的东西,只有霖华姐姐亲自邀约才能得到此物。 女子收回美玉,轻轻点头后便入了醉枕楼。别看楼外熙熙攘攘,进了这楼内更是另一番盛况。 明是渐入戌时,外头的天色早已阴沉至极,醉枕楼却亮如白昼,歌舞升平,仿佛没有黑夜似的。 偌大的前厅,左侧一条长长的玉阶长梯延绵至顶。女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儿,熟稔顺着楼梯就这么上了去。 屋门微敞,女子谨慎探查一番这才踏进屋内。 “阿衡姑娘真是准时,来我这醉枕楼,可从未耽搁过呢 。”楼顶只有醉枕楼的头牌才能入住,说话这人自是那几位美人儿想的霖华姑娘了。 “霖华娘子。”阿衡摘下幕罹,一双清澈的眸子晕着嗔怒,“我不与你纠缠过多,今日尚书府叫你前来,究竟有何要事?” 霖华身着紫色长裙,赤脚靠近阿衡伏在她耳侧:“江大人说,若你还不能取得世子的信任,就将你阿娘的手指给……” 阿衡不自觉退了半步,哪怕霖华后半句未脱出口,她也知道有多恶毒。可自嫁给世子后,她也仅仅只见过世子一面,何谈取得信任? 一年前,她奄奄一息在江边,被尚书府嫡女江淮漪所救,醒来记忆全无。可偏偏还未恢复记忆,江淮漪的父亲江迟却先查到她的身份。一道圣旨下来,江迟囚住阿娘以此胁迫,让她作为眼线以尚书府嫡女身份嫁入世子府。可谁都知道,当今世子病魇缠身,弱不胜衣,自幼时就在江南养病,就连大婚那日两人也只是见了一面,礼成后那世子又远赴江南,自此再也没见过。 “世子远在江南,临走时并未说清他何时回京,你多给我些时日,我会想办法让他回到京城。”眼下这般境况,阿衡唯有如此。 霖华半倚在铜镜:“三日,若三日内世子还未归京,那你阿娘可不止少了一根指头那么简单了。” 说话明是绵弱的调子,听着却让阿衡指尖泛白。 醉枕前厅依旧喧闹,阿衡一步一梯,头也不回走的轻盈稳重。她与世子虽未曾见过几面,但自世子离开后他频繁寄给她书信,阿衡甚至能感受到世子对“她”很不一般的关照。说来也怪异,江迟心思缜密,私下定是安排人盯住她的一举一动,可世子寄的信霖华却从未提起过…… 雨已经停了 ,醉枕楼的客人接踵而至,人满为患,比平日里更是热闹。 男子挽着美人儿的脖颈笑容满面从阿衡身侧略过,那美人捻着团扇轻轻一扇。 阿衡迈下最后一阶檀木梯,紧接着一阵儿风吹了过来,薄如蝉翼的面纱抚起,眼前的视野从朦胧变得清晰。 只是一瞬间,阿衡瞥到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她心里一惊,那是……世子殿下吗? 阿衡只见过世子一面,可就算只有一面,她便也记得那张让人看了心颤的脸。 人来人往中,熟悉的影子已没了踪迹,阿衡上前去寻,却只发现一张映着窈窕身形的纱隔。 雨后的京城夜凉如水,月朗星稀。夜已深,揽月阁烛灯摇曳,影影绰绰, 江淮漪手执墨笔,笔尖点缀在纸上,迟迟不肯写下一个字。 到底要用什么理由让世子回京? 门“吱呀”一声被谁推开,打断江淮漪的思绪。原来的是青霜端了碗热茶进屋里来。 “小姐,世子来信了,今日刚送到府内。”青霜将信递到她面前,那句有名无实小姐早已叫的顺口。 江淮漪赶紧接过,飘着药香的信徐徐展开,寥寥一行字出现在她眼前。 “我身体已大好,不出意外明日便到京城,今夜勿念。” 清风透过窗纱徐徐吹到脸上,她感受到凉意。 裴循回京了,江淮漪终于松了口气,今夜霖华与她相见才提起这件事,手里就有了这样一封信。江淮漪不相信巧合,可这次又不得不信,她自是不担心霖华和裴循相识,只是脑海里,醉枕楼那道缥缈的身影若隐若现,让她心中不免有些起疑,难道世子其实早就回到了京城? 见江淮漪沉默半响,青霜忍不住问道:“小姐,信里说的什么?” 江淮漪回过神来:“世子明日就要回京了,青霜,今后你我行事需更加小心。”江淮漪拍拍青霜的肩膀以示警醒。 青霜没有说话。 她随后把案几下的锦盒放至面前,打开后是一封封飘着药香的信。 这些信,是世子去江南那一年来,寄给她……准确的说,是给江淮漪写的信。 她与世子只在大婚之日见过一面,却能清晰感受到世子对她是很不一般的关照,再加上这一年来他寄给她的信,内容虽是温情却又点到为止,她不得不怀疑,这世子殿下是不是早就对江淮漪有了别的心思。 而她也正有意利用这丝异样接近世子,所以寄回去的信里,她以江淮漪的性格和态度回信,暗暗不经意撩拨,小心翼翼的试探。对她大胆表达露骨的文字,对方似乎很是受用,但却总是回避初识这个话题。 忽然,茶杯“咚”的一声砸在地面 ,江淮漪被惊到,手里的信差点被她撕成两半。 只见青霜攥紧被烫伤的手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竟啪嗒啪嗒的落下:“奴婢知道小姐您的处境也难,江老爷用您阿娘的性命胁迫您呆在世子府。可如今我无依无靠身边只认得您,奴婢恳求小姐,救救我阿姐,救救我阿姐吧!幽州地凉潮冷,她自幼身患重病,承受不住的。” 江淮漪眼色一暗:“怎么回事?你阿姐竟被囚在幽州?什么时候的事,你从未向我提起过。” “就在您入了世子府的前一天,是……是江老爷威胁不让我告诉您。”青霜额头重重砸在地面,“奴婢不想欺骗您,当初江老爷让我在您身边就是想利用我给尚书府传信。可我阿姐是无辜的,她不该同我一样淌这趟浑水。” 江淮漪将青霜扶起,温声道:“青霜,在我面前你不必低声下气,你我都是被束缚的棋子而已。其实我早就猜到你是江迟派来监视我的,但我清楚,你虽被胁迫,却一定不是江迟那样的人。” 青霜疑惑的看着她。 “相处这一年,对你也有些了解,你胆子虽小,却善良坚毅。记得你一个月前出府还给了路边老妪送了几个烧饼,对吗?” “小姐,小姐你怎么知道……”青霜立刻反应过来,不禁身体一栗,“难道你!” 江淮漪语气带有几分歉意,转身望向窗外:“江迟囚住我阿娘,让我嫁给世子。我身处悬崖边沿,做事需万般谨慎,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涯底,粉身碎骨。江迟是个老狐狸,让你同我进世子府无非就是想用更多的破绽威胁我按照他的想法行事。当初我腹背受敌,已经退无可退,若身边的人我再不提防些,下一次回尚书府的就是我的尸身了。” “小姐……”青霜抱住江淮漪,抽泣不止,“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我阿姐……” “我知道的青霜,你阿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江淮漪回过身,“我与世子互通书信你未曾告诉江迟,这件事是她帮我的吗?” 江淮漪口中的“她”青霜自是清楚是谁,青霜点点头:“那日我去尚书府想将这事递信给老爷,恰巧碰到大小姐要去夷陵,她将信撕了让我重写一份,要我把您和世子互通书信的事瞒住。” 江淮漪沉思着,神色开始担忧。她并不想让恩人也参与进来这场纷争。江淮漪清楚恩人的在想什么,江迟在暗,她在明,若是日后身份暴露,信里她未告知江迟的事也好留有一条退路救命。 月色倾泻落在门槛,随后又被隔绝在外,青霜掩上门,离开了屋内。 案几摆着一张信,那信正是方才江淮漪手里那封,只差分毫就会被分成两半。江淮漪坐在窗边,盯着那裂缝看了许久。 — 阴冷刺骨的山洞昏沉到看不清自己的手指,山洞外头却是冰天雪地白晃晃一片。唯一能感受到温暖的,是那一垛即将燃烧成灰烬的火堆。小女孩将自己身上唯一的外衣披在身侧小男孩身上。 “别怕,我阿爹会来救我们的。” 小男孩身形娇弱,整个人颤抖着往小女孩怀里紧凑,寒冷让他失去了的所有力气,无法开口回应。 火苗彻底熄灭,与暖意彻底隔绝,她抱住那孩童,用身上的温度包裹着他:“相信我好不好,我会救你出去的……” 江淮漪猛然惊醒,胸口沉闷的感觉让她浑身密汗满布,她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山洞,雪天,火柴这个梦境里出现的所有东西都压抑着她直到被逼入现实醒来。 窗外风声呼啸,大雨伴随着呼啸一同乱舞,听的人心里恐惧。 — 京城的雨自昨夜停后没再下。天色澄澈如洗,恍若世间万象更新。 世子府等人早早候在府檐下,等待世子的归来,这无非是普天同庆的大事。 江淮漪一身浅色长裙站在最前,身侧青霜恭敬的低头,整个人提心吊胆。她在尚书府偶然接触过真正的江淮漪,与面前的人完全两个性子,她不免有些担心会不会被世子看破。 路上传来杂乱交织的响声,一行长长的宝马香车队缓缓由远而近。与其他车马不同,尾后的那辆素净风雅又不失大气,帘帐是皇家最好的料子,青霜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裴循的所在的马车。 还未等车马稳稳停下,江淮漪竟避过裴循的马车,先行走到为首的车前行起礼来。 “阿漪恭迎殿下回府。” 青霜一惊,心怦怦直跳,她都看出最后的那辆马车才是世子殿下的,小姐竟没有看出吗? 她本想暗暗提醒,可为首马车里的人忽而出声:“你是何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只见一张稚嫩白皙的脸探出,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 江淮漪眉间轻蹙,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去哪里了?” 那少年急忙跳下车,狠狠推了一把江淮漪:“你竟无视我?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凭什么回答你问题,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推我!”江淮漪跌在地上,因刚下过雨的原因,路面积水渲染了衣衫,她本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然刚起身,身后有人一把勾住她的手指,往后拉了几步。 江淮漪穿的并不厚,隔着一层衣衫她能清晰的感知到背后的那人传来的温热,只是手指是那么冰冷,比雪后的京城还冷。 她缓缓转过头,那张让人看一眼便能记许久的脸庞再次出现在她眼前,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想到的场景是一场簌簌落下的雪,然后变成了一座铺满亭顶的雪山。 手完全被冰冷包围,如同握紧了雪球般,明明才是入秋的季节,世子却早已披上狐裘。 他将狐裘取下,微微低头围至江淮漪被浸湿的衣裙,身后的随从急忙劝止:“殿下身子才大好,不可再着凉了。” 裴循浅笑,一双带有落寞倦意的眸看向江淮漪:“无碍,眼下世子妃似乎更需要这狐裘。” 宝宝萌好呀~o(≧v≦)o,求收藏ing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你小子怎么在青楼? 第2章 阿漪说今晚和我难忘今宵 “殿下你回来啦!。”江淮漪欣喜不已,随之露出担忧的神情捧住裴循的双手搓了搓,“你的手好冰啊,不是在信里说已经大好了为何还是这么凉。” 裴循又将狐裘裹紧些:“让你担心了,我既已回京,这里的气候自是能适应的,我天生体凉,就算身子养的再好,手也是冷的。” “原来你就是世子妃?” 方才暴躁的少年语气柔和起来,但让人听着还是带着盛气凌然的傲气,好像所有人都应匍匐在他脚下般。 “堂堂世子妃竟连世子的轿撵都能认错,尚书府的养出来的掌上明珠竟如此不识得眼色。” “你这孩童怨气是不是太大了,尚书府如何养育自家女儿干你何事。”江淮漪抬头看向裴循,“反倒是您方才将我推在地上,这般毫无礼数,无理取闹,要数规矩教导,您应该是整个京城最‘出色’的人的吧。” 少年暴跳如雷,怒气冲冲的走到江淮漪面前:“你……你竟敢对本候如此无礼,你可知我是谁!” 江淮漪躲到裴循身后探出半个头:“殿下,他好可怕!” “好了锦仪,莫要吓到她。”裴循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我知你脾性如此,但毕竟才回到京城,收一收你的性子。” 显然裴循的话他还是听的,少年冷哼一声,甩开衣角大摇大摆的进了世子府。 “你没事吧?”裴循眉间微蹙,“轻锦仪脾气向来冲动,今日他的言行我代他向你赔礼,还请你不要挂心才是。” 江淮漪直勾勾的盯着裴循一声不吭,此时天边晕染霞光,夏末的风吹到两人身上,还带着暖意。 裴循笑着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江淮漪似是看的入迷,过了会儿才回答他。 “殿下,你的眼睛真好看。” 江淮漪踮起脚,一只手在他头顶拨了拨,随后一片浅色花瓣挡在两人眼前。 “这花瓣飘到殿下的头上了,我帮您摘下来。” — 夜已深,风清月皎,繁星满天。 世子还未回京时,江淮漪一直住南侧的揽月阁,未曾来前殿住过,一是前殿人杂,尚书府有什么消息不好传递,二是世子并未提过来前殿自居这件事。如今世子回京,两人名义上来说自是要住在一起的,而且从今日世子的反应看来,他对江淮漪确实像是早就有意于她,只是…… “小姐。”青霜将最后一件衣物收到运去前殿的柜子里,谨慎地观察了四周才敢道,“小姐你太厉害了,今日那番语气和大小姐一模一样,我见你认错了轿子差点被吓死!” “我若是一眼认出世子的轿子才会被察觉。大小姐虽生在尚书府,但自小被江迟溺爱,课习不精,琴棋书画更是样样不通,何况见轿识人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那她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在尚书府的时候,我倒是听旁人说过一件事,说大小姐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就因为一杯茶,就将婢女得头发剪光扔在井里了。” 青霜虽在尚书府做婢女,但以她的身份根本无法去江淮漪的院子服侍,只见过一面自是不了解她的。 江淮漪道“若真像你们那般说的无恶不作,那她怎还会救我?不过她反倒是一个心肠极好,某些事反应又很迟钝的女子。” “说的也是。”青霜试探着问道,“她虽救了你,可也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不恨她吗?” “那是江迟做的决定,又不是她。我嫁入世子府,她最是心疼,恩人虽是江迟的唯一的女儿但我知道她也承受了很多无奈,所以为何要把仇恨相抵到救我的人身上。”江淮漪继续道,“被她救回来那段时日,她担心我的伤口,日日伴在我身侧,我无家可归,她便将我留在尚书府做她的贴身婢女,待我如亲姐妹,这份恩情我永远都忘不了。” — 江淮漪物什已全部搬到了世子居住的前殿,众人退下后,只剩下她和裴循两人沉默不语。 世子居住的院子名曰澹沁阁,是整个世子府最大的院子。屋内更是揽月阁的好几倍。 两件屋子相通,两人一个在榻边,另一个在次屋的案几上写着什么。江淮漪踱步晃来晃去,裴循终于反应过来。 他轻笑一声,将手里的笔放下来到江淮漪身侧:“你……”裴循顿了顿,“我应当唤你什么,叫世子妃总归是有些生疏。” 江淮漪想了下:“阿爹他们都叫我阿漪,殿下也叫我阿漪吧。” “阿漪。” “嗯嗯。” “阿漪?” “嗯?” “没什么,只是叫下你的名字。” “哦哦。” 见江淮漪一脸愁容,裴循不禁问道:“阿漪可是有什么心事” 江淮漪局促的挠了挠头:“殿下我们成婚虽有一载,可毕竟你一直在江南,我们也未见过几面,现在洞房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裴循愣在原地,眸子里带有意外和不解:“阿漪,你在说什么?” “我听阿娘说,成婚后就要洞房的,可成婚那天你去了江南,我如今才搬到这里,那我们……嗯……” “我也是第一次成婚,没什么经验,但我让青霜给我找了些话本来。”说着,江淮漪跑到不远处的柜子里拿出几个本子递到裴循面前,“殿下你也是第一次成婚吧,要不一起看看……” “难忘今宵”几个大字**裸展现在裴循眼前,江淮漪说的极其有道理,可如今这状况,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阿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江淮漪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难道我阿娘说的不对吗?” “对,但也不全对。你我虽然成婚,但洞房这种事非如大魏律法般循规蹈矩,而是讲究双方互有情爱,再是你情我愿,就像阿漪说的,你我不过才见过几面,眼下洞房属实是唐突了些。还是说……”裴循嘴角勾着笑,似是挑逗又带有几分认真“阿漪你喜欢我?” “喜欢啊!当然喜欢!”江淮漪挽着裴循的胳膊:“殿下你人真的很好,在江南的那么远的地方还给我写信,关心我,还给我送了很多我喜欢的东西!像挚友一般,我之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朋友的!” “像挚友吗?”裴循看着江淮漪,眼神落寞,“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别的想法。” “比如…阿漪想亲我吗?” 江淮漪瞬间松开裴循的手臂:“殿下对我是那种喜欢吗?” “你已经猜到了。”裴循趁机握住江淮漪的手,“说出这件事并非想让你挂心,阿漪你可以不用在意。” “可是殿下,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我们也才见过几次而已。” 裴循无奈道:“不过儿时的一桩旧事罢了,你不记得也是常事。” 儿时?江淮漪不确定那跟线终于接好,她确认世子喜欢恩人,但也不知何时喜欢的她,若他知道真正的尚书府大小姐是何模样,岂不是早就露馅。 可另一件事又让她心里起疑,先前她回寄给世子的信中不经意套话怎么都被他转到另一件事上,如今回府,他怎又敞开心扉同她讲。 “阿漪,告诉你我的心意并非想让你困扰,你不必放在心上,更不要因此事远离我,好吗?”裴循竟有些小心翼翼看着她,江淮漪有些吃惊,她从未想过堂堂世子爷竟也会有因为一人露出这副神情来。 江淮漪点点头,答道:“殿下你放心吧,我会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的!” “阿漪。” “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必太认真。” “没什么。”见江淮漪没反应过来,裴循无奈笑笑,“太晚了,早些歇息吧,今夜我在书房睡。” 江淮漪犹豫道:“殿下,我虽对你无男女之情,可毕竟也有夫妻的名分,还是在一起睡比较好,又不行洞房之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你身体才大好,可不能再着凉了。” 裴循转过身,用一种她看不清的神色盯着她,江淮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既然世子妃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江淮漪彻底愣住了,她说那番话只是单纯的迂回一下,毕竟恩人也确实是这样的性格,总归要假意关心一句,她本以为裴循这样的君子肯定会拒绝,却没想到对方竟说了一个“好”字。 江淮漪反应过来时,裴循已经在将被褥展开,但她莫名感受到气氛变了。 裴循语调不似今日那般正经,反而带着戏谑:“阿漪,你不休息吗?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有苦说不出,江淮漪僵硬的朝榻边走去,躺下后,裴循在她身侧笑了声,紧接着也躺下了。 在江淮漪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她从未和一个男子睡在一张榻上,而且还是这样一位极其俊美的男子。嫁入世子府前,她虽也曾想过会经历这样的场面,但真的当发生后,浑身像有无数虫般钻来钻去,极不自在。 江淮漪很是后悔说出那句话。 烛灯已灭,整个澹沁阁万物俱寂,尽管今日应对裴循已有倦意,但她强制让自己闭目却始终无法入睡,她尽量不定声色转了身,身旁的人忽而出声,音调更温润轻盈。 “阿漪,还没睡吗?” 江淮漪没有回答,并非不知道回什么,她只是不想再应对裴循。 裴循没有再说话,月光透过窗户洒满榻侧,江淮漪入睡的声音打破他的思绪。 — 已经是深夜,尚书府后院内,一间房的烛灯还亮着。 霖华推门而入,昏暗的灯火中藏着一人的背影。 她如今不同于在醉枕楼的衣着,墨色利落的短打穿在她身上显得身段更瘦弱却灵活。 “大人,二皇子的事情已经办妥,没有留下活口。” 那人明显松了口气,他应了声转过身,正是那当今户部尚书江迟。 “你办事我放心。”江迟脸色极差,“霖华,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江迟示意靠近,霖华低头贴近倾听。锐利的眸子微微睁大,她微愣住,不可思议的看向江迟。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先不要告诉他人。先太子离世不久,储君的位置太多人盯着。朝堂那群人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江迟道,“是时候帮二皇子清清池塘里的鱼了。” “属下明白!”霖华道,“那幽州那边……” 江迟似是想起什么不重要的事般:“哦!两个月前自己逃出去被冻死了,可惜了,不然还能拿她跟张大人提个条件。” 坏人已出现!(^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阿漪说今晚和我难忘今宵 第3章 好吓人呀差点被发现还好我聪明 黑云压城城欲摧,才过了一日,京城的天如同浸了水的墨,乌色满覆。 风刮的越来越大,幕罹随风漂浮,外衣似是要挣脱她。江淮漪裹紧衣物,因穿着普通,街上的行人并未对她有过多关注。 但她行事还是要万般小心,今时不同往日,她经过昨日的观察对裴循有了些许了解,性格温柔,出口时会考虑到旁人,应是极善之人。可毕竟她接触世子时间不长,无法确定是否真的就如表象那般温和,她身处世子府,稍有松懈就会万劫不复,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醉枕楼依旧热闹非凡,迎客的美人儿已换了新面孔。应是提前打了招呼,江淮漪进楼时比上回通顺许多。 这次霖华约她在醉枕楼楼顶相见。那是观赏京城风景最好的地方,大街小巷,灯火万家,如同画卷一览无余。 霖华走到身侧时,江淮漪并未察觉,一声媚笑打破静谧,江淮漪下意识退了两步。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世子竟对你如此重视,才不过一日,他竟为了你赶回了京。” 江淮漪冷声道:“如今世子已回京,我答应的事做到了,不可再动我娘。” “哈哈哈……那是自然。”霖华手里的团扇覆在唇边,“阿衡姑娘真是有孝心,这般担心你阿娘的性命。” “霖华姑娘今日叫我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霖华卧至休憩的长椅,道:“尚书大人在世子府丢了一封信,你想办法将信带回来。” “什么模样的信?” “用的是徽县最好的纸,封面带有茶香。” “嗯。”江淮漪欲要转身离开。 “找到后到醉枕楼找我就罢,不可拆开看哦。” “我知道了。” 霖华又道:“你不好奇这信为何在世子府,为何不让你拆开看?” 江淮漪背对着霖华,幕罹的纱被风吹的游荡:“是霖华姑娘比较感兴趣吧。这信的内容只要不涉及到我阿娘,我只需按照尚书府的意愿办事就好,其他与我不相干,也没兴趣。” “我有时真的很厌恶你。”霖华起身走到观赏台,“因为你太聪明只是几句话就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不过……有时太聪明反而受伤的是自己。” 身后久久没有回声,霖华已察觉阿衡离开了这里,她嘴角轻轻勾起:“可惜啊可惜,那世子和你一样聪明。” — 京城果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小雨。大街小巷只有零星几人撑着伞急忙赶回家去。 已经酉时,江淮漪撑伞快步向世子府方向走去。她停下叫脚步,驻足在原地,观察一番周围的环境,回身去了条幽暗的巷子。那巷子里一户人家刚盖好新房,路途到处是五花八门的石子。 江淮漪随意拾起一块揣在袖口,欲要离开,一阵脚步声缓缓接近。她微微探头,熟悉的身影正撑着一把素伞朝她那条巷子走去。 阴雨绵绵的天气,昏暗又带着诡异的寂静,江淮漪迅速进了另一条巷子,还未等反应过来,一队兵马冒着大雨迎面而来,好过她在拐角,回身一堵墙刚好挡住了她的身影。 三条巷子互通路径,两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淮漪情急之下将伞藏了起来,头上的珠钗取下扔到身旁,又捧着泥在脸上随意摸了两把躺在草垛上。 “殿下,这里有人!” 身后传来惊讶的声音,江淮漪能感知到那人来到她面前。 沧影大惊失色:“殿下!是世子妃!” 很轻很轻的踩水声,江淮漪莫名就觉得是他渐渐朝她靠近。雨渐渐的小,却还下着,她不再被雨水吞噬,身体被人抱在怀里,依旧没有温度。 脸上划过一道凉意,似是冬日里的雪山。可说话却截然不同,犹如雪山洞穴里的暖炉,冷裹着暖。 “阿漪?” 另一侧巷子里那对兵马已然抵达,本是有些懒散的军容顿时齐齐半跪:“世子殿下!” 裴循招了招手,那队兵马离去。 江淮漪缓缓睁开眸,逐渐清晰的面容映入眼帘。担忧,无措,欲言又止的神色她看的清清楚楚,但也有一种她看不透的情绪,她未曾见过。 “阿漪你醒了,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裴循语气急促,“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有人伤你?” “殿……殿下咳咳,我没事,我也不知为何在这里,当时有人从身后捂住我的嘴,之后的事我便不记得了。 还未等裴循开口,她双手抱住身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裴循:“殿下,我好冷,我们回家吧。” 裴循神情不忍,又叹了口气:“好。” 他将江淮漪小心翼翼扶起,忽而想到什么:“青霜呢,她为何没有和你一起?” 江淮漪心说不妙,她全然忘记青霜这件事,出府前,她特地让青霜待在府内打探世子回京的具体时间,醉枕楼的那道身影,让她不肯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江淮漪又开始咳起来,看起来比方才更厉害,说话一止一止:“殿……殿下,青霜她……” “小姐!”不远处追来一道身影,碧色衣裙全然被雨水打湿,简约的束发乱糟糟的。 青霜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江淮漪,不知是泪还是雨,啪嗒啪嗒落下:“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方才有人将我打晕我醒来后就没见到你了吓死我了小姐呜呜!” 江淮漪闪过一丝意外,她拍了拍青霜的后背,扮演了一场主仆情深:“对不起青霜,让你担心了,你没受伤吧!” “奴婢没事!”青霜才发现裴循在身侧,她慌乱的向他行礼:“参见世子殿下!” 裴循温声忧道:“不必多礼,我们先回府。阿漪身子很凉,等到了府内煮碗鸡汤和药,莫让她着了寒。” 他将身上衣物褪去披到江淮漪肩膀,江淮漪急道:“殿下,不可,正是下雨地天气你……” “无碍。”裴循打断她,“走吧,先回府。” — 雨持续下着,仿佛更大了些。 江淮漪翻了个身,眉间紊乱不安。裴循将她额头上的冷汗拭去,散漫随意盯着江淮漪,神情与这几日判若两人。 “殿下,小姐还没醒吗?青霜端着汤药走到榻前,“都怪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这才让小姐吃了这等苦头。” 裴循早已换成平日的模样:“不必自责,这件事本就是那歹人的错,若不是将你们迷晕,阿漪也不会受了风寒。” 青霜看向榻上躺着的江淮漪,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方才回府的路上,江淮漪忽然晕倒在地,额头烫的像个火球。她与江淮漪毕竟相处了一年,她也待她极好,看她不舒服的样子还是会担心的。 “殿下,您身子弱先去休息吧,这里奴婢看着就好。”青霜捧着汤药半跪在榻边。 裴循道:“我来吧。” “让奴婢来吧殿下,这等小事何劳殿下费心。您……” “阿漪生病是大事。”裴循打断她,端过青霜手里的汤药,“等她醒来后,记得再熬一碗热粥给她吃。” — 江淮漪醒来时,青霜正给她额间换新的湿巾。 “你醒了,小姐!” 头还是昏昏沉沉的,眼神覆上一层朦胧,江淮漪想撑起身子却有气无力,她开口嘶哑,道:“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发烧了,还着了凉,我都担心死了!” 江淮漪回想起巷子里的事情,她急问道:“世子殿下呢,他在哪?有没有起疑?” 青霜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殿下没有起疑,他刚离开不久,还给你喂药了呢。” “那药可是你熬的?”江淮漪蹙眉。 “是啊。”见江淮漪松了口气,青霜小心翼翼的,“世子殿下应当不会毒害你吧,也挺好的其实……” 江淮漪闭目:“他是世子,生在天子之家,就算再好也是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更何况他好也只是对尚书府嫡女好,与你我毫不相干。”她睁开眼,看向青霜,“这里是世子府。稍有差池明日就是你我在断头台上,切记不可轻信他人。” 青霜被江淮漪点醒,点点头:“我明白了。” 江淮漪狐疑,“你今日为何会在那里?不是去查醉枕楼的事了吗?” “小姐查过了,世子府其他婢女和随从未曾在前一日见过殿下,我本想探查一下殿下身边的人,但怕惊动世子,见你迟迟不肯回来怕出事便想去醉枕楼寻你这才误打误撞遇到了。可殿下为何会和你在一起?” “我不清楚。”江淮漪冷道:“世子身体才已大好,就算有公务在身怎会下雨出府?这也是让我怀疑的点。” 窗外倾盆大雨,江淮漪眼神冰冷,她想起霖华说的那封信。 徽县,茶香…… 那条巷子一年前确实开了家茶馆,老板也刚好是徽县人,他去那里难道和那封信有关…… — 天色昏暗,书房内早已点上烛灯,亮如白昼。 桌上堆满书信,每一封的落款和字迹毫无二致,还散发着淡淡的茶香。一道影子映在那些信上,熊熊烈火的暖炉在旁烧着,仔细看还有未烧焦的纸屑。 门被人轻轻推开,只听下跪行礼那人尊称了一句。 “世子殿下。” 裴循转过身,一双凛冽眸子缓缓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懒散支在额间,与平日温润如玉的模样截然不同。 “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沧影:“属下在徽县并未找到沈即,但在家中搜到了信和一枚刻着沈字的玉佩。” 裴循拆开信又将信扔到了暖炉里,他伸出手坐在那暖炉一侧的座椅上:“这沈即果真是个老狐狸,你带回来的信竟没有一封是他自己写的。”裴循又接过玉佩仔细观摩,透过烛火时,玉佩上面隐隐泛出蓝光。 “阙山的东西……”裴循轻笑道:“真是有意思,从不过问朝廷的阙山竞也参与进来。” 沧影一惊:“江湖杀手排行榜第一的阙山?” 裴循轻蔑看着玉佩:“那又如何,他们若是想蹚这浑水,本世子再欢迎不过了。” “尚书府近日可有什么动向?” “江迟整日除了上朝就是待在府中,没有任何举动。” “没有举动就是最大的举动。”裴循道:“他整日待在府内属实诡异,你派人盯紧莫要花了眼看错。” “是殿下!”沧影抬头,“那世子妃那边……” 裴循眸色一暗:“今日她出现在那里实在太过巧合,你去查一下她的行踪咳咳咳……” “殿下!您没事吧!”沧影急忙扶住裴循,见他这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说道:“ “您身缠顽疾,今日那般大雨怎会将衣物披到世子妃身上。” 裴循终于止住咳,轻轻笑道:“逢场作戏,自是要将戏做全套。” 沧影离开了,屋内只留下他一人,书房与卧房一径相通。窗外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静谧停留在门前。 “殿下,还未歇息吗?” 裴循唇色苍白,一只手扶住桌角,看向那道身影。他苦笑,想起昨日她问的那句话。 “可是殿下,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 好多好多年前,久到他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屋内暖炉肆意烧着,暖意包裹着裴循,可他还是冷,太冷太冷了…… 江淮漪在门外静候,书房内的烛火通明,可世子迟迟不肯回应。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发现裴循整个人蜷缩在地。 “殿下!”江淮漪被吓到,慌乱拿起桌上的手炉捂在裴循怀里,抱住他顺便将外衣披到他肩膀。 怀里的人紧紧抱住她,冰冷的触感让江淮漪打了个颤。屋门大敞,风肆无忌惮的钻进屋内,世子本就喜静,澹沁阁的随从和婢女不过三两,她想大声喊也不见得听到,只好抽出身去前院帮忙,她微微动身,裴循忽道:“别走,我好冷。” 宝宝萌新人新文求收藏(*≧ω≦)~爱你们呦~(爬来爬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好吓人呀差点被发现还好我聪明 第4章 差点分居还好我急中生智 江淮漪握住怀里人的双手,搓了搓,好在青霜离她不远,急忙叫了人来将裴循扶到书房的榻。 整个过程,裴循死死偎在江还淮漪怀里,搂着腰,一分一毫不肯松开。 折腾一番后,天空露出灰白的肌肤,大夫给世子喂药的时,江淮漪睡着了,倒在裴循的肩上。 - 睁开眼时,裴循视线极其模糊,这是他恢复时惯有的毛病。肩膀酸痛着,他下意识往身侧看了一眼,江淮漪头靠在他肩头,长睫安静,偶尔眨动。再往下,小巧的鼻梁和薄唇和初见时有些相似,却更显得成熟。他情不自禁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唇,他盯着,渐渐靠近,直到近在咫尺不过分毫距离,带有温度的呼吸轻轻吹到裴循的脸上,一瞬间的沉迷让他刹那清醒。 裴循想握紧拳头,却发现原来她双手竟也包裹着他。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裴循神色恢复原来的样子。 “殿下您醒了!”沧影端着药进屋里来。 裴循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将药放在榻桌。 沧影这才发现世子妃正睡在殿下身侧,他走到榻边,脚步声几乎不闻,小心翼翼的将药放下。 淡声道:“殿下,现下身子可还有不适,需不需要再给您添床被褥?” 裴循刚想说话,肩上的江淮漪应是嫌这个姿势不舒服,顺势就这么倒了下去 ,倒在裴循的双腿上。 沧影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裴循欲要将她的搀起,手停留在半空,最后只做了个摆手的动作,轻声言:“无碍,退下吧,近三个时辰都不要让人在澹沁阁走动。” — 入秋的季节,江淮漪已经开始感到凉意,青霜拿了件外衣披到她身上,便又开始钻磨起手里的石头。 “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江淮漪头也不抬答道:“送给世子的。” “啊?”青霜一副嫌弃的表情,“小姐你送石头给殿下是不是有些没有诚意。咱们库房不是还有好多嫁妆,里面哪个不比这石头好。” 江淮漪拿起石子,石子表面已被她打磨的光滑如水:“你可知近日京都兴起送一块自己亲手打磨的石头给夫君,示意耳鬓厮磨。上回出府自是要用个理由搪塞过去,若是被殿下问起,这石头可就有大用处了。” “对了,殿下那边如何了,身体可好些?”江淮漪觉着还不够润滑,便继续低头打磨。 “您离开书房后殿下便一直睡着,听大夫说再修养几日就可回复如常。” 江淮漪停住手里的动作,想起三日前裴循生病的样子,又顺着记忆想起自己醒来躺在他身上的场景。她看向手心,莫名感觉到当时裴循的冷意。 那日裴循紧紧抱着她,两人只好倚在床头,互相靠着,最后她实在是太累了就忍不住睡着了,第一次醒来时她本以为裴循会放松身体不再圈着她,只是没想到她刚抽开一根手指就又被搂回去,她无奈,闻着屋内的安神香再次睡过去。第二次醒来时,她半个身子躺在世子的双腿,紧紧握着他的手,她再次尝试抽离他,终于成功离开。 就这样,世子在书房又昏睡到现在,江淮漪思来想去觉着不妥,还是决定去看看 。 书房外依旧只有沧影一人,因在值守太久,脸色有些不好。 “你去休息吧,我来照看殿下就好。”江淮漪刚半推开房门,被沧影制止住。 “不劳烦世子妃,殿下还是沧影照顾比较稳妥,前两日您照顾殿下许是累了,还是好好回屋休息吧。” 江淮漪感觉到沧影对她的排斥,又言:“沧首领在书房值守多日最是辛苦,按理说休息也应该是沧首领去,如今殿下我来照看,最合适不过。” 沧影用刀挡在她面前:“眼下殿下最需要安静修养,若世子妃执意要进,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 “什么意思,世子妃只是担心殿下想进去看一眼,你竟还要阻拦吗!”青霜指道。 沧影面色威严:“请回吧!” 江淮漪叹了口气,声调提高:“哎,好吧,那真是有心无力了,本来还想给殿下做碗粥的,现下殿下需要静养,那就下次吧……” 江淮漪故意在门前停留一阵,屋内安静如初。 按理来说,吃喜欢的人做的东西不应该很心动吗,怎的这世子这般无动于衷? 又等了会儿,江淮漪欲要离开,屋内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 “阿漪,进来吧。” 书房内暖意席卷全身,裴循办倚在榻侧,一头乌黑长发被玉簪轻轻绾起,好似一副画般。 沧影打开屋门后,脸色更差,裴循示意他离开,他冷哼一声便掩上了屋门。 “殿下,你感觉怎么样,还冷吗?”江淮漪坐在他身侧,手心覆在额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退烧了。” “让阿漪担心了,方才沧影也是为了我才与你起争执,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裴循转过身,将桌上的新熬的药端在手里,江淮漪手里的温度消失。她迅速反应过来,答道:“殿下多心了,我是不会计较这等小事的。” 裴循手里的药有了凉意,他一口未进,又放回了桌上。 “阿漪。” “嗯?” “明日你搬回揽月阁住吧。” “为什么” 江淮漪看到裴循面带笑,却说不出来是哪种笑:“你说的对,我们虽已成婚,却对彼此并不熟悉,同在一间屋檐下住,总归是对你不负责的。” 从方才沧影的态度,和世子说出的这句话,江淮漪心里大概有了个底。那日她撞到裴循,裴循仍旧对这件事有芥蒂,世子府和尚书府本来就不对付,当初成婚也只是因为当今陛下的一纸婚约,如今世子想要分房睡,对恩人的感情隐忍着。也算是公私分明。 两人一声不吭,沉默良久。 江淮漪将手里的石子塞到裴循手里,石子体感丝滑,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这是何物?” 江淮漪咬了咬唇:“这是与殿下在巷子遇到那日捡的。青霜之前和我说京城最近兴送夫君石子打磨,寓意耳鬓厮磨,那日出府我便寻了这个,本来想给殿下一个惊喜,但你如今要赶我走让我搬回去,就想着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是世子,我那些嫁妆虽好,但总归是入不了你的法眼。但这块石头是我精心挑选打磨的,整整磨了三个时辰呢!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江淮漪面露为难:“我虽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但我把你看成夫君和挚友,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很开心,所以我……我并不想惹你生气吵架,也不想搬回揽月阁!” “殿下。”江淮漪握住裴循的手,靠近他,“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知道殿下习惯一个人住了,但两个人住是不是会更热闹些你也更开心些,也不会让殿下再那么孤单,你无事可做时可以和我说说话可以和我下棋,可以……唔……” 青霜两只眼睛瞬间瞪的比葡萄还大。 只见裴循先是凑近她,随后轻轻碰了碰江淮漪下唇。他离开她后,停留在不到一指距离,鼻尖又蹭了蹭:“嗯,知道了,不让你搬回去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江淮漪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提前想过裴循会有什么动作,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幕。 裴循轻笑,调子里带着戏谑:“阿漪,你在想什么?” 江淮漪终于缓过神来,她僵硬的看向裴循,欲言又止,最后脱口而出:“殿下,下不为例……” 她这副模样,裴循笑到开始咳嗽。江淮漪赶忙抚慰他的后背。 “你…你没事吧。” “这很好笑吗,你突然亲我,我没反应过来很正常吧!” 裴循终于恢复常色,点头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江淮漪不禁心道,这世子也太好哄了…… 两人还未从奇妙的氛围里脱身,屋门忽然被人推开。紧接着一对男女风尘仆仆的进了书房。那对男女中,在前的是世子回京那日不过十四五岁就嚣张跋扈的锦仪候,后面跟着的江淮漪没见过,与锦仪候有几分相似,却拘谨。她皮肤白皙,一双桃花眼带着寂静,叫人看了心生怜爱,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儿。 “裴兄,近日可安好?”锦仪候带着外头的凉意走到裴循面前。 “这才几日不见,自是安好。”裴循道,“怎么今日到我这世子府来了,可是有要事?” 锦仪候担忧的看着裴循:“怎么瞧着比之前更苍白了些,最近刚入秋,裴兄可要注意着点,可莫要再受风寒。” 裴循拍了拍锦仪候的臂:“你多心了,阿漪对我细致入微,照顾的很好。” 锦仪看了江淮漪一眼:“原来世子妃在这儿啊,不好意思,方才太过担心裴兄就没注意到你,多担待。” 上次裴循的警示他的还记得,语气并没有之前那么尖锐。 江淮漪假笑:“您放心锦仪候,方才我也没注意到你,眼睛都瞧着您身后那位姑娘了。” “你!”锦仪候的脾性忍不过一时,还未直起身子被裴循拽了回去,他对裴兄向来尊敬,只是冷哼一声没说什么。只是眼前这世子妃怎么看不称心。 裴循这才注意到锦仪身后的那位女子,他有些意外。 “锦桓?” “是啊,阿姐,来!”锦仪候将锦桓推到裴循面前,“阿姐,裴兄,你们好久没见了吧!” “我跟你说裴兄,我阿姐今日才到京城不久,还未下马车呢就拽着我的胳膊就来了这世子府!”锦仪候说这话时瞥了眼江淮漪。 裴循其实是很喜欢笑的,是那种不浓不淡的笑,他向锦桓道微笑谢时,带着与江淮漪截然不同的温润。 “多谢锦桓姑娘。” 锦桓浅笑,回裴循话时更加拘谨了:“见到殿下如今这般,锦桓就放心了。” 锦仪让下人搬了木凳,让锦桓坐到裴循面前。 “裴兄,当初在江南时,你们二人不是经常下棋吗,反正也好久没见了,不如趁此机会博弈一局?” 锦桓刚想说话,锦仪又对江淮漪不屑道:“听闻世子妃自小棋艺不精,就算看了也不见得懂这方圆之道,不如早些回屋歇息,免得留在这里窘迫。” 江淮漪笑道:“锦仪候今日出门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讲话这般难听。我亦是不懂这博弈之道,但我懂什么叫礼数,反观锦仪候,自认深纵棋局这等文雅之物,说话时怎的毫无文雅之意。” 锦仪攥紧拳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个子自是比不上江淮漪的,如今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江淮漪倒觉得别有一番趣味。 “殿下,你很会下棋吗?” 裴循思索了几秒:“略懂一二。” 江淮漪挽着裴循的胳膊,眼睛发亮:“那殿下明日有空的话教我下棋如何!” 锦仪候气还没捋顺:“裴兄身弱,自是不可过多劳累,你还是……” “阿漪想学,我随时奉陪。”裴循笑着看她。 锦仪候:…… 锦仪还想再说什么,阿姐立刻打断他:“殿下,锦桓刚回京,还从未逛过这世子府,若殿下不觉叨扰,可让锦桓四处看看?” “锦桓姑娘请便,世子府向来冷清,若是有人闲逛也倒添了些热闹。” 锦桓躬身行礼欲要离开,江淮漪忙道:“姑娘刚来这世子府还不熟悉,万一迷了路也不好寻,不如让阿漪陪你一同去吧。” 宝宝萌求一个小收藏ing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差点分居还好我急中生智 第5章 怎么又要分居 天光大好,阳光透过树缝撒至石子小路。澹沁阁尽管人丁稀少,然出了阁却是一队队巡兵和下人经常走动。 青霜并未跟着江淮漪,树影徐徐摇曳,有两人并排同行。 江淮漪摘下一朵野花,笑着递给锦桓:“送给你。” 锦桓微微愣住,随即接过捏在指间。 “多谢世子妃。” “叫我阿漪就好,世子妃倒是生疏了。”江淮漪道,“我觉得它很适合你,你这么貌美,皮肤又白,戴上肯定很好看。” 锦桓面色红晕,竟羞的说不出话来。 江淮漪实属没想到,这锦桓姑娘竟和她的弟弟大相径庭,要是有人夸那位高高在上的锦仪候,他只会白人一眼,并言,“用得着你说?” “世……阿漪同锦桓在府内闲逛,可是有什么事要告知?” “锦桓姑娘果真冰雪聪明。”江淮漪停下脚步,“方才听锦仪候说,姑娘与殿在江南经常下棋?” 锦桓明显神情绷着:“是,不过世子妃请放心,殿下与我只是棋友之谊,就算常聚锦仪也会在一旁陪同,并无其他。” “不不不,锦桓姑娘误会了,我并非是想质问你,只想问你与殿下在江南相熟,那殿下的喜好姑娘多少应该了解一些。” “殿下的喜好……”锦桓道,“殿下在江南时,除了下棋和收集墨宝,未曾见过有其他喜好。” 见江淮漪一副苦恼模样,锦桓试探问:“殿下对阿漪这般好,亲自问不是会更好,他定会高兴。” 江淮漪笑道:“京城的灯祈节快到了,我想着给他一个惊喜,当面问会被他猜出来的。” 灯祈节是由京城一则传说而设,百年前大魏还是一个小国,当时皇帝的一位宠妃崔氏喜欢做花灯放花灯,意外被邻国掳去做了人质,多年未回,发丝渐渐生白。崔氏爱而生恨,做了一盏花灯祈愿老天让皇帝不得好死,永不轮回。传到大魏时,不知怎的就变成了崔氏思念天子成疾,做了花灯祈愿下辈子还做皇帝的宠妃。皇帝听后痛心疾首,当即下令冲杀敌国,可那崔氏早已死在敌国的剑鞘下。自那后皇帝每到崔氏忌日便放满天花灯,自此京城便有了灯祈节。 锦桓看着江淮漪:“殿下和阿漪感情可真是好。” 江淮漪很是开心,眼角弯弯的:“殿下这么好,谁都会喜欢的!” “锦桓姑娘与殿下接触的比我还要久一些,那应该也很喜欢殿下吧。” 锦桓往后退了几步,差点绊倒在地,她低着头,手心绞紧衣角:“没……没有,我不喜欢殿下,我只是与他经常下棋,只是棋友之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仅此而已……” 江淮漪猜对了,这锦桓姑娘果真是喜欢世子的,方才一进门她就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看向裴循,裴循和她说话也是带着紧张,想关心他却又欲言又止。她没喜欢过人,但也不是木头。 “棋友之谊也是喜欢啊!”江淮漪握住锦桓的手,“你与殿下下棋时欢不欢快!” 锦桓懵懂的点点头:“欢快。” “开不开心?” “开心。” “是不是没想过输赢!” “嗯嗯。” “答案显而易见,这就是喜欢啊,喜欢又不分男女之情,也可以是棋逢对手的喜欢,亦或者是挚友般的喜欢,锦桓姑娘喜欢下棋,那就是对物品的喜欢。” 锦桓嘴唇微张,不是没反应过来“喜欢”这件事,而是眼前那位女子让她捉摸不透。 随后她浅笑:“阿漪说的对。” — 暖色席卷世子府,日落的景象总是让人觉着时间飞逝,却又惬意。 江淮漪送姐弟二人走出府门,熟悉的马车停在路面。 锦桓端庄的行了礼,看起来很是开心:“阿漪,近日我会一直呆在京城,你得空可以来侯府寻我玩。” 江淮漪跟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一定会的,你也可以来世子府找阿漪。” “哼,阿姐才不会来世子府找你,你最好也不要去候府!”锦仪双手抱胸,白了江淮漪一眼。 锦桓无奈的摇摇头:“殿下如今虽比以往好些,但总归是喜静的,你若是觉着候府远,可以去城北的如意馆找我,那是我刚盘下的铺子,正忙着开店事宜。” 江淮漪有些意外:“你竟经商!” 锦桓听着“经商”二字,神采奕奕:“嗯,这次回京也是想在京城落下脚跟,打响如意馆的名头。” 锦仪脸都快抬天上去了:“我阿姐在江南时就已经开了了几十家铺子,仅不过二载就已经入了商会,如意馆谁人不知。” 江淮漪眼睛发亮:“锦桓姑娘你也太厉害了!若我得空就去如意馆寻你,定要好好瞧瞧你的铺子!” 锦仪又道:“世子妃真是有意思,自小在尚书府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被人照顾着,竟还要瞧我阿姐的铺子,哦,对了,尚书府的嫁妆不少吧,怎的这么寒酸送一块破石头给裴兄,真是可笑。” 江淮漪不屑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她从兜里掏出一块整体粗糙,黄色的石子。 “我明白了,原来锦仪候也喜欢这石头,那我送你好了。” 锦仪脸色“蹭”赤红,他吓得跳起来:“我哪句话说喜欢这破石头了,你读过书吗 ?听不明白我说的话吗!” 江淮漪笑嘻嘻:“我自是没锦仪候阅书万卷,你即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讲话如此难听,难听到我都听不明白呢。” 锦仪候嘴角上扬:“难听就对了,因为就是说给世子妃听的。” “锦仪,莫要无礼。”锦桓道,“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她接过那块黄色石头。 “这个我替锦仪收下,下次让他挑个好的还礼。” 锦仪候抱臂,头上冒着两股气:“本候才不要这东西,阿姐你收下我也不会要的。”说着他躬身钻进马车。 二人告别,锦桓接着也上了马车。 车尾渐远,江淮漪看向皇帝亲笔的世子府匾额,走进府去,过几日,她要再去醉枕楼一趟。 — 锦仪倚在车壁,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锦桓难得看他这么安静。 “我今日看你对阿漪的态度,你为何如此厌恶她?”她问道。 锦仪冷哼一声:“莽撞无礼,不知礼仪就罢,甚至还认错了裴兄的轿子,堂堂尚书府大小姐,竟这般无知。” “我倒是觉得……她很好。性子随意,却善解人心,是个极善的人。” “裴兄维护她就算了,阿姐与她相处不过半日怎么也替她说话。”锦仪一脸不高兴。 “我并非维护她。”锦桓道,“来世子府前,我本以为她与她相处会不甘,会窘迫,只是没想到她竟是那样性子的人,叫我都羡慕。” “是阿姐先喜欢裴兄的,为何会感到窘迫,就因为她嫁给了裴兄?” 锦桓也看向窗外:“你莫不是忘了,在江南时,他写了多少封信给阿漪,又提过多少次她的名字。” 锦仪沉默着,一语不发。 锦桓将石头塞进锦仪候的手里:“殿下与你交好,若你与阿漪之间有了间隙,殿下那边也不好收场,收一收你的性子,她毕竟是殿下心爱之人。” 锦仪沉默不语,看着那石头低下了头。 “你脸红什么?”她歪头看了眼。 锦仪:“……没什么。” — 马上到了秋分,这几日的温度骤升,阳光却好的出奇。 自从上次江淮漪让裴循教他下棋,两人无事时就呆在屋内,一教就是好几个时辰。 金灿灿的光透过窗户洒入屋内,光影让人看着暖和。两人面对而坐,江淮漪手持白子迟迟不肯落入棋盘。 裴循笑着提醒她:“阿漪,该你了。” “等等下,让我想想!” “好。”裴循手撑脑袋,一动不动的看着江淮漪。 青霜去端了糕点来,进门时,沧影神色匆忙先行一步。 “殿下,徽县那边有消息了。” 江淮漪眼睫微动,将白棋随意落在棋盘上。 裴循手里的棋子未停,在空中转了个弯落在江淮漪面前:“阿漪,我输了。” 他起身上身上的外衣敛了敛:“今日有要事。阿漪,过几日再教你下棋如何?” “殿下你去忙,我好好看看今日这盘棋是怎么赢的,下次对弈再赢你一回。” 裴循点点头,随即离开。 青霜探查一番门外将门合上:“尚书府来信了。” 江淮漪展开信,里面的内容不禁让她寒粟,她像是无意识般,缓缓道:“那些带有茶香的信,全是假的……” “全是假的!”青霜慌道,“那信呢?” “都被烧了。” 青霜身体不禁抖了一下,那些信全是她从世子的书房里偷来的。前几日世子卧床不起,她一进书房就瞧见了案几上霖华说的那些信,可一模一样的信太多了,她只好趁着世子昏迷不醒全都拿走,等找到真正的信时再拿回来。 这件事她是做完才告诉江淮漪的,她只是想这些信是不是可以换姐姐的自由,让她回到京城,不受寒冷之痛。 此时她思绪混沌的跪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世子查到那些信是她偷的,那江迟将她视作弃子,阿姐会有性命之忧。 青霜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似是安抚。江淮漪看着她:“青霜,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信的事我有办法,眼下世子还未察觉,你去找城西陈老板,告诉他你要徽县的纸,越快越好!” “真的吗?”青霜逐渐缓过来。 “放心,我有办法。” 青霜任掉落最后一滴泪后跑了出去,她不知江淮漪要做什么,但她可以照做,毕竟在这世子府,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她。 世子未回京时,江淮漪常去那日相遇的巷子里吃茶,久而久之,与老板相熟后便知道了老板的名字和老家。 沈即,徽县人,年轻时中了榜在京城做了个六品官,后来受到提拔在靖王手下做事,靖王离世后,他便辞官在巷子里开了一家茶馆,徽县以茶闻名,沈即自也是做的风生水起。听闻几个月前,他将茶馆砸了回老家做生意去了,也没人知道缘由。 即是徽县的茶,沈即茶馆的招牌定是一叶欢了,府内倒是有类似一叶欢的茶香。江淮漪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里面找到那款茶。 — “徽县那边查出了什么?” 蜿蜒长亭内,裴循披着雪白的裘衣似要出府,身后跟着沧影。 “沈即的妻子刘氏最近在景悬寺上香祭拜过。” “他们来了京城?” “目前还未发现沈即的踪迹,但听徽县的人说沈即与刘氏很是恩爱,若刘氏来了京内,沈即不可能会让她一个人来。” 裴循不同往日的冷漠:“那就从刘氏下手,继续盯着她,不要惊动沈即。” “只是放了个钩子,还真有鱼上赶着被钓。”裴循嗤笑,“无碍,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罢了,倒是这世子府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都有人敢把手伸进进来。” “你派人保护好世子阿漪,莫让她收到惊吓。” “是。”沧影犹豫道,“殿下……” “二皇子那边也有消息?” “殿下,过几日就是王爷的忌日。” 裴循停住脚步,一语不发,他忽而清醒过来,想起近日与江淮漪相处的种种,他苦笑,明明尽量克制自己不去靠近她…… 他攥紧光滑的石头,冷道:“是时候去尚书府会会江大人了。” — 暮色将至,世子府早早挂起了灯笼,迎接夜晚的到来。 江淮漪立在案几前,一封封带有茶香的信叠在一起。一叶欢的香味并不浓,所以用类似的茶香时气味只有靠近才会闻到散发出的清香。待她全部藏暗盒时,裴循带着一身寒意推门而入。 江淮漪兴高采烈的在他面前晃悠:“殿下,来一盘吗?我今日可是看了许多书,定会再赢你一次。” “今日事务繁忙,有些累了,早些歇息吧。”裴循将裘衣取下,“我今夜去书房睡,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不用等。” 江淮漪摸不着头脑,她挡在裴循面前:“又要分开住吗?” “嗯,以后都在那边。” “我惹你生气了吗殿下?” 裴循绕过她,眼神沉寂,一语不发的拿走了常用的笔墨。 “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