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鬼盯上后[刑侦]》
第1章 chapter 01
兰城,雷雨夜。
凌晨两点,男人还在熬夜。
他半靠半躺在床上,拇指不断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划过屏幕里的每条评论。
这篇名为“看不见的陌生人”的帖子,是他不久前发的。
不为哗众取宠,也不为获取流量,单单只是为了找出他家里的另一个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鬼。
他自认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着都不该被恶鬼缠上,所以就发了这么一条帖子,想求助网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鬼送走。
评论区有不少人都怀疑他是神经病,说帖子里描述的陌生人其实是他的幻觉,甚至有人长篇大论单方面给他确诊了精神分裂。
也有人愿意相信他说的东西移位、奇怪的鬼影和声音都是真的,但也只是相信,并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
点赞最多的是叫他报警的评论,他无奈回复:“警察早来过了,说是没有入侵痕迹。”
他这么一说,更多人站精神病那一边了。
他刷评论刷到现在,困得要命,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依旧没有看到想要的答案,索性关了屏幕,丢开手机,躺下睡觉。
他没敢关灯,就这么开着灯睡,然而睡到半夜,他突然醒了。
跟之前一样,毫无征兆地醒了,灯也关了。
来了。
又来了。
他想,再这么下去他可能真的要精神分裂了。
他慌慌张张抓起手机,点开了监控后台,开始回放自己睡着之后的监控录像。
什么都没有。
灯就是突然灭的。
这不可能。
他伸手去按床头的开关。
没亮。
再按,还是没亮。
哦,原来是停电了。
他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他扭头看向窗外。
不对啊。
附近都没停电,怎么就他这里停了?
他着急忙慌翻身下床,用手机照亮,快步来到电闸箱前,打开查看。
原来不是停电,是跳闸。
下雨打雷,跳闸也是常有的事。
他为自己的胆小笑了两声,重新打开电闸。
啪嗒。
屋里所有灯都亮了。
男人放下电闸箱盖,转身往客厅走。
然而一转头,视线落在客厅,他瞪大眼睛张开嘴,呼吸停滞。
刚刚隐藏在阴影里的红衣女人,此时无处遁形。
“嗨。”她声音很轻。
下一秒,凄厉惨叫穿透墙壁,划破夜空。
-
咚的一声,秋池重重摔在地上。
她提前铺好的厚地毯起到了缓冲作用,这次摔的没上次疼。
她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发呆。
刚才那个男人惨叫的画面依旧停留在她脑海中。
要不是她反应够快,跑到阳台又把自己送回来,她怕是要被当成外星生物抓去做研究了。
她叹了口气,丢开手里的勾线笔,撑着地面慢慢起身。
红色睡裙的面料很滑,伴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垂落下来,挡住了乌青的膝盖。
钢琴声从墙的另一边传来,她不疾不徐捡回拖鞋穿上,朝着声音走去,来到书房。
桌上的手机亮着,屏幕里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漫画编辑。
犹豫片刻,她还是按下了接听。
琴音中断,手机里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画了多少格啦秋老师?这周应该能交稿了吧?”
嗯……秋池沉默。
对面自顾自地说:“没事没事,我懂,瓶颈期嘛,很正常的,要不这样……就像我上次说的,你把分镜草稿发我,多草都行,我找人给你勾线上色,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嗯……秋池继续沉默。
女人也跟着沉默。
几秒后,小心翼翼地问:“秋老师,这都一个月了,你该不会连草稿都没画出来吧?”
“嗯。”秋池老实回答。
“不是,一格……”女人深吸一口气,“就连一格也画不出来吗?”
秋池转头看向四周。
书房很大,其中一面墙放着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种漫画书,柜子前面是一张大书桌,桌上放着数位屏和显示屏,以及各种颜料和纸笔。
房间里随处可见揉成团的废弃草稿,这里和另一个房间一样,也铺满了厚厚的地毯。
秋池收回视线,又嗯了一声。
对,画不出来。
“别啊秋老师,那连载怎么办?”女人无奈道,“你的连载都已经断更一个月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读者在等你复更啊?”
秋池又沉默了。
“现在《怪物》的势头正盛,你就这么放弃不觉得可惜吗?”女人越说越激动。
听到这话,秋池微微蹙眉。
一个月前她出了车祸,醒来后所有记忆都没了,要不是现场发现了她的手机,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更别说是漫画之后的剧情。
还有这时灵时不灵的瞬移能力,她怕再画下去,迟早会惹来麻烦。
所以……
“帮我发布正式停更的公告吧。”她认真回答了对方。
对面沉默许久,不死心地问:“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停更可是大事啊。”
其实从一个月前发现自己有瞬移能力开始,秋池就已经在思考要不要转行了。
按照目前她掌握到的线索来看,能力的触发机制和她画画有关,只要她不碰笔,就不会被传送到案发现场去。
虽然今天情况有变,她碰见的不是死人,而是大活人,但那怎么说也是别人的家。
但凡对方报了警,那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也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报警了,警察正过来抓她呢。
想到这,秋池坚定地说:“我已经决定了。”
“好吧,”女人顿了顿说,“那你之前说的短篇故事打算什么时候动笔?”
话音落下,秋池仿佛又听见了刺耳的惨叫声,于是她答:“不论长篇短篇,我以后都不画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听出了对面的怒气。
“你到底怎么了?”
这句是少有的质问。
对面紧接着又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秋池依旧没有回答。
电话那头似乎是在叹气,良久才说:“Autumn,你真的让人很失望。”
第一次被对面挂电话,秋池有些愣神。
失望?
她回想起这一个月以来,编辑跟她说过的话。
光是听那些天花乱坠的描述,她就能想象出,失忆前的她是个怎样厉害的漫画家。
可现在她什么都忘了,连故事后续也想不起来。
失望也是应该的。
-
热。
好热。
张灼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继续在大火里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用力压紧手臂,不让周遭的浓烟钻进口鼻,但还是忍不住咳了起来。
大火蔓延的速度很快,不过一眨眼,她就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这里是她的家,按理说她再熟悉不过,但此时此刻,她还是找不到方向。
她试着开口喊出那个名字,然而一开口就被浓烟堵了回去。
“咳咳咳……”
火光倒映在她眼眸里,她的眼睛干涸得像口枯井,想哭也哭不出来。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天说过的话:“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困住她、折磨她、害她失眠的问题,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因为不爱。
就这么简单。
张灼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曾经熟悉的家忽然变得陌生。
焦糊味从四面八方涌来,她陡然垂手,不遮不挡,任由浓烟包裹自己。
接着,她闭上眼睛走向火海。
【不爱也没关系,我陪你。】
“你疯了?!”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
一只强有力的手拦腰抱住她,不由分说将她拖出了火海。
她大叫、嘶吼、被按在地上也挣扎不休,她一遍遍推开阻止她的无数只手,连滚带爬地站起身。
周围有人喊道:“快!拦住她!”
她望着不远处被大火彻底焚烧的房子,眼睛终于湿润起来。
“火太大了,你不能进去……”
“放开我!”她甩开拉扯她的手,瞪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
那人突然扇了她一巴掌,怒道:“你进去也是送死!”
这一巴掌力道不重,但也足够让她冷静下来。
死?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很狰狞,笑得像在哭。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再上前阻拦。
她的笑戛然而止,表情瞬间阴沉:“她就是被你们逼死的。”
她含泪的眼睛慢慢扫过在场众人,声音颤抖地说:“你们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话音刚落,她毫不犹豫冲向火海。
身后惊呼声响起,转瞬间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掩盖,热浪迎面扑来,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
梦境之外,张灼猛地滚下沙发,撞在了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嘶——”她终于睁开眼睛,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
一时间,心里头五味杂陈。
最初几年她确实常常梦见那晚的大火,她原以为会记一辈子,但她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她的记忆力没有她想得那么好。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想来也是。
都过去十年了。
也该忘了。
她扶着腰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回来是要干什么。
吃饭,洗澡,换身衣服,然后回去接着埋伏连环案的凶手。
结果她等水烧开的功夫就睡死过去了。
茶几上还放着没开封的桶面,四周萦绕着一股浓烈的糊味,沙发那边隐隐传来震动声。
她回过神,循着声音从沙发缝隙里摸出手机,按下接听,放到耳边。
对面开口第一句就是:“小张队长,你这澡是不是洗得太久了?”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厨房走去:“你催命啊?”
对面压低声音说:“你不在这压阵,她们全打瞌睡去了,就我还醒着呢。”
张灼闻言,蹙起眉头,抬手关了燃气灶,拿起烧红的热水壶丢进水槽:“那你也睡呗,省得在这打小报告。”
冷水浇在滚烫的水壶上,白烟呲啦一声翻涌上来。
她这才发现水壶底部烧出了一个破洞。
电话那头听到动静,问她在干嘛,她叹气,把烧坏的水壶扔进垃圾桶:“打铁。”
对面乐呵呵笑了两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行了我不跟你废话了,忙着呢。”张灼说完,挂断了电话,随即扯着衣领低头闻了闻,一股汗味。
再不洗澡换衣服,怕是真要馊了。
她匆匆去了卧室,找出干净便装,直奔浴室。
为了让自己尽快恢复状态,她冲了个冷水澡,毛巾裹着短发随便擦了擦,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然而路上,她又接到了电话。
这次的语气很正经:“出事了张队,刚接到局里消息,溪谷洞那边又发现了一具年轻男尸。”
开文啦开文啦~[撒花]
本文还是按照案子分卷写,更新时间依旧在每晚七点半,日更,过十二点没更就是没有,考虑到收藏不够要压字数的情况,可能也会出现隔日更,V后保证日更、加更。
故事以两位女主联手破案为主,感情线推进缓慢,前期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经常打架,后期小秋会恢复记忆,大写的HE!
另外,段评已开,欢迎留言呀[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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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01
第2章 chapter 02
一小时后,张灼抵达案发现场。
勘察人员正在进行现场取材,负责问询目击者的警察在门外楼道。
她进门扫了一眼,视线落在远处客厅的尸体身上。
法医背对着她蹲在旁边,她接过手套鞋套和帽子口罩穿戴好才走进客厅,开口便问:“他怎么死的?”
法医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跟之前一样,吓死的。”
张灼眉头一皱:“又是吓死?”
“是啊,尸表没有发现任何外伤,也没有明显的骨折痕迹,从表情和肢体动作来看,这位临死前应该也受到了不少惊吓,”法医拿起体温计又说,“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
四点到五点,正好是张灼回去洗漱,结果睡着的那段时间。
法医一边整理工具,一边说:“听说你们最近一直在案发现场埋伏,看来这方法没用啊。”
张灼呵呵笑了两声:“之前都是户外,谁知道这次突然变室内了。”
法医笑道:“说不定凶手就是发现了你们在埋伏她,所以这次才改变了行凶地点呢?”
张灼立马反驳:“要是真发现了,又怎么会冒险继续犯案?”
“人家是女鬼嘛,反正抓也抓不着,当然会继续犯案咯。”法医说。
“你法医还信这个?”张灼笃定地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法医:“那不然怎么解释,每个死者都是吓死的呢?”
“你上回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张灼纠正,“你说这些人都是猝死的,全是心脏有毛病,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吓死了?”
“嗐,那些毛病顶多算间接原因,”法医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我这么跟你说吧。”
她伸出一只手,举在身前:“假如这是死者。”
又伸出另一只手:“这是凶手。”
她把两只手同时往前一伸:“两边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会受到影响,但要是……”
她啪的一声合掌:“碰上了。”
法医抬眼,同张灼四目相对:“这人就必死无疑了,你懂我意思吧?”
张灼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想说凶手早就知道死者的身体状况呗,这一点之前开会不都说过了么,关键是没证据啊,从这一点排查,不也什么都没查到。”
算上这次的死者,都六起案子了,关于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红衣女鬼,她们排查了一个多月。
哎,女鬼。
她嘴上说世上没鬼,转头还是叫人家女鬼。
法医耸耸肩:“万一这次有呢。”
张灼:“呵,那可真是老天开眼了。”
她这话刚说完,旁边的勘察人员就拿着拓好的鞋印过来了。
“张队,有新发现。”
张灼看看鞋印,又看看死者的脚,大小完全对不上,这说明鞋印不是死者的。
不是死者的,还能是谁的?
“凶手留下的?”她瞪大眼睛。
那人点头:“看样子应该是。”
张灼又问:“就这一个?”
那人摇头,指着其他正在拓鞋印的组员说:“凶手当时很惊慌,又加上下雨,留下的鞋印比较模糊,只有这个算是相对完整的。”
张灼点点头,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蹙起眉头:“行动路线呢?”
“怪就怪在这里,”那人的手指一动,从客厅的落地窗前落在阳台,“凶手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又凭空消失了似的。”
张灼:“凭空?”
又是凭空。
前五次也是这样,这次居然还是这样。
“嗯,从现场痕迹来看,是这么回事儿。”那人说。
张灼:“难不成还真是鬼干的啊?”
说完摇头,低声补了一句:“不可能。”
正当这时,门外问询结束的警察走了进来,走到张灼身边:“张队,报案人那边我问完了。”
张灼把鞋印递给勘查人员,转头问道:“什么情况?”
“她说凌晨四点半听到了死者的惨叫声,所以就过来敲门,结果迟迟没人应门,她就回去了……”
张灼抬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时间她记这么清楚?”
“嗯,我也特意问过这点,她说醒了刚好看了一眼时间。”
“她说这话的时候,什么表情?”张灼又问。
警察想了想,说:“很紧张。”
“就只是紧张?”
“好像还有点吓到了。”
看到尸体当然会吓到,这很正常。
张灼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她回去之后就睡不着了,越想越不对劲,担心对面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就又去敲门了。”
张灼立马问道:“等会儿,从她回去到第二次敲门,中间隔了多久?”
“这个我没问,不过听她那意思,应该没多久。”
张灼又道:“死者家里是可视门铃,待会儿确认一下,看她有没有撒谎。”
警察点头,继续说:“她第二次敲门还是没人应,然后就报警了,附近的巡逻车最先过来,按照她的说法,她就是和警察一起看到了尸体。”
“行,情况我清楚了,先把人带回去再说。”张灼说。
警察疑惑:“带回去?张队你怀疑她啊?”
张灼有条不紊地说:“今天的暴雨从凌晨下到天亮才收,死者的惨叫要真有那么大声,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听见。”
警察恍然大悟:“也对哦。”
张灼拍拍她的肩:“好好审审,她肯定还知道点什么。”
警察点头,匆匆走出门外。
接下来的时间,张灼在死者家里来回转悠了好几遍,没什么发现,等到勘察结束便收队回去了。
尸检结果出来还需要好几个小时,她没回局里,又回了埋伏点。
-
今天又是雨天,上午十点多了,外面依旧阴沉沉的。
秋池窝在露台的摇椅上看漫画。
这本是她好几年前画的短故事,通篇讲述的都是丽山县的人鱼传说。
她对神话传说不感兴趣,但这毕竟是她曾经画出来的东西,她想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些想起点什么。
但很可惜,她看到犯困了也什么都没想起来。
索性闭了眼睛,听着雨声入睡。
雨不算大,滴答滴答落在玻璃顶上,沿着倾斜的玻璃慢慢滑落。
这种声音很助眠,她的意识逐渐开始发散。
然而五分钟不到,她忽然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
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
她冷不丁睁开眼睛,视线落在远处。
那里同样是独栋别墅,只不过露台的玻璃门是关着的,里面的窗帘也拉上了。
乍一看,像无人居住的鬼屋。
但她确定那里有人。
因为她刚才看过去的瞬间,捕捉到了一点闪光。
是望远镜还是相机,她不知道。
她只是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拿着漫画站起身,离开了露台。
远处,镜头之外。
张灼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露台,表情茫然。
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她的思考,她匆忙接听,声音有些发颤:“干嘛?”
电话那头问:“这回绝对是确切消息,顾队今晚回兰城。”
张灼嗯了一声:“知道了。”
那人惊讶:“你就这反应?”
“不然呢?”
“不是,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她为啥回来吗?”那人说。
张灼:“不想。”
“哎呀大姐,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啊?”那人有些激动,“她上个月被省厅调去查特里克的案子,这个月突然回来,刚好今天还发生了新案子,那肯定是为你回来的啊!”
“你可是红衣女鬼连环案的主要负责人,查了一个多月都没进展,她铁定要找你麻烦……”
“找呗,谁怕谁啊?”张灼一脸无所谓。
“哎呦喂,你可算了吧,赶紧的,趁现在人还没到兰城,你回来把咱们之前查到的那个嫌疑人报上去,她叫什么来着……”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帮我瞒着,”张灼打断她的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张队,”对面忽然变得严肃,“你这段时间怎么回事啊?每天心不在焉的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消失一整天,你让我们在案发点埋伏,自己又跑了,说真的你到底在干嘛?”
张灼沉默不语。
“你该不会真认识那个嫌疑人吧?”
张灼挂了电话,又看了眼远处的露台。
茂密花丛里早已没有熟悉的身影。
相机的显示屏还停留着刚才的画面。
画面里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裙,躺在摇椅上睡觉,花丛正好遮住了她的脸。
张灼盯着看了几秒,随后按下了删除。
她去了楼下客厅,打开灯,坐到电脑前,调出了案发现场的监控视频。
这是死者自己安装的针孔摄像头,由于角度问题,看不见女人的脸,只能看见那身刺眼的红裙。
从女人出现在客厅到离开,总共也就几分钟。
客厅没亮灯的时候,她的身影和窗帘融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亮灯后,死者发现了她,她在惨叫声中逃往阳台,就这么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跟之前的监控录像没什么不同。
同样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那声招呼。
“嗨。”张灼又播放了一遍。
这话太短,她听清了也像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嗨。”
她按了两下键盘,倒退回去,再听。
“嗨。”
再倒回去,再凑近一点听。
“嗨。”
张灼接连听了几十遍,听到声音调到最大,耳朵凑到最近,还是听得一头雾水。
她关掉视频,反复回看了前几起案子的案宗。
六起案子,六名死者,无一例外,全都死于惊吓导致的急性心梗。
而每一个案发现场,都会出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
张灼盯着电脑屏幕里放大的模糊人影,沉默半晌,突然用力合上了电脑。
她搓了搓脸,轻声叹气:“不可能是她。”
下一章终于要见面咯[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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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02
第3章 chapter 03
秋池从露台下来,去了书房。
她踢开满地的纸团,走到电脑前坐下,手指灵活地敲打键盘,调出了监控画面。
这些画面几乎涵盖了房子周围所有的视角。
她点开面对远处那栋别墅的监控录像,放大画面,倒退回去。
这下算是确定了,刚才看到的那点闪光不是眼花。
那里真的有人在偷窥她。
会是谁呢?
会是从前认识的人吗?
她很好奇。
可惜距离太远,放到最大也看不清那人的身影,更别说五官了。
思考片刻,她拿起手机,在网上下单了望远镜。
人家偷看她,她也偷看回去,这很公平。
她盯着数十个小格子里的监控画面,看了半晌,见那人没有下一步动作,一颗心这才放下。
她正要起身离开书房,余光中忽然注意到桌上的笔。
脑子里灵光一现:不如瞬移过去看看情况?
但……她拿起钢笔,打开笔盖,想了想,还是合上了。
算了。
万一又传送到案发现场就得不偿失了。
-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
张灼用力吸溜了一口泡面,哈着热气抬眼看向对面。
远处露台上亮着灯,女人又躺在同样的位置看书,花丛一如既往遮住了她的脸,她只能瞧见那身纯红的长裙,以及露出来的半截小腿。
泡面的热气萦绕在张灼眼前,她低头又吸了一口面,仰头灌了两口汤,随手放到旁边的小桌上,继续观察对面的动向。
她放大相机里的画面,看着女人脚上的拖鞋。
那双拖鞋的鞋底有花纹,但颜色太暗,她看不清楚。
镜头顺着拖鞋往上,在脚踝的位置停留片刻,苍白的皮肤在裙摆的映衬下,看起来很不真实。
镜头继续往上移动,略过了修长的双腿,也略过了平坦的小腹。
画面停在了女人的手腕上。
衣袖随着女人抬手的动作滑落下来,她可以清楚看见缠在手腕上的绷带。
她受伤了?
张灼蹙起眉头,镜头再往上就被花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她果断收回了视线,重新端起没吃完的泡面继续吸溜。
酸菜味的,真香。
-
还在看。
居然还在偷看?
秋池有点装不下去了。
她本来是为了让对方误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发现,才特意装成没事人一样继续待在这里。
然而对方不但没有收敛,居然还偷窥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想了想,还是离开了露台。
回到书房,不知道第几次拿起那支钢笔,打开盖子,合上。
再次打开,再次合上。
说实话,她不是很想自找麻烦,但这种情况,她着实有些烦躁。
被人窥视的感觉,很恶心,不做点什么,她办不到。
她抽出一张白纸,打开笔盖,开始画画。
短短两分钟,笔尖顺滑地描绘出了别墅的轮廓,她抬头看向四周,发觉自己依旧在书房里。
这能力就是这点不好,启动全凭运气。
她只好又抽出一张白纸,这次画的是对面的露台,以及她想象中的偷窥狂。
在她勾勒出那道人影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空气凝固,纸上的人影迅速扩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黑洞,不由分说将她吸了进去。
黑暗转瞬即逝,她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推了出去,惯性往前冲了几步,脚下不知是踢到了什么,她失去平衡,重重摔到了地上。
顾不得身上疼痛,她赶紧松开手里的笔,起身查看情况。
屋里没开灯,只有阳台照进来的微弱灯光。
她就借着这点光线打量四周。
屋里陈设简单,客厅就只有沙发和茶几,连电视都没有。
沙发堆满了衣服,茶几上摆满了桶面,没有地毯,也没有地板,秋池看了几秒才看出那是刮平的水泥地。
难怪她摔得那么痛。
她走近看了一眼,发现那些桶面全都是酸菜口味。
这……
她觉得住在这里的人,应该很爱吃速食。
等等。
她后知后觉想起了正事。
这里明显不是隔壁的别墅,她刚才摔在地上那么大声都没引起主人家的注意,说明家里没人。
没人?
也就是说,这里既不是她要去的别墅,也不是案发现场了?
真是怪了。
秋池赶紧蹲下身找笔,心里念着要快点离开这里才行。
她在茶几底下找到了勾线笔,接着去洗手间拿了张纸,飞快画下家里的轮廓。
回去的时候总是最顺畅的,推背感袭来,她这次运气不错,摔在了客厅沙发上。
门铃声在她起身的下一秒响起。
叮咚——
她吓了一跳,匆忙翻下沙发,来到了玄关处。
她家装的是可视门铃,墙上的屏幕可以清楚看到门外是谁。
但她点开一看,门外空无一人。
她不觉得自己是幻听了,于是站在玄关处等了一会儿。
五分钟后,门铃又响了。
屏幕里依旧没人。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按门铃的人,故意躲在监控盲区,不想让她看到。
她一瞬间联想到了隔壁的偷窥狂,继而又想到了最近这一个月里接连杀人却没被抓到的连环杀手。
现在是晚上九点,这个时间点上门的,会是谁呢?
她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
叮咚。
门铃响了第三次。
秋池握紧手里的笔,反手背在腰后,接着按下了开门键。
门外,张灼走进前院,快步来到正门外。
笃笃笃。
她敲门。
秋池鬼使神差地开了门。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这张脸,她见过。
但这个人,她不认识。
她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问道:“你是谁?”
-
张灼吃完了两桶泡面,又灌了大半瓶水,肚子还是空荡荡的。
倒不是因为没吃饱,而是紧张。
她这一紧张就觉得饿的毛病,很久没犯了,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吃了一堆零食也还是饿得发慌。
晚上八点半,她实在是坐不住了。
在偌大的客厅里来回走了十多圈之后,她关掉了一直震动的手机,冲进浴室洗漱了一番。
她这次没有半路回头,直接来到了大门口。
手铐,在。
手枪,也在。
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是人是鬼。
女人很警惕,她按了三次门铃才开。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闯进视线,张灼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记忆里她那带着稚气的喊声,突然在耳边回响——
“小池姐姐~”
“你是谁?”
两道不同的声音先后响起,张灼愣了一下,从回忆里收神。
我是谁?
她气笑了,低头去摸兜里的证件,随即举在对方眼前,冷声回答:“兰城分局刑警中队长,张灼。”
【阔别十年,来抓你的人。】
女人依旧带着疑惑:“刑警?”
张灼利落收起证件,声音冷淡:“秋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秋池缓缓眨眼,似乎是在回想什么。
张灼直勾勾地看着她,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良久,秋池摇头:“没有。”
张灼笑了笑:“是吗?”
秋池嗯了一声:“警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灼没说话,从衣服内兜摸出小本,抽出夹在里头的照片,转到秋池眼前:“这是你吧?”
照片是一张监控截图,经过技术处理后,变得很清晰,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红裙明显和秋池身上这件一模一样。
秋池只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不是。”她说。
张灼像是早有预料,果断收起了照片,接着摸出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播放。
“嗨。”
张灼又问:“是不是很耳熟?”
秋池摇头:“没听过。”
张灼:“……”
装。
接着装。
我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张灼脸色一沉,转头扫过四周。
前院是围起来的,院门是关上的,这里除了她们就没别人了。
雨声这么大,足以掩盖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很好。
她收回视线,这次直接摸出了手铐:“秋小姐,很抱歉,要麻烦你配合我一下了。”
“配合?”秋池攥紧背后的笔,“什么意思?”
张灼垂眸,瞥一眼她那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忽地往前一步,扯过她的右手,扣上了手铐。
她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秋池:“这个意思。”
秋池蹙眉,用力挥出左手。
张灼稳稳接住,手指如同铁箍一般紧紧箍住她的手腕。
锋利的笔尖停在张灼眼前,只要再近一寸,她就会变成瞎子。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那点惊讶转瞬被冷漠代替。
她勾起唇角:“你承认了?”
秋池的手腕有伤,是之前不小心摔的,现在还疼着,突然被人这么一攥,痛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她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我承认什么?”
“杀人。”张灼声音很轻,语气冷淡,说完又补了一句,“袭警。”
秋池冷笑:“你真的是警察吗?”
张灼一怔,听到她说:“我记得警察抓人都会带执法记录仪,你怎么没带?”
小心思被人戳破,张灼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特殊情况也可以不带。”
秋池若有所思地重复:“特殊情况?”
她目光里的惊慌消失不见,随即多了几分笑意:“抓我算特殊情况?”
张灼没吭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抽走了钢笔,随手揣进兜里,又拿起另一边的手铐给她扣紧。
她的手指有点凉,带着淋过雨的湿润,擦过秋池的手腕。
皮肤相触的瞬间,秋池清楚感觉到了指尖的颤抖。
这人很慌。
她由此判断出她们认识,于是心里更加笃定她不是来抓人的。
她偏头对上张灼的视线,低声问道:“我们认识,对吗?”
看这人的反应,她又觉得她们似乎不止认识。
“你是来帮我的。”她又道。
帮你?
张灼在心里发笑。
“你怕是想多了。”她猛地发力把秋池推进了玄关,随即进门,反手关上。
秋池被推得措不及防,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下。
“你干什么?”她的慌乱重新浮上心头。
张灼不语,确定将门反锁之后才转过身来,摸出了手枪。
秋池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倒吸一口凉气,拔腿就跑。
身后脚步声如影随形,追着她逃跑的方向走来,就在她跑到书房门口时,一声枪响贴着她的肩膀射中了门板。
“再跑啊,”张灼站在不远处,咬牙切齿地说,“看看下一枪我会不会打爆你的头。”
秋池僵硬转头,看着被子弹擦过的肩膀,慢慢渗出鲜血。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对方确实不是来帮她的。
而是来杀她的。
改了一下,把节奏加快一点[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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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03
第4章 chapter 04
张灼用来绑人的绳子是床单拧成的,面料很亲肤,说绑不太贴切,秋池更像是被床单裹成了蚕茧。
她只露出一个脑袋,坐在椅子上,看着很呆。
“至于吗?”她咬牙。
张灼把最后一个角塞进去,头也不抬地说:“至于。”
秋池:“……”
把人绑好,张灼拉了张椅子坐过来盯着她看,手枪依旧握在手里。
她没有马上提问,似乎是在思考着该怎么问。
她先是摸了摸额头,又拢了几下头发,接着转头打量起这栋房子的构造,总之就是没有说话。
秋池肩头的伤口被床单盖住,血虽然不流了,但还是很痛。
她歪了歪肩膀,浑身刺挠一样挣扎了一下。
可惜这混蛋绑得太紧,她根本挣脱不开。
“不是要我配合吗?”她皱眉问道,“我现在配合了,你又装什么哑巴?”
张灼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
这张脸跟十年前没什么变化,白白净净的,还是很好看。
但那不耐烦的表情却和从前的秋池截然不同。
她变了很多。
换做以前,面对被人威胁的情况,她应当是面无表情的。
张灼忍不住怀疑自己可能认错了人,可转念一想,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存在。
十年来,她就碰见了这么一个,要说是认错人,她觉得可能性不大。
再说系统里登记的身份信息确实是秋池没错,对外公开的笔名Autumn也是秋天的意思,还有出道时间,正好就是十年前。
年龄、长相、时间、明明什么都对上了,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陌生。
她觉得此刻的秋池,表情、语气、态度乃至所有的一切,都像另一个人似的。
这真的是秋池吗?
她眼前浮现出刚才在门口的那一幕,这才明白违和感从何而来。
因为真正的秋池就算要假装不认识她,也绝不会想到用钢笔刺瞎她的眼睛。
这个秋池,更像是套着相同人皮的另一个秋池。
另一个……不认识她的秋池。
她揣在兜里的那只手摸了摸冰冷的笔杆,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该恨谁啊?
她抽出手,忽然站起身挪动椅子,坐到了秋池面前,开门见山地问:“今天凌晨四点半,你人在哪儿?”
秋池一愣。
四点半?
她恍然,这警察果然还是冲着案子来的。
“在家睡觉。”她答。
张灼转了转手里的枪,又问:“也就是说,你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秋池哑言。
张灼见她不说话,权当默认,接着又问:“那8号晚上九点,你在哪儿?”
秋池想了想,那天她也跟今早凌晨一样,突然就传送到别处了。
她刚站稳就发现了尸体,男的,看着应该也就二十多岁,趴在地上,表情很狰狞。
她当时吓了一跳,余光瞥见远处的监控摄像头,下意识开始找纸,找到之后躲到墙边把自己传送回来。
那次过后没几天,她就在网上看到了有人猝死的新闻。
但新闻里并未提到她。
她原本还抱了点侥幸,以为警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现在看来,警方多半是故意隐瞒了这一点。
沉吟片刻,她依旧回答:“在家睡觉。”
张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上个月25号呢?你在做什么?”
“上个月?”秋池扯了扯嘴角,“太久了,不记得了。”
才怪。
其实那天她也传到案发现场了。
那也是个年轻男人,表情一样狰狞,直挺挺地坐在驾驶座里。
当时车就停在岸边,距离海水大概有十多米的样子。
她运气不好,传过去恰好在行车记录仪的拍摄范围内,还好她反应够快,保持着背对的姿势绕到了车旁,用裙子当画布传了回去。
“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说,”张灼顿了顿,严肃道,“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秋池缓缓眨眼,语气平淡:“不记得。”
张灼点头:“行。”
她拿着手枪把玩,片刻后,忽然开口:“既然25号的事你都不记得了,那之前的事你恐怕都不记得了吧?”
之前的事?
秋池的思绪一下回到了9月20日,她出院那天。
那是她第一次启动能力,结果被传到了一个黑黢黢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人在尖叫。
不知是谁撞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更不是脑震荡带来的后遗症,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于是她也跟着尖叫。
然而她很快发现,那些人的尖叫其实是因为她的出现。
她猛地刹住脚步,看着墙上那布满血手印的镜子,镜子里倒映出一个头发凌乱、身穿红裙的女人。
周遭的灯光很暗,把她的气质衬托得像个女鬼。
她靠近那面镜子,整理了一下刚才摔倒弄乱的头发。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镜子角落里的男尸。
起初她以为那是道具,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真的尸体。
她想报警,但手机不在身上,又想着出去找人,但她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在哪儿。
她就在寻找出口的过程中发现了监控,这才慢慢冷静下来,暗道不好。
尸体是温的,说明刚死没多久,她凭空出现在这里本就不正常,还撞上了杀人现场,换做是她,一定也会下意识怀疑自己就是凶手。
正当她思考着该怎么离开时,又有尖叫声朝她跑来,她又一次摔倒在地,淹没在人群里,不知怎么就传回了医院。
医生推门进来,拿着刚拆封的一次性纸杯,到墙边的饮水机前给她接了杯温水放在桌上。
“你画的是什么?”医生柔声问道。
她看的是她面前的白纸,纸上是一团凌乱的线条。
秋池抬头看向医生,想说出刚才的所见所闻,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想起了之前的医生说过的话。
「检查结果显示,你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倒是外伤比较严重,我认为你的失忆更有可能是心理原因导致的,可以试着做一下心理方面的诊疗,看看能不能找到症结。」
秋池想,刚才发生的事难道也是心理原因导致的吗?
说出来……会不会被当成疯子关进隔离病房呢?
她只用了半分钟就做了决定,淡定回答了医生的问题:“我画的乌鸦。”
她边说边用笔在黑团外勾勒出乌鸦的轮廓。
医生眨了眨眼,看她寥寥几笔就把一团凌乱线条,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乌鸦,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到画乌鸦呢?”
她的视线越过医生,落在远处,面不改色地撒谎:“刚才它就停在窗边。”
收回思绪,她看着面前的警察说:“嗯,都不记得了。”
张灼把玩手枪的动作一顿,食指正好搭在扳机上。
秋池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她又气又恨,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好像显得她很在意似的。
她的拇指慢慢摩挲枪把,眸光一点点暗了下去:“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只要否认到底,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不等秋池回答,她站起身,枪口重新对准面前的人:“六次。”
秋池微微睁大眼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六起案子,每一个案发现场都有你,一旦被抓,你必死无疑。”
秋池蹙眉:“什么六起案子?”
她印象中明明只有四次,多出来的两次是怎么回事?
张灼嘴角下撇:“你接着装。”
“不是,你把话说清楚行吗?”秋池问。
“案子我无可奉告,你只需要知道,有些话你现在不说,今晚一过就来不及了。”张灼说。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秋池听着像是威胁,又像是提醒。
“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到底是要交代实话,还是坐以待毙,机会只有一次。”
张灼丢下这话,利落收枪,转身往楼上走。
推开书房的大门,里头的杂乱尽收眼底,她跨过满地纸团来到电脑前。
电脑有密码,她想了想,输入了秋池的生日。
密码错误的提示框立刻弹了出来。
她犹豫了一下,又输入了秋池的手机尾号,按下回车。
还是错误。
她愣住了。
不是生日,也不是尾号,那会是什么?
她想了想,最后输入了自己经常用的密码——六个零。
按下回车,整洁干净的电脑桌面出现在她眼前。
张灼盯着屏幕,表情有些复杂。
她又找到了一个证明秋池就是秋池的证据。
但她一点也不高兴。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让她不高兴。
她集中精神调出监控后台,从上月初开始查看别墅附近的监控画面。
楼下,秋池也在集中精神跑路。
六起案子,这跟她掌握到的信息完全对不上,那位警官说的对,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张望楼上的动静,好不容易快要解开身上的束缚,门铃声却在这时响起。
“天要亡我”四个字,从秋池眼前飘过。
她就闹不明白了,出院到现在,除了编辑时不时的电话轰炸,再没有半个人找过她,怎么偏偏就今晚这么热闹,不速之客是一个接一个。
慌乱下,她连同椅子一起栽倒在地,声音引起了楼上注意。
张灼匆匆下楼,将她扶了起来,低声警告:“别乱动也别说话,我马上回来。”
秋池瞪了她一眼,看着她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道女人的吼声。
“谁同意你这么干了?!”
话音刚落,她又听到咚的一声,像是有人摔了似的。
什么情况?
她莫名紧张起来。
门外的脚步声迅速靠近,一个头发微卷、神情凌厉的中年女人突然出现。
秋池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腰侧的突起,不久前她刚在张灼身上见过,知道那里放的是手枪。
完了。
又来一个警察。
小池跑路计划1.0宣告失败,明天继续[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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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04
第5章 chapter 05
张灼站在玄关处,看着屏幕里熟悉的面孔,深深叹了口气。
犹豫片刻,她还是把气冲冲的顶头上司放了进来。
门打开,不等她开口解释,来人便是一拳照着脸打过来了。
她不闪不躲,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随即脸偏到一边,鼻腔一凉,有血流了出来。
她抬手,用手背擦了一下,重新站直身体,看着来人。
站在她面前的中年女人是分局的刑警大队长,顾潇。
同时也是教她破案、带她上路的师傅。
顾潇脾气不好,对她这个唯一的学生最是严厉,这一点局里上下都知道。
上月初连环案第一起案子发生后,谁都以为猝死只是意外事故,就连家属也没当回事,直到类似的案子一个接一个出现,分局才正式将所有案子并案,作为连环案展开调查。
顾潇这个坐镇分局的老刑警被调去了省厅帮忙,于是专案组组长的头衔就落到了她学生张灼身上。
张灼跟她一样,凡是落到手头的案子,不论大小,很快就能破案,偏偏这次拖了一个多月都没进展,众人自然而然怀疑是学生不如师傅,有人便将查案进度报给了顾潇。
顾潇那头在省厅忙得团团转,得知这么一个情况顿时起了疑心。
她加快进度忙完了手头的事,把所有案宗看了又看,随后又给张灼身边的人打电话旁敲侧听,这才发现不止张灼瞒着她,连组员都帮她打掩护。
于是她就这么杀回来了。
“谁同意你这么干了?!”她又是一拳打了下去,打得张灼躲闪不及,重重摔倒在地。
跟在顾潇身后的警察皆是眉头一皱,想劝又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投去同情的目光。
张灼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转头就追着顾潇去了客厅。
顾潇远远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女人,一眼就认出了她身上那条裙子,就是案发现场嫌疑人穿的那身。
四目相对,她立刻捕捉到了女人眼里的惊慌。
她顺着女人的视线低头,看着藏在外套下的枪套,再抬头时,她冷笑一声,大步走上前去。
走到秋池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你胆子很大啊,杀了这么多人都不销毁物证,竟然还敢穿在身上。”
秋池怔愣,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自己身上的这条红裙。
她无奈回答:“这不是物证,这只是我的睡衣。”
顾潇扯了扯嘴角,上下打量她那紧紧包裹在身上的床单,随后转头看张灼:“你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走。”
秋池问:“去哪儿?”
顾潇回头,对上她视线:“去你该去的地方。”
-
兰城分局,鉴证中心。
秋池坐在床沿,任由法医给自己处理肩上的伤口。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纸巾盒,忽然开口问道:“可以给我一张纸吗?”
“你要纸干什么?”法医问。
秋池说:“手有点脏,想擦一下。”
法医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等会儿我带你去洗。”
秋池不说话,低下头看着手腕上银晃晃的手铐,暗暗咬牙,想着之后要是真相大白了,她一定会把这笔账收回来。
就在这时,她余光中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转头看去,只见张灼斜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盯着她。
张灼半边脸都是肿的,鼻梁很红,嘴角还破了皮,看起来很狼狈。
秋池看过来的时候,她不自然地抱起胳膊:“看什么看?”
语气是冷的,气场是弱的。
秋池翻了个白眼,移开了视线。
张灼恨恨地走到外面走廊,用手碰了碰嘴角,无声地皱起了眉头。
站在旁边的警察满脸抱歉,小声问道:“张队,你的牙还好吧?”
张灼呲牙:“你觉得呢?”
“嘿嘿,没掉就好,”那人说,“顾队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要不告诉她的话,现在需要包扎的人就是我了。”
张灼撇嘴:“我知道,你就是一大漏勺,啥话到你嘴里都瞒不住。”
那人讪讪一笑:“那我不也是为了你好,拖到现在都六起案子了,再不抓她,还不知道要杀多少人呢。”
“就因为那条裙子,你们就笃定她是凶手?”张灼说。
那人又道:“那条裙子是限量版,整个兰城只有她买了,不是她还能是谁呀?”
张灼眉头紧皱:“那我问你,她是怎么凭空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那人沉吟片刻,说:“她熟悉地形,完美避开监控了呗。”
张灼严肃道:“再怎么熟悉,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不留。”
“那……指不定她很擅长易容呢。”
张灼:“她要真擅长易容,为什么每次出现都穿着那身红裙?”
“你要这么问,那我可真答不上来了。”
张灼回想起案发现场采集到的指纹和脚印,沉默许久后,低声喃喃:“等比对结果出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
秋池包扎完伤口,便被张灼带去了审讯室。
她刚准备落座,顾潇却急匆匆进门,把她赶了出去。
“你去等比对结果,我来审。”
张灼站在门口没动,看看秋池,又看看顾潇:“这是我负责的案子,为什么是你审?”
顾潇瞪了她一眼,不耐烦道:“赶紧给我出去。”
张灼咬了咬牙,临走前又看了一眼秋池。
秋池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她转身就走,用力把门摔上,朝着隔壁监听室走去。
“张队,你等一下。”
张灼闻言转头,看到了手里拿着文件袋的法医快步走来。
“有事?”她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比对结果出来了?”
法医点头,把文件袋递了出去:“指纹和鞋印都对上了。”
张灼着急忙慌打开来看,看完愣在原地,一颗心扑通乱跳。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
秋池又一次成了嫌疑人。
不同的是,这次她是负责抓捕的刑警,而不是受害者家属。
“张队?”法医叫了她一声。
张灼猛地回神,转身就要往审讯室走。
法医突然叫住她:“我刚给她包扎的时候,看到她身上有很多旧伤,那种程度的伤,肯定是要动手术的,我觉得你们可以查一下她的病历,说不定会有什么新发现。”
张灼慢慢握住了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说:“好,我会去查的。”
说完,她推开门进了审讯室,把文件袋放在桌上便离开了。
秋池这次回头看她了,但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明明前后只隔了几分钟而已,她却觉得张灼像变了个人似的。
顾潇看过文件,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她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面:“秋小姐,你刚说你没有杀人是吧?”
秋池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顾潇把文件推到她面前:“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案发现场采集到的指纹和鞋印,跟你完全匹配?”
意料之中的答案摆在面前,秋池心里的石头又沉了一寸。
她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份文件。
毕竟,有没有去过现场,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我不知道。”她答。
顾潇笑了笑:“不知道是吧?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她眼神示意身旁负责记录的警员,那人会意,立马拿出一叠照片递了过去。
顾潇接过照片,摸出一张推到秋池面前:“9月2日上午十点,兰城疗养院发现了一具男尸……”
看到照片里的尸体时,秋池忍不住蹙起眉头,听到她接着说:“死者是住院患者,当时正在花园散步,同行的护士亲眼看见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在附近。”
秋池对她说的这些完全没印象,更不觉得那个陌生女人就是自己。
顾潇盯着她的表情,继续说:“护士追过去了,但那人跑了,等到回来的时候,死者已经断气了。”
秋池抬起头,看向对面:“所以,这才是第一起案子?”
预想中的慌张没有出现在秋池脸上,顾潇只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坦然。
有点意思。
她点头:“没错。”
又拿出第二张照片:“9月12日深夜,郊区一处玉米地又发现了一具男尸,跟之前一样,也是猝死的。”
此前秋池已经见过了好几次狰狞的死状,但再次看到还是会觉得头皮发麻。
她强忍着恶心,仔细看了一遍。
不知为何,在看到尸体周围那片高耸的玉米地时,她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她去过这里。
但她忘了。
顾潇眉头一挑:“很眼熟对吗?”
她紧盯着秋池的眼睛,又补了一句:“你去过?”
秋池的眼睫颤了颤,抬眼迎上她那探究的目光:“没有。”
顾潇勾起唇角,那句“没有”在她听来,跟直接认罪没什么区别。
一秒钟的慌张,往往比任何证据都来得实在。
“你不是说他是猝死的吗?”秋池说,“那不就相当于自杀?”
顾潇笑了两声,拿出第三张照片。
这是鬼屋里的监控画面。
秋池故作镇定看向照片,站在尸体旁边的女人虽然没被拍到脸,但她也一眼认出了自己。
之后的第四张、第五张、甚至是第六张,她都过了一遍。
但她的回答,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我没有杀人。”
-
几小时后,审讯结束,顾潇让人把嫌犯带去拘留室。
然而嫌犯前脚刚走,她后脚出来就被张灼拦住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顾潇皱眉:“你还想干什么?”
“我觉得她不是凶手。”张灼说。
顾潇抬手就想揍她,但看到她那副表情,又收了力道,拍在她肩上,语重心长地说:“张灼,你是一个刑警,你不能每次碰到跟你姐长得像的人就开始犯病……”
“你闭嘴!”张灼猛地甩开了她的手,“我没有姐姐!”
顾潇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一天到晚能不能……”
“顾队!出事了!”远处一名警察打断了她的话。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听见那人气喘吁吁地说:“嫌犯……嫌犯逃跑了!”
小池跑路计划2.0成功!明天继续~[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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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05
第6章 chapter 06
在警察找上门,把手铐戴在腕上之前,秋池从没想过自己真的会走到这一步。
审讯室不大,陈设简单,她坐在两名警察对面,反反复复否认自己没做过的事。
几小时下来,她是真累了。
她开始动摇,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杀了人,只是忘了而已。
也许是她沉默得太久,那位被叫做顾队的警察终于停止了发问,叫另一名警察把她带了出去。
她起身的动作很慢,走出去的时候步子也很飘忽,这和她想象中的审讯差距太多,她实在是不想再来一次了。
她经过门口时,没注意到门外的人正在看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这么从那人面前走了过去。
张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上至下,细细打量。
她应该是困了,又或许是饿了,总之看起来很疲惫,但依旧漂亮。
红裙很衬她的肤色,她像白瓷花瓶里的玫瑰,不费一丝力气,也美得摄人心魂。
她张了张嘴,想和她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小时候的她总是有一箩筐的话要说,可现在她连句招呼都不敢打。
她忽然听到旁边的警察问她:“你是不是饿了?”
她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名警察又问她是不是渴了,她也摇头。
张灼默默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抬手挡住走出门口的顾潇。
-
秋池越走越慢,颇有点拖时间的意思。
走廊不长,她却走了很久。
无数思绪在脑海中飞快交错,一闪而过。
警察说的前两起案子,她完全没印象,倒是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莫名觉得熟悉。
她应当是去过那个地方,只是那天刚好出了车祸,把什么都忘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得再去一趟,说不定去了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也说不定……她能亲手抓到连环案的幕后真凶。
她忽然刹住脚步,目光顿住。
该不会那个肇事司机就是真凶吧?
之所以开车撞她,就是因为她看到了杀人过程,怕她告诉警察,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灭口。
没错。
这就说得通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又为什么会出车祸了。
“你怎么了?”警察问道。
秋池回神:“没什么。”
她继续往前走,在经过走廊拐角处时,看到了办公桌上的签字笔。
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冲了过去,抓起笔和纸拔腿就跑。
警察们反应很快,立刻追着她来到电梯间。
一大群人和她只隔着一个防火门,她在脚步声来临之前,画下了一张潦草的小画。
黑洞瞬间将她吸了进去,同一时间,警察撞开门,冲进了楼道里。
有人惊道:“地上有东西!”
那人捡起皱巴巴的纸,凑近一看,发现上面画了一栋歪歪斜斜的建筑。
“兰城疗养院?”
顾潇闻言,看向张灼:“你这都能看出来?”
张灼摸了摸后脑勺:“这不画得挺像的么。”
顾潇和过来报信的警察皆是一惊。
哪里像啊?
根本是一通乱搅出来的好吗?
顾潇攥紧那张纸,又确认了一遍:“你说她前一秒还在,下一秒就没了是吧?”
警察点头:“对。”
“行,我知道了,”顾潇说,“你继续带人在局里搜索,只要她不是会瞬移,人肯定没跑远,多半就藏在某个角落。”
话音刚落,张灼抽走了她手里的那张纸,转身就走。
“你干嘛去?”顾潇冲她喊。
张灼举着那张纸晃了晃:“抓犯人。”
顾潇追了过去:“你上哪儿抓去?”
张灼轻飘飘地说:“兰城疗养院啊。”
-
秋池一头扎进了草丛里,爬出来时,头发上插满了叶子。
她一边整理头发,一边环顾四周,远处亮着的灯牌倒映在她眼眸里,她心头一喜,朝着那栋大楼走去。
凌晨时分,天还是黑的。
黑暗掩盖了秋池的一举一动,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偷偷溜进了住院部。
她在楼道里发现了保洁的清洁工具,借着拖把上的铁丝,撬开了手铐。
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撬手铐,她又匆忙将保洁的制服套在身上,戴好口罩,离开了楼道。
由于警察并未向她透露目击者的长相,所以她现在只能先去护士站打听情况。
她假装路过扫了一眼,看到三个护士凑在一块闲聊,声音不大,她什么都没听清。
楼道很安静,一眼望过去,半个人影都看不着,只有固定距离的摄像头,幽幽亮着一个个红点。
秋池果断走进了护士站,二话不说,将旁边的小门锁上。
护士们话音一顿,转头看来。
她们刚才没认出来,是因为秋池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而现在,秋池抬起头,即便戴着口罩,她们也还是认出来了。
这人明显不是保洁。
“你谁啊?”有人张口便问。
“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好,”秋池拿起桌上的签字笔,慢慢攥紧,“上个月死在花园的那个人是谁?”
三人面面相觑,每个人都写满了疑惑。
秋池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拔高:“回答我!”
三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人说:“是、是我们这儿的一个患者。”
秋池又问:“案发当时在他身边的护士又是谁?”
护士们又沉默了,谁也没有开口回答。
秋池点了点头,伸手摁住了其中一名护士,将笔尖对准了她的眼睛:“说话。”
那人吓得连声尖叫,旁边两人更是缩到了墙角,瑟瑟发抖。
秋池捂住了她的嘴,手动关掉了尖叫声,随即转头看向逃跑的两人,冷声问道:“是不是她?”
两人疯狂摇头:“不是不是。”
“那是你?”秋池问。
两人疯狂摆手:“不是不是。”
“到底是谁?”秋池耐着性子问。
两人声音颤抖说出了一个名字。
秋池记下了名字,但光有名字没办法找人,她又问她们要了住址。
拿到住址,秋池这才松开了被吓哭的护士,抓起桌上的一包抽纸,揣进了兜里。
她扫过在场众人,低声道:“不许报警。”
众人抱作一团,连连点头应下。
秋池这才转身往楼道里走。
只有住址没办法传送,她抽出一张纸巾,用签字笔在上面画画,打算先把自己传回家里再说。
但她接连画了好几张都无事发生,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糟了。
能力失效了。
偏偏是这种时候,她叹了口气,匆忙往楼下跑,刚跑出大楼便瞧见了远处山路上的车灯。
看了一会儿,她确定那人是冲着疗养院的方向来的。
她躲在暗处静静等待,半小时后终于看到那辆车开到了疗养院大门外。
那里有路灯,司机一下车她就认出了是那个警察。
又是她。
张灼倒是没发现有人在暗处偷窥,她匆匆来到门口,喊醒了门卫室里正在打盹的保安。
证件往窗玻璃上一贴,她飞快道:“警察,开门。”
保安顿时梦醒,起来开了门,忙问怎么回事。
张灼没回答,边走边问:“在我之前有人来过吗?”
“没有啊,这大晚上的谁会来啊。”保安说。
张灼东张西望,目光忽然落在远处。
保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咋啦?”
张灼依旧没回答,只丢下一句“你不用跟了”就加快脚步往住院部大楼去了。
保安一头雾水地转身,路过刚才张灼视线停留的地方时,转头又扫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但警察的到来让他有些不安,他不禁想到了上个月出事的患者,还有目前在逃的凶手。
正好这个时间点也该巡逻了,于是他拿出手电筒照亮,慢慢走了过去。
电筒光扫过草丛,那里空无一人,接着又扫过树林,一棵棵静立的大树像整齐排列的士兵。
他晃了一下手电筒,没看出什么异常,接着调转方向,往花园深处走去。
他不知道,秋池就站在距离他半米远的树后。
保安一走,她顿时松了口气,继续摸黑在纸上画画,想赶紧把自己送走。
但她画了一张又一张,始终站在原地没动过,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远处大楼里,护士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张灼也不多问,坐到电脑前,点开了监控画面。
看过了护士站的监控,她算是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怕成这样。
她急急忙忙往楼道走,没发现纸条,也没发现秋池。
走出大楼,她抬手看了眼时间,眉头顿时拧紧。
就算秋池用飞的,也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在这里。
她转头看向大门外。
那里只停了一辆车,是她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车了。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顾潇说过的话,随即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又不是鬼,怎么可能会瞬移。
正当这时,远处巡逻的保安叫了一声。
张灼立刻跑了过去,看到保安指着一处草丛瞪大了眼睛。
“警官你快来看,这是鞋印吧?”
张灼接过电筒,凑近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难道她真会瞬移不成?
-
天快亮时,张灼回到了车上。
没开灯,也没发动,只是坐着。
后座车厢忽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动静,她抬眼看向后视镜,四目相对的一瞬,她愣住了。
正是这短暂的迟疑,让秋池抓住了机会,把衣服拧成的绳子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绳子绷紧,呼吸停滞,张灼睁大眼睛,本能往后仰去。
缺氧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她连挣扎都忘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后视镜里的人。
秋池戴着口罩,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弯起的眉眼来看,她觉得她应该是在笑。
笑?
张灼咬了咬牙,抬手攥住了紧绷的衣服,用力往下一扯。
秋池两手利落一挽,将衣服拉得更紧,接着踩住车座,身体往后倾斜下去。
张灼紧贴在椅背上,伴随着疼痛,强烈的窒息瞬间涌来。
一起涌来的,还有压不住的怒火。
她心下一横,单手发动车子,猛地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在车速达到高点的瞬间,她又骤然踩下刹车,察觉脖子上的力道松懈几分,她利落拉起手刹,解开安全带的同时,转过身去,稳稳接住了因为惯性扑过来的秋池。
秋池半站半躺横在车座中间,眼里的慌乱还未褪去,张灼已然扯下搭在肩头的衣服,飞快缠住了她的脖子,起身把她推进后座,自己也跟着翻了进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来得太过突然,秋池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按在车座上了。
“你居然……”张灼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想勒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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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06
第7章 chapter 07
勒死你怎么了?
秋池在心里冷笑一声。
“你不也拿枪吓唬我了吗?”她说。
她的手指因为刚才太过用力而发颤,为了不让对方发现,她忍着没抬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放在身侧。
“我……”张灼无言以对。
是,她昨晚确实是冲动了,她不该也不能随便拿枪指着她,甚至还对她开枪。
她本来不是这样不管不顾的人,十年前就不是了。
但昨晚不知是怎么了,她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到底是恨还是生气,她说不清楚,十年来她也从没想过她们有天会这样重逢。
更没想过,秋池会出车祸,把一切都忘了。
等待审讯结束的几小时里,她收到了网侦发来的资料。
资料显示,秋池在一个多月前,也就是第二起案子发生当晚出了车祸。
听主治医生说,她当时浑身是血,已经出现了休克症状,再晚几分钟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她调取了医院的监控,查看过当晚的情形,也验证了医生的证词。
她本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验证一下秋池是不是真的失忆,谁知她居然会逃跑。
跑了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着勒死她。
择日不如撞日,她觉得现在就是探口风的最佳时机。
张灼腾出一只手,扯下了她的口罩,“没看出来,你报复心挺强啊。”
秋池看着她,冷声道:“都没见血,算什么报复?”
她肩上的伤到现在还疼着呢。
张灼笑了笑:“你是真不记得我是谁了?”
窗外的路灯照进来,车内依旧光线昏暗,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我知道你是谁。”秋池说。
张灼怔愣,听到她接着又说:“你是兰城分局刑警中队长,张灼。”
张灼:“……”
“怎么,我说错了?”秋池挑眉,“那你说,你到底是谁?”
我说?
张灼咬了咬牙,没吭声。
秋池又问:“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我的仇人吧?”
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开枪打她了。
然而这话刚说出口,她又觉得哪里怪怪的,注意力顺着张灼的脸,落在了脖子上。
缠绕在颈间的衣服松松垮垮,比起她刚才的力气,对方的力道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她一点没觉得窒息,只觉得保洁的制服面料粗糙,磨得她脖子疼。
这种程度的回击,说是仇人……好像也有点不太对劲。
“不打算勒死我就松手啊。”她提醒道。
张灼半跪在车座上,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俯下身同她说话,听她说完这话,她慢慢直起身,松开了手上的力道,扯下衣服,随手丢开。
“秋小姐,两次了。”
秋池一头雾水:“什么两次?”
张灼:“袭警。”
秋池冷哼一声:“那你抓我啊。”
反正我跑得了一次,也跑得了第二次。
躺了这么一会儿,她的手指不怎么抖了,于是悄悄松开拳头,摸向车座缝隙。
张灼看着她,语气颇有些无奈:“你现在是连环案的重大嫌疑人,就算我不抓你,也会有别人来抓,我劝你最好别想着逃跑,不然反而坐实了你的嫌疑。”
秋池微微一笑:“是吗?”
张灼嗯了一声。
秋池慢慢坐起身:“有件事你好像说错了……”
张灼一愣,没等问出口,身下的人便直接扑了上来,反过来把她按在了车座上。
秋池扑来的时候,带着雨后青草的气味,这让她立刻想到了草丛那边的足迹。
足迹凌乱,写满了主人的慌张。
她看着那串足迹,几乎可以想象出秋池当时有多匆忙。
她否认了那是鞋印,打消了保安的怀疑,随后又支走他,处理了现场痕迹。
作为警察,她显然做了不该做的事,但作为张灼,她只能这么做。
好像不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不论发生什么,她总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包庇她。
做一次选择,她就更痛苦一分,矛盾这两个字,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事情向来如此,秋池总是逼得她没有选择。
恰如此时此刻,她明明应该抓着她不放,但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却让她心头一跳,浑身僵住,什么都做不了。
随之而来的是腰腹的刺痛。
秋池贴近她,慢慢加重手里的力道,把笔尖捅得更深。
她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拥抱,而是牢笼。
痛感传来,呼吸也不自觉变得急促,张灼想要推开她,但她却越靠越近,贴在了她耳边。
她听到秋池带着笑意的声音说:“是三次才对。”
话音刚落,她拉开车门,转身就要跳出去。
张灼忍着痛,伸手拦腰抱住她,另一只手扶着后脑勺,翻身把她压在了地上。
车内本就狭窄,两人上下交叠挤在车座之间更是拥挤,激烈的推拉在这一刻爆发。
张灼用膝盖压住她的手臂,循着痛摸到了一支笔,一咬牙,用力拔出,呼吸声更急促了。
秋池暗道不好,开始剧烈挣扎。
她拢共就两支笔,现在一支在张灼手里,另一支在自己身上,没了笔,她就跑不掉了,所以这支笔她不会再动。
张灼单手摁不住她,索性丢开笔,整个人压了下来。
她故意去按秋池受伤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你也痛一下好了。”
秋池的呼吸也开始急促:“放开我!”
放开?
凭什么?
张灼一点点收紧手指,隔着衣料也感觉到了指间的湿润。
就在这时,她突然察觉到秋池挣扎的动作很怪,她只用一只手在抵抗,另一只手却探向了车座底下,像是在摸什么东西。
于是她果断摁住了那只手,冷声警告:“别动。”
秋池却笑了。
她的手腕灵活一转,将提前藏在车座底下的电棍调转了方向,张灼的手刚探进去,她就按下了开关。
“滋滋滋……”
电流声骤然响起。
张灼的手臂震颤几下,眉头紧紧蹙起,她咬紧牙关用力抽回手。
秋池也跟着抽回手,抵住她的脖子,摁下开关。
“滋滋滋……”
伴随着电流声,张灼浑身抽搐,不受控地倒在了车座上。
秋池趁此机会起身,下车前看了眼昏过去的张灼,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探了探鼻息,确定人没死才转身离开。
临走前,她把偷来的电棍放回了保安室,却带走了张灼身上能用的东西。
有了警察的东西,她要查案就方便多了。
-
顾潇赶过去时,天光已然大亮。
隔着很远的距离,她就认出了张灼的车。
后座的车门是敞开的,张灼坐在边沿,低着头,正给腰上的伤口消毒。
抓犯人受点伤不稀奇,可顾潇走近一看,伤口还不浅,立马问道:“怎么回事?”
张灼头也没抬:“被偷袭了。”
顾潇一脸不信:“谁啊?那个被你五花大绑的嫌犯?”
话音刚落,张灼手里的棉签啪嚓一声断了。
她嗯了一声,转头拿了根新棉签出来,继续处理伤口。
顾潇接着又发现了她脖子上的红痕:“这又是怎么回事?”
啪嚓一声,张灼撇断了第二根棉签,抬头看着顾潇,面色阴沉:“你能别问了吗?”
“啧。”顾潇叹气,“还知道丢脸啊?”
她的视线落在旁边,弯腰捏起带血的签字笔,眉头紧皱:“你可真行,被嫌犯用这么个玩意儿偷袭了。”
张灼剪纱布的动作一顿,气冲冲地说:“你让人电两下试试。”
顾潇一愣,这才明白她脖子上的红痕是哪来的。
张灼伸手抽走她手里的笔,往兜里一揣,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急救箱,放回后备箱。
接着下了车,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准备发车。
顾潇:“又去哪儿?”
张灼:“抓人。”
顾潇:“你知道她在哪儿?”
张灼:“她偷了我手机,我有定位。”
顾潇从窗外伸手拉住了方向盘,说:“我给你放半天假,你先去医院看看,别落下什么后遗症,人我去抓。”
“不需要,”张灼按下关窗键,看着窗玻璃飞快升起来,“我要亲手抓到她。”
“哎哎!我手!”顾潇急急忙忙抽回手,“趁我现在还跟你好好说话,你赶紧……喂!!”
她话没说完,张灼已经开车跑了。
车上,张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山路,嘴里嘀嘀咕咕:“三次是吧?你给我等着。”
顾潇眼看着车子拐进了弯道,无奈摇头,叹了口气。
旁边的警察见此,小声问了一句:“顾队,咱们追吗?”
“她那车开得风风火火的,追得上吗?”顾潇说。
那人点头:“也是哈。”
顾潇转身往疗养院那边走,接着摸出手机联系了网侦部门,立刻定位张灼的手机。
她走到门口,敲了敲窗户,里头的保安紧张地打开窗。
她开门见山地说:“把今天凌晨的情况,从头到尾交代一遍。”
保安一五一十说完情况,带着她去了花园,指着草丛里的泥地说:“可能是早上那场阵雨,又给冲没了。”
顾潇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她结合护士们的口供和现场监控,基本了解了当时的情况。
她知道张灼,以她的身手不可能让嫌犯逃跑,除非有意放水,又或是放松了警惕。
但她也知道张灼有多痛恨罪犯,特别是杀人犯。
这次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因为那个女人很像小池,所以才一再做出违背警察身份的荒唐事吗?
还是说,因为她们两个的名字里,都有同一个“池”字?
-
黑暗里,有人蒙在被子下瑟瑟发抖。
那是个女人,凌乱的发丝网在脸上,侧躺着,整个人蜷缩在一块。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她嘴里念叨着同一句话,声音有气无力。
她所在的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组装衣柜,窗户紧闭,窗帘死死拉着,透不出一点光线。
明明是白天,却好像夜晚。
地上到处都是吃过的速食和空掉的矿泉水瓶,一只拖鞋在床边,另一只拖鞋在门旁。
房门也是关上的,门缝下透出的光线,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伴随着女人的低声喃喃,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声音由远及近,很快来到了门前。
门缝下的光线暗了一点,门把手忽然动了,慢慢往下压去。
女人呼吸一顿,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黑暗,仔细分辨门那边的动静。
把手压在最下,门也没有打开。
门外的人似乎有些着急,突然加快动作,不断压动门把手,尝试了十几次之后,那人似乎是不耐烦了,用力撞了一下门板。
女人的鸡皮疙瘩涌了上来,猛地闭上眼,继续念叨:“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撞门的动静越来越大,她念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就快要喘不上气,将要中断时,门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下一秒,她发现脚步声来到了床边。
隔着厚厚的被子,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人的手已经伸过来了。
不要……
她用力攥紧被子,浑身抖如筛糠。
一股强硬的力道骤然掀开了她的被子,将她彻底暴露。
“啊——!!”刺耳的尖叫从她喉咙里迸发而出。
声音未落,被子又重新盖在了她身上,紧紧包裹住她那因害怕而剧烈颤抖的身体。
“你怎么怕成这样?做贼心虚啊?”秋池问道。
女人误以为她是要捂死自己,卯足了力气又踢又打。
秋池不敢用力压她,怕真出人命,只好翻下床,站到一边。
女人猛地掀开被子,大口喘气,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张开嘴,又要尖叫。
秋池这次看准了机会,抓起被角就捂住了她的嘴:“别叫。”
她望着这双瞪圆的眼睛,一脸严肃地说:“我是警察。”
-
从疗养院离开,顾潇带着人去了秋池家里,展开搜查。
“里里外外仔细搜一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她说。
勘察人员点头应声,各自散开忙碌。
顾潇直奔楼上书房。
门上的弹孔清晰可见,她转过头,顺着想象中子弹射来的方向看去。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推门而入。
房间很大,一眼望去,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地上到处都是揉皱的纸团,她踩着纸团之间的空隙跨过去,来到电脑前。
张灼说过,这里可以查看周围的所有监控。
她昨晚就让人把主机带回去检查了,现在自然是看不了监控的。
她的视线扫过桌上的数位屏,又扫过五颜六色的盒装颜料,最后落在一张白纸上。
纸上有画。
她拿起这张钢笔画,凑近一看,立马认出了里面的场景,匆忙来到楼顶露台,往对面望去。
“这人影怎么会……”她嘀咕,“这么像小灼呢?”
身后突然传来喊声:“顾队!”
顾潇回神,转头看去,听到那人说:“有发现!”
五分钟后,顾潇站在步入式衣帽间里,看着面前整齐悬挂的红色连衣裙,歪了歪头。
“不是说限量款吗?”她问。
旁边的警察答:“刚查过了,是同一个牌子,也核对过消费记录了,她一共买了七条,但购买时间不是同一天。”
“什么意思?”顾潇没听明白。
“第一次购买是在9月10日,只买了一条,第二次是9月19日,买了六条。”
顾潇还是疑惑:“买这么多一样的裙子干什么?”
那名警察没答上来,但她已经想到了答案。
「这不是物证,这只是我的睡衣。」
她愣住。
难不成还真是拿来当睡衣穿的?
“顾队!”外面又有人喊。
顾潇快步离开了衣帽间,来到一楼,远远就看到一群人簇拥在走廊尽头。
她匆匆上前:“又发现什么了?”
人群自动让开路,她这才看到一扇虚掩的门。
门上的智能锁已经打开,她推门进去,视线豁然开朗。
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实木桌,一半摆满了颜料和画笔,另一半摆满了雕塑和工具。
桌上那未完成的雕塑没有脸,只有轮廓,仿佛作者还没有想好,该赋予这座雕塑怎样的灵魂。
不远处是画架,同样很大,上面立着一幅没有五官的人像画,颜料已经干透了,摸起来有些硬度,顾潇收回手,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靠墙叠放的大大小小的画框。
“不就是一间画室吗?”她转头看门口众人,“你们在大惊小怪什么?”
站在最前边的警察犹豫抬手,指了指她身后那幅半人高的画:“顾队,你看一下那幅画。”
顾潇转身走到画框边上,两手并用,将画翻了个面——看到上面的画像时,她顿时愣在原地。
-
张灼是在去护士家的路上,接到了顾潇打来的电话。
这是她的备用机,现在被她用来定位自己的手机,顾潇这一通电话打来,直接切断了她的信号,丢失了位置。
她不耐烦接听:“干嘛啊?”
对面一改往日急躁,语气平淡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参与调查了。”
张灼莫名其妙:“凭什么?”
“凭嫌疑人家里有你的画像。”顾潇说。
“什么?”张灼皱眉。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随即说道:“你来一趟吧,看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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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 07
第8章 chapter 08
挂断电话,张灼抬眼就看到一辆警车开了过去。
顾潇在电话里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她现在没资格参与调查,抓人的事已经交到专案组其他成员手上了。
眼下她就两个选择,要么回去休息,要么过去看画。
想到后者,张灼咬了咬牙,立刻发动车子,掉头往回开。
抵达秋池所住的别墅,是在一小时后。
前院的大门敞开着,她直接把车开了进去,停在了院子里,像是为了发泄什么,连车都没停正就熄了火,匆匆下车。
她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周围的同事悄悄投来的视线。
她蹙眉,扭头看回去,同事们又不约而同避开了视线。
“干嘛啊你们?”她莫名其妙,“顾队呢?”
有人指了指方向,依旧没抬头看她。
她更是一头雾水,懒得多问,直接往那边跑去。
画室里只有顾潇一个人在,背对着门口,听见脚步声才回头。
“画呢?”张灼快步走上前去,“不是说我看了就知道了吗?”
顾潇往旁边一让,露出身后的画框。
张灼一下就愣住了。
画里的人确实是她没错,但那人穿着黑T恤,表情严肃,跟她现在的气质大相径庭。
她慢慢走近,思考着这张画会是什么时候画的。
看那苦大仇深的表情,她觉得应该是刚毕业没多久的时候。
搞什么……
“你怎么看?”顾潇打断了她的思绪。
怎么看?
张灼撇撇嘴:“不就一张破画么?我能怎么看?”
她小心翼翼放回去,转过身来,看着顾潇:“你就因为这个让我别查,你是不是疯了?”
“你这死孩子,怎么说话呢?”顾潇咬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早凌晨就是故意放她走的。”
张灼扯开衣领,偏头露出脖子上的红痕:“我这叫故意放她走?”
顾潇拍开她的手:“你别来这套,反正我话已经放出去了,这案子你不能再插手了。”
“我……”张灼抓了抓头发,气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凭什么?”
“凭嫌疑人不仅画了你,还把画像放在上了锁的房间里。”顾潇说。
“不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张灼两手叉腰,“是她画了我,又不是我画了她!”
顾潇往门口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八张嘴也说不清楚,再说……”
“说什么?”张灼瞪着她,“你说啊。”
“再说你私心太重,谁知道你还会不会再把人放跑?”顾潇说。
张灼气得原地转了一圈,把短发扒拉得更乱了:“我怎么就私心太重了?”
顾潇:“那你倒是告诉我,花园那边的脚印怎么不见了?”
“我……”张灼被堵得说不出话。
顾潇摇了摇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她抬手指了指张灼:“你啊,你啊。”
“我保证没下次,可以了吧?”张灼说。
顾潇一甩手:“你的保证就是放屁!”
张灼往前跨了一步,挡在她面前:“真的!”
“这次说什么都不行。”顾潇说。
“凭什么?”张灼说,“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我在查。”
顾潇眉头紧皱:“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早就盯上你了吗?”
张灼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那又怎么了?”她说得很小声。
但顾潇还是听见了:“张灼,你脑子被电糊涂了是吧?你是警察,跟嫌犯扯上关系,你说怎么了?”
张灼抬眼,对上她视线:“还没定案呢,也许她不是凶手。”
“你……”顾潇知道她一根筋,说是说不通的,直接丢下一句,“你给我滚蛋!”
“我早知道她还活着。”张灼喃喃道。
这个“她”没说是谁,顾潇却摇了摇头:“我看你才是真的疯了,张灼,当初我亲眼看着她**的,爆炸的时候你也在,你应该明白,这张画证明不了什么。”
张灼不自觉拔高声音:“可我没有见到尸体!”
顾潇蹙眉,转身往门口走去。
她扫了眼外面正在勘察的技术人员,默不作声将门关上,反锁,随后走回来叫她小点声。
“那是爆炸,没有尸体不是很正常吗?”顾潇低声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么一直揪着过去的事不放,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她没死。”张灼又强调了一遍,“她还活着。”
顾潇无奈:“好,就算她还活着,那你说,她为什么十年来都没出现过?”
“我怎么知道?”张灼低头。
顾潇:“那你还认为她就是小池?”
张灼指了指眼睛,又指了指心口:“因为我不是用这个看,是用这个你懂吗?”
“张灼啊。”顾潇叹了口气,“有时候人太固执,不是好事。”
张灼垂下手:“我固执?”
她冷声道:“当初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本来可以救她的!”
顾潇垂眸,眼睫颤了颤。
张灼咬牙道:“都是因为你。”
顾潇知道她的脾气,只要是她认定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故而也没有继续反驳什么,语气平淡地说:“我看你还是先想想,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你的。”
张灼转过身去,不说话了。
顾潇看着她的背影,又道:“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最后查到凶手真的是她,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张灼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即便她是小池,我也照抓不误,”顾潇眼里的光沉了下去,“别忘了你妈妈是怎么死的。”
张灼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呼了出去。
她听到顾潇转身离开的动静,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脚步声远了,她才松开了拳头。
她咬着下唇,朝房间中央的画架走去。
刚才进门她只是扫了一眼,并未仔细查看,现在走近了才发现,这张没有五官的人像画,画的就是她妈妈。
妈妈穿过的衣服,她不记得,但妈妈戴过的项链,她记得很清楚。
她记得。
秋池当然也记得。
她抬起手,颤抖的指尖抚过空白的脸,轻声道:“你忘了我也就算了,你怎么能……忘了她?”
话音落下,张灼眼里的悲伤消失不见,转瞬被厌恶代替。
她转身就跑,二话不说直接撞开了前面的顾潇。
顾潇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这才没扑到墙上去。
“你干什么去?”她冲前面跑掉的背影喊道。
张灼没回答,眨眼就跑出了走廊。
顾潇拔腿就追,在张灼坐上驾驶座准备发车时,用力拉开车门把人拽了下来。
她这一下力道不小,张灼在草坪上连着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刚停住,她就连滚带爬地起来了,又要往车里钻。
顾潇知道她要去哪儿,张开双臂挡在车门前:“我刚跟你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
“让开!”张灼推她。
顾潇歪了歪身体,立马又挡上了:“我说了,你现在没资格参与调查了。”
张灼蹲下身,往她腋下的缝隙钻:“我不查,我抓人总可以吧?”
“抓个屁抓,你给我下来!”顾潇也跟着挤进驾驶座。
张灼只顾着把她往外推,却没注意到她在摸车钥匙,好不容易把人推出去了,准备发动车子逃跑,结果横竖都找不到钥匙。
她转头一看,顾潇站在车外,一手叉腰,一手拿着车钥匙晃动。
“我说了不准就是不准,没钥匙我看你怎么抓人。”
张灼气得踹了她一脚,她灵活躲开,让她那一脚踹在了车门上。
“把钥匙给我!”张灼大叫,跳下车追了过去。
顾潇把钥匙放进了上衣内兜里,随后摆出架势,等着她冲过来。
张灼眼里只有钥匙,手也是冲着钥匙去的,在她跑过去的瞬间,顾潇攥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衣领,猛地一个旋身,直接把她摔在了地上。
张灼摔得措不及防,腰腹的伤口也跟着扯开。
她痛得声音发哑:“她不止偷了我手机……”
顾潇:“啊?”
张灼按着肚子翻身,跪在草地上,一边起身一边说:“她还偷了我的钱包和证件。”
“证件?”顾潇满脸惊讶,“你怎么不早说!”
-
“你真的是警察吗?”
秋池眨了眨眼:“当然了。”
她低头在包里摸索。
这个小小的斜挎包是她临时用保洁的制服裤子绑成的,里面兜满了东西,看起来圆鼓鼓的,跟她这身裙子着实不搭。
她拨开最上面的那包抽纸,拿出张灼的证件亮给女人看,弯起的手指故作随意地挡在照片上。
照片跟她完全是两个人,可不能叫人看见了。
所幸女人并未注意她的指尖,紧张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松动了。
女人点点头,挤出一抹笑容:“张警官,你刚刚是怎么进来的?”
话音未落,秋池已经合上证件放回了包里,再抬头时,面不改色地撒谎:“撬锁啊。”
实际情况是,她用手机在网上搜到了小区的照片,画的明明是小区,但那失灵的瞬移能力却直接把她传到了这里。
她看房子里到处都是垃圾,担心目击者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想着撞门进来。
不过她又累又饿,身上没什么力气,撞了半天都撞不开,只好试着再用一次能力。
结果笔尖刚碰到纸巾,她就进来了。
她当时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才回过味来。
能力的触发机制好像和画画没有直接关系,反而和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有关系。
她记得很清楚,刚才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穿过这扇门。
她忽然愣住。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触发机制?
“啊,是吗?”护士讪讪一笑,“原来警察还会撬锁啊。”
“我怕你出什么事,所以就……”秋池说,“抱歉。”
护士摇了摇头:“这没什么,你也是好心,不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秋池点头,开门见山问道:“你能给我描述一下,案发当时看到的那个女人吗?”
护士一愣:“你说那个女鬼?”
秋池顺着她说:“对,女鬼,你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护士摇头:“我没看到她的脸。”
秋池环顾四周,没看到白纸,只好又抽出一张纸巾铺在手心,问:“那别的呢?把你知道的都描述一下。”
护士疑惑:“张警官,你就是为这个来的吗?”
不等秋池回答,她又说:“这些我当时就已经跟警察说过了啊。”
秋池抬眼看她:“那个不算,你再跟我说一次。”
护士更疑惑了,上下打量她,忽然开口:“我还是第一次见警察穿成这样。”
秋池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打扮成凶手的样子,就是为了引出真凶。”
护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秋池微微一笑:“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好吗?”
护士看着她的笑容,感觉有点瘆得慌,不自觉攥紧了手边的被子,开始回忆案发那天的场景。
一小时后,秋池盯着手里的纸巾出神。
薄薄的纸上画着一道背影。
由于她手边只有一支签字笔,所以红色的长裙被她画成了黑色,于是背影就变成了一个身穿黑裙的女人。
她抬头看向护士,又问了一遍:“只有这些了吗?你就没看到点儿别的?”
护士摇头:“我刚才也说了,她一看见我就跑,我追过去只看到了背影。”
秋池估摸着她这里能掌握到的信息也就这些了,果断收起纸笔,起身离开。
走出没几步,她又转头看护士:“疗养院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啊?”
护士愣了一下,说:“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
她又问:“年轻人多吗?”
护士摇头:“不多。”
正是因为不多,所以她才会对那个死去的患者印象深刻。
秋池又往门口走,走到一半折回来:“你不去医院看看吗?”
护士以为她是问上班的事,摇了摇头说:“我请了长假。”
“我是说医院,不是疗养院,”秋池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又说,“你这段时间没照过镜子吗?”
护士怔住,看着秋池走出门外,很快,脚步声去而复返。
“自己照一下吧。”她把客厅里找来的镜子递给护士。
护士确实很久没照过镜子了,好像就是从目睹患者暴毙身亡那天开始的。
她想了想,还是放下了:“不用了,不照也挺好的。”
秋池看着她那疲惫不堪的脸,收回手,把镜子背在腰后。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她问道。
护士呼吸一窒:“什、什么?”
秋池俯下身,凑近看她眼里的红血丝,良久,轻声问道:“那个女鬼来找过你,对不对?”
护士顿时汗毛倒竖,惊恐地蹬着被子往后退开:“你怎么知道?”
秋池勾勾唇角,慢慢直起身:“你告诉我的。”
“我什么时候……”
“刚才啊,”秋池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把我当成她了吗?”
护士抓起脚边的被子,哆哆嗦嗦罩在身上,眼神飘忽,不敢看她:“我没有。”
秋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有。”
护士用力挥舞了一下被子,蒙住头大叫:“我没有!”
秋池耸耸肩,不再说话,低头从包里摸出手机,拨通了120。
她有条不紊地报了详细地址,说明了护士的情况,挂断电话后,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对着被子里瑟瑟发抖的人说:“放心吧,我很快就会抓到她了。”
护士听到这话,身上的颤抖稍微收敛了一点。
她慢慢放下被子,露出脑袋,但房间里早已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秋池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去了天台。
隔着几条街的距离,她清楚听到了警笛声,片刻后,她看到三辆警车接连出现在路口。
真慢啊。
她笑了笑,从包里摸出张灼的手机。
手机已经开了勿扰模式,未接来电好几十个,她连名字都没看,随手就清掉了,接着点开相册,翻看各种各样的现场照片。
同一个位置的照片拍了好几张,每个角度都有,她划了半天都没看完,听着楼下又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上来,这里不宜久留,她得先换个地方再慢慢看。
她习惯性摸出纸笔,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在护士家里的场景。
“对哦。”她勾起唇角,“想象才是真正的触发机制。”
她闭上眼,拿起笔在纸上随便乱画,借着护士说过的话,开始想象凶手的背影。
十秒、二十秒……
超能力即将进化[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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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08
第9章 chapter 09
熟悉的眩晕没有传来,秋池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天台上。
难道是猜错了?
触发能力和想象没有直接关系?
她试着回忆了一下。
当时传到护士家里是她有了详细地址,并且已经得知小区是什么样子,之后才传过去的。
也就是说,传到想去的位置,至少要满足三个条件:纸、笔和地址。
这三个条件刚冒出来,她就摇了摇头。
前两个还好说,每次使用能力都是她拿着笔画画的时候。
但地址……她之前莫名其妙传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地址。
按照警方给的线索来看,她失忆前就在案发现场出现过。
护士看到她的时候吓成那样,直到看清她的脸才冷静下来,这明显有问题。
她见过那些受害者死去的样子,并不觉得有多吓人,所以她由此怀疑案发后凶手曾经找过护士。
但怪就怪在这里。
凶手找过目击者,却没有对她下手。
案发没多久,护士就已经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了警察,那么凶手找她多半也不是为了威胁她闭嘴。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有凶手到底是有多吓人啊,居然能把护士吓得连班都不上,天天躲在家里吃泡面。
想到这,她匆忙摸出那张凶手的背影,仔细看了看。
从头身比例来看,凶手的身高应该不低于一米六五,体型偏瘦。
护士说:“其实她跑得不快,我本来以为可以追到的,但她突然就不见了。”
没有人会突然不见。
秋池想,总不能凶手也跟她一样,可以瞬移吧?
假设凶手会瞬移的话,逃跑就很没有必要了,直接像她一样找个地方躲一下,把自己传走不就行了?
她暂时排除了这个可能,得出了另一个结论:凶手如果没有异能,那就说明她对案发地点很熟悉。
一个凶手居然能比护士还熟悉地形,她忍不住怀疑,凶手要么是疗养院的人,要么就是提前踩过点,预谋杀人。
远处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眼下最要紧的是避开抓捕,至于凶手到底是谁,她只能之后再慢慢想了。
可是去哪儿呢?
回家肯定不行了,警察指不定已经过去蹲她了。
她放眼望去,兰城这么大,居然找不到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
算了,不想了,随便去哪儿都好。
她重新拿起纸笔,集中精神去画。
笔尖不自觉勾勒出那道隐秘的身影。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周围的场景迅速变换,眨眼间,她已经站在了陌生的客厅。
说陌生其实不太对,因为这里……她昨天来过。
看到茶几上的酸菜味桶面时,她皱了皱眉,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
犹豫片刻,她还是拿起了最上层的桶面抱在怀里。
嗯,来都来了,不吃白不吃。
客厅没有饮水机,也没有热水壶,她在房子里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人才进了厨房。
厨房没有烧水壶,也没有能用的锅,无奈之下,她只能撕开包装,把里面的面饼拿出来干嚼。
她一边嘎嘣嘎嘣嚼着没有味道的面饼,一边思考着住在这里的人到底有多穷。
啃完了面饼,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把包里的东西抖出来,从里面拿起钱包,打开。
看到夹层里一块钱都没有,她嫌弃摇头:“又是个穷鬼。”
她正要放下,余光忽然瞥见角落的照片框里有张合照。
照片里,一个年轻女人蹲在中间,搂着两个小孩,抬眼看镜头,笑得很开心。
左边那个小孩,秋池一眼就认出来了。
虽然脸上肉嘟嘟的,不过五官没怎么变,是那位凶巴巴的张队长。
右边那个……
照片被烧掉了一半,烧痕正好盖住了五官。
秋池只能看出那个小孩很瘦弱,别的就看不出来了。
她对这张合照没什么兴趣,视线一转,落在了夹层里的银行卡上。
“就一张?”她蹙起眉头,自言自语,“连信用卡都没有吗?”
她把钱包倒过来,用力抖了抖,只抖出了夹层深处的碎石子。
她眼里又多了几分嫌弃,把卡塞了回去,合上钱包,随手丢开。
接着站起身,转头看向阳台。
跟昨天一样,灯还亮着。
现在是大白天,客厅采光也不错,按理说没必要开灯。
秋池眨了眨眼,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住这的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回来过吧?
她心头一喜,稍微放松了一点,索性去了人家的卧室,在衣柜里翻找起来,想给自己找身不那么显眼的衣服换上。
翻到警服的那一刻,她愣住了,心里冒出了不好的预感。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
张灼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食物腐烂的味道。
她打开灯,看着满地垃圾,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身后有人推开她。
顾潇:“傻站着干嘛?”
张灼踩着垃圾之间的空隙进了房间。
这里是护士的卧室,人在一小时前已经被救护车拉去医院了。
顾潇站在窗边往外张望:“又让她跑了。”
张灼没吭声,目光定在凌乱的床铺上。
那里有个皱巴巴的纸团,乍一看像是用过的,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上面有字。
她飞快瞥了一眼窗边的顾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纸团。
顾潇正好转身看来:“干嘛呢?”
她盯着张灼手里的纸团:“那是什么?”
不等张灼回答,她已经大步走上前来,劈手夺走了纸团。
打开一看,里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几行字:
「案发后凶手找过目击者,建议你们从她身上入手,说不定会有惊喜。」
“你怎么看?”顾潇问。
张灼移开视线,又一次看向四周:“她可能是从目击者口中,套到了什么线索。”
沉吟片刻后,顾潇说:“你去医院找目击者确认一下,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目击者可能会是突破口。”
“不是不让我参与调查吗?”张灼抽走那张纸巾,揣进兜里。
“不能参与的是刑警张灼,你现在连证件都让人偷了,算什么警察?”顾潇说,“你只是去探病的朋友而已。”
“嘁。”张灼往门口走去。
顾潇叫住她:“先回去换身衣服。”
“我昨天刚换的。”张灼说。
顾潇:“谁知道凶手有没有见过你这身衣服,况且上面还有血啊。”
张灼闻言,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破洞和血渍。
血渍早已干涸,颜色变得暗沉,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但她还是应了一声:“知道了。”
去医院前,张灼回了趟家。
她进门就脱掉了外套,朝着卧室走去,经过客厅时,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茶几。
茶几上的桶面是她放的,数量有多少,她记得清清楚楚,但现在那里少了一个。
少了一个?
她立马意识到了有人来过。
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不过每次都让她顺利解决了。
她抓过很多人,这些人里有不少都恨她入骨,想给她教训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但跑到她家里来,明目张胆偷吃她泡面的,这还是头一回。
看来是个新手了。
张灼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卧室。
拉开衣柜,借着柜门的遮挡,她丝毫没有犹豫,拔出了手枪,看向床头。
卧室的窗帘是拉上的,房门半掩,外面照进来的光足以让她看清房间里除她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
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呵。”她冷笑一声,转头走到门边。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室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她冷声道:“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
床底。
秋池趴在地上,强忍着没打喷嚏。
这里好脏,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她好想咳嗽,好想出去。
但是不行。
外面等着抓她的人,今早凌晨刚被她捅过又电过。
她出去就完了。
不能出去。
她抱紧她的小包,着急忙慌想把自己传走,但又因为紧张划破了好几张纸巾,迟迟没能成功。
浓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顺着身体的曲线滑落在地,大部分都扫进了灰尘里。
脏死了。
她动了动身体,恨不得现在就拿把剪刀把弄脏的发尾剪掉。
“我知道你在床底,”张灼的声音再度响起,“赶紧出来,不然我开枪了。”
开枪?
又是开枪!
秋池无声地叹了口气,用力攥紧了手里的笔,一咬牙,直接在掌心画下一道黑线。
黑暗眨眼而过,她这次没被空气推倒,而是稳稳地站在了原地。
她怔愣片刻,随即低头看向掌心,那里已经没有黑线了。
远处小区楼上。
张灼掀开床单趴下一看,床底什么都没有,又摸出手机照亮,目光沿着地面扫了一遍。
人是没了,但灰尘留下的痕迹还在。
确实有人来过。
难道是她?
她匆忙点开手机里的定位,查看秋池的位置。
两个红点几乎重合。
她下意识站起身,朝着阳台走去。
来到阳台,她探身看向楼下,视线飞快掠过每一个路人。
秋池正好在这时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同时愣住。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秋池。
她已经换了身衣服,戴着口罩帽子,眨眼间就消失在人群里。
张灼气得捶了一下栏杆,冲进卧室换了衣服,追下楼去。
刚上车,她就接到了顾潇打来的电话。
“嫌犯的定位怎么在你家附近?你手机找回来了?”
全城通缉倒计时开始[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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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 09
第10章 chapter 10
秋池走得很快,一路上头也不回,七绕八拐找到了一处偏僻小巷才停下。
路上她已经关掉了张灼的手机,警方暂时找不到她的位置,她现在可以慢慢思考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翻开手心,黑线消失不见。
这是第一次,她使用能力后,什么都没留下。
没错,人的皮肤也可以是画纸。
她笑了笑,心道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她没犹豫,直接用笔又画了一道,这次画在了手背上。
不过一眨眼,她就来到了巷口。
签字笔留下的痕迹又不见了,黑线仿佛被她的身体吸收了一样,消失得彻彻底底。
她再次尝试,这次画在了手臂上。
一个圆圈还没画完,周遭已然发生了变化,一阵风突然吹过来,吹乱了她的长发,发丝飞舞,落下——
她抬眼,看向四周,发觉自己回到了张灼家的客厅。
张灼不在,她估摸着应该是去追她了。
很好。
她勾起唇角,露出微笑。
现在已知的是使用能力和她画什么没关系,不论是黑线还是圆圈,她都可以成功去到她想去的地方。
她笃定,使用能力的条件和她用笔有直接关联。
她走到沙发坐下,抽出签字笔里面的笔芯,用没有笔芯的笔在指尖划了一下。
没反应。
没变化。
没成功。
她捏起笔芯,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墨。
接着她涂黑自己的手指,画在另一只手上,抬头看向四周。
这次也没变化。
墨迹也没消失。
她点了点头,明白过来,划掉了“墨”这个字,在旁边写上“有墨的笔”。
接下来的时间,她画了各种各样的图案,在张灼家里到处传送,一番折腾完,她回到沙发上,探身写字。
——有墨的笔。
——直线近,弧线远,圆圈最远。
写完,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她想了想,在最下方加上了一行字。
——仅能传送到已知地点。
这一条是她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才得出的结论。
9月20日,她第一次触发能力,去的是第三名受害者的案发现场。
9月25日,第二次触发能力,她去了第四名受害者的案发现场。
10月8日,第三次,第五起案子。
10月17日,第四次,第六起,同一天,她还传到了张灼家里。
假设警方所说的是真的,她真的出现在前两起案子的现场,那就代表她出车祸失忆前就已经有了这么个能力。
这就能说得通,为什么她会频繁出现在案发现场了。
因为她失忆前就已经知道了谁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所以。
秋池点了点笔尖,在“已知”两个字外面画了个圆圈。
所以失忆前的她,极有可能知道谁是凶手。
等等。
秋池放下笔,看着周围。
她知道凶手是谁,知道下一个受害者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张灼的家在哪儿?
根据她这两天的观察来看,张灼应该是很讨厌她的,要不是那位顾队来得及时,她现在可能都没办法坐在这梳理线索了。
秋池重新拿起笔,写下了第四行字。
——能力与自我意识有关。
医生说过,她的失忆可能是心理原因导致的。
从目前发生的情况来看,她的记忆确实没有消失,只是藏起来了,虽然她想不起过去的事,但潜意识也触发了她的能力。
换句话说,她的脑子不记得了,可身体还记得,记得她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所以接二连三把她传到了案发现场。
她失忆前应该是想去阻止凶手的,可惜,每一次她都没能赶上。
六个人,六起案子,还会有第七起吗?
看来不管怎么想,她都得抓到凶手才行,说不定这就是导致她失忆的症结所在。
还有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她也得抓过来问问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张灼挂断了电话,发动车子往医院的方向开去。
秋池的出现不是偶然,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只是秋池关了手机,定位消失,她没办法及时找到她的位置。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午后时分,医院人流量变少。
张灼停好车,联系了负责护送的同事,问到了病房位置。
护士正在输液,看到她进来吓了一跳,张口便问她是谁。
她报上名字,往床边一坐,护士却依旧瞪着眼睛。
她看护士满脸惊讶,立马想到了答案,主动解释道:“她不是警察,你被骗了,跟我说说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她又为什么要帮你叫救护车?”
护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往门口张望。
张灼知道她还在怀疑,于是招呼守在病房外的同事进来,替自己又解释了一遍。
护士这才放下心来,将情况一五一十交代了一遍。
“你之前见过她吗?”张灼又问。
护士摇头又点头,说:“我没见过她,但我见过那条裙子。”
张灼不动声色,又问:“你再仔细想想,你确定她和凶手穿得一模一样吗?”
护士沉吟片刻后说:“好像有点不一样,哦对,她们的裙子虽然是一个颜色,但她的裙摆更短一些,材质好像也不太一样。”
张灼:“这么说,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了?”
护士摇摇头:“不是。”
张灼嗯了一声,又问:“那她说对了吗?凶手真的在案发后找过你?”
护士低下头:“我不知道。”
张灼进病房前就问过情况了,说是护士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长期缺觉加上营养不良,还伴有幻视幻听的症状,现在她说不知道,她并不惊讶。
她耐着性子说:“你的证词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你再好好想想。”
“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不知道。”护士认真地盯着她,顿了顿又说,“自从那个男人死了之后,我就整晚做噩梦,我在梦里见过很多次。”
“很多次什么?”
“那个女鬼。”
张灼试探问道:“所以你并没有真的看到她,只是梦见她?”
护士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她开始抠手上的倒刺,一点血珠慢慢冒了出来,凝聚到最大的时候突然破开,血液顺着指甲缝流了下来。
旁边忽然递过来一张纸,轻轻盖在了出血点上。
护士回神,看到面前的女人帮她包住了伤口,又往她指间塞了两张纸。
“搓纸挺好玩的,”张灼撕下一小截纸,揉搓成小团,“你可以试试。”
护士眨了眨眼,学着她的动作搓小纸团。
张灼耐心等着。
护士搓到第五个的时候,她抬头看着张灼:“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我做了太多噩梦了,很多时候我都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张灼点了点头:“我明白,大多数目击者都跟你一样,你会觉得害怕是很正常的。”
“正常?”护士摇摇头,“不,这不正常。”
张灼没有说话,听着她继续说道:“我是学医的,我一点都不害怕尸体,那具尸体连血都没有,还不如我见过的动物死尸可怕,我之所以做噩梦,是因为我每到半夜都会听到脚步声,那种声音让我觉得瘆得慌,根本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了,梦里也全是那个红衣女鬼。”
“脚步声?”张灼问,“什么样的脚步声?”
“很轻,很拖沓,只要周围安静下来就会出现。”护士说,“她有时候在客厅,有时候在我房间里,甚至……”
张灼认真听着,听到她幽幽地说:“甚至在天花板上。”
“张警官,你见过倒吊在天花板上走路的女人吗?”护士问。
张灼咽了口唾沫,摇头道:“没有。”
“我见过,”护士慢慢仰头看向天花板,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整个人看起来呆滞又僵硬,“她就在那儿……”
张灼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只看到了洁白的天花板。
“整晚整晚地盯着我看。”
张灼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清了清嗓子说:“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护士刷的一下转头瞪着她:“报警?报警要是有用的话,你们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抓到凶手?”
张灼哑口无言。
护士像是累了,忽然扭身把枕头放平躺了下去:“能说的我都说了,请你走吧,别再问了。”
张灼站起身,并未马上离开。
她接了杯温水过来,沾了水,帮护士撕开了粘连在手指上的纸巾。
“你干什么?!”护士吓了一跳,立马抽回手,缩进了被子里。
张灼把带血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随后拿出钥匙串,将上面的指甲钳拆下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看着护士,轻声道:“外面那位警察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你不用担心,凶手不会再来找你了。”
护士背对着她,没有回答。
她又道:“如果你还信得过我们的话,之后再想起什么,你可以直接告诉她。”
张灼从医院出来,在车上给顾潇回了电话,将了解到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头,顾潇沉默许久。
张灼迟迟没听到声音,丢下一句“我挂了啊”就准备挂断。
顾潇却在这时开了口:“网侦那边已经查到了新证据。”
“什么新证据?”
顾潇:“一段行车记录仪拍下的画面,位置就在目击者家楼下,我已经发给你了,你自己看吧。”
张灼挂了电话,点开顾潇刚发来的视频。
镜头对着绿化带,由于是晚上,光线不足,视频看着有些模糊,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
不远处树后站着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正仰头望向楼上。
祝大家七夕快乐呀~[猫头][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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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
第11章 chapter 11
张灼赶回分局,是在下午。
她直奔会议室,准备参加专案会,但刚走到拐角就被拦住了。
拦她的是局里的同事。
“张队,不好意思啊,你现在不能参与任何跟调查有关的会议,先和我们走一趟吧。”
张灼往后退了一步:“去哪儿?”
“上面来人了,你得配合一下,接受调查。”那人道。
“谁啊?”张灼问。
“巡查的,刚好听说了你的事,所以……你得去解释说明一下,”那人压低声音说,“张队,这就是个例行调查,走个过场而已,我们都是相信你的。”
刚好……
张灼无奈摇头。
时间卡得这么好,哪会是什么刚好,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想来也是,连环案影响这么大,一个多月都没进展,上头派人盯着她也正常。
她没多问,直接跟着去了谈话室。
一进门,她就看见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
比起这类气质的领导,她更愿意面对顾潇那种,直来直去的类型。
“你就是张队吧?”那人招手,“来,过来坐。”
旁边另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冷着脸,沉默地走到墙角,调整了一下相机的角度,开始录制。
张灼拉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地说:“别耽误时间,想知道什么直接问。”
门外,送她过来的几名警察没有马上离开,耳朵贴着门板听了一下。
不等她们听到什么,房门突然打开,几人着急忙慌站到一边。
“你们可以离开了。”西装男说。
警察们讪讪一笑,转身就走,走到拐角处时,迎面撞上了周淼。
周淼是张灼的搭档,从考进刑警队开始就一直待在她队里,局里上下都知道,她们两人平时关系最好。
于是几人面上一喜,七手八脚拽了周淼,挤进了安全楼道里。
门刚关上,其中一人便低声问道:“三水,你家小张队长到底啥情况啊?”
三水是周淼的外号,当年她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分到的队长不知是眼神不好,还是文化水平不行,开口第一句就是“这周三水谁啊”,于是外号就这么传开了。
“能有啥情况,她可是张灼啊,那么嫉恶如仇的人会跟嫌疑人扯上关系?”周淼说。
“说的也是。”另一人点头,随即又道,“但嫌疑人家里为什么会有她的画像啊?”
周淼耸耸肩:“她仇家那么多,指不定这个也是,眼看自己逃不掉了,所以想留张画故意陷害呗。”
那人又点了一下头:“那倒也是。”
几人面面相觑,正欲再问,但周淼已经往门口走了,边走边说:“行了行了,现在可不是聊八卦的时候,顾队还在会议室等着呢,你们赶紧过去开会吧。”
听她这么一说,几人没再多问,跟在她身后走出楼道。
周淼看着人走远了才回头往谈话室走。
这场谈话持续到傍晚才结束,张灼被问得一脸烦躁,走过拐角远远就看到了周淼。
周淼坐在墙边的排椅上,也在看她,等她走近了才开口问道:“怎么说?”
“不让我查了。”张灼一句话概括。
周淼起身跟上她:“还是因为那张画?”
张灼摇头:“不是。”
“那是?”周淼转头看她。
张灼有气无力:“定位显示,嫌疑人今天去过我家,所以他们由此怀疑我昨天单独去找嫌疑人,是为了提前通知她逃跑。”
“所以呢?”周淼问,“你是为了通知她逃跑吗?”
张灼皱眉,扭头看她:“你觉得呢?”
周淼笑了一下,收回视线:“我觉得是。”
张灼扯了扯嘴角,咬牙道:“不是。”
“那你怎么解释的?”周淼又问。
“不是就不是,我能怎么解释啊?”张灼说,“我就实话实说呗,他们爱信不信。”
周淼点头:“我算是知道了,你为什么会被踢出专案组。”
张灼冷哼一声:“这只是暂时的,等我抓到人,嫌疑自然就洗清了。”
“你舍得啊?”周淼轻飘飘地说,“她的名字里也有个池字,说不定她就是你的小池姐姐呦。”
张灼微微睁大眼睛,随即眼里有了怒色:“你给我闭嘴!”
小池姐姐……
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了。
周淼嘿嘿一笑,夹着嗓子又说:“小池姐姐,你可不可以抱着我睡觉……嘤嘤嘤!”
张灼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你烦不烦!”
周淼灵活闪躲,转到张灼面前,倒着往后一蹦一跳地退,声音立刻恢复了正常:“小张啊小张,真不是我说你,你绝对是姐控。”
张灼一脚踹了过去:“你才姐控!”
“哎,没踢着,”周淼旋身闪开,笑答,“我可从来没否认过啊,我就是姐控啊。”
她抱着两边胳膊,故作扭捏地说:“姐姐多好啊,还可以抱着我睡觉呢……”
“周三水,你找打是吧?”张灼追了过去。
周淼边跑边躲:“你说你也真是的,明明做梦都还想着人家,现在倒是不承认了。”
两人先后跑出走廊,张灼眼看着前面走来几个同事,果断刹住脚步。
她做了个砍脖子的手势,无声警告:“闭嘴。”
周淼说归说,但真看到有人过来了,还是乖乖收声,没再继续逗她。
张灼瞪了她一眼,往外走去。
周淼快步跟上:“去哪儿啊?”
“食堂,吃饭。”张灼说。
周淼笑了笑:“不去开会了?”
张灼头也不回:“都这时候了还开什么?”
周淼又笑了:“也是,走走走,吃饭吃饭。”
-
秋池饿了。
又累又渴又饿。
一个干巴巴的面饼只维持了一下午的能量,到了晚上,她经过夜市街,停在香喷喷的烧烤摊前,着实是有点受不了了。
摊主很热情,问她想吃点什么。
她直勾勾地盯着烤好的肉串连连吞咽,随后抬头对上摊主疑惑的目光,说她没钱。
这话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了一道男人声音:“美女,我请你吃啊。”
秋池顺着声音转头,看到不远处坐着三个男人,中间那个瘦猴冲她咧嘴一笑,笑得很丑,她估摸着刚才说话的人大概就是他。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长袖长裤,口罩帽子,她不知道这猴子从哪儿得出了她是美女的结论。
但她还是抬手,指着那堆色香味俱全的肉串问了一句:“你请我?”
瘦猴笑嘻嘻点头,手指飞快擦着油光发亮的裤子说:“对啊,想吃什么随便点!”
秋池也点头:“好。”
随即收回视线,看着摊主:“那这些我都要了,帮我打包。”
摊主面露难色,犹豫片刻还是打了包,递给她,低声提醒:“你快走吧,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秋池接过来提在手里,转头看着那瘦猴:“不是要请我吗?付钱。”
瘦猴招招手:“吃了再付,你过来坐,咱们一起吃!”
秋池站在原地看着他,见他又拍拍旁边的塑料凳催促,叫她过去,她便看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把手里的烧烤还给摊主,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瘦猴同身旁两个男人交换眼神,立刻站起身跟了过去。
夜市街头热闹,街尾就冷清了,秋池特意选了一处没有监控的位置才停下。
“跑什么啊美女,兄弟几个又不吃人。”瘦猴气喘吁吁,朝着秋池走来。
“是吗?”秋池摸出兜里的笔,握在手里。
“当然了,”瘦猴伸出手,搭在她肩头,指尖去勾她的口罩,“来,让哥哥看看,你长得有多漂亮。”
秋池转头瞥了一眼,目光阴沉下来,她毫不犹豫,手起笔落,笔尖狠狠刺入对方的手背。
“啊!!”瘦猴捂着伤口,瞪大了眼睛,“手……我的手!”
他没喊完,秋池又猛地拔了出来,故作惊讶:“呀,你的手怎么了?”
瘦猴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拽她头发,却被她灵活躲开,接着一脚踹了过去,将他踹翻在地。
在他身后发愣的两个胖男人扑了上来,秋池攥着笔,刺中了其中一人的肩膀,接着旋身扫腿,一个回旋踢打翻了另一个人。
三人的哀嚎声此起彼伏,秋池站在中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脚,也有点犯糊涂。
不知为何,刚才这三人对她动手的一瞬间,她本能地予以回击,好像每一个动作都曾做过千百遍一样熟练。
她笑了笑,走到其中一人身旁蹲下,将那插在肩头的笔拔了出来。
“啊!!”男人大叫,一记重拳打了过来。
秋池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先抬起来了,稳稳攥住了那只拳头。
“呃……松松松松手!”男人痛得身体绷紧。
秋池松开手,男人趁此机会又是一拳打过来,她略一偏头,轻松躲开,下一秒,刚松开的那只手已经攥紧成拳,重重砸在男人的鼻梁上。
他倒了下去,捂着鼻子蜷缩身体,发不出一点声音。
秋池捻了捻手指,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她站起身,故意踩过三人身上的伤口,三人痛得再次叫唤起来。
秋池觉得吵,直接踩在了瘦猴嘴上:“吵什么?我又不吃人。”
另外两个见此,咬着牙不敢出声了。
秋池捏着沾血的签字笔,淡淡道:“你们弄坏了我的笔,我弄坏你们的身体,这很公平,不是吗?”
是的,这很公平[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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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11
第12章 chapter 12
晚上十点,秋池吃饱喝足,躺在一家小宾馆的床上休息。
这地方环境很差,但胜在不需要登记身份,给钱就能住,她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家。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监控,就算警察查到这里,她也能来去自由。
她两手垫在脑后,望着发霉的天花板,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从护士说的话来看,凶手找过她,但没有对她下手,这说明凶手大概率不是去灭口的。
既然不是灭口,那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她觉得这可能就是问题的关键,解开了这个谜题,或许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正因如此,她才会把这条线索留给警方。
她现在是嫌疑人,虽然成功逃出来了,但行动处处受限,想调查根本就不是件易事,所以这条线索交给警察,肯定比她自己单独去查更有效率。
对她来说,目前最要紧的是抓到凶手,而且还必须赶在下一起案子发生前把人抓住才行,否则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她的思绪忽然跳到了另一头。
凶手选择的目标基本都和年轻男性有关,她忍不住想,或许也可以从这些死者身上入手,说不定能查到凶手的杀人动机。
她这些天看了不少悬疑漫画,里面的主角无一例外,只要查清楚凶手使用的杀人手法,就能顺着查出杀人动机,而动机往往就指向真正的凶手。
嗯,手法。
她眨了眨眼,眉头微微蹙起,在心里发问:凶手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法,才能让这些人死得这么诡异?
思考片刻,她翻了个身,从包里摸出一部手机,开机。
她的包里现在一共有四部手机,一个是张灼的,另外三个是弄坏她签字笔的赔偿,那三个痛哭流涕的男人摸遍了身上的口袋,把所有现金都给了她,她觉得不够,索性让他们拿手机来凑。
以防万一,这次她提前抽掉了里面的手机卡,想着暂时用用应该没什么问题。
点开网页,她在搜索框里输入文字:会导致猝死的原因有哪些?
缓冲结束,一些网页和视频跳了出来,她点开最上面的网页,粗略看了一遍,结果发现原因还挺多。
有精神和身体上的病,也有药物和毒物,还有剧烈运动等等,甚至连情绪波动过大也会导致猝死。
总之,一切不可预料的情况都有可能是真正的死因。
秋池叹了口气,重新把手机关机,躺在床上没一会就来了睡意。
这里不隔音,即便关着窗户,外面的动静也听得一清二楚,她就在这隐隐约约的吵嚷中睡了过去。
醒来时,放在床头柜上的包没了。
-
一大清早,张灼就去了鉴证中心。
她推开法医办公室的门,开口便问:“听说目击者那边验出了什么毒物?”
法医抬头看到她,愣了一下:“张队,你不是已经……”
“打住,这里又没外人,”张灼抬了抬手,“快,跟我说说目击者的事。”
法医无奈叹气:“倒也不是什么毒物,就是一种寄生在人体的未知细菌,来源暂时还没查到,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目击者这段时间的幻视幻听,极有可能就是这种细菌导致的。”
“未知细菌?”张灼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她对细菌之类的东西并不了解,在她眼里,无论什么细菌病毒都是有名有姓的,从没听说过还有未知细菌。
法医试图给她解释:“你可以理解为稀有品种,就是在生活中很少出现的细菌种类。”
“不是,要真这么稀有,怎么就突然出现在兰城了?”张灼问。
法医又说:“也不算突然吧,原本就有一些实验室或者研究所之类的地方会专门培育。”
张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培育这些干什么?”
“细菌也分好坏,肯定是因为有用才会培育啊。”法医犹豫道,“不过这种细菌要真是导致猝死的直接原因,我估计你们接下来就有的忙了。”
张灼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六名死者都是被凶手选中的人,而这六个人又刚好患有心脏病,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比她想得更加复杂。
如果凶手真的是使用细菌杀人,那么六名死者可能根本就没有患病。
也就是说,在细菌进入死者体内到发病猝死的这段时间里,凶手只要没接触死者,那就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想要定罪,简直难上加难。
法医看她一脸凝重,笑了笑又道:“放心吧,昨天会上顾队已经说了,今天就会下达正式的通缉令,那位逃跑的嫌犯估计很快就能抓回来了。”
下达正式通缉令的事,张灼昨晚就听周淼说过了,她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刚走到电梯间,周淼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在哪儿呢?”
张灼:“局里。”
“果然,我就知道你坐不住,”周淼笑了两声,“赶紧来我这儿吧,地址我发你了。”
“干嘛?”张灼问。
“还能干嘛呀?来把你的东西拿回去啊。”周淼说。
“什么东西?”张灼愣了一下。
周淼:“证件、钱包和手机,你不打算要啦?”
张灼心头一跳:“我马上过来。”
-
宾馆位于巷子深处,张灼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外面,走着进去。
门口有不少看热闹的群众,大多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她匆匆招呼一声看守的警察,随即钻进了楼道里。
这是个很小的宾馆,上了楼就是巴掌大的门脸,柜台小到只能站一个人。
她进门扫了一眼,看到里面一片狼藉,地上还有血迹,站在里头的周淼瞧见她,招手示意她进去。
“什么情况?”她指着满地凌乱的血迹,“这谁的血?”
周淼笑着回答:“反正不是你小池姐姐的。”
张灼皱眉,低声道:“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周淼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往屋里示意:“喏,报案人在里面呢,想知道什么问他去吧。”
张灼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放着她的证件和钱包,还有手机。
顺着周淼的视线,她走进里屋,看到一个肿成猪头的男人坐在床边,浑身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在发抖,两只手紧紧交握着,整个人缩成一团。
“说说吧,怎么回事?”张灼问,“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男人哆哆嗦嗦避开了她的视线,脑子里闪过昨晚的画面——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女人来过了,虽然这个女人捂得很严实,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这绝对是个美女。
还有身上那包东西,沉甸甸的,指不定就是黄金。
他故意给女人开了楼上最角落的房间,那里安装的是双面镜,他可以趁着半夜过去,用点药把人放倒,再劫财又劫色,像之前一样吃干抹净。
他进门时,女人睡得很香,他先偷走了包,拿到外面去看一看有什么好东西,结果就是一堆杂物和四部手机而已,这让他大失所望。
拿了手机,丢掉杂物,他立马叫了几个兄弟过来,打算有福同享。
刚进门,走在前面的兄弟就叫了一声,他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就见那人重重倒地。
他慌忙打开灯,但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倒在地上的兄弟哀嚎连连,一只手的大拇指朝外九十度弯折。
“鬼!”兄弟指着空气说,“有鬼!”
“鬼个屁!”他恶狠狠看向四周,“肯定是那女的醒了。”
他招呼剩下几个兄弟分头找人,告诉他们一旦找到人,先打晕再说。
以往不是没有女人提前醒来,悄悄逃跑的情况,他熟悉这里的地形,最清楚那些女人会躲在什么地方。
他享受这种捕猎的感觉,这比睡一具尸体来得有趣多了。
他沿着洗手间、床底、衣柜挨个翻找,但每次都一无所获。
他忍不住开始着急,担心那个女人可能已经逃走了。
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兄弟的惨叫声,吓得摸出兜里的匕首,冲到了隔壁房间。
兄弟站在房间中央,手里也拿着刀,声音颤抖:“好像真的有鬼啊!”
他的视线越过兄弟,落在窗帘那边,那里站着一个人,正静静地盯着他看。
他吓了一跳,抬手就把刀子甩了过去。
不过一眨眼,人就消失了,刀子却直愣愣地砸碎了窗户,玻璃碎裂开来,吓得兄弟弄掉了手里的刀。
“你干什么你?!”兄弟吼了一声,随即弯腰捡刀。
一只手突然从床底伸了出来,先一步拿走了刀,不等他反应过来,用力插进了他的脚背,他顿时大叫,“有人!床底有人!”
他推开兄弟,扑通跪地一看,床底空无一人,然而下一秒,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让他失去平衡栽倒在地,手里的刀跟着掉了出去。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后,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再一转头,女人举着刀用力挥下,狠狠将他的手和地板钉在一起。
“呃啊——!!!”凄厉惨叫从他喉咙里迸发而出。
女人反手甩了他一巴掌,手动关闭了他的惨叫,接着冷声问道:“东西呢?”
“你愣着干嘛?说话啊。”张灼打断了他的回忆。
男人冷不丁抬头:“是我自己,我自己打的!”
张灼皱眉:“那几个重伤送医院的,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瞪大充血的眼睛,抬起血淋淋的手拍打胸口:“也是我打的!都是我干的!”
男人颤抖着伸出手,满脸哀求:“警官,你快把我抓去关起来吧,我要坐牢……对,我要坐牢!”
报复心很重的小池再次上线[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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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 12
第13章 chapter 13
秋池从梦中惊醒,噌的一下坐起身。
环顾四周,她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嫌疑人,正在躲避警方的抓捕。
这里不是她家,更没有她家的柔软大床。
难怪她会做这么一个噩梦。
她随手将头发拢在耳后,余光忽然瞥见床头柜上空荡荡的。
转头一看,她的包没了。
装着她全部家当的包,没了。
她坐在床上愣了一下,随即下床穿鞋,一边往外走,一边抖出藏在袖子里的圆珠笔。
笔是她新买的,很小一个,刚好够握在手心里,只要按一下,笔芯就能出来,她就能立刻用上。
这比签字笔方便多了,她买来还没试过,现在正好用上。
走出没几步,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听动静,她觉得来的不下三人。
她果断画下一条线,眨眼间趴在了床底。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接着有人推门进来,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走来的几个男人,眉头微微蹙起。
真脏。
看着这些满是脏污的鞋子,踩在同样肮脏的地板上,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强压下胃里的恶心。
她现在算是逃犯,没条件挑三拣四,要不是困得不行了,她宁可站一晚上都不会躺下。
如今她趴在地上,周围萦绕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臭味,短短几秒,她就觉得难以忍受。
昨晚教训那三只猴子的时候,她的裤脚就不小心沾到血了,现在看进来了这么多人,她这身仅有的衣服怕是维持不了干净。
真烦。
为什么这些男的就不能安分一点呢?
她在手心里慢慢画下一道线。
为什么非要来惹她呢?
她闪现到队伍最前头,毫不犹豫抓住了男人的大拇指,用力一掰。
男人的惨叫声在面前响起,她顺着声音一脚踹了过去。
重物落地,灯光亮起。
她在灯光亮起的前一秒离开,来到了隔壁房间的衣柜里。
这里的房间都一样小,陈设也一样简单,连位置都没变,跟她住的那间一模一样。
四周同样萦绕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有淡淡的腐臭味。
这味道很熟悉,她下意识去寻,然而柜门外传来开门的动静,有人匆匆跑进来,打开了房间的灯。
灯光穿过柜门中间的缝隙,映在她眼眸里,她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走了过来。
这应该是那几人中的一个,她想,视线一转,落在了男人手里的小刀上。
她现在手头就只有最后一支圆珠笔,不能轻易动手。
她决定先拿到那把刀再说。
于是男人开门,她立刻瞬移到床底,这时候她已经顾不上什么脏不脏了,注意全都在那把刀上。
男人的脚步声靠近床边,慢慢蹲下身,秋池又回到衣柜,一脚踹开了柜门,也顺带踹翻了正在查看床底的男人。
在男人连滚带爬转身看来的瞬间,她又出现在他身后,一脚踹在膝窝上,让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没有听见刀子掉落的动静,反而听见了门外有人跑来的脚步声。
她在男人的惨叫声中消失,藏在了窗帘后头。
门外果真冲进来一个男人,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宾馆的老板。
四目相对,老板骤然甩出了手里的刀子,她闪到床底,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响。
一把刀突然掉在她眼前。
她当然不打算错过这个好机会,抓起刀用力插进了男人的脚背。
男人大叫着床底有人,站在他旁边的老板立刻趴了下来,她果断闪到老板身后,一脚把人踹倒,趁着对方转头查看的瞬间,又闪到刀子掉落的地方,捡起刀,高高举起,狠狠落下。
利刃穿透皮肤的动静,很像刮刀拨开颜料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惨叫声。
她几乎是下意识甩了一巴掌过去,吵闹停止,她想起了正事:“东西呢?”
她的包,她的全部家当。
老板愣住,一时间没想起来她说的东西是什么,她不耐烦,攥住刀柄拔出刀,又问了一遍:“我东西呢?”
老板这下想起来了,指着门口大叫:“在柜台的抽屉里!”
话音刚落,秋池又把刀钉了回去,在他的惨叫声中,她起身走到门后,看着三个男人先后跑了进来。
这三人大概是被叫声引过来的,一进门就问怎么回事。
受伤的两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啪嗒一声,房间的灯灭了,脚步声骤然变得混乱。
黑暗里接连传来骨头断裂的动静,灯光随即亮起,三人捂着胸口倒作一团。
秋池一一扫过受伤的男人们,冷声问道:“我的包是谁偷的?”
众人浑身颤抖,谁也没有开口回答。
秋池点了点头,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
一声闷响,老板顿时头破血流,几人吓了一跳,相互交换眼神,一鼓作气冲了上去。
在他们眼中,一个会点功夫的高个子女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他们这么多人。
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想错了。
不过一眨眼,几人扑了个空,咚的一声撞在了门板上,刚才被打断的骨头经由这么一撞,几人顿时痛得没了声。
紧接着秋池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看来……是你们一起偷的了?那就好办多了。”
她转头看向捧着血手的老板:“你,去把我的东西拿过来。”
老板连连点头,着急忙慌跑了出去。
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这么听话,他头也不回地跑过了柜台,打算逃走。
然而楼梯口站着一道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猛地刹住脚步,定睛一看,发现门外站着的人,正是刚才神出鬼没的女人。
“你、你怎么会……”他往后退开。
秋池慢慢靠近:“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吧?”
老板扶着柜台,哆哆嗦嗦往后退。
秋池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只有这一家宾馆不需要登记身份信息,又为什么这里一个监控摄像头都看不到,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想死吗?”她问道。
老板:“不……不想。”
她淡淡道:“那你就不该惹我。”
老板已经退到了墙边,捧着一只血手退无可退:“求求你……别杀我。”
秋池走进柜台,拉开抽屉,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手机,她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取出自己的手机,随后抬眼盯着老板:“别的东西呢?”
老板呼吸颤抖,指着她脚边的垃圾桶:“在、在那里头。”
秋池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脏兮兮的小包,皱着眉头伸出手,从里面拿出张灼的证件和钱包。
她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脏,因此也没注意到取出钱包时,不小心掉出去的照片。
她看着张灼的这些东西,一个想法忽然冒了出来:“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得按我说的做。”
老板面上一喜:“你说你说,我一定照办!”
秋池说:“我要你报警自首,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然后告诉她们,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听到自首,老板立刻缩起脖子,瞪大了眼睛。
秋池点了点头:“当然,我也可以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不不不,我自首我自首。”
“很好,”秋池在柜台里找到一个塑料袋,把三部手机装了进去,又说,“如果让我知道,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和警察提到我,就算你们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们,明白吗?”
“明白,明白!”
“哦,还有……”秋池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们埋在墙里的尸体,实在是太难闻了,最好叫警察帮你们挖出来,不然这股味道,楼下的垃圾堆很快就盖不住了。”
“张队!”周淼的喊声打断了老板的回忆。
张灼起身走了出去,看她表情严肃,立刻问道:“怎么了?”
周淼压低声音说:“楼上的房间发现了被封在墙里的尸体,初步扫描结果是七具。”
张灼惊道:“七具尸体?”
周淼点头:“可能还不止。”
张灼深吸一口气,长长呼出,她转身走回刚才的房间,直接把人拽起来往外走。
“警官,你做什么?”男人一脸惊恐。
张灼几乎是连推带搡,差点把男人直接从楼梯口推下去,她冷笑一声,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刚不是说你要坐牢吗?恭喜你,你现在不止要坐牢,可能还要判死刑呢。”
男人立马意识到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扶着墙停下解释:“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是他们、全都是他们杀的!”
张灼故意去拽他受伤的那只手,冷声道:“有什么话,回局里慢慢说吧。”
痛苦大叫的男人被她塞进了楼下的警车,她转头上了楼,洗掉了手上沾到的血迹。
周淼走过来,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袋子:“还提着呢?平时不是最宝贝你的钱包了吗?不拿出来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东西啊?”
“我宝贝的不是钱包,是里面的……”张灼拿出钱包,打开一看。
不见了。
她们唯一的合照,不见了。
周淼看她脸色不对,张口便问:“真丢东西啦?”
张灼抠开每一个夹层检查了一遍,确定照片真的没了,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赶上啦![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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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 13
第14章 chapter 14
透过碎掉的窗户,秋池远远看见张灼在宾馆里来回跑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看起来很着急。
她眉头一皱,心道东西她不是已经拿到了,现在又在找什么呢?
难不成是在找她?
秋池不知道,也懒得浪费时间去猜,果断收回了视线。
她所在的天台没人,刚才上来的时候她检查过,楼道里也没人。
既然警察已经来了,人也都抓到了,发现尸体也是迟早的事。
她没停留,直接动用能力瞬移到楼下,推开防火门,离开了安全楼道。
外面是电梯间,站着几个正在等待的陌生人。
她抬头扫了一眼,加快脚步从她们身后走过。
其中一人忽然转头看向她,也许是好奇明明有电梯,她为什么会从楼道里走出来。
她立刻回看了过去,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她发现那个打量她的人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秋池确定自己不认识那人。
但她失忆了。
她的确定,连她自己都不敢信。
于是她停住步子,转身同那人并肩而立。
不远处是电梯门,她和那人的视线在反光的门板里重新交汇。
一秒。
秋池确定她们的对视只有一秒。
那人再次避开视线,看向了另一边。
她顺着那人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墙上的显示屏。
屏幕里显示了一张蓝底白字的公告。
不,准确来说是通缉令,因为上面放着她的照片。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身份证上的照片,正下方是她的个人信息,写得要多详细有多详细,最末尾写着兰城分局,以及今天的日期。
这种被人擅自公开身份的感觉,她很不喜欢,但却无可奈何。
电梯门缓缓打开,身旁的陌生人同她擦肩而过,她转身就走,借着余光瞥了一眼。
那人没再看她,想来并未认出她就是通缉令上的逃犯。
她一步未停,走出了大楼。
马路两边的人行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监控摄像头,她抬手压低了帽檐,很快拐进了无人小巷里。
趁着没人,她摘下了湿润的口罩。
口罩已经皱皱巴巴,上面还沾了几滴微小的血渍,她想了想,还是揣进了衣兜里。
她宁可被人认出来,也不想再戴回这个脏兮兮的口罩了。
巷口,警车开了过去。
她咬了咬牙,继续往巷子深处走,一边走一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上午十点,离天黑还早,要想等夜深再出去,可有的等了。
她侧身站在狭窄的巷子里,从兜里摸出一小包酸菜。
这是昨天泡面里剩的,本来还有佐料,但被她逃跑的时候弄丢了。
这包酸菜她当时嫌干吃太咸,现在饿了,又觉得其实还好。
撕开一个小口,她拿起来放到嘴边,咬了一下。
好酸。
再咬一下,好吃。
她一口接着一口吃下肚,小小一包酸菜转眼就吃没了,但她肚子还是很饿。
巷子越往里走越窄,她只好停在原地,仰头望着高耸的墙壁。
阳光照耀着最高处,将黑黢黢的墙面照得发灰。
她所站的位置晒不到太阳,四周时时刻刻萦绕着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跟她在宾馆里闻到的不太一样,这里的气味更加阴冷一些。
她站了一会儿,站得有点生气,汗湿过的头发贴在颈间,让她更是气上加气。
短暂思考半秒,她抖出了圆珠笔。
笔尖擦过白净的皮肤,留下了一道突兀的痕迹。
她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
兰城大学,医学系实验室。
顾潇站在走廊低头看手机,屏幕里是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下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介绍。
她简单翻看了一遍,发现这人还真如新闻报道里说的一样优秀。
一大串的成就,她划了好几页都没翻完,突然听着远处传来脚步声,她顺着声音抬头,看到了和照片里长得十分相似的男人。
男人穿着白大褂,胸口的小兜里夹着三支笔,头发灰白,脸上一笑就堆满了皱纹。
他看起来比照片苍老很多。
“是分局来的顾警官吧?”
顾潇点头,揣起手机,低声和身旁的警察说:“待会儿我给你制造机会,你自己见机行事。”
警察表情严肃地嗯了一声。
男人走到近前,视线扫过她们两人的脸,接着又问:“你在电话里说的细菌带过来了吗?”
顾潇抬抬下巴,示意警察手上的小箱子:“带了。”
男人点头,伸手去接:“给我吧。”
拿到箱子,他并未马上打开,而是提在手上,转身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顾潇跟着进去,边走边问:“赵教授,今天周末你应该没课吧?”
“是啊。”赵钱头也不回地说。
顾潇又问:“那你怎么会在学校?”
赵钱回头看她一眼,微笑道:“因为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所以一有时间就过来盯着。”
“盯什么?”
赵钱举起小箱子:“盯这个啊。”
顾潇借着余光扫过四周,这里到处都摆满了玻璃器皿,还有一些金属仪器。
放眼望去,室内不是白色,就是银色。
她刚才进门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抬头扫了一眼中央空调,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现在都十月中旬了,有必要把室温调得这么低吗?
她不动声色加快脚步,走到赵钱身旁接着问:“赵教授,你研究的该不会也是未知细菌吧?”
赵钱顿了一下才回答:“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
顾潇没听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正要开口问,却听他继续说道:“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人鱼泪。”
人鱼泪?
顾潇感觉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她问道。
赵钱说:“因为它具有强大的治愈能力。”
她莫名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人鱼传说,于是开门见山地问:“什么治愈能力?”
赵钱停下脚步,随手把箱子放在了旁边的金属桌上,接着解释道:“我们人体的细胞再生速度是非常有限的,就算划了一道很小的伤口,也需要一段时间才可以恢复,但人鱼泪恰好可以加快人体的细胞分裂和再生速度,从而达到快速治愈的效果。”
顾潇和身旁的警察面面相觑,两人都有些惊讶。
“这东西……”顾潇眉头紧皱,“真有这么厉害?”
赵钱点头:“当然,不过可惜……”
他忽然变得很沮丧:“我暂时还没研究出培养它的方法,所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公开过相关消息。”
“照你这么说,这玩意儿是野生的了?”顾潇问。
赵钱又点头:“算是吧。”
顾潇有些疑惑:“你当初是怎么发现它的?”
赵钱笑了笑:“这个……说来话长了,我还是先帮你们看看箱子里的到底是什么细菌吧。”
“行,”顾潇说,“那就麻烦赵教授了。”
赵钱笑着摇头:“这叫什么麻烦,配合你们警方调查,是我们老百姓应该做的嘛,如果能帮到忙,那是我的荣幸。”
顾潇听他这滴水不漏的回答,扯了扯嘴角,回以微笑。
“不过很抱歉,因为某些细菌所需的环境比较特殊,所以里面的实验室你们就不能进了。”赵钱抱歉地笑了一下,“鉴定需要时间,你们可以先回去了,等结果出来,我会立刻联系你。”
顾潇听出他这是在赶人了。
“大概需要多久?”她问道。
赵钱沉吟片刻后说:“至少三天吧。”
三天,还不算难等。
顾潇点头:“那行,不打扰了,我们就先走了。”
离开实验室,顾潇身上的体温又回来了,她转脸看身边的警察:“东西拿到了吗?”
警察面上一喜,扯下贴在衣摆内侧的证物袋,指着里面的半截胶带说:“当然了。”
顾潇凑近,看见胶带上的指纹,满意地笑了。
“顾队,咱们不是来找他帮忙的吗?为什么要拿他的指纹啊?”
顾潇的视线落在远处,淡淡回答:“因为在研究细菌的领域里,他是兰城唯一的专家,以他对细菌的了解,我认为他完全有能力杀人于无形。”
-
张灼从案发现场离开,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局里。
“小张啊,手机给我。”说话的是坐在桌对面的局长。
张灼摸出手机放在桌上,用力一推,手机丝滑地来到了局长面前。
局长欣慰一笑:“这就对了嘛,你配合我,我也好帮你啊。”
她拿起来一看,屏幕有锁,又推回给她:“赶紧的,解锁。”
张灼拿过来解了锁,推了回去:“局长,你信不过我?”
局长点开通话记录,快速翻看:“这叫什么话?”
她抬头,笑眯眯地说:“你的东西让嫌犯偷了这么久,突然又以这种方式还给你,那我于公于私都得检查一下吧?这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又让人怀疑和嫌犯有私交。”
张灼深吸一口气,抱着胳膊往椅背靠去,转头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她一眼就看到了远处树下有道人影闪过,随即噌的一下站起身。
椅子腿擦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局长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那里空无一人。
再转头,她看到张灼拉开门冲了出去,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第二次冤家路窄[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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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 14
第15章 chapter 15
张灼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刚才树下那一闪而过的人影,她确定就是秋池没错。
她下意识追了出去,但这里早已没有秋池的踪迹。
环顾四周,距离最近的只有远处的鉴证中心。
虽然她不知道秋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但她很清楚,这个女人绝对是为了案子来的。
或许是看到了今天发布的通缉令,所以才慌了神,跑来自投罗网。
张灼盯着空无一人的大门,抬手伸进衣服内兜,摸了摸失而复得的钱包,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快步走了进去。
同一时间,秋池来到了停尸间。
这里很冷,跟外面完全是两个温度,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和衬衫,一进门就冷得直搓胳膊。
她面前是满满一墙的金属冷冻柜,柜门正方形,右下角贴着标签纸,上面有字。
她凑近去看,看到了名字和死亡时间,还有编号。
名字和编号她看不懂,她只能按照时间去找。
第一起案子发生在9月2日,她挨个看过去,仔细检查每个柜子上标注的数字。
门外却在这时传来了脚步声。
她愣了一下,脑海中快速回想了一遍刚才进来的情况。
她是从外面树林瞬移到鉴证中心大门口的监控盲区,接着又去了电梯间旁边的安全楼道。
这里面没有监控,她走下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人,但外面走廊上有监控,她不好找盲区,所以选择了一面面穿墙来到停尸间。
她可以笃定,刚才没有任何人发现她。
但……
她微微仰头,看向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紧接着视线顺延而下,落在了地上。
那里躺着镜头碎片和一块沾了泥土的石头,两分钟前,她亲手砸坏了监控。
如果她真被人发现的话,门外为什么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这不符合常理。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脚步声已然停在了门口。
嘀嘀声响起,门把手在下一秒动了。
秋池瞬移到门边关灯,接着闪到门后贴在墙上,屏住呼吸,任由打开的门板慢慢靠近自己。
有人进来了。
她借着余光瞥了一眼,觉得那道身影有点熟悉,但那人走得太快,她没看清长相,思考着是要把人打晕继续调查,还是先行离开等着以后再找机会过来,面前的门突然关上了,打断了她的思考。
门关上扇过来的风带着寒意,她站着没动,那人也没动。
她们之间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现在显然是袭警的最佳时机,她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袭警是重罪,她可不想罪上加罪。
那么就只能先离开再说。
等等。
她忽然想起了停尸间的监控已经被她砸坏了,就算她神不知鬼不觉跑了,那人只要一开灯就会发现有人来过这里。
什么人会不想被监控拍到呢?
答案很明显,当然是她这种正在被警方通缉的逃犯了。
于是她刚做好了离开的决定,转眼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咔哒一声,圆珠笔的笔芯弹了出来。
这声音在当下的寂静里,着实有些响亮了。
张灼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秋小姐,你当我瞎啊?”
话音刚落,秋池一个跨步上前,扬手就要刺下去,她打算声东击西,假意刺她,实则揍她,张灼也不负她所望,稳稳攥住了她的手腕,没让她刺。
她刚打出另一个拳头,下一秒却被掐住了脖子,一股强硬的力道冲过来,将她狠狠撞在了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一下力道很重,她觉得心脏都跟着震颤了一下,痛得差点没喘上来气。
怎么回事?
我不是很能打吗?
她实在困惑,不明白为什么一到张灼面前,她的反应速度就慢了这么多。
到底是张灼太快,还是她太慢,一时间她还真想不出答案。
张灼也没给她机会思考,抓起她的手腕,用力砸在门上。
痛感再次袭来,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还是死命攥着那支圆珠笔不放。
“还想捅我是吗?”张灼咬牙切齿,“那就来啊。”
刚才她们是一扇门的距离,现在却是近在咫尺,秋池甚至可以清楚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咳咳……”秋池试图掰开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指,但那只手绷得像铁箍一样,她抠都抠不开,只能咬牙喊道,“放开!”
张灼冷哼一声:“放开?”
她像是刚刚察觉到她们之间的距离,忽然压低了声音:“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谁命令你了?
秋池感觉喉咙又痛又痒,说话也很费劲:“你、你是警察……不能……杀人。”
“是你先动手的,”张灼慢慢靠近她,贴在她耳边,“每次都是。”
秋池咬了咬牙,猛地推开她,一拳打了过去。
由于距离太近,张灼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
她退了半步,松开掐住脖子的那只手,捉住了秋池的另一只手腕。
不过一眨眼,两边手腕都被压在了门板上,秋池气笑了,索性放松了身体。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问。
说实话,张灼还没想好。
过了十年突然重逢,见一次打一次,她不太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也不太习惯面对失忆后的秋池。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们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现在却和陌生人一样。
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总之就是不想放手。
秋池见她沉默,立刻开始手脚并用地挣扎,张灼见招拆招,按住了手腕腾不出手,就用两条腿去抵住她的腿。
她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几分,近到秋池的鼻尖稍不注意就能扫过对方的脸颊,近到呼吸也交错在一起,近到剑拔弩张的对峙,莫名其妙变成了暧昧。
秋池张开嘴,快速调整了呼吸,随即梗着脖子蓄力,慢慢往后仰头。
张灼在黑暗里眨了眨眼,正想开口,一道疾风迎面袭来,她的额头像被石头撞到,脑子也跟着震了一下,短暂的发懵让她不自觉松开了手指,没等反应过来撞她的是什么,刚才挨过拳头的脸紧接着又挨了一巴掌。
啪!
她想到了答案,撞她的应该是秋池的头。
秋池甩了甩发麻的手,重新攥紧了手里的笔,冷声道:“我不想跟警察过不去,是你逼我的。”
张灼摸了摸被扇过的脸颊,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得秋池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张灼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在她听不见的地方,她正在不断重复地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要**假死?
为什么十年来从不找我?
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为什么会出车祸又伤得那么严重?
为什么……好不容易重逢了,却让我一个人守着过去的回忆?
所有的为什么都因为秋池的失忆,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所有的情绪也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无尽的恨意。
张灼抬起拳头砸了过去,秋池本能抬手挡住,察觉到另一个拳头紧随而来,她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挡,但紧接着过来的,是对方的膝盖。
显然,她又像刚才一样慢了一步。
力道撞进腹部,痛得她弯下腰去,她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她在车祸中受的外伤还没好全,而张灼打的正好就是她其中一个伤口。
“原来你也会痛啊。”张灼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沙哑。
她拽着秋池的手臂走到门边,打开灯,将她用力一搡:“不是想看尸体吗?我给你机会。”
秋池皱了皱鼻子,抬手按住了刚才被拽过的地方,衣服下的旧伤正在隐隐作痛,她现在没有心思、也没有心情去看什么尸体了。
她哑声问道:“姓张的,你到底跟我有什么仇?”
张灼扯了扯嘴角,冷声回答:“我是警察,你是嫌疑人,你说我们有什么仇?”
秋池扶着旁边的金属柜站直身体,转头看向她:“不止吧?”
张灼半边脸红成一片,指印根根分明,她不自然地侧身避开了她的视线,声音依旧冷淡:“那你说啊,我们有什么仇?”
秋池沉吟片刻,无奈摇头:“我不知道。”
张灼也没期望她能马上想起来:“不知道就是没有。”
“没有的话,你干嘛刑讯逼供啊?”秋池说。
张灼转过来,对上她视线:“你说什么?”
秋池抬手指着手腕上的淤痕:“这个。”
接着垂下手,挑起衣摆一角,点了点腹部泛红的位置:“还有这个。”
张灼顿时皱起眉头:“那、那是我打的?”
“不然呢?”秋池歪了歪头,扯开肩头的衣领,露出沾血的纱布,“除了你,没有任何警察对我动过手。”
她说的都是事实,张灼无以辩驳。
“你要不是跟我有仇,干嘛只对我发火啊?”秋池想到了不久前在天台上看到的那一幕,“你明明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我……”张灼咬牙。
秋池又道:“既然我袭警了,你也刑讯逼供了,不如这样好了……”
她慢慢往门边走去,说话的同时关掉了房间的灯:“今天休战,我们下次再见。”
张灼暗道不好,匆匆跑上前去,结果扑了个空。
她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
房间的灯重新亮起,她迅速扫过四周,却不见秋池人影。
但她确定,刚才停尸间的门没有打开过。
小池逃跑,小池记仇[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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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 15
第16章 chapter 16
黑暗转瞬即逝,秋池两腿一软,扶着茶几坐到了地上。
她额头都是冷汗,背后一片凉意,刚才的剧痛还未完全消散,伤口处依旧在隐隐作痛。
环看四周,这里和她昨天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桌上摆着泡面,阳台上的灯也还亮着。
她松了口气,慢慢起身,绕到沙发坐下。
汗水汇聚成珠,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滴了下来,砸在她手背上。
她蹙起眉头,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手背瞬间变得湿润起来。
一起变得湿润的,还有她肩上的纱布。
她拉开衣领,扭头看了眼伤处,多次被汗水浸染过的纱布有些泛黄。
好脏。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看了两秒,果断起身,匆匆去了洗手间,关门反锁,开始脱衣服。
那个姓张的不会瞬移,她现在至少有一小时是安全的,洗个澡,处理一下伤口,再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完全够用了。
如果姓张的晚点回来,她还有时间补个觉,要是直接不回来的话,那她今晚就有落脚处了。
她抱了点侥幸,脱衣服的动作也不自觉放慢。
身上这件衬衫比较宽松,她脱下来没费什么力气,但里面的短袖没有扣子可以解,她只能掀起衣摆,慢慢往上翻,手臂抬高,拉扯了肩上的伤,痛感再次袭来。
她咬牙忍着,一鼓作气脱了下来,随即转头看了眼伤口。
浸在纱布上的血早已干涸,颜色变得暗沉,她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在车里打斗的场景,继而想起了刚才在停尸间里的画面。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感觉,那个姓张的好像每次都没有下死手。
相较之下,反倒是她更不留余地。
为什么呢?
她想了想,觉得答案只有一个:因为那个人再怎么说也是警察。
警察怎么会轻易对人下死手呢。
她用手捏住纱布的一角慢慢撕开,另一只手按着洗手台的边沿,镜子里映出她蹙眉忍痛的模样,额头晶莹的汗珠顺着脸侧滑落下来,流进颈间。
粘连着伤口的纱布被她一点点揭掉,伤口紧跟着冒出了血珠,她咬紧牙关,心下一横,猛地发力扯下了纱布。
“嘶……”她深吸一口气,用掌心轻轻盖住。
湿润在掌心蔓延开来,痛感也顺着伤口逐渐扩散,她觉得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发痛,好像除了忍耐,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目光依次扫过身上的疤痕。
从外观来看,那些疤痕显然不止是一个多月前留下的,有的看起来已经停留在她身上很久很久了。
可惜她没有从前的记忆,因此也无从得知那些疤痕究竟是怎么来的。
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在她身上留下这些疤痕的人,一定恨不得杀了她。
她移开了视线,转过身去,继续脱衣服。
脱完了所有衣物,她走到花洒下,打开了水龙头。
冷水兜头浇下,她抬手抹去肩上的血迹,低头看着血水流了下去,短暂汇聚在脚边,最后流进了出水口。
冷水迅速变热,将她刚刚流失的温度重新找了回来,她这才得以片刻喘息。
水汽渐渐升起,笼罩在狭窄的洗手间里,温柔地掩盖了她身上的疤痕。
半小时后,秋池洗完澡,用纸擦干身体,回到了洗手台前。
伤口泡了水,边缘变得软塌,浮在最上层的血痂已经洗没了,看起来就像一条没有皮肤的红肉横在那。
她伸手摸了摸,莫名觉得这伤口的颜色还挺好看的。
头发不断有水滴落下来,她叹了口气,开始翻箱倒柜找吹风机。
找了半天,她没找到吹风机,反倒找到了藏在镜子后面隔层里的急救箱。
她揭开盖子,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药物和各种包扎用的东西,忍不住怀疑这个姓张的是不是都把钱花在了这里,所以才穷到钱包里连一块钱都没有。
她拿出碘伏和棉签给伤口消毒,接着又拿了绷带包扎好伤口,她身上别的伤口已经结疤了,有的虽然隐隐作痛,但没有包扎的必要。
合上盖子,她放回了原位,低头看着扔在地上的脏衣服。
衣服沾了不少汗水,还有血迹和尘土,已经开始有味道了。
她冒着伤口感染的风险都要洗澡,不用想,她就是死,也绝不会再把这身脏衣服穿回身上了。
她抽出一张纸,捡起地上的圆珠笔擦了擦,瞬移到墙的另一边。
卧室拉了窗帘,室内光线很暗,她来到门边打开灯,接着回到了衣柜前。
柜门是打开的,里面的衣服翻得乱七八糟,她几乎可以想象出昨天张灼着急忙慌换衣服的画面。
看着这些衣服,她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一个……有趣的念头。
-
兰城分局,主控室。
张灼盯着屏幕里的监控画面,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停尸间的监控摄像头虽然被砸坏了,但之前的录像数据并未损坏,她不知道秋池是怎么离开的,至少可以知道她是怎么来的。
她看着突然从冷冻柜旁边走过来的秋池,用力按下了暂停键,定格画面。
画面是夜视的,即便室内一片漆黑,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停尸间的门确实没有打开过。
不论是离开还是进来,她都没有打开过。
所以即便秋池出现的位置刚好在监控盲区,张灼也确定,她就是凭空出现的。
“女鬼”两个字从她脑海一闪而过,她摇摇头,心道不可能。
但事实现在就摆在她面前。
除了停尸间的这半分钟录像外,别的监控点没有拍到任何画面。
“小张,你发什么呆啊?”局长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我问你话呢,她到底是怎么从你眼皮子底下逃走的?”
张灼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局长叹气:“也是,她要是那么好抓,你早抓到人了,不过……她为什么要冒险跑去停尸间呢?”
张灼想了想,说:“可能是为了躲避我们的搜捕吧。”
“是吗?”局长愣了一下。
张灼嗯了一声,又道:“她的通缉令现在已经发遍了全城,躲到哪儿都有可能被我们抓到,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她一个嫌犯会在大白天躲进停尸间呢?”
局长点头:“看来是要加派人手,尽快把她抓回来才行了。”
“派我吧,”张灼说,“不管怎么说,我也跟她交过几次手了,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了解她。”
局长沉默半晌,忽然把桌上的手机推出去,语重心长地说:“小张啊,专案组那边有你师傅在,你就别操心了,这样好不好,我给你放两天假,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休息?
张灼扯了扯嘴角。
她不是傻子,知道这休息其实就是暂时停职的意思。
“行,”她答得咬牙切齿,抓起手机说,“我回去好好休息。”
……
车开进小区大门,张灼远远就认出了守在楼下的同事。
她无奈摇头,下了车,走过去敲了敲车窗,招呼一声:“辛苦了啊。”
同事抱歉一笑:“张队你回来啦。”
张灼也笑:“有什么发现吗?”
同事摇头:“没呢。”
张灼点头:“累了吧?要不上来喝杯水?”
同事摆手:“这儿有水。”
张灼:“行,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了。”
同事连连点头。
张灼走了几步远,突然又折回来,拿出手机说:“你要是看到什么可疑人物,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好嘞张队。”
上了楼,来到家门口,张灼摸出钥匙拧开门,快步走进玄关。
她没开灯,也没换鞋,直接往客厅走,打算跟往常一样倒头就睡。
但她刚走到客厅就愣住了。
阳台的光亮照在客厅,她清楚看见她的茶几碎了,被人从中间劈成了两半,上面布满了裂纹,她的沙发也坏了,表面割开了数道口子,里面的海绵清晰可见,最惨的是她摆在茶几上的桶面,现在全都躺在地上。
那应该是被人踩过了,一个个皱巴巴的,看着十分委屈。
很明显,有人来过。
那人是谁,她大概能猜到。
她眨了眨眼,跨过满地狼藉来到卧室。
打开灯,映入眼帘的是满地衣物,她用脚踢起一件,伸手接住凑近一看,发现衣服被剪得破破烂烂的。
她又捡起另一件衣服看了一眼,这件更惨,都碎成条了。
她默不作声走过去拨开床上那堆衣服碎片,看到连床单都被剪了的时候,她气笑了。
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秋池确实报复心挺强的,是她大意了。
视线一扫,她转头看向大大敞开的衣柜,那里挂着她所有的警服。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近检查,发现每一套警服都完好无损时,终于松了口气。
兜里的手机忽然传来震动,她没看来电是谁,直接拿起接听。
电话那头,同事很急:“张队,我好像看到嫌疑人了!”
张灼立刻问道:“你在哪儿?”
“小区门口的……哎!”同事惊道,“她刚摔了一跤,不说了张队,我先去追了啊!”
小池以一己之力让本不富裕的小张雪上加霜[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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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ter 16
第17章 chapter 17
秋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灰暗的天花板。
她撑着床板起身,忽然感觉到脖子上套了东西,接着听见手腕上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垂眸一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副铁铐。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摸向颈间的异物,金属独有的冰凉触感让她头皮一紧。
果然,还是铁铐。
铁铐连着锁链,锁链不长,约莫几米远的样子,连着墙壁上的铁钩。
她的手脚和脖子虽然可以自由活动,但身体却被圈禁在一个狭小的范围里,这个距离没办法去到门口,只能解决最基本的生理问题。
看到房间角落的马桶,她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同一个噩梦。
即便上次已经试过,也知道结果如何,但她还是翻身下床,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快要接近门口的时候,锁链突然当啷一声,绷成了一条直线,阻止了她前进的脚步。
她用力踢了一脚,套在脚腕上的锁链也跟着绷直,在半空中限制了她的动作,让她失去平衡,重摔在地。
地面顿时尘土飞扬,呛得她连连咳嗽。
她不信邪,爬起来又试了一次,结果又一次摔倒。
身体的疼痛非常真实,耳边的嗡鸣声也近在咫尺,她差点没喘上来气,捂着后脑勺慢慢爬起来,接着抬头看向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
红色的小点像一颗诡异的眼珠,隔着镜头,静静地看着她。
看她一次又一次摔倒受伤,看她一遍又一遍磨出淤痕,看她鲜血滴落在地,看她大喊大叫,发疯发狂,看她被铁链拉扯到眼泪不自觉流下来,最后看她无能为力地停下动作,调整呼吸。
她上次拼尽全力才挣断了锁链,好不容易可以逃出去了,结果手指刚碰到门把就触电晕倒了。
她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要这么做才能醒过来。
但她知道,如果这不是梦,而是她真实经历过的事,那就意味着囚禁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害她失忆的幕后真凶。
想到这,她心下一横,直接躺回了床上。
不管这是她的记忆,还是梦境,都应该由她作主。
她倒要看看,一个破梦能困她多久。
……
秋池醒来时,人躺在衣服堆里。
她脑子有点懵,一时没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直到听见了外面开门的动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张灼家里。
印象中,她一通打砸完突然有点困了,想着主人家反正没回来,她就暂时打个盹,但她没想到这一睡就彻底睡死了。
她轻手轻脚来到窗边,揭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去。
外面天色已暗,小区楼下连路灯都亮了,她估摸着自己应该睡了很久。
收回手,转过身来,她看着凌乱的房间,默不作声抖出袖子里的圆珠笔,赶在张灼进来前把自己送走。
眨眼间,她来到了巷子深处。
这条巷子位于小区对面,附近没有监控,也没有路灯,她瞬移到巷口,望着远处的小区大门。
还没来得及高兴又一次成功逃脱,一转头,她和旁边便利店里走出来的女人对上视线。
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穿着打扮简单干练,这让她不自觉联想到了便衣警察,视线顺着往下,落在女人手上。
她端着桶面,上面插着叉子,手指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矿泉水和零食。
看到这,秋池大概确定了,这就是便衣警察没错。
她故作淡定地眨了眨眼睛,转身就走,走出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张队,我好像看到嫌疑人了!”
声音不大,明显是刻意压低了不想让她听见,但她的注意力都在身后,所以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张队?
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姓张的了。
她的脑子在叫她镇定点,继续用走的,别跑,别引起注意,但她的腿已经开始加快速度,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拔腿就跑。
她在别人家里又砸又剪的,这要是被抓到了,指不定那个姓张的又要对她开枪了。
她越想跑得越快,光顾着逃命,压根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就被路面凸起的井盖绊了一跤,狠狠摔在地上。
身后的脚步声紧随而来,她顾不得膝盖疼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跑。
她本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传送,但跑了很远到处都是路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居然又有监控。
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跑。
十分钟后,她在躲进一条巷子的时候跟张灼撞了个正着。
也许是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张灼没有留手,直接将她的两只手反拧在身后,用力按在了墙上。
“脏。”秋池脱口而出,“换个姿势。”
张灼:“……”
这还是头一次,她抓人被要求换个姿势。
秋池感觉到她稍微放松了一点力道,立刻开始挣扎,张灼也跟着收拢手指,这一收就摸到她袖子里藏了东西,下意识把手指伸了进去,抽出了里面的圆珠笔。
她捏着那根小小的圆珠笔,越过秋池的肩头,在她眼前咔哒一声按出笔尖:“你挺会藏啊。”
秋池眼前飘过两个字:完了。
“还给我!”她喊道,喊完甚至伸着脖子打算用嘴咬。
“你是狗啊?”张灼先一步收回手,把圆珠笔揣进了衣兜里,“不知道出门要拴绳吗?”
“把东西还我!”秋池拼命挣扎。
张灼摸出手铐,打开,立刻就要往秋池手腕上铐:“凶什么?还你就是了。”
她突然有种给小狗带项圈的感觉,下撇的嘴角悄悄扬了起来。
秋池扭着身体使劲往后转,故意把手腕往墙上藏:“我说的是笔。”
她刚转过去,张灼就把她拽回来:“抱歉啊秋小姐,这可由不得你选。”
“你这是公报私仇。”秋池怒道。
张灼动作一顿:“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我公报什么私仇了?”
秋池不想不打自招,没接话,继续挣扎,她一双手扭来扭去,就是不让那冰凉的手铐碰到自己。
张灼单手控住她两只手腕有点吃力,她这么一扭更是费劲,稍不注意就让她挣了出去。
秋池心头一喜,撒腿就跑。
她突然从漆黑的巷子里窜出来,吓得街上的路人连连尖叫,叫声吵得她更是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旁边的菜市场里。
这个时间点菜市场没人,沿路的摊位大多都空荡荡的,少数摊位摆了东西,用塑料布遮盖,她在跑过一片湿滑的路面时,闻到了浓浓的鱼腥味,忍不住皱起眉头,继续往深处跑去。
熟悉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周围萦绕着她急促的呼吸声,身上又开始发热、出汗。
澡算是白洗了。
她想。
“秋池!”张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跟我回去!”
秋池脚步未停,跑到尽头处侧身躲在墙后,一颗心扑通乱跳。
这里已经没有路了,她前后都是墙壁,左边是追过来要抓她回去的张灼,右边是一扇生锈的门,门上挂着一个昏黄的灯泡。
她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关得死死的,根本打不开。
完了完了。
她这回是真的逃不掉了。
远处,张灼发现了地上晃动的影子,立马察觉到秋池就躲在墙后。
她勾起唇角,放轻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就在她快要走到墙边时,地面的影子忽然有了变化,她暗道不好,一阵风似的跑到墙后,但这里早已空无一人。
只有一扇门,静静地站在原地。
-
纪木钦接到警方电话,是在昨天。
那时候她正在酒吧喝酒,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听到对方提到了秋池,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怎么了?”她问道。
警察没有告知她具体情况,只是问她和秋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纪木钦笑了。
还能是什么关系呢?
不过就是漫画家和漫画编辑的关系而已,虽然合作了整整十年,但真要说起来,她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于是她答:“工作关系。”
警察明显不信,接着又问她这一个多月频繁来电都聊了些什么。
一想到秋池之前说过的话,她就开始不耐烦了:“我是她编辑,负责跟她对接一切工作上的问题,你觉得我们还能聊些什么呢?”
“麻烦你配合一下,具体说说。”
“配合什么?”纪木钦脑子又开始混沌,“你打过来什么都不说,就在那问问问,我凭什么要配合?”
她说话有点大舌头,电话那头的警察显然是听出来了,沉吟片刻后说:“纪小姐,你之后要是想起了什么,请随时联系我。”
联系?
我才不联系。
纪木钦直接挂断了电话,醉意立刻又涌了上来。
她像是忘了刚才那通电话,拿手垫着脸偏头靠在吧台上,另一只手慢慢转着酒杯。
她不记得这是第几杯了,也懒得去想,指腹擦着杯沿一圈圈打着转,眼前的画面逐渐朦胧起来。
良久,她推开酒杯,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为什么突然就不画了呢……
“喂,要睡就回家睡。”站在吧台里的女人说。
纪木钦收回思绪,慢吞吞抬头看去,看到女人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什么态度啊?”她懒懒地说,“我可是客人。”
“管你是什么,我们马上就要打烊了。”女人说。
纪木钦撇撇嘴,深吸一口气,晃晃悠悠站起身往外走。
“喂,你手机不要了?”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纪木钦哦了一声,转身去拿手机。
她走出酒吧,被深夜的寒风一吹,打了个冷颤,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秋池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她脑袋昏沉,没再继续打第二个,回了家倒头就睡。
结果一觉睡到了现在。
手机屏幕里是蓝底白字的通缉令,纪木钦伸出手指,放大照片,盯着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昨晚警察打来的那通电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没有丝毫犹豫,匆忙洗漱完换了身衣服,揣上车钥匙夺门而出。
兰城很大,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她就这么开着车大街小巷到处找,找了整整一天,依旧一无所获。
眼看天色已晚,她实在坚持不住,于是把车停在路边,到便利店里买了点吃的,打算先垫垫肚子再继续找人。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秋池,也看到了追着她跑远的两个女人。
直觉告诉她,那两个女人就是警察。
她下意识跟了过去,一路抄近道,提前躲在了菜市场的废弃仓库里。
而秋池恰好就躲在了门外。
纪木钦犹豫过要不要开门,她透过猫眼盯着外面的女人,想着这些年经历过的一点一滴。
不管她怎么想,心里头始终觉得凶手不会是她。
秋池很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着急的模样。
她最终还是开了门,走到秋池面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别说话,跟我来。”
-
张灼一脚踹在门上,踹得铁锈簌簌下落。
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地上的影子明明是一个,突然就变成了两个。
另一个人是谁,她不知道。
但她查过,秋池这些年很少跟人来往,大多数时候都独自待在家里潜心创作,所以不存在什么很好的朋友。
可那个人救了她,她也没有反抗,直接就跟人走了,这说明她和那个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还有今天局里已经发布了通缉令,现在全城上下谁没见过秋池的脸,谁会不知道她是警方正在通缉的逃犯,又有谁会冒着被当成共犯的风险跑来救人?
想到这,她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砰!
到底是谁?
她一脚接着一脚踹,恨不得直接把锁上的门整个踹碎。
“张队?”慢一步赶过来的同事喊了她一声。
张灼这才停住动作,转头往外走。
同事又喊她:“咱们不追了吗?”
“当然要追,那扇门背后堆了东西,这里过不去,你先通知附近的人设置拦截点,她没有驾照,不会开车……”张灼顿了顿,摸出那支小小的圆珠笔,垂眸看了一眼,“应该跑不远。”
同事应声,立马掏出手机联系。
张灼快步往菜市场外面走,边走边摸出手机给顾潇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刚才的情况。
“居然还有帮手……”顾潇有些惊讶,“那你怎么不继续追?”
“我怎么追?”张灼咬牙,低声道,“局长把我枪都收了。”
顾潇笑了两声:“谁让你乱开枪?没让你写检讨报告就不错了。”
张灼冷哼一声:“懒得跟你说,我现在绕路去追。”
“行,那就交给……”顾潇不笑了,语气变得严肃,“等会,你这次不会再放水了吧?”
张灼脚步一顿,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刚才地面上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我发誓,这次我绝不会再放过她。”
又一个小迷妹登场[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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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7
第18章 chapter 18
“所以……你就是那个漫画编辑?”
秋池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眉眼清明的女人,总觉得和电话里那道温柔的声音有点不太符合。
纪木钦眨了眨眼,连忙点头:“对对。”
秋池垂眸,视线落在纪木钦刚才递来的身份证上:“嗯……纪木钦。”
“嗯嗯。”纪木钦举起手。
秋池抬眼:“不用举手,我只是随口读一下。”
“哦好。”纪木钦乖乖放下,继续笑眯眯地看着她。
秋池也看着她,看着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金发,看着她敞开的衣领和锁骨下奇怪的纹身,看着她微微颤抖又来回拨弄的手指。
“你很紧张?”她一语道破。
纪木钦顿时交握十指:“有、有点吧。”
“紧张什么?”秋池疑惑。
她是她的编辑,十年前就是了,按理说她们就算不熟,至少也没到需要紧张的地步。
纪木钦嗯了一声,一个字音拖得很长,长到秋池都没耐心听了,接着又问:“我以前对你很凶?”
纪木钦一愣:“没有啊。”
真要说的话,其实是冷淡才对。
除了必要的交流以外,秋池很少主动跟她说话,即便她主动邀约……比如最近出了一部电影很好看,要不要一起去看,又比如我请你吃个饭吧,你想吃什么。
每一次,无一例外,她得到的回答都是:“抱歉,我不交朋友。”
秋池说这话时总是很平静,语气却充满了歉意,那不像是真的要回绝她,反倒像是无可奈何才做出的决定。
所以她越拒绝,她就越好奇,这么一个会画画的艺术天才,私底下又会是什么样子。
“你不用紧张,”秋池的手指慢慢摩挲身份证的边缘,“我没有杀人,真凶不是我。”
纪木钦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是误会了,立刻解释道:“我紧张不是因为怀疑你,我只是……紧张我们这么面对面说话。”
秋池再次疑惑:“我们以前没有这么说过话吗?”
“我们以前……”纪木钦淡淡一笑,“只谈公事,不聊私事。”
“是吗?”秋池这下倒是理解了她为什么会紧张,“那看来以前的我很不好相处了?”
以前的我?
纪木钦微微蹙眉,感觉听着有点不太对劲,但还是回答了她:“也没有啊,你很好说话的。”
秋池无视了她皱起的眉头,将手里的身份证递了过去:“所以你相信我没杀人了?”
“当然。”纪木钦接过来,随手放在桌上,继续盯着她看。
这次换秋池蹙起眉头:“理由呢?”
“理由很简单啊,如果你真的是凶手,我觉得你不会留下证据引起警方怀疑。”纪木钦回答得很果断。
秋池眉头皱得更紧了:“为什么?”
“因为你画了十年的悬疑漫画啊,你每次开始连载前都会做大量调查,你有足够的反侦察经验,也清楚该怎么销毁证据,所以你去杀人的话,肯定不会让自己走到这一步。”纪木钦说。
秋池脸色一沉:“这么说,我还是有杀人嫌疑了?”
纪木钦摸了摸下巴:“好像是哎。”
说完灿然一笑:“但我还是相信你没有杀人。”
秋池挤出微笑:“那我谢谢你啊。”
她并不觉得高兴,反而在听完刚才那番话之后,又开始自我怀疑,失忆前发生的两起案子到底有没有她的参与。
咕咕——
纪木钦的肚子突然响了两声。
秋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有点饿了。
“要不先吃饭?”纪木钦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说,“边吃边聊?”
秋池摇头,说着就要起身:“我还是先走吧,估计警察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等等等等,”纪木钦匆匆跑到她前面挡住路,“我这里很安全的!”
“安全?刚才你的车路过拦截点的时候,我躲在车底虽然没被检查出来,让你顺利通过了,但只要今晚警方没抓到人,凡是在附近出现过的,一定都会被再次排查,而你……”秋池往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说,“作为我合作十年的编辑,必然会成为警方排查的首要目标。”
“我知道,”纪木钦认真回答,“所以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秋池没听明白:“什么准备?”
纪木钦也学着她刚才的动作往前一步,瞬间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她声音很轻,也很严肃:“楼上有间密室,除了我,没人能打开。”
-
张灼又是一夜没睡,看监控看到次日上午。
她从车上下来,仰头淋了半瓶矿泉水,清醒了不少。
远远的,她瞧见了走过来的顾潇和周淼,眼睛一亮,立刻冲上前去:“怎么样?她在……”
“不在。”顾潇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开口打断了她,“不是叫你回去睡觉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睡得着吗我!”张灼气冲冲回她。
顾潇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不是觉得她不是凶手吗?那你就去找证据啊,在这守着算怎么回事?难道抓了她就能洗清她的嫌疑了?”
张灼咬牙:“要不是你突然回来,我本来可以直接跟她问清楚的,你现在一会儿不让我查,一会儿又让我查,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我不让你查吗?张灼,是局长亲自发话的。”顾潇推开她,往车那边走。
张灼追了过去,拦下她:“你少拿局长说事儿!”
“啧!”顾潇也火了,“我给过你机会了,可你每次都放过她,你嘴上说她不是凶手,但你都做了些什么呢?要抓不抓,要放不放,尽做些耽误时间的无用功。”
周淼见形势不对,赶忙接过话茬:“顾队,那什么我先去开车了啊,你们聊。”
顾潇脸色松动几分,点头示意她先过去。
张灼板着脸,眼眸低垂,一副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的倔强模样。
顾潇叹了口气,语气放缓:“小灼啊,让你别插手这起案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而是领导层一致通过的结果,你可能以为只是因为那张画,我们才让你停职的,其实不是。”
张灼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顾潇接着说:“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9月12日第二起案子发生当晚,秋池曾经给你打过电话,通话时间33秒。”
“不可能,”张灼一脸震惊,“我查过她这三个月的通话记录,要是里面有我电话,我早发现了。”
“不是手机,是公用电话。”顾潇说,“定位显示,她是在丽山县的公用电话亭给你打的,你接了。”
“丽山县?”张灼更是惊讶。
顾潇点头:“对,就是我们老家那个丽山县。”
“她怎么会……”
“我要是知道的话,你也不会被停职了。”
张灼恍然大悟:“原来局长昨天查我手机,就是为了检查那天的通话录音。”
“没错。”顾潇神情严肃,“既然你已经知道原因了,想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话音落下,她绕开张灼快步离开。
张灼匆匆拿出手机,找到那天晚上的录音,举到耳边,播放。
最先响起的是她的声音:“喂?”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只有无尽的风声和淅淅沥沥的雨声。
“谁啊?”她又问道。
对面依旧没有说话,她勉强分辨出一点微弱的呼吸声。
“你谁啊?”她还在问,“打过来不说话什么意思啊?”
呼吸声渐渐小了。
“说话,”她催促,“不说话我挂了啊。”
录音就到这里结束,张灼深吸一口气,转头冲向顾潇,再次拦住了她。
“师傅,她……”张灼声音颤抖,“她就是小池对不对?”
顾潇沉吟片刻,抬手拍了拍她肩膀:“我没办法告诉你答案,因为我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做好你作为警察的本职工作。”
张灼咬紧牙关,手指还是止不住发颤。
顾潇语重心长地说:“去找线索,找真相,找连环案背后……真正的凶手。”
张灼飞快眨了眨眼睛:“你愿意相信她了?”
顾潇摇头,低声道:“我相信的是你。”
顿了顿又说:“你只有找出证据,找到真凶,才能洗清你和她的嫌疑,否则她的存在依旧是你的污点,这件事……十年前你就经历过一次了,不是吗?”
-
跟顾潇聊完,张灼整理好情绪,转头上了车。
周淼紧跟着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点开手机相册递了过去:“这是第六名死者隔壁那个邻居的笔录,你看看吧。”
“谢了。”张灼接过来放大画面,仔细看了一遍。
五分钟后,她抬头问周淼:“所以她那天凌晨根本就没有听到惨叫声,只是因为怀疑死者鬼上身才过去看情况的?”
“对啊,”周淼指着其中一段文字说,“你别看她说得神神叨叨的,我们都去核查过了,什么电梯里自言自语啊,突然大喊大叫啊,还有身上的腐臭味啊这些,全部都是真的,有监控也有证人,基本可以证实她没撒谎,不过……”
“不过什么?”张灼催促,“你赶紧说啊。”
周淼突然变得严肃,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她说死者杀过人,这是被鬼缠上了,那个鬼呢,是专门回来找他复仇的。”
张灼立刻警觉:“她为什么这么说?”
周淼噗嗤一笑:“还能为什么呀……”
她用手指翻到下一张,指着最后一段话说:“你看这个,她说她小时候见过鬼,被鬼杀掉的人都长得一模一样。”
“就是这样,”周淼说完翻了个白眼,伸出舌头,哑着嗓子挤出一声,“嗬……”
张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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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8
第19章 chapter 19
“好啦,不逗你了,”周淼立刻严肃,“你还记得死者生前发的那篇帖子吗?”
“帖子?”张灼有点印象,“那个看不见的陌生人?”
“嗯,就是那个,”周淼抓起手机,点出帖子重新递过去,“你看他发的内容。”
张灼认真看了一遍,转头问道:“你是想说……死者可能真的和邻居说的一样,被鬼缠上了?”
“不是,难道你没发现吗?”周淼忽然压低声音,“死者和那个护士一样,都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护士到现在都没事,除了被检查出什么未知细菌外,身体状况一切良好,就是有点疲劳过度而已。”
张灼听懂了她这话的意思:“你怀疑死者也跟护士一样,都是未知细菌的宿主?”
“没错。”周淼点头,“不止我怀疑,顾队也这么觉得。”
“是吗?”张灼皱眉,“可死者的尸检报告里不是说没检查出异常吗?”
周淼继续低声说话:“怪就怪在这里啊!你说就算是没名没姓的细菌吧,这宿主都死了,细菌应该也活不成才对,但法医做了全面解剖都没找到这玩意儿的尸体。”
张灼无奈一笑:“难不成这细菌会在宿主死后,自己长腿跑掉?”
“那就不知道了。”周淼拿回自己的手机,关掉了屏幕,“不过顾队说了,等细菌的鉴定结果出来,应该就能弄清楚真正的死因了。”
“什么鉴定?”张灼问,“法医不是说没查到来源吗?”
“你还不知道呢?”周淼立马给她解释,“昨天顾队去找了个细菌专家做鉴定,但是要三天后才能出结果。”
“还有这种专家啊。”张灼说。
“听说还挺出名的,叫什么来着……”周淼用手机查了一下,“哦,叫赵钱。”
“名字还挺随意的。”张灼伸手转过屏幕,看了眼赵钱的照片。
周淼反驳:“名字里带钱多有寓意啊,哪儿随意了?”
张灼笑了一声:“你再查查百家姓开头的两个字是什么。”
周淼立马就查,看到赵钱两个字,顿时明白过来:“哈哈哈,确实挺随意的,给他取名的母父是有多不待见他啊。”
“打住,收起你的大牙花子,”张灼问,“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周淼摇头:“没了。”
“行,你赶紧下车吧。”张灼冲车门抬了抬下巴示意。
“嘿!你这人,过河拆桥是吧?”周淼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视线落在后视镜上,“顾队的车早就走了,我上哪儿去我?”
张灼刚才看线索看得太认真,丝毫没注意到顾潇的车是什么时候开走的,她愣了一下,看着周淼:“她就这么把你丢下走了?”
“我说小张队长,你是不是傻啊?”周淼扭身扯下安全带系上,“顾队这是默认了让我留下来跟你一起调查呢。”
张灼哦了一声:“是吗?”
“不然呢?”周淼无奈摇头,食指愤愤戳在太阳穴上,“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一根筋。”
“有你这么跟上司说话的吗?”张灼瞪了她一眼,也系上了安全带。
“上司?”周淼哼了一声,“有你这么轴的上司吗?”
张灼不语,直接发车上路。
周淼问:“去哪儿啊?”
“第一名死者的案发现场,”张灼目视前方,语气平静,“我要查出细菌到底是怎么寄生到护士身上的。”
“这要怎么查?”周淼疑惑。
张灼头也不回地说:“很简单,用排除法。”
“啊?”周淼还是没懂。
“细菌的传播方式无非就那几种,皮肤、空气、血液或者食物,只要回到最初的案发现场,重新排查死者和护士之间产生的交叉点,就能验证她体内的细菌究竟是凶手有意感染,还是她自己无意间感染的。”
周淼恍然大悟:“对哦,要是能查到她被感染的方式,也就能顺带查到凶手感染死者的方式了。”
张灼点点头,嗯了一声。
周淼面上一喜,语调上扬:“挺聪明啊小张儿。”
张灼:“……”
-
密室的门打开,秋池左右张望着走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纪木钦立刻迎了上来:“跟你说的一样,警察果然来了。”
秋池嗯了一声:“我在监控里都看到了。”
她说的监控就是密室里的电脑,切换到后台就可以看到客厅的画面。
纪木钦微微一笑:“好吧。”
秋池盯着她看了会儿,随即问道:“你好像对我的人际关系很了解啊?”
纪木钦笑了笑:“勉勉强强吧。”
“我是真的没什么朋友,还是你故意对那两个警察说谎啊?”秋池问道。
纪木钦刚要回答,忽然又觉得不太对,昨晚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她盯着秋池看了又看,依旧没看出什么异样。
人确实是原来那个人没错,但言谈举止间却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自来熟,好像突然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
没有以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沉吟片刻,她老实回答:“当然是说谎了,我们以前不聊私事的,你忘了?”
秋池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进密室:“跟我过来。”
纪木钦跟着她进了密室:“怎么了吗?”
秋池指着墙上的画:“这是你画的吗?”
纪木钦眨了眨眼,没有马上回答。
秋池收回手,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纪木钦淡淡一笑:“不是啊,这里面所有的画都是我买的,这间密室是我的工作室,也相当于我的收藏室。”
秋池又问:“你经常在工作室睡觉吗?我看这里连床都有。”
纪木钦走近一步,轻声道:“偶尔吧,忙的时候也没多少时间睡觉。”
秋池没再发问,继续盯着墙上的画。
不知为何,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画,但却莫名觉得熟悉。
纪木钦并没有打扰她,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秋池在看画,而她在看人。
良久,秋池转头对上她的目光:“你看什么?”
她在看秋池脸上的困惑。
“没什么。”纪木钦摇头。
“昨天太困没来得及问你,我现在问吧,”秋池语气严肃,“你为什么要答应帮我查案?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纪木钦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我……”
“是为了漫画吧?”秋池说,“你想我继续连载,所以不希望我被警察抓到,对吧?”
纪木钦觉得这倒也是个理由,于是点头:“对。”
“如果我说我画不出来呢?”秋池看着她,“你还会帮我吗?”
“会。”纪木钦说完这话,又一次从她脸上捕捉到了困惑。
刚才那次她看不懂,但这次她看懂了:秋池不明白她为什么愿意帮忙。
“秋老师,其实我……”纪木钦面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唯独现在没笑,“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画,我帮你的确有私心,这我不否认,但是就算你从今往后都不画了,我也会因为这份喜欢,选择无条件帮助你,如果你信我,那就留下来,不管最后走到哪一步,我都会帮你帮到底,也算是给我们这十年的合作,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
秋池不太习惯这种严肃正经的场面,沉默半晌,避开了她的视线:“我也没说要走啊。”
纪木钦立刻笑了起来。
“你这人真的挺奇怪的,”秋池绕开她朝着门口走去。
纪木钦追了出来:“秋老师,你真不走了?”
“不走了。”秋池说。
纪木钦笑着跟在她身后下楼:“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纪木钦:“查案啊,你打算怎么查?”
秋池没回答,快步下了楼,来到客厅,往沙发一坐,随手摸出手机低头划拉。
纪木钦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她正在看的条漫居然是《怪物》,忍不住笑了起来:“秋老师,你是不是在找灵感呢?”
“找什么灵感?”秋池头也不抬。
纪木钦嘿嘿一笑:“找《怪物》下一回的灵感啊。”
秋池摇头:“不是,我就随便看看,打发时间而已。”
“打发时间?”纪木钦一脸问号,“你可是在被警方全城通缉哎。”
“我知道,”秋池转头看向窗外,“但这大白天的,我怎么出门啊?”
纪木钦长长地哦了一声:“所以你是想等天黑再出去查案?”
“嗯。”秋池收回目光,继续刷漫画。
纪木钦绕到沙发另一边坐下,静了几分钟后,忽然开口:“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秋池没看她:“担心什么?”
“万一凶手再杀人怎么办?”纪木钦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那就是第七个了哎!”
“她不会。”秋池说。
纪木钦微微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秋池抬眼看她,眼神里透着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你听好,我只说一遍。”
她用纸巾沾了茶杯里的水,在茶几上分别写下:9月2日、9月12日、9月20日、9月25日、10月8日、10月17日。
“这是每起案子发生的时间,一共六次,其中相隔最近的是五天,而今天是10月20日,距离最后一次案发不到五天,所以我说她不会杀人。”
纪木钦恍然大悟,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但是万一呢?这时间这么乱,也许凶手根本没按照时间来呢?”
秋池沉默几秒,冷声道:“就算要杀,至少也不会是今天。”
纪木钦疑惑:“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秋池直勾勾地看着她:“直觉。”
她的直觉告诉她,凶手今天不会杀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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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 19
第20章 chapter 20
“直觉?”纪木钦愣了一下。
秋池点头。
纪木钦犹豫道:“秋老师,你怎么说的好像你认识凶手一样?”
认识?
秋池想了想说:“也许吧。”
纪木钦干笑两声:“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啊。”
秋池没有开玩笑,她是真的这么觉得。
从她频繁出现在案发现场这一点来看,她确实有可能认识凶手,也许不止认识,甚至连凶手要杀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拿起手机,飞快敲字。
纪木钦忍不住凑近去看,看到她正在搜索不同的日期。
那些日期她不久前刚见过,在茶几上,水迹还没干完,她知道那是六起案子的案发时间。
“你搜这个做什么?”她好奇。
秋池没抬头,手指继续往下划拉:“我想看看这些日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纪木钦哦了一声,立马摸出手机:“那我也来搜。”
两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低头刷手机。
半晌,秋池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仍在埋头苦刷的纪木钦。
纪木钦察觉到她的视线,跟着转头:“怎么了?”
秋池把手机屏幕转到她面前,她视线一动,落在屏幕里的文章上。
标题是一行醒目的黑字。
「地下研究所的诅咒之谜,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诅咒之谜?”纪木钦眨了眨眼睛,“感觉有点邪乎啊。”
“你往下翻。”秋池说。
纪木钦伸出食指往下划动,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看到那句“多名科研人员接连意外身亡”时,她愣住了。
因为这些人的死亡日期,全都对上了这次连环案的案发时间。
“哇……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纪木钦搓了搓胳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啊?”
秋池摇头,继续往下划:“我让你看的是这个。”
纪木钦认真看去,看到了最后一行的日期:2021年10月21日
“21日?”她抬眼对上秋池的视线,忍不住瞪大眼睛,“21日!”
秋池神情凝重,极其缓慢地点了头:“还有一天。”
“怎么办怎么办?”纪木钦一下就乱了阵脚。
“慌什么?”秋池转过手机,低头继续划动屏幕,“不是还有一天么。”
纪木钦语速不自觉加快:“什么叫还有一天啊?万一凶手明天起早去杀人怎么办?今天都已经过半了哎!”
秋池充耳不闻。
纪木钦继续念叨:“要是凶手真的按照文章上说的日期来杀人,那明天就是最后一次犯案了,我们要怎么在明天之前抓到凶手啊?如果这次抓不到凶手的话,会不会永远都抓不到了?”
她越说越担心,说到这,一把抓住秋池的胳膊,激动道:“那你就永远都洗脱不了杀人嫌疑了!”
秋池转头瞥了一眼胳膊上的手指,表情很是不悦:“你能不能安静点儿?”
纪木钦看着面前的女人如此冷静,默默合上了张大的嘴,松开手,整个人有气无力地窝进了沙发。
秋池很满意她的沉默和无力,立刻收回视线,继续划动屏幕。
纪木钦看她明显是在找什么东西,忍不住问道:“你还在看什么呀?”
秋池不说话,翻完了整篇文章,终于在最末尾看到了作者的名字。
“仁泽。”她念了出来。
纪木钦顿时坐直身体:“啊?”
秋池抬眼,把手机转过去给她看下方的署名:“这个人你认识吗?”
纪木钦看了一眼,随即摇头:“有点印象,但是不认识。”
秋池也没指望她认识,低头搜索关于“仁泽”的信息。
她想找到这人的电话,想核实一下这些意外事件到底是真是假,想问清楚这人究竟是从哪儿知道的具体日期。
但她找了半天,没找到电话,反倒是找到了不少类似的文章。
她发现这个仁泽似乎很乐于揭露一些隐藏在幕后的真相,大多数文章不是和案子有关,就是和社会现实有关,不是在抨击富人,就是在为穷人发声。
“你不会是想直接跟这个人打听吧?”纪木钦说。
秋池嗯了一声。
“那怎么行?”纪木钦不自觉压低声音,“你现在可是……通缉犯啊。”
“我不会让警察发现。”秋池说。
纪木钦伸手挡住屏幕:“秋老师,你会不会有点太自信了啊?昨晚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抓了好吧。”
“可我现在不是在这儿么。”秋池推开她的手指,继续翻看。
纪木钦叹了口气:“还是我去帮你打听吧。”
“好啊。”秋池丝毫没有推辞的意思,甚至有那么点理直气壮。
纪木钦听着不是滋味:“难道你都不担心我被抓啊?”
秋池耸耸肩:“你不是凶手,也没有杀人嫌疑,既然已经被警察盯上了,要是打听到什么,正好也能把线索同步给那个傻子。”
“哪个傻子啊?”纪木钦眨眨眼,“昨晚差点抓到你的那个警察?”
秋池挑了挑眉,唇角微微勾起。
看到她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纪木钦怔了一下:“你们……认识啊?”
秋池停住手指,视线扫过屏幕里的数字,记下电话的同时回答了纪木钦的问题:“算认识吧。”
纪木钦试探问道:“算认识是什么意……”
“手机给我,”秋池不等她回答,径自抓起她的手机,把仁泽的号码输入进去,随即转过屏幕递给她,“来,你打吧。”
纪木钦接过来:“我要怎么问呢?”
“你不用问,想办法把她约出来就行,”秋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要当面问她。”
-
兰城分局大门口。
顾潇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一个中年女人拦住了,她一眼就认出了是之前那个说什么鬼杀人的报案人。
“警官,我有话要跟你说。”女人满头大汗,看起来像是刚刚跑过来的。
顾潇点头:“什么话?”
女人摸出手机,低头点开相册,顾潇看清了她的手指在微微发颤,于是宽慰道:“你不用紧张,这里是公安局。”
女人哎哎地应着:“我不紧张,不紧张。”
她说着,把刚点开的照片递过去:“警官你看看这个人。”
顾潇接过汗湿的手机,垂眸看去。
这是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昨天下午她刚在实验室外看过,她认识这人是谁。
“他怎么了?”顾潇问。
女人左右转头,像是生怕有人发现她,再转过来时,甚至还压低了声音:“我说的那个鬼……就是他。”
顾潇不动声色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个小伙子,”女人似乎是担心她不知道自己在说谁,又补了一句,“就是死在我隔壁的那个,我有次买菜回来在走廊上碰见他,他就恶狠狠地盯着这张照片。”
“恶狠狠……盯着照片?”顾潇皱眉。
女人连连点头:“他怪得很,一会儿看着很害怕,一会儿又凶神恶煞的,像要杀人一样,哎哟,就跟个神经病似的。”
顾潇又问:“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忘了嘛,刚才手机里突然弹了一条新闻出来,上面就有这张照片,我才想起来了。”女人讪笑。
顾潇心头一跳:“什么新闻?”
女人凑过去点开后台,把刚才看过的网页点出来:“你们警察不知道吗?这上面还说了明天又会有人被杀呢。”
顾潇翻看了一下,对女人解释道:“这不是官方推送的新闻,只是网上的自媒体发布的热门文章。”
“啊?不是官方?”女人点点头,“那就是假的了?”
顾潇不答反问:“你再看一下,确定是这个人吗?”
女人认真看了一遍:“是呀,就是他呀,照片都是同一张啊。”
“行,我知道了,”顾潇把手机还给她,“今天这事你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如果后续你再想起什么别的,随时联系我们。”
“好好好,不耽误你们工作啊,”女人没有马上离开,犹豫开口,“但是警官,他明天到底还会不会杀人啊?”
顾潇严肃摇头,举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女人猛点头:“明白明白,那我就先走了,我菜还没买呢。”
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嘀咕:“不是说杀人的是个女的吗?怎么就变成男的了?到底是女的还是男的啊……”
顾潇目送她离开,接着马不停蹄回到了办公室。
拿来指纹比对报告的警察已经等在里面,看到她进门便道:“比对失败了顾队。”
顾潇皱紧了眉头:“比对失败?”
警察点头,将文件袋里的报告抽出来,递了过去:“检验科那边已经把赵钱的指纹全部比对了一遍,结果一个都没对上。”
顾潇接过来,翻到最后一页:“意思是他没去过案发现场了?”
警察却摇了摇头:“这还真不一定。”
顾潇放下报告,抬头看她:“你有话快说。”
警察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刚跟他学校打听过了,这个细菌专家啊,上个月请过假,那天正好就是第一起案子案发当天。”
“9月2日?”顾潇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对,”警察压低声音说,“顾队你肯定猜不到,他那天去了哪儿。”
顾潇催促:“你别卖关子,赶紧说!”
“他啊,一大清早就去了疗养院。”警察说。
通知通知,明天入V更新万字,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呀!爱你们,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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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 20
第21章 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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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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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pter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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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chapter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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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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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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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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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chapter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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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chapter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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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chapter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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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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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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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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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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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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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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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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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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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chapter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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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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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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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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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chapter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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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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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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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chapter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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