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爱豆他不对劲》 第1章 第 1 章 凌晨两点的R国，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灯红酒绿的一条歌舞伎町街，外墙挂满巨型 LED 屏。头牌牛郎的海报妆容精致，他们的脸带着职业化的温柔笑意，西装领口的钻石别针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耀眼。 秦媪媪身着黑色包臀裙，一头醒目的红发在水晶灯的映照下刺人眼球。 落地窗外，楼下的牛郎们正围着一个刚开了顶级香槟的女生欢呼，浮夸的赞美声隔着玻璃传进来。 女生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脸上是掩不住的虚荣与得意，秦温温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默剧。 “给我换大都会。” 她将空酒杯往前一推，声音清冷，“去冰，多一倍伏特加。” 店长加奈闻言，修长的手指顿了顿，随即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大小姐，高藤的业绩抽成。” 加奈将调好的酒推过来，信封边缘蹭过秦媪媪的手背，指尖带着刻意的温度。 秦温温没接，只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发出规律的 “叩叩” 声。 加奈顺着她的动作收回手，将信封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自然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大小姐今晚有时间吗？” 他自以为露出了最迷人的笑容，眼角的泪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料理，味道很不错。” 可秦温温一丝涟漪都没泛起。 她从容地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裙摆，红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滚。” 加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如常，甚至带上了点自嘲的意味：“大小姐对男人可真绝情。” “绝情？” 秦媪媪忽然俯身靠近他，红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紧抿的红唇。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嘲讽的凉意，“彼此彼此。”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信封，抽出一半现金扔在沙发上：“这是你这个月的提成。” “管好你的人，别让那些疯狂的私生混进 VIP 区。” 身后传来加奈低低的笑声，带着点不甘心的挑衅：“您不也追着淮安跑遍了半个地球？粉丝和私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秦温温的脚步顿住，缓缓回头。 红发散落在肩头，露出左眼上那个泛着冷光的黑色眼罩。那眼罩是特制的，边缘绣着细小的符文，遮住了她失去的右眼。 那是她十三岁那年，为了复活病危的外祖母，强行使用家族秘术，被能力反噬的代价。 也正是因为那场反噬，她失去了巫术，却意外获得了阴阳眼，能看见那些游离在人间的亡灵与精怪。 比如此刻，她看见缠在他身后的那个和服女鬼，正伸出半透明的手，贪婪地吮吸着他颈间的精气 。 那是三个月前在店里喝毒药自尽的女客，死后魂魄紧紧跟随着加奈，靠吸食他的精魄维持形态。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秦温温推开门，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吹得她的红发微微发抖。 她目不斜视，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下个月业绩榜最后三名，取消所有奖励。垫底的那位，直接滚蛋。” 这话一出，原本还带着几分慵懒的气氛瞬间凝固，几个业绩不佳的牛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加奈跟在她身后，语气里带着点夸张的痛心：“秦温温，你怎么这么冷漠无情啊？好歹那些 host 让你赚得盆满钵满。” 秦温温没理他，刚走出店门，一股诡异的青色烟雾突然缠上了她的脚踝。那烟雾带着淡淡的檀香，像极了灵堂佛前烧过的香烛味，阴冷而粘稠。 一个身着灰色长袍、面色苍瘦的女子身影从烟雾中显现出来，长发披散着，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眼睛大而无神，带着点孩童般的茫然。 灾神娅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带着点委屈的鼻音：“温温，今天的牛郎没有上次的好看。” 秦温温像是对突然出现的幽灵见怪不怪，甚至懒得翻白眼，语气烦躁得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你怎么又出现了？不是让你在外面玩吗？” 娅的身影在烟雾中晃了晃，声音变得轻快起来：“温温，人间真的很好玩啊～我今天去了秋叶原，那里的漫画书比地界的古籍有意思多了！” 秦温温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好玩，你就多玩会儿。你回来干什么！” “温温，我想你了。” 娅的话十分诚恳，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听到这样的话或许都会心软。 可是，她是灾神啊。 一个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灾祸的神。秦温温从来不需要一个灾神的 “念想”。 她翻了个白眼，从精致的鳄鱼皮包里掏出一袋薯片扔过去。 薯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娅准确地接住。“不是让你到处玩吗？又跟来做什么！” 青色的雾气渐渐凝聚成形，变成一个穿着灰袍的少女模样。 娅捧着薯片蹲在地上，苍白的手指捏着薯片碎屑往嘴里塞，脸颊微微鼓起，像只偷吃东西的小仓鼠。 “外面的风景好玩是好玩……” 她忽然抬起头，鼻尖几乎碰到秦媪媪的颈侧，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狡黠，“还是看你训人的时候有意思。” 这灾神从她十三岁那年就赖上了她。 那年她刚失去右眼，整日被阴阳眼看到的各种鬼怪吓得夜不能寐，身体也垮得厉害，药石罔效。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疯掉的时候，娅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说自己是灾神，觉得她 “很有趣”，要跟着她。 秦温温试过无数种方法摆脱她 ，用桃木剑砍过，用符咒贴过，甚至请过神社的神官来驱邪，可娅就像跗骨之蛆，无论她怎么折腾都甩不掉。 后来她发现，这蠢神只要有吃的就能哄好，除去倒霉体质，对自己却意外地护短，索性就留着她当免费保镖了。 这些年，无论她从国内搬到 R 国，还是从乖乖女变成牛郎店老板，娅都像道影子一样跟着她，看着她从惶恐不安变得冷漠坚硬。 就在这时，娅咬着薯片的动作突然停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连捧着薯片的手都开始发抖。“温温，他好像来了。” 秦温温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谁？”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连周围的雾气都跟着晃动起来：“戴面具的，红眼睛的。在地界时，我远远见过他一次。他们说他是鬼神啻，专抓漏网的亡灵，手段狠毒得很。” 鬼神啻？ 秦温温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十三岁那年在外祖母病房里看到的景象 。 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色烟雾，烟雾中隐约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冰冷、邪恶，带着审判般的威压。 秦老太当时说，是她的复活术触怒了死神，那是来索命的。从那以后，母亲就带着全家不停地使用空间术搬家，躲避着那无处不在的追杀。 难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找来了？ 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喇叭声，打断了秦温温的回忆。 “大小姐，夫人让您立刻回去。” 司机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秦温温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娅突然的出现让她知道，家里一定又出事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左眼的眼罩，那里覆盖着的，是她不愿示人的伤疤，也是她无法摆脱的宿命。 无论是什么麻烦，她都接下了。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她没那么容易倒下。 秦家位于东京郊外的一栋别墅，远远望去像一座沉默的孤岛，被茂密的树林包裹着。车刚停稳，秦媪媪就看到别墅的灯全部亮着。 她推开车门，刚走到玄关，门就 “唰” 地一声被拉开了。秦海月穿着一身精致的丝绸睡裙，脸上却没什么血色，眼眶通红，看到秦媪媪，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温温，你终于回来了！” 秦温温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担忧：“家里出什么事了。” 秦海月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温温，难不成……” “是的，她又回来了。” 秦温温淡淡地说，视线越过母亲，看向客厅深处。 “啊！！！！！” 尖锐的惨叫声瞬间划破了别墅的宁静，秦海月的情绪彻底崩溃了：“难怪啊！难怪啊！那灾神怎么就盯上咱们家了呢！温温，她在哪？她在哪？！” 秦温温无奈地转头，看向正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娅。 娅此刻已经缩成了一团雾气，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显然是被秦海月的反应吓到了。 “妈，适可而止吧。” 秦温温的声音带着点疲惫。 秦海月却像是没听见，她猛地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嘴里胡乱喊着：“灾神！又是你这个灾神！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们家才不得安宁！” 她一边喊，一边抓起茶几上的花瓶往地上砸，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公司破产是你投资失败，跟她没关系。” 秦温温摘下左眼的眼罩，空荡荡的右眼眶塞着硅胶假体，光滑的表面反射着灯光，却比任何眼神都更有威慑力。 “妈，我的右眼是在失去之后才看到她的，与她无关。” 秦海月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怔怔地看着女儿，突然想起母亲生前交代的话：“温温是秦家的劫，也是秦家的解。灾神缠骨，是祸躲不过。” “她到底为什么缠着你……” 秦海月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种认命的疲惫。 秦温温没回答，转身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卧室，她打开窗户，晚风吹进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秦温温五岁起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 她能将画中的死物复活 ，画里的小鸟会从纸上飞出来，叽叽喳喳地叫；画里的小猫会跳下画纸，蹭她的手心。家里人发现她的能力后，没有惊喜，只有恐慌。 老秦家有个秘密，每代只能有一人觉醒异能。秦老太的异能是在十岁时觉醒的，她能知天命，算命格劫难，可能力太弱，每次使用都会折损寿命。 而秦温温的能力，在秦家族谱里没有任何记载，诡异而强大，让整个家族都感到不安。 他们对她严苛到了极点，不许她随便画画，不许她在别人面前展露能力，甚至很少让她出门。 长期的压抑让她的性格变得孤僻，从小到大，她没有一个朋友。 她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平淡无味地活下去，直到十三岁那年遇到了沈佻。 沈佻是转来插班生，有着一双盛满星光的眼睛。秦温温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站在画室的窗边，他垂眸凝视着速写本上未完成的画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神里满是对艺术的热爱与欣赏。 从那一刻起，她像着了魔一样，总是想方设法地找机会与他说话。久而久之，她对他产生了一种懵懂的依赖，甚至觉得，或许他是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人。 某天放学后，画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沈佻半跪在画架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用镊子调整着画布的褶皱。秦温温倚着窗台，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犹豫了很久，终于将自己深藏的秘密告诉了他 。 她以为会看到惊讶或者恐惧，可沈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我早就知道了。” 秦温温愣住了。 沈佻站起身，脸上的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嘲讽：“你真以为我是喜欢你？我只是跟其他同学打赌，赌你这个！怪物到底有什么能耐。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对了。”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秦温温的心脏。 沈佻将她带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森林。当大树后面突然冒出七八个举着摄像机的陌生面孔时，秦温温才彻底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笑话。 好在秦老太卜卦及时，算出了孙女有难，立刻让秦海月用空间术将她接了回来，才免于身份曝光。 可秦老太因为强行破天命，寿命遭到严重反噬，很快就危在旦夕。 秦温温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外祖母，心如刀绞。她以自己异能篡改外祖母的命格，用自己的一只眼睛作为祭品，能暂时延续亲人的生命。 她没有丝毫犹豫，在一个深夜，偷偷画出了人生中第一幅肖像画 ，自己的外祖母。 当画中的外祖母睁开眼睛，走下画纸，与病床上的身体重合时，秦媪媪感到右眼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然后彻底失去了光明。 她救回了外祖母，却失去了右眼，也失去了异能。 就在秦家上下为她不用再背负这沉重的命运而庆幸时，老天却跟她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 。 她竟然拥有了阴阳眼，能看到那些游荡在人间的鬼魂亡灵。 那些青面獠牙的鬼怪，那些哭哭啼啼的怨灵，让她夜不能寐，精神濒临崩溃。 她每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敢出门，身体也越来越差，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秦家找了无数方法，都无济于事。 直到灾神娅的出现，那些原本缠着秦媪媪的鬼怪，一见到娅就吓得四散而逃。虽然娅走到哪里都会带来些不小的麻烦 。 也是在那时候，秦老太用最后的力气给她算了一卦，留下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预言：“你会死于爱人之手。” 为了破除这个预言，秦海月耗尽积蓄，在歌舞伎町开了那家牛郎店，让她每天看着那些男人用虚假的温柔换取金钱，亲眼见证爱情的脆弱与利益的本质。 秦温温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确实对爱情嗤之以鼻，可她却迷上了爱豆淮安。 淮安是当红男团 I—FLY 的队长，有着干净的笑容和温暖的歌声。 在她最迷茫、最痛苦的时候，是淮安的歌陪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她把他当作信仰，当作黑暗中的一束光，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喜欢。 “嗡 —— 嗡 ——” 地震动起来，屏幕亮着，显示是粉丝群的消息。秦媪媪拿起手机，点开消息框，粉丝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哥哥是不是快到 R 国了？哪个姐妹在机场附近？谁能现场直播一下接机啊？！” “我刚看到航班信息，淮安哥哥他们乘坐的航班预计明天早上六点到东京！” “啊啊啊终于等到了！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秦温温的心脏 “咚咚” 地跳了起来，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冲进浴室，随意地抹了把脸，对着镜子理了理那头惹眼的红发。 她换了身衣服，刚走出房间，就看到秦海月手提限量版鳄鱼包包，穿着华丽的服饰站在客厅，与这栋略显陈旧的别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不是说过多少次了！叫你离男人远一点！” 秦海月指着女儿满屋子的淮安海报和周边，气得浑身发抖，“你忘了外婆的预言了吗？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秦温温还没开口，秦老太戴着老花眼镜，拄着拐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不满地瞪了女儿一眼：“得了吧你，温温就是追个星而已，又不是谈恋爱。温温，去吧～注意安全。” 秦温温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家门。刚关上门，就听见屋内传来母亲和外祖母的争吵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又看了看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娅，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没有了灾神，外祖母和母亲在 R 国的日子应该会好过许多吧。 “温温，再不去机场，可就真见不着你家淮安了。” 灾神的呼唤将出神的秦温温拽回现实。宽大的袖袍滑落半截，露出苍白的食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叩击。 “我在 T3 到达口！刚看到地勤推了 VIP 行李车进去！” 群里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附带的定位图标。 秦温温双眼亮起，拿着装备直奔机场。 当玻璃门缓缓打开时，扑面而来的是机场大厅混杂着各种人群，远处隐隐约约的尖叫声立刻吸引着她。 “来了来了！有人拍到黑色保姆车进停车场了！” 人群和闪烁的应援灯让人眼花缭乱，秦温温却还是一眼锁定了一群人被保镖环绕的身影 。他们黑色连帽衫拉得极低，其中一人手腕上满钻的全球限量手表，让粉丝一眼认出了他。 “风林野！风林野！” “哥哥！看我！看我！” 秦温温拨开拥挤的人群往前冲，背包带子勒得肩膀生疼，却浑然不觉。秦媪媪感觉自己被人潮推着向前，手中的装备险些被人撞坏。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与不远处安保通道里的某个身影短暂交汇，那双藏在口罩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是I—FLY的队长——淮安！ 那一刻，她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膜里回荡。她看着熟悉的身影上了车，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秦温温手中摄影机缓缓落下，通红的双眼再也无法抑制住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她看见了。 她看见淮安被一团黑色气团笼罩着…… “温温，他被死神眷顾了。”灾神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第2章 第 2 章 被死神眷顾，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秦温温将油门踩进了底 ，开着车便追了上去。车内播放的歌曲正是淮安的成名作。 手机里的群消息，也一刻不曾停止。 “卧槽！我刚拍到淮安哥哥从保姆车下来的生图！" “在哪在哪？跪求生图！" “蹲到了！R 国机场 VIP 通道，穿黑色连帽衫戴口罩！" “楼上是前线吗？求高清怼脸！我看到站姐发的视频，走路带风啊我哭！" “注意！有私生跟车！刚在高速看到一辆骚包粉车跟随哥哥！” 秦温温的心脏突然一紧——骚包的粉色？她也是粉色汽车…… 她手指飞快地往上划动，看着群里上传的图片……该死的，还真是她！ 粉丝群的消息还在疯狂刷新： “跟车往城西高速去了！车牌号拍到了！” “哥哥团队发声明了！抵制私生跟车！” “太恶心了吧！这种人怎么这么没底线！” “温温，他们都是在说你吗？” 娅坐在副驾驶上，熟练地从扶手箱里拿出一包零食，一边滑动着消息框，一边啃着薯片，“温温，原来你是私生饭啊～” 听见灾神的话，秦温温气得双手握紧方向盘，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你才私生饭！你全家都是私生饭！” 她只是想确认淮安的安全，她不是私生饭！ 秦温温的心绪被群里的消息扰得一团乱麻，加上一心想着追上淮安的车，竟全然没有注意到前方路口的禁止通行栏杆。 “砰 ——！” 一声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汽车的引擎盖瞬间冒起了浓烟。安全气囊弹了出来，狠狠砸在她的脸上。 秦温温头晕眼花，忍着浑身的疼痛，费力地从变形的车门里爬出来。额头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模糊了她的视线。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汽车从她身边经过，车窗降下，露出一个戴着应援帽的女生的脸。那女生朝她扮了个鬼脸，还举起手机拍下了她狼狈的样子。 秦温温拿起手机，点开粉丝群，果然看到了刚刚更新的消息： “哈哈，私生饭翻车咯！” “简直大快人心！” “活该！让她跟车！” “呸，什么货色！” 那些恶毒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她看着屏幕，手指颤抖着，果断退出了粉丝群。 车里还在播放着淮安新发布的单曲，温柔的歌声此刻却显得格外讽刺。 秦温温不顾额头上还在淌血的伤口，一瘸一拐地朝着保姆车消失的方向挪去。 她不能让这声音成为绝唱。 淮安在她最迷惘的时候，用歌声重新定义了她的世界，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她绝不可以让他就这样死掉。 “温温，你受伤了。”灾神想要靠近秦媪媪，想要查看她的伤口，却被突如其来的手机穿过身体砸在了脚边，屏幕裂出了一道缝隙。 “滚！”秦温温撕心裂肺的吼道。 “温温......” 灾神丝毫不在意秦媪媪的怒气，灰色长袖扫起手机，将上面的灰尘掸去后才递给秦媪媪，“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都是因为你！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现在你还想毁了我的淮安哥哥，你给我滚！滚啊！你就是一个人人喊打的灾神！祸害！我不想再看见你！”秦温温说着伤人的话，拿回手机便扭头离去。 太阳早已落下，秦温温不知不觉走到了森林深处。 看着诡异的四周，手机导航也早已失灵。 “叮 ——” 金属碰撞声突兀响起，惊得她脖颈后的汗毛骤立。秦温温循声望去，只看见背后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上挂满了红绸铜币，十分诡异。 周围浓雾弥漫，连夜空都被遮盖。额头上的鲜血还在止不住流淌，一滴滴落在了梧桐树根。 她解开脖子上的丝巾将伤口简单包扎。 而此时的梧桐树不知什么原因，树叶卷着狂风开始簌簌掉落，树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皲裂的树皮渗出鲜血。 眼前诡异的一幕，让秦温温害怕地一步步向后退去。 忽然间，它们朝着秦媪媪的方向疯狂攻击。 她害怕极了，扭头开始了疯狂地逃亡。 风吹卷着树叶发出沙哑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秦温温没有听清，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团带着电流的黑色浓雾裹着树枝对自己紧追不舍。她害怕得闭紧双眼，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眼见就要被缠上，筋疲力尽的她干脆放弃挣扎躺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秦温温已经跑累了。 “你要索命，就痛快点。” 黑色电流般的雾气从鬼神啻周身翻涌而出，在秦温温纤细的脖颈处结成狰狞的锁链。啻垂眸看着地上因为窒息而痛苦蜷缩的人儿，心中毫无波澜。 “秦温温，你放心。本座会亲自送你去往冥川。” 啻喉间溢出冷笑，一寸寸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秦温温努力地睁开眼，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只见他周身的浓雾与他黑色着装浑然一体连接着地面，让人根本分不清虚实。他的容貌遮挡得严实，只露出一双诡异神秘的红色瞳孔，冷冽无情。 痛苦间秦温温盯着那双红色的瞳孔，难不成他就是娅口中说的啻？ 难道…… 他真的是为了追杀自己而来？ 窒息的痛苦中，秦温温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 她不想死…… 她还没有救淮安…… 她还没有跟娅说对不起……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时候，一道灰绿色的火焰突然冲天而起，将她和娅包裹在其中。 娅害怕啻，但为了秦温温，她还是鼓起勇气挡下了啻的杀招。 “灾神？你擅自与地界脱离，正好抓你回去。省得本座再四处寻你。” “大人，等一下！此次大人来到阳间，必然是因为亡灵失踪的原因。”灾神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啻的眼神。 “继续……” “我在人间这些年，也有所发现。那些亡灵会依附在刚死去的人类身体，所以大人才会难以找寻。” “依附活尸？用人类的尸体代替阳寿……” 啻的声音像浸透冰水的铁杆。 十日前，地界发生数起亡灵失踪事件，为了查明真相冥王将他从虚空镜放出来。 他一路查询发现竟然与十三年前亡灵失踪如出一辙。当年他是负责亡灵地界的阴司鬼神，只因一次疏忽导致一名亡灵离奇失踪，当他找到亡灵之时她已然被一位独眼女孩篡改命格，无法再将其带回地界。 灾神趁着鬼神分神之际，她趴在地上偷偷手指捻诀。 “纵然如此，我先将你们带去地界。本座再去寻找那些亡灵，也不是不可。” 啻刚说完，便看见灾神眼冒绿光…灰绿色的阴火将她和秦温温笼罩。在护体阴火的保护下，困住秦温温身体的锁链被腐蚀一干二净，就这样二人在鬼神的眼皮底下逃离。 秦温温恍惚间看到娅的身影在火焰中变得越来越透明，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决绝的温柔。“温温，要好好活下去啊……” 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大人，这什么情况？”戎炎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被世人唾弃的灾神，竟然有一天会护着人类？ “她竟然自毁神核……”万年不化的寒冰鬼神，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大人，自毁神核会怎样？”戎炎不懂。 “倒也没什么，只是从此人间留不得，地界不得归。” “那跟孤魂野鬼有什么区别……”戎炎叹息地摇了摇头。 “大人，接下来我们去哪？” “人间。” 第二天清晨，秦温温在自己的卧室醒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前方的落地镜，脖子上的勒痕控诉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场噩梦。 秦温温掀开被子下床，踉跄着走到落地镜前。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额头上贴着纱布，左眼的眼罩也换成了新的。但最让她心惊的是，她的脖颈上，有着一圈淡淡的红色印记。 那是被锁链勒过的痕迹，清晰地控诉着昨晚的一切并非虚幻。 “温温！” 房门被猛地推开，秦海月冲了进来，她的眼睛红肿，脸上满是担忧。看到女儿醒了，她激动地扑到床边，手指几乎要掐进女儿的手背，“你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温温看着母亲布满血丝的眼睛，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没事。” 秦海月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你吓死妈妈了！早上我打开门，就看到你躺在门口，脸色白得像纸，浑身都是伤……”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的水杯递给秦媪媪：“昨天……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晕倒在门口？” 秦温温接过水杯，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回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一抹灰色身影，还有娅最后那句话，心脏猛地一缩。 她放下水杯，不顾身体的不适，赤着脚就冲出了卧室，跑到客厅。“娅！娅！你出来啊！” 她焦急地对着空气呼喊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秦老太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闭目养神。听到秦温温的呼喊，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和心疼。 没有回应。 熟悉的青色雾气没有出现，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秦温温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越是肯定，昨晚救了她的就是娅，而娅为了救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你出来啊！你快点出来啊！” 她的声音哽咽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冲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还放着娅最喜欢吃的薯片和巧克力，可那个总是蹲在冰箱前偷吃的身影，却不见了。 秦老太拄着拐杖站起身，慢慢走到她身边，红着眼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孩子，别哭了。你们都是好孩子。” 虽然灾神的到来给她们的家庭带来了不少灾难 —公司破产，搬家逃难，被人指指点点……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秦温温那段破碎而又敏感的青春期里，是娅一直陪在她身边，倾听着她无处发泄的情绪，驱散了那些让她恐惧的鬼怪，给了她一丝微弱的温暖。 “对不起，对不起……” 秦温温趴在秦老太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对她说那么恶毒的话…… 我不该赶她走的……” 如果不是她一时冲动，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娅是不是就不会…… 秦温温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老太。 “她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她们虽然一直希望灾神能远离，但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秦老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外婆也不知道。但灾神毕竟是神，或许…… 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秦海月走到秦温温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是妈妈不好，妈妈一直把她当成祸害，却忘了她也保护过你。” 秦温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就在这时，她习惯性地看向厨房角落的冰箱。 那里，蹲着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秦温温惊喜万分地冲过去：“你回来了！” 可当她看清娅的样子时，心又瞬间揪紧了。娅的身影比以前淡了很多，像是随时都会消散，她的眼睛紧闭着，脸色苍白得像纸，看起来十分虚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温温，她还在吗？” 秦老太也走了过来，疑惑地问道。她看不到娅，只能看到孙女对着空气焦急地呼喊。 秦温温点了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但是她很虚弱，没办法和我说话，也没办法…… 睁开眼睛。” 秦老太沉默了片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本用兽皮制成的古籍和一块形状似八卦图的龟甲走了出来。那古籍看起来十分陈旧，封面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用古老的篆书写着：《秦氏秘录》。 秦老太把古籍递给她，“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里面记载了很多关于阴阳、鬼神、异能的事情。或许…… 我们能在里面找到救她的方法。” 秦温温立刻接过古籍，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泛黄，上面的字迹是用朱砂写的，有些已经模糊不清。她耐着性子，一行一行地看下去。 古籍里记载了很多闻所未闻的事情 ，关于上古的神祗，关于地界的规则，关于人类异能的起源…… 其中，有一段专门记载了灾神。 “上古时期，神恐凡人倒行逆施，扰乱天地秩序，遂令天地孕育灾神。灾神现世，受天地法护，不破不灭，专司惩戒逆天之人。然，灾神亦有弱点 ，若动情，则神核不稳；若为情所伤，可自毁神核。神核一毁，灵识消散，魂飞魄散，再无轮回可能……” 看到这里，秦温温的手开始发抖。 自毁神核，魂飞魄散…… 难道娅真的…… 她不甘心，继续往下翻。 终于，在一段模糊的注释里，她看到了一线希望：“…… 即使神核自毁，短时间内灵识不会完全湮灭。若寻到合适的容器，以精气滋养，或可重塑神核，重聚灵识……” “外婆！这里！” 秦温温激动地指着那段文字，“上面说，只要找到合适的容器，用精气滋养，娅就有可能重塑神核！” 秦海月也凑了过来，看着那段文字，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容器…… 难道是要让她附身到别人身上？” 秦老太点了点头：“应该是这个意思。灾神的灵识需要一个载体，才能慢慢恢复。” “那就让她附我身！” 秦媪媪想也没想就说道，眼神坚定，“我的身体，我愿意给她当容器！” “不可以！” 秦海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知不知道被鬼魂附体有多危险？万一她占据了你的身体，把你原本的意识吞噬了怎么办？你让我和你外婆怎么活？！” “妈！” 秦媪媪第一次对着秦海月大声反驳，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怨念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从小到大，我无论做什么你都要阻止！我喜欢画画，你说那是怪物的能力，把我的画笔都烧了！我想交朋友，你说怕别人发现我的秘密，把我关在家里！现在，娅为了救我快死了，我想救她，你还要阻止吗？！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说了算！”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秦海月也激动起来，眼泪掉得更凶了，“被鬼魂附体后，你还会是你吗？！我不能失去你啊！” “够了！” 秦老太突然开口，打断了她们的争吵。她看着秦海月，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你看看你这一点就着的脾气，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转向秦媪媪，眼神温和却坚定：“温温，外婆理解你想要救她的心情。但是你母亲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被鬼魂附体确实有风险。” “可是外婆……” “你先听我说完。” 秦老太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由黑色金属制成的物件，看起来像是一件装饰品，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这是锁魂甲，相传是西王母座下三足金乌断趾所化，能祛邪祟，镇阴魂。老祖宗说，若是遇到至亲之人被邪祟附体，可用锁魂甲镇压，保其主意识不失。” 她把锁魂甲放在秦温温的手心：“媪媪，当初我不明白老祖宗为何要将这些东西一代代传下来。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了。秦氏一族通阴法，擅巫术，或许千百年前的老祖宗就已经料到，我们家族会有这样的一天。” 秦海月还想再说什么，秦老太却抓住了她的胳膊，摇了摇头：“想想那天我对你说的话，你不可能护她一辈子。温温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坚韧，她的命数，该由她自己说了算。” 秦海月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母亲不容置疑的表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 秦温温蹲在娅的身边，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愧疚和心疼。“外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她能带你回来，说明她为自己保存了最后的意识。” 秦老太说，“你试着引导她进入你的身体。放松心神，在心里呼唤她。” 秦温温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在心里不停地呼唤着娅的名字，脑海中闪过她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 第一次见面时，娅怯生生地躲在墙角；她被鬼怪欺负时，娅第一次鼓起勇气保护她；她开了牛郎店，娅总是跟在她身后： “这里的男人不好看”；她追淮安的演唱会，娅会帮她挡住拥挤的人群…… 那些看似平常的瞬间，此刻却变得无比珍贵。 秦老太见秦温温双目紧闭，神情专注，知道时机已到。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刀片，轻轻划破了秦温温的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锁魂甲上，瞬间被吸收了进去。 血珠渗入甲片，沿着上面的纹路流淌，很快，整个锁魂甲都亮起了红光。秦老太快速地将锁魂甲系在秦温温的脖颈处。 就在锁魂甲接触到秦温温皮肤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流从指尖涌入，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同时，她感觉到一个微弱的意识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意识，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是娅！ 那个微弱的意识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慢慢地融入了她的意识中。 秦温温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能感觉到娅的存在，像一个小小的、脆弱的光点，在她的意识深处安了家。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安心。“外婆……” 秦海月紧张地看着她，试探地问道：“你是…… 我的温温吗？” 秦温温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妈，对不起。刚刚对你说了那么重的话。” 秦海月听到这句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冲过去，紧紧地将秦媪媪拥入怀中，泣不成声：“我也对不起媪媪，妈妈也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意愿…… 是妈妈不好……” 秦老太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女俩，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原本还担心双魂一体会出现排斥反应，没想到秦媪媪和娅的契合度会这么高。或许，是因为她们从小就纠缠在一起的原因，这并未让秦老太多想。 “你现在能够压制住灾神的意识，是因为锁魂甲的作用。” 秦老太严肃地叮嘱道，“无论如何，你要记住，绝对不可以摘下锁魂甲。一旦摘下来，很可能会出现意识争夺的情况。” “我记住了，外婆。” 秦温温摸了摸脖子上的锁魂甲，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感到安心。她能感觉到，娅就在那里，安静地待着，像个熟睡的孩子。 回到房间，秦温温坐在床上，手里捧着那本《秦氏秘录》，心里百感交集。娅虽然暂时安全了，但她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 灵识微弱，神核破碎，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消散。 她必须想办法找到重塑神核的方法。 秦温温重新拿起古籍，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着，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重塑神核的线索。忽然，她发现古籍的最后一页有一段被水渍晕染的字迹，模糊不清。 这让她立刻下床，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放大镜。她小心翼翼地将放大镜对准那段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着。 “唤…… 神…… 玉……，可…… 重…… 聚…… 神…… 力？” 秦温温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把放大镜拿得更近了些，终于看清了那段文字：“唤神玉，上古神物，生于昆仑之墟，吸日月精华，聚天地灵气。若得此玉，可重聚神力，修复神核，令神祗重归巅峰……” “唤神玉可重聚神力！！” 秦温温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只要找到唤神玉，娅就一定可以恢复正常！ 她连忙翻看古籍上关于唤神玉的描述和图案。图案上的唤神玉，形状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除了外形，古籍上没有任何关于唤神玉具体位置的记载。 秦温温立刻拿起手机，打开搜索引擎，可搜索结果里全是一些现代工艺品或者不相干的文物，没有任何与古籍上描述相符的信息。 秦温温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坐在地上。难道…… 唤神玉只是传说中的东西，根本不存在于现实中？ 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温温……” 是娅！ 秦温温惊喜地坐直身体，在心里回应道：“娅？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我还好……” 娅的声音很虚弱，带着浓浓的疲惫，“谢谢你，温温……” 秦温温的眼眶又红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那天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没关系……” 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我知道温温不是故意的。” 秦温温笑了笑，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不少。“对了，娅，古籍上说，有一种叫‘唤神玉’的东西，可以重聚你的神力，让你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你听说过吗？” “唤神玉？” 娅的声音里带着疑惑，“我不知道…… 我好像…… 记不太清以前的事情了……” 秦温温的心沉了一下。看来，神核的破碎不仅损伤了娅的灵识，还让她失去了记忆。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秦温温连忙安慰道，“我们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嗯……” 娅的声音越来越低，“温温，我现在太虚弱了，我要睡了……” “好，你好好休息。” 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秦温温知道娅又陷入了沉睡。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古籍小心翼翼地收好。虽然寻找唤神玉的路看起来很艰难，但她不会放弃。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要试试。 她爬上床，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想看看粉丝群里有没有淮安的消息，才想起自己已经退群了。 淮安…… 秦温温的心又揪紧了。她不知道淮安现在怎么样了，那团黑色的气团有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第3章 第 3 章 秦温温打开微博，没有任何关于淮安身体不适的报道。看来，团队把消息压下去了。 这让她更加担心了。越是平静，越可能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早知道就不那么快退群了，至少还能从其他粉丝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秦温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想起那天在高速上对自己扮鬼脸的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既然一直在跟踪淮安，肯定知道他的最新动态。 她打开超话，还真让她找到了。 那个女生的微博里全是淮安的照片和行程信息，最新的一条更新是在一小时前，定位显示是东京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照片里，淮安戴着墨镜和口罩，在保镖的护送下走进了酒店大门。虽然看不清表情，但秦温温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息。 她看着照片里的酒店名字，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秦温温低估了酒店的保安措施，通过几小时的蹲守她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淮安真相，害怕自己被当成精神病赶出去。 她只有远远地跟着他。看着被锁的房门，秦温温眉头紧皱。 直到看到清洁阿姨，她才顺利进入。秦温温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却没有看见淮安的身影。餐桌上的药品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将药品拿在手中开始搜索起来。 这竟然是抗抑郁的药物！ 秦温温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此时淮安打着电话从浴室出来，她着急忙慌地躲在了窗帘后面。 “我要解约！我不管，我要解约！就算你现在来也不会影响我的决定！听到没有！” 秦温温害怕自己被发现，不敢大声呼气。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她并没有听出淮安奇怪的语气。 而这时淮安的脚步的声朝自己慢慢逼近，这让秦温温更是绝望地侧过脸，然而发现楼下不远处闪烁着好几辆警车…… 本就心虚的秦温温不免胡思乱想起来，完了……不会是来抓自己的吧？ 秦温温鼓足勇气，却听见淮安的脚步声换了方向。她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趁着淮安转身喝水时，秦温温猫着身子快速逃离现场。 出了房门的秦温温并没有离开酒店，只是躲在一处无人的角落地守着淮安。 直到警方的出现…… 当她被警察带进淮安的套间时，她羞愧而又心虚。 心里想着该如何向自己的偶像解释清楚，淮安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让秦温温的瞳孔瞬间放大。 秦温温还未来得及开口，淮安便不由分说地伸出右手紧紧掐住秦温温的脖子，吓得众人赶紧要将他们分散。 秦温温在条件反射下双手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手臂，不停地挣扎着。 啻惊愕，自己竟连一只手都无法碾死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 他充耳不闻警察威严的呵斥，加大力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淮安瞪圆了牛眼，看着自己掌心下还在喘气的人类，开始陷入怀疑，他的手怎么这么酸！她怎么还有气！？ 警察终于忍无可忍拿出电棍……淮安在电流击打下，身体抽搐着垂直倒地。 在地界只有本座电别人的份，你们这群人类简直 “大……胆……！” 众人看着淮安七窍冒烟的滑稽模样，他明明都翻白眼了，食指却还硬邦邦地指着警察。 戎炎抱着自家冒烟的大人疯狂摇晃，完了完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大人的脸都被气紫了，警察还杵在这儿，他又该如何解释这戏剧性的一幕？看着自家大人手指还硬撑着指着人，这是要把最后一口气都耗光吗？得赶紧让他缓过来，戎炎悄咪咪地为淮安输送着灵力，却如同石沉大海…… 老天！被天地法则反噬，连接收灵力都不配吗？！ 几个小时之前，啻带着戎炎来到一栋写字楼。那里散发着微弱，独属于亡灵的气息。 他们一眼就看见被亡灵附体的格子衫女孩。 格子衫女孩子感受到了鬼神之气，键盘敲击声骤停，身形犹如魔魅一般快速逃离现场。 为了抓捕亡灵，啻一路追寻到酒店。 鬼神强大的磁场让亡灵瑟瑟发抖，迟迟不敢现身。 啻不顾天地法则禁锢，强行使用神力窥探着酒店的每个角落。 顶楼的豪华套房，餐桌台上散落着抗抑郁药瓶，落地窗旁躺着刚割腕的淮安，鲜血流躺在地毯上一路蔓延到房门口。 啻穿过房门时，爱豆的生命体征尚未完全消失，瞳孔仍残留着绝望的反光。啻打断想要附身的亡灵，却发现自己手中的电流迟迟不能凝结。 亡灵见状心中一喜想要钻进淮安体内，正好被赶来的戎炎一击命中。 亡灵只好再一次仓皇逃离，啻想要继续追捕，可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地闪烁。 “大人，您遭天地法则反噬了！” 戎炎看了一眼即将死亡的淮安，还有不远处被吓破胆子的助理。戎炎咬了咬牙，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大人，你快穿进他的身体！” “什么？你竟然让本座附身人类的躯体？！” “大人，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的神力被法则反噬，不找地方休养生息，就真的要被湮灭了！”鬼神还在迟疑时，被身旁急得跳脚的戎炎一脚踹进了淮安的身体。 「戎炎，大胆！」话还没说出口，鬼神便融入淮安的身体。 “对不住了，大人！属下也是为你好……” 房门外经纪人安东和警察的呼喊声不断。正在此时，酒店管家拿着房卡冲了进来，便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淮安。 秦温温蜷缩在角落，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胸口剧烈起伏着，方才险些被淮安掐死恐惧还未消退。 她盯着戎炎怀中仍在抽搐的身影，正巧对上戎炎骤然扫来的目光时，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那双眼睛冷得像淬了冰，她猛地站起身，不顾喉咙撕裂般的疼痛，她声音里混着哽咽与颤抖：“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助理胡非！” 倒地不起的也不是淮安！ 戎炎听着秦温温嘴里的话，心中大为震撼。 她怎么会？想起那天结界里发生的怪事，这个女人难不成真的可以看到他们？ 他忽然想起地界古籍里记载的 “活阴眼”—— 可通阴阳两界，亦可拨弄凡人命格。 若让这样的人活下…… 戎炎心口剧跳。她能以此来破坏人类命格，从而影响亡灵，乃至整个地界……难怪大人一看到秦温温就要置她于死地。 秦温温感受了对方的压迫，她不敢直视胡非的眼睛一步步后退…… 在胡非逼近之时，经纪人安东插在两人中央对着警察说道：“警察同志，你快点将这个疯女人带走！” “警察叔叔，他真的不是淮安！淮安现在很危险！” 秦温温的疯言疯语让安东十分不悦，他不想和这个疯子再继续纠缠下去。 “淮安现在是很危险！警察同志，赶紧抓走这个疯子，我们家淮安才能安全！” 为了自己艺人的名声，他焦急地对着警察继续说道：“她对我家艺人造成伤害，我们不会放弃对她的控告！” 人证物证俱在，在警察眼中秦温温就像是一个精神错乱，行为疯狂的女粉丝。他们对秦温温的辩驳视而不见，这场乌龙，最终以秦温温被警方拘留收场。 见众人纷纷离场，胡非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淮安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安东看着一地的献血，心中恐慌不安。 胡非没有失去灵力，因此他很好的接收了原主的记忆。 安东是淮安的经纪人，这次他们前来R国也是为了I—FLY的新专辑宣传。新专辑的谱曲填词大都是淮安一人创作，其他三名成员分别是唱跳俱佳的风林野，综艺新秀沉尘以及广告小王子出身的阿吉森。 淮安的新作受到热捧，自然有许多资本纷纷递出橄榄枝。这也导致了淮安萌生解约的想法……这个组合才刚开始为安东带来收益，解约定然是被拒绝。 胡非晚上照常为淮安送去明天巡演的服装，打开房门却亲眼目睹淮安自杀的场面，当场被吓死。 这才有了戎炎容身之所，成全了他时刻能护在大人左右。 然而现在的情况，戎炎不敢贸然出手。他要留存实力，护好大人。 这一刻起，他就是胡非。 “我只是一个助理而已，大……淮哥在想什么，我哪知道。” 安东看着胡非不像是在隐瞒，点点头：“你一个人又要照顾淮安，又要顾及全队……是该再给他们招个助理。” 安东与胡非客套了几番，终于将他送走。 胡非深深地叹了口气：“大人，你快点醒来吧。” 警局之外，秦温温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得意地说道：“区区一个警局，还想困住我？” 方才值班的两个警察里，那中年男人肩头坐着的百龄老妪，早已泄露了天机。按阴阳常理，百岁寿终的老者本该直入天堂，断不会在人间流连成亡灵。 秦温温略一探问便知，老人是放不下常年在外奔波的儿子。这些年她的儿子为了保护人民，一家聚少离多，她唯一的执念，不过是盼着儿子常回家看看。 手机突兀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行字：“谢谢你，让我知道妈妈一直陪着我。” 如果只是这样简单动嘴皮子，对方才不会搭理你。好在秦温温是本地小有名气的巫女，处理家中灵异事向来手到擒来，信服者众多。警察稍稍一查便知她的底细，最后还不是恭恭敬敬地将她送了出来。 秦温温一身疲惫地泡在浴缸里，想起淮安体内的黑焰，掐着她脖颈时那副欲置人于死地的模样，与树林里那尊鬼神的脸渐渐重合。寒意骤生，浴缸里的水溢出了一半。 不对！她好像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秦温温抓过浴巾裹住身体，伸手拭去镜面上的水雾。镜中人的表情从忧心忡忡，缓缓漾开一抹了然的笑。 淮安哥哥如果真死了，那此刻占据他躯壳的，定然是追杀自己的鬼神！可方才他掐自己未遂，反被警察击晕的状态，竟像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他是不是杀不了自己了？！ “哈哈哈！” 她忍不住低笑出声，指尖飞快点开微博，戳进超话。 淮安被送往医院的照片赫然在目。秦温温猛地放大图片，视线死死锁在他颈间那抹淡蓝色光圈的玉坠上。 这东西，她从未见淮安哥哥戴过。 某个念头从秦温温脑海中闪过，她转身冲进房间，拉开抽屉翻出泛黄的古籍。指尖抚过书页上的纹样，兴奋与疑虑在眼底交织：像，又不完全像。 看来，她要亲自去验证一下才行。想到这里，她又陷入了沉思。现在她已经被当作私生饭了，淮安面还没看到就已经被一群保安轰出去了。 “叮——”手机框里突然弹出一条加奈发来的简讯。 “大小姐，店里来了一位小姐姐。是淮安团队的工作人员，听闻他们要招助理，我想你一定很感兴趣。” 机会不就来了。 I—FLY因淮安身体不适，一再推迟演出。这正好也给了秦温温准备的时间。 秦温温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襟，将平日里那身招摇的服饰换成了最素净的白衬衫和卡其裤。 她往眼角扑了点散粉，遮住熬夜留下的青黑，对着镜中的自己挑了挑眉。 除去一头醒目的红发，这副模样，倒有几分邻家女孩的乖巧。 走进公司大厅，前台小姐打量了她几眼，眼神里带着点轻视。“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是来应聘助理的。” 秦温温递过简历，“我叫秦温温。” 前台接过简历，漫不经心地翻了翻，当看到 “特长” 一栏写着 “懂阴阳五行、能辨吉凶方位” 时，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位小姐，我们招的是助理，不是算命先生。” 秦温温没生气，只是淡淡一笑：“是不是算命先生，试过才知道。”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从电梯里走出来，三十多岁的样子，妆容精致，眼神锐利。“李姐。” 前台立刻站起来，恭敬地喊道。 李姐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秦温温身上：“你就是秦温温？” “是。” 秦温温说。 “跟我来吧。” 李姐转身走向电梯，“面试在楼上。” 秦温温跟在李姐身后，走进电梯。电梯里还有几个年轻人，看起来也是来应聘的，正紧张地互相打气。秦温温没理会他们，只是默默地观察着李姐 。她的锁骨处缠绕着一缕淡淡的黑气，虽然不浓，但足以影响人的运势，难怪她最近会丢三落四。 到了十五楼，李姐把秦温温领进一间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都是年轻的女孩，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李姐示意秦温温坐下，然后开始逐个面试。 轮到秦温温的时候，李姐拿起她的简历，皱了皱眉：“懂阴阳五行？秦小姐，你觉得这个特长对助理工作有什么帮助？” “至少能帮你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秦温温直视着李姐的眼睛，“比如你最近总丢东西，就是因为气场被琐碎执念缠住了。” 李姐的脸色微微一变：“那是什么？” “你的银链上缠了根发丝，是在写字楼茶水间勾到的。” 秦温温说，“那发丝带着怨气，会影响你的运势。今晚回家把银链泡在盐水里，再在窗台摆盆薄荷，明天就会好很多。” 李姐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她放下简历，沉吟了片刻：“你没做过助理，怎么保证能跟上淮安的行程？他最近通告很多，很辛苦。” “我记性好。” 秦温温说，然后报出了近三个月淮安所有公开活动的时间地点，甚至连记者提问的刁钻角度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我懂风水，能帮他避开一些不好的气场。比如这次他身体不适，就是因为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李姐的眼睛猛地睁大了。淮安身体不适的事，公司一直对外保密，这个秦温温怎么会知道？而且她说的 “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和之前那个大师说的一模一样！ 就在李姐犹豫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生冲了进来，怀里抱着个半人高的淮安人形立牌，脸上还贴着他的应援贴纸。 “我是淮安的铁杆粉丝！” 女生把立牌往地上一顿，眼神挑衅地看着秦温温，“这个女人是私生饭！你们不能招她！” “你胡说什么！” 秦温温皱起眉。 “我胡说？” 女生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大家看！这就是她！上次在高速上追哥哥的车，还出了车祸！” 视频里，秦温温的粉色跑车确实跟在淮安的保姆车后面，画面有些晃动，但能清晰地看到她的侧脸。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原来是她啊，我在网上看到过这个视频。” “太可怕了，居然追到公司来应聘了。” “这种私生饭就该拉黑！” 秦温温的脸色冷了下来。她没想到这个女生竟然这么阴魂不散，还把视频拿到这里来捣乱。“视频里的人是我，但我不是在追车。”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当时是因为有紧急情况。” “紧急情况？能有什么紧急情况比骚扰哥哥还重要？” 女生咄咄逼人，“我看你就是想混进哥哥身边，图谋不轨！”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骚扰他了？” 秦温温的火气也上来了，“倒是你，半夜跟踪淮安到酒店，偷他扔的垃圾去卖，还在粉丝群里炫耀，这些事你怎么不敢说？” 她说着，拿出手机，点开一段监控录像 —— 正是那天在高速上，这个女生追着她的车嘲讽的画面。“你说我是私生饭？那你呢？坐在后车副驾拍我，你不也在追车吗？” 女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没想到秦温温竟然有证据。“我…… 我没有……” “没有？” 秦温温冷笑一声，又划开一张截图，“这是你在粉丝群里炫耀如何躲过安保的聊天记录，要不要我念给大家听听？” 会议室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生身上，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女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抱着立牌，狼狈地冲出了会议室。 李姐看着秦温温手机里的证据，眼神从怀疑变成了欣赏。“秦小姐，你很能干。” 她说，“不过助理的最终决定权在淮安手里，我需要问一下他的意见。” 秦温温点点头：“应该的。” 李姐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打了个电话。秦温温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些忐忑。她不知道淮安会不会记得她，更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之前的误会而拒绝她。 几分钟后，李姐挂了电话，走回来对秦温温说：“淮安同意见你一面。跟我来吧。” 秦温温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深吸一口气，跟在李姐身后，走向走廊尽头的休息室。 推开门，秦温温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淮安。他穿着件白色的 T 恤，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有些疲惫。他的身边站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应该是他的助理胡非。 看到淮安的那一刻，秦温温的心猛地一沉。 他身上的黑气虽然淡了很多，但并没有完全消失，像一层薄薄的纱，笼罩在他周身。更让她心惊的是，他脖子上戴着一个淡蓝色的玉坠，玉坠上隐约有光芒流转 。 和她在古籍上看到的唤神玉很像！ 就在秦温温走神的时候，淮安突然抬起头，看向她。四目相对的瞬间，秦温温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秦温温？” 淮安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冰冷。 “是。” 秦温温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来应聘助理。” 淮安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得像刀，仿佛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秦温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淮安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胡非，去拿合同。” 秦温温却笑不出来。她看着淮安，他的眼神，他的语气，都和她印象中的淮安不一样。更重要的是，他脖子上的那个玉坠，淮安从来没有佩戴过。 “合同拿来了。” 胡非拿着一份合同走过来，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签吧。” 秦温温拿起合同，却没有立刻签字。她抬头看向淮安，鼓起勇气问：“淮安先生，你脖子上的玉坠…… 很漂亮，能问一下是什么玉吗？” 淮安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上的玉坠：“与你无关。” 秦温温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 她不再犹豫，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管眼前的人是谁，不管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她都必须留在他身边。 签完字，李姐接过合同，满意地点点头：“秦小姐，你明天就可以上班了。具体的工作安排，胡非会告诉你。” “好。” 秦温温说。 她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淮安还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但秦温温清楚地看到，他脖子上的玉坠，光芒变得越来越亮，而他周身的黑气，也随之变得浓郁起来。 胡非站在淮安身后，眼神阴鸷地看着她离开，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第4章 第 4 章 众人被遣散，安静的工作室内只剩下淮安和胡非他们三人。 “秦温温，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跑到本座的面前？你在耍什么把戏？” 眼见对方仍无动于衷，淮安摘下墨镜，好看的眉眼浸着层薄霜，他怒了：“不说？那我只好去找你好不容易复活的外婆。” “你敢！” 秦温温气急败坏，原来她小时候看见的黑影竟然真的是眼前的男人！看着淮安那双阴狠的双眸，她只好咽下这口委屈。 威胁的话语让秦温温身体骤然紧绷，她盯着淮安镜片后那双淬着寒意的眼睛，喉咙不自觉滚动。 “说吧，你如何看穿我和胡非的身份？” “……”秦温温沉默。 “三秒后，要么开口，要么本座帮你撬开嘴。”淮安的忍耐是有限的。 “我能看见你们心脏处的那抹黑影，那是你们死神特有的标记。” “你知道拥有活阴眼的下场吗？” 秦温温听着他的语气，好似知道了点。 “我不想知道。” “不，你想。拥有活阴眼的不过是两个下场，一个是被死神追杀直至黄泉碧落。” 说完，胡非为了配合大人还做出凶狠地动作。 秦温温表面故作淡定，可咽口水的动作却暴露她的心思：“那……另一个下场呢？” “被本座杀死。” “这有什么区别！横竖都是死！” 淮安伸出食指，摇了摇：“当然不一样，本座可以下手轻点，亲自送你去冥川。” “别不识好歹，这可是别的亡灵求都求不来的恩典。”胡非在一边狗腿道。 秦温温扫了他们一眼，情绪杂乱不堪。思索一番，很快她就冷静下来：“现在的你还有能力杀我吗？” 这丫头还是带了脑子，有意思。 “你是瞅准了这一点，才敢来找本座的吧？可惜了……” “可惜什么？”秦温温皱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淮安的示意下，胡非在秦温温面前展示了一把穿墙术。 “你你不是……”秦温温惊愕地指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他们怎么还有神力？难不成她的猜测错了？！ 不可能，那为什么在酒店他明明就像普通人一样。看着对方要将她拆之入腹的样子，秦温温不自觉往身后退了退。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活下来吗？” “赫……”秦温温不禁嘲笑出声，这不是废话！ “本座给你选择，要么现在就留下的小命。要么就乖乖配合，到时候本座心情好，说不定对你网开一面。” “你这是需要我？还要我把命给你？！”秦温温不笨，他听出来淮安是有事想要她帮助。 任人宰割，从来不是秦温温的性格。 秦温温她抓住这一点，叫嚣着把脖子伸到淮安的面前：“大可不必！来来来！你现在就取了我的命！！” 她想试探对方是不是真的有求于她，这样才能成为她活下去的底牌。 淮安的眼神杀意肆起，单手紧紧扼住秦温温的喉咙。 如果不是她拥有阴阳眼，淮安开始怀疑冥王说的话。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巫族圣女的转世吗？这性格当真是天差地别…… 熟悉的窒息感让秦温温有点后悔了……这鬼东西是真的下死手啊！ 看着眼前的丫头软硬不吃，胡非焦急地在中间盘旋：“秦小姐，我和大人只是暂时留在人间。事情解决之后，我们就会离开。你只要乖乖配合我们就好，可不可以？” 好女不吃眼前亏，先活下来！秦温温疯狂地点头，啻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掌。 秦温温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只听见淮安继续说道：“我需要你的眼睛。地界有大量逃出的亡灵，他们靠依附在人类身体来维持生命。” “我帮了你，之后呢？你还要取我性命？”秦温温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本座保证，在我们合作期间，本座会保你无虞。” 说白了，他还是想要她的命！想要自己全新全意帮助他，做梦！只要她拖着不让他们找到亡灵，自己是不是…… 淮安好似知道秦媪媪的心里的小九九：“把你心中的小心思最好给本座藏起来。帮我找到失踪的亡灵，本座大发慈悲可以还你一个活生生的淮安。” 他的语气像淬了冰的蜜糖。 他们附身之时，人已经没了，大人怎么还？胡非想要阻止，但转念一想……或许大人是为了让丫头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才编制的谎言。 她此刻如砧板上的鱼肉，退路已绝。目前，先稳住眼前这尊鬼神，先让他帮助自己复活淮安 。再慢慢试探唤神玉的下落。 秦温温缓和良久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们鬼神应该都有名字的吧？” “本座名唤啻。” 不过单名一个字怎么跟娅一样，难不成地界也流行代号称呼？ “我还是叫你淮安吧……” 淮安看着秦温温丰富的表情，皱紧眉头。 她又在想什么？ 不对，他堂堂一个鬼神大人为什么去在意一个人的想法。 淮安扶额，他一定是疯了！ “胡非，你告诉她！” 胡非开始讲述地界亡灵失踪的始末。 “原来第一起失踪案是我导致的啊……”秦温温感叹时，被淮安一个冷眼警告。 “我这不也是为了救我外婆……”秦温温小声嘀咕。秦温温又焦急说道：“那次我救了外婆之后，我再也没有这个能力了！后面亡灵失踪不是我干的！” 秦温温急切拜托罪责，休想什么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 “秦温温，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拥有这种能力吗？” 秦温温摇了摇头，她能知道就好办了。她一定一定离这个鬼神远远的，让他们永远找不到自己。 淮安看着她不像说谎的样子，他撇眼向胡非示意。 “既然你附身在哥哥身上，就做好你的本分，不要让别人发现异常。” 秦温温双手抱胸腰，好意提醒。 “关好你自己，本座不需要你来担忧。” 真是好心没好报。 胡非拿出这几日的通告，告知一些秦温温的注意事项。 听着驾驶座胡非喋喋不休的话语，秦温温好奇地打断道：“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继承了原主的所有记忆。” 秦温温惊喜，竟然如此……她似乎将刚才的害怕抛之脑后，一点点靠近淮安：“那你应该也继承了淮安哥哥的记忆吧？淮安真的喜欢吃芥末饼干吗？他和成员谁的关系最好？传闻他和天后黎茵关系匪浅，匪浅到哪一步了？” 秦温温的八卦之心在淮安的耳朵里就像是麻雀一般，聒噪得很。 他闭上双眼，想让对方识趣不再追问。可秦温温的话匣子一打开，怎么拦都拦住。 “秦温温，大人不记得了。” 胡非从后视镜看出大人已经在努力克制，只好开口打断秦温温。 “怎么会？你都记得，他不记得？” “因为大人为了追踪亡灵，神力全失。” “神，力，全，失……”秦温温一字一字重复着，既然如此…… “你想也别想。即使本座神力全失，胡非灵力还在。追踪你，不过信手拈来。”淮安闭着眼，懒洋洋地靠着车窗，不急不慢地说道。 秦温温刚燃起的希望，又被彻底碾碎。 “你是通过什么方式辨别亡灵？” 秦温温手指淮安的心脏处：“一种是像你们一样附在人类体内，但是胸口处会被黑色的火焰包裹。还有一种就是直接出现，他们靠吸亲密之人的精魄来维持魂灵。” 胡非许是穿着深色衣服的缘故，有些看不太清他胸口的黑烟。 秦温温在心中想着。 淮安听着秦温温的话，下意识地覆上自己的心脏。 一路上，秦温温从胡非口中了解到。原本今天是他们巡演日期，因为淮安突发事件，只好将行程延期到了明天。 待明天活动结束后，她就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国。 回国正好。 她带着娅离开这里，外婆和母亲也不会再因此受到连累。 淮安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秦温温那张脸总觉得火大，也许是千年前恩怨纠葛的后遗症。记忆中阿楠的模样已经越来越模糊，如冥王所言，秦温温真的是阿楠的转世，她是否还有着千年前的记忆。她表现出来的一无所知是在演戏？只不过是为了接近自己，来报复千年前自己所做的一切…… 事情还要从上周说起。 那日凌晨三点，鬼神站在金融中心大厦顶层，脚下踩着巨大的 LED 广告牌。 他俯瞰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大人，你为什么要对一个人类下杀手？”这个问题在戎炎心里疑惑了好久，这次终于壮着胆子问出来了。 戎炎的一句话，让啻回想起多年前第一件亡灵失踪案。 那年寒风腊月，啻照常在阴阳结界处等待亡灵巴士到达。 “鬼神大人，此次亡灵共计二十五名。” 穿黑斗篷的死神单膝跪地，将名册举过头顶，声音抖得像筛糠。 啻没接。他身后的副手戎炎上前接过，指尖刚触到纸页，最后一行名字突然化作飞灰，在寒风里散得无影无踪。 “废物。” 啻抬手就把那名死神拎了起来，像提只破布娃娃扔进大巴，顺势将名册甩在了他的脸上。 低级死神如大难临头一般，爬滚到鬼神脚边，双手颤抖地拿着名册一遍遍核对着车上的亡灵，二十四！还是二十四！ 他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地求饶着。 鬼神，他可是在地界里的活阎王。他们这群死神，是生是死，只不过在他的弹指间。 “罪恶之人，哪有求饶的资格。”他的声音犹如凌冽的寒风，仿佛让人身处无尽的黑暗之中。 空气凝结，那份名册缓缓落在了大巴的空座位上。 啻化身成一团黑影笼罩在整个车间，它四处游走着，片刻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车外的几名低级死神跪嗦在地，不敢吭声。 “查。” 一个字落下，戎炎立刻按住旁边死神的天灵盖。啻的指尖探出一股黑色电流顺着指缝窜进那死神体内，他浑身抽搐着，嘴角淌出褐色黏液，天灵盖上却浮现出一幕幕黑白画面 。是他勾魂时的疏漏，竟让一个老婆婆的灵魂“偷溜”了。 “大人，是个小女孩……” 戎炎看着画面里穿绿碎花裙的身影，喉结滚了滚。 “老规矩，作恶者削记忆，留在地界做苦力。其余送冥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最后一排空座，“那漏网的，本尊亲自去拿。” 黑色电流裹着两人消失在原地时，大巴车突然变得透明，连同满车亡灵一起与浓雾消失。 人间医院的急诊科正乱成一锅粥。 心电监护仪的尖叫此起彼伏，刚抢救回来的病人接二连三心跳骤停。年轻医生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眼睁睁看着除颤仪贴在病人胸口，隔壁床的仪器又开始疯狂报警。“怎么会这样！半小时前体征还稳得很！” 护士的呼叫声混着仪器的蜂鸣，没人注意到走廊尽头站着两个不速之客。 “大人，您的神力太过强悍了，开始影响人的命格了。” 戎炎开口提醒着，若是命数还未到头，就被他们勾走的话，冥王这一次是真的要灭了他们这群死神了。 啻不言其他，一心观察着手中碎片的变化。 随着光芒停留在一名女孩那刻，鬼神意识到眼前的丫头有猫腻。 啻的离开，让原本在濒临死亡的患者们，顷刻间生命体征都通通平稳了起来。 急诊医师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手中还拿着除颤仪，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再这样下去，猝死的就是他们急诊医了！ 啻观察着眼前的小女孩，她大约也就十二岁左右的年纪，身穿绿色碎花裙，右边的眼睛被纱布紧紧包裹着。 随着小女孩到达了住院部，他手里的碎片也越来越明亮。 “大人，亡灵的气息就在她身上！” 戎炎兴奋地攥紧拳头，只要把人带回去，冥王的惩罚就能免了。 啻没动。他看着那女孩把画纸贴在病房里的玻璃画上是个笑眯眯的老奶奶，怀里抱着束开得正艳的康乃馨。 而现实里，病床上的本应没有呼吸的老奶奶，眼睛开始颤动…… 更诡异的是，女孩脚下的影子在灯光下微微晃动，边缘泛着层青灰色的雾，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影子里往外钻。 “温温，外婆会没事的。” 穿艳色连衣裙的女人走过来，把女孩揽进怀里。她的声音发颤，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男人忽然抬步，黑袍扫过地面时，急诊室里所有仪器同时爆鸣！ “大人！您的神力……” 戎炎脸色煞白，这已经乱了人间命格。 啻却盯着那女孩。她被母亲抱在怀里，当他的红瞳与那片纱布对视时，女孩突然绷紧了身子，跑到病床前紧紧抱住老奶奶。 “有意思。” 啻收回目光，红瞳里闪过丝玩味。他能感觉到，那女孩的身体像道屏障，硬生生把老奶奶的魂魄锁在了躯壳里，连他的神力都探不进去。 “回地界。” 他捏碎手里的碎片球，转身离开。 第5章 第 5 章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秦温温良久才敢抬头。眼神呆滞地看着角落里一团黑色的浓雾，正是刚才啻离开时留下得痕迹。 地界的虚空镜，是所有阴司鬼神的噩梦。 镜面由亿万年的幽冥寒冰凝结而成，能照出魂魄深处最恐惧的记忆，再将那记忆化作利刃，一遍遍凌迟着受罚者。 啻站在镜前，黑袍被镜中涌出的黑气缠绕，像无数条冰冷的锥刺。 “跪下。” 冥王的声音从镜中传来，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彻魂魄。没有实体，只有一团被黑色火焰包裹的碎镜，悬浮在无尽深渊之上。 啻挺直脊背，跪在冥王座下。红瞳迎上那团碎镜，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属下知错，甘愿受罚。” “知错？” 冥王的声音里带着嘲讽，“你可知错在何处？不是弄丢了亡灵，是你动了不该动的念头。那女孩的血脉，你该认得。” 碎镜突然炸开，无数片镜片飞射而来，刺进啻的魂魄。 千年前，他是反秦武装首领。他得到消息秦王一直追崇的长生不老丹即将现世。 在多翻追查之下，让他了解到了一个神秘的巫族。为了接近巫族，他不惜以身作饵将自己伪装成打猎坠崖的失忆猎户，并成功得到巫族圣女阿楠的信任。 成丹之夜，阿楠伫立在炼丹炉前。 “阿爹曾说，乱世之人求长生，是怕自己的名字被遗忘。” 她后退一步，额间的图腾在火把得照耀下愈发红艳。 “我们巫族想要的，是守着一方山水，看着花开花落。赵将军，你要的东西，是这颗长生丹吗？” 他握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与呐喊声 ，那是他留在山外的人按捺不住，提前发动了进攻。 火光染红了夜空，映得阿楠苍白的脸忽明忽暗。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看见自己站在巫族祭坛前，手里的长刀滴着血，脚下是遍地的尸骸。 为首的巫族圣女倒在丹炉旁，胸口插着他的刀，右眼的瞳孔里映着他的脸，满是恨意。 “赵宁修！我以巫族血脉起誓，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入轮回！我与你，生死不罢休！” 赵宁修——是千年前人类的名字。 圣女的血溅在他脸上，滚烫得像火。他想抬手擦去，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这是他封存了千年的记忆，是他成为鬼神后，唯一不敢触碰的地方。 “她是巫族圣女转世。” 冥王的声音再次响起，碎片重新凝聚，“你当年屠戮巫族，如今她转世回来了。你以为，她留住那亡灵，是偶然吗？” 啻的红瞳骤缩。 巫族，那个被他亲手灭族的族群，她回来了？难怪她能挡住他的神力。 “我再去一趟人间！” 冥王嗤之以鼻。 “她们早就离开了。以为这样就能躲过，所有人的命格都有定数。纵然能在死神眼皮底下逃脱，短暂苟活了下来。但定数不变，死亡命格仍在。但是其中的代价必然是要付出百倍千倍的痛苦。” “……”看着沉默不语的啻，冥王继续说道， “她复活自己的祖母，你认为是偶然吗？她是故意引你现身。” 冥王的声音里带着叹息，“你以为她能看见鬼神是天赋？那是用右眼换来的阴阳眼，代价是生生世世被阴邪缠身。” 镜面突然切换画面，映出医院里的场景。秦温温的右眼正在流血，鲜红的血从纱布里渗出来，滴在画纸上，晕染开一片诡异的红。医生掀开纱布时，瞳孔骤缩！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一滩模糊的血肉，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挖走了。 “她用一只眼，换了看见你的能力。” 冥王的声音里带着种近乎悲悯的冷，“这就是你当年种下的因，如今的果。杀死她，是你命中注定的轮回！” 啻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断裂的声音在空旷的虚空镜殿里格外清晰。他看着镜中女孩苍白的脸，看着她强忍着疼痛，把染血的画纸藏进怀里，突然觉得魂魄深处，某个早已麻木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念你这几千年，恪尽职守，本分地完成阴司使者的职务。本座便罚你在虚空镜中思过十日，看清因果。” 冥王的声音渐渐远去，“十日之后，你自会明白该怎么做。” 碎镜重新沉入深渊，只留下啻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里，被记忆凌迟。 他看见巫族圣女临死前的眼神，看见秦媪媪流着血的右眼，看见自己当年挥刀时，决绝的侧脸。 地界十日，人间已过十多年。 此次啻从地界出来，一是地界近日来不断有亡灵失踪，冥王特地派他调查原因；二就是为了杀死秦媪媪，将她的亡灵带回冥川。 胡非的声音将淮安拉回了现实。 “大人！” “大人，我们现在要开始排练了。”胡非在淮安耳边低声提醒。 公司悉心培养多年，眼看他们崭露头角，淮安却凭借自身资源优势意图解约。如今淮安已是他的摇钱树好，公司他绝不可能放任他离开。 安东答应了秦温温作为助理，但必须是整个团队的助理。要求随叫随到，严格保密艺人的行踪。 秦温温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能成为爱豆的助理。 这下可好，她追星简直是近水楼台 。既能贴身参与工作，又能第一时间掌握偶像动态，这简直是追星族梦寐以求的 “捷径”！ 安东将成员每个人的生活习惯，爱好及工作时间都详细告知秦温温。 等到秦温温记录完毕，领着她去见其他成员。 偌大的休息室内，扎着半马尾弹着吉他的酷盖boy风林野，亲和力甜系反差萌的梗王沈尘在一旁随着律动打着节拍，在镜头表现力堪称 “行走的画报”的阿吉森优雅地走过来，“这就是我们的新助理？” 秦温温表面极力控制，实则内心早已汹涌澎湃。 “你们好，我叫秦温温。” 风林野停下吉他，疑惑地问道：“你不是那位跟车翻车的私生饭吗？” “这之间有误会，总之她现在是咱们团队的助理了。平日会负责大家的工作……”胡非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淮安打断道 “工作时段，秦温温只对团队事务负责。至于私人时间，各位好自为之。” 说完，淮安带着秦温温就离开了。 “安哥，你不是为大家请的助理吗？”风林野心生不悦，他的人气比淮安也低不了多少。 “是啊，胡非差不多已经是围着淮安转了。”沉尘附和。 安东没办法，只好尽量安慰着他们。大家心知肚明，专辑制作几乎是淮安一手打造。如今他风头正盛，他们也只敢在他身后蛐蛐。 洗漱完毕后，头发还未吹干的秦温温歪歪扭扭地躺在酒店床上一页页翻读着助理手册。 “随叫随到的要求意味着无固定作息，需应对突发行程。如深夜通告、临时活动调整，甚至牺牲私人时间。例如，艺人临时改签航班，助理需立即协调车辆、对接机场流程，甚至通宵处理后勤。 长期高压工作可能导致身体透支，如睡眠不足、饮食不规律，尤其在行程密集的巡演或宣传期更为明显。” 本以为会与他经营牛郎店差不多，周旋于杯盏交错间拿捏人心，却不想手册里密密麻麻列着行程规划、应急话术、甚至连艺人咖啡要加几粒方糖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作为助理，需同时服务艺人及整个工作团队。如经纪人、造型师，任务涵盖行程规划、物料准备、餐食安排、设备管理……” 秦温温不知不觉读了出来，这哪里是助理啊，这是保姆型机器人！ 她合上手册盯着封面上烫金的 “艺人助理执行手册” 字样，忽然觉得那几个字像极了牛郎店门口包装的LED屏。 都是用光鲜外壳包裹着一地鸡毛的琐碎。 不管了，现在睡觉最重要！ 刚要进去梦乡时，外面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秦温温不悦地翻身继续睡觉，可声音越来越大。她干脆钻进被窝，试图以此来隔离噪音。 “秦温温！” 被子掀开的冷意，让秦温温清醒了不少。看着胡非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面前，把她吓得可不轻。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你不开门，我只能穿墙了！快跟我走！” “走？去哪？大哥，现在凌晨一点！” “你没看手册吗？作为助理，你要二十四小时待命。”胡非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册。 “那你等我换身衣服。” “两分钟。”撂下话，胡非就不见了。 看着门外等待的胡非，秦温温从他的口中了解到因为啻没有继承到淮安的记忆，所以他没办法和成员一起完成明日的巡演。 让鬼神大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歌跳舞，胡非简直不敢想象！但是如果不做的话，大人的身份恐怕会被怀疑。 如今又是休养生息的紧要关头，如果没有稳定的生活来源，大人不被消耗死，也要被饿死了。 “大人完全不知道走位！排练时，大人傻傻地站在中央，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明天晚上就要巡演了……” 排练时，大人还是在地界的做派。 想起队友和安东看他奇怪的眼神，和那些不满的话。还好有他在，这才圆了过去。大人如果再这样胡作非为下去，怕不是被送进精神病院。 想到这里，胡非就一阵后怕。 明亮的排练室内，穿着白色常服的淮安一个人坐在地板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淮安？”秦温温试探性地呼唤着。 “本座撂摊子，不干了！”淮安突然起身，什么狗屁爱豆，竟然敢让他上台表演！绝不可能！ 看到胡非的这张脸，他才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要不是你将我踹进这副身体，本座怎么会受这么大的屈辱！” 淮安嘴里说着就朝胡非拳打脚踢起来。 没有神力的淮安，这些拳头简直在胡非面前就如同挠痒一般。淮安的威压让胡非害怕地不敢抬头，好在秦温温在一旁劝阻，胡非这才趁机逃离了现场。 胡非的离开更是让淮安怒火中烧，对着空气就是一顿输出。 “够了！” 秦温温突然拔高声音，淮安踹空的脚悬在半空中，他盯着自己纤细的手腕，指节因捶打了几下胡非就变得而泛红。 “您再不收敛，被人发现，这身体要散了！胡非为了你东奔西走，好滋养你的魂魄！你就这样对待下属？” 淮安也觉得自己理亏，看着自己被秦温温如此轻松抱起，顿觉无力和羞耻。 淮安低声说道：“你力气一直这么大吗？” “是淮安太轻了。”说完，秦温温赶紧放下淮安。 秦温温拿出手机，打开播放器：“这些都是淮安舞台视频，你可以看着模仿一二。” “你竟然让我学一个人类？！” “人类怎么了？你现在要适应这个身体。引起外界太大关注，对你不是好事。如果你撂摊子不干，或者像今天这样，那明天头条就是‘顶流爱豆淮安耍大牌，现场划水’。到时候各种各样得无良媒体紧盯你不放，你还怎么找亡灵？” 见淮安沉默，秦温温知道他听进去了。 秦温温说完，又拿出一打歌词：“胡非的记忆还在，淮安的生活习惯他应该也和你说了。这些都是他的曲词，你要通通记住。忘记了也没关系，舞台两边也会有提词器，再不行，你可以把话筒给观众。总之不可以像今天这样，引起别人怀疑。” 淮安无奈，只好跟着秦温温排练起来。排练室的落地镜映出两个身影。秦温温示范走位，鞋跟在地板上敲出规律的嗒嗒声，而淮安则像被线扯住的木偶，指尖僵硬地捏着歌词纸。 “不对！抬手要柔，像拂开柳丝，不是挥雷鞭！” 秦温温打在淮安的手腕，发出‘啪’的一声。 “淮安的粉丝就爱看哥哥这‘弱柳扶风’的劲儿，您这架势是要劈山吗？” 淮安猛地收腕，眼神凌厉地扫向秦温温。那凶狠地眼神让她害怕地后退几步：“啊，这么快就早上了，我去准备今天巡演的物料。您慢慢练，慢慢练……” 秦温温在逃离时，正好撞上揣着盒子的胡非。 “注意点。”秦温温只顾着跑路，没有注意到胡非宝贝一般揣在胸口的盒子。 看着秦温温跑远的身影，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拿着盒子靠近淮安，“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胡非从盒子里拿出一枚玉石，莹白的玉料上刻着残缺的雷纹。 玉佩触手生温，熟悉的神力波动若有似无。 淮安的呼吸骤然急促，“你从哪里得到的唤神玉？” “这竟然是唤神玉！我看它的材质与大人佩戴的相同，我这才废了好大力气带回来。” 唤神玉，胡非略有耳闻。 传言，只要有唤神石傍身，纵然神力被灭也可重聚。 淮安将脖子出的碎玉取下，两者竟然完美契合发出淡淡的蓝光。 “为什么亡灵身体里会有唤神玉？”胡非大惊。 “你将事情仔细说来。” “大人还记得我们在酒店追踪的亡灵吗？我昨夜去往结界正好遇上了那天逃跑的亡灵。不知道为什么，那名亡灵躲在一棵梧桐树下，完全不像之前反抗。抓他返地界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他没有附体人类？” 胡非摇了摇头：“或许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容器吧。” 淮安摸索着那块玉石：“只是一小块碎片，就让我感受到了体内的波动……” 胡非大喜过望：“如果大人找寻齐了一整颗，那大人岂不是神力就能恢复了？” 淮安摇头：“本座只是被反噬而已，而且唤神玉只是传闻，具体能力也并不清楚。你能意外获得这枚碎片，已是缘分，其他的日后再说。” 虽然淮安最强这么说着，但心底的疑惑却挥之不去。 看着镜中的自己，算了，先过了眼前的这关再说吧。 秦温温一直在为巡演做准备，却忘记了自己一直以来被灾神眷顾的倒霉蛋子。 于是在成员彩排开始前，风林野与粉丝互动之际，接着递签名笔时手滑，笔芯精准甩在他刚换的高定白衬衫上，留下一道嚣张的蓝痕。 风林野微笑的嘴角瞬间凝固在嘴边。 “风老师，对不起……” 秦温温又被临时派去灯光助理，当沉尘唱到副歌，她刚要按下“追光” 按钮，整个控台突然滋啦冒起火星，舞台瞬间陷入黑暗。 台下粉丝尖叫，后台工作人员狂奔而来，她举着还在冒烟的遥控器…… “我什么也没干……” 彩排结束后，秦温温又又被派去买咖啡。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下单跑腿。 等到咖啡送到休息室，秦温温正提着咖啡小心翼翼挪步。跑腿小哥打包得很严实，透明塑料袋上还贴着 “小心烫手” 的标签。 “秦温温，你属乌龟的吗？走这么慢！”风林野换好了新衬衫从里面走出来，一把夺下秦媪媪的咖啡袋子。 不知是风林野太用力，咖啡袋子里的咖啡划出抛物线，精准泼在风林野的脸上和白衬衫上。 秦温温慌忙地将其他咖啡放在化妆台上，抽出餐巾纸为风林野擦拭起来，“对不起。” 咖啡太多导致化妆台上的咖啡散落一地，秦温温眼睁睁看着剩下的一袋咖啡也没能幸免。 杯盖崩开的瞬间，冰块混着咖啡液溅到了正在刷视频的阿吉森。 沉尘正用纸巾狂擦，突然尖叫一声：“我的隐形眼镜！刚才咖啡溅到眼睛里了！” 休息室瞬间乱成一锅粥。 “秦温温！”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僵硬地转过身，看见安东手里捏着半瓶矿泉水，他目光扫过狼藉的现场，怒吼道， “能干就干，不干就滚蛋！”曾几何时，这句话她也曾对别人说过。 “对不起对不起！” 秦温温知道，这是娅在作祟。 她能做的只有一遍一遍地道歉。 “到现在我也没看见淮安人，这场演出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们的啊？”安东嘴里不饶人，其他人也应声附和，秦媪媪只能沉默。 安东的怒吼在休息室回荡，休息室的门被 “砰” 地推开，带着一股风撞进所有人的视线。 “你们刚才聊到我？” 安东见淮安出现，也不好再发作。“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快点准备吧。” 淮安无视安东的话，走向秦温温：“你就这样让他们骂？脑子呢？” 秦媪媪也不想，谁让她理亏呢。 “等会上台，你就负责站在角落，明白？” 秦温温点点头。 成员们看不下去了，沉尘开口说道：“淮安，你知道这次巡演多重要！彩排都不来，外面的粉丝都在议论纷纷！” “淮安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们现在开始准备。”胡非在一旁解释着。 淮安忍着脾气，走到自己的化妆台坐下。但下一秒，他看到经纪人递来的演出服 —— 银光闪闪的亮片衬衫，后背镂空到腰线。 “让我穿这玩意跳舞？” “简直荒唐！” 他一掌拍在茶几上，实木桌面竟裂出不明显的纹路。秦媪媪倒抽一口凉气，这具身体的体能明明是爱豆标准，鬼神的本能却还在。 众人不可思议地齐刷刷看向淮安。风林野觉得有些好笑：“我们一直不都是这么穿的吗？这还是你从一堆服装里挑出来的。” 淮安只好闭嘴不再说话，任凭化妆师摆弄。 “昨天合排时，大人望着升降台的眼神像在看奈何桥。现在好像从容了不少……”胡非在一边欣慰地说道。 跟随了大人这么多年，这个场景他此生难忘。 舞台上灯光闪耀，五彩斑斓的光束肆意扫射，将整个场馆映照得如梦似幻。 粉丝们的尖叫声、呐喊声交织成一片，汇聚成一股汹涌澎湃的声浪，似乎要将屋顶掀翻。 I—FIY身着华丽闪亮的演出服，在舞台中央尽情舞动。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充满力量，原本帅气逼人的脸庞在灯光的烘托下愈发迷人，粉丝们的目光紧紧跟随，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突然，一阵阴寒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轻轻拂过众人的脸颊，带来丝丝凉意。 舞台上的灯光毫无预兆地闪烁了几下，随后竟诡异地暗了下去。整个场馆瞬间陷入一片黑暗，粉丝们的尖叫声再次响彻整个场馆。 几秒钟后，灯光再度亮起。淮安现身，原本灵动的双眸现在却被一层阴霾笼罩，漆黑的眼眸中透着令人胆寒的幽光。 他的动作也机械而僵硬，每一步都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在舞台上缓缓踱步。 他缓缓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不再是平日里柔和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 在场馆内回荡，让人毛骨悚然。成员们也愣在地，惊恐地看着拿着话筒唱歌的淮安。 【oh ！礼蟹！他在唱什么！】（阿吉森） 【老天爷！过了今晚，不会宣布他们解散吧！】 （沉尘） 【老子要单飞！】（风林野） 台下的胡非仍旧一脸痴迷地看着舞台上的淮安，手里还不停地晃动着应援榜。 原本正在录视频的秦温温惊得手机掉落在地，她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脑门…… 是她的错！她只顾着让他如何学习淮安，及走位……却忘记最基本的唱歌方式。 原本唱跳全能的爱豆，如今只会在舞台上跳着僵尸舞；空灵的嗓音，此刻唱的像是要驾鹤西征。 好在安东临场反应快，他立刻闭掉了淮安的话筒。其他成员默契地开始合作，至少没有让这场巡演彻底失败。 巡演结束后，秦温温慌张的打开手机，只见头条屏幕上 “# 淮安舞台僵尸舞 #” 的词条像团火，烧得她指尖发麻。 评论区里 “假唱实锤”“退圈吧” 的留言滚得飞快，网友们也将舞台片段截成鬼畜视频 —— 淮安在副歌部分动作僵硬，唱到高音时麦克风突然啸叫，伴奏也卡了半拍，难怪被网友截出 “僵尸甩头” 的表情包。 第6章 第 6 章 回国之后，I—FIY彻底出圈。 淮安的魔性视频，在各大网站迅速走红。更甚者将他的表情包结合巡演的舞蹈做成了MV并配文，淮安个人solo。 经纪人安东也顺势而上，各大品牌方的广告接到手软。安东也将这次淮安的表现视作炒作，毕竟淮安的能力水平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这件乌龙巡演他并未放在心上。 谁说黑红不是红呢。 安东将I—FIY召集，简单地开了会议。安东把一摞策划案摔在桌上，资料震得投影仪幕布都在晃。 “# 淮安僵尸舞 #阅读量 12 亿，驾鹤西征唱腔 #衍生二创视频 37 万条，” 他用激光笔圈住屏幕上的热搜数据，红光在淮安面无表情的脸上晃过。 “品牌方现在抢着要‘话题艺人’，刚有一台真人档综艺，问我们有没有空档。” “不去。”淮安靠在办公椅上望着天花板，好似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安东的笑容僵在脸上。作为混迹娱乐圈十年的老油条，他见过耍大牌的、装清高的，没见过这么难搞，出尔反尔，情绪不稳定的艺人。 “淮安，别闹了，这是团队决定。” “团队？” 淮安突然笑了，起身时椅子向后滑出半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从不与人为伍。” 秦温温有口难言，这家伙要顶着哥哥的脸作死到什么时候！哪天哥哥回来，团队没了，粉丝也没了，简直天崩开局！ 想道这里，秦温温气急败坏一脚将淮安蹬开：“去！一定去！” 被踹开的淮安一脸懵，他不可置信地指着秦温温： “你敢踢我？” 他缓缓转过身，眼里的幽光比平时更盛。胡非不敢吭声，悄悄地躲到阿吉森的身后。 秦温温心里发怵，却梗着脖子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再作下去，我就取消合作！” 散会后，安东把秦温温单独留下：“下星期慈善晚宴，你负责给淮安拎礼服。记住，做事专心点！上次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 秦温温不语，只是一味点头。 这周，秦温温并不好过。以前I—FLY组合一直不温不火，胡非一个人就能管理得过来。 现在，就算加上她，他们两人忙得也够呛。加上娅的影响，秦温温就算提个空箱子也能半道开裂；只要载上她的保姆车，尽管是新提的都能给你半路抛锚。 保姆车上，沉尘看着袖口被划破的礼服 “秦温温，你是不是被衰神附体了？” 要不是因为娅沉睡，这已经算是轻的了…… “自从你来当助理后，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发生？你有点体质在身上。”风林野也忍不住吐槽。 “要不去拜拜菩萨吧……”沉尘提议道。 “拜菩萨有用的话，我能忍受这么多年吗？”秦温温压着后槽牙，低声蛐蛐。 “你说什么？”秦温温声音太小，风林野没听清。 “没什么，最近太忙了……过段时间我就去拜拜菩萨，求她老人家保佑，这期间大家多担待……”秦温温半开玩笑打着哈哈。 放心吧，你们会习惯的。 刚才秦温温的话，被胡非听得一清二楚。看秦温温的眼神带着探究的意味。 “吵死了！”淮安扯下眼罩，不屑地看着秦温温：“你也信？” 秦温温自然明白淮安口中的意思，但是又不能戳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不会心里又在盘算什么！” 淮安凌厉的眼神扫向后座的秦温温。 “没有。” “你最好老实些，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这都多少天了，一个亡灵都没发现？ “你不相信，带我来干什么？！你脑子有病？”秦温温脾气本就不算温和。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敢当着别人面与她讨论？ “你敢骂我？”胡非眼见两人就要争论起来，连忙打断他们 “我们到了！” 看着二人打的哑谜，成员们一脸茫。 晚会开始，I—FLY特地为这场慈善晚会写了一首曲子，当然词曲还是淮安一人创作。 这周的秦温温不仅将他们生活打理，还要空出时间陪着淮安单独排练。换作是以前，秦温温再苦再累都会陪在自己爱豆身边。可是眼前的人是曾经追杀自己的鬼神，每当他的脾气一上来各种罢工，她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碎尸万段！ 慈善晚会后台，秦温温举着吹风机的手再次僵住 。 热风挡又双叒叕变成了冷风，吹得淮安刚上好发胶的头发乱成鸡窝。 他对着镜子挑眉，难掩眼中的怒意：“秦温温！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当耳旁风了？如果搞砸了……” 秦温温毫不客气地怼回去：“那也有你鬼神的份！” “秦媪媪！” 安东的怒吼从门口传来，“你把淮安的隐形眼镜放哪了？赞助商要求必须戴‘星辰款’！” 她慌忙打开化妆包，里面的护理液不知何时全变成了咖啡 ，那正是她早上打翻的那杯。 好在她做了两手准备。 整理完毕后，安东催促道：“快上台了，别磨蹭！” 这次晚会，秦温温做足了准备。好在淮安的身体对音乐舞台有生理反射，多加训练还是很有成效。 秦温温打开录像，I—FLY在舞台中央安安静静地唱着歌，好像又回到从前。 “我家大人唱歌原来这么好听。”胡非一旁夸赞。 “那也是因为我家淮安哥哥嗓子好！是被天使吻过的喉咙！”秦温温不满地反驳道。 胡非听完翻了翻白眼，“是是是。” 这次来慈善晚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有人递来橄榄枝，不愁哥哥以后没有资源。 等真正的淮安哥哥回来，迎接他的就是一片大好前程。她也好想看到那一天，啻那个不把她带走誓不罢休的架势，估计她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慈善晚会圆满落幕，I-FLY 那首专为晚会创作的歌曲收获如潮好评。舞台上，灯光璀璨，成员们的歌声宛如天籁，淮安的词曲更是为歌曲注入了灵魂，现场观众无不为之动容，掌声雷动。 演出结束后，团队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今晚大家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秦温温刚要离开，淮安抓住她往休息室走去：“这几天你就没有任何发现？” 她摇了摇头：“回国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人的身体里有黑焰。” “会不会只有R国才有，现在我们回国了…也许……”秦温温将内心想法说了出来。 “不会，我在R国已经暴露身份……亡灵们一定会收到信息，加强警觉。他们没有理由会在R国继续待着。” 这也是淮安一定需要秦温温的原因。亡灵们知道鬼神来人间，必定会想尽办法隐藏自己的身份，然而亡灵们却不知道鬼神在利用人类身体到处搜寻他们。 淮安认真思索的表情，让秦媪媪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你身体怎么样……？” “正在恢复。”淮安对秦温温突然的关心警惕起来，随即他将秦温温逼至墙角。 他突然凑近的动作吓得秦温温呆在原地，不敢动弹。他撑在墙上的手滑下寸许，指尖擦过她后腰的瞬间：“不要想着能摆脱我。等离开后，我会将你的淮安哥哥还回来。但是你，我一定会带走。” 秦温温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视线恰好撞在他锁骨处淡蓝色的碎玉项链上：“你不用拿这话一直威胁我。” 说完，她慌乱逃离休息室。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朝着美好方向发展时，网络上悄然掀起了一阵波澜。 起初，只是一位名叫 “橘子音乐” 的小众乐评博主在个人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篇帖子，标题为《I-FLY 新歌：似曾相识的旋律，是抄袭？还是巧合？》。 博主在文中指出，I-FLY 这首慈善晚会歌曲的副歌部分，与国外一位小众独立音乐人 LINKA两年前发布的作品《Tu me manques》有着诡异的相似。 他还特意制作了对比音频，将两首歌的副歌部分剪辑在一起循环播放，乍一听，旋律走向和节奏韵律竟真有几分相像。 帖子刚发出时，并未引起太多关注，毕竟这位博主粉丝量有限。但随着时间推移，一些敏锐的网友开始转发讨论，话题热度逐渐攀升。有 I-FLY 的粉丝站出来极力反驳，认为这不过是博主为了博眼球故意找茬。 “我们哥哥姐姐们为了慈善用心创作，怎么可能抄袭一个听都没听过的人！” “肯定是恶意抹黑，大家别上当！” 粉丝们纷纷在评论区声援偶像，试图将这股质疑声压下去。 可事情并未就此平息。几天后，一位在音乐圈颇具影响力的资深乐评人陈涛也在微博发表长文，加入这场讨论。 陈铭在文中措辞严谨，他指出：“仅从旋律的相似性判断抄袭确实不够严谨，但通过专业音乐软件分析，两首歌在音符排列、和弦运用以及节奏型上，存在多处高度重合，这绝不是简单的巧合就能解释。” 他还附上了专业软件生成的音轨对比图，图中相似部分被特意标注出来，一目了然。 这篇长文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网络上炸开了锅。各大娱乐媒体纷纷跟进报道，#I-FLY 歌曲抄袭 #的话题迅速登上热搜榜首，阅读量短时间内突破数亿。 网友们分成两派，争论得不可开交。支持 I-FLY 的粉丝依旧坚守阵地，有人发起 “力挺 I-FLY，相信原创” 的话题，呼吁大家不要被不实言论误导；而质疑方则要求 I-FLY 团队给出明确解释，“抄袭就是抄袭，不能因为是偶像就姑息，音乐圈不能容忍这种行为！” 面对铺天盖地的舆论，I-FLY 的经纪公司起初试图冷处理，希望热度能自行消退。 但随着压力越来越大，不得不发表一份声明。声明中称：“I-FLY 团队一直秉持对音乐的敬畏之心，坚持原创。” 秦媪媪皱眉，就这一小段声明叫她都无法说服。公司是不算还淮安一个清白吗？ 果然，这份声明并未让大众满意。网友们认为，这不过是敷衍之词。 “这么多相似点，糊弄谁呢！” “不调查吗？什么时候出结果？！” 粉丝群体也开始出现动摇，一些原本坚定支持的粉丝也在评论区留言表示：“如果真的抄袭，我们真的会很失望，希望哥哥姐姐们能证明自己。” 安东翻阅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评论，“淮安，你创作的时候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没有。” 他哪里知道原主怎么创作歌曲，说不定还真是抄袭来的。 秦温温开始责备自己，或许都是因为她的原因，哥哥们才会陷入抄袭风波。 她的心中满是担忧，她深知淮安对音乐的热爱和执着。在她心里，淮安温柔心细，绝对不是抄袭之人。 她决定要帮淮安找出真相，还他一个清白。 于是，秦温温开始四处奔波，联系专业音乐机构，希望能得到权威的鉴定报告；同时，她在网络上搜集关于那位国外音乐人LINKA的资料，试图找出可能存在的关联。 可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秦温温近期都没有看见胡非的身影，她好奇地追问淮安：“胡非人去哪了？” “胡非去哪里，有必要向你报告？”淮安依旧事不关己的模样。 “网上的谣言那么疯狂，你就不为自己澄清一下？” “啪”的一声，淮安将秦温温手中的资料甩在地上，“是帮本座澄清，还是这副身体。秦温温，你有那么多的时间，就应该帮本座尽快找出逃散的亡灵！而不是在这里浪费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浪费？” 秦温温冷笑：“你从一开始是不是就不打算让淮安回来？！” “你从来没有真心真意地为淮安想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总是在冷眼旁观！你只想利用我的眼睛找到那些亡灵！好让你尽快完成任务！” “你从一开始不就应该明白吗？本座留你性命至今，已经是恩赐。”淮安的声音如淬了冰一般，一字一句砸在秦温温的心尖。 秦温温忍住鼻尖的酸涩：“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这几日相处改变了你我的看法。” 秦温温说完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随着事件的持续发酵，音乐圈的众多前辈和同行也纷纷表态。有的前辈呼吁大家保持理性，等待调查结果；而一些同行则委婉地表达了对抄袭行为的不齿，这无疑让 I-FLY 团队的压力雪上加霜。 此时，距离慈善晚会已过去一周，舆论的热度不仅没有减退，反而愈演愈烈，I-FLY 的演艺事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第7章 第 7 章 淮安呆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切换电视频道。指尖无意识叩着案几，每当想起秦温温离去的神情，心中总觉得莫名的烦躁。 胡非为了帮自己寻找唤神玉的碎片，已经两天没有消息了。 目前，I—FLY的所有事情都是秦温温在打理。无论是信息还是电话，对方竟然一个回应都没有。 该死的秦温温！ 淮安起身走到一间被上了密码锁的房间，没有继承到原主记忆的淮安并不知道房门的密码……胡非此刻也联系不上。 不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藏了什么秘密。淮安再一次拨打秦温温的电话，电话里满是疲惫的声音：“你又作什么妖？” “秦温温！你什么态度？！”淮安本想告诉秦温温原主淮安家里的秘门，可对方一句话就轻易地将他的怒火点燃。 “大家一直在为I—FLY忙上忙下，而你就撂下一句话不管，舒舒服服地呆在家里。淮安，如果每个人都为自己着想……我想你也不需要我和胡非了。” “秦温温……”淮安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他好像听见电话那头有阿吉森的声音。这个女人敢挂他电话，就是为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好得很，好得很！ 气急的淮安立刻赶到公司，工作人员看到淮安突然出现很是惊讶。 “秦温温人呢？”淮安抓着一名工作人员的衣领问道。 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指了指休息室，淮安这才松开手，直奔休息室。 “哐”的一声，门被淮安无情地踢开。只见秦温温红着眼正握着阿吉森的手。 “你们在干什么？”淮安紧紧盯着他们紧握的双手，眼神寒冽。 秦温温惊讶淮安的出现，条件反射地挣脱阿吉森：“淮安？” 淮安二话不说，想要将秦温温带走。阿吉森也破天荒地抓住秦温温的另一只手：“你要带她去哪？” “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温温负责整个团队，胡非已经被你使唤走了，你还要霸占温温？”阿吉森将这几个月的不满，终于说了出来。 “以前你虽然心高气傲，但好歹明面上还做做功夫。怎么……火了之后干脆演都不演了？” 淮安蹙眉，冷声道：“温温？叫的还真亲热！放开你的手。” “温温从进入团队那天，一心一意为你付出，几乎二十四小时贴在你的身边。她因为你抄袭事情，在外面四处奔走。你就这样践踏她对你的真心？” 阿吉森刚开始说的话让秦温温频频点头，但是后面怎么越说越变味了？ 淮安听着阿吉森莫须有的指责，觉得可笑。他松开秦温温，指着自己一字一句道：“你的真心是为我吗？” 秦温温听着他话里话外得意思，有些莫名的心虚…… “那个，阿吉森，今天谢谢你。我和淮安有事情……”秦温温想要遁走，可阿吉森直接打断她的话，依旧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不放开，“你想让她成为第二个雅荣吗？” “雅荣？”秦温温和淮安疑惑地反问道。 阿吉森看着淮安的眼神变得异常地凌厉：“你竟然连雅荣都装不记得，你简直就是个混蛋！哈哈哈哈……你今天有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活该！” 淮安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他一掌将阿吉森推倒在地，拉住秦温温就要离开休息室。 可身后仍不死心地阿吉森继续说道：“温温，你想知道真相的话，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推开门，休息室门外站满了一堆看热闹的工作人员。 完了…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温温今天会和阿吉森单独在一起，是在这几天的奔走之下发现了一些线索。 她在网络上搜索“橘子音乐”时，发现其发表的所有作品几乎都是I—FLY的音乐。一开始，她本能地以为对方或许也是粉丝，多次想要与对方交涉总是被拒绝。她于是放弃了这条路，她只好选择蹲守陈涛的音乐工作室。 天不负有心人，在秦温温的死缠烂打威胁逼诱下陈涛终于松了口。原来他一开始并没有特意关注这件事，是网络上有个匿名人将对比音图发送过来，想让他再次做实淮安抄袭。送上门的噱头，陈涛自然接受。 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发酵得如此厉害。因为是慈善项目，所以网络上不仅开始喷组合，连慈善的发起人都人肉出来……参加晚会的艺人及投资老板也无形中给了陈涛压力。 秦温温将匿名人的信息记录下来，几经查阅发现他与“橘子音乐”竟然是同一个账号IP，而这个IP地址就在公司。 作为粉丝，秦温温一直关注着团队。沉尘是个梗王，频繁上各类综艺节目，在组合里既不是门面担当，也不是创作歌手。相反，因为他的个性，明显在综艺圈里混得更开；风林野，也是唱跳全能歌手，弹得一手吉他；一心只求能出个人solo，曾多次在采访里喊话公司给自己出个人专辑。 当时秦温温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风林野，她还特意观察接触他好几天。风林野如表面一样是个酷盖，公司粉丝面前耍帅弹吉他，不爱说话。私底下，也是一个不爱说话的艺人。一有私人时间便是想着去野地露营，或者旅行。 在怀疑名单里，唯一剩下的只有阿里森……她今天特意在阿吉森面前抱怨淮安，果不其然……一向温和处事的阿吉森破天荒地来安慰她，明里暗里无不在表示淮安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特别是淮安的出现，更让秦温温对阿吉森的怀疑确信。 “你和阿吉森什么时候走这么近？”车内，淮安突然开口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秦温温看着后视镜里淮安的表情很是不悦。 “总之，阿吉森有问题。”秦媪媪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淮安。 秦温温的解释让淮安怒气值减轻了不少：“去我家，我也有事情和你说。” “你家？”那不就是淮安的家…… 天呐……想到自己竟然能有一天去爱豆的家中，要她现在立刻跟鬼神走也值了！ 淮安家。 秦温温指着密码锁：“这就是你和我说的事情？” 一身居家装扮的淮安靠在墙上：“嗯。”秦媪媪看着淮安的穿着，这才发现，他竟然穿着睡衣就来公司了。 秦温温憋着笑意，可又想起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不对，他那么生气来公司干什么？他对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 淮安看着秦温温那张变化莫测的脸，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秦温温收回刚才的表情，为了缓解尴尬咳嗽一声：“我在想淮安会用什么密码。” “胡非和我来的第一天就在研究了，密码全部不对！他的生日，出道日期，第一首歌曲，全都不对！” “你没让胡非用灵力？”秦温温如仙侠剧里一般比划着手势。 “在人间滥用灵力，会被反噬。还有，你这什么破姿势？做出来像个智障……”淮安一脸嫌弃的表情。 “你……”秦温温被怼得无言。 算了！好女不跟鬼神斗！ 秦媪媪低头继续研究门锁，这一看就是高级防盗锁。里面一定是淮安哥哥特别珍贵的东西吧。 秦温温的八卦之心被熊熊燃起，可是这样就是侵犯了哥哥的**。于是黑白两派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做着思想斗争…… 突然小恶魔趴在秦温温的耳边邪恶地说道【你是为了洗清哥哥的冤屈，也是不得已。为了哥哥的未来，他会原谅你的。】 因为小恶魔的话更胜一筹，两派争斗结束。秦温温惊喜地指着天花板处的角落说道：“那里有摄像头，应该会有淮安哥哥开房门的画面！或许，我们可以从中找到密码！” “你站到沙发上，抬我上去把摄像头的储存卡取出来。”秦温温拍了拍淮安的肩膀，示意他站上去。 “找亡灵不行，你使唤人还真是有一套啊？”淮安嘴上抱怨着，但身体诚实地已经走了过去。 难得对方如此顺从，秦温温开心地戳着小手手小心翼翼地踩在淮安大腿上，“你蹲下来，让我踩在你的肩膀！” “秦温温！你别得寸进尺！” “摄像头太高了嘛……差一点了！”淮安不情不愿地缓缓蹲下让秦媪媪踩在自己的肩头，他一个阴间使者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秦温温，等你去冥川时，本座定要你先在冥川河里淹上个三天三夜！ “秦温温，你最近吃什么了？重得跟猪一样！” “我才一百斤都不到！你在用点力！”近在咫尺的摄像头，秦温温无论多努力就是怎么也够不到：“你到底行不行啊！” 一生要强的淮安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自己行不行，他下颌线瞬间绷紧，眼底的怒气几乎要漫出来。 他没再吭声，只是往前踏了半步，手臂的骤然发力让秦温温失去了重心。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淮安，慌乱间不小心扯断了淮安的碎玉项链。惯性连带着淮安一起从沙发上滚落在地。 秦温温整个身体压在淮安的身上，玉坠在她的掌心发出淡淡的蓝色光圈。 【温温，胡非出事了。】 是娅的声音？ 【娅？你醒了？】 可她再无论怎么呼唤娅，对方都不没有任何回应。 被压在地上的淮安轻抬眼，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行不行？下次说清楚，是让我用力，还是让你站稳。” 看着还趴在自己身上的秦温温，淮安的心脏瞬间收缩一下，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难不成，这个身体有问题？ 胸怀里传来秦温温温热的呼吸，让淮安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你还不起来？” 秦温温听见淮安的声音，这才慌乱起身。秦温温看着手中的玉坠，试探性地问道：“你这个是从哪里来的？之前都没见淮安哥戴过。” 淮安从她手中拿回玉坠：“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秦温温紧盯着那枚玉坠，很显然这并不是原主的东西。 秦温温不死心地向淮安走进，摸着那枚玉坠：“我好奇啊，你这块玉跟市面上的完全不一样。你从哪里买来的？” 秦温温一边装模作样询问，心底却疯狂呼喊【娅！娅！你能听见吗！】 【温温，我听见了！】娅的惊喜声回荡在秦温温的脑子里。 娅的回应证实了秦温温的猜想，这一定就是唤神玉！ 这个鬼东西还是有些用处的。 淮安一把推开几乎靠在胸口的秦温温，不自然地别过身子：“本座的事情你少打听！” 秦温温害怕自己的行为被淮安怀疑，立即转移话题：“胡非去哪里了？” 淮安疑惑地看着她。 “胡非有过离开你这么久吗？”秦温温试探性地问道。 淮安算算日子，胡非已经离开有三日了。平时最晚一天就回来了。 秦温温看着脸色逐渐凝重的淮安，刚才并不是她的幻听。是娅在提醒她。 秦温温试探性地问道：“淮安，胡非是不是出事了？” 胡非这么久没回来确实可疑，但是眼前的秦温温更甚。她怎么知道胡非出事了？ “你就呆在这里，哪都别去。”淮安嘱咐道。 “你知道怎么找到他？”淮安手腕上的不是普通绳子，是胡非的灵力幻化而成。 无论他们在哪里，只要通过手绳就能知道对方的位置。 淮安咬破手指将血注入黑绳，可现在淮安就是一个普通人，在他的眼里手腕上的黑绳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是一旁的秦温温指着黑绳惊讶地说道：“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眼熟？” “你看的见？” 秦媪媪点点头：“嗯。” 他怎么忘记了，秦温温可是拥有活阴眼的人。 “你看到什么了？”淮安焦急地问道。 “一棵树，好大好大。” 听着秦温温描述，淮安立刻明白胡非所在的地方。 见淮安要走，她立刻上前死活都要一同前往。 淮安的那块玉坠可以唤醒娅，这么说来……那个会是唤神玉吗？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要知道这两个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她可不想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淮安现在也别无选择，这具废材身体连亡灵都看不见。或许，秦温温的眼睛能帮助他。 就这样，二人各怀心思出发。 随着淮安的指引，秦温温将车停在在一处高架桥下。 二人下了车，淮安指着前方远处的森林说道：“胡非就在那里。” “那把车停在这，我们怎么过去？” “那片森林，我们是过不去的。” 秦温温疑惑地跟在淮安身后躲藏在一处废弃的管道内。 “我们就守在这里，会有一辆亡灵巴士停在这边的下水道换岗。趁这个空隙，我们通过这辆巴士去到那片森林。”淮安说完，又再一次咬开手指将鲜血抹在了秦媪媪的眉间。 “你在做什么？”秦温温有些惊恐。 “虽然你有阴阳眼，但你无法看清亡灵和死神的实体。有了我的血液加持你会事半功倍。” 当时的秦温温还未明白淮安话里的意思。直到过了今夜，秦温温每当想起，心中都无比悔恨当初为什么要和鬼神一同寻找胡非。 现在凌晨两点了，管道外的滴水声混着某种黏腻液体滑落的声响。远处突然传来铁片之间摩擦的锐响，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秦温温不自觉攥紧了淮安袖口。 “来了。” 淮安掀开管道盖板的动作轻如狸猫。巴士停稳时发出漏气般的嘶鸣，车门弹开的瞬间，秦温温看见驾驶座上的司机没有脸，只有一把又长又黑的骨头制成的镰刀。 第8章 第 8 章 “快！”趁着换档空隙，淮安拽着她扑向车门。 身后突然响起铁链拖拽的声音，秦温温彻底看清了死神的模样。 他的面容银灰，眼眶猩红，他手中的骨刀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光。 秦温温害怕地反射性尖叫起来，幸好淮安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他们踩上巴士台阶的刹那，淮安利落地抱着秦温温滚到座椅下面。 新换岗的死神，拿着名册点了点数。数量对上之后，他才安心离开。 巴士引擎发出不耐烦的轰鸣，车门开始缓缓合拢。秦温温的抬头就看见一名少女亡灵空洞眼神正盯着自己。 她咬着牙转身，淮安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让秦温温的指尖僵硬地微微发颤。 车厢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所有半透明的乘客都转过头，他们的面孔在幽光中时隐时现。有的亡灵早已迟暮，有的亡灵胸腔里还插着断裂的木桩。 秦温温抬眼就能看见少女亡灵竟然还穿着某高校的校服。 “在下一次巴士停靠时，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 淮安把她按在空位上，自己则挡在她身前。 秦温温整个身体僵硬得不能动弹半分，淮安闭眼叹息：“算了，记得跟紧我。” 淮安转身之际，秦温温紧紧抓住淮安的衣角：“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胡非！” 明明眼前的丫头害怕得要死，却还要倔强地告诉他会帮他找到胡非。 这种感觉淮安从未体验过。 秦温温突然想到什么，惊讶地问道：“你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吗？” “对，我确实什么都看不见。”所以眼前的这一切，在淮安的眼底不过是一辆空荡荡被废弃的普通巴士。 所以，你就敢这样让她明目张胆地坐在椅子上。 车厢内，所有亡灵的动作都带着生锈齿轮的卡顿感死死盯着淮安和秦温温二人。 秦温温害怕地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感觉自己就像个活靶子，生怕被骨头司机发现。 淮安弯下腰，两人的额头相抵瞬间，秦温温感觉周遭的死寂都凝固成了蜜糖，：“是不是所有的亡灵都在看向我们？” 这是秦温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靠近淮安，淮安纤长的睫毛随着说话的声音轻轻划过她的脸庞。 “别怕，亡灵出不了声。亡灵巴士的司机是最低等的死神，脑子里只有上级下达的任务。” 淮安的说出的话和自己的呼吸紧紧缠绕在一起，秦温温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眼前淮安微蹙的眉峰、翕动的薄唇，以及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让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你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淮安得意地说道：“本座可是鬼神啊……” “吱”的一声，巴士速度开始慢慢减缓。淮安立刻拉起秦温温的胳膊：“快，就是现在！” 淮安拉开巴士窗户，秦温温这才看清车窗上贴着张泛黄的告示，上面用血字写着：亡灵巴士只载亡魂，生者上车需一物为引。 “愣着干什么！跳啊！” 秦温温在淮安的催促声中回过神来，他的指尖还紧扣着她的手腕。当她将头探出车窗的刹那，外面的狂风吹得脸上生疼。亡灵巴士即便减速，车身依然颠簸。 “抓紧我。” 淮安的声音贴着她耳廓响起，温热的气息吹散了她鬓角被风冻僵的发丝。 秦温温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俯下身，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手臂撑在车窗两侧将她圈在怀中的姿态。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呼吸，每一次吐息都让她后颈的绒毛微微颤栗。 原本被风冻得发疼的脸颊，此刻却从颧骨开始蔓延开的红温让秦温温不知如何是好。 可在淮安眼里，只以为怀中的丫头是被吓傻了：“抓紧我，我们要跳车了。” 怎么抓？！秦温温的指甲在空气中悬了半秒，她本能地闭上双眼。转身之际，当触到他腰侧硬实的肌肉时发现对方猛地蜷缩。她也顾不上许多，紧紧抱住淮安的腰身。 两人跌出车外的瞬间，秦温温听见身下传来淮安的哀嚎声。 淮安将她死死护在怀中，胳膊不知何时被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秦温温愧疚万分，赶紧起身将头上的发带取下为他包扎伤口。原主身体虽然是个废材，好在淮安的身手还在。胳膊的伤口并未伤得太深，两个人就这样往森林的深处走去。 “淮安，我刚才看见亡灵巴士的告示。生者上车需一物为引，那是什么意思？” 淮安停下脚步回头看下秦温温：“虽然身体是淮安，但是受我精魂影响，这具身体的血液便是上亡灵巴士的引子。” 秦温温懵懂地点了点头。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片梧桐树底下。 “这里是……！”秦温温惊恐的发现这是她曾经误打误撞来到的地方，还差点让娅魂飞魄散。 “看样子，你还记得这里。”淮安蹲在梧桐树底下不停地在挖着什么。 “你在挖什么。”秦温温踩着枯叶走近。 “梧桐树的果实。结界里的长大的梧桐树非比寻常，它结出的果实能通阴阳五行。有了它，再结合胡非留下的黑绳就相当于一个定位器，能准确找到胡非所在。” 淮安用匕首剖开果实，内里的果肉像跳动的心脏。 他指着树干上渗出的树脂继续道：“结界里的梧桐吸足了亡魂精气，结出的果子能贯通阴阳脉络。你看这纹路……” 他将果实凑到秦温温眼前，那些灰青色的线条突然亮起，像极了罗盘。 秦温温的目光落在他手腕的黑绳上，只见淮安将梧桐子嵌入。此刻黑绳突然自行绷直，绳结上的罗盘 “咔嗒” 转动，指针死死钉向西北方。 他抓起秦温温的手按在绳结上，她立刻感到一股寒气顺着血脉爬进心脏，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画面。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浑浊的河水、锈蚀的渡船、以及船舷上刻着的同枚五行符号。” “胡非被困在亡灵渡口。” “拿好这个。” 淮安从挖出的土坑里捡起半截断笛，笛身刻着与黑绳相同的五行纹。 “当年胡非用自己的断骨制作成的笛子。虽然死神的断骨可以再生，可他非要将它做成笛子留作纪念。没想到，被丢弃在了这里。或许，这个东西还能帮助我们。” 远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正是亡灵渡口的死神追来了。 秦温温惊恐地张着嘴指着死神的方向，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淮安捂住了双眼：“不要看他的眼睛。你看到的应该是守魂死神。” 秦温温害怕地点了点头，她听见那铁链拖拽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股腥风扑面，淮安已将她推到石缝深处。她睁开眼睛，只见淮安像一个摸黑的瞎子拿着骨笛胡乱使劲。 “他在你的后面！”秦温温担忧地提醒淮安。可即使如此，现在的淮安看不见摸不着，只有挨打的份。 在淮安倒地的那一刻，秦温温也不再犹豫。她跑到淮安身边迅速捡起地上掉落的骨笛。 崩裂的铁链碎片竟化作无数怨灵面孔，尖叫着扑向两人，而守尸人空洞的眼窝里，秦温温惊得后退半步，淮安快速起身将秦媪媪护在身后。 淮安将精血滴在骨笛上，“你试着吹响它。” 秦温温握着手中的短笛突然发烫，她听着淮安的话快速吹响起来。突然间守尸人周身的尸布突然寸寸碎裂，露出的躯干上布满与断笛相同的刻痕，远处亡灵渡口的方向传来一声闷雷。 隐约能看到渡口那艘破船的影子，是胡非被困的渡头。 “淮安，那里的船与我在画面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当二人上船时，便看见胡非躺在里面，嘴巴里还在念念有词。 “他在说什么？”秦温温看着胡非嘴唇飞快翕动，喉间溢出的音节破碎而急促。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胡非能跟随自己这么久，能力如何可想而知。 淮安将胡非背起，仍不忘记回头叮嘱秦温温：“跟紧我。” 回到家后的秦温温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这一夜经历了太多，她看到淮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心中思绪万千。 啻，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其实那天在R国酒店，秦温温在离开之时还特意留了个心眼。她将胸前的摄像头藏到了餐桌上的花瓶当中。 秦温温之所以在酒店房门蹲守，一方面是担忧淮安哥哥，另一方面是好取回自己的摄像头。 在淮安掐住自己的时候，她也不忘顺势倒在餐桌旁利落地取下摄像头。 在某天夜里，秦温温打开摄像……亲眼目睹了自己哥哥自杀的事实。 她的淮安，已经死了。 那一晚秦温温哭了好久好久…… 再后来，当她从鬼神口中得知淮安哥哥还能回来时……她心底乐出了花。当时的她心中想着，既然如此，那就顺势答应。一来或许能通过他找到唤神玉的下落，二来监视鬼神好好为自己哥哥铺路。 秦温温拽紧被子，曾经的鬼神为了追杀自己毫不留情，那窒息而亡的感受她至今都记忆深刻。而今夜他为了救她，紧紧地护在身后。 两人的身影在秦温温的脑海里不断重叠，她的心已然悄悄动摇而浑然不知。 明天还是一早去淮安家里，先解决抄袭事件。 淮安公寓。 淮安将胡非安置在次卧，良久都未醒来。他看着胡非紧握的拳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打开。 唤神玉的碎片？比他脖子的上的还要小？就为了这么点东西，竟然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戎炎，你快点醒来。 秦温温那丫头说错了，其实本座很需要你。 淮安走到客厅，看到角落里散落的摄像头。他弯腰捡起，将储存卡插入电脑，一遍遍循环播放着原主进入密码房的画面。 秦温温，这一次就当本座给你的奖励。 网上的舆论发酵越来越离谱，甚至将淮安以前的作品统统扒了出来。 公司这边联系不到淮安只能冷处理，暂停I—FLY一切活动。 秦媪媪站在淮安家门口，努力地做着心理建设。 没事的，秦温温。 忘记吧，秦温温。 秦温温深呼吸口气，鼓足勇气按下门铃。没过多久门被打开条缝，秦温温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 她脱下鞋，走进客厅。只见茶几上的A4纸散落得到处都是，上面写满了一串串的黑色数字。此时的淮安满脸憔悴，通红地双眼紧盯着秦媪媪。他一只手指了指视频，又拿起旁边的一张纸，：“这是最后最后一组数据了。” 秦温温惊讶：“你一夜没睡？是为了破解房门密码？” 淮安点了点头：“我试了一夜，现在密码锁被锁定了……” 秦温温突然觉得眼前的鬼神老实得有些可爱，她下意识的指尖戳了戳淮安眼下能夹死蚊子的黑眼圈：“你这哪是试密码，是要和密码锁同归于尽吧？” 淮安立刻抓住秦温温作乱的指尖，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被拉近，鼻尖几乎相触时，淮安纤长的睫毛倒映在脸颊上如同飞舞的蝶翼一般。 “同归于尽？” 淮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呼出的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耳尖，“这世界还没有值得让本座同归于尽的东西。”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将他眼底跳动的金芒映得忽明忽暗，她慌乱地想要抽手，却被对方巧妙地扣住手腕反制在身下。 “看来你昨夜胆子挺大。” 秦温温仰头时正撞进他似笑的眼底，好看的眼神摄人心魄。她下意识地将目光转移便看见淮安锁骨处的唤神玉竟然多了一小块。 胡非消失这几天，是为了帮他寻找这个？所以，唤神玉并不完整？ 她没见过唤神玉的样子，这得要多久才能找齐……目前，还是得要和这个鬼神搞好关系才行。 看着他的玉坠子出神，秦温温下意识地就要去触摸。可她的表情和动作在淮安看来，就是想要轻薄自己。这具身体是她的爱豆淮安，她有这种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秦温温！打住你心中的想法！”淮安快速起身，单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耳尖迅速爬上一抹红晕，哑的嗓音里藏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意。 看着对方誓死不从的贞洁模样，秦温温立刻反应过来。她露出精准弧度的微笑，扭捏着身体朝着淮安靠近：“淮安哥哥……” 淮安身手矫健地跳过沙发，跑到密码房门口义正严辞说道：”秦温温，你不想帮你哥哥洗白了吗？” 原本想趁着恶作剧打探玉坠的信息，却见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秦媪媪捏着卫衣下摆憋笑。 第9章 第 9 章 秦温温其实一早就打电话给厂家，只要出示相关证件给相应部门，电子密码锁恢复出厂设置就行。 她本想将这个消息告诉淮安，却不曾想原来冷血无情的鬼神大人竟然也有如此单纯的一面。 淮安看着这么容易就打开了房门，苍白的耳尖烧得通红。 秦温温得意地将门推开，双手抱胸来彰显自己的聪明才智。淮安无意识地将拇指抵在唇边，牙齿一下又一下轻轻碾过指节，力道像是试图掩盖内心翻涌的窘迫。 淮安突然想起昨夜蹲在门口研究密码锁，想起慢动作电影般在脑海循环播放。自己学着电影里的情节让指纹显形的办法，他鬼使神差地把从刑侦剧里用到的铝粉撒在键盘上，结果铝粉簌簌落进锁孔，害得他赶紧抢救锁孔。 抢救到一半，想起还有钥匙这个东西。因为没有继承到原主的记忆，于是他又开始了翻箱倒柜地找钥匙，从客厅，到厨房，又去了卧室，连卫生间也不放过。 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无奈，他只好坐回客厅又一帧帧地研究摄像里淮安按密码的动作。 他的一世英名啊！合着他忙碌一夜，是在干什么？在家里摆阵抓鬼吗？ 打开窗户，这是间再普通不过的书房。靠墙的书柜层层叠叠堆着乐理书、协奏曲总谱和泛黄的音乐手稿，右侧玻璃柜里摆着几座奖杯。 秦温温盯着那座 “年度人气单曲” 的奖座，忽然想起那些没日没夜的凌晨，她蹲在宿舍楼道蹭 WiFi，手指在群聊里飞速接龙 “已投票”。 当秦温温走近书桌，看到凌乱的乐谱上用红笔标注的修改痕迹。 “我们翻一遍，或许能找到原稿！” 两人在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一切能帮淮安洗清自己的证据。 “嚯！”淮安的一声惊叹立刻吸引了秦温温的注意。 只见淮安从抽屉里翻出一把钥匙，指尖正捏着一枚黄铜钥匙，金属表面泛着银光，仿佛在无声地挑衅。 他不起死心地插进房门锁孔——只听‘咔嗒’一声，完美契合。 “把钥匙锁在书房里！好好好！”钥匙被反锁这一行为，气得鬼神语言系统紊乱。淮安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在原地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比划，仿佛在与空气争吵。 语气里对原主愚蠢行为的不满，想起昨夜干得那些荒唐事，自己却成了那个倒霉蛋子！ 看着淮安如此荒诞的行为，秦温温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专辑挡着自己的半张脸努力地憋着笑意，肩膀却因忍俊不禁而微微颤抖，另一只手指着淮安上下移动，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戏谑：“从结界回来后，你不会还没洗澡吧？” 淮安低头看着自己脏乱不堪的裤脚，他先是一愣，耳尖瞬间染上薄红，像是被戳破了秘密的孩童。 “放肆！本座也是你能嘲笑的？！” 他没好气地回嘴，却不自在地把脚往后缩了缩，“等本座带你回地界，一定要将你放在冥川河里泡个七天七夜！” 淮安骂骂咧咧地走出房门。 此时此刻秦温温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手中的专辑 “啪嗒” 掉在桌上。她扶着桌沿直不起身，笑声如雷贯耳，惊得浴室里的淮安连水蓬头都差点没拿稳。 堂堂地界鬼神，阴司使者，竟被一把钥匙气成这样 。 玩笑过后，秦温温捡起地上的钥匙。视线却停留在了淮安刚才打开的抽屉。 拿出里面的相册，就这样坐在地上一页页翻阅着。 一张大学毕业照，淮安稚嫩的脸庞笑的格外地开心。秦温温刚想掏出手机拍下，却发现旁边的人是阿吉森！ 他们竟然是同学？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之前看他们出道回忆录，也不像是认识的朋友。 继续往后面翻了翻，都只是普通的生活照片。直到最后一页，指腹突然触到相册背面微微凸起的边缘。 “这是什么？” 她歪头凑近，隐约看见塑封膜下浮动的轮廓。 秦温温沿着边角轻轻翘起，纸张与胶水剥离时发出细微的 “滋滋” 声。 照片完整呈现的刹那，秦媪媪的呼吸猛地停滞。画面里的女孩歪坐在藤编摇椅上，素白连衣裙显得她格外的清纯甜美。 这张脸……秦温温赶紧翻到之前大学毕业照。 毕业照上前排的二十几个朝气蓬勃的女孩子站在阶梯大楼前，镜头里的女孩扎着高马尾，笑容灿烂。 将照片反转过来，一排排的姓名列表对应着：周雅荣。 阿吉森说的雅荣，难道就是她？这一发现让秦媪媪再也坐不住。 刚洗好澡的淮安擦着湿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秦温温？” 书房里，除了一地的手稿外，早已没有她的影子。 秦温温拿着相册直奔公司。门口大楼外八卦记者围了一圈又一圈。 其中一名记者发现了秦温温的行踪，立刻跟上前：“请问你是咕得咕得公司的职员吗？你对I—FLY抄袭一事怎么看？” “公司一直没有正面回应，是默认了吗？” 换做之前，她早就跳起来要与对方争辩个八百回合。可现在她一点心情也没有，如果真是她预想的那般…… “抱歉，无可奉告。” 她垂眸避开镜头，穿过人群快速跑进公司大楼。 I—FLY暂停了所有活动，公司明显打算冷处理。 安东从身后一把拉住秦温温：“淮安到底怎么想的？他还想不想拿下今年的新歌大赏？” 秦温温伸出手掌：“先等会儿。你看到阿吉森了吗？” 有些事情，必须要找他确认。 “你找他做什么？他平时就不爱说话，工作一停，我们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诶？你不是他助理吗？你连艺人的行踪都搞不定……” “嘘……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找到他。”秦媪媪打断安东的话，就要离开。 安东看着秦温温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他突然冲到她的面前，脖颈青筋暴起：“一开始公司压根没把这个组合当回事，如果不是黎茵姐拿着自己的人脉做担保，淮安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酒吧里驻唱！” 黎茵？淮安哥哥出道是黎茵牵线？难怪之前关于他们的八卦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好不容易熬出点头绪，他倒好，热搜上挂了整整三天的黑料！你知道这次公司为今年歌谣大赏砸了多少钱吗？！通稿、水军、打投组……” “要是因为这件事让公司血本无归，I—FLY 就地解散，淮安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秦温温紧紧握住手中的相册，纠结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安东：“东哥，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 ……” “当务之急？” 安东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令人发怵的阴冷，“你去看看粉丝超话，已经有营销号开始扒淮安的黑历史了，明天保不齐就是实锤视频。” 他扯开领口的领带，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 “昨天我找了黎茵姐一天，找各种法子拒绝帮忙。淮安如果还没有想法，告诉他，明天中午前不发道歉声明，就等着收解约通知书！” “关于网络上那些不实的谣言，我们可以寻求法务部……”秦温温还想再解释一番，直接被安东打断： “还法务部？这只会成为那些营销号的热议点！” 秦温温看着对方态度坚决，她知道如果不将这件事情解决，恐怕哥哥在娱乐圈的路就要走到头了。 她反复确认四下无人，连保洁阿姨的推车都没瞧见踪影，这才拉着安东走向他的办公室。 秦温温反手锁上门，金属扣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 安东看着她反常的动作，警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眼睛死死盯着秦温温的一举一动，仿佛在审视一个潜在的威胁。 “我怀疑淮安哥哥是被人诬陷的！” 她拿出怀中的相册，将淮安大学的毕业照递给安东：“你知道阿吉森和淮安是大学同学吗？” 安东立刻从秦温温的手中抽出照片，狐疑地看着她：“你可以啊。淮安让我将这件事情谁也不告诉，你是怎么拿到的照片？” 秦温温顿时明了：“这个女孩，你认识吗？” 安东点了点头，语气有些遗憾：“挺努力的一个女孩子，可惜承受不了压力跳楼自杀了。” 秦温温大惊，追问道：“她和淮安是什么关系？她自杀和淮安有关吗？” “她是因为……诶，不对！淮安都拿照片给你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吗？”安东怀疑地看向秦温温。 “不对，你很不对。”安东似乎反应过来惊愕地看着她：“你不会是从淮安那里偷来的吧？！” “你不说就算了，我一定会找到哥哥被诬陷的证据！在此之前还请东哥你不要妄下结论！” 秦温温快速地将桌上的照片拿回，推开门之际秦媪媪突然回头语气里满是不悦：“本小姐才不做偷鸡摸狗的事！” 沉睡的娅：从小到大，你做的可多了。青春期偷看别人的情书、长大成为老板后为了让对头吃瘪，偷偷跑到对方家里，将别人家养的招财猫哄骗离家。 这商战手段还真是脏。 回到出租屋内，对着电脑吃着泡面，眼搜索关于“周雅荣”得关键词。 周雅荣，参加过一档选秀节目，并且获得了一个很不错的名次，拥有出道名额。原本节目打算她与其他几名练习生组合一起出道。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周雅荣竟然半路退出。 一个能被安东承认很努力的女生，应该是很想出道，为什么会放弃这个机会？ 秦温温还想看看有没有别的信息，她滚动着鼠标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论坛发现一个匿名发帖： 周雅荣不是自愿退出组合，是被同期霸凌不得不退出。 刚想回复，却发现这个帖子是两年前写下的。 秦温温看着这个两年前的帖子，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意识到周雅荣的退赛可能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背后也许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虽然帖子已经是两年前的了，但秦温温还是试着回复对方。 她开始在各种社交平台、粉丝论坛以及与选秀节目相关的网站上搜索关于周雅荣的更多信息，试图找到其他可能与她退赛有关的线索或知情者。 在搜索过程中，秦温温发现周雅荣的粉丝后援会依然有一些活跃度，于是她潜入了粉丝群中，小心翼翼地询问关于周雅荣退赛的事情。一些老粉丝表示，当时他们也觉得周雅荣退赛很蹊跷。后来又看到周雅荣竟然签进了咕得咕得，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还有粉丝提到，自从周雅荣签进了咕得咕得就几乎消失在了公众视野中，没有再在娱乐圈露面，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新消息。 看来，她必须要在安东的口中得到一些证实。 在秦温温的软磨硬泡下，安东告诉她，周雅荣确实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大家都很看好她出道。 但在临近出道前，周雅荣的状态突然变得很不好，经常一个人发呆，而且身上也时不时出现一些伤痕。当被问及这些伤痕时，周雅荣总是遮遮掩掩，不愿意多说。 再后来，听说她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又一次退出。 秦温温甚至找到了当年选秀的一些工作人员，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周雅荣退赛时的细节。 有一位工作人员透露，当时周雅荣退赛的决定非常突然，节目组也很意外。 而且在她退赛后，有一个人来到节目组，要求删除所有关于周雅荣花絮视频资料和照片，这让节目组感到很奇怪，但也只能照做。 “是谁？”秦温温好奇地追问道。 那名工作人员良久支支吾吾地说道： “是I—FLY的队长淮安。” 一句话让秦温温如晴天霹雳。 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觉得周雅荣的退赛的事情不简单。 如果帖子上说的是事实，周雅荣确实是受到了同期霸凌。 可是为什么她们要霸凌周雅荣呢？淮安和周雅荣到底是什么关系？本来只要追问淮安一切都能明了，可现在淮安是失去原主记忆的啻。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第10章 第 10 章 “叮——” 秦温温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信息框弹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秦温温好奇地点开： 【我知道周雅荣的全部信息，想要知道，到这个地址来。】 点开图片地址，这个地方也不算远。按照地址导航她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 直到走到一扇剥落的绿漆门前，她好奇地上前敲门却发现大门并没有上锁。 秦温温壮着胆子往里走，一边问道：“你好，请问有人吗？” 秦温温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二楼传来的吱嘎声让她的脖颈后泛起细密的冷汗。 她走到楼梯处，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我是收到你的短信过来的，我叫秦温温……” 突然一阵急促的“咚咚”声停在二楼台阶上。放眼望去，由于房屋背光的原因，大约只看见一名拄着拐杖的女人站在楼梯口处，她的上半身被阴影笼罩看不见面容。 “我看到你在网上的留言，你为什么想知道雅荣的事情？” 秦温温突然想起，确实她曾经在一则帖子里询问过。 她惊喜地说道：“你是周雅荣的姐姐？” 楼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当周雅莉拐杖重重磕在台阶上的 “咚” 声一步步走下来时，窗外的落日照射在周雅莉的周身。 秦温温看清了周雅莉的身影，她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她一反常态地往后退却，不敢直视周雅莉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周雅莉笨拙地一步步向秦媪媪靠近……苍白的脸上爬满蛛网般的疤痕，左眼处只剩个黑洞洞的凹陷。 “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能看到我的人！” 秦温温喉咙发紧，眼前的周雅莉根本就不是人类。她身体黑雾弥漫，她是一具亡灵！ 周雅莉拄着拐杖又靠近一步，金属杖尖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回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残存的右眼闪过一丝寒芒，浑浊的眼球里浮沉着暗红血丝。 秦温温条件反射闭上眼睛。努力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她都已经与鬼神合作了，在往后的日子里不知道还要遇见多少这样的亡灵…… 她深吸口气，看着周雅莉郑重说道：“我想知道真相！” “网上关于周雅荣的事情不是已经有分说了吗？” “我不相信这是全部！” 周雅莉看着这双冷静的眸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温温轻抚自己的眼睛：“我只是比普通人要多看到一些超出世外的东西而已。” 对方沉默了半晌，慢悠悠地开口道： “我妹妹周雅荣从小歌唱就好听，大学毕业后被朋友劝说去参加一档选秀节目。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后来参加集中训练营，雅荣的《月光小夜曲》震惊全场。评委摘下黑超，同组练习生举着手机录像，弹幕里满是 “天籁之音” 的刷屏。可这份光芒很快成了催命符。在此之后，粉底液倒在舞鞋里，练习服被剪成布条挂在更衣室通风口，就连保温水里都被人灌进了卸妆水。周雅荣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而影响比赛，但是她的沉默却遭来比人更疯狂的身体虐待。” “有一天，我接到雅荣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哭声。我心急如焚，问她怎么了，她却只是说‘姐姐，我好累’。等我赶到训练营，看到的却是躺在医务室的她。她的胳膊上满是淤青，嘴角也破了，眼神空洞得让人心碎。” “我想带她回家，可她说不甘心，她还想站上决赛的舞台，完成自己的梦想。我拗不过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次走进那个充满恶意的地方……” “所以，周雅荣的死亡与同期生霸凌有关？”秦温温想证实自己的猜想。 周雅莉惨笑地摇了摇头：“雅荣回去的第二天，就被同期霸凌到不能练习，我当天立刻跑到公司将我妹妹带出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周雅莉深吸口气，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这世道最险恶的就是人心，我的妹妹不是因为霸凌才自杀的。之后的雅荣在我的精心照料下，生活开始恢复平静。直到淮安的出现，他当时已经是一个小有名就的创作型歌手。他找到雅荣，想让她一起加入，组成乐队出道。” “周雅荣答应了？” “没错。我知道雅荣不甘心，她还想站上舞台，完成自己的梦想。淮安作为雅荣的男朋友，有他的照顾我想雅荣不会像之前那般，所以我当时并没有反对。” “雅荣为了能和淮安并肩，不拖他后腿没日没夜的练习。为了能让淮安更好的发展，他们一直隐藏着恋人关系。直到黎茵的出现，他们终于有了裂痕。一次热搜词条“黎茵深夜密会淮安”“顶流 CP 疑似实锤”登顶，雅荣忍无可忍去向淮安求证，淮安默认了。雅荣深受打击，她还是提出分手但前提是将《满月》这首歌还给她。” “慈善晚会的那首歌？！”秦温温大惊。 “对，那首歌是雅荣的。” 秦温温不可置信，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你的神情像极了当年雅荣被背叛时的惊愕，淮安就是这样一个人。表面看似与世无争的模样，其实他比谁都有野心。为了紧紧抓住黎茵带来的资源，他可以放弃一切底线。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淮安离开时说的那句话，黎茵是天后候选人，《满月》给她唱才能发挥价值，你留着不过是废纸一张。雅荣想退出了，可高昂的违约费她负担不起。在这双重的打压下，她选择了解脱自己……” “你撒谎！”秦温温强压下内心的愤怒与悲伤，她依旧不肯相信这些是事实，周雅莉继续说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去问黎茵那《满月》的手稿是不是在她那里。”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起，来电显示竟是淮安。 周雅莉不知道何时已经上了二楼：“作为助理应该很累吧，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你走吧……”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秦温温仓皇地逃出了小屋。此时已经是清晨了，刚出门就遇到刚买完菜回来的两名大妈嘀嘀咕咕。 “这丫头胆子可真大，闹鬼的房子都敢进。” “最近好多小年轻来，还拍视频，估计跟他们一样放网上做流量。” 秦温温没有理会，接起电话 “喂？” “秦温温，你在哪！”电话里传来安东暴躁的语气。 “你和淮安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你现在和淮安立刻到公司来！” 秦温温还想问清楚什么事情，又一则电话打了进来。 “又怎么了？！”秦温温的语气有些烦躁。 “秦温温，你好大的胆子！本座打了你一夜的电话，你竟然敢不接！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听到淮安的声音，秦温温焦急说道：“我现在立刻马上过去！”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忘记带钱的淮安拿着手机站在超市里一脸问号。 秦温温脑子里在想什么。 安东把烫金封面的综艺合同拍在桌上时，空调出风口突然发出 “哐当” 一声异响。淮安盯着天花板的目光丝毫未动。 秦温温今天刚回来，就觉得她古怪得很。她似乎没有之前的冲劲，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生机。 “这综艺要去废弃古墓录七期，《极限逃生?灵异特辑》。 ”安东搓着手，眼里闪着流量的光，“首期任务就是让嘉宾在乱葬岗找线索，题材新颖，恐怖元素直线飙升。没有几个明星敢接下这个节目，I—FLY就靠这次翻身了！” “这期节目还有谁来吗？”沉尘好奇地问道。 “除了几个常驻MC，天后黎茵也会参加。所以你们更要抓住这次机会，驳回流量！你们这期综艺，一定要好好表现！” 秦温温听见黎茵的名字，瞬间来了精神。淮安将秦媪媪的变化看在眼底，也终于坐直身体，指节敲了敲桌面。下一秒，桌角的金属笔筒突然悬浮起来，在空中转了两圈后 “咚” 地砸在合同上。 看着淮安反常的举动立刻抓住他的手腕，低声警告道：“你在做什么！” 淮安不语，他的眼神变得阴沉似乎要将秦媪媪看穿：“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秦温温被盯得心虚：“没没有啊。” 二人之间对话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十分的亲呢。 “你们在干什么呢！？”安东翻着白眼指着他们：“你们不要说我不近人情！这个节目是我好不容易从公司手里求来的！说得难听点，这期节目是你们翻身的机会！特别是你淮安，黎茵姐这次也回来，你要负责把她给我哄好了！后面一切都好说！” 安东下了最后通牒，其他人也悻悻离场。 秦温温跟着淮安回到家中，胡非此时也已经清醒不少。 看着喝水的胡非秦媪媪还是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道：“你那天到底遇上什么事了？” “亡灵。”简单的回答，让秦温温心脏“咯噔”一下。 她不死心地又继续问道：“那个亡灵长什么样子？” 从秦媪媪进来的那一刻，淮安的眼神一刻也未从她的身上离开。 胡非得到了淮安的默许，认真回忆道：“它的脸已经破烂不堪，看不出来平生长什么样子。但是有个特点，走路拄拐。” 胡非平日里除了照顾淮安，但仍旧不会忘记寻找亡灵的机会。虽然大人不能使用神力，但是他的灵力还在。为了帮助大人分担，他已经找到不少亡灵。唯有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亡灵的比普通亡灵要强大很多，彻底让他栽了个跟斗。 秦温温心不在焉地应和两句：“这个女亡灵还真是特别哈？” 话刚说出口，淮安立刻擒住她的喉咙：“胡非只字未提那个亡灵的性别，你是从何得知？” 胡非也立刻明白，秦温温有事情瞒着大人。 “你……你……先听我解释！”秦温温一边挣扎着，一边努力开口解释情况。 “我……是要…告诉……你的……”淮安看着秦温温憋得通红的脸，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被松开的那一刻，剧烈的咳嗽让她肩头不断颤抖。她抓紧淮安的胳膊可怜兮兮：“我的鬼神大人，你可不可以先听完我说的话啊？不要不由分说的就掐我脖子，你不是说要护我周全的吗？” 淮安抽离自己的手臂，他的声音冰冷，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遇的时候。 “是你有瞒在先，你现在告诉本座这几天都在做些什么？你遇见了亡灵为什么欺骗本座？” 秦温温一听就很委屈：“胡非当时昏迷，我一个人类加上你一个神力被反噬的鬼神我们能做什么？等着被它消灭吗？” “你！”淮安被怼得哑口无言。 “那好，我不跟你计较。” 秦温温将昨夜的事情如数告知，她突然发现为什么离开那天总觉得哪里奇怪。 今天淮安的举动提醒了她，她明明从未表示过对方的身份，为什么周雅莉知道自己是一名助理？ 当他们再次前往那间绿漆小屋时，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胡非闭上双眼，用灵力感受整栋屋子：“大人，确实有亡灵的气息存在过。” 几人站在二楼，各怀心思。 秦温温靠近胡非：“问你个事。” “？？” “你既然完好的继承了原主的记忆，黎茵和淮安的关系如何？” 胡非摇了摇头：“原主也不太清楚。” “这件事情有点蹊跷。”淮安从二楼房间走了出来，好看的眉眼甚是不解。 很明显，这一趟他们毫无收获。 “看来，这件事情的突破口在黎茵身上。我们必须要从她下手……” “亡灵附身一定是抱有极大的怨念才不肯往生，说不准这个淮安真的……”胡非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是关于淮安的私生活确实不是很清楚。 “不可能！这一定是误会！”秦温温反应强烈，连带着啻都多看了她几分。 这个淮安到底有什么好。 淮安和黎茵的不明关系，让秦温温的情绪有些低落。追的爱豆与天后有着千丝万缕的暧昧，胸腔里便泛起酸涩的潮意。 她也害怕在之后的调查，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朝夕思念的人一无所知，是她从未触及的真实。 可是她又心有不甘，她不敢去相信自己追逐的信念如此不堪。 第11章 第 11 章 淮安双手抱胸，脊背斜倚着斑驳石壁，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如同看戏的旁观者等着黎茵的狡辩。 “我只是……” “只是什么？”淮安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淮安往前逼近半步，“从寻找线索开始，你就一直不怀好意地跟着我，就连火油都准备好了。你接下来是准备做什么！” 淮安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卡在黎茵呼吸的间隙。 “黎茵姐！” 沉尘突然一拍大腿，声线因激动而发颤，“你不会是隐藏线索的卧底吧！？” 少年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破解了古墓最大的谜题。 【他怎么那么聪明！】（沈尘） 【节目组还有这么一出啊……】（嘉宾） 【他的队友是只猪吗？】（淮安） 淮安垂眸冷笑，指节在手臂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 沉尘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眼睛瞬间亮得惊人。他一把抄起脚边的煤油灯，灯芯爆出的火星溅在袖口，却浑然不觉。沉尘拿起灯凑到石壁刻痕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你们看这图案！跟节目组给的地图边角一模一样 —— 是不是破了这个线索，我们就能找到主墓室钥匙赢了？！” 镯子里的汽油顺着煤油灯缓缓滴落，沉尘的注意力早已被画壁吸引。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黎茵布下的特殊装置。 “沉尘快停下！”黎茵突然扑过去拽他手腕，连声音都带着破音的颤抖。 淮安猛地瞥见那些撒在机关踏板周围的淡黄色颗粒，此刻正随着沉尘的落脚处簌簌震动。 【硫磺！】 淮安瞳孔骤缩，几乎是凭着本能扣住沉尘后领往后拽。 石壁上的云雷纹突然裂开细缝，渗出的煤油与地面的汽油连成一片，而沉尘手里的煤油灯正晃过一道火星…… “快跑！” 此刻的墓室里，火光四射，映着众人惊惶的脸。 在淮安的提醒下，众人开始四处逃散。黎茵踉跄着撞开耳室侧门，她回头望向淮安的方向，火光将她半边脸映得通红，另半边却隐在阴影里，嘴角似乎还勾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外面的节目组似乎也意识到不对，拿着灭火器赶了过来。 “快往后撤！灭火器来了！” 节目组工作人员举着消防设备冲进墓室，高压水柱喷在燃烧的油面上，腾起的白色水雾与焦烟混在一起，呛得人睁不开眼。 导演举着喇叭的声音穿透混乱：“所有人立即撤离！医疗组准备！” 黎茵第一时间拉住淮安，她想让他永远沉寂在这片火海里。双方的拉扯之下，淮安无情地将她推开。再回头时，黎茵正好被门框上的断架击倒，晕倒在了火场边缘。 淮安的举动正好被沉尘一组人员尽收眼底，在他们眼中看来，黎茵分明是拽着他的衣袖哀声求救，可他不仅没有施救，反而扬手将她狠狠推搡进火场里。 秦温温和胡非焦急地等在墓外，两人看见担架从洞口抬出时，几乎是同时扑了上去。 “大人，你怎么样？”胡非上下检查一番。 秦温温在看见黎茵被抬上车的那一刻，瞳孔猛地缩成针尖，指甲下意识掐进淮安血肉模糊的伤口，紧张得死死扣住不放。 “呃......”淮安喉间滚出半声闷响，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淮安，黎茵的身体里有亡灵……”秦温温的视线一直盯着救护车，一刻也不曾离开。 “嗯……” “看样子，鬼神大人今天也有所收获啊。” 在古墓里发生的一切，淮安心中大致有了答案。 随着节目的播出，这期综艺意料之外的大受好评。特别是淮安和黎茵独特的松弛感，和临危不乱的表现，让观众们纷纷陷入“安逸”CP。 安东开心地拥抱淮安：“这次做得很好！” “虽然这次节目组出现了小意外，但是好在风评不错！节目组的导演希望原班人马在录制晚上一期。趁着你和黎茵的热度还在，我安排你们来一个直播连麦，看怎么样？” 虽说安东询问淮安他们的意见，但实际他的心中早有想法。 “东哥，现在黎茵姐还在医院。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沉尘心思细腻单纯，并没有理解到安东的意思。 “你放心，我已经和黎茵的经纪人商量好了。我们会安排公关团队监控 “炒 CP” 相关负面评论，通过艺人采访强调 “专业搭档” 关系，弱化 “恋爱传闻”，保持路人好感度。再结合节目中的 “古墓逃生” 主题，与密室逃脱品牌合作推出 “安逸 CP 同款密室”。” 这样一来，I—FLY之前抄袭的事情自然也被大家忘得一干二净。 安东说得飞起，并未注意到沉尘眼里的凌厉。 “我觉得黎茵姐并不想再见到淮安哥呢。” 自从节目录制结束后，秦温温就觉得沈尘变得奇怪。 她小声在淮安耳边问道：“你不觉得他变得奇怪吗？” 淮安掏了掏耳朵，毫不在意地说道：“哦，可能上次古墓起火，看到是我推倒了黎茵吧。” “什么！”秦温温惊讶的咆哮出声，让在座的各位都向她投来不解的目光。 “你要死啊，秦温温！”安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秦媪媪那一嗓子差点没把他吓出心脏病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黎茵晕倒竟然是淮安的杰作！ 秦温温慌忙捂住嘴，在众人狐疑的目光里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抱歉啊，想起个好笑的笑话。” 她攥住淮安的袖口往角落拽，高跟鞋在瓷砖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你推黎茵？古墓起火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黎茵想要淮安死！”淮安说得从容却让秦温温再一次震惊在了原地。 “你们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安东不悦地指着秦媪媪说道：“秦温温，你现在就去买花和果篮替I—FLY看望黎茵。并说明这次合作的重要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再给我搞砸了，小心我拧了你的脑袋！” 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秦温温，淮安和沈尘了。 沈尘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与淮安面对面：“那天别人没看见。我可看得一清二楚，你当时为什么推黎茵？” 如果黎茵将这件事情告诉媒体，他们组合又将受一次重击。 秦温温知道沈尘这个时候才说出来，心中还是为组合着想的。 “沈老师，我想你可能有误会。” “什么误会？” “事情是这样的……” 沈尘盯着淮安的眼睛，伸出手指打断了秦温温说的话：“让他自己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淮安毫不认错的态度让一向好脾气的沈尘都怒不可遏。 “你这什么态度！淮安哥，我发现你越来越独立专行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你都会护着黎茵姐，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现在什么样子，用不着你一个人类来置喙！” 淮安拒绝沟通的态度 ，完全是在火上浇油。 秦温温害怕事情发展得不可收拾，于是连忙将沈尘拉出办公室：”沈老师，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看望黎茵老师吧。” 秦温温拉着沈尘去店里买了些水果鲜花，一路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试探性地问道：“淮安之前对黎茵好到什么地步？” “之前黎茵姐又不舒服，或者一通电话，淮安哥一定会赶过去。” “你怎么知道？”秦温温一只手提水果捞，怀里抱着鲜花完全地挡住了她的面容。 “都一个组合的，难免不会听到。” “他们不会真的是情侣关系吧？” “把‘吧’去掉，他们就是情侣关系！” 得到沉尘肯定的回答，秦温温心中未免有些失落惆怅。 在走到地下室时，灾神的基因又开始作祟。原本坚固的果篮，手提突然裂开，水果滚过水泥地发出闷闷的响声。 沈尘看着一地散落的水果，惊愕的嚎啕大叫：“秦温温，我拜托你去请神好吗？道教，佛教，基督教你随意选择一个！”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去捡起来！”秦温温蹲下身子捡水果之际，不小心踩到一颗葡萄上，重力失衡的瞬间手中的鲜花也随之洒了出去。 空中飞舞的花瓣一片片落在了沉尘的发丝上。 沈尘闭上眼睛，摘下头上的花瓣，深吸口气：“你别动！我去买！” 秦温温只好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好的。” 十分钟后，沉尘终于回来。 他将果篮放好，直接坐上了驾驶座：“这次，我来开车。” 他发现，只要不是秦媪媪开车，他们还有可能顺利达到终点。 沉尘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有人倒霉成这样？ “沈老师，你知道《满月》这首歌吗？” “你是说慈善晚会的那首吗？” “对。听说这首歌是一个叫周雅荣的，你知不知道一些细节吗？” “周雅荣？她是谁？这首歌不是淮安哥写给黎茵姐的吗！？” 沈尘操控着方向盘，紧张地看向前方：“你别跟我说话了！我刚拿的驾照！” 秦温温听闻，赶紧抓好扶手，不再说话。 她将这几日得到的信息开始整理，黎茵和淮安确定是情侣关系；如果这首歌是淮安写给黎茵的，那么手稿在黎茵那里并不奇怪，也就是说那个亡灵并没有撒谎。如果亡灵没有撒谎，那么确实是淮安抢走了周雅荣的歌，并借花献佛。 那黎茵为何会死亡？那床头柜的照片，到底是谁？黎茵体内的亡灵会是谁？清楚这些事情的不过只有这几个人，想起那晚的周雅莉，以及胡非可以随意出入原主的身体…… 秦温温立刻发送短信询问胡非，胡非也很快地回复消息： 【只有像他们这样灵力强大的亡灵或者死神才能做到，普通亡灵绝不可能。除非，通过一种媒介。】 【什么媒介？】秦温温快速地敲打着字体发送，迟迟没有收到对方的信息。却等到了胡非的电话来电。 “喂……”沈尘还在旁边，这要让她如何开口。 “大人说注意保护自己，你就乖乖地去看望她就行。不要暴露自己的异能，现在还不是能渡她体内亡灵的时候。” 胡非刚说完，淮安抢过电话：“她体内有媒介，是唤神玉的碎片。” 淮安不想瞒着秦媪媪，她那么聪明，总有一天会知道。 “好，我知道了。” “嘟嘟嘟……”还没说完，电话就迫不及待地被挂断了。 所以，他特地打这通电话来是关心她的？ “谁的电话？” “是淮安打过来的，他还是关心我们的。其实他……” 沈尘的表情突然严峻起来，他收起以往嬉皮笑脸的模样。 “温温，我劝你离他远一点。这圈子就是个大染缸，为了红，有人连底线都能踩碎。也就安东哥还抱着侥幸心理，舍不得前期砸进去的真金白银，想着再榨出点油水。” “如果黎茵姐看清了淮安的真面目，公司为了自保，也不会再留他了。” “淮安的真面目？” 沈尘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觉得淮安没有抄袭吗？你没发现吗？这次闹出这么大动静，黎茵姐连条朋友圈都没发，公司公关部集体失声。我想你应该明白。” 他凑近几分，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扑面而来：“等下周五的综艺节目，只要黎茵开口，淮安就彻底完了。墙倒众人推，到时候，可没人会记得他弹过什么曲子，写过什么歌。” 秦温温不否认沈尘说的事实，没想到表面随意的小奶狗，其实心底比谁都清醒。 “I—FLY 解散是迟早的事，我也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多跟综艺圈的前辈们打交道，混个脸熟。媪媪，到时候你还能继续做我的助理。”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透着对局势的清晰判断，仿佛早已在心底铺陈好了下一步的路数。那不经意间流露的笃定，让秦温温忽然意识到，在这种波涛暗流的环境中，他们早已不是以往来出道时怀揣着热情的少年。他们展现出来的，不过都是为了迎合粉丝们喜欢的样子。就像沈尘这般，这副年轻皮囊下藏着的，原是远超年龄的清醒与规划。 那她的淮安也是如此吗？想着每天晚上陪伴自己入眠的歌曲，字里行间流淌的情感，分明是淮安用灵感与心血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 一个如此热爱音乐的人，抄袭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I—FLY不会解散，我相信淮安没有抄袭。”秦温温的回答斩钉截铁。 话未说完，秦温温鼻腔却泛起酸涩。 沈尘看着身边的秦温温，欲言又止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们到了。” 第12章 第 12 章 沈尘打扮得严严实实跟在秦媪媪的身后，刚要进病房正好遇见了黎茵的经纪人钱玉。 “哟，这次怎么就你一个小助理来了？淮安怎么自己不来？”钱玉的话有些阴阳怪气。 秦温温刚要解释，一旁的沉尘立马摘下口罩，露出好看的眉眼，笑着说道：“玉姐，淮安哥最近不太方便出面。我这不就来看黎茵姐了嘛～” 钱玉话锋一转：“是安东派你来的吧，他已经跟我说过关于炒CP的事情……但是这一次黎茵不知什么原因，十分抵触。” “姐，你这话说的！作为后辈，来看黎茵姐是我的本分～” 沈尘微微歪着头，无辜的眼神湿漉漉的，睫毛扑闪间竟真有几分委屈小狗的模样。 秦温温看着眼前的沈尘，联想起车里他对自己的劝告。 她轻咳着别开眼，这哪是来探病的后辈，分明是来讨要摸摸的小动物。 要不是她从小在这种环境里摸爬滚打，此刻怕是早被他搅乱了心绪。 这沈尘的架势还真是：奶狗三分甜，猛虎半分怜。演到你 “行了行了，你进去吧。” “谢谢姐～” 黎茵半倚在病床上，消毒水的气味里浮动着百合与玫瑰的馥郁。病房角落堆叠着粉丝们送来的鲜花和礼物盒，她翻阅着粉丝们送来的贺卡，苍白的脸颊因用力牵动嘴角而显出几丝疲惫：“你们来啦...” 尾音轻颤着拖长，空着的那只手虚虚朝沙发方向扬了扬，"别站着呀，快坐下歇歇。" 说完，黎茵不自觉地轻咳了几声。沈尘看见，连忙倒了杯水递给黎茵。 “谢谢。” 黎茵将玻璃杯重重搁在茶几上，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声响。她的目光扫过秦温温：“如果你们是来说和淮安炒 CP 的合作的话，这次我不想再帮助他了。” 秦温温心中开始编排安东，这个老东西还说已经谈妥，看样子是让她来谈妥的吧。 此刻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强压下心底的咒骂，目光落在黎茵胸口处若隐若现的黑雾。 “黎茵姐，这次合作我们双方都不亏。而且，这次你们的表现在网上很受欢迎。节目组也说，下周五专门安排特辑。” 秦温温一边笑着回应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脑海里却早已开启了风暴模式。 她该如何知道，黎茵体内的亡灵是不是周雅莉呢…… “我已经帮他够多的了，我累了……” 秦温温见这招没用，沉尘也向她摇了摇头。既然已经来了，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听说，淮安那首《满月》的手稿在你手里？” 黎茵听闻，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还在她眼前演戏？这亡灵还真是挺有意思…… 秦温温盯着她发红的眼眶，心中警铃大作。 这亡灵演得太过逼真，连指尖的颤抖都精准踩在她认知里的 “受害者” 节奏上。 “看样子……是淮安告诉你的吧……”黎茵的眼神飘忽不定，又自顾自的说道。 秦温温点了点头。现在的淮安哪里还记得这些，总不可能告诉她是周雅莉告诉她的吧。 沉尘有些意外：“那《满月》这个作品，是淮安哥自己写的？没有抄袭？” “黎茵姐，那你可以将手稿交给我吗？这是证明淮安的清白的证据。”秦温温乘胜追击。 她倒要看看，这个亡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黎茵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起伏，“我早该想到的，他总说灵感枯竭，原来那些奖都是踩着别人的心血换来的……” 黎茵伤心欲绝的模样，让一旁的沈尘不由地攥紧了拳头。他拍了拍黎茵的肩膀，安慰道：“黎茵姐，这样的淮安不值得。” 这个亡灵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她接下来不是应该以此为要挟吗？ 秦温温顿时明白了眼前的亡灵究竟想要做什么！看着对方演得越狠，她心中就愈加的笃定自己的猜测。 黎茵抽出纸巾擦拭着眼泪，她手腕上的手镯让秦媪媪睁大了双眼，上面嵌入的碎玉和淮安脖子上的如出一致。 所以，这就是唤神玉。她只是那天不小心碰到淮安的碎玉，就能让娅清醒了一阵。 如果自己拥有了这块碎玉，是不是娅就能苏醒过来。 “你说淮安哥踩着别人心血...我来得太晚，还不怎么了解他的为人。具体的原因你能讲讲吗？” 秦温温走到黎茵的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看似给对方加油打气，实则秦媪媪的手不经意间覆盖在唤神玉上。 秦温温的行为让沉尘十分疑惑，但又不好质疑。 秦温温想找个借口支走沉尘，却被黎茵以朋友的借口阻拦。 黎茵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陷入回忆里无法自拔。 她和淮安的相遇是在一场慈善拍卖会上，彼时她已是大热 IP《月影星河》的绝对女主，颁奖季的提名名单上，她的名字永远排在首位。 而淮安不过是籍籍无名的爱豆，她被他歌词里的光蛊惑，并将他引荐给圈内最顶尖的制作人。 当淮安的OST第一次出现在爆款剧片头时，他抱着她在庆功宴上转了七圈。 “我带他见投资人，甚至把自己的人脉都铺成他脚下的红毯。” 黎茵突然笑出声，这笑声比哭还刺耳，“直到那天我去他工作室，在抽屉最底层发现了那张泛黄的合照 —— 周雅荣靠在他肩头，背后是大学礼堂的台阶，照片背面写着“我们”。” “他说《满月》这首歌，是在慈善晚会对我一见钟情写下来的，我信了。直到后来，周雅荣告诉我，那首歌其实是她写的。是淮安从她手里夺走的……” 沈尘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不敢相信，事情原来是这样” 。 黎茵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满月》手稿，：“你说灵感枯竭要闭关，却带着她去巴黎看戏剧节。我才是那个小丑……” 【温温，离她远一点！】 【娅！】 秦温温心喜，这唤神玉果然有效！ 【你当时说的人，就是她？】 【嗯。这个亡灵怨念太重，跟她长期待在一起人的会短阳寿。她以吸食亲密之人的精魄来滋养灵力，媪媪，你千万不要被她发现！】 “秦小姐，这个手稿在我得知并不是淮安写给我时已经扔回给他了。你怎么知道会在我手里？” 秦温温看着黎茵变得冰冷的眼神，瞬间松开了她的手。 秦温温保持冷静：“是淮安告诉……” “我刚才是在套你的话，这个手稿淮安根本就不知道在我手上。不然，他早就来找我了……”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沈尘连忙打圆场：“或许是淮安哥良心发现，他不敢再来找你了。” 秦温温笑着回应道：“其实他知道手稿一直在你手上……” 秦温温留下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就想着打道回府。 “我今天过来，就是受安东哥的指使。想让你考虑一下合作的事情。我的话带到了，我就不打扰黎茵姐好好休息。” 就在秦温温推开房门的那一刻，黎茵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好啊～” 秦温温心中狐疑不已，正当她转身时。正撞进那双淬着冰的眸子 ，黎茵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淬了毒的玫瑰，让病房里的空气都变得寒风飕飕。 秦温温在离开医院后，疯狂地拨打着淮安的电话。 黎茵身体里的是周雅荣，她来复仇了。 对方的电话一直无法接听，就连胡非的电话也打不通。 这两个人又去哪里了？ 秦温温想起娅说的话，她需要吸食亲密之人的精魄才能滋养灵力。那么这个世界上，周雅荣的亲密之人就是周雅莉！那间屋子里确实是周雅莉，是她将一切线索指向黎茵。好让她知道黎茵的真实身份，周雅莉为什么这么做？ 沉尘的来电打断了秦温温的思考：“秦温温，你刚才和黎茵姐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想起淮安叮嘱我办的事情，我就先走了。黎茵姐那一边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我跟讲义气的。我帮你说了不少好话，黎茵姐同意和淮安继续炒CP了。” “那就好。那就麻烦沈老师自己回公司了，拜拜。” 暮色如墨，将那栋老房子吞噬得只剩阴森轮廓。 秦温温再一次回到遇见周雅莉的屋子，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步步朝着二楼的卧室走去。 快到二楼时，一阵阴风吹过，走廊里的老式吊灯开始剧烈摇晃，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 为什么只要她一个人来，便觉得阴森恐怖。 她停在卧室门前，老旧的木门上布满抓痕，像是有人在里面拼命想要逃出来。门把手冰凉刺骨，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动。 门内漆黑一片，一股浓重的霉味突然涌出。她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黑暗中，一声声“咯咯”的木板声在秦温温的身后响起。 秦温温深吸口气做好心理准备，猛然转身回头间，却只看见一名穿着白色长裙，长相温婉的女子站在卧室门口。 这个女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黎茵房间里的合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温温试探性开口：“周雅莉？”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猜到了。”周雅莉弃了拐杖，身影在空中一闪飘到了秦温温的眼前。 原本姣好的脸蛋瞬间变得狰狞无比，吓得秦温温倒退了几步。 “你为什么这么做？”故意引起她得注意，将线索指向黎茵。 不，应该是她的妹妹周雅荣。她不是应该帮助周雅荣的吗？ “我想这是缘分，你或许能帮助我妹妹解脱。”周雅莉终于又变回了温婉的样子，声音也不再发出“桀桀”的恐怖声。 “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淮安，如果要我帮她报复淮安才能解脱的话，我拒绝！” 周雅莉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惆怅：“我只想让她回到从前的样子，跟我一起离开。” “什么意思？” “我和雅荣不是亲姐妹。确切地来说，她的母亲和我的父亲重组了家庭。” 周雅莉飘到秦媪媪身旁，在她耳边低声细语：“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你又想骗我？” “你听我说完，再决定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周雅莉和周雅荣虽然是重组家庭，但她们因从小感情的缺失，再见到双方的那一刻，她们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归属感。她们的姐妹关系甚至比普通家庭姐妹还要亲密。 周雅荣在读大学期间遇到了淮安，她找到身为艺人助理的姐姐周雅莉，并告诉她大学毕业之后要出道的想法。 周雅莉是支持的，并让周雅莉参加海选。而正巧，这个时候黎茵接了第一部大女主的戏份，周雅莉要随她进组，之后便顾不上周雅荣。 周雅荣被排挤是真的，被霸凌也是真的。周雅莉接到电话那天，黎茵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周雅荣哭着说自己受不了，要离开节目组，是黎茵通过关系让周雅荣退赛。 毕竟当时的周雅荣已经进入决赛圈，合约都已经写好了。是黎茵出面，才让这件事情平息下来。 在这之后，周雅荣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她找尽各种办法，包括让淮安去和雅荣相见。 黎茵也为周雅荣提供了靠谱的心理医师，在周雅莉的介绍下，淮安与黎茵有了交集。 有了他们的帮助，周雅荣也慢慢走上正轨。这让周雅莉的生活也轻松了一些。 她很感激淮安和黎茵做的一切，他们三个人经常会聚在一起，说着圈内的八卦，或是歌曲创作的不顺心。 有一天，周雅荣告诉她，她还想在放手一搏。无奈之下，她只好拜托淮安在帮助妹妹一次。 其实，在大学毕业之后，淮安已经明确表示他和周雅荣已经分手。 在之后，他还能无条件地帮助妹妹，这让周雅莉都有些羞愧难当。她知道，淮安喜欢黎茵。所以，参杂着私念周雅莉努力撮合着他们二人，或许他们之间本就心意相通，很快他们就确立了关系。 “这与你第一次相见时，说的并不一样。”秦温温反驳道。 “因为我想要知道你是不是可以托付的人。如那时候我所说的话，让你生出了恻隐之心。你是否会去隐瞒，是否还会公平地去判断事情的真相。” “所以，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将我妹妹抽离黎茵的身体，让她消失在这个世上。” 第13章 第 13 章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周雅莉的声音里竟有了一丝愤恨，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 秦温温愣住了，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她不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吗？” 周雅莉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妹妹那张苍白的脸。自从一年前周雅荣跳楼死亡那天，一切都变了。 周雅莉开始频繁出现记忆断层，常常在醒来后对着陌生的环境发呆。更可怕的是，有几次周雅莉亲眼看见镜子里竟然是妹妹周雅荣的样貌。 周雅莉用妹妹的声音说话，眼神里满是不属于她的阴鸷。 “你知道吗？”周雅莉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通红， “她根本不是以正常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她是... 是寄生邪祟，靠吸食亲人的生命力存活。” 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在雅荣死亡的那几天，我天天以泪洗面。当自己能看到周雅荣的亡灵时，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可自从她来了之后，我发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 “在我的追问下，雅莉才告诉了我实情。如果想要一直呆在人间，她必须要吸收亲密之人的精魄生存。可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医生看着我日渐衰竭的器官连番摇头。直到一日，雅荣告诉我不用在吸食我精魄的法子，就是必须为她找到一具刚断气的尸体。” “黎茵是你杀死的！？” 雅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我只是…… 提前了她的死期。” 秦温温踉跄着后退半步，她从未想过真相会是这样。 “黎茵本就患了严重的心脏病……” 雅莉忽然抬头，眼中泛着水光，“医生说还没有合适的心脏移植，靠药物撑不过半年。当我得知后，我觉得这是个机会……终于有一日，我发现她心脏病发作倒在了地上……我明明知道如果我及时给她吃了特效药，送去医院她还能有救。但是为了妹妹……我亲眼看见黎茵在我的面前断了气……” 周雅莉向前迈了一步，靠在窗户旁。她转身示意秦媪媪拉开窗帘。 日积月累的灰尘在空气中弥漫起来，秦温温捂着口鼻剧烈地咳嗽着，她推开窗户看见楼下的居民阿姨对着她们的方向指指点点，嘴里讨论着什么。 秦温温虽然听不清，从她们的神情来看，也不难猜出。 “你知道吗？当我把她的魂魄从躯壳里引出来时，她还笑着说，终于不用再拖累大家了。” 秦温温震惊地看着周雅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这很残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想要将这些弥补！” 周雅莉低声说，“黎茵是无辜的，不该被卷入这场灾难。”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坚定地说：”所以，我求你，帮我这个忙。” “你先告诉我，她身上的唤神玉的碎片哪里来的？” 打开了窗户，房间里顿时明亮了不少。秦媪媪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尘坐在了周雅莉的对面。 “唤神玉？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经你这么一说，她以吸食我的精魄时，身上并没有什么玉饰。倒是，跟我说需要尸体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手腕确实多了一个玉镯……” “那你知道，她去过哪里吗？” 周雅莉摇了摇头。 秦温温皱起眉头，唤神玉碎片是极为关键的线索，周雅荣身上突然出现这东西，背后必定另有隐情。 ———— 黎茵决定带伤再次录制节目的消息已经在网上掀起一阵风波，网友们纷纷为黎茵的敬业精神点赞。 《古墓逃生特辑2.0》的录制现场设在一地下废弃的防空洞。好在安逸CP在网络上炒的火热，更大赞助商纷纷加入，节目组这才能没日没夜地搭建一个全新的古墓世界。 里面的机关陷阱比之前的更为精妙。 淮安刚从保姆车下来，就被等候在门口的黎茵羞涩地打招呼。为了映衬今日的主题，他们穿得就像赏金猎人一样。连款式颜色，都互相搭配，犹如情侣装。 “淮安，你今天来得好早。” 黎茵仰头看他，眼尾微微上挑，露出恰到好处的亲昵。 “我还以为要等你半小时呢。” 这个女人，还真能装。 淮安低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寸，拉开些微距离，语气却带着惯有的温和：“路上不堵。” 在录制前，胡非再而交代按照流程拖延到晚上。这期间绝对要稳住黎茵体内的周雅荣，不能让她发觉异样。 虽然神力被禁锢，但是好在体力的招魂幡还能祭出，只不过因为收到反噬，它只能晚上才能使用。 淮安偷看流程表，他指尖很不自然地替她拂开了粘在唇角的一缕碎发。这个动作被摄像机精准捕捉，现场立刻响起一片低低的起哄声。 “哟哟哟，这还没开始录呢，就甜起来了？” 常驻嘉宾王加走过来，故意敲了敲淮安的胳膊，“上次你们俩在古墓的对视杀，至今还在我手机里存着呢，今天可得给我们2.0多留点素材。” “王老师又取笑我们。” 黎茵轻轻推了王加一把，脸颊泛起浅红，顺势往淮安身边靠了靠，“我们这不是配合节目效果嘛。” 嘴上说着 “配合”，眼神却瞟向淮安，说不出的意味。 淮安露出招牌式假笑，没接话。 上午的任务是 “古墓残影”，找出古墓中的隐藏人物。 按照之前的分组，沉尘，淮安，黎茵及王加被分为一组。 防空洞改造的 “古墓” 里，应急灯的光线惨白如纸，勉强照亮潮湿的石壁。墙壁上刷着仿青铜色的涂料，刻着粗糙的云雷纹，角落里还散落着几个仿制的陶罐，罐口蒙了一尘厚厚的蜘蛛网。 “这地方也太逼真了吧，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王加搓了搓胳膊，举着节目组发的手电筒四处照，“我说导演组，别真弄个什么‘残影’从棺材里爬出来啊，我胆子小。” 沉尘拿着手电筒推测到：“应该是工作人员假扮的，藏在某个机关后面，触发条件可能是找到特定物品。” 他蹲下身，仔细看着地面的青砖，“你们看，这几块砖的颜色比周围深，说不定是活动的。有机关也说不准。” 黎茵适时地往淮安身边靠了靠，手电筒的光束在她脸上晃过，映出恰到好处的怯意：“淮安，我有点怕黑……” 她的指尖轻轻抓住淮安的袖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依赖感。 淮安能感觉到那截袖口下传来的微凉触感，他不动声色地挣开，转而拿起墙角的一张破旧地图：“先看看路线，节目组说‘残影’只会在主墓室出现，我们得先找到通往主墓室的路。” 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黎茵的手腕 。今天她没戴那条银链，取而代之的是节目组统一发的皮质护腕。 “淮安对这些好像很懂啊。” 黎茵的声音甜得发腻，她凑过来看地图，发丝有意无意地扫过淮安的脖颈，“是不是以前玩过密室逃脱？” “还好。” 淮安侧头避开，指着地图上的岔路，“这里有三个分支，王老师和沉尘一组走左边，我跟黎茵走右边，中间这条路看起来像陷阱，留到最后排查。” 他故意把话说得条理清晰，不给黎茵单独接触的机会。 王加立刻举手：“行啊，我跟沉尘老师一组，正好我也想跟学霸取取经，看看怎么找线索。” 他挤眉弄眼地冲淮安笑，“你们俩单独行动，可得注意点，别光顾着谈恋爱，把任务忘了。”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跟拍淮安和黎茵的摄像师特意拉近镜头，捕捉着黎茵 “不好意思” 地低下头，以及淮安 “无奈” 的浅笑 。只有淮安自己知道，他捏着地图的指尖已经微微泛白。 胡非的声音通过藏在耳机里的微型通讯器传来，压得极低：“下午三点，阴气开始回升，她的力量会变强。” “知道了。” 淮安对着领口的麦克风轻应一声，听起来像是在跟摄像师说话。 走进右边的岔路，光线骤然变暗，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在前方劈开一小片光明。墙壁上挂着几幅仿制的古画，画中仕女的脸被刻意画得模糊，在晃动的光线下，竟像是在微微转动眼珠。 “这画好吓人。” 黎茵突然停下脚步，拉住淮安的胳膊，声音带着颤音，“我们还是回去跟王老师他们汇合吧？”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胳膊，从背包里拿出节目组发的荧光棒，掰亮一根扔在地上：“别怕，节目组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好。你看，地上有荧光标记，跟着走不会迷路。” 二人明明各怀鬼胎，却因为follow pd全程跟拍而不得演下去。 淮安刻意放慢脚步，计算着时间。现在才上午十点，离晚上还有十几个小时，必须想办法拖延。 黎茵却突然 “哎呀” 一声，蹲下身揉着脚踝：“好像扭到了。” 她抬起头，眼里水汪汪的，“淮安～，能不能扶我一下？” 淮安皱眉，他清楚地看到黎茵刚才走路时明明很稳，根本没碰到任何障碍物。这是周雅荣在试探他，或者说，在故意制造肢体接触，想探查他的虚实。 “很疼吗？” 他蹲下身，假装检查她的脚踝，指尖刚碰到护腕，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顺着指尖往上爬。他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我扶你到旁边休息一下，叫节目组的医护人员来看看。” “不用不用。” 黎茵立刻站起来，笑容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疼痛只是错觉，“可能是太紧张了，没事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转头，手电筒的光直直照在淮安脸上，“淮安哥，你好像不太想跟我单独待着？” 强光刺得淮安眯起眼，他看到黎茵的瞳孔突然变得惨白空洞。 怎么……开始蠢蠢欲动了吗？这么快就想要下手？ “怎么会。” 淮安迅速调整表情，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只是怕耽误任务，毕竟导演组还在看着呢。” 他刻意提起节目组，提醒她现在还在镜头前，不能乱来。 黎茵的瞳孔慢慢恢复正常，她低下头，轻笑一声：“也是，我们是‘安逸 CP’嘛，得好好表现。” 她说着，忽然指向前面的一扇石门，“你看，那里好像有个箱子，会不会是线索？” 淮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石门上刻着复杂的锁纹，看起来像是个机关锁。他走过去仔细观察，指尖刚碰到锁眼，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 “咔哒” 声，是摄像机换电池的声音，也是胡非说过的 “安全信号”，表示周围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只有他们和摄像机。 “这锁看起来很难开。” 黎茵走到他身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诡异。 淮安抬手看了看表，“我们先回去跟王老师他们汇合，商量一下再说。” 他必须把话题岔开，不能让周雅荣继续说下去。现在还不到晚上，招魂幡无法使用，一旦撕破脸，他根本不是周雅荣的对手。 黎茵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护腕下的青黑色顺着皮肤蔓延上来，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淮安的手臂。 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黎茵的甜美，而是带着周雅荣特有的阴冷，“淮安，你让我等得够久了……” 摄像机还在运转，镜头对着他们交握的手腕，看起来像是情侣间的亲昵拉扯。但只有淮安知道，黎茵的指尖正往他的脉门上按，那股阴冷的气顺着血管往心脏钻，冻得他骨头都在疼。 “黎茵，你松手。” 淮安的声音沉了下来，他能感觉到招魂幡在口袋里微微发烫，却因为不到时间而无法激活。 黎茵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脸上却还维持着甜美的表情，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她凑近淮安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等了，今天在这里，我就可以……” 她的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王加的喊声：“淮安！黎茵！你们找到什么了？我们这边发现个骷髅头，说不定是‘残影’的线索！” 周雅荣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的阴冷迅速褪去，又变回了黎茵的怯意。她松开淮安的手，揉了揉手腕，对着王加的方向喊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个锁，我们马上过来！” 淮安趁机后退半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刚才被她抓住的地方留下一圈淡淡的青痕，像被冰锥划过。他看向黎茵，她正对着镜头整理头发，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他抬手按了按耳机，低声说：“胡非，秦温温呢？” “她在赶来的路上。” 耳机里传来胡非急促的声音：“大人，我已经在布置阵法了，只要撑到午夜十二点，阴气最盛的时候，招魂幡的力量能达到最强，到时候一定能把她逼出来！” 就算逼出来，没有灵力的他也无法看到亡灵。胡非要维持阵法，所以，秦媪媪必须在场！为他提供亡灵的方向。 淮安深吸一口气，看向黎茵。她正笑着朝他招手 “走吧，淮安。” 黎茵的声音甜得像蜜糖，“我们快去跟王老师汇合，别让他们等急了。” 淮安点点头，跟上她的脚步。手电筒的光束在地面上晃动，照出两人交叠的影子。他知道，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撑到晚上，撑到招魂幡能够祭出的那一刻。 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偷偷拿出手机录像，弹幕在直播后台飞速滚动： 【啊啊啊安逸 CP 是真的！这个影子我能看一百遍！】 【黎茵的眼神好会钓啊，淮安明明在避嫌但动作好自然！】 【救命，这对的氛围感绝了，比我谈恋爱还甜！】 第14章 第 14 章 午休时间，黎茵忽然靠过来，把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淮安哥，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被观众当真啊？” 淮安转头时，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顶。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耳后淡青色的血管，以及…… 那截银链下若隐若现的、属于周雅荣的阴煞之气，像极细的黑线缠绕在皮肤下。 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侧了侧，避开她的靠近，语气却依旧温和：“我们是在录节目，观众会分清的。” 黎茵抬起头，眼里的笑意淡了些，却很快又扬起嘴角，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晃了晃：“也是哦，不过…… 跟淮安一起录节目，真的很开心。” 她说着，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与这氛围格格不入的阴鸷，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摄像机还在运转，弹幕依旧在刷着 “好甜”，而遮阳棚下的两人，一个在扮演着深情，一个在维持着温和。 这看似安逸的氛围里，藏着怎样汹涌的暗涌。 下午录制继续，他们根据上午“残影”给出的任务，必须帮助古墓的主人化解念怨。 古墓深处，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泥土气息，石壁上的壁画在手电筒的光束下若隐若现，勾勒出模糊的祭祀场景。 黎茵脸上挂着与这阴森环境格格不入的诡异笑容，她转身看向身后的淮安，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柔弱：“淮安哥，你看这里的壁画，是不是很特别？节目组说找到这里的秘密，这期节目肯定能爆。” 不知何时他们一组纷纷走散，就连摄影师都不在身边。 淮安心生不妙，招魂幡不能动，无法给予胡非准确布阵的方位。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先出去等节目组的专业向导。” 淮安只能开始拖延。 “危险？” 黎茵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完全没了平日的甜美，“淮安，你怕了吗？当年你对雅荣做过的那些事，现在才开始怕吗？” 周雅荣的声音从黎茵口中溢出，带着蚀骨的恨意。她猛地抬手，指尖弹出几道黑气，直扑淮安面门。石壁上的机关被触发，头顶的巨石轰然落下，封住了唯一的出口。 淮安瞳孔骤缩，侧身躲过黑气，那黑气落在石壁上，竟腐蚀出几个黑洞。 该死的，这个疯女人！ 周雅荣操控着黎茵的身体，一步步逼近，“雅荣死得那么惨，都是因为你！今天，我就要用你的命，来祭奠她的亡魂！” 她挥手召来墓中的阴煞之气，凝聚成一条黑色的锁链，缠向淮安的脚踝。淮安踉跄着后退，眼看锁链就要缠上自己：“周雅荣，你给本座住手！” 淮安趁此空隙，调用全身神力召出体内的招魂幡。他要破手指，将自己的鲜血为引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招魂幡，引魂归位 —— 敕！” 随着淮安的口诀，招魂幡突然散发出耀眼的金光，木牌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金色的绳索，无视黎茵的抵抗，径直钻入她的体内。 “啊 ——！” 周雅荣的亡灵被强行从黎茵身体里抽离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一个穿着白裙的虚影，面容扭曲，满是痛苦与怨恨。 周雅荣的亡灵脱离黎茵身体的瞬间，黎茵的躯体则倒在地上。周遭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摄像机的镜头上迅速蒙上一层白霜，连拍摄的画面都开始变得模糊。 “你不是淮安！”周雅荣震惊的语气响彻在半空中。 “你到底是谁！” 亡灵出，淮安根本就看不见。空气里愤怒的质问声让淮安不敢轻举妄动。 周雅荣敏锐地捕捉到淮安的动作，声音不由地得意起来：“你看不见我。” “你究竟是什么人！淮安呢！他去哪里了？”周雅荣扭曲着身体不断地叫嚣着。 “本座是来收你的！” 周雅荣听闻，声音里充满了癫狂的笑意，那笑声在墓室里反弹，变成无数个重叠的音浪，“淮安，你以为找来帮手就能奈何我？告诉你，这唤神玉碎片能聚阴，这古墓的煞气能养魂，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就在周雅荣的虚影想要扑向淮安报复时，墓室入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温温快步跑来，身后紧跟着拿着铜铃的胡非。 “秦温温！胡非，布阵！” 他们来得刚刚好。 “周雅荣，你借唤神玉碎片聚阴，夺黎茵肉身，害人性命，早已犯下滔天大罪，今日若不束手就擒，定让你魂飞魄散！” “束手就擒？” 周雅荣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凄厉得如同指甲刮过玻璃，“我死得那么冤，凭什么要我束手就擒？淮安欠我的，黎茵的身体是我应得的，都是他们欠我的！” 秦温温看到空中的周雅荣虚影，脸色一沉： “周雅荣，你快住手！错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缚魂阵已成型，淮安看着秦温温对话的方向催动着招魂幡向周雅荣袭去。 周雅荣的注意力被秦温温分散，身体被火焰灼烧，发出凄厉的尖叫，怨气更加狂暴：“我不甘心！凭什么我要死，凭什么他们能好好活着！” 她的虚影猛地膨胀，黑气翻涌，竟将招魂幡的火焰压制了下去。 “大人，她的怨念太深，硬来不行！” 束魂阵还不稳，周雅荣催动着唤神玉快速提高怨气以增强灵力。她眼神嗜血疯魔，聚集所有的力量向淮安袭去。 淮安握着招魂幡的手剧烈颤抖，束魂阵的金光已被黑气啃噬得斑驳不堪，眼看就要溃散。 他能感觉到那力量更加猛烈，是唤神玉彻底激活了周雅荣的潜能。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发现双脚已被黑气缠绕，动弹不得。 “淮安！” 千钧一发之际，秦媪媪猛地扑上前，将淮安死死护在身后。 她掌心突然腾起一团灰绿色的光芒 ——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古老而厚重的气息。 秦温温害怕淮安本体收到伤害，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 她身体被灰绿色光芒笼罩着，她挡下周雅荣的怨念，站在淮安的前方。 秦温温的异常，不容淮安多想。 “就是现在，胡非，布阵！” 胡非摇响手中的铜铃，清脆的铃声穿透黑气，暂时稳住了周雅荣的躁动。 既然如此，先要稳住她的魂魄才行。淮安握紧招魂幡，金色光芒再次亮起，将周雅荣的虚影牢牢束缚在中央。 秦温温趁机上前，想要劝她放下执念：“周雅荣，淮安已经死了。” “不可能！” “在你占用黎茵身体的时候，淮安其实都知道了。在一家R国的酒店，他已经割腕自杀。”秦温温含泪说道。 她将那天淮安在酒店自杀的视频点击播放：“你以为你完美的伪装成功地骗取了所有人。可是这一切，淮安都知道……” 秦温温与周雅莉聊完后，直接去往淮安的住所。果然，在卧室的床柜后发现了一个木匣子。 里面是淮安写的日记。 秦温温拿出淮安的日记：“你不相信我说的，淮安的字迹你总归认得吧。” 周雅荣的虚影猛地一震，墓室里的阴风骤然变得狂暴。她死死盯着秦媪媪，声音尖利得像是玻璃摩擦：“你撒谎！淮安怎么可能死？他欠我的还没还清，他怎么敢死！” “我何必骗你。” 秦温温举起手机，屏幕上的视频开始播放：画面里是 R 国酒店的客房，白色的床单被染成刺目的红，淮安穿着黑色的衬衫，袖口被血浸透，他坐在地毯上，手腕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镜头拉近时，能看到他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他对着手机轻声说：“雅荣，对不起…… ” 视频里的声音和淮安平日里的语调一模一样，带着点低沉的沙哑，只是此刻多了些难以言说的疲惫。 周雅荣的虚影僵在原地，黑气渐渐变得稀薄，“不…… 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这是假的，是你们合成的视频…… 他为了和黎茵在一起，不惜伤害我！我和他大学时期就在一起了，那些美好的日子，他怎么能说忘就忘！就连那首《满月》都是日日夜夜我陪着他创作出来的，凭什么淮安转身便送给黎茵那个女人！凭什么这么随意践踏我的感情！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秦温温从布袋里拿出那本牛皮封面的日记，泛黄的纸页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她翻开其中一页，举到周雅荣面前。 周雅荣的目光落在日记本上，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一笔一划都带着她记忆里的模样 。 “3 月 15 日，今天录节目，黎茵破天荒地参加户外运动节目。从那一刻起，我知道那不是她。” “4月2日，黎茵来找我了。她想要《满月》的手稿，黎茵从来不在意这些。而对《满月》如此执念的人，我立刻明白眼前人是雅荣。她来寻我了……当年如果我拉住她，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4月5日，大雪纷飞的 R 国。像她跳楼那天飘的雪。医生说我重度抑郁，开了好多药，可我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雅荣的怨气越来越重，我不能再让她错下去了……”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字迹潦草得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雅荣，下辈子…… 别再遇见我了。” 周雅荣的虚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是他的字…… 真的是他的字……” 她瘫坐在地上，黑气彻底消散，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和生前那张倔强的面容渐渐重合。 她看着日记本上的字迹，突然捂住嘴失声痛哭，哭声里没有了怨恨，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悔恨，“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明明可以恨我的，他明明可以活下去的……” 秦温温收起手机和日记，蹲下身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怜悯：“他不是不怕死，他是怕你继续错下去。他知道你占据黎茵的身体是为了找他报仇，所以他选择用自己的命，来换你的清醒。”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在日记里写，当年你跳楼那天，他其实就在楼下。他想冲上去拉你，却被人群拦住了。这些年，他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你掉下来的样子。” 周雅荣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她抬起头，眼里的阴鸷彻底褪去，只剩下一片空洞。 她想起自己附在黎茵身上时，淮安总是在不经意间避开她的触碰，却会在她生病时默默递过糖水，当时他被仇恨占据，却不曾想起来生病爱喝糖水一直是周雅荣的喜好。 她想起他最后一次看她的眼神，像是在告别。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 原来，她费尽心机的报复，最终只是把两个人都拖进了地狱。 “淮安……” 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虚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被风吹散的雾，“对不起…… 真的…… 对不起……” 淮安趁机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瓶，瓶身上刻着往生咒，微弱的金光包裹着那缕魂魄。 或许，有些执念，只有用生命才能解开。 或许，有些对不起，真的要等到来世才能说出口。 而这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 “我用死来赎罪，你却用余生来后悔”。 胡非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瓶，瓶口对着周雅荣，口中吟诵起净化的经文。 经文声柔和却充满力量，一点点渗透进周雅荣的怨念中。 周雅荣的虚影在三方力量的作用下，开始剧烈地挣扎、嘶吼，过往的痛苦、不甘、怨恨如同潮水般涌出，化作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姐姐…… 我好疼…… 淮安…… 为什么……” 此时此刻，周雅莉出现将妹妹紧紧拥入怀中…… “妹妹，执念只会让你永世不得安宁。放下吧，跟姐姐一起离开……” 胡非的铜铃声渐渐变得悠远，仿佛来自天际，安抚着周雅荣躁动的灵体。 不知过了多久，周雅荣的嘶吼声渐渐平息，虚影的颜色也从漆黑慢慢变得苍白、透明。她看着下方昏迷的黎茵，又看了看淮安，眼中最后一丝怨恨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对不起……” 她轻声说，声音细若游丝，随后化作点点荧光，被淮安手中的琉璃瓶尽数吸收。 墓室里终于恢复了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秦温温合上日记本，指尖轻轻拂过最后那句 “别再遇见我”，眼眶忍不住泛红。 一片蓝色的光芒飘荡在天空，那是唤神玉的碎片！ 秦温温不顾他们异样的眼光飞奔过去将唤神玉接在手心，温热的触感让秦媪媪立刻感知到娅的气息。 秦温温惊喜过后，转身发现淮安正用一双阴狠眸子紧盯着她：“淮安，你怎么了？” 第15章 第 15 章 秦温温对上淮安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传来的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被毒蛇的信子舔过。 “你体内的是谁？”刚才危机时刻，淮安看的一清二楚。 秦温温这才惊觉 ，刚才为了救下淮安，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爆发出这样巨大的能量。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唤神玉，警惕地看着淮安。 【温温，让我来。】 娅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青灰色的雾气从秦媪媪的毛孔里渗出来，在她周身凝成道屏障。 青灰色的雾气猛地爆发，秦温温感觉意识被推到了脑海深处。 “鬼神大人，我需要唤神玉！” 娅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来，带着种不属于她的阴森。 “自毁神核还敢出现在本座面前？” 啻显然没料到灾神会附身，但也没有把对方放入眼里。他调用气息，一股黑色电流顺着秦温温的手臂窜上来，却在碰到她颈间时突然炸开 —— 是秦老太给她的锁魂甲，正死死压制着娅的力量。 啻收回神力，改抓住她的手腕，闪过丝诧异，“秦温温，你疯了不成？” 竟然敢将自己作为灾神的器皿！ 秦温温的意识在挣扎，突然用力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放开我！” “秦温温，你的胆子倒是比小时候大不少！”淮安盯着她紧握不放的拳头，继续说道：“难怪之前你总是有意无意地对打探本座的唤神玉。当时本座也只当你好奇，没想到你竟然打得这个算盘！” 既然秘密被发现，她也不再藏着掖着。梗着脖子说道：“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你对我下杀手，娅怎么会为了救我变成残魂！那我怎么会需要唤神玉，追根究底这也是你鬼神大人造成的！” 秦温温气结，就因为她拥有阴阳眼，就要被他们置之死地吗！凭什么！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死呢？！是因为我拥有异眼吗？你以为我想拥有吗？我也想像其他人那样过平凡的日子，不用因为害怕别人发现我的异样到处躲藏！害得全家跟我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为什么你们非要缠上我呢！？” 秦温温说着说着情绪开始崩溃，单薄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我恨这只眼睛，更恨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鬼神’！凭什么你们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娅为了我变成残魂，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救她。你要是再敢阻拦，我……” 她话没说完，举起手中唤神玉的碎片就要砸下去。 “我就算跟你同归于尽，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秦温温，你不要太放肆！还想拿唤神玉威胁本座，你也太天真了。本座告诉你，你的这条命是我的！” 淮安向前踏出一步，周身的气压陡然降低，秦温温下意识后退，却被他无形的气场定在原地：“你不要过来！信不信我真的把它摔了！” “你摔一个试试！”淮安的眼睛死死锁着她，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她不敢。 “试试就试试！” 秦温温也是个犟种，手腕猛地向下一沉。 “秦温温！”（淮安愤怒的声音） “住手！”（胡非惊吓的声音） 预想中玉佩碎裂的脆响没有传来。秦温温看着地上完好无损的唤神玉，她蹲下去捡起来，不信邪地对着手心呸了两口，铆足了劲儿又往地上一砸，那力道，感觉能把地砖砸出个坑。 那玉 “咚” 地一声弹起来，还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最后稳稳当当停在自己的脚边，透着一股子欠揍劲儿。 秦温温：“……” 这玉是镶了钢筋吧？ 秦温温低着头自言自语道：“要不块地砖试试？” 淮安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骨缝里都像是卡着怒火，连带着声音都劈了叉：“秦温温你长本事了是吧？！” 胡非在旁边捂着胸口，感觉再看下去自己得先碎了：“大人，要不您跟秦温温好好说说。硬的不行，咱给她来软的？” 淮安忍住脾气，秦温温目前对自己还有用，他必须稳住她。 淮安蹲下身子看着还在砸玉的秦温温，“我要你死，是想让你带着这只眼睛彻底消失。” 他的目光扫过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语气里竟浮出一丝极淡的嘲讽，“至于平凡日子……” 他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里裹着彻骨的凉，“从你睁眼看见第一只亡灵开始，就已经是奢望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却像冰锥刺进秦媪媪心口：“唤神玉只能重聚娅的魂魄能量，却不能帮她幻形。你想救她，想活下去，就得先信我一次。” 秦温温握着唤神玉的手猛地一颤，玉佩边缘的尖角硌得掌心生疼。 对于淮安的话，秦温温始终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秦温温握着唤神玉的玉佩边缘的尖角硌得掌心生疼。 就在她犹豫该不该给出去之时，外面传来节目组及导演的呼喊声。 他们同时看向倒在不远处黎茵的尸体，这该怎么解释！ 沉尘的呼喊声越来越近，这个情况他们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秦温温情急之下对着胡非说道：“快把他打晕！” 胡非愕然：“你说做什么？” “戎炎，你敢！” 工作人员的声音越来越近，看着胡非迟迟不敢动手，秦温温一不做二不休握着手中的板砖向淮安的后脑砸去。 板砖砸在淮安时令秦温温手腕发麻，看到淮安直挺挺栽倒时，她哑着嗓子踹胡非的脚踝，这人还愣在原地。 “快把你家大人搬到黎茵旁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人啊，你醒来之后可千万不要怪他。要怪就怪眼前正在对淮安上下棋手的秦温温。 胡非手忙脚乱去拽淮安的胳膊，一把打掉秦温温不老实的手：“不要打我家大人唤神玉的主意！” “你听我说。黎茵已经死了，我们口径必须一致，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不然咱们都得去蹲监狱！” 手电筒的光柱已经刺破走廊拐角，沉尘的大嗓门近得能听见他喘粗气：“淮安哥？黎茵姐？你们在里面吗？” 秦温温将旁边的建筑物稀稀落落地倒在淮安身边，“黎茵死的时候是心脏病发死的，所以我们就说我们进来就看见他们晕倒在这里！” 胡非看着秦温温的行为感慨道：“你不觉得你现在像极了布置案发现场的凶手吗？” “闭嘴！” 秦温温瞪他时，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的妈！” 场务小周的手电筒光扫过地上的人影，吓得差点把设备扔了。沉尘脸色煞白，盯着倒地不起的黎茵和淮安，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秦温温适时扶住额头，身子晃了晃：“我们刚进来就看见他们倒在地上，淮安被旁边的道具砸晕了……” 她刻意让声音带着哭腔，垂在身侧的手却死死攥着唤神玉。 导演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西装裤脚沾着草屑，手里攥着的对讲机还在滋滋作响，可他盯着地上三个人影的眼神，像是见了鬼。导演突然想起什么，指着秦温温身后说道：“那面墙…… 那面墙后面有摄像头！” 秦温温浑身的血霎时冻住。 “什么摄像头？” 胡非的声音劈了叉，他踉跄着想去扶导演，却被对方一把推开。导演爬起来往墙角扑，指甲抠着青砖缝嘶吼：“节目组为了抓拍安逸CP，特地在这里放置了一个摄像头。” 当导演点击回放时，录像里只有一片雪花。 太诡异了。众人心中倒吸一口凉气，秦温温和胡非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完了，这下全完了！” 导演突然瘫坐在地，手指插进稀疏的头发里用力薅。 原本指望着这期节目能靠嘉宾冲突搏出炸裂收视率，好让濒临停播的栏目起死回生，甚至能拿着漂亮的数据去跟赞助商谈下季度的合同。 可眼下的一切都在警鸣和救护车声中宣告失败。 翌日，躺在病床上的淮安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震惊娱乐圈！黎茵真人秀现场心脏病发不幸离世 ，淮安施救过程中晕倒。” 淮安摸着发痛的后脑勺：“该死的秦温温下手竟然这么狠！她人呢！” 淮安一副要找她算账的模样。 胡非在一旁开口劝说道：“大人，多亏她机灵，不然咱们真的要去蹲监狱了。节目组到现在还被关在警察局里问讯呢。” “什么时候要你多嘴了？打电话，现在让她立刻过来！” 胡非拨通了电话，语气有些无奈：“大人，她说不来。” 淮安抢走胡非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命令道：“想要唤神玉，十分钟出现在我的面前！” “大人，你打算将唤神玉给秦温温？”胡非感到不可思议，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且不说唤神玉还不是完整的形态，如果一小块的碎片能稳住她，给她也无伤大雅。等到时候找齐了剩下的碎片，亡灵也尽数归位，她也就没有作用了。她的命本座不也是信手拈来……” 淮安觉得他的计划简直完美极了，不仅能一箭双雕，还能结束这场轮回的悲剧。 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千年前的覆辙。 秦温温在被挂电话的那一刻，娅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温温，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啻会主动找你？】 “这只是第一步，这快碎片绝不会交给他！”秦温温拨弄着唤神玉制成的手环，心中已经有了大致计划。 “娅，既然我们的命自己都不能掌控，你愿不愿意跟我大干一场？” 娅的声音带着几分茫然，似乎对这两个字所蕴含的重量还不甚明晰，但更多的是雀跃 【只要能帮到温温，能让我们不再任人摆布，我什么都愿意试！】 【怎么大干？我听温温的。】 “我们不如顺势利用啻先找到剩余唤神玉的碎片。而且他答应我，会复活我的淮安哥哥……所以，现在我不能跟他翻脸。” 【温温，以你现在的能力貌似你也翻不了脸。】娅说出了沉痛的事实。 “所以，现在我们要韬光养晦。娅，我一定会滋养好你的魂魄，到时候你的神力恢复，说不准到时候真的能翻身。” 可是这过程急不得，就像她与啻的周旋，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想起淮安，秦温温像一根细细的针轻轻刺了一下，带来微痛的同时，也让她的意志更加坚定。 娅，你觉得啻说的话能信吗？” 【不知道。传闻地界阴司使者冷酷无情，对做错事的死神从来心狠手辣，做事情恪守成规。但是没有听说过他撒谎骗人。】 秦温温还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节目组的事情已经在网络上闹得满城风雨，许多人开始组织为黎茵饯行。有人评论淮安心地善良为救黎茵不顾自己安危，但总有一群网络喷子但总有一群网络喷子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扑到了评论区的各个角落。 “呵，又是卖人设吧？现在的明星不都这样，做点屁大点事就恨不得全网歌颂。” “谁知道是不是剧本？说不定黎茵那事儿就是他俩合计好的，就为了博热度。” “淮安？他以前黑料还少吗？现在装什么大善人，我看是想洗白想疯了。” “救个人而已，至于这么吹吗？换作是我我也救，怎么没人夸夸我？” 尖酸刻薄的字眼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有人甚至翻出淮安几年前参加活动时的生图恶意 P 图；还有人编造他私下耍大牌的内幕，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有粉丝试图反驳，却被喷子们群起而攻之，骂她们 “无脑追星”“被偶像洗脑”。连一些中立的路人，只是客观说句救人确实值得肯定，都被追着骂收了钱洗白。 而这一次公司终于第一时间做出回应。以雷霆之势发布了一份措辞严厉的声明。 声明中不仅详细罗列了造谣账号的 ID 与具体言论，附上了公证机构的证据保全文件，更直接放出了狠话 。 而秦温温也将《满月》的手稿上传网络，手稿的扉页上，是淮安青涩却工整的签名，日期标注。 正文里，不仅有细腻动人的故事，更夹着许多他手写的批注。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温柔与思考，和喷子口中刻薄自私的形象判若两人。 “原来他早就思考过这些……” “七年手稿，字里行间都是温柔，这怎么可能是装的？” “连小说里都在为善良辩护，现实中会去作秀？喷子们醒醒吧！” 舆论彻底反转。秦温温用这份承载着淮安初心的手稿，给了所有造谣者最有力的回击。大众终于看清了真相，那些曾被淹没的赞美声重新涌起，甚至比之前更响亮。 “淮安好样的！善良不该被辜负！” “从今天起我是路人粉了，这种有温度的人值得被喜欢！” “支持维权！必须让喷子付出代价！” 这场意外，让淮安不仅洗清了污名，更收获了大批被他的善良与真诚打动的路人粉。他的微博粉丝数一夜之间暴涨百万，私信里塞满了道歉与鼓励的话。 秦温温看着微博上那些温暖的留言，又望向窗外心中百感交集。当恶意汹涌时，总有人会为你举起一盏灯，照亮那些被误解的角落。 可谁又能照亮她的未来呢。 第16章 第 16 章 躺在病床上的淮安接过胡非剥好的香蕉，他的心情似乎大好。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秦温温，难得语气温和地说道：“将《满月》手稿发到网上是你做的吧。” 秦温温不知道眼前的鬼神又在打什么主意，点了点头：“嗯，周雅荣的姐姐周雅莉告诉我的。” 这是当时她和周雅莉之间的约定。 “嗯，这次你做的还不错。”淮安一边吃着香蕉，说话的声音大不且有些模糊不清。 耳尖的秦温温听到淮安的夸赞有些不可思议，她跑到淮安身边，开心地凑近对方，语气明显的雀跃：“欸？鬼神大人是在夸我吗？” 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脸，秦温温的睫毛又密又长，说话时还轻轻扇动着，眼里的光比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还要亮。 淮安的喉结动了动，将嘴里最后一口香蕉果肉吞下。他下意识抓紧床单，：“不然呢。” 淮安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悄悄抬了抬下巴，这才发现秦温温长了一张幼态脸，红色的长发不知不觉竟长到了腰间。那颜色太扎眼，衬得她脖颈那段肌肤细腻透亮。额前的碎发随意飘散，正好挡住了用眼罩遮盖的右眼。 秦温温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抬手挠了挠额前碎发，却不小心带歪了眼罩的边缘。她慌忙把眼罩扯回原位。 淮安却伸手制止了秦媪媪，他忽然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眼罩边缘的碎发，动作十分轻柔。 秦温温：“？” “以后不要再戴眼罩了，遮着反而碍事。” “我怕吓到别人，到时候在网上又议论纷纷，对你们影响不好。” 这只右眼虽然做了手术，但是每当看见亡灵时还是会不自觉地刺痛起来。秦温温干脆戴上眼罩，以此来减轻疼痛。虽然仍旧可以看见亡灵，但总觉得给了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习惯。 “现在技术那么发达，你这义眼活灵活现，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再说，有本座在，谁敢说你，本座就让胡非吓死他。” 听着自家大人说的话，胡非惊愕地不已。 话音未落，他已经轻轻解开了系在脑后的结。 眼罩轻飘飘地落在床单上，露出了秦温温一直藏着的右眼。 秦温温没想到，自己随意胡诌的话，淮安竟然当了真。 秦温温发现淮安的香蕉吃完了，连忙伸手接过果壳。抽了几张湿巾细致地帮淮安擦干净了手：“既然如此，那鬼神大人能不能奖励奖励我一下？” “说出来听听。”淮安对秦媪媪的态度十分受用。 秦温温迫不及待的伸出手腕上的项链，指着嵌入的唤神玉碎片说道：“鬼神大人不如就把这块碎玉赏给我吧？” “这么重要的东西，大人怎么会……”胡非在一旁不屑地说道。 “好。” 秦温温还想辩驳几分，二人不可置信，淮安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胡非） 秦温温为了留住这块碎玉可想了好多说辞，没想到淮安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看来，讨好听话还是有用的。 原来，鬼神大人喜欢乖巧听话这一挂的啊…… 秦温温此刻心里默默种下了一个念头。 淮安出院后，I—FLY开始合体营业。安东为了继续打响他们的知名度，接了不少广告代言。 会议室内，安东打开昨夜精心策划的方案：“我们现在要趁胜追击，先出一组组合写真，让粉丝看到我们要出新专的噱头。” “第一支代言定了运动品牌，” 安东把合同拍在排练用的镜面上，塑料封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品牌方说要拍三支短片，主题是‘破茧’。” 随即，他又拿出一些广告合同：“这些广告商公司都做过背调，我们先拍这款运动品牌。I—FLY，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I—FLY近一年的工作几乎全部排满，整个团队忙碌的不可开交。 广告拍摄现场的氛围比想象中更微妙。淮安站在白色背景板前时，总下意识往队员身后躲，到现在淮安不是很适应闪光灯下的工作。 直到风林野把一瓶水塞进他手里：“你看监视器里的自己，比去年状态更好。” 镜头扫过三人交叠的影子时，淮安看见秦媪媪正踮着脚给补光灯换滤色片，额角的碎发被汗濡湿，贴在脸颊上。换完滤片又马不停蹄地奔向道具箱，蹲下身翻找着什么。她的身影在人群里穿梭，像只停不下来的小陀螺。 在地界时，他习惯了独自应对所有事。想起这期间秦媪媪对自己各种关怀，体贴，这是在地界从未感受过的。 “淮安，看这边。” 安东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 淮安回过神，抬眼看向镜头，唇角不自觉地漾开一抹比之前更柔和的笑意。 而他转身的刹那，不远处的秦温温刚好直起身。因为娅的原因，秦温温做一件事情要比别人多花些时间准备。好不容易停下，目光落在他转过去的侧脸上，她忽然愣了愣，眼前的鬼神大人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等到淮安哥哥的亡灵回来那天，组合和睦，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淮安哥哥一定会继续好好活下去吧！ 而镜头里的淮安，对着焦距时，睫毛微颤了一下。刚才秦温温是不是在看他？可为什么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另一个人？该死的，秦温温是不是又把他当成原主的替身！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安东 “很好，保持住” 的声音打断。 第一支短片上线当晚就破了千万播放量。画面里淮安跃起时绷带滑落的瞬间，被网友截成动图在社交平台疯传。 安东翻着实时上涨的话题词条十分欢喜。 “下周要去参加品牌线下活动，” 安东把行程表拍在化妆镜前，淮安正由化妆师给鬓角补染新长出的黑发，“主办方说要加一场粉丝见面会。” 风林野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个绒布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三枚银质徽章，上面刻着彼此名字的首字母：“定制的，上台时别在西装上。” 活动当天的场馆外挤满了举着灯牌的粉丝。 自从来到这具躯壳里，淮安对周遭的一切已经习以为常。 淮安坐在粉丝面前，绷着个脸。地界的鬼神做久了，直面陌生女孩时，仍旧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淮安哥哥，可以笑一个吗？”女粉丝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在秦温温不停地对着他使眼色时，淮安才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淮安哥哥，可以击掌吗？”女粉丝继续问道。 看着自己爱豆不为所动，女粉丝不依不饶地再次问道：“哥哥，你可不可以戴这个？” 淮安看着粉丝递过来的猫耳发箍，心里开始破防。淮安的指尖悬在半空，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他看见秦温温的眼神好像两把利刃，身边的队友们对于粉丝提出的条件都是十分配合。 “戴、戴一下就好……” 女粉丝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眼圈红得像兔子，“就拍一张照片，我不会打扰你的……” 不行，他做不到！他可是堂堂地界阴司鬼神，让他学猫讨好人类，不可能！绝不可能！ 周围开始响起细碎的议论声，有人举着手机对准他，镜头在视野里晃来晃去。淮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秦温温已经夺过发箍，动作快得近乎粗暴。 塑料卡扣卡在耳后时，秦温温立刻堆起笑脸打圆场：“我们淮安戴这个真好看！是不是很像小猫咪呀？” “大人现在对这样的生活已经得心应手了。”胡非看着大人的改变，眼底泛起一阵心酸泪。 曾经在地界呼风唤雨的鬼神大人，现在在人间被人类支配。 粉丝们爆发出一阵尖叫，快门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淮安梗着脖子像个木偶一样，猫耳在头顶歪歪扭扭，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冷得能刮下霜来。 “行了吧。” 他突然开口，语气很不耐烦。发箍被他一把扯下来，扔回给粉丝时没控制好力道，塑料片撞在对方手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女粉丝吓得后退半步，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一旁安东的脸瞬间白了，他开始给秦温温使眼色：“哎呀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准备下一个环节了。” 秦温温立刻会意让工作人员上场将桌子搬空，队员们拿着签字笔，一脸懵逼地互相递着眼色。 秦温温刚把I—FLY带去后台，高跟鞋跟突然卡在了地板缝里，她猛地往前踉跄了两步，手肘重重撞在金属栏杆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安东刚指挥完工作人员，回头就看见秦媪媪单脚站在原地，另一只鞋跟歪成个诡异的角度。 “秦温温！” 安东刚要上前，就见秦温温抬手想扶额，结果手腕一歪，把别在领口的工作证甩了出去，证件绳 “啪” 地抽在她下巴上，证件卡坠在地上，顺着台阶滚进了黑压压的观众席。 更绝的是，她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震得她掏出来时没拿稳，眼睁睁看着那玩意儿掉进旁边的垃圾桶，正正好好落在半袋没喝完的奶茶里，屏幕闪了两下就彻底黑了。 “靠。” 秦温温终于忍不住低骂一声，单脚跳着去够垃圾桶里的对讲机，结果没站稳，整个人往前扑，结结实实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膝盖撞地的瞬间，她听见自己新买的西装裤发出一声布料撕裂的轻响。 安东站在原地，看着秦温温跪在垃圾桶前，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红一道白一道。 “秦温温，公司都在传你被脏东西缠身。我还只当个笑话，今天一看，再加上你之前的表现……怎么？你是哪里来的壁花小姐吗？” 安东不愧是阴阳鼻祖，秦温温抬起头，刚要说话，头顶的应急灯突然 “滋啦” 一声，就要砸在她脑门上。 千钧一刻，淮安单手撑着桌沿，借力旋身，长腿带着凌厉的劲风精准踢中下坠的应急灯。 “哐当” 一声巨响，灯被踹得飞出去撞在墙上，碎在了地上。 淮安稳稳落地，目光已沉冷地扫向惊魂未定的秦媪媪。 “秦温温！你不会躲吗？！” “……” 秦温温慢从地上爬起来，高跟鞋跟还卡在缝里，她干脆一把将鞋扯了下来，光着一只脚站在原地，突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也想躲啊…… 【温温，对不起……】 【比起您以前的威力，这种场面我还能hold住。】 娅的作祟，不禁开始让秦温温心底犯嘀咕。 娅的存在，会不会给自己将来的计划造成麻烦…… 【温温，我听得到。】 【那你告诉我，我所担忧的事情会不会发生？】 【……】 娅的沉默告诉了秦温温答案。 淮安看着沉默不语的秦温温，刚才是不是自己太大声了？明知道是她体内的灾神作祟，淮安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安东拉到一旁的角落：“淮安，我要提醒你。作为爱豆要有爱豆的觉悟！” “什么意思？” 刚才的一切，安东都看在眼里。淮安不顾一切救下秦温温以及急切的眼神。 “你是不是在和秦温温谈恋爱？”安东压低了嗓音质问道。 “什么？！不可能！”淮安仿佛听到了地界级的笑话，连忙否认。 安东皱紧眉头，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信服。他往秦温温的方向瞥了一眼，见她依旧低着头，长发遮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才又转回头盯着淮安：“不可能？那你刚才那副样子算什么？眼睛都快黏在她身上了。” “我那是因为……” 淮安下意识想解释，话到嘴边却顿住了。他总不能说秦温温身体里藏着个灾神，刚才的危险是真的会出人命的。这些事太过匪夷所思，安东未必会信。 安东见他语塞，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啊。淮安，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那点心思瞒不过我。”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爱豆，又在上升期，一举一动都被盯着呢。秦温温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当时你非要让她做你的助理。被人拍到你们走得近，再被有心人扒出她的过往…… 到时候舆论能把你吃了，公司也不会放过你的！” “安东，我和她真的只是……” 他试图找到合适的词来定义他和秦温温的关系，却发现很难。说是普通朋友？可他刚才不顾一切冲过去的瞬间，那种心脏骤停的恐慌，绝不是对普通朋友该有的。说是别的？他自己也说不清。 “只是什么？” 安东步步紧逼，“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有多不容易。粉丝们喜欢你，是因为你阳光干净的形象，要是爆出恋爱绯闻，尤其是对象还是秦温温这种人，你想过后果吗？” 淮安的嘴唇动了动，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向秦温温的方向，她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想起她体内的灾神，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心里那点被误解的恼怒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安东盯着他看了几秒，确认他眼神里的认真，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忘叮嘱：“最好是离她远点，对你，对她都好。” 说完，安东转身走向别处，留下淮安一个人站在角落，目光沉沉地落在秦温温身上，心里五味杂陈。 第17章 第 17 章 炎热的盛夏，I—FLY正在拍摄关于冰淇淋的广告。拍摄现场设在学校的银杏大道，金黄的叶子，虽然七月还是绿的，但策划里预设了后期秋景氛围衬着红砖墙，复古又清新。 I-FLY 的成员们穿着简约的校服正按照安东的指示，自然地靠在银杏树下，指尖捏着冰淇淋杯，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导演站在监视器后，眉头微蹙，不时抬手调整一下耳机，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到各岗位：“左后方的反光板再低两度，光线太硬了…… 淮安的眼神再放松点，别像在拍硬照。” 秦温温抱着一摞备用的冰淇淋样品和成员们的水杯，正忙着给大家递水补妆。刚转身想找个阴凉处歇脚，目光无意间扫过不远处的后山入口。 那片后山是学校的 “自留地”，据说以前是片果园，现在只剩下些杂树和蜿蜒的石阶，平时很少有人去。 入口处有个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旁边立着个岗亭。按说拍摄团队早就和学校沟通过，闲杂人等都已清场，尤其是这片相对偏僻的区域。 但秦温温却看见岗亭旁站着个保安，脚边蹲着一只戴着红绳的黑色猫咪。 他穿着黑色的保安服，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奇怪的是，他不像其他地方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那样来回巡逻，也不看拍摄现场的方向，就那么背对着人群，面朝后山深处，一动不动地站着。 起初秦温温没太在意，或许是负责看守后山的？可多看两眼，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保安的站姿太僵硬了，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木偶，连指尖都没动过一下。 风掀起他衣角，他也毫无反应。更让秦媪媪心里发毛的是，她隐约觉得那顶帽子的阴影下，似乎有双眼睛不是看向后山，而是透过帽檐的缝隙，斜斜地、定定地往拍摄场地这边瞟。 那眼神很复杂，不像好奇，不像警惕，倒像是一种…… 压抑着什么的审视，带着点说不出的阴郁。 想到这里，秦媪媪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往安东那边靠了靠。 她碰了碰安东的胳膊，小声说：“安哥，你看后山那边那个保安，是不是有点奇怪？” 安东正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闻言头也没抬：“嗯？学校安排的人吧，没事。” “可是他站在那儿好久了，一动不动的……” 秦媪媪还想说什么，却见那保安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忽然动了一下。 不是转身，而是肩膀极细微地缩了缩，然后彻底隐进了岗亭的阴影里。 秦温温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但心里那点异样感却挥之不去，硌得人有些不舒服。她总觉得，那扇半掩的铁门后，那片幽深的后山阴影里，藏着什么不该出现在这场精致拍摄里的东西。 片场的遮阳棚根本挡不住盛夏的热浪，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地搬着道具在。 I—FLY站在布景板前，身上穿着清爽干净的校服，额角沁出的薄汗刚被化妆师擦掉，下一秒又冒了出来。 安东当时说的话，淮安回去想了好久。当时只觉得烦躁，此刻被烈日晒得头晕，倒生出几分荒谬的认同。 对秦温温产生异样的情绪也只是因为她是阿楠的转世。 对她动心？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如今成为这副样子，全部都是因为阿楠的诅咒。就算转世成这副模样，也休想逃掉。 欸？真是可笑。安东居然以为他对秦温温动了心？ **？那是地界中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心里的异动都不过是这副人类的躯壳的反应而已。 淮安站在香樟树下时，蝉鸣正撕咬着七月的午后。秦温温递来的草莓冰淇淋在他掌心融得很快，粉白的浆液顺着蛋筒边缘往下淌，滴在他定制的白色西装裤上，洇出一小片浅红的渍痕。 “笑一笑啊，淮安老师，” 摄像师举着机器后退半步，镜头里的少年眼尾挑着天生的红，唇线却抿成冷硬的直线，“想想咬下去的甜，要那种…… 恋爱的感觉！” 淮安低头盯着手里的冰淇淋。千年前他在忘川河畔啃过恶鬼的头骨，现在竟然要他对着镜练习 “三分甜七分撩” 的营业表情。 该死的！淮安心底又将胡非骂了无数遍。 “那边的学生让一让！” 场务举着扩音喇叭喊。围栏外挤着半圈穿校服的女学生，手里举着粉丝牌尖叫着。 “卡！” 导演举着对讲机皱眉，“淮安老师，嘴角再放松点，您这表情像是在啃生肉。” 淮安默默擦掉唇角沾着的草莓酱。胡非凑过来给淮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大人忍忍，很快就会过去了。” “胡非，待本座回到地界，一定饶不了你！”镜头之下，淮安一脸努力气地任由胡非给自己擦汗。 “是是是，等回到地界大人怎么惩罚属下都可以。”胡非撑着遮阳伞，一边哄着淮安，一边拧开水盖将矿泉水递到淮安的嘴边。 淮安喝着水，可视线却盯着秦媪媪一刻也不离开。该死的，他故意晾了她几天没搭理，竟然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 一旁的风林野看着给自己递水擦汗的秦温温，好奇地问道：“你和淮安吵架了吗？” “没有啊。”秦温温被问的有些疑惑。 “奇怪了，平时都是你在一边陪着淮安。”林风野随口说的话让秦媪媪心底闪过异样。 秦温温看向不远处喝水的淮安，刚才明明感觉到他好像盯着自己。 【温温，你是不是又得罪了鬼神大人？他刚才盯你的眼神好恐怖……】 【怎么恐怖法？】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一会儿痴痴的，一会儿凶狠，还皱着眉头，头让人捉摸不透……】 【糟了，他不会是想反悔，想着怎么提前收了我的亡灵吧？】 【那怎么办……】 这个阴晴不定的鬼神已经好几天没搭理自己了，她也想不通是什么原因。看样子她还得需要主动一点，想着怎么打消他的注意才好。 重新开拍时，淮安学着记忆里人类少年的模样眯起眼，舌尖轻轻舔过冰淇淋顶端。围栏外爆发出一阵细碎的尖叫，有个扎高马尾的女生举着应援牌晃：“啊！！淮安哥哥好帅啊！！！” 淮安顺着声音望过去，那女生胸前的校徽在阳光下闪得刺眼。忽然想起昨夜翻看的人类资料，这所学校的后山，三百年前是处乱葬岗，他曾在那里收过吊死鬼的亡灵。 “最后一个镜头，” 导演举着剧本喊，“淮安老师对着镜头说‘夏日限定，甜过初恋’。” “夏日限定，” 这句台词在彩排时卡了七次，他总把 “甜” 字念得像淬了冰。 I-FLY 三人站在香樟浓密的树荫里，淮安指尖捏着的草莓冰淇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粉色的浆液顺着蛋筒边缘往下不停地淌。 而风林野正站在教学楼的红砖墙前，指尖捏着支巧克力脆皮。刚才走位时他踩滑了道具组铺的假雪，两人交叠的手腕撞在一块儿，像碰倒了冰柜里堆叠的冰盒。 “卡！” 导演举着喇叭喊，“林野老师眼神往淮安老师那边靠靠，淮安老师再走近些，要那种…… 分享秘密的默契感！” 淮安无奈，只好往风林野的位置靠了靠：“你刚才和秦温温说了什么？” 淮安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风林野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没什么，普通的交谈而已。” 棱磨两可的话更是让淮安气不打一处。 “最后一组镜头，四人同框咬冰淇淋！” 场务举着反光板跑过来，“记得同步啊，要咔嚓一声咬脆壳的感觉！” 蛋筒碎裂的轻响同时响起时，淮安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秦温温的脸上不知道何时沾了点巧克力冰淇淋。 秦温温浑然不觉，仍旧埋头工作。这副认真到有点憨的模样，竟让一贯冷得像结了冰的淮安弯了唇角，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对！对！对！淮安老师，就是这种笑容！保持住！” 听着导演的说话声，秦温温不自觉地看向镜头里的淮安。树叶筛下的光斑落在他好看的眉骨上，淮安的笑容显得格外的灿烂，原本那双在夏天都能冻死人的眼睛此刻好似也被他手中的冰淇淋融化了一般。 如果这是淮安哥哥本尊该有多好…… 秦温温站在人群中，不禁看出了神。 【温温，你心跳得好快啊。是哪里不舒服吗？】娅关心的语气在脑海中回荡。 秦温温摸着自己心跳加速的胸口，【也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吧，休息下就好。】 等到收工时，太阳已经下山。淮安坐在保姆车擦拭着衣服上的草莓酱。 秦温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他了的面前，并抽走他手中的纸巾：“纸巾是擦不掉的，要用这种去污笔。” 话音未落，她已经微微俯身靠过来。淮安下意识屏住呼吸，秦温温全然没留意他骤然放缓的呼吸，只蹙着眉把注意力都放在那点污渍上，半趴在他胸口处，拿着去污笔就趴在淮安的胸口处仔细地打圈。 落幕夕阳，暖黄色的光芒透着车窗洒在了秦温温低垂的眼睫上。淮安望着她认真到微微抿起的唇角，忽然觉得心底倒有别的什么东西在荡漾开来，好似比白天的冰淇淋还要甜美得许多。 “为什么最近都不理我？” “什，什么？”秦温温突然抬头的质问，居然让处事不惊的淮安瞬间结巴起来。 秦温温指尖的去污笔还悬在他胸口，衣料上的草莓渍已经淡成浅粉。秦温温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锁骨，轻微气息落在淮安的颈侧，让他喉间发紧，连平日里最自然的语调都卡了壳：“我……” 话没说出口，倒先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咚咚地撞着胸腔。 “就是说呀，前几天还会主动问我咖啡要加几分糖，这两天连眼神都不肯多给我一个呢。” 她说话时睫毛又颤了颤，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淮安，像在说 “你不答我就一直盯着你”。 淮安一向能看穿所有刻意的接近，可今天秦温温不按常理出牌，着实让他拒绝的力气都生不出来。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她又问，指尖轻轻在他衬衫上按了按，像是无意般，指腹擦过他的肋骨处，“还是说…… 鬼神大人对我有别的想法？” 淮安不自觉地喉结上下滚动，清晰快速的心跳声在他的耳边有节奏地跳动着。这不是本座的心跳声，是淮安的！对，没错！ “哗——”忽然间，保姆车被人打开。 二人暧昧的姿势就这样被风林野几人撞见。沉尘的手中还拿着几根老冰棍，秦温温像是被烫到一般，几乎是从淮安身上弹起来，慌忙地拿着手中的去污笔解释道：“我刚才就是帮淮安弄掉他身上的污渍！” 淮安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刚被打断的微哑：“嗯，她在帮我处理污渍。” “……” 淮安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仿佛他们之间真的好像有些什么！ 他人探究的眼神，让车内的氛围陷入尴尬。 风林野打破局面，抽走沉尘手中的冰棍，“刚才路过校门口买的，橘子味的。” 沈尘 “哦” 了一声，拖长的尾音里全是笑意：“那正好，刚买的老冰棍，来根降降温？” 秦温温接过冰棍时指尖都在发烫，冰凉的触感贴着掌心。 她偷偷抬眼，正撞见淮安也看向她。 她慌乱地别开了脸，故作从容地打开车窗看向不远处的景色。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后山方向吹了过来，带着一股潮湿的、类似腐烂树叶的怪味。 秦温温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而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风里似乎还夹杂着一种极其微弱的、像是锁链拖动的声音，若有若无。 她再定睛看向岗亭，那个保安的轮廓好像又清晰了些，而且她发现保安的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被身体挡着，看不真切。 秦温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盯着保安亭的保安：“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保安不对劲？” 成员们好奇地抬起头，顺着秦温温指的方向看去。后山入口处静悄悄的，岗亭的阴影里，那个保安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阿吉森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可能是你太敏感了，估计是学校的老保安，习惯了那样站着。” 秦温温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淮安看着她的反应，关心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秦温温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 就是因为没有看到，这才让秦温温心底不安起来。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那个保安的头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帽子的边缘露出了一点皮肤，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秦温温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赶紧转过头，心里却在想：这个保安绝对有问题，这片后山，还有这个岗亭，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第18章 第 18 章 “叮——” 学校铃声响起，晚自习结束后，待到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光了。秦媪媪这才从荒废的教室里探出身子。 秦温温猫着身子按照白天得记忆来到了学校的后山。 学校的围墙与那块山地相连，白天那半掩着的门已经上了锁。 秦温温不死心地围着红墙走了一遍，竟然连个狗洞都没有。她再一次回到铁门处，看着紧锁的铁门，下意识就拿起地上的红砖往上砸去，震得布满铁锈的锁链哗哗响。 锁链的松动让秦媪媪加重了手中的力量，夜间的敲打声彻底惊动了学校的保安。 “什么人！”刺眼的灯光照得秦媪媪睁不开眼。她一只手挡住自己的面容，一只手不停地敲打着锁链。 “老王！快来后山，有小偷！”保安拿着对讲机一步步靠近秦媪媪，大声呵斥：“我已经报警了！你还不给我停下！”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秦媪媪额头上布满了细汗。手上的动作更是一刻也不敢停下。 因为保安的呼叫，不一会儿来了两三个帮手。 “拜托，拜托，拜托，快点啊！”秦温温一边念叨着，更加卖力地敲打着。 看着赶来的保安人均手里拿绳套和家伙什，秦温温心跳加剧，汗水顺着下颚滑落在蹭满锈渍的手背上。 清脆的响声落地，秦媪媪推开铁门不管不顾地地往里冲。 其中一名保安跟着秦温温往里面跑去，却被同行的同事拦下：“别去！里面死过人！万一遇上脏东西，晦气得很！” “那小偷怎么办？” “这样，我们一人守一个出口。这个小后山没有别的出口，她一定会从这里走出来！”老王指着学校的几条路口说道。 “好，就这么办。” 秦温温发现身后没有人跟上来，不禁松了口气。她停下脚步，打量四周的环境，这个后山不像自己想象中野树横生，上路崎岖。倒是像极了一个被荒废的十八世纪风格的后花园。 晚风卷着潮湿的泥土腥气扑过来，她踩着没过脚踝的杂草往前走，脚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尊断了头的大理石天使像，断裂处的残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截惨白的骨头。 “咔嚓。” 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秦温温猛地回头，可来时路却空无一人。她强装镇定，踩着的白石小径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近。 或许是太紧张，秦温温被一根枯树枝绊倒在地，倒在一处泥堆里。 秦温温起身想要擦去身上的污渍，却发现不仅越擦越多，还带着一股腐臭的气息。身后寒意袭来，秦媪媪瞬间觉得身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紧盯着自己。她紧张地环顾四周，除去树上蝉鸣的声音，气氛诡异的安静。当她瞥向刚才自己倒地的泥堆处时，惊恐地看见竟然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尸体的头颅上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那尸体空洞的腹腔正是刚才秦媪媪摔倒的位置。 看着那块空洞的腹腔，无数只蛆虫聚在一起节奏地蠕动……秦温温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无力，喉咙惊吓声还未喊出来，胃里的残渣已然先行一步。 “呕～呕～”秦温温弯着腰，捂着自己的肚子疯狂地呕吐了起来。 忽然间，一只黑色的大猫敏捷地跳到那具尸体的头上，开始磨起了爪子。 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秦媪媪吓到腿软倒地。她下意识捂紧自己的嘴巴，贴着地面退到草丛里。 黑猫突然炸毛，弓着身子对着秦媪媪的方位嘶吼。 被发现了？ 秦温温努力将自己缩成个球，好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一道黑影在月光下跃进来，在地面上折射出诡异的红光。黑猫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毛发开始脱落，皮肤下浮现出暗金色的纹路。 那个纹路秦媪媪再熟悉不过，是唤神玉！ 秦温温立刻眼睛放光，刚才的害怕全然散之脑后。她蹲下身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亲切自然。她嘴里发出“嘬嘬嘬”的声音，缓缓向它靠近。 谁知黑猫一个转身，稳稳地落在秦温温的面前，它舔舐着爪缝之中的碎肉，忽然猫眼缩成了针尖，秦媪媪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骤然放大，带着股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手臂上当即被撕开两道血口，火辣辣的疼顺着胳膊爬上来。 秦温温闷哼一声，捂着伤口想要快速逃离。那只黑猫好似知道了她的想法，总是在她以为逃离了追捕后突然地跳在她的面前。 就像是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没想道，她秦温温一世英名竟然被一只猫玩弄于股掌间。看着近在咫尺的铁门，却发现门口的保安一直守在原地，等待她自投罗网。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秦温温不得不又返回原路。正好撞见那只黑猫得意地一步步向她走近…… 此刻秦温温的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什么唤神玉，还是保命重要！由不得她多想，她又开启了逃亡之路。可这一次黑猫好像已经玩够了，它伸出猫爪直逼秦温温的要害。 完了，死在在个鬼地方没人会给她收尸吧……想到那具尸骸会是自己的下场，秦温温第一次害怕地喊出了啻的名字。 “很好，秦温温。这一次，你叫的是本座的名字。” 此时的淮安正站在不远处的石墩像上，他十分满意刚才秦温温的表现。 淮安的出现犹如救世主一样，秦温温边擦着眼泪朝着淮安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黑猫显然被这群人的出现激怒，正打算放大招时，淮安冲上前大手一挥将秦温温护在怀中：“胡非！” “得令，大人！”胡非敏捷地跃到淮安面前，二话不说对着黑猫发起了攻击。 黑猫被胡非突如其来的举动彻底惹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周身的黑气陡然翻涌，原本幽绿的瞳孔此刻竟泛起诡异的红光。 它前爪猛地在地面上一跺，尖利的爪子瞬间在青石上划出三道深深的刻痕，一股阴冷刺骨的煞气朝着两人直扑而来。 秦温温下意识地往淮安怀里缩了缩，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草木香气，这味道竟奇异地压下了她大半的恐惧。她偷偷抬眼，看见淮安线条分明的下颌紧绷着，眼神冷冽如冰，完全没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 “区区一只灵猫，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淮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与刚才在石墩像上时的满意截然不同。 淮安咬破手指，抹在了胡非的铃铛上。胡非当即摇起了铃铛，神力的作用让黑猫当场趴在地上不得动弹。 胡非一招打在黑猫命门却被其奋起躲闪开来。被打伤后退的黑猫，眼看自己不是对手，一溜烟跳进旁边的灌木丛，消失在他们的视线。 淮安抱着她，转身朝着石墩像相反的方向走去，“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再说。” 秦温温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刚才的恐惧渐渐消散。她不知道淮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此刻被他护在怀里的感觉，让她莫名地安心。只是想到那只黑猫和之前的尸骸，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暗暗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秦温温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准备I—FLY的行程安排。 “据我台记者报道，今日上午十点十分在实验中学长办公室处发现一具无眼尸体。据警方调查，死者系该校校长，死因尚不明确，警方仍在查明……” 电视画面，男主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安东停下搅拌咖啡的手，盯着屏幕拍了拍身边呆愣的秦温温：“这不是昨天我们去拍摄的那所学校吗？” 那具尸体是校长？秦温温想起昨夜看见的尸体明明已经腐烂到不行，凶手是怎么挪去办公室的？ 安东喝了一口咖啡，语气十分惋惜：“昨天还跟他打了照面，今天就死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东哥，你说你昨天见过他？”秦温温激动地握住安东的手腕，震得他手中的咖啡差点洒了出来。 “对啊，我们要拍摄广告，肯定要和校长沟通的。那天上午我和导演就是去校长办公室讨论拍摄取点。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那昨天晚上看到的就是另一具尸体。 死者都惨死在校园，二者会不会有联系？唤神玉为什么会在黑猫的体内？ 那只黑猫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秦媪媪想得出神，直到工作人员过来说道：“东哥，警察来了。” 话说完，两名身着黑色警服的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其中一名出示证件：“我是边江分支刑警大队，李洵。就是来向你们了解一下关于实验中学刘和义的事情。” 秦温温打量着李洵，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和。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像是藏着星辰大海，用 “剑眉星目” 来形容真是再贴切不过。他身上的警服，熨烫得笔挺平整，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 秦媪媪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叹：都说长得帅的男人都上交给国家了，以前还不信，今日见了李洵这模样，才算真正信了。 安东听闻，向秦媪媪使眼色：“快去倒茶。” “警察同志，这边坐。” 秦温温走到水吧台，打开手机向淮安发送信息。 叮—— 淮安：【晚上见面聊。】 秦温温收好手机，泡了两杯红茶站在门口，却不着急进去。 “安东先生，你不要太紧张，我们就是例行询问。你和陈导演配合问话就行。”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据我们了解你和陈导是最后见过死者的人，你们有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没有吧……我和陈导主要是和校长沟通取景点，他没有什么不对劲。” “是的。” “那你们有没有发现别的，不一样，或者反常的事情？”李洵引导性询问。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那天天气炎热，我一心扑在拍摄上面，其他事情我并没有注意。” 安东的沉默立刻引起李洵的注意：“安东先生是有想起什么吗？” “哦，是这样。我们一个员工拍摄时发现有个保安鬼鬼祟祟的……” 秦温温没想到当时和安东的对话，他竟然记在心里。 她推开门，将茶水放在茶几上。 安东指着秦温温说道：“秦温温，你把你当时觉得可疑的地方给警察同志说说。” “那既然没我的事了，我就先离开了。”陈导起身离开。 安东看着陈导走了，跟在身后一起开溜：“警察同志，我确实也没发现什么。秦温温，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地给李警官讲清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秦温温放下红茶，便坐到了李洵对面。 李洵盯着秦温温的动作，气氛一下变得紧张。 “秦温温？” “对，是我。” “把你看到的一切，巨无遗漏地告诉我。” 秦温温将那天拍摄发现的保安如实地讲了一遍。 她看着李洵身旁的警察不停地在记录，心中的不安随着笔迹的速度开始慌乱。 “马哥，去趟学校把后山附近的摄像头调出来。” 秦温温听见要调取摄像头，心中咯噔一声。那自己夜闯后山的视频，岂不是…… 万一自己被当作凶手……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咽了口水，可喉咙愈发地干哑。她双手开始紧张地抓住身下的沙发，为了缓解紧张，她竟然将李洵面前的红茶一饮而尽。 “秦小姐，那是我的茶……” 秦温温反常的模样，让李洵不得不多看了她两眼。 一头醒目的红发，在周遭环境里格外醒目，几乎让人无法忽视。脸庞的轮廓也生得周正，眉梢眼角带着几分说不清的锐气，单论五官，确实算得上姣好。 只是当李洵的视线落在她右侧眼窝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只右眼虽然制作精巧，看上去与真眼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与左侧灵动的眼眸对比之下，一看就是人工义眼。 这让李洵心中那点反常而生的疑惑，又深了几分。 “啊……对不起，我这就去给您倒一杯。”秦温温惊呼。 看着对方探究的眼神，完了，自己不会是被怀疑上了吧…… “不用了，我们继续说。你觉得是保安杀死了校长？” 秦温温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那个保安很不对劲，或许这是你们可以查找的方向。” “秦温温，你昨晚在哪里，做些什么？”李洵突然话锋一转，这问句来得又快又直接，瞬间打断了秦媪媪试图转移话题的节奏。 秦温温脸上的血色褪了半分，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衣角。 第19章 第 19 章 “滴滴滴……”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紧张的氛围。那被称作马哥的男子迅速接起电话，语气干练： “我是。”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他眉头微蹙，片刻后沉声应道：“什么？好，我知道了。” 秦温温的目光被马哥吸引，结下来马哥的一句话让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 “李队，学校后山附近没有摄像头。” 秦温温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唇角甚至掠过一丝极淡的释然。 她轻舒一口气，那口气泄得极轻，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可这细微的神态变化，那不易察觉的唇角微动，全都被李洵捕捉在眼里。 “秦小姐，你还没有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人证？” 秦温温微微一笑：“我昨天晚上和淮安，胡非在一起，聊一些工作安排的事情。” “淮安是谁？” “李队，是他们公司的艺人。”马哥在一旁解释道。 “一整晚？”李洵挑眉。 “是的，一整晚。”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你说的话我们回去证实。” “不用这么麻烦，昨晚秦温温就是和我在一起。” 办公室门被胡非推开，墨镜遮住淮安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淮安双手插兜走到李洵面前，姿态十分的嚣张。 办公室的空气似乎因为这突然的闯入凝滞了一瞬。 胡非走到秦温温身边，目光平静地扫过李洵，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李队是吧？昨晚从七点到今天早上七点，秦媪媪、淮安，还有我，我们三个都在淮安的私人公寓里，核对他下一季度的行程表和几个广告合约的细节，中间没离开过。” 李洵的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淮安的墨镜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私人公寓？地址在哪里？中间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胡非显然对这种盘问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报出了一个地址，然后补充道：“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三个。公寓楼道和电梯里都有监控，李队要是不放心，随时可以去调。” 秦温温接过话头：“是啊李队，胡非他们都可以作证的，我们真是在谈工作，谈得太晚了就直接在那边休息了。你不会在怀疑我们吧？” 李洵没有立刻回应，他看着胡非和淮安，像是在判断他们话语的真实性。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运作的轻微声响，马哥站在一旁，眼神有些闪烁，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片刻后，李洵才缓缓开口，目光依旧锐利：“别紧张，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问。既然两位都这么说，那自然是最好的。地址我们记下了，监控我们会去核实。另外，” 他的目光转向秦媪媪：“这是我的电话，有想起什么随时打给我。” 李洵手中的名片还没有递过去，就被淮安半路拦截。 淮安拿着名片随意晃了两眼：“如果我们想起什么，会去警局详细说明。” 李洵打量了淮安一番：“多谢配合。” 安东送走了李洵，回到办公室：“怎么拍个广告，还能遇到刑事案件，真是倒霉！” 安东想到什么，指着淮安说道：“上次也是，你参加个综艺，黎茵心脏猝死……现在想想都觉得邪门。” “警察说了，那只是意外。”秦温温无奈叹气道。 黎茵的事情是因为亡灵作祟，那这次会不会也是！ 秦温温能想到的，淮安也想到这一层。 三人默契地点了点头，必须要再去一趟现场。 “我知道！” 安东急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 ”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们人呢？！”安东转身回头，办公室内只剩下他自己。 写字楼下的一辆黑色卡车停在路边，马哥开了车门看着正在思考的李洵：“李队，那个淮安，是不是有点问题？” 李洵摇了摇头，又向前走了两步，眼神凝重地望向身后的写字楼。 “李队，要不我回去再问问？” “先回局里。” 李洵上了车，心不在焉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点。 这是李洵陷入思考时特有的动作，马哥不敢吭声，害怕打断李队的思路。 “拦截名片，刻意保持距离，对黎茵的事反应过激……” 李洵顿了顿，“查一下他的资料，还有黎茵猝死案的卷宗，我要再看一遍。” “是！” 当李洵前脚刚离开，秦媪媪和淮安刚好走到楼下。 秦温温指着李洵的越野车：“他现在肯定对我们有所怀疑了。他回去一定会去学校细查，盘问。昨晚那几个保安都见过我，难保安会对警察说些什么。” “别着急，我们先去学校看看到底是不是亡灵作祟。那几个保安，我……”淮安话还没说完，安东的电话就像是一道催命符一般响了起来。 “什么？警方刚封锁现场！” “好，我知道了。”淮安挂了电话，秦媪媪还想追问只见淮安又拨通了胡非的电话 “胡非，把拍的广告视频处理一下。” 秦温温恍然明白。 他这是要名正言顺地再进一次学校。 “那现在我们做什么？” “回家，睡觉。” 看着转身就走的淮安秦温温几步追上去，高跟鞋在空旷的走廊里敲出急促的响：“回家睡觉？淮安你疯了？学校的事情呢？警方封锁现场，我们不趁机找线索，反而回去睡大觉？” 淮安脚步没停，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像是在处理什么信息。 “警方刚封锁现场，正是戒备最严的时候，现在凑上去，你是想被当成嫌疑人扣下来？” 他侧过头，撇了一眼蒙圈的秦温温：“胡非那边处理好视频，至少要到后半夜。等他们的新鲜感过去，警惕性松懈，才是机会。” 秦温温愣了愣，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第一次合作时，这人也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一步都踩在最精准的节点上。 “如果你闲得慌，可以去了解一下死者是谁，还有他生前事迹，毕竟这才是你最拿手的。” 淮安一副‘你可不要让我失望’的表情，让秦温温无言以对。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刚刚弹出的新闻推送，标题是 “实验中学校长死亡之谜”。 看着淮安的脚步声响远，秦温温深吸一口气，他说的确实没错。 回到家的秦温温开始在各个网站上搜索相关内容，翻来翻去都是一些博主了噱头胡乱编造。 死者的死因及性质现在都还未公布，看着下面的评论几乎都在留言死有余辜。 一名学校的校长怎么这么遭人忌恨？秦温温试着在百万点赞的视频评论道： 【到底什么情况？有谁知道这人怎么死的吗？】 发布一分钟不到，一大片回复的消息 【好像是情杀，衣服都脱了！好多博主都这样报道。】网友甲 【不不不@八卦大师严选说是密室杀人，警察现在都在找线索。】网友乙 【我还看到一个博主说是自杀勒！】网友丙 【热死的。】网友丁 一句简单而肯定的回复，瞬间引起了秦媪媪的注意。 秦温温打字回复道： 【热死？不至于吧，校长办公室不都是有空调的吗？你这说得也太扯了吧，兄弟。】 【你这确实荒唐了！】网友甲 【确实比其他博主说的还要过分hhhh。】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我姑妈的远房表妹在那个学校干保洁，早上去打扫办公室卫生时发现刘宏倒在沙发底下，眼珠子都被掏空了。吓得我姑妈的远房表妹心脏病发作，都住院了。】网友丁 【听法医现场勘验，初步判断是热死的。】网友丁继续回复。 【天！惊恐！眼珠子都被挖走了！】网友丙。 【希望警方快点早点破案！早日抓到凶手！】网友乙 秦温温看着以上的评论，眼神沉得像深潭。 热死？还被挖去了双目。仔细一想，那具后花园的尸体也是被挖去双目，是巧合还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如果说周雅荣的亡灵为了复仇，缠着相关事件人员。那么这一次，如果也是亡灵作祟，那目标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秦温温拨通淮安电话，几次都是无法接通。 这怕不是睡死过去了吧，秦温温心里不悦地吐槽道。 现在有了一丝眉目，如果不去现场确认一下她不放心。更何况，万一李洵发现她夜闯学校，她估计只能去局子里查线索了。 【温温，你不会又想去学校吧？我觉得鬼神大人说的有道理，要不我们去找他吧？】 在秦温温收拾一番后，娅的声音突然想起。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打了他电话没通。我主要去学校查看有没有亡灵，没发现我马上就走。】 【可是……】 【没有可是。今天我不去，明天那个李警官就会带着保安的证词来逮我了。这次去，也是为了证明自己与这个案件无关。】 【好。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秦温温有了上次的经验，趁着夜色利落地进入学校校长办公室。 警戒线还在微微晃动，空气里除了血腥味，还多了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味，像是旧木头在潮湿天气里发了霉。校长倒地处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深褐色。 秦温温仔细观察周围的布局，一副画着通体漆黑的猫如黑色闪电般从空中扑下，绿宝石般的瞳孔在幽暗光线下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利爪已深深嵌入穿红色长袍商人的脸颊。商人因剧痛向后仰倒，嘴巴大张发出无声的惨叫，右手徒劳地试图推开猫咪，左手紧握的皮鞭早已甩落地面散落的金币从他敞开的袍袖中倾泻而出， 那上面的黑猫不正是那天在后山遇见的那只，看来这个校长死因一定不简单。 秦温温戴着一双黑色丝绒手套开始在办公室内翻找起来。当她拿起一本书籍是，里面夹杂的一只圆珠笔掉落在了地上。 此时外面的巡逻保安正拿着电筒走来，外面的谈话让秦温温惊恐。她迅速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警察同志，这么晚了你还来看现场。” “嗯，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被疏忽的。麻烦你给我们开下门。” 秦温温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是李洵的声音！秦媪媪小心翼翼地往窗户旁挪去，可是这里是五楼，跳下去不死也残。 “咔哒。” 身后突然传来门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来过学校？” “你放心，我们这几个保安轮流当值。 听着李洵的询问，秦温温的心跳加速跳动。在这安静的夜里，好似整个房间都能听见她的的心跳声。 “你放心，我们这几个保安轮流当值，巡查仔细，一个人都别想进来。” “幸苦了。” “那我继续巡逻去了，警察有事的话直接去监控室找我们。” 办公室内只剩下秦温温和李洵，李洵来回踱步脚步声让她几乎窒息。她看见李洵的皮鞋慢慢向她走近，观察着墙上那副油画。只要他稍微低下头，就能看见蜷缩在办公桌下的秦温温。 汗水顺着额角滑进眼角，涩得她眼眶发酸，却不敢眨眼。她看见李洵的影子在油画前微微晃动，甚至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秦温温的心脏猛地一缩，空气仿佛凝固了。 忽然，秦温温目光似乎落在了地毯上，一个透亮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伸出手指努力地去够，一顿摸索之后她终于摸到了。指尖触到那东西的瞬间，冰凉的球体裹着层滑腻的黏液，像颗被水泡胀的荔枝，却比荔枝重得多。 秦温温心中疑惑，什么东西，圆不隆咚，滑不溜秋的？ 当她拿出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人类的眼球，角膜浑浊得像蒙了层雾，瞳孔放大成一个黑洞，死死盯着她。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一根尖尖的、泛着粉白的指甲斜插在眼球中央，那形状、那弧度，分明是猫爪上最锋利的那根。 秦温温惊吓声，让一旁陷入沉思的李洵也被吓了一跳。 他赶紧掏出配枪，秦温温吓得面色苍白，下意识地双手举起。 “秦温温？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李洵的三连问，让秦温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我说，我因为好奇，你会相信吗？” “你说呢？” 秦温温知道她现在怎么讲，也洗不清了。李洵的枪口还对着她，黑洞洞的枪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衬得他眉头拧成的川字格外严厉。 “我真的是…… 路过。” “听见办公室有动静，就、就想进来看看……” 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李洵的视线扫过她发白的脸，又落向办公桌下那片狼藉 。他缓缓放下枪，却没收回拿枪的手，食指依旧搭在扳机上。 “路过需要躲在桌子底下？” 他向前迈了半步，皮鞋碾过地毯的声音格外清晰，“需要摸到这种东西？” 他的下巴朝地上的眼球扬了扬，声音里的寒意能冻住空气。 “秦温温，这是案发现场。校长的尸体刚被抬走，法医初步鉴定是他杀。”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秦温温努力解释：“我进来的时候没人，然后你就来了…… 那个东西是我刚捡到的，我以为是……” 她没敢细说下去，总不能说自己能通灵吧。 李洵弯腰捡起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将眼球装进去。 “跟我回局里做笔录。” 李洵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在你证明自己清白之前，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铐。 “别逼我用强硬手段。” 第20章 第 20 章 看着李洵手中的手铐，秦温温不知所措。 【温温，这次你真的要蹲监狱了。】 “闭嘴！”本就心烦意乱的她，脑海里又不断出现娅的念叨，竟然呵斥出声。 “秦温温！你是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此刻秦温温的反应在李洵面前简直就是挑衅。他晃动着手铐朝着秦温温渐渐逼近，秦温温不想就这样被李洵抓进监狱。她瞥见李洵身后敞开的大门，只要冲出去，沿着消防梯往下跑，或许还有机会。 只有放手硬闯了！ 秦温温就猛地侧身撞向李洵的胳膊，李洵早已料到她的动作，在她硬闯之际，李洵立刻将她按在办公桌上，双手反扣让她无法动弹。 ‘咔嗒’ 两声手铐的脆响。 【完啦，温温。】 娅的声音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平静。 【你看，反抗根本没用。】 秦温温趴在办公桌上，无奈地闭上眼睛。 “既然秦小姐嘴巴这么硬，我们就去警察局里慢慢聊……” 李洵的话刚落下，秦温温就感觉一阵阴风袭来。这熟悉的感觉让秦温温突然睁开眼睛，原本溃散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秦温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竟然挣开了李洵，直起身子，双手铐在后背。目光直射李洵身后的亡灵。 “你……” 李洵被她突然爆发的力道掀得踉跄了半步，他惊愕地看着秦温温。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你别说话！” 命令的口吻可目光却不在李洵身上。秦温温仔细打量着那副中年男子亡灵，灰色的夹克搭配着黑色的裤子，上面满是被黄色的泥土包裹着结成硬邦邦的壳。 他的左脸已然面目全非，左半边脸颊像是被钝器反复砸过，头顶还在不断冒着血水。 秦温温通过那半边较好的右脸，努力分辨之下才发现与李洵竟然七分相似。 亡灵紧紧跟随李洵身后，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洵的后背，分明是长辈看晚辈时才有的温和。 “李警官，你有爸爸吗？”秦温温突然的问话让李洵二丈摸不着头脑。 “你到底在看什么？” 李洵被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惹得烦躁，猛地转过身，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窗玻璃映出自己紧锁的眉头，“秦温温，少耍花样！” “李警官，我现在很认真的在询问你！”秦温温一脸严肃地看着李洵。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可能听起来很荒唐，但这也是我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能通灵。” 秦温温话一出，李洵觉得可笑极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问道：“秦温温，这是什么？” “脑袋。”秦温温如实回答。 “对！它总不是个球吧！秦温温，撒谎也编一个好一点的！” “李警官，你相信我说的话！” 李洵转身努力遏制爆粗口的冲动，而亡灵竟随着他的转身微微侧过身，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秦温温清楚地看见，亡灵那只还算完好的右手抬了抬，像是想拍拍李洵的肩膀，可指尖刚要触碰到布料，又像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只能悬在半空。 他看向李洵的眼神就像眼看着珍宝。秦温温明白，这个亡灵不是来复仇的。 据她所知，亡灵不及时归位，待在人间时间久了，就魂飞魄散了。 秦温温死死盯着李洵身后那道飘移的影子，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李警官，你看着我！” “你身后站着个男人，穿灰色夹克，袖口磨破了边，黑色裤子膝盖处沾着三块不规则的黄泥土。” 李洵脸上的嘲讽瞬间僵住，这是父亲失踪时穿的衣服。因为父亲特殊身份，除了家人和局头没有一个人知道父亲的打扮。 “他左脸烂了一半。” 秦温温没给他消化的时间，继续说道。 “他的左手已经被人打烂成弯曲状，那只还算完好的右手指头全部被砍。手背上有一条镰刀大小的疤痕……” 太惨了。 这是秦温温有史以来见过死相最惨的亡灵，秦媪媪阐述到最后，声音不自觉哽咽颤抖了起来。 李洵的手猛地攥紧，秦温温描述的伤疤是他小时候生日时，要求爸爸做模型木枪被划伤的。 这一刻，他相信了。 他猛地转过身，面对空气试图呼唤：“爸爸……” 亡灵在他转身的瞬间微微后退，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秦温温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亡灵身上的怨气那么淡，原来支撑他不肯离去的，从来都不是恨。 亡灵想要张嘴说什么，秦温温却无法听清。 她看见亡灵微微仰起头，左半边烂掉的脸颊随着动作牵扯出更狰狞的弧度，而那只还算完好的右嘴角，正艰难地向上扯动，像是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可当他张开嘴时，秦温温的心猛地一沉。 那口腔里空荡荡的，没有舌头，没有牙齿，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所有能发声的器官。 “你想说什么？” 秦温温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怜悯，“是想告诉李洵什么事吗？” 李洵快步走到秦温温身边，眼眶红润：“你问他，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 秦温温不忍再告诉李洵这个残忍的事实，她只好摇了摇头。 他指了指后山的方向，又指了指校长和教导处主任的合照。 “你父亲让我们去后山！” 莫非那具尸体是李洵的父亲？！ 现在好不容易让李洵信任自己几分，秦温温不敢将她来过后山的事情告诉他。 李洵看了秦温温一眼，就要往后山走去。秦温温见状赶紧跟上他的步伐，不忘喊道：“李警官，手铐！手铐！” 有李洵在场，这次保安顺利放行。秦温温心中不免疑惑起来，这几名保安不仅表现出从未见过自己一般，并且十分有礼貌。 虽然她自诩自己不是什么大美女能让人一眼记住，但这一头让人瞩目的红发不让人注意也说不通。 秦温温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将李洵带到了发现尸体的位置。 秦温温故作惊吓，突然 “啊” 了一声，指着地上的尸体，声音颤抖道：“李警官……” 李洵立刻拨通电话，进行现场勘验。秦温温和亡灵站在一旁，盯着埋头工作的李洵。 “李警官，你现在相信我说的吧。我们信息共享怎么样？用我的通灵术帮你早日找到杀你父亲的凶手。” 李洵抬起头，眼神犀利地看着秦温温：“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是被杀？” “你父亲亡灵的模样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个样子，一看就是被人折磨……死的……”秦温温瞥了一眼身旁的李叔，后面说的话不自觉降低了音量。 “你倒是分辨的仔细。” “那是因为我见的亡灵多了。” “怎么样？是你父亲吗？”秦温温试探问道。 李洵摇了摇头：“不是，我父亲早在三年前就失踪了。现在看见的话应该是一堆白骨吧……” 李洵的语气有些凝噎。 “那这具尸体会是谁？” “根据**程度，和穿着来看……倒像是教导处的主任，李建军。” “前一个月，我们收到李建军老婆报案，说他老公已经断联一个星期。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人，没想到……竟然在这后山。” “你说这李建军和刘和义有没有关联？” 李洵起身，摘下手套：“无可奉告。” 李叔朝着靠近废水池的方向指了指。 “是那片废水池吗？”秦温温确认位置。 李叔点了点头。 “李警官，李叔说那片废水池也有东西。” 李洵二话不说，跑向废水池的方向。秦温温跟在一旁，一点也不气馁：“李警官，我们合作呗。” “……” “刘和义办公室的那幅画，你有没觉得异常？”秦温温的话，终于让李洵停下了脚步。 看着对方的反应，秦温温猜测道：“你们第一次出现场的时候，不会没有那幅画吧？” “画是有，但是画上没有那只黑猫。” 又是黑猫？秦温温咯噔一下……这件事情到底和黑猫有着怎样的关联？ “你有想到什么？” “李警官不愿意和我合作，我的信息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秦温温的一句话让李洵当场噎住。 他就不应该接话。 废水池边缘的水泥台早已被风雨侵蚀得坑坑洼洼，边缘处还长着几棵干枯的野草。 那片直径约两米的池面被厚厚的黄色土壤完全覆盖，土块凝结成不规则的硬块，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凑近能闻到一股混杂着铁锈和腐殖质的腥气。 秦温温捻起一捧土凑到眼前 ，那土色是种极深的姜黄，指尖捻动时能感觉到颗粒分明的质感，甚至能捏出几点暗红的泥块。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李洵身后的李叔突然加快了飘动的速度，几乎要贴在废水池的土壤上。 他身上的灰色夹克下摆扫过土面，那些凝结的硬块竟像被无形的力量搅动般，簌簌往下掉着和他身上相同的黄土，在地面上积成一小撮，与秦媪媪掌心的土块毫无二致。 “李警官！” 秦温温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她把掌心的土往前递了递，目光同时扫向亡灵身上不断掉落的泥渣。 “这土的颜色、质感，连里面混着的沙砾大小都一样！你父亲身上的黄土，一模一样！你父亲的尸骸或许就在这里！” 李洵的目光落在那捧土上。 李叔似乎听懂了秦温温的话，半透明的手正指着池面土壤的中心位置，指尖在空气中急促地画着圈。 他那张血肉模糊的左脸转向李洵，尽管看不清表情，可那晃动的身影里却透着一股急切，像是在说 “就在这里，快看看这里”。 一阵风吹过，空气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秦温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她看见李球的身影在风里剧烈地晃动。 “他在指那个位置。” 秦媪媪顺着亡灵指尖的方向看去，土壤中心有一块明显比周围更平整的区域，像是被重物压过，“那里的土是新填的，你看边缘的裂痕都比别处浅。” 李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终于忍不住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块平整的土壤。指尖传来的触感比周围更松软，甚至能感觉到下面隐约的弹性。 李叔的身影在他蹲下身时轻轻飘到他身侧，那只完好的右手悬在李洵的手背上，像是想按住他，又像是想推开他。 看着沉默不语的李洵，秦温温开口道：“我去叫人帮忙。” 这个时候，她应该离开比较好。或许李警官心里有许多话想要和他的父亲说。 在秦媪媪离开之际，李叔看了她一眼，眼神仿佛在说：谢谢。 秦温温刚走出废水池区域，风卷着远处垃圾场的酸腐味扑过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围墙阴影里闪过一个灰蓝色的身影。 那是个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半张脸被胡茬盖着，正背对着她往仓库后巷挪。他手里攥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步伐踉跄却透着股刻意的轻，裤脚沾着的泥点和废水池边的黄土如出一辙。 “站住！” 秦温温心头一紧，刚要抬脚追上去，手腕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秦小姐！你怎么在这？” 马哥的大嗓门从身后炸响，秦温温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回头时那保安已经钻进了后巷的拐角，不见了踪影。 “马哥，刚才有个保安在跟踪我和李警官。” 她急得往前挣。 “他裤脚上有废水池的土，手里还拿着家伙！” “他不是普通保安，” 秦温温压低声音，目光扫过马哥腰间的对讲机，“你看他走路的姿势，左腿有点跛，刚才在废水池边我就听见瘸腿走路的声音了，只是当时没在意。” 马哥的脚步顿了顿，眉头拧得更紧：“你说什么？瘸腿？”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摸出对讲机按了两下，“喂，值班室吗？问问今晚巡逻的保安里，有没有左腿不利索的…… 对，就是现在，立刻问！” 秦温温看着他突然严肃起来的侧脸，心里那点猜测越来越清晰。 “马哥，” 秦温温的声音有些发寒，“你确定…… 那保安是厂里的人吗？” 马哥刚要回话，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随后是值班室含糊不清的回答：“马哥…… 查了，今晚巡逻的保安里…… 没有瘸腿的，而且…… 刚点过名，所有保安都在岗位上啊……” 难不成又是亡灵？ 【温温，那个人不是亡灵，是人。】 娅的提醒，让秦温温突然明白过来。 那保安或许不是在跟踪她，而是李洵。 或许他知道些什么，想要告诉我们。 “马哥，那个保安如果不是这所学校的话，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第21章 第 21 章 “好，我立刻派人去查，其余人跟我去找李队。秦小姐，我派人送你回去。” 秦温温摇了摇头：“我还有事情找李警官。” 几人没再多说，拿着工具去找李洵。 天空泛起一层薄薄的白露，带着清晨的凉意。在众人连日的合力挖掘下，那座废水池终于吐露了深埋的秘密。 法医与警务人员小心翼翼地将一具具白骨从污泥中抬出，其中一具残骸上，一件灰色的马夹克仍顽强地附着着，布料早已被污水泡得发硬，却依稀能辨认出原本的模样。秦温温的目光刚触及那抹灰，她认得，那是李洵父亲穿的那件。 李叔的尸体被挖出的那一刻，他的亡灵也消散了。 “李队，一共三具骸骨。初步鉴定，两男一女。” 马哥将刚整理好的初勘记录递给李洵，指尖还沾着些许泥渍。 “我这就回去排查近期失踪人口。” 马哥转身要走，却被李洵伸手拦住。 “范围扩大到近三年，” 李洵的声音比晨露更冷，“重点筛与刘和义、李建军都有交集的人。” “李队，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马哥攥着记录的手紧了紧。 李洵的目光落在那具裹着灰色马夹克的骸骨上，喉结滚了滚，才低声道：“那具是我父亲。” 话音落地的瞬间，法医手里的镊子停在半空，警务人员的手中的铲子僵在泥地上 。 有人瞪大了眼，有人下意识别过脸，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沉默，像铅块似的压在每个人心头。 谁都清楚，一旦确认骸骨是李任，这案子就不再是普通的凶杀案。这座看似平静的学校，底下定然藏着着更深的暗流。 中年女法医放下工具，缓步走到李洵身边，掌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总算…… 找到了……” 不必再多说什么，周遭或震惊和沉重的神色，早已将死者的身份摊开在日光下。秦媪媪张了张嘴，想说句安慰的话，却被李洵先一步打断。 “我先送你回去。” 秦温温坐在副驾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父亲……” “我父亲叫李任，是一名刑警。三年前，他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就匆匆离家，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当时出动了整个警局的人力都没有找到他，而且线索信息太少，我父亲的案子就这样被搁置。” 料谁都不会想到一名警察的尸体会被埋在一所学校，秦温温心里想着。 “李警官，我们合作吧。你应该想快点解开你父亲的案子。” “目前警方这边确实没有任何突破。法医的检验报告显示，刘和义身上除了双眼被挖走，脸上留有几道抓伤外，没有任何外伤，连常见的基础疾病都不存在。” “眼睛是死后挖走的？” 李洵摇了摇头：“验尸结果是活着的时候挖出来的，而且有只眼睛还是被你找到了。我猜想是凶手不小心遗落在现场了。” “那他怎么死的？” “经过法医仔细勘验，得出的结果是刘和义是被活活热死的。” 没想到还真有这么离奇的杀人手法。 “李警官，你回去的时候问下他们刘和义脸上的抓伤与李建军头上的是否一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在现场看见了一只黑猫，而且校长办公室的画像上的是同一只。” “黑猫？”李洵眉头紧皱，脑海中一时还没有头绪。 “李警官，我到了。”秦媪媪开口提醒道，李洵这才回神。 “哦……好。”李洵将车稳稳停下，并调出自己的二维码：“加好友吧，有线索了就会告诉你。” 秦温温眼睛一亮，立刻拿出手机扫码：“好的，李警官。我有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不用总叫我李警官，叫我李洵就好。” 秦温温推开车门时，回头对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好的，李洵。” 秦温温刚推开公司玻璃门，一阵震耳的咆哮就从办公区深处炸开，是安东的声音：“你们就是这么干活的？！拍好的广告成片说丢就丢了？！你们是吃屎长大的吗？！” 走廊里几个路过的同事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手里的文件捏得更紧，脚步放轻地贴着墙根走。 秦温温顿了顿，目光穿过格子间的隔断望过去，只见策划部的工位区一片低气压，实习生小王涨红着脸站在安东面前，头埋得快抵到胸口，手指绞着衣角说不出话来。安东背着手在他面前来回踱步，西装外套气到被敞开，额角的青筋随着每一声怒斥突突直跳，桌上的马克杯被震得嗡嗡作响。 “秦温温！你好意思来这么晚！公司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你和胡非怎么做事的？”安东看着秦温温直接拿起桌上的马克杯朝她砸去。 好在秦温温反应灵敏，躲闪到I—FLY成员身后。 秦温温不解地问道：“什么情况？” 沈尘揉着太阳穴，声音带着疲惫：“上次在学校拍的广告成片不见了。现在东哥逼着我们回来重新补拍。” 好端端的怎么拍摄成片不见了？好端端的成片怎么会凭空消失？秦温温心里咯噔一下，追问 “既然可以补拍，他怎么还这么大脾气？” “问你啊。”风林野没好气地说道。 “？？？”秦温温一脸问号。 阿吉森抱着胳膊靠在桌边，翻了个白眼“安东打了无数个电话给淮安和胡非，竟然没有一个人接。他还跑到公寓去找淮安，人都不在。” 话音刚落，安东像一阵风似的冲到秦温温面前，西装袖口卷到手肘，额角的汗还没干：“你是淮安的助理，你说他死哪儿去了？！” 秦温温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平静却带着疏离：“我是助理没错。可他一个成年男人，腿长在自己身上，我怎么可能 24 小时盯着他？” 秦温温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已经开始起疑。 淮安怎么无缘无故的断联了？想起他走之前说的话，广告成片丢失难道和淮安有关？ 安东显然没耐心听她解释，指着门口低吼：“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现在马上找到淮安并把他带来公司！” 秦温温被安东吼得耳膜发疼，却没再争辩转身离开公司。 刚走出公司大门，手机就震动起来，是李洵发来的消息： 【抓伤比对结果一致，黑猫画像的落款指纹比对出了线索。】 她顿住脚步，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打：【我这边出了点事，晚一点联系。】 秦温温不停地拨打着淮安的电话，良久电话里传来虚弱的声音：“什么事？” “安东到处找你，你在哪里？” “公寓。” 挂了电话之后，秦温温直奔淮安的公寓。淮安到底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这么虚弱？安东明明去过公寓…… 秦温温到了公寓楼下，按电梯的手指不禁微微颤抖。 秦温温推开门就看见淮安闭着眼睛蜷缩在沙发上，脸色白得像蒙了层霜。 “怎么回事？”秦温温惊愕地问一旁的胡非。 “还能怎么回事！还不是因为你，大人又乱用神力遭到反噬！” “因为我？” 秦温温僵在玄关，让她半天没回过神。“神力？抹除记忆？” 她下意识重复着，目光落在沙发上毫无生气的淮安身上 。他眉头紧蹙，嘴唇泛着青紫色，连呼吸都轻得像随时会断掉。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警察没来找你？是大人将那群保安的记忆抹除，这才没来找你麻烦！” 胡非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上次你也是非要去后山，要不是大人及时赶到……” 他话说到一半哽住，眼圈泛红地瞪着秦温温：“大人好不容易吸收唤神玉的力量稳住神力，为了护你，强行篡改活人的记忆，反噬直接伤到了本源！”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秦温温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指尖微微发颤地抚上淮安盖着的毛毯，布料下的身体烫得惊人。 沙发上的淮安忽然闷哼一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他的瞳孔比平时暗了许多，像蒙着层雾，看向秦温温时，眼神里没了往日的跋扈嚣张，只剩浓重的疲惫：“别听他…… 瞎嚷嚷。” 淮安想起身，秦温温赶紧上前扶住：“你还是别动了。” “公司的广告成片也是你的杰作吧。没想当时你随口说让胡非处理视频，竟然是这么处理。” 淮安靠在秦温温的怀里，轻声咳嗽。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去学校。” 淮安闭了闭眼，气息愈发微弱。 “我和胡非翻阅古籍发现，唤神玉确实可以让一只普通猫变成灵猫，但是这需要巨大的代价和怨念。” “可一只猫哪里来的这么大怨气？” “咳咳……这就不清楚了。所以我们要再去……一趟学校。” 秦温温拍了拍淮安的后背以此来缓解他的疼痛：“好了，别说了，你好好休息。胡非，你去和安东说明情况吧，看拍摄的事情能不能延迟几天。” 客厅只留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裹着浮动的微尘，将淮安蜷缩的身影柔化了边角。秦温温坐在地毯上，膝盖抵着沙发沿，指尖刚碰到他滚烫的额头就被轻轻颤了一下。 “烫得厉害。” 秦温温低声呢喃，转身去浴室拧毛巾。温水浸透的毛巾裹着凉意贴上他额头时，淮安喉间溢出声模糊的轻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受惊的蝶。 秦温温屏住呼吸，手指不自觉替他拂开汗湿的额发，指腹擦过他发烫的耳廓。屋里只剩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淮安忽然不安地动了动，眉头紧锁着呢喃：“阿楠…… 不是我……” 秦温温俯身凑近，能闻到他衬衫上淡淡的清香。 阿楠是谁？ “我去给你买退烧药。”虽然灵魂是鬼神，但是也架不住这么折腾人类的身体。 秦温温帮淮安盖好被子，就要出门买药却被昏昏沉沉的淮安一把抓住手腕： “不要离开……” 秦温温伸手按住他不安的手腕，掌心覆上他手背时，发现他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我在呢。” 她轻声哄着，像安抚受惊的孩子。 话音刚落，淮安突然反手攥住她的手指，力道不大却攥得很紧，掌心的汗濡湿了她的指缝。 秦温温僵在原地，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和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屋里此起彼伏。 落地灯的光晕落在交握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长，手指处有层薄茧，是淮安常年弹琴磨出的痕迹。 秦温温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想起上次在地界时，他替她挡开危险，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腕，只是那时她满心都是惊吓，并没注意到他耳尖泛红。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秦温温点了买药跑腿，她按照线上医生的指导帮助淮安退烧。 “高烧病人要散热，不能捂得严实。”秦温温盯着手机屏幕念出声。 她立刻将毛毯掀开，解开淮安衣领的扣子。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下颌线，他忽然偏过头，睫毛擦过她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温温……” 他含糊地唤了声，声音低哑得像浸了水的棉线。 秦温温的心猛地漏跳一拍，刚要回应，却见他只是蹙着眉翻了个身，呼吸重新归于平稳。 她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脸颊比他额头的温度还要烫，只好起身去倒凉水，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时，才惊觉刚才那短短几秒的对视，竟让她乱了心跳的节拍。 她闭上眼睛，努力做着深呼吸，让自己保持清醒。 秦温温，不要多想。他只是占了淮安哥哥身体的鬼神而已，你就是馋哥哥的身子而已！对！没错，就是这样！ 给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之后，秦媪媪拿起手机继续下一步。 “得用温水擦擦身子才行。”秦温温念叨着起身，刚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转身从床头柜摸出体温计甩了甩，重新夹在淮安腋下。 线上医生说过，每半小时得测一次体温，这样才能掌握退烧的进度。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特意调了水温，用手腕内侧试了试，不烫也不凉才端着水盆出来。 淮安还在昏昏沉沉地哼唧，眉头拧成个疙瘩，像是睡得极不安稳。秦温温撩起他的袖子，用浸湿的毛巾从胳膊肘慢慢擦到手腕，又换了面擦另一只胳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冷......”淮安突然含糊地吐出两个字，身子下意识地往一起缩。 秦温温心里一紧，刚想把毛毯搭回去，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下，弹出医生的消息：“擦浴时注意保暖，别让风直吹，擦完尽快擦干皮肤。” 等擦完胸口和后背，她拿起体温计一看，38 度 7，比刚才降了快一度。秦温温松了口气，正想把水盆端走，却发现淮安不知什么时候睁了眼，正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嘴唇干裂得泛着白。 “醒了？渴不渴？”她放下水盆，转身去倒温水，“医生说要多补水。” 秦温温端着水杯将淮安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用胳膊圈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垫在他颈后托着，才勉强让他坐稳。 喝了小半杯，淮安似乎有了点力气，喉结滚动着说了句 “谢谢。” 没想到生病的鬼神大人竟然这么乖巧。 秦温温心里一暖，拍着他的背说：“跟我客气啥，再喝点？” 他摇摇头，头往她颈窝里埋得更深了些。秦温温能感觉到他额前的碎发蹭着自己的脸颊，带着湿乎乎的汗意。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也是这样赖在外婆怀里不肯动。 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照顾人的一天。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秦温温没开灯，就这么抱着他靠在床头。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了些，大概是又睡着了，只是眉头还没舒展开。 她轻轻哼着外婆哼的曲调哄淮安睡觉，直到淮安眉头舒展，秦温温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平，掖好被角。 第22章 第 22 章 淮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沙发上，他努力起身，看见秦媪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冰冷的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嘴角微漾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胡非呢？”高烧退却后，淮安的声音嘶哑无比。 秦温温听见淮安的声音，立马盛了一碗稀饭倒了杯热牛奶，小心翼翼地端到淮安面前。 “你昨晚烧了一夜，你先吃点东西吧。胡非去公司了，广告的事情明天再去拍摄吧。” 淮安接过碗时，指尖撞上温热的瓷壁，喉咙里的干涩像是被这暖意熨帖着舒展了些。 淮安没应声，只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米粥烂得恰到好处，混着牛奶的香甜滑过喉咙，暖意顺着食道淌进胃里。这种被人关爱的生活他记不清多久没有感受过了。心口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更汹涌了些 ，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咳……咳……咳……” “你慢点…”秦温温轻声提醒着。 昨晚的记忆碎成一片一片，只记得浑身滚烫时，有人用湿毛巾一遍遍擦他的额头，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还有低低的叹息声在耳边萦萦绕绕。 他还以为，那只是烧糊涂了的幻觉。 “你昨晚照顾了我一夜？” 秦温温端起水杯的那刻与淮安的目光撞个正着。 “没、没什么……” 秦温温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就是看你烧得厉害，怕你出事。” 淮安直白的目光让秦温温不由来的心慌。 他撑起身子想坐起来，牵扯到睡衣领口，露出锁骨处苍白的肌肤。秦温温的目光撞上去，猛地别过头，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那毛巾……”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视线追着她躲闪的侧脸，“我还记得你是不是唱歌了……” “我哪有！” 她急忙打断，转身想往门外走，手腕却被他轻轻攥住。他的掌心带着刚退烧的微热，烫得她心脏漏跳了半拍。 “温温，” 他凑近了些，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很好听，谢谢你。” 淮安的靠近让彼此之间的距离变得更加亲密。秦温温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透过布料紧紧包围着自己，这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温温，其实我……” 她猛地抽回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水杯在床头柜上磕出轻响，漾出的水溅湿了他的袖口。 转身时，淮安的声音从身后追来，带着不容躲闪的锐利：“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 她转过身，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却在触及他眼底那抹探究时败下阵来，“淮安，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 他掀开被子离开沙发，其实淮安都没想过自己竟然真的会喜欢上一个人类。 他从前总觉得人类的情感太廉价，那些转瞬即逝的心动、说变就变的承诺，不过是大脑分泌的荷尔蒙在作祟。他之前一而再的否认自己的心意，开始与秦温温疏离。直到昨夜她守在床边，指尖带着凉水的温度擦过他的额头，那语气里的嗔怪和心疼，瞬间就浇灭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甚至故意往她那边蹭了蹭，闻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气，第一次觉得脆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此刻秦温温被逼到墙角，却倔强地仰着头看他。淮安忽然笑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摩挲着她颤抖的唇瓣：“秦温温，你真的对我没存任何心思？嗯~？” 后面的语气被淮安拖得又懒又长，尾音微微上扬，就像根头发轻轻搔刮着秦温温的心尖。 秦温温猛地睁大眼睛，像是被人戳中了最隐秘的心事，脸颊 “腾” 地一下烧起来。 “不说话？” 淮安低笑一声，指腹轻轻用力，迫使她微微张开唇，“还是说…… 被我猜中了？” 而淮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那点最后的挣扎终于烟消云散 。 管她是人类还是阿楠的转世，管那些狗屁不通的规矩，去他的天命轮回！他现在只想把这个红着脸瞪他的小家伙，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淮安……” 秦温温下意识想挣开，手腕却被他反剪在身后，牢牢按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的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线滑下去，指尖陷进她纤细的腰侧，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 “别躲。”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粗粝的质感，“秦温温，看着我。” 秦温温的后背被墙壁硌得生疼，可腰上那只手带来的灼热更甚，烫得她浑身发软。 她并不笨，淮安默默的付出也让她动摇过。可是他是鬼神，一心想要杀死自己的鬼神。淮安突然的表白，让她有些消化不了…… 淮安伸出手轻轻摩挲着秦温温的嘴唇，她的唇色比她披散在肩头的红发还要吸引人，勾得他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他盯着那片柔软出神，脑海里疯长着一个念头 ，亲下去会是什么滋味？呼吸渐渐沉了下来，他微微低头，鼻尖快要蹭到她的脸颊时，秦温温忽然猛地偏过脸。 “你别碰我。” 她的声音碎得像被踩过的玻璃，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淮安，你是不是忘了…… 你第一次见我时，眼里的杀意？” “是你杀我的前奏吗？先让我动心，再亲手掐灭？你们鬼神都喜欢这么玩？”秦温温被母亲教导地从不相信情爱，更何况要杀死自己的鬼神。 淮安的手僵在半空，指节泛白。他开始想杀她是真，可后来的动摇、挣扎、忍不住的靠近，也是真的。 可看着她眼底的恐惧和抗拒，所有解释都堵在喉咙口。 他是鬼神，是活了千百年、早已不信情爱为何物的存在。他最初接近她，的确是为了完成冥王交代他的任务。他想证明她是不是巫族圣女转世，也不过是为了完成千年前偏执了太久的执念。 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他开始眷恋秦温温的关怀，喜欢她围着自己喋喋不休的说教。 “不是的。” 他的声音低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温温，我……” 淮安的话还未说完，胡非的来电打断了他的辩解。 秦温温庆幸胡非的电话来的及时，她匆忙地离开了淮安的公寓。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淮安端起那碗米粥继续吃了起来。 不着急，他愿意慢慢等。 广告拍摄换了取景，只因上次拍摄的地方连着学校后山，那一片都被警方划入警戒区域。 安东和导演将设备架在了图书馆内，厂务还安排了几名学生做背景。 I—FLY成员穿着校服坐在桌边上，淮安拆开雪糕正要大快朵颐，图书馆里员突然出现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雪糕：“同学！图书馆禁止吃东西！” 淮安的手僵在半空，草莓味的甜香混着冷气往鼻尖钻。他无辜眨了眨眼，望着管理员胸前别着的 “静音督导” 红袖章，突然噗嗤笑出声：“阿姨，这雪糕就快化了……” “嘘！” 管理员比出食指抵在唇边，双手划胸做着禁止的动作：“图书馆要保持安静，吃的喝的都得放在外面储物柜。” I—FLY无奈下，不舍地将雪糕放进柜子里。镜头一转，管理员突然出现从柜子里拿出雪糕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不愧是润心草莓冰，甜到忘了静音！” 众人跳转镜头大声喊出台词：“润心雪糕 ！管他什么规矩，先爽了再说！” 导演举着对讲机从监视器后探出头，镜片反射着顶灯的光：“淮安这个错愕的表情抓得好，再补一条情绪递进的。刚才笑场太松了，要带点被抓包的无措，像偷吃糖被老师逮住的小学生。” 场务赶紧往背景学生手里塞了几本厚皮书，秦温温也被拉进背景板里充当人数。 她靠在窗前，看着淮安在镜头里的表现越来越自然，都让她差点忘记眼前的淮安，是那个曾经舞台上大跳僵尸舞的鬼神大人。 秦温温想来无事，不远处的校长办公楼让她陷入沉思。 看着桌面上的白纸，秦温温破天荒地拿起一只马克笔凭着记忆将那只黑猫画了出来。这是自外婆画像后，秦温温第一次动笔画画。 旁边的女同学盯着秦温温的画惊讶地说出：“咿？这不是王爷爷喂养的黑猫警长吗？” 秦温温听闻，欣喜无比激动地问道：“你知道这只吗？” 导演喊 突然一声“卡” ，指着秦温温的方向怒斥道：“秦温温！这里是拍摄现场！不是你在过家家！” 秦温温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拉着女同学往一旁的角落躲去。 导演看了看不妨碍拍摄，于是拿起喇叭喊：“各单位注意，action！” “同学，你能再给我讲讲吗？” “黑猫警长是王爷爷养大的，虽然你画上的猫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但是那眉间的闪电白毛花纹除了它，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那王爷爷现在在哪里？” 女同学表情悲伤，声音有些哽咽：“王爷爷已经去世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姐姐没看新闻吗？这件事情当时还闹得很大，虽然上了热搜但是很快就被压下来了。” 秦温温摇了摇头，最近她确实很少网上冲浪了，即使上网也是关于I—FLY的事情。 “王爷爷也是我们学校的保安，呆在监控室里守着。上个月正值三伏天，学校为了省钱拒绝给监控室安装空调，导致王爷爷热死在了监控室。还是我们这群高三学生返校补课发现的，不然恐怕这个夏天过去才发现王爷爷的尸体。” 竟然也是热死的？ 秦温温拍了拍女同学的后背，她望着女同学发红的眼眶，喉咙堵在嗓子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监控室我去过，” 女同学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就那么个小房间，夏天像个蒸笼一样。只有墙上的电扇吱呀转着，吹出来的风都是烫的。王爷爷总说没事，老骨头耐得住，现在想想……” 她的话被哽咽截断，手紧紧攥着秦温温的衣角，指节泛白。 “学校怎么能……” 秦温温的声音发颤，目光落在远处的保安亭。想起刚才拍广告时图书馆里的冷气，明明几步之遥的监控室，却成了能热死人的炼狱。 女同学抹了把眼泪，拿出手机。相册视频里是王爷爷抱着只黑猫坐在监控室门口，猫的眉间有撮闪电状的白毛，正懒洋洋地舔着爪子。 “这是黑猫警长，王爷爷走后它就不见了。” “完美！” 导演拍着监视器，“图书馆这场戏过了，大家幸苦了。” 导演的声音打断了她们之间的谈话，厂务喊着秦温温一起整理道具。 “谢谢你，回去吧。” 拍摄结束后，秦温温和淮安借着安东丢失拍摄器材的名义，绕开巡逻保安，从消防通道溜回了图书室。 “胡非怎么没来？”淮安先前的表白还在心头萦绕，此刻两人单独相对，空气里都飘着几分不自在，让她忍不住想找些话头打破沉默。 “他最近通告排得满，团队那边一堆事脱不开身。” 淮安靠墙站定，目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再说了，你和他要是同时不在，反而容易引人注意，徒增麻烦。” 秦温温缓步走近窗边，指向不远处那间亮着灯的监控室，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那里，说不定藏着我们要找的线索。” 淮安的目光落在微光勾勒出的她的侧脸上，他微微倾身，语气里满是宠溺：“又让你发现什么了？” 秦温温将白天的事情告诉淮安：“校长是热死的，王爷爷也是热死的，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你觉得是那只黑猫在复仇？” “不然我实在想不出它出现在命案的理由。”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需要我去引开监控室的保安吗？” 秦温温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认真：“你一个大明星突然出现在那种地方，也太荒唐了，很容易引人注意，反而添麻烦。” “这有什么难的，我可以消除他们的记忆。” 淮安说得轻描淡写。 秦温温却猛地变了脸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你疯了？上次就因为为了护我动用神力，你被反噬成什么样忘了？现在才刚好没多久，你想再出事吗？！” 换作从前，听见秦温温这样连珠炮似的念叨，他多半要皱起眉来。可此刻，听着她话语里藏不住的紧张，心底却泛起丝丝甜意。 她是在担心我？ 这么紧张我，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其实是有我的？ 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他脸上的神色柔和了几分，轻声问：“那依你说，我们两个人该怎么过去？” 秦温温却神秘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轻轻摇了摇，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谁说只有我们两个人？” 第23章 第 23 章 看着秦温温胜券在握的模样，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秦温温拿出手机快速敲打了几个字，没多久后一辆警车出现在监控室门口。 淮安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从车上下来的李洵。 他猛然回头，盯着秦温温带着不满情绪：“是你叫他来的？” 他们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 秦温温点了点头，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淮安。随着她的讲述，监控室外，李洵拿着手电筒往他们的方向照去。 秦温温得到信号后拍了拍身旁的淮安：“我们下去吧。” 淮安半天不为所动，双手抱胸：“要去你自己去。” 秦温温皱眉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秦温温，你趁我生病居然重新找了个大腿？你不是很早就和他勾搭在一起了？” “淮安你胡说什么？” 淮安却猛地后退一步，双手抱胸的动作更紧了：“查案需要半夜随叫随到？需要他看你的眼神那么……” 他卡壳在嘴边的词咽了回去，转而咬着牙道，“需要你瞒着我偷偷联系？我生病的时候你守在床边，转头就找别人当靠山，秦温温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秦温温第一次觉得鬼神蛮不讲理起来，跟泼妇有的一拼。 他眼底的红血丝混着委屈，像只被抢了骨头的大型犬，明明带着攻击性，却藏不住眼底的惶恐。秦温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火气忽然就泄了，低声哄道：“你高烧到40度，是谁守着你换冰袋喂水？是谁守你一夜，一边担心你的病情？我也是没有办法，不然我就要被他逮到警察局去了。我能怎么办？” 秦温温的眼神诚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哄劝。淮安梗着脖子不说话，却悄悄松开了紧攥的拳头。 冷酷无情的鬼神大人，竟然也会有这么幼稚又别扭的一面。 她伸手，这次没有拉他的手臂，而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像安抚炸毛的猫。“别闹了，嗯？”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查完案，我请你吃你最爱的那家生煎包，就我们两个。” 淮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耳根悄悄爬上红晕。他依旧没说话，却在秦温温转身走向门口时，磨磨蹭蹭地跟了上来：“看你表现。” 果然，女人需要哄的，鬼神也不例外。 李洵的目光扫过监控室里密密麻麻的屏幕，最后落在秦温温身上，语气带着职业性的严谨：“他怎么在这？” 话音未落，淮安突然上前一步挡在屏幕前，手臂有意无意地隔开秦温温和李洵的视线。 “我为什么不能来？” 他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李洵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从淮安挡在屏幕前的背影挪开：“警务人员报案，不相关人员请离开。” 秦温温皱眉刚要开口，就被淮安用眼神制止。他转向李洵时嘴角勾起冷笑：“李队这话说的，好像谁稀罕凑这个热闹似的。” 李洵显然察觉到气氛不对，却依旧保持着专业姿态：“温温给我们提供了很重要的信息，这一次来是为了找出幕后的真凶。” “温温？叫得可真亲热。”淮安嘴里说着看向一旁沉默的秦温温。李洵眉峰又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什么，却被淮安抢了先。他两步走到秦温温身侧，胳膊半搭在她身后的桌沿，姿态随意得像在自家地盘，眼神却直直射向李洵：“李队查案就查案，犯不着跟证人套近乎吧？” 淮安忽然低笑一声，视线落回秦温温发顶：“还是说，除了查案，李队还有别的心思？” 秦温温猛地抬头看他，眼里写满 “你别乱说”，偏偏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而李洵放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淮安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只是在履行公务。” “公务？” 淮安挑眉，故意把 “公务” 两个字咬得很重，“那我是不是该庆幸，李队没把公务办得太亲切？” 他侧过脸，几乎贴着秦温温耳边补了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温温，你说呢？”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秦温温猛地往旁边躲了躲，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不要吵了。我们抓紧时间找一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秦温温实在不愿意和这两个人纠缠下去，独自一人开始寻找线索。李洵也不再搭理淮安，想要从监控室内找出案发那天异常的事情。 这个房间与那位女同学描述的并不一致，新装的空调没有一丝灰尘，就连墙壁也重新被粉饰了一番。 维有那张行军床看起来走这年头，底下不显眼的角落处放着一包发霉的猫粮。 秦温温蹲下身子，将那包猫粮拿出来：“这应该是王爷爷用来喂猫的。” 这里没有任何亡灵的气息，是她想错了吗？她看了看淮安，对方也摇了摇头。 淮安斜倚在一旁的木桌边，看着李洵聚精会神地盯着录像眼睛一刻也不敢眨，秦温温仔细地翻找每一处，指尖逐寸摸索着隔板缝隙，连夹层里的粉末都要拈起来对着月光照一照。 淮安指尖敲了敲桌面剥落的漆皮，忽然嗤笑一声：“这里明显被人翻修，今晚看样子是白跑一趟。 ” “未必。”李洵盯着录像，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秦温温惊喜地走去，看着里面的监控录像：“是有发现什么吗？” “温温，这个人是不是你之前在后山看到的？” 李洵的话音未落，墙皮剥落的轻响里，一道狭长的黑影突然掠过窗玻璃。 “什么人！” 淮安一声冷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让在场几人不约而同地猛地回头。 李洵反应极快，几乎在声音落下的瞬间，就一把抄起桌上的手电筒，脚步急促地冲向窗边。秦温温见状，也立刻紧随其后，快步跟了上去。 等两人赶到时，只见淮安早已将那个不速之客死死按在墙壁上，手臂如铁钳般箍着对方的后颈，力道之大让对方身体紧绷，半点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挣扎着。 李洵举着电筒，光束在淮安和被压制者之间晃了晃，语气里的赞赏几乎要溢出来：“真没看出来，你一个常年在镜头前的明星，反应竟然这么快。刚才屋里光线暗，你怎么就察觉到窗外有人的？” 淮安闻言，眉峰骤然一挑，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几分，被按在墙上的人顿时闷哼一声。他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嗤笑，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少用你们那点浅薄见识来揣度本座。凡人的蠢钝，可别安到我头上！” 淮安语气里的 “本座” 二字，绝非寻常的傲慢，倒像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疏离与矜贵，仿佛在强调某种不容置疑的身份界限。 看样子，他猜测的不错，眼前的淮安并不是一名简单的明星。 “你是谁！为什么偷听？！” “别…… 别动手！我没有恶意！” 被淮安死死按在墙上的人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后背因紧贴冰冷的墙壁而微微发颤，挣扎的力道也弱了几分，“我只是…… 只是路过，听到里面有动静才……” 他的话语带着明显的慌乱，尾音甚至有些发飘，像是在极力为自己辩解，却又因为被压制的窘迫而显得底气不足。 额角抵着粗糙的墙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伤口上淌血血渍。 李洵将人带进了监控室，他看向秦温温：“是不是你在后山上见过的人？” 中年男子拘蹴地坐在椅子上，不敢直视秦温温的眼睛。他穿着泛黄的汗衫，衣边已经旧得打起了毛边，一双不和脚的鞋子沾满了泥土。一只左腿严重扭曲，明显是被人活生生打断的。 眼前的男子身上没有半丝亡灵的气息，而且那晚秦温温并没有和那人打过照面。 “不确定，但是那个人确实左腿是瘸的。” 李洵拿了一张椅子在男子面前坐下并出示证件：“你叫什么名字？” 男主没有回答李洵的问题，反问道：“你真的是警察吗？” “我已经把证件给你看了，难道还有假？冒充警察可是要被判刑的。” “我叫牛老三，靠捡废品过日子。我和老王是在废品站认识的，他人老实，对身边的人也是和和气气。我们经常约着捡垃圾，一来二去我们就熟络起来…” “那你能找出杀害老王的凶手吗？” “王建国吗？不是说他是被热死的吗？”秦温温问道。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要从两个月前老王突然来找我…” 学校里的人提起王建国，大多没什么深刻印象。就是个不爱说话的老保安，每天坐在监控室里，制服洗得发白，脖子上总挂着块磨得光滑的碎玉吊坠。 牛老三记得，老王特别疼猫。办公楼后墙根下总摆着个铁盒子，天不亮就能看见他蹲在那儿，掰着馒头喂那只胖橘猫。 有回下雨，他还把纸箱搬进监控室，里面蜷着一只没睁眼的病怏怏奶牛猫，老头用针管一点点往猫嘴里推牛奶，许多人都说，那猫跟着老王迟早要死掉。 老王不信邪，在他的照料下，那只奶牛猫比普通的家猫还要壮实。 “老王师傅那人，实诚得很。” 牛老三叹气：“去年夏天空调坏了，刘和义经费紧张，他就守着台破电扇熬了俩月。工资拖了大半年，去财务室问了三回，刘和义总说等项目款，他也不吵，就默默回来接着值夜班。” “那个刘和义就是个畜生！贪了学校那么多钱！说什么经费紧张就是借口！连个空调都不装，工资也不发！结果被热死在监控室！就是他害死的老王！说句难听的话，刘和义有这个结局是报应！” “你那天去后山做什么？”李洵问道。 “刘和义从来不让人进后山，我就想进去看看宝贝藏在啥地方。”牛老三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你听谁说里头有宝贝？”淮安敏锐打断。 “就是两个月前，老王来找我喝酒。说看到刘和义和别人在那里挖什么东西，还听到说什么够他们活两辈子……” “当时和刘和义在一起的人是谁？” 牛老三摇了摇头：“我也好奇，谁叫老王眼睛不好，天又黑，要不是刘和义开口说话，老王都不知道那人是学校的校长。” 众人沉默。 大家都在猜想，刘和义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那天李洵带队将整个后山都翻了过来，除了三具尸骨，什么都没有发现。 突然，李洵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宁静的气氛。 看着李洵紧皱眉头，待李洵挂了电话，秦温温追问道：“发生什么事情？” “尸体结果出来了。白骨化的尸体是我们之前一直在追查的犯人。而那具高度**的是之前报过失踪案，学校的教导主任李德兴。” “你们之前追查的是什么犯人？” “……” 秦温温太过于好奇，继续追问。却被一旁的淮安拍了拍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询问。 “温温，这是我之前追查案子不能和你说明情况。这件事情的真相恐怕会十分复杂，这一次还是谢谢你。” 李洵将桌上的U盘放进公文包：“这是初步检测结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他看了秦温温一眼，眼神里带着了然的笑意，转身推门离开了监控室。 门关上的瞬间，淮安立刻上前一步攥住秦温温的手腕：“终究说起来也是刑警报案，这已经不属于我们的范围了。” 李洵的反应，也让秦温温觉得自己不可再深入。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警察都已经走了，牛老三也赶紧起身想要离开。 “等下。你说王建国胸口有一颗玉坠子，是长这个模样吗？”秦温温当时就想问清楚，奈何李洵在场。 牛老三盯着秦温温手中的碎玉仔细地看了一番：“是长这个样子！但是比你的要大一些！” “你知道王建国从哪里得来的吗？” “听他说捡垃圾捡来的，觉得还挺好看就找了根绳子串上了。” “那你知道那个玉坠子在哪里吗？” 牛老三摇了摇头：“老王没有家人，东西应该都是在家里吧。” “麻烦你把王建国的地址写给我。” 牛老三点点头，从桌上拿了纸笔就写在了一张纸上。 秦温温看了看上面的地址，表示谢意并送牛老三离开。 回去的路上，秦温温一直在意那颗碎玉：“淮安，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牛老三家查看一下？” “太晚了，我怕你太累。” “你放心，明天活动我会找个角落悄悄打盹。不会让安东发现！我们就去看一眼，有没有亡灵的气息，很快就回去。” “亡灵的气息最是阴戾，” 他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起巷尾槐树上栖息的夜鸟，“这时候阴气最盛，若是真有什么，怕是会惊动它们。你忘了？上次在地界的时候……” “有你在，我不怕！”秦温温忽然抬眼，眸子里亮得惊人。 话音落时，她自己都微怔了怔，又连忙说道： “况且，你也把我想的太弱小了，我是那种容易退缩的人吗？” 淮安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低笑出声。“听你的。不过说好了，一旦有危险，必须听我的。” “还有，记得请我吃饭。”淮安轻轻地拍了拍秦温温脑袋，长以此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秦温温看着他这副幼稚的模样，又气又笑，心里的那点烦躁却不知何时烟消云散了。 秦温温忽然意识到，自己对淮安的在意，并不只是因为他占着淮安的躯壳。 她之前只当是淮安的忠实粉丝，对偶像的喜欢与痴迷。可当看到他为李洵醋意大发时，心里那点隐秘的雀跃骗不了人。 “我叫李洵来，是因为他的身份更有利于我们查清真相。” 秦温温突然的解释让淮安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秦温温清晰地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她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就开始变了。 她和淮安的关系，已经不是简单的粉丝和爱豆。 第24章 第 24 章 录音棚的空调发出老旧的嗡鸣，将九月的燥热隔绝在外。 秦温温靠在录音棚外的沙发上，眼睛上的黑眼圈，翻了半天，王建国家也没有看见唤神玉的碎片。唯一收获的，是那间狭窄拥挤的屋子里有着一股不同于亡灵的气息。昨夜凌晨三点才回到家里，早晨六点就接到安东电话的催促。 录音棚还残留着咖啡因的焦苦味，刚才在保姆车上囫囵啃的三明治还堵在胃里，十分的不适。 录音结束后，安东对I—FLY状态十分满意：“今天晚上7点会有关于新专辑的采访，你让他们准备一下。” “可是等会儿他们还要去参加K—me彩妆新品线下首发、还有会员见面会，6点才能结束。会不会太赶了？”秦温温捂着肚子语气有些着急。 “你在教我做事？”安东双手抱胸不悦地看向秦温温。 “安东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指尖在文件夹边缘蹭出白痕，“K—me 的活动场地在城南艺术区，采访在市中心电视台，晚高峰最少要四十分钟车程。他们几个还要换衣服补妆，万一堵在路上……” “堵在路上就跑着去。” 安东扯了扯领带，金属扣撞击的脆响像冰锥扎进空气里，“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没告诉你们这行要拼时间？” “现在去给造型师发消息，让他们把采访的衣服带到彩妆活动现场，结束后直接在后台换。” 后台换衣间只有三平米，几个大男人挤进去连转身都难，更别说还要做发型补妆。 她张了张嘴，看见安东眼里的不耐烦像淬了冰，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总算明白了那句，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彩妆品牌方发来的活动流程确认，最后一行用加粗字体写着：结束后将安排媒体群访，预计时长三十分钟。 她盯着那行字，感觉胃里的疼痛又加重了几分。 三十分钟群访加上四十分钟车程，就算换衣服只用十分钟，也赶不上七点的采访。秦温温咬了咬下唇，点开和安东的聊天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就在秦温温为这件事情头痛时，李洵发来了一则消息： 【案子破了。】 就这么破了？连新闻报道都没有……她心中还有那么多疑惑没有解。 秦温温立刻拨通了李洵的电话，开门见山的说道：“案子真相是什么？” “温温，我只能告诉你王建国是被李德兴和刘和义联合杀的。李德兴拿捏刘和义的把柄，被刘和义约到后山杀人灭口。”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呢？”这个情况，秦温温早已猜之□□，到底是什么原因能他们要联合杀死一个无辜的老人。 这也是让那只黑猫为了复仇不惜代价变成灵猫的源头。 “抱歉，具体情况我不能跟你说明。” “那只黑猫呢？还有他们的尸体，眼睛都挖走了，这一定不是巧合吧。” “队里下的结论，死的太久，被黑猫破坏尸体。” 秦温温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久久没有吭声。 沉默片刻，电话那头李洵继续说道：“温温，我只负责查案。至于灵异事件……” “我明白。”秦温温打断李洵的话。 作为一名刑警，有他遵守的原则。 “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 秦温温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起安东的那嘴脸，着实也让她头疼。 秦温温把难题告诉了李洵，对方也很爽快：“我知道有一条近路，到时候我会跟同志打了招呼，把你们安全送达。” “谢谢。” “不客气。而且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们要走很多冤枉路。” 经过这次事件，秦温温明白主要源头还是在黑猫身上，还有它体内的唤神玉。 好在那只黑猫长相特别，秦温温凭着记忆画下了那只猫发布在网上并重金酬谢。 【温温，这么多年没画画，你功底还在欸。】 【画只动物，还是很简单的。】 小时候秦温温是那么的喜欢绘画，只因为那逆天的能力，一直不敢触碰。 环形补光灯在秦温温眼底投下淡金色的光圈，I—FLY组合的五个人正对着主持人的问题侃侃而谈，只有淮安仿若一个局外人一般，他的眼神一直锁定在秦温温苍白的脸上。 她今天的状态很不好。 “淮安老师，您觉得我们新专辑的风格方向如何？” 主持人突然的发问，让淮安猛地转过身子。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成诡异的针尖状，又迅速恢复如常，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明显的僵硬：“风格？嗯…… 挺好的。” 主持人头一回听见这样的回答，硬着头皮继续追问道：“这次专辑也是淮安老师自己创作的吗？” 此话一出，整个队伍的表情神色各异。 “我最近状态不太好，作词作曲都是其他优秀老师负责。” “而且这次新专辑风格跟以前很不一样，说实在我对电子乐不太擅长。所以公司特地邀请了其他老师负责编曲。” 现在得淮安在面对这些问题已经得心应手，不在像以前那样僵硬不知所措。 其他成员听见，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这么说来，这次的专辑是电子乐，淮安老师这算是剧透了，对吗？！”主持人的话引得观众纷纷尖叫。 “不仅如此哦～我们还特意邀请一位神秘画家为我们设计专辑封面。”沈尘在一旁神秘兮兮地说道。 此话一出，台下的粉丝更是激动无比。 “网上曾传言你们会和一位大神级别的画师合作，这是真的吗？” “是的。”沈尘非常得意地回答道。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想不想一堵大神的真容？” “想！”台底下齐刷刷回答道。 主持人站起身来：“有请我们的大神画师——沈佻！沈佻曾经参加过国际环境保护组织宣传，开展了许多画展，筹备了许多资金支持公益事业。大家掌声欢迎。” 聚光灯骤然转向后台入口，沈佻穿着一身简约的米白色西装，袖口别着枚银质树叶胸针，步履从容地走上舞台。 在沈佻出场的那一刻，台下的秦温温惊愕地起身，满眼的不可置信。当主持人念出名字的一刻，她只当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小时候害自己外祖母差点命丧黄泉的沈佻。 他微微颔首，嘴角噙着礼貌却疏离的笑意，与记忆中那副恶心的面孔简直判若两人。 沈佻似乎察觉到什么，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观众席，在秦温温脸上短暂停留。那瞬间的对视里，秦温温看见他瞳孔微缩，嘴角的笑意僵了半秒，随即又恢复成得体的模样，转身继续和主持人互动。 他们之间眼神的交集，被一旁的淮安尽收眼底。 淮安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此时秦温温突然猛地别过脸，与淮安冷酷阴骘的眼神撞个正着。 秦温温不敢再直视淮安的眼睛，坐回凳子上拿起水咕咚喝了起来。 “秦温温，为什么大人一直盯着你看。你是不是又做什么事情惹大人不快。” 秦温温快速地摇头反驳。 经胡非一说，秦温温才反应过来，自从淮安上台之后除了必要回答问题之外，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天地良心，我最近什么也没做！这位鬼神大人又在不爽什么！ “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主持人走到沈佻和沈尘的旁边，一脸八卦地问道。 “这还不好猜吗？我们长得这么像，当然是亲兄弟！” “不像！”台下的粉丝们齐刷刷说道。 秦温温看着台上的两个人，确实不像。沈尘长了一张娃娃脸，讨人喜欢。 而沈佻虽然皮囊长得也不赖，但大体给人一种阴柔感。 “还真是瞒不过大家的慧眼呢！沈佻其实是我的堂兄啦～” 大家一副我猜就是的表情回应沈尘。 “这位沈画师好有气质啊，听说她为了画热带雨林系列，在亚马逊待了半年呢。” “哇～这么厉害啊～这次为了宣传I—FLY专辑，可是下了血本了！” “可不是嘛！” 秦温温听着台下工作人员的议论，此时舞台上的沈佻正在回答主持人的提问：“这次专辑封面想用濒危鸟类做主题，希望能通过音乐和视觉的结合，让更多人关注生态保护。” “下面我们来揭晓专辑封面的最终版本……” 大屏幕上缓缓浮现出完整的画作：月光下的芦苇荡里，一只朱鹮正低头饮水，水面倒影里却藏着个模糊的小女孩剪影。 秦温温的呼吸骤然停滞，那副画的背景正是当年诱骗她上山采风的地方，而倒影的羊角辫，是她小时候常扎的辫子。 沈佻这是什么意思？ 秦温温猛地抬头，正对上沈佻投来的目光。沈佻倚在沙发旁，唇角噙着凉薄的笑意。他身后的大屏幕还亮着那幅画，小女孩的羊角辫在水波里轻轻摇晃。 “沈老师的灵感很特别。” 主持人举着话筒凑近，“这倒影有什么特别寓意吗？” 沈佻直起身，皮鞋踩过地毯的声音在寂静的会场格外清晰。他停在秦温温面前半米处，视线扫过她发白的脸颊，忽然轻笑一声：“源于小时候总爱欺负的一个女孩。” 台下响起细碎的笑声，他却忽然收了笑意，视线沉沉地落在秦温温苍白的脸上：“那时候不懂事，总是欺骗她，作弄她，长大了才明白……” 他顿了顿，会场里的呼吸声仿佛都被抽走了。 “那是想让她多看我一眼的笨办法。”他微微倾身，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每个角落，却又像只在秦温温耳边低语，“所以借着这张专辑的插画，想对当年那个总被我惹哭的小女孩，说句迟来的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落下时，他眼尾微微上挑，令台下观众更加骚动不已。 这张脸！这个笑容！如果沈佻要加入I—FLY也不是不可以。 “沈佻！”不自觉中一名观众高喊他的名字，淮安握着题词板的指节骤然泛白，塑料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他比任何人都先捕捉到秦温温瞬间绷紧的肩线。 难怪这么紧张，原来是旧情人啊。 淮安的心底醋意横生。 淮安撇向一旁的沈佻，除了长得还算凑合的一张脸，那荧屏上的画与那些文人雅士相比，简直一无是处！ 秦温温，你的眼光是有多差！ “沈老师对细节的把控确实厉害。” 淮安的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只有他自己知道喉结滚动时有多用力，“接下来的环节要不我先带大家看看 MV 片段？” 他不动声色地往秦温温身前挪了半步，恰好挡住沈佻投来的视线。 “毕竟这张专辑是我们组合的心血。” 他加重了 “我们” 两个字，抬手示意工作人员切画面，指腹在遥控器上按得太用力，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还是多聊聊音乐本身吧。” “说到专辑，沈老师说这只是其中的插画，这让我们更加好奇封面是怎样的呢！” 沈佻微微一笑：“这就要保密了～” “沈佻老师为什么会答应参与这次专辑制作呢？是因为弟弟沈尘吗？”主持人指了指一旁的沈尘好奇地问道。 “也不完全是。是贵公司提出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提议，让我决定参与I—FLY这次专辑制作。” 此话一出，队员们眼神互相交流。 【什么情况？】（阿吉森） 【流程里没有这一趴。】（风林野）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沈尘） “哦？是什么提议？可不可以和我们讲讲？” 秦温温看着台上的风向，这明显不对劲。她把手里水瓶往包里塞了塞，此刻胃壁正随着空调的冷风一阵阵抽搐。 她打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事，确定会议上并没有提及关于专辑的其他提议。 秦温温强忍着胃部不适，问向一旁的胡非：“专辑还有什么其他议程是我们不知道的吗？” 胡非摇了摇头。 台上的沈佻认真的说说道：“这次是我和I—FLY合作开展的一项公益项目，共同创作一幅大型专辑画作，拍卖所得捐赠给慈善机构。过程中可通过直播互动的形式，也可以号召粉丝参与公益，我们将所有的的专辑贩卖金额来支持生态慈善。这次，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25章 第 25 章 采访结束后台化妆室内，秦温温坐在沙发上看着沈佻洋溢着微笑缓缓向自己走来。 “温温，好久不见。”他眼神温柔，好似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一样。 “哥，你和温温认识？”沈尘有些惊讶。 “对，我们之前是校友。” 秦温温听见，不由地低头轻笑。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沈佻这个人渣，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 淮安好看的眉头瞬间拧成个疙瘩，快速走到秦温温的身边挡住她的视线：“沈佻，你在采访中提到的计划没有和我们商谈过。” 沈尘在一旁问道：“哥，淮安哥说的是实话。关于你在台上提的合作，我门这边没收到任何提前沟通的消息。” 沈佻脸上的笑意僵了半秒，随即又软下来，目光越过淮安的肩膀，直直落在秦温温垂着的侧脸上：“可能是你们经纪人还没来得及说。” “温温，这么久没见面，我们聊聊？” 沈佻的话音刚落，秦温温胃里的绞痛突然加剧，她下意识按住小腹，声音有些颤抖：“我和你，没什么聊的。” 沈佻无视淮安的存在蹲在秦温温的身边，满脸的诚恳：“以前是我的错，是我年少轻狂做错了事情。那个时候也是被朋友忽悠才做出那种事情，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无论你对我怎样，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行。” 沈佻的一番话惊呆了众人。最不可置信的还数沈尘，自家堂哥打小就眼高于顶，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他们之间，绝对不简单。 秦温温记得上周逐条核对议程时，连宣传期的奶茶应援都标了备注，唯独没有这行关于公益画作的字眼。 她了解沈佻的为人，今天他在采访中说的公益项目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沈佻见她不接话，竟想伸手去碰她的胳膊，指尖刚要碰到衣袖，就被淮安猛地挥开。 淮安半蹲下来，没有看沈佻。他小心翼翼地扶着秦温温的后背，声音里满是焦灼：“温温，我带你去医院。” 沈佻的语气有些焦急：“温温，当年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事后我后悔了无数次，这些年我一直找你。” “找我？” 秦温温终于缓过一口气，胃里的痛感稍减，声音却冷得像冰，“找我就是为了今天在采访里突然公益项目，再跑到我这里卖惨？沈佻，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装装可怜，我就会忘了你当初是怎么伙同其他人霸凌我，害我不得不休学在家？” 这话一出，化妆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出。 “不是的，温温，那些都是误会。” 沈佻还想解释，秦温温却被淮安扶着慢慢站起身。她没再看沈佻一眼，只是对着淮安轻声说：“我们走，别在这浪费时间。” 淮安点头，转身时冷冷瞥了沈佻一眼：“沈先生，如果再纠缠温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悔不当初。” 两人刚走到门口，沈佻突然站起身追了两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温温！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可以等！不管等多久，我都会让你原谅我的！” 秦温温脚步没停，只是背对着他，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不必了。沈佻，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化妆室的门再次关上，秦温温靠在淮安身上，闭了闭眼，胃里的绞痛又隐隐传来，可心里那块压了三年的石头，却好像终于轻了些。 淮安察觉到她的颤抖，连忙放慢脚步：“再忍忍，车就在楼下，医生我已经约好了。” “你怎么……”他怎么知道自己不舒服。 “我在台上的时候就注意到你脸色不对。” 他竟然在台上，都能时刻注意自己。 秦温温有些受宠若惊，点点头轻声道：“谢谢。” 而化妆室里，沈佻站在原地，脸上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阴鸷的神色。沈尘走过去，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哥，你当年到底跟秦温温……” 沈佻没回头，只是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不该问的别问。”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门口的方向，秦温温，这一次你休想再跑掉。 秦温温急性胃炎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等到她从新回到岗位的时候，沈佻和I—FLY之间的合作不知不觉开始变了味道。 因为沈佻一张儒雅俊俏的脸，获得了大量的粉丝支持。于是从一开始的合作宣传，竟变得暗自互相较劲。 甚至不少营销号开始煽风点火，微博词条#I—FLYPK画家沈佻#，#募集捐款谁更甚一筹#，让各家的粉丝爆肝打榜。 经纪人安东看见网上的热搜，坐享其成。他端着咖啡慢条斯理地滑动着手机屏幕：“你看这数据，咱们团的捐款额昨天刚破两千万，沈佻那边就紧跟着到了一千九百万，粉丝现在都在卯着劲打榜，热搜话题阅读量一晚上涨了三个亿！” 秦温温垂眸看着平板上粉丝控评的截图，有人晒出凌晨三点的捐款记录，有人因为对方粉丝的 “拉踩” 言论气得发长文，字里行间满是疲惫的亢奋。 “我们和沈佻的合作，初衷不是为了公益募集吗？怎么变成PK了？” “公益是初衷，但热度是附加值啊！” 安东坐到她对面，语气理所当然：“你刚病愈回归，正需要人手；沈佻那边靠着儒雅画家人设圈了不少粉，现在两家较劲，话题度翻着倍涨，对谁都没坏处。你看公司刚发来的通知，已经有三个品牌方主动找过来，想借这个热度做联名。” 秦温温没接话，这个局面着实反常。她看向淮安，他却一脸无动于衷。一副好似，我什么都不懂，你别问我。 胡非走到秦温温身后低声说道：“你又不不知道。你在医院几天，大人工作结束之后就去找你，根本就不在意什么PK打榜。” 秦温温想起住院期间，淮安就像打卡上班一样，准时出现在她的病房，每天变着花样给自己送吃的。 “东哥，现在沈佻的捐款额已经超过两千五百万了！比I—FLY整整高出了五百万。” “什么！”安东立即放下手中的咖啡，看着屏幕里对方的数据蹭噌往上涨，原本得意的面容此刻眉头紧皱。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几个工作人员互相递着眼色，没人敢说话。安东最看重公司颜面，答应这次和沈佻合作也不过是为了给I—FLY造势，但现在被拉开差距，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安东猛地捶了下桌子，咖啡杯被震得发出 “哐当” 一声响。 “这不是简单的募捐数据，是公司的脸面！要是被沈佻压下去，以后业内谁还会把我们 I-FLY 放在眼里？传出去都说是我们比不过一个跨界的画家！” 他转头看向工作人员，眼神里带着急切：“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必须马上将他们的距离拉回！” 秦温温抬起头，眼底没什么波澜，只是轻声问：“东哥，我们做公益的初衷，是为了不输吗？” 安东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随即皱着眉反驳：“公益重要，但热度和颜面也重要！你想想，要是我们输了，到时候不仅公司没面子，你们几个的人气也会受影响！” “淮安，你怎么看？” “事太反常必有妖，物极必反会被反噬。” 安东愣住了，他只看到了数据差距，却没想到之后。万一是沈佻团队在后面搞小动作，这事被曝光，沈佻的 “儒雅公益人” 人设肯定会崩，但 I-FLY 要是跟着掺和，很可能会被拖下水。 安东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没了刚才的强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数据被拉开，让公司丢面子吧？” 秦温温沉默了几秒，抬眼时眼底已经有了主意：“我们不跟他比数据，我们跟他比实在。” 她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编辑界面，手指飞快敲击屏幕：“首先，我发微博感谢所有捐款的粉丝，公益不是争输赢，心意比数额更重要。然后，我们可以和网红主播合作，搞一个食物产品直播带货农产品。” 她顿了顿，看向安东和淮安，继续说道：“沈佻想靠数据和诱导氪金赢过我们，那我们就用透明和真诚打回去。粉丝要看的不是谁捐得多，是自己的钱真的能帮到别人；业内要看的也不是谁的热度高，是哪个团队真的在做实事。这样一来，我们既守住了初心，也不会丢了公司的颜面。” 安东看着秦温温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淮安点头认可的表情，终于松了口气：“好，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让宣传组准备后续的监督方案。” 秦温温按下微博发送键，指尖悬在屏幕上，看着自己写下的那句 “公益无 PK，心意抵千金”。 而此时，胡非站在旁边，看着秦温温的侧脸，又看了眼一旁默默帮她整理资料的淮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大人好像变了，变得有温度了。 忙碌了一天，工作终于结束。在回淮安公寓的路上，秦温温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淮安看着秦温温疲惫的神色，想要问些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可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地界鬼神，见惯了阴阳两隔的凉薄，看遍了世间百态的无常，向来只以冷眼观世事，心绪从不会为任何生灵动摇半分。可此刻，看着秦温温靠在自己身边小憩的模样，淮安的眼底满是满足与疼心。 他曾以为，这颗心早在漫长光阴里失去了情感的能力，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悸动，让淮安一瞬觉得，似乎是等待了许久的归处。 此时广播里传来一则消息：近期，实验中学发生一起系列刑事案件，相关案情已由警方调查核实。经查，该校校长刘某义与教导主任李某军涉嫌走私违法活动，期间二人行踪被学校监控大爷发现。为掩盖犯罪事实，刘某义、李某军竟对该值班人员实施残忍杀害。后续，二人因走私所得分赃问题产生激烈矛盾，刘某义又将李某军杀害。案件发生后，刘某义因大量饮酒导致酒精中毒，叠加近期高温天气影响，最终在其办公室内死亡。目前，相关案件细节仍在进一步核查中，警方将依法依规处理后续事宜。 “大人，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胡非发现后视镜里，自家大人一双眼睛阴狠表情盯着自己让他后背蹭蹭发凉。 大人怎么这种眼神看他，是他又做错什么了？ “毕竟一些事情不能用科学的角度去解释。这个结局已经是警方最满意的结局了。”秦温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接着胡非的话答道。 “你不再睡会？”淮安的声音带着关切，和方才盯着胡非时阴狠模样，判若两人。 胡非看着自家大人的变化，大人莫不是动了凡心吧？！！ 胡非这一想法，让他心中大惊失色，差点闯了红灯。 胡非慌乱间猛踩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车身剧烈一晃，后座的两人受惯性带着往前倾，险些额头相撞。 下一秒，冰冷刺骨的声音就从后座传来，没有半分温度：“戎炎，本座不介意换人。” 胡非偷偷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见淮安又恢复了那副疏离冷冽的神情，心头竟涌上股熟悉感：这语气才对嘛！这才是他伺候了这么久、说一不二的鬼神大人啊！ 不久后，淮安抵达公寓。 下车前淮安再三思考，还是把今天心中的好奇问出口：“你和沈佻到底什么关系？” 秦温温不曾想淮安竟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呆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淮安看着对方沉默，以为是秦温温不想告诉自己。 “不是，他就是当年造成我外祖母病危的罪魁祸首……” 秦温温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瞒着淮安的意义，只是脑袋在思索如何更好将这件事情讲清楚。 “那就是他在缠着你。” 听着秦温温的道来，淮安一句话总结。 这件事情是这么理解的吗？她和沈佻之间的恩怨太深，让她差点失去亲人。这个“缠”字好像用得不恰当吧，他们应该是仇人才对。 鬼神的脑回路果然不一般。 “我知道了。” 秦温温又一脸疑惑地看向淮安，不是，您又知道什么了？ 秦温温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淮安打断：“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 看着走远的淮安，秦温温也不再管他话里的意思。 她现在任务繁重，安东刚给她下达任务，既要在短时间内筛选出靠谱的网红主播，还要针对此词慈善款募打磨出可行方案，连喘口气的间隙都没留。 这几天，她是别想休息了。 第26章 第 26 章 直播间的打赏提示音此起彼伏。淮安和吃播网红苏晚举着农产品，怼着镜头直拍。 “叮咚” “恭喜老板” “蹲链接” “想要尝尝”，把屏幕里的热闹撑得满满当当。镜头前，淮安和吃播网红苏晚没顾上看滚动的评论，一手稳稳托着竹篮，一手拎起颗带着晨露的产品蒲菜。翠嫩的茎秆还沾着湿润的泥土，顶端的嫩尖泛着水灵的浅绿，她特意把蒲菜凑到镜头前，指尖轻轻捏了捏茎秆：“家人们看这质感，咱本地刚割的蒲菜，掐一下都能出汁儿，做个蒲菜烧肉，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 竹篮里还卧着几样宝贝：裹着网套的咸鸭蛋，蛋壳泛着温润的青灰；真空包装的平桥豆腐块，袋身上印着 “非遗手艺” 的字样；还有一小捆扎得整齐的萝卜干，琥珀色的条块透着油润。 苏晚把咸鸭蛋磕在白瓷盘里，红油顺着蛋黄的纹路缓缓淌开，她举着盘子转了个圈，让镜头把流心的蛋黄拍得清清楚楚：“蛋黄这油润劲儿，配白粥、夹馒头，早上来一口，一天都得劲儿！” 弹幕瞬间被： “下单了” “咸鸭蛋我要两箱” 刷屏，打赏的火箭特效在屏幕角落炸开。苏晚笑着指了指下方的小黄车：“所有农产品都是今早从农户手里收的，蒲菜现割现发，咸鸭蛋都是 7 天内的新鲜货，咱不搞预售，拍了下午就给大家发顺丰，保证到手里还是带着鲜气儿！” 说着，她夹起一筷子泡发好的平桥豆腐，放进刚煮好的高汤里，豆腐在汤中轻轻翻滚，她舀起一勺递到镜头前：“这豆腐嫩得跟云朵似的，入口即化，咱淮安老辈人传下来的手艺，今天让全国的家人们都尝尝咱家乡的味道！” “淮安哥哥，讲讲帝王蟹和醉虾……”苏晚念着滚动的屏幕。 弹幕刷得飞快。 “姐姐怎么吃都不胖！” “这个生腌虾看着好绝！” 她笑着夹起一只醉虾，秦温温忽然发现苏晚的眼神不对劲，她看着台面上的食物，眼里充满了贪婪。 “咔哒。” 头顶的补光灯灭了一盏。 秦温温的笑容僵在脸上。忽明忽暗的阴影里，她看见苏晚的手腕上多了道红痕，像是被丝线勒出来的。 淮安在镜头外比了个 OK 手势，她立刻把盘里的醉虾通通塞进了嘴里。吓得在场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安静的出奇。 唯有直播间里，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弹幕词条像炸开了锅。密密麻麻的惊叹、调侃与讨论飞速闪过，与现场的寂静形成鲜明的反差，倒成了这片刻里最鲜活的热闹。 淮安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看向秦温温，此刻头顶的补光灯被迅速换好。 秦温温清晰地看见一只周身萦绕着幽绿冷光的亡灵，正贴在苏晚身后，贪婪地吸食着苏晚的精魄。 【温温，是饿死鬼。】 【什么？】这年头还有饿死鬼？！ 【顾名思义，这类亡灵大多是生前遭遇极端饥饿，被活活饿死；或是长期遭受虐待、在痛苦与匮乏中死去的魂体。】经娅的解释冷静又清晰。 【可我之前听说，亡灵只有吸食亲密之人的精魄，才能维持自身形态不消散。】 秦温温眉头紧锁，心底升起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难不成…… 苏晚和这只饿死鬼之间，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秦温温便止不住地懊恼。当初挑选合作的吃播主播时，她可是费了十足的心思。圈里那些千万级带货主播，或多或少都背着些没彻底洗白的黑料，稍有不慎就可能牵连淮安。她千挑万选，才敲定了苏晚这个风评极好、履历干净得像张白纸的新人，可现在看来，这 “干净” 背后似乎藏着更大的隐患。 【温温，再仔细看，那只亡灵不对劲。】经娅的提醒再次传来。 秦温温立刻收敛心神，顺着经娅的提示仔细观察。以往她偶然撞见的亡灵，要么是悄无声息附在活人身上、靠汲取宿主生气存活；要么就是游离在外的独体魂体，大多浑身裹着灰蒙蒙的死气，面容枯槁憔悴，一看就虚弱不堪。 可眼前这只饿死鬼，却完全打破了她对这类亡灵的认知 。它不仅没有半分虚弱之态，周身那抹幽绿的光芒反而亮得刺眼，连模糊的面容都能看出几分姣好的轮廓，肌肤的质感甚至比普通活人还要细腻，分明是被精心 “喂养” 得极好的模样。 苏晚现在已经开始直播吃东西，每当苏晚拿起食物往嘴里送时，那亡灵的嘴角似乎会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在共享这份 “进食” 的满足。 更诡异的是，苏晚此刻正对着镜头笑着介绍新上的醉蟹，可她的脸色却在暖光灯下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说话的声音也比刚才高出了几个度，握着蟹钳的手指甚至微微发颤。 “苏晚老师，您没事吧？要不要先喝口水缓一缓？” 旁边的助理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声递过一杯温水。 苏晚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眼神有些涣散地摇摇头，反而加快了剥蟹的速度，将蟹肉一股脑塞进嘴里，吞咽时喉结滚动得格外用力。 而随着她的动作，那只饿死鬼身上的绿光又亮了几分，吸附在苏晚后颈的位置更紧了，淡金色的精魄被吸走得越来越快。 【温温，我知道了！苏晚吃下去的食物，转化成的能量一部分被她自己吸收，另一部分却通过某种连接，传递给了这只饿死鬼。难怪这只饿死鬼能维持得这么好，苏晚根本就是它的 “供养者”！】 秦温温眼神示意苏晚身边的淮安：快阻止她，再吃下去就要出事了！” 淮安的目光本就盯在秦温温的身上，看着她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虽没听清具体字眼，可那 “快阻止她” 的焦灼，让淮安立即明白。 他没再犹豫，他伸手轻轻扣住苏晚拿虾的手腕，除去诡异的冰冷，竟然撼动不了半分。 淮安知道，现在只有把眼前的食物统统干掉，才能让她停下来。 于是淮安加入其中，屏幕里的粉丝们纷纷雀跃欢呼。 正当淮安剥出虾仁时，就被一旁的苏晚自然而然地吃下。 这一举动，顿时让屏幕炸开了锅。 【！！！淮安老师居然亲自剥虾喂晚晚？这是什么神仙互动！】 【磕到了磕到了！刚才还担心晚晚吃太多，现在看他俩一起吃，突然觉得好温馨！】 【谁懂啊！淮安这种不动声色的照顾真的太戳人了！明明是来帮忙控场的，结果成了投喂现场？】 【前面的 1！刚还在刷 “晚晚慢点吃”，现在直接切换成 “多吃点” 模式哈哈哈哈！】 密密麻麻的弹幕飞速滚动，原本带着担忧的氛围瞬间被雀跃的欢呼声取代，甚至有粉丝开始刷起 “淮安苏晚锁死” 的词条，连工作人员都悄悄松了口气，以为刚才只是苏晚直播太投入，一时没控制住食欲。 可只有淮安自己知道，他递出虾肉时，分明感觉到苏晚的咀嚼动作有些僵硬，像是在被动地完成 “进食” 这个指令。 他紧盯着苏晚，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动用神力。但他不能，他必须维持着自然的表情，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异常。 秦温温，看你的了。 秦温温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她清楚地看见，每当淮安陪着苏晚吃下一口食物，那只饿死鬼身上的幽绿光芒就会亮一分，嘴角的弧度也越发明显，甚至会伸出透明的指尖，轻轻碰一下苏晚的脸颊，像是在 “奖励” 她的配合。 胡非此时又不在，被安东派去配合其他成员宣传。 “娅，有没有办法切断苏晚和这只亡灵的关联？” 秦温温在心里急切地问，目光紧紧盯着苏晚，她依旧盯着桌上的食物，像个被操控的木偶。 【只能用灵力打断，不过这样可能会惊动亡灵，要是它发起疯来，现场这么多人，很容易出乱子。】娅的声音带着犹豫。 【而且苏晚现在的状态很特殊，要是试探时伤到她，反而会让亡灵有机可乘。】 就在这时，秦温温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只附在苏晚身后的饿死鬼突然躁动起来！周身的幽绿光芒剧烈闪烁，像烧得太旺的鬼火，原本姣好的面容瞬间扭曲，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尖尖的齿痕，似乎要朝淮安扑过来。 【小心！它要对淮安动手！】娅的声音在秦温温脑海里炸响。 【它把淮安当成阻碍，想强行操控苏晚继续进食！】 【这可怎么办？！】秦温温焦急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可又无能为力。 【温温，你相信我吗？】 【当然！】 【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来阻止她！】 把身体交给娅，就必须要摘下脖子上的锁魂甲取下。而是外婆再而三交代自己，绝不可以取下。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锁魂甲，冰凉的甲片贴着皮肤，像是在提醒她外婆的嘱托。如果摘下来，会不会有危险？娅虽然可信，可身体交给别人的感觉，光是想想就让她心里发慌。而且，她不知道没了锁魂甲的保护，周围的阴邪之气会不会趁机钻进她的身体里。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娅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声音放软了些。 【锁魂甲确实能护着你，但现在只有我的力量能救他们。你放心，我只会用你的身体催动力量，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等解决了那只饿死鬼，我立刻把身体还给你。】 秦温温的目光再次落在淮安身上，此刻的淮安为了阻止苏晚进食，将大量食物往嘴里塞去。在亡灵的眼中，明显是**裸地挑衅。那只饿死鬼开始贴在淮安身后，幽绿的光开始探向淮安的肩头，淡金色的精魄正顺着光带往亡灵体内流，而苏晚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再等下去，他们可能就撑不住了。 秦温温深吸一口气，指尖缓缓抚上锁魂甲的搭扣。随着 “咔嗒” 一声轻响，锁魂甲从她脖子上滑落，被她紧紧攥在手里。 失去了锁魂甲的束缚，她瞬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冷了，皮肤上像爬了一层细密的冰碴，连呼吸都带着凉意。 【准备好了吗？】娅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 秦温温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准备好了。】 下一秒，她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气息不容抗拒的力量从意识深处涌出来，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的身体依旧是自己的，却又像是隔着一层薄纱，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却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权。 她看见自己的手缓缓松开，将锁魂甲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苏晚身后的饿死鬼 。 秦温温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焦急，瞳孔变成灰绿色，眼神冰冷而又锐利，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剑。 秦温温看着自己的右手画着不知名的符号，嘴里念念有词，随即直播间的灯光全部熄灭。 “孽灵，还不住手。” 秦温温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除了却带着经娅独有的清冷，比平时低了几分，却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而周围的工作人员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只是纷纷叫囔着电工修理。 她看见自己的右手抬起，指尖凝聚起一团灰绿色的光晕，那光晕越来越亮，散发出温暖却带着压迫感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那只饿死鬼显然被这股力量吓到了，周身的绿光剧烈地闪烁起来，原本贴在苏晚身上的身体开始往后缩，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似的，怎么也退不开。它扭曲的面容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尖牙咬得咯咯作响，似乎想发出嘶吼，却被娅的力量压制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苏晚像是突然摆脱了束缚，身体一软，靠在椅背上，晕了过去。 娅没有回头，只是牢牢盯着那只饿死鬼，指尖灰绿色的光晕又亮了几分：“别怕，很快就好。”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而秦温温的意识漂浮在身体里，看着经娅熟练地操控着自己的身体，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就在此时，淮安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不知道何时他已经召出了招魂幡将亡灵收了进去。 停电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悄悄关掉了镜头，弹幕还在滚动着粉丝们对刚才互动的讨论，没人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场看不见的较量。 “娅，带着温温先离开这里。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好的，大人。”娅轻轻开口，顺手将桌上的锁魂甲放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