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肉佛》 第1章 杀妻之恨 “仇正初,你老婆被张公子杀了!嘿嘿嘿……” 热闹的集市上,一个猥琐的胖子幸灾乐祸地望着仇正初说道。 仇正初不耐烦地一把将他推开,怒道:“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妻子小喜,是赵家村远近闻名的大美人,眼前这个猥琐胖子郑尤早有非分之想,以前和她家提过亲,小喜的父母没同意,后来将闺女小喜嫁给了仇正初。 从此以后,郑尤怀恨在心,每每造谣生事,恶语中伤她。 所以仇正初从来不给郑尤好脸色看。 仇正初提着买好的鲜鱼,甩开猥琐胖子,往东街走去。 方才他与妻子小喜在东街分开,妻子去了成衣铺,而他来菜市场买了些食材。 昨日妻子身体有恙,请了郎中,把过脉后,郎中贺喜,说小喜已有三月身孕,他要当父亲了。kuAiδugg 仇正初美得不行,当即提议,明天进城,买两条鲜鱼,给她补补身子。 郑尤这时候跑来咒自己,肯定是羡慕嫉妒恨,没有摊上小喜这么好的媳妇儿。 郑尤看他不理睬自己,也不生气,像个苍蝇一样缠上来,大笑道:“你不知道,张公子当众把你老婆剥了!白花花的我们都看见了!嘿嘿嘿……” 他笑成了猪头,眉飞色舞,一边跟着仇正初,一边继续大声嘲讽道:“我早就说了,小喜跟着你没有好结果!你就是个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老赵头还不信,现在怎么样,报应来了……早知道有今天,还不如便宜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沙包大的拳头飞过来,一拳捶在右眼。 “啪!” “哎呦!”郑尤的眼圈顿时肿起来一片,他捂着右眼,痛苦地哀嚎着退后了几步。 仇正初将手中活鸡鲜鱼放下,冷冷盯着他,呵斥道:“郑尤!这是给你个教训!再敢胡说,污蔑我的妻子,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小喜是他的禁脔,是不可亵渎的莲花,容不得半点儿伤害,即便是言语的轻慢也不行! “王八蛋!你找死!”从被攻击的眩晕中解脱出来,郑尤大怒,攥起拳头就要反击。 街上赶集的人见两人要打起来,迅速围拢过来。 他们并不是来劝架,阻止事态扩大的。 在枯燥麻木的生活里,街头斗殴是他们喜闻乐见的活动。 “哎呦,又打起来了!乐!”他们眉开眼笑。 “两个大小伙子,打架都不拿刀的吗?没看头……”他们出言嘲讽。 “那边当街杀人,这边就打架斗殴,这什么世道,唉……”老人们怨天尤人。 “是啊!张公子今天又糟蹋了一个好人家!不知是谁家媳妇,又丢了性命,又丢了清白!真是惨呢……” …… 周围人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到仇正初的耳朵里。 他的心猛地一颤,结合刚才郑尤说的话,小喜……张公子……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起。 小喜有危险! 他眉头一皱,顾不得地上刚买的食材,转身便往东街跑去。 身后郑尤疯狂地嘲讽道:“仇正初!你别跑啊!留下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仇正初!你完了!你这辈子完了!哈哈哈……” 仇正初心急如焚,根本不搭理他的叫嚣。 他拨开过往人群,飞快赶往东街王家成衣铺。 这是他与妻子小喜分别的地方。 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他心中默念着,步子越跑越快。 片刻功夫,他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东街。 此时,王家成衣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他心底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仇正初两手抓住前边人的胳膊,把人群分开,一边往里挤,一边大声呼喊道:“小喜!小喜!你在哪儿?” 围观人群齐齐看向他,目光复杂,渐渐分出一条路,让仇正初顺利挤了进去。 当他来到人群的中间,眼前的一幕险些让他晕死过去。 他那年仅二十,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妻子小喜,胸口插着一把剑,已经惨死在了血泊之中。 她的双目圆睁,致死都没闭上。 她僵直地伸出一只手,指向另一条街的菜市场,那是她丈夫离开的方向。 她张着嘴,舌尖泛着血沫,似乎还有无数的话没有倾诉。 她的罗裙被掀到腹部,两腿分开,一生守护的清白正被人指指点点,肆意亵渎。 仇正初仿佛被重锤猛砸在天灵盖,瞬间呆住,手里的鱼掉在地上,脑海中嗡嗡作响,整个身子因巨大的恐惧与绝望而颤抖着,在围观人的窃窃私语中,他瘫软在地上,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南障镇臭名昭著的恶少张厉,正站在小喜尸体的后方,目光邪秽地看着小喜,轻蔑地笑着对身边人说道:“嫩是嫩,可惜不经折腾,一下就死了;啧啧,没有福气得到本公子的临幸。真替她感到遗憾!咱们走,趁着本公子雅兴未消,去怡红楼耍耍!” “好嘞。张公子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一群恶仆迎合着,拥着张厉便要离去。 围观之人默然地看着这一切,对张厉的所作所为已经见怪不怪。 他们自觉地分开一条道路,让张厉离开,生怕触了这位恶少的霉头。 “小喜!” 张厉的身后,忽然传出仇正初撕心裂肺的哭声。 此时的仇正初心如刀绞。 他跪在地上,放下小喜的罗裙,盖住那双被人肆意窥视的大腿。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像决堤的河水奔涌而出。 他好恨,好恨自己糊涂,小喜明明已经怀了身孕,为什么不能劝说她在家静养,为什么还要带她出来!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把她独自留在成衣铺,为什么不能陪她一起量衣服,再一起去市场买菜!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儿赶回来,为什么要在市场待那么久,为什么要贪图那几个钱的便宜,跟那些摊主讨价还价那么久! 仇正初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如果我独自前来,让她在家静养;如果我自始至终陪着她,不离开她片刻;如果我时刻挂念她,不在菜市场耽搁那么久;如果我也有钱有势,身边同样奴仆成群,小喜,会不会不死? “小喜!” 他像野兽一样怒吼。 这咆哮声令人心悸,围观的人都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张厉身子猛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仇正初。 这声咆哮让他听得很不爽。 众恶仆齐齐回头,一言不发。 张厉有些不悦地说道:“他奶奶的,这南障镇就没人敢在我张厉面前放肆!” 在一众恶仆的护持下,他一步步走到仇正初的身边。 围观的人再次向后退了一步。 熟悉他的人明白,张少,怕是又要杀人了。 在离仇正初三步远的地方,张厉停住脚步,对着正在痛哭的他轻佻地笑道:“喂,这是你老婆?” 仇正初猛地转头,像一头发怒的豹子,眼睛喷出火。 张厉并没有被吓到,弱者的愤怒,他已经司空见惯。 他双手抱在胸前,用脚踢了踢小喜的衣角,歪着头说道:“生气吗?我杀的!” 恶仆们将仇正初围住,呵呵笑了起来。 围观的人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这便是张家的威势,这便是张家的霸道;他们草菅人命,他们凌辱良家,他们丧心病狂,十恶不赦,但是在这南障镇,谁都奈何不了他! 仇正初的脸上挂了一层霜。 此刻,他大脑已经被愤怒填满。 张家对于他的羞辱,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抬起头,挥拳便往张厉脸上打去。 张厉却早防着他这手,见他拳打来,立刻向后退去,轻松闪躲过去。 张厉身边的恶仆也不是吃白饭的,见仇正初出手伤人,立马一拥而上,将他按到在地,对他拳脚相加。 仇正初只是一介凡俗,虽然有一膀子力气,但双拳难敌四手,初时还能抵挡两下,凭着一股子热血怒气,毫无章法地乱打,在头上挨了两拳后,意识便开始模糊起来,又被张家恶少踹了几下肚子,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张家恶仆见他倒了,不但没有停手,反而更加卖力地殴打。 这是恶少张厉给他们培养的嚣张。 仇正初被他们踩着头,屈辱地趴在地上、 他攥紧拳头,指甲因为用力过度而深深嵌进肉里,一滴滴鲜血从指缝间流出。 他拼命昂头,咬牙瞪着张厉,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剥了他的皮。 第2章 少爷嚣张 围观众人实在于心不忍,有个老头颤巍巍走出来,劝说道:“张少爷,快停手吧,已经闹出一条人命了,再打下去,他一家两口都要被你打死了!少爷,您就可怜可怜他吧……” 大爷的带动下,陆续有几人说道:“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他年轻不懂事儿,张少爷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有人劝说道:“青年,你也不是不知道张少爷的厉害,别强撑着,跟张少爷认个错吧!张少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定会原谅你的!” “青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媳妇死了可以再找一个,要是你也死了,你们家可就绝了后了……你就服个软,给张少爷跪下磕个头吧……”kuAiδugg …… 零零杂杂的言语汇聚在仇正初的耳边。 他心中愤懑更盛。 这是什么狗屁世道,竟让被害者向施暴者道歉! 张厉大笑道:“听听,我张厉宅心仁厚的名声,可是响彻这南障镇啊!这样吧,本大爷今天高兴,就依这些乡亲父老一回,只要你小子给我磕个头,叫一声张爷,我就饶了你!” 恶仆们停了手,向后退一步,依旧将仇正初围住,一人开口呵斥道:“小子,听见没有,快给张少爷磕头道歉!” 仇正初冷笑一声,血水从齿间流出,恨恨地看向张厉。 让他低头,绝不可能! “唉,青年!”围观老伯有些恨铁不成钢,满脸焦急道:“年轻人不要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争这一时义气呢……” 郑尤此刻也挤进了人群,见他已经丢了半条性命,不禁大喜,眼珠一转,在一旁煽风点火:“哎哟,这不是仇正初仇大公子吗?当初和我抢小喜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遇上张大少就不行了?赶紧跪下给张大少认个错,求他原谅你!要不然你一家人死这儿,都没个给你们收尸的!” 他咽口唾沫,接着阴阳怪气道:“我就说嘛,死个老婆算什么,哪有咱自己的命重要?我还听说,你老婆怀孕了?一尸两命啊?还好还好,孩子没生下来,要是孩子生下来,看到他爹是这么个窝囊废,他也得活活气死!” 接着,他凑到仇正初的耳边,轻轻说道:“知道张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遇见小喜吗?这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郑尤一句句的风凉话,像把刀子一刀刀剜着仇正初的心。 他的心在滴血,怒意翻腾,按捺不住想杀人的冲动。 郑尤,你该死啊! 不顾浑身伤痛,他猛地爬起来,攥起拳头往郑尤的脑袋砸去。 然而他却低估了张家恶仆的无耻程度。 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张家人便一脚踹在他的后背。 他的拳头还没碰到郑尤,身子已经摔倒在路边。 郑尤在一旁拍手叫好:“哈哈哈,你个连妻儿都保护不了的废物,除了无能狂怒,还能做什么呢?” 围观之人面露不忍,却只能发出无奈地叹息。 张家人,他们惹不起。 张厉对自己恶仆的表现十分满意,他咧开嘴笑道:“废物,我叫你站起来了吗?还是那句话,给老子跪下,磕头认错,老子饶你一命!别跟我耍横,记住,在南障镇,张家是你惹不起的存在!跪下!” 七八个恶仆露出狰狞的表情,一起喝道:“跪下!” 仇正初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看他如此凄惨,围观的老伯鼓起勇气,上前搀了仇正初一把,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青年,你就服个软吧,这张少爷,你惹不起,这张家,你更惹不起!你就磕个头,带着亡人走吧……人已经死了,早点儿让她入土为安吧……” 仇正初瘫坐在地上,他环顾得意洋洋的郑尤、张厉,沉默不语的围观者,心中恨意达到了顶峰。 让他服软,万万不能! 今天就是死,也不会向他们服软! 小喜,未出世的儿子,我对不起你们。 今生今生,怕是无法给你们报仇了。 还好,你们走的不远,我还来得及追上。 他眼角斜视郑尤,狠狠咬了咬牙。 妻儿被杀,我今天断不会独活,但算是死,我也要带走你们一个! “去你妈的张家,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怒吼一声,忽然暴起,甩开身边的老人,状若疯狗般猛扑向郑尤,张开嘴,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张家恶仆都有武艺在身,他不是对手,他要死的有价值,要至少带着一个,就只能挑郑尤下手。 在巨大的仇恨下,仇正初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并不锋利的牙齿,在接触郑尤脖子的瞬间,便利剑般刺入血肉,一股腥甜温热的液体迅速浇筑在他的口腔。 仇正初双目猩红,得手的他更加疯狂,像狼一样撕扯着郑尤的血肉。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郑尤,必须死! 忽然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围观之人连惊叫都来不及,便被喷了一脸热血。 “又要出人命了!”看到疯癫的仇正初,大家惶恐不安地想到。 郑尤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他虽然嘴臭心黑,但连架都没打过,看到仇正初拼命的架势,早就吓得尿裤了。 他大叫一声,发出杀猪似的呼喊:“张公子,救我!” 张厉的脸迅速阴沉下来,借着张家的威势,这些年来他在南障镇欺男霸女,作威作福,谁敢反抗,轻则棍棒相加,重则丢了性命,久而久之,已经没人敢于挑战他的权威。 而此刻眼前这个废物,自己只是不小心杀了他的妻子,貌似肚里还有一个孩子,他就要三番五次挑衅自己,喊打喊杀! 这样的人,决不能留! 南障镇所有人都得知道,不管张家做什么,张家永远是对的,如果张家不对,就按张家是对的处理。 张家的威严不能挑衅!张公子的威严不能挑衅! 在南障镇,敢对张家说“不”的下场,就是死! 他冷哼一声,对着手下恶仆,比出一个砍头的动作。 众恶仆心领神会,几个人抽出短刀,就要将仇正初当场格杀。 仇正初已经预感到身后的危险。 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几个恶仆,即便是空手,自己都不是对手,何况他们带着短刀。 死就死吧,这也是他在出手时,便想到的结局。 郑尤还在绝望地惨叫,仇正初却将他越抱越紧。 死也要带走一个! 剩下的仇,只能下辈子报了…… 恶仆的刀已经举起,准备刺向仇正初的后背。 围观之人心生不忍,纷纷以袖掩面。 郑尤眼神开始空洞,嘴里不断吐出血沫,混杂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公子……救我……” 仇正初又瞥了一眼妻子冰冷的尸体,一滴热泪划过脸颊。 这辈子,就这样了…… 然而,就在恶仆手起刀落,仇正初即将命丧黄泉的瞬间,一个声音忽然高叫道:“住手!” 第3章 赵家公子出手 “住手!” 一声高喝,混杂了某种道家秘术,令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张厉收起来嚣张,一脸严肃。 仇正初松开正在撕咬的口,愣在原地。 张家恶仆的刀定格在仇正初背后一寸的地方,不敢再进。 郑尤瘫倒在地,捂住脖子,痛哭哀嚎。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发声者身上。 “张厉,适可而止!” 一声蕴含怒意的轻叱回响在众人耳边。 “赵公子!” 人群中浮现轻微的骚动。 在南障镇,敢用这种语气和张厉说话的没几个。 眼前这位赵廉赵公子,便是其中一位。 南障镇,修仙家族只有张赵两家。 所以唯一敢与张家对抗的,只有赵家。 张厉本是个毫无灵性的凡人,不过是借了家族的势力,才敢横行一方。 而赵廉赵公子,则是实打实的修仙者,据说已经被某门派收为外门弟子,不日就要入派,前途不可限量。 在赵公子面前,嚣张如张厉也只能退避三舍。 赵廉不同于张厉,他是难得的宅心仁厚的好人。 他对张厉的所作所为,一直看不上眼。 见赵廉出现,那些同情仇正初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这个莽撞青年的命,算是保住了。 看到赵廉现身,张厉本能地咽了口唾沫,向后退一小步,来到自家恶仆身边,这才敢施礼道:“原来是赵廉赵公子,您不在家苦修,来街上做什么?有什么贤弟可以代劳的?” 他一改方才的嚣张,露出谄媚的表情。 他狂归狂,但是不傻,见到惹不起的人也是能屈能伸。 赵廉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看着满地的血污,横死的女尸,瞬间皱起眉头。 他看向恶鬼一样满嘴鲜血,盯着张厉的仇正初,心中猜出了七八分,却仍旧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儿?” 在与赵廉对视的瞬间,仇正初感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头顶灌进,迅速弥漫在四肢百骸,火山般的怒气被迅速压制。 这是……道家秘术? 仇正初不懂,但他很怕,杀妻害子,这天大的仇恨,竟被他一个眼神消融。 此刻,他的心中竟升不起半点儿愤怒! 修炼者果然诡异恐怖! 他像一个提线木偶,机械地不含感情地将刚才发生的一起讲述出来。 听完他的叙述,赵廉的眼中充满了怒火,太阳穴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喀喀直响。 张厉这个畜牲,竟敢犯下这种大业,真是越来越嚣张狂妄了! 张厉看赵廉眼神不对,便有些心虚。 自己虽然人多势众,但对方毕竟是修仙之人,其威能不是人数可以压制的,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三十六计,走为上! 他嬉笑着拱拱手,施礼道:“赵公子,我出门时间不短了,恐怕家中老祖惦记,这就不陪你聊天,先回去了;咱们改日再聊,改日再聊!” 说着便要带着众人逃走。 张家老祖自然不会去惦记一个纨绔子弟,尤其是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凡人。 他这么做,只是意在提醒赵廉,自己是有后台罩着的,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引起家族之间的纷争。 “站住!” 赵廉冷眼看众人,将他们喝住。 一群恶仆紧张地围成圈,把张厉保护在中间。 张厉紧张地手心冒汗,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怎么,你要为这小子出头?别忘了,咱们都是修仙世家的人!” 赵廉此刻很不得现在就把张厉和他手下一群全宰了。 这种人的存在,简直就是修仙家族的耻辱。 但是他不能,因为张厉的后面,靠着一个与赵家不相上下的修仙家族。 尽管恨得咬牙切齿,但他也不敢贸然开启修仙家族之间的战争。 围观的人屏气凝神,尽管明知不可能,但他们还是希望,他能站出来主持公道。 仇正初双眼含泪看着他,他不敢奢望赵廉为自己出头,哪怕能给自己说句公道话,也就知足了。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赵廉,等待他的抉择。 沉默片刻,黑着脸的赵廉最终只是对张厉挥挥手说道:“滚吧!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害人,否则我会把你腿打断!” “唉……”尽管早就知道结局,围观之人仍不免些许遗憾。 凡人终究不能和修炼者同日而语啊。他们感叹道。 “哈哈哈……赵兄,改天请你吃饭!”得到准许,张厉大笑着,呼喊着手下离去。 瘫在地上的郑尤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 仇正初正要起身拦截,却被赵廉按了回去。 “别去了,你斗不过他们……” “为什么……”仇正初绝望的眼泪滚滚而下。 “对不起,张家出了名的护犊子,我不能为了你,挑起赵家与他们的仇恨。”赵廉一脸愧色地说道。 街上的人见没了热闹看,渐渐散去。 赵廉拍了拍仇正初的肩膀,叹息道:“回家吧,兄弟,早早将你妻子安葬……对不起,我只能帮到你这里了……” 他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说道:“这些钱你拿着,日子总是要过的……” 仇正初沉默不语,他没有接赵廉的钱,而是机械地弯腰,抱起已经冰凉的妻子。 小喜,走,咱回家…… 他像一块会行走的木头,默然地向镇外。 他的家不在镇上,在离此十里外的仇家村。 他望着回家的路,越走越远。 夕阳将他的背影,拉得越来越长。 赵廉望着他越来越模糊的身形,暗骂一声:这他妈什么世道!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出镇外。 犹豫距离的拉远,赵廉在他身上施展的道家秘术终于消失了。 被压制的巨大的痛苦、绝望、屈辱与愤怒,瞬间冲破了他的理智。 “郑尤!张厉!张家!你们该死!你们该死啊!” 他怒吼出声。 “我的小喜!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你们不该死!不该死啊!” 仇正初紧紧抱住妻子的遗体,痛苦地嘶吼着:“我会为你们报仇!我发誓,我要用尽一切办法,付出一切代价,为你们报仇!” 郑尤!你觊觎我妻子美貌,求而不得,便使诡计,谋害我妻,你,该死! 将来我必啖汝之肉,饮汝之血! 张厉狗贼!你见色起意,辱我妻子,害我妻儿性命,你,该死! 将来我必拆你之骨,寝你之皮! 张家群狗!你们豢养恶奴,欺压良善,草菅人命,你们,都该死! 将来我必夷平你府,灭你全族! 小喜!孩子!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仇正初的眼中,两行血泪滚滚流下。 第4章 烂肉邪佛 “烂肉佛!” 仇正初的心中忽然想起这个恐怖名字。 对,还有他,也许他能救我妻儿! 仿佛落水者抓住稻草,仇正初忽然抱起亡妻,发了疯一般往村中跑去。 夕阳之下,一个绝望癫狂的背影竭力奔跑着。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落山,脚底磨出血泡的仇正初来到一座破败的小庙前。 破庙位于仇家村口,呼作“莫僧庙”,相传一位云游的高僧莫云和尚圆寂在此。 村里人为他建了一座寺庙,时常前来供奉,不过并不灵验。 久而久之,便没人愿来上香。 莫僧庙也就衰败了。 前几日,仇正初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一个恐怖的怪物,自称“烂肉佛”,告诉他家中七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唯一能解救的办法,就是去村口莫僧庙,供奉七天腐肉。 当时他还觉得只是一场噩梦,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那场梦确有某种启示。 现实确如它所说,家中发生了灾祸。 那位烂肉佛,怕是有些真本事的。 现在自己走投无路,只能去庙里,求一求这位烂肉佛,或许还有转机。 他抱着亡妻的尸体,走进庙中。 夜幕之下,一切笼罩在黑暗。 村庄本就寂静,在这腐朽断裂的残窗衬托下,越发显得破败幽闭。 经年没人打扫,院子里荒草横生,蛇虫鼠蚁混在其中,行走其间令人生畏。 庙门大开着,露出空洞的黑暗,仿佛一头诡异的怪兽,正张着血盆大口。 透过庙门。隐约看到一坨肥大的人形,端坐在神台之上。 这便是那位云游的莫僧。 看着这座阴森小庙,仇正初本能地颤栗起来。 他感觉里面隐藏着难以揣测的恐怖。 他想打退堂鼓。 但是看看怀中的妻子,世上还有什么比挚爱去世更可怕的吗? 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妖魔鬼怪! 他壮着胆子,踏入其中。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回响在荒芜的小径。 他的心砰砰乱跳。 没来由的,他的耳边响起无数人的窃窃私语,仿佛在进行一场宏大的法会,高僧阐明事理,台下的沙弥交头接耳地讨论。 他的脚步有些发软,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黑暗中忽然窜出某种不明的怪物。 在这静谧到压抑的气氛中,他一步步走到佛堂前。 向后看,已经不见来路。 向前看,在毫无光亮的佛堂中,莫云僧的塑像依旧模糊不清。 他站在门口,踌躇片刻,终于大着胆子,迈了进去。 就在他双腿踏入佛堂的瞬间,静谧的佛堂中忽然响起一道宏大的声音:“你来了……” 仇正初吓得猛打一个激灵,身上冷汗瞬间冒出,心道这佛堂中还有别人? 他颤巍巍向着黑暗问道:“你……你是谁?你在哪儿呢?” “抬头看我!”一道飘渺的声音传来。 仇正初缓缓抬起头,他的面前是供桌,桌后是莫云僧的塑像。 此时,莫云僧的塑像忽然发出一道微弱的诡异的绿光。 伴随着绿光滑动,塑像逐渐具备活性,原本泥塑的躯体,渐渐生长出流着暗绿色汁液的腐肉。 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塑像肉身微微颤抖,随后像吹气的气球一般渐渐膨胀起来,迅速占据了半个佛堂。 仇正初惨叫一声,瘫倒在地,怀中的妻子摔在他脚边。 神台上,莫云僧原本和善的胖脸逐渐扭曲,面部五官一个个脱落,露出蜂巢一般密密麻麻的黑点,每一个黑点儿钻出一只白色的扭动着的蛆虫。 它们身体的后半部分隐藏在腐肉中,另一部分在空中随着身体的摆动而飘荡。 “妖……妖怪!”仇正初被吓得语无伦次,他一把拖住妻子,跌跌撞撞向外爬去。 “青年人,你,不想救你妻子,不想报仇了吗?”飘渺而诱惑的声音从神台上传来。 “妻子……报仇……”仇正初愣住了。 对,报仇! 他停住了脚步,警惕地望向它,开口询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我是谁?”巨大而诡异的怪物嗤笑一声,开口吟诵道:“眼前诸相皆实相,镜中因果亦非虚;众生皆苦我独乐,如来呼我烂肉佛!” “你就是烂肉佛?”仇正初吃了一惊。 他强忍着心中恐惧,打量眼前怪物一番,发现他与前几日梦中见到的怪物确实有几分相符。 烂肉佛脸上的蛆虫齐齐指向仇正初的妻子,开口道:“呵呵,年轻人对神佛毫无畏惧之心,你并没有听从的指示,给我供奉;你的妻子,本不该死的!” 仇正初沉默下来。 妻儿的死亡是他难以承受的痛。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梦,谁知道……”他懊悔地说着,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唉……假如,你能按照我的吩咐,为我备下七天供奉,我是愿意出手帮你的……”烂肉佛叹息道。 “佛爷爷,”仇正初猛地跪在地上,给烂肉佛重重磕了个头,祈求道:“都说仙佛们神通广大,修为通天彻地,能搬山移海,能起死回生,求您开恩,救救我的妻子吧!” 烂肉佛呵呵一笑,小山一般的腐肉随之乱颤,烂肉间的缝隙中,白胖的肉芽飞快蠕动着。 它开口道:“救她可以,只是你等俱是凡人,命如草芥,今日救活了,明日又被人随手灭杀,救她,徒增烦恼而已。” 仇正初听说它有能力救妻儿,便把脑袋磕得更卖力,直磕满堂砰砰作响,额头撞破,遍地鲜血。 “佛爷爷,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您能救活我妻儿,我愿为佛爷爷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从此后我定会时时供奉,潜心修佛,敬奉三宝,礼拜华莲,生生世世不敢忘您的恩德!若有一日一时一刻不敬,必遭五雷轰顶之刑,烈火焚尸之苦,魂飞魄散之灾,万箭穿心而死!” 仇正初诅咒发誓,希望能打动这位妖佛。 不需的佐证,单看这位烂肉佛的相貌。便可知它绝不是善类。 但此刻的仇正初顾不了那么多。 只要能救妻儿,哪管它是妖是佛! “不不不……”烂肉佛不知从身体的哪个部位伸出一只手,对着仇正初连连摆手,手掌带起的风将腐烂的恶臭味扇向他。 “我救的了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嘿嘿的笑声从它口中传来:“就算我把她复活又能怎样?你能保护她,让她不再受到伤害吗?” “我……”仇正初哑口无言。 第5章 复活吧 仇正初跪在地上思索片刻,并没有头绪,只得开口道:“求佛爷爷明示。” 烂肉佛飘渺诱惑的声音响起:“做我的弟子,传承我的衣钵!” “被困封印之中,受无尽烈焰之邢,已有数百年之久,却仍强悍如初。” “我的肉身虽被封印,神识却不受拘禁,仍能游走世间;你虽然肉体凡胎,但身具一丝灵根,比之那些庸碌之辈,勉强可以做我的传人。” “如果你成为我的弟子,你的妻儿便算我自家门徒,我自然会出手,将她们救活。” “修行我的大道,只需顷刻,便能超凡脱俗,成为修士,到时所谓张家公子,不过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不出半年,整个张家任你拿捏!” “随我修行,我会教你无上奥义,引你修成正果,证无上大道,成仙成佛,得大自在;这天地之间,再没什么能够困住你,再没什么能够伤害你!” “反之,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我便不再现身;你回仇家村,埋葬你的妻儿,至于报仇之事,今生今世休想了。” “你,作何选择?” 烂肉佛的身子前倾,脸上的蛆虫齐齐看向仇正初,等待他的回答。 仇正初沉默了。 他清楚,眼前这位烂肉佛定是位邪佛。 他所说的无上大道,无非是些害人的邪法。 成为他的弟子,或许可以得到片刻的好处,但将来必会成为他害人的工具。 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善人,但这样的结局也是他不愿看到的。 可失去了这次机会,小喜怎么办?他未成人形的孩子怎么办? 郑尤、张厉、张家,与他们的仇怨必须解决。 就连同是修仙世家的赵廉都不愿帮助自己,不拜烂肉佛,自己拿什么报仇? 他狠狠攥了攥拳头。 一切的根源,都在自己太弱了。 因为弱小,所以郑尤敢使诡计,对付自己。 因为弱小,所以张厉敢带着恶仆,打死自己妻儿。 因为弱小,所以面对张家,即便有血海深仇,他也无可奈何。 郑尤阴险狡诈,却混的如鱼得水。 张厉草菅人命,却可以逍遥法外。 第6章 邪佛传法 仇正初的内心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填满。 尽管早有准备,可亲眼看到妻子复活,还是让他喜极而泣。 他轻抚小喜的脸庞,一滴滴热泪落在她的嘴角。 死亡半日的小喜睁开眼,目光中却只有麻木与空洞。 “小喜……你醒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迎接他的只有沉默。 仇正初有些慌乱,轻轻摇动她的身体,略显焦急地问道:“小喜,你醒了吗?你看看我,我是正初……” 小喜面无表情,除了冰冷的眼神,她甚至连呼吸都没有。 仇正初握住她依旧冰冷的手,扭头看向烂肉佛,不解地问道:“师父,怎么回事,小喜她还是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神台上的烂肉佛呵呵冷笑,飘渺的声音响起:“起死回生,乃是长生仙术,岂是随便施展的?我只是吊住她的尸身不腐罢了!” “你……”仇正初愠怒,有种受到欺骗的感觉。 “你这逆徒,心思太过急躁了!”它叹息道:“师父已经跟你说过,我已被人封印,现在你看到的,只是我的一缕神魂!” “此刻我所能用动用的术法,不及真身的万一,哪有能力复活你的妻子?” “为今之计,你只有在我的指导下不断变强,找机会打开我的封印,将我本体释放出来,我才能施展起死回生的仙术,救活你的妻子。” “我已赐下血肉灵丹,可保你妻子十年肉身不腐,可以吊住你妻子一丝真灵不灭,这已是不凡的造化!” “你有十年的时间,想办法将我的封印破除;若是十年之内,你没有完成为师的嘱托,你的妻子,便只能化作一滩腐水了……” “救人自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所选中的徒弟,不止你一个;每一个徒弟,我都承诺为他做一件难如登天之事,换取他为我打开封印;当然,只有第一个,才会得到我的履约。” “乖徒弟,你要努力啊,如果别人率先打开了我的封印,我与你的约定,全不算数!你的妻子,就此灰飞烟灭吧!” 听完烂肉佛的话,仇正初的心沉在了谷底。 果然,妖邪从不做无利的买卖。 想救自己的妻子,就必须向世间释放一尊邪佛。 这位邪佛,是不是真的愿意履约,还是个未知数。 可是此刻的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他自嘲一声。 世人无法救我,我只有自救。 “师父,我该怎么做?”仇正初阴沉着脸问道。 “修炼!不停地修炼,直到你成长到足够的高度,我会告诉你,去哪里寻找我的真身。现在的你,太弱了!” 烂肉佛笑道。 仇正初再问道:“那我该如何修炼?” “如何修炼?哈哈哈……”烂肉佛庞大的身躯颤动着,整座寺庙莎莎作响。 “着污衣神行通畅,贪酒肉功德高涨,说妄语我即神圣,灭苍生行恶无端,蔑神佛我行我素,贪嗔痴自在乐天,快乐事得做且做,烦恼事由我由他!心之所想,便是修炼所在;超脱世俗,便是大自由,大自在!” “徒儿,吃了我的烂肉灵丹,便得了我的传承,待你回家之后,便知道究竟如何!你,且回去吧!” 仇正初听得一头雾水,并不懂烂肉法说了些什么禅机。 既然这位师父说,回家就能了解,索性也不做纠缠。 毕竟面对这样一尊相貌丑陋的邪佛,他也是时刻提心吊胆的。 他双手合十行礼,说一声:“是,师父,弟子告退了。” 说罢便抱起地上的妻子,一步步退出庙宇。 等到彻底踏出莫僧庙,他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将妻子放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波澜起伏的内心。 此刻仇正初惊讶地发现,他的妻子虽然没有复活,但在将她放在地上时,她竟然能够保持站立。 他尝试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几步。 妻子小喜竟然如提线木偶一般,跟着他向前走去。 这……像是传说中的僵尸! 仇正初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强忍着恐惧,伸手轻轻剥来她的嘴唇。 还好,没有长出尖牙。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 莫僧庙外,他牵着已经死去多时的妻子,一步步走入黑暗。 乡下的夜宁静而祥和。 仇正初带着妻子回到家中,亦如往常一样。 父母早亡的他,凭借一双巧手撑起一个两口之家。 如今,家里会说话会呼吸的,只有他一个了。 他把妻子抱上床,为她盖上被子,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脸。 放心吧,小喜,十年之内,我一定会打开烂肉佛的封印,把你复活。 到时候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他默念道。 仇正初本以为回家后,烂肉佛会通过某种方式,传给自己修炼之法,可等了一晚上,直到天亮,也没把它等来。 太阳升起了,他闷闷不乐地起床,为妻子换上新衣服。 小喜的胸口,利剑的贯穿伤依旧醒目而刺眼。 或许得等到她复活之后,伤口才能消失吧。 张家人,你给我等着! 他紧紧攥拳,心头的怒火始终未曾消退。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位老人焦急的声音:“正初,你在家吗?” 仇正初分辨出,这是前街上的五德叔。 五德叔是个热心的老人,在自己父母去世后这些年里,他没少照顾自己。 在他心里,五德叔算是半个父亲。 所以听他喊人,仇正初赶忙开门迎接。 “在呢,怎么了五德叔?出了什么事儿,你这么着急?”他走到门口,将五德叔搀住。 他已经六十多岁,腿脚不利索了。 他没有将老人领进屋里,毕竟以他妻子现在的状态,不好让别人看到。 五德叔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晃动着,花白胡子颤抖着,满脸忧虑地问道:“我听人说,小喜在镇上被张厉那个畜牲杀害了……这是不是真的?” 该来的始终会来的,昨日集市上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他便明白小喜之死很快会传遍整个村子。 好在他早已想好了对策。 他故作悲伤,一头跪在五德叔脚边,大哭道:“叔!我不中用!没保护好小喜啊……让她受苦了……” “啊!哎呀……”五德叔急得直跺脚,狠狠拍了一下大腿:“这天杀的畜牲啊!” 第7章 入门三戒 “人在哪儿呢?”五德叔一边痛哭,一边询问道。 “屋里呢……”仇正初亦哭着回答道。 “唉……我苦命的孩子啊……”五德叔老泪纵横,颤巍巍往他家里走去。 仇正初赶紧将他拦住,说道:“叔,您别着急,其实小喜没有死!” 他挡在五德叔面前,令他停下来脚步。 五德叔眉头一跳,啜泣声戛然而止,疑惑地望着他:“什么?小喜没有死?” 仇正初用衣袖擦擦自己腮边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说道:“其实她只是被张厉用剑刺伤了,当时疼晕了过去,让人误以为死了;我带她回来的路上她便醒了过来,镇上的郎中看过了,伤势并不致命,用上他家草药,不出十天半月的也就无碍了。” “只是小喜受到刺激,惊惧过度,精神上受不了,整个人变得木僵了,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木僵?”五德叔捋了捋胡子,满面愁容,思虑片刻说道:“就是那种行动坐卧与常人无异,但目不能视,耳不能听,鼻不能闻,口不能言的状态?” 仇正初满脸沉重地点点头,说道:“正是,可怜小喜命虽然保住了,但此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能算半个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 五德叔的眉头紧皱起来,思索着自己认识的那些郎中,哪个能治疗这种疾病。 把自己的说辞解释完后,仇正初这才把路让开,对五德叔说道:“叔,过去看看吧。” 两人一同进屋,仇正初将五德叔留在客厅,自己去卧室,把小喜领了出来。 看她行动坐卧如常,但面色惨白,呆滞麻木,眼神空洞,不似常人。 他连唤几声,小喜都没有回应。 五德叔这才信了仇正初的话,小喜的确是木僵住了。 不过人还在,总比没了命好。 看起来她的病更大的是心病,虽然可怕,但不致命。 只要人还在,总有治愈的时候。 五德叔来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说道:“只要人活着,总有一天,小喜会醒的!” 仇正初坚定地点点头。 心里却说道,那只能是在解开烂肉佛封印之后了。 确定了小喜的情况,五德叔放下了心来,再与他宽慰半日,便离开他家,和村里人打听哪家郎中医术高明,想着给小喜治疗一下。 同时将小喜还活着的消息传给村里人。 毕竟昨日小喜被害的消息传出来后,已经有很多人等着吃席了。 送走五德叔,仇正初将妻子领回卧室,准备做些早饭。 从昨日集市上,妻子被杀后,他一直滴水未进。 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和往常一样,他淘米下锅,点火煮饭。 烟筒里升起炊烟阵阵,蒸煮米饭的清香溢满厨房。 闻着熟悉的味道,仇正初却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恶心。 仿佛锅里煮的不是米饭,是一堆发霉的破布。 他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是饿得头脑发晕,嗅觉异常,分不清好坏了? 还是说家里的米真的发霉了? 他小心地打开锅盖,用饭勺从热气腾腾的锅里舀出一点儿米汤,用嘴吹了吹,放入口中品尝。 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让他瞬间将口中米汤吐了出来。 一道飘渺的声音从他脑海中传来:“好徒儿,食我腐肉,便是种下了《自在他化经》的种子,以后不可再食干净之物,不可再穿洁净之衣,不可再饮清净之水!此为入门三戒,你务必做好!” 烂肉佛的声音? 仇正初瞬间惶恐。 他怎么会在我脑海中? 莫大的恐惧将他笼罩,这烂肉佛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httpδ:/m.kuAisugg.nět “徒儿,莫要害怕!”烂肉佛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低沉而充满诱惑:“我是你的师父,是不会害你的,我还指望着你帮我解开封印呢!我留一缕神魂在你身上,才能时时刻刻指导你修行,为你解疑答惑!” “徒儿,再勿多虑,按为师的吩咐去做!” 仇正初愣了片刻。 这烂肉佛的戒律和它的外貌一样怪异。 不吃净饭,不饮净水,不穿净衣,不会得病死去吗? 哪个修行者不是流光溢彩,仙风道骨,食灵丹妙药,穿仙甲宝衣。 这邪门师父偏偏反着来。 如果照它的方式修炼下去,是不是早晚会变成和它一样的怪物? 仇正初心情沉重,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也许等到复活小喜那天,我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他自嘲着。 沉默片刻,他放下手中饭勺,恭敬地对着空气说道:“是,师父,徒儿谨记教导!” “呵呵……这就对了!”烂肉佛笑道:“以后,你要生食血肉,腐啖肝脾,衣着褴褛,渴饮血酒。” “米面粟豆,一概莫碰;油盐糖茶,不可饮食;绫罗绸缎,切莫加身!” “这入门三戒,一定要奉行终身,不可违逆,稍有懈怠,便会前功尽弃,功法尽失!” “到时候不但救不了你的妻儿,就连你自己,恐怕都有身陨的危机!” 听它说完,仇正初重重点了点头。 既然决定走上这条路,他就知道不能回头。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弯腰施礼道:“谨遵师父教诲。” “好!”烂肉佛赞赏道。 “快去吃下第一口不净之食,便可开启你的修行!” “你要明白,你还有许多师兄弟们,在与你一起争夺这份机缘,而你,比他们落后太多!” “努力吧!” 烂肉佛勉励道。 仇正初重重点点头。 等了半晌,烂肉佛的声音再未响起。 想来是又隐入神识中某个空间了。 仇正初将锅盖上,满满的米饭无心再食。 等会儿送给别人去吧。 他默默想着。 以后只能吃不净之肉了。 站在厨房门口,他看向院子里正在刨食的土鸡。 这是小喜以前喂养的,用来产蛋的母鸡。 他还清楚地记得,买来雏鸡时小喜脸上喜悦的笑容。 她说等小鸡长大了,就能每天下很多蛋,吃不了,可以拿到集市上卖,给你置办一身好衣裳。 他咧开嘴,露出癫狂的笑容。 现在小喜都死了,留你们还有何用! 生食,也是不净之食吧…… 第8章 颈上白蛇 小母鸡们无明无视,并不清楚面前的主人对它们起了杀心。 它们依旧无忧无虑地觅食,偶尔警惕地抬起头,扇扇翅膀,十分惬意。 仇正初蹑手蹑脚,悄悄潜伏在它身后。 无知无觉的小鸡用爪子从地上刨出一粒小石子吞下。 就在它仰起头的刹那,仇正初飞扑向前,一把抓住了它的脖子。 小鸡“吒”地惨叫一声,引得众鸡仓皇逃窜。 可怜小鸡,大劫将至,双腿拼命扑腾想要逃离。 仇正初毫不给它机会,捏着鸡头,提到厨房,找出菜刀,剥开颈上羽毛,刀刃相加,右手用力一划,鲜血从动脉中喷涌而出。 看着热腾腾的鸡血,他的胃里升起无限的饥渴。 脑海中回荡着烂肉佛的话:食生肉,修为突飞猛进;喝鲜血,境界精进不休;穿破衣,肉身脱胎换骨;敬师祖,修行正果终成! 手中的鸡扑腾挣扎,热血溅在仇正初脚边。 他的眼神越发渴望。 这是来源于功法的渴求。 他笑了。 然后毫不犹豫咬住小鸡的伤口,用力吮吸起来。 一口甜腥温柔的液体注入他的胃袋。 他深知,这一口,便是人与魔,正与邪的区别。 他癫狂地笑了笑,将更多鲜血饮入口中。 这鲜血令他如痴如醉。 一股充实,温暖,浑厚的气息从胃里,向周身传开,渐渐汇聚到丹田。 他舒服地打了个寒颤。 随着一丝丝热流的涌入,原本属于普通人微不可见的丹田起了变化。 它像气球一般,围绕一个虚幻的中心向四面八方膨胀。 初时只有米粒大小,顷刻间,便生长到如同拳头。 而后,丹田不再成长,难以想象的力量从中爆发。 伴随着丹田的成长,他的全身沉浸在奇异的变化之中。 他的筋骨逐渐加强,村中种地培养的坚实肌肉,此刻更加精壮,条条分明的肌肉如同跗骨的龙蛇,此刻他不像一个务农的村里人,更像一个从小习武的练家子。 他攥了攥拳,感到手上蕴含着恐怖的威力。 这一拳打下去,怕是有千斤的力气! 他尝试活动腿脚,发现身体的柔韧性大幅增加,原本僵硬的躯体此刻如同无骨一般,可以做出任何能想到的高难动作,即便戏班子最好的杂技,都不及他分毫。 环顾四周,眼前所见与往常大不同。 所有事物身上的细节特征,在他眼中分毫毕现。 他仿佛是高度近视半辈子,刚配了一副眼镜。 清晰澄澈的世界令他震撼地喘不过气。 难以想象的巨力,不可思议的敏捷,匪夷所思的灵觉,这便是普通人永远难以抗衡修炼者的原因! 他体会着身体的变化,真真切切理解着非凡的力量。 恍惚间,一条白蛇从他背后盘旋而上。 他正沉浸在身体巨变的喜悦中,并未察觉。 等到白蛇爬到他的颈部,他才后知后觉。 大惊之下,伸出手就要将其甩掉。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一段话:“《颈上白蛇》,《他化自在经》所载神技,修炼者可召唤一条白蛇,能大能小;至小则隐入袖间,至大则吞天噬地。” “白蛇随宿主成长,达到条件便可升阶,最高可化真龙。” “蛇有剧毒,非宿主鲜血不能解;其牙如剑,其尾如鞭,沾之即粉身碎骨,巨力无穷,缠身时九死无生。 注:每七日,必以人血投喂,否则将反噬其主。” 看完这些信息,仇正初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白蛇是本门功法里带的技能。 随即狂喜,按这介绍来看,这条蛇端得不一般。 不说它自带的剧毒,自身的武力,单说这无限成长,最后能化成真龙的能力,就绝不是凡俗之物! 仇正初瞬间觉得,自己应该带着这条蛇便能杀入张家,将他全家灭门。 不过也只是想想。 他明白自己初入修行,面对张家那位修炼了几十年的老祖,他毫无胜算。 更何况张家也不止他一个修炼者。 他将这心思暂时压下,开始尝试与白蛇沟通。 白蛇缠绕在他的颈部,只需稍稍用力,就能将自己勒死。 但他明白,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 白蛇是他的召唤物,与他同生共死,心意相通。 除非不让它喝到鲜血,否则它绝不会弑主。 白蛇感受到他的召唤,吐了吐信子,将头抬起,送到他的手上。 仇正初托住它的下颚,感受到这条蛇与众不同。 平常凡蛇都是冰冷的,而它却是温热的。 不是冷血动物,这让他起了一丝好感。 “你有名字吗?”他好奇地问道。 白蛇似乎不知所云,抬起头与他对视,吐了吐信子。 “你就叫小白吧!”仇正初只是个普通村民,没多少文化,只能给它起一个很土味儿的名字。 白蛇好像听不懂人话,呆呆望着他。 “小白,以后我们要并肩战斗了!”仇正初给了它一个坚定的眼神。 白蛇面无表情,呆滞地吐了吐信子。 完蛋了,是条傻蛇…… 仇正初内心哀嚎道。 也许它还太小,只能听懂部分命令? 仇正初思索着,指着地上的死鸡说道:“小白,攻击它!” 这次白蛇终于听懂了他的命令,只见它松开缠绕在仇正初颈上的躯体,闪电一般弹射出去,一口咬在死鸡身上。 速度之快,令仇正初始料未及。 连他刚进化过的眼睛,也只看了个大概。 他忍不住赞叹几声。 同时心里明白,这条蛇应该真的只能听懂攻击的命令。 要想让它明白更多,怕是要等下次进化了。 他看了看地上这条一丈长的蛇,想着该怎么带着它出去。 若是任由它盘在颈上,未免太过骇人。 忽然想起,关于它的介绍上说,它能大能小,不知这个神通它现在有没有掌握。 他盯着白蛇,尝试性地喊道:“小白,变小一点儿。” 白蛇听懂了指令,身子忽然间肉眼可见地缩小,直到筷子大小。 仇正初大喜,将小蛇捡起,缠绕在手臂上,再将衣袖放下,这下全然看不出他的袖内藏着这样一个恐怖的毒物。 这可以算我的一个阴招! 他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若是与人打斗时,忽然从袖中飞出一条毒蛇,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很大概率能送对方归西。 即便没咬住,也足以吓得对方方寸大乱,为自己创造有利进攻条件。 第9章 老郑头 看看地上那只死去的小鸡,他蹲下身,双手扯住伤口,用力向下撕扯,在带着羽毛的鸡皮瞬间剥落下来。 温热的带血的鸡架,对他而言是莫名的吸引力。 他毫不犹豫地将它送到嘴边,大口咀嚼起来。 晋升修炼者后,他的周身已经大幅强化。 牙齿坚硬如铁,生硬地脊骨亦可轻易嚼碎。 他从未想过,生肉与鲜血的腥味儿竟是如此美妙。 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吃到最珍馐的一餐。 他狼吞虎咽,吃掉最后一丝血肉。 打了个饱嗝,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与鸡毛,感到自己成了野兽。 成了野兽也好,他自嘲道,只有野兽,才能毫无顾忌地报仇! 仇正初攥了攥拳,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 张家人,你们离死,又近了一步! 不过在对付张家之前,有一个人要率先解决。 郑尤! 这个混蛋,是一切仇恨的导火索。 是他,一手导演了小喜的悲剧。 他与自己一样,也只是普通村民,既不是修士,也没有家族依仗。 不知凭借什么方法,结识了张公子,便心怀不轨,引着张厉当众侮辱小喜,调戏不成,便将她杀害。 他必须死,必须死在我手里! 仇正初目露凶光,已定下杀人计策。 郑尤与他住在同一个村子。 他自然知道他的住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的,太过拖沓。 我不是君子。 他舔了舔嘴唇。 我是邪佛弟子。 他看了看袖口中的白蛇。 有能力,我选择当场报仇。 郑尤,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他握紧了拳头。 此刻,同一村庄的郑尤家,郑尤他爹老郑头正在大发雷霆。 “你说你个混小子,一天到晚都不能做点儿正事儿吗,啊?”老邓头气的浑身哆嗦。 “我什么时候又不干正事儿了?”郑尤懒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 他的脖子上缠着绷带,仇正初咬的虽然狠,却没有伤及根本。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老郑头一把打掉他手中的筷子,怒斥道:“你滚出这个家,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郑尤的母亲在一旁正吃早饭,见爷俩儿吵架,赶紧劝道:“你干什么,老头子?孩子老大不小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非得打架,闹得家里不安生!” 有郑母护着,郑尤顿时有恃无恐起来,嚷嚷道:“就是,我妈说的对!” 老郑头猛地拍向桌子,把碗里的米饭都振飞了出去,嘴里怒斥道:“真被你们娘俩气死了!真是慈母多败儿!你不打听打听,你这好儿子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 说着,老郑头眼圈儿都红了。 郑母见他说的郑重,不禁也有些担忧起来,扭头看向郑尤,询问道:“儿啊,你怎么惹到你爹了?还不快给你爹赔不是!” “我没他这样的儿子!他也不用给我赔不是,从今以后,我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咱们老死不相往来!我死以后,不用你给我摔瓦起灵,你死以后,也不许埋进我家祖坟!”老郑头拍着大腿怒吼道。 郑母瞧他说的越来越邪乎,也是慌了神,赶紧揪住儿子,焦急地问道:“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你怎么惹到你爹了?” 郑尤双手一摊,满脸无辜道:“你问我,我问谁啊?我什么时候招惹他了?一大早就数落我,我还莫名其妙呢!” “你还敢说!”老郑头抄起板凳,就要往郑尤的脑袋上砸。 郑母赶紧把他拦腰抱住,郑尤顺势往后退出几步,心有余悸地看向老爹。 从他架势来看,刚才他是真的要砸过来的。 爷俩儿兵戎相见,把郑母吓得丢了一半儿魂,此刻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到底是为什么呀?怎么就要打要杀的……你倒是说个清楚明白啊老头子……你把话说开了,孩儿哪得罪你了,若是他真的忤逆不道了,我们娘俩儿就死一块儿,给你赔罪了行吧……” 郑母这一哭,把老郑头哭的心烦意乱。 他被郑母抱得紧紧得,也挣脱不开。 只得扔了板凳,长叹一声道:“罢了,今天咱一家人都别活了,去给人家赔罪去!你起来,给我带把刀,咱们一家子一块儿上路!” 这一句说出来,郑母哭的更厉害了。 郑尤终于不耐烦,一屁股坐回凳子,开口道:“唉,爹你在说什么!怎么就咱家要一起上路了?不就是他姓仇的死了媳妇吗?有什么好闹腾的?” “好……好……呵!”老郑头被他气笑了:“终于肯说了是吧?终于承认了是吧?你说,你是怎么认识镇上张家公子的?引着张家公子去跟小喜动手动脚的是不是你?引张公子去杀仇正初的是不是你?害的别人家破人亡的是不是你?你说!” “啊?你……”郑母愣住了。 千想万想想不到,在她心里宝贝了半辈子,老实巴交的儿子,竟然干出这种事儿来。 抱住老郑头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你走吧……”老郑头终于耗尽了力气,呆呆地站在原地,对郑尤挥了挥手,说道:“滚出这个家门,以后永远不要回来……” 郑尤坐在凳子上,动也未动,撇撇嘴,不屑地说道:“我说老爹,你怕什么?老仇家就他仇正初一个人,你还怕他做甚?” “你可知道,他在张公子面前,被打得跟狗一样!张公子还说了,以后我就是他的人了,早晚,咱家会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到时候您老人家也会沾光!” “走,我是决计不会走的!我还得跟着张公子混个差事呢!” “你个混账东西!还不知悔改!还要跟那个畜牲混在一块儿!我砸死你!”老郑头再次抄起了板凳。 郑母明知是自己儿子错了,但一想着事情已经发生,再打他也无用;二想着毕竟是自己儿子,打坏了也只有自己心疼,于是再次起身,将老郑头死死抱住,嘴里说道:“你还要打,就把我们娘俩儿都打死吧!” 老邓头看到自己的老婆不分是非,儿子又死不悔改,血直往上涌,气急攻心之下,两眼一黑,顿时昏死过去。 郑母与郑尤见他倒了,慌忙上前将他扶起,又是捶胸又是顺气,掐人中,泼凉水,好不容易才将老头弄醒。 他们却不知道,此刻有一尊杀神已经准备多时了。 第10章 杀人夜 入夜,无月,夜黑风高,仇正初盘坐在床上,将精神调整到最佳。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谨慎。 他已经是修炼者,超凡脱俗。 对付区区凡人,可谓手到擒来。 只是,他毕竟第一次杀人,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他抚摸着妻子的脸颊。 烂肉佛的血肉灵丹可以保证她的肉体不腐,但药力散开后,她的身体已经没了温度。 “小喜,今晚,我会去带走咱们的 第一个仇家。”他面带微笑说道。 此时,郑尤的家中,老郑头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有进气没出气。 床边,郑尤与郑母侍立着。 “老头子,你别生气了!我都打听过了,仇家那个媳妇没死,只是受伤有点儿重,木僵住了!仇五德已经见过她了,正满世界找郎中给她治病呢!” 郑母端着米汤,小心地说着。 “一天没吃饭了,你好歹吃点儿吧!” 她祈求道。 老郑头歪过头,避开她手中汤匙,闭上眼,痛苦地说道:“别来烦我……这小兔崽子一天不走,我一天不吃;我情愿饿死在这里!”httpδ:/m.kuAisugg.nět “你这又是何必呢……”郑母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哼!”郑尤冷哼一声,瞥了一眼病榻上的父亲,冷笑道:“我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姓仇的,和咱们家非亲非故,你老惦记他干什么?” “都跟你说了,他家那媳妇没死,你怎么还是不依不饶的?” “还要把我往外撵,我就想不通了,到底他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 “你看看我这脖子,就谁被仇家那家伙咬的,我也差点儿丢了性命,我们两清了!” “何况我因此事结识了张公子,这是多大的机缘!有张公子罩着,这仇家村以后不得咱爷俩说了算?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看你就是老糊涂了,你还别往外撵我,我告诉你,这个家,以后由我做主了!我让你看看,啥才叫真本事!” “你!畜生!”病榻上的老郑头用颤抖的手指着他,怒骂道:“你非得把我气死才甘心是吧?好,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他扭头就往墙上撞。 这可把郑母吓个半死,她一边拉住寻死觅活的老郑头,一边大声斥责郑尤:“你这孩子!你爹都成这样了,就不能顺着他说两句,非得把咱家也闹得家破人亡吗?” 他们的争吵,被趴在房顶上的仇正初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他是要来给老郑家灭门,听了老郑头的话,觉得他还有几分良心,便决定放他一马。 不过郑尤不知悔改,仍口出狂言,郑母不分是非,一味护犊,这两人,必杀之! 不必迟疑,他从房顶一跃而下,落在郑尤家屋前。 成为修炼者后,他的身体得到大幅强化,堪比一般武者。 他并没有强闯,而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这份礼貌是给郑家仍有良知的老郑头的。 “谁?” 大半夜有人惊扰,任谁都会惊诧。 何况心虚的郑家人。 “我。” 仇正初简单地回答道。 这声音有些熟悉啊…… 郑尤思索着。 而后猛然惊醒,这是仇家那小子! 他扭过头,低声对母亲说道:“是仇正初。” “啊?”郑母吓了一个趔趄,低声惊叫道:“他……他怎么来了,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又扭头看向老郑头,焦急地问道:“老头子,你看怎么啊?” 老郑头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她。 此刻,郑尤的心中也是有些紧张。 仇正初是比他孔武有力的。 要不然当初为了小喜,他就打上门去,不用寻找张公子这个外援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昨天被张厉打个半死,哪有那么容易恢复,自己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他壮着胆子嘟囔道:“怕他作甚,一个半死的废物。我现在可是张公子的人,我就不信他还敢拿我怎么样!” 嘴里说着,他瞄向屋子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把厨房用的菜刀。 “哼,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 说着,他起身将菜刀藏在怀里,刚想开门,却被郑母一把拦住,一把他推进里屋,嘴里说道:“你就别添乱了!你躲在里面,不要出声,让我来应付!” 仇正初已经成为修炼者,耳力非比寻常,屋里的动静他听得清清楚楚,却并未出声。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出一条缝,郑母的脑袋挤了出来,故作惊讶道:“呀,是小仇啊,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听说你叔病了,特地来看看?” 我特地来看他? 仇正初差点儿被气笑。 郑家人这脸皮厚度,着实惊到了他。 再不需忍耐,他飞起一脚,对着门板狠狠踹下去。 简陋的木门“砰”的一声向内打开。 郑母像一块破布,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餐桌上,一桌子锅碗瓢盆顿时鸡飞狗跳,米汤菜汤浇了她一头。 “哎呦!你干嘛……”郑母惨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把头上盖着的饭碗丢掉。 她心知仇正初是来寻仇的,凭这一脚的力道,自己家三个老弱病残断不是对手,于是高声呼喊,希望引起左邻右舍的注意。 “不好了!出人命了!快来人啊……” 躲在内屋的郑尤,见仇正初一脚踹翻了他老娘,顿时慌了神。 他虽然是畜生,可畜生也是娘生的。 他举起菜刀,高叫着从屋里冲出来:“仇正初,放开我娘!有本事冲我来!” 他并不知道,此刻仇正初已经是非凡之人。 看着他从里屋冲出,挥刀砍下,仇正初连躲都不躲。 老郑头看得心急,高喝一声:“小心!” 仇正初忽然抬腿,声若奔雷,后发而先致,一脚踹在郑尤的腹部。 郑尤像被蛮牛顶撞,痛苦地哀嚎一声,蜷缩着身子,像个大虾,从仇正初身边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顷刻间,郑家三人,已有两人被打倒。 仇正初反手将郑家房门关上,转身冷漠地看着他们。 接连几次惨叫,在静谧的小村庄传出很远。 但当大家发现是郑家时,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都是一个村子的,谁家发生什么事儿,很快便会人尽皆知。 郑尤设计陷害小喜的事,大伙儿可是清清楚楚。 第11章 杀郑母 “老郑家算是完了,老仇家那孩子,别看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平时老实巴交,可骨子里有股狠劲儿,我老早就看出来,要是谁惹着他,他拼了命也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躲在家中的村民絮絮叨叨。 “是啊,老仇还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个性子,看着老实,可没人敢招惹!” 白发老翁回忆着往昔。 “这孩子也是可怜,你说不大点儿,老仇和他媳妇都没了,他连个叔叔大爷也没有,就靠着在村里东一顿西一顿地混着,好不容易长起来; 都说他以后的日子难,可他靠自己一把子力气,也种起了几亩地,闲时去帮帮工,日子竟过起来了 老赵家也是怪人,不知道看上他哪点儿了,小喜这么好的姑娘,上门提亲的都踏破了门槛,愣是一个没看上,单选了仇家小子作女婿。 仇家小子不知道哪家仙佛保佑,田也有了,房也有了,媳妇也有了,前天刚听说,小喜怀上了,这下孩子也有了。 要是没有郑家那小子…… 呸,郑家那小杂种,仇家的日子谁家青年不羡慕! 唉!听说他家出这事儿,我都恨不得去把郑尤剁了! 小喜可是怀着身孕啊! 这下子,大人丢了半条命,孩子估计也保不住了…… 郑尤这没人性的这小杂种,该打,打死他才好呢! 我要年轻四十岁,我高低给他来个打抱不平。 仇家小子一定要争气,不把他打个死,也要打个残废! 一个老太太絮絮叨叨了半晌。 老头子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老太太急了,忙问道:“老头子,你干啥去啊?” 老头顺走墙边的铁锹,扛在肩上,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我去老郑家堵门,不能让郑家小子跑了!” …… 此时,郑尤家中,郑家老弱病残三人,遇上杀气腾腾的仇正初,除了杀猪似的叫唤,根本做不出像样的反击。 都已经图穷匕见的时候了,郑母仍旧装糊涂,甩了甩头上的米汤,疑惑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正初,你小时候可是吃过咱们家饭的,怎么不说话,进门就打?” 仇正初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说吃过他家饭,这倒不假。 但是他也忘不了,郑母与郑尤嫌弃厌恶的白眼,和发了霉的剩菜馊饭。 过去,老郑家只有老郑头,是真正愿帮自己的。 所以今天,他不会伤他一分。 至于其余两个,那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他咧开嘴笑了笑。 在他满身血污的映衬下,显得宛如恶魔般恐怖。 来报仇时,他特意穿上了昨天沾上小喜鲜血的衣服。 《他化自在经》入门三戒,不着净衣,不食净肉,不饮净水。 穿上这件血衣,让他时时想起失去小喜的痛苦,也让他恪守着师门的戒律。 他开口,冷冷说道:“一饭之恩不敢忘,但杀妻之仇,必报!” “啊?不是听说,小喜并没有死吗?”郑母故作疑惑道。 不等仇正初开口,躺在床上的老郑头呵斥道:“你闭嘴吧!看看你教养的好儿子,还嫌不够丢人吗?” 转头对仇正初道:“孩子,这件事的经过,叔已经清楚明白了,我们家,确实对不住你;都怨我们家郑尤,都怨叔没教育好他,今天你要打要杀,叔绝没有半句怨言!” 仇正初看了看他,并没有说话。 “姓仇的!”郑尤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中握着刀,嘴角却已溢出鲜血,兀自大言不惭道:“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现在是张公子的人了!今天你有胆就别让我活着,但凡老子还有口气儿,明天我爬也要爬到镇上,你就等着承受张公子的怒火吧!” 郑尤虽然一肚子坏水,却胆小如鼠,不敢正面硬碰。 此刻他表面硬气,无非是想搬出修仙家族的张厉,拉大旗,扯虎皮,狐假虎威,想要吓住仇正初。 然而仇正初并没有被他吓到。 郑尤此刻还不知道,仇正初下一个猎杀目标,正是张厉。 “呵呵,”郑尤冷笑着,继续说道:“你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废物罢了!你最大的仇家不是张公子吗?昨天怎么被他打得像条死狗?你老婆是他侮辱的,胸口那一剑也是他插的,有能耐你去找他啊!找我做什么?” 他竭力把责任推向张厉,好让自己脱身。 然而拙劣的计策没有骗过任何人。 仇正初翘起嘴角,无声的笑了笑,开口道:“张公子?别着急,送你上路后,我自会去寻他;你记住,路上走得慢点儿,没准儿你能等到他,一块儿下地狱呢。” 听他大言不惭的话,看他毫无惧色,郑尤有些急了。 他敢不敢真的对付张公子,谁都不好说。 他敢不敢杀自己,那可是明摆着的事儿。 打又打不过,吓又吓不住,郑尤脑瓜儿一转,只有跑路了! 他左右看看,忽然大吼一声:“娘!拦住他!” 郑母正没个计划,愁着怎么给儿子脱身,猛听他喊,以为他有了办法,下意识地便向仇正初扑过去。 就在此时,郑尤丢了菜刀,一猫腰便往外边跑去。 这一招金蝉脱壳,让自己先跑,把危险留给母亲,实在令人不齿。 不过郑尤管不了那么多,看这情形,仇正初是必要杀人的。 死老娘总比死了我好。 老娘死了,我还能想办法给她报仇;我要是死了,谁还能认识张公子?谁还能给我们家报仇! 郑尤默默想着。 郑母看到郑尤往外跑去,心里顿时明白了。 她张开双手,想要抱住仇正初,为儿子拖延时间。 然而,他们低估了仇正初的迅捷与狠辣。 早就对母子二人不满的他,已决定不再留手。 就在郑母扑到他身边的瞬间,他忽然出手,一把钳住郑母的右手,往上一带,自己转身下蹲,将她的右臂搭在自己肩膀,腰部猛然用力,双手往下一带,一个漂亮的过肩摔,郑母整个人从他头顶飞过,重重摔在门前, “砰!”一声巨响,郑母瞬间没了动静。 鲜血从她脑后汩汩流出。 她的手无意识地向上挥了两下,然后无力地掉落在身边。 “娘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12章 郑尤之死 郑尤此刻大脑瞬间空白。 他没想到仇正初竟如此果决,出手如此狠辣。 这一摔下去,便结果了他娘的性命。 他慌了,一把跪倒在地,扑在娘身上。 他怕了,这仇正初,是真敢杀人啊! 他后悔了,早知如此,千不该万不该招惹这个杀神。 同时怨恨起赵廉,昨日要不是他,仇正初必然已被张厉击杀,也就没有今日之事了。 他不断晃动母亲:“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仇正初!你个杀人凶手!你……你不得好死!”他怒骂着。 老郑头看到自己老婆惨死,顿时泪如雨下。 虽说不齿她不分善恶,护犊的行径,但毕竟相濡以沫几十年,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他痛苦地闭上眼,不去看她的惨状。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若不是郑尤犯错在先,如何会闹得家破人亡! 仇正初冷漠地看着他们。 在行杀戮之时,他感到自己的修为正在缓缓进步。 杀戮便是修炼? 他面色瞬间凝重。 这个修炼之法,太过邪性!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成烂肉佛那样的怪物吧! 他摇摇头,努力将这些想法抛开。 他开口,冷漠地说道:“郑尤,现在你知道,失去至亲的痛苦了吧?” 郑尤昂气头,满眼血红,状若疯狗,嘶吼道:“仇正初!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杂种!你这种人,二十年前就该跟条野狗一样,饿死在街边!” “还敢嘴硬!”仇正初怒从心头起,一脚对他面门踹去。 “砰”一下,郑尤应声倒地。 他的鼻骨已被踹碎,鼻梁歪在一边,鲜血如泉水般喷涌。 他脑海里满是金星,嘴里兀自叫嚷着:“打的好!仇正初,今天你敢伤我,张公子绝不会放过你的!你就准备承受张家的怒火吧!” 仇正初咧了咧嘴。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郑尤还不知悔改,妄图通过张厉给自己施压。 他毫不客气,欺身上前又补了一脚,正踹在胸口。 一声闷响,郑尤向后躺倒在地上,捂住胸口不断哀嚎。 此刻他内脏翻腾,几欲昏死过去。 听着儿子哀嚎,老郑头忍不住扭过头,向这边看来。 见儿子浑身是血,已经丢了半条命,他心像刀割一样疼。 毕竟是自己儿子啊! 他开口,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儿啊,都这时候了,你就服个软,道个歉吧,这事儿本就是你的不对……” “你闭嘴!”郑尤口中鲜血滴溅,挤出一句话:“这小杂种杀了我娘!我跟他没完!” 仇正初冷眼看他,一步上前,再出一脚,踹在他的左脸。 郑尤此时已经被打了个七荤八素,哪里还能反应过来。 他“哎呦”一声惨叫,摔在桌子边上,与满地的饭菜混做一团。 左脸瞬间肿成面团,原本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儿啊……” 老郑头看着儿子被打成这番模样,终究还是难过的。 他长叹一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接连两脚,郑尤已经不成人形了。 此刻他的心像三九天的冰棍儿一样凉透了。 这一刻,他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亲娘被杀刚激起的那点儿奋勇之情,正在被仇正初无情踹碎。 他趴在地上,像一条丧家犬,全没了往日意气。 即便如此,仍旧嘴硬道:“姓仇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仇正初冷哼一声,准备上前结果他的性命。 老郑头突然从床上翻滚下来,对着仇正初磕起响头。 “正初,我知道,我们家对不住你,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家的错;” “可你看现在,你婶儿已经被你杀了,郑尤也被你打了个半死,眼看就没气儿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被他气的活不了几天了。” “我们家也算落得家破人亡。” “小喜虽然被伤害,但终究没死不是嘛吗?” “正初,咱老郑家就这么一个独苗,郑尤虽然混蛋,但没了他,老郑家也就断根了。” “叔求求你,就这么算了吧,放他一马吧!” “千错万错,等他结了亲,给老郑家续了香火,我亲自绑了他,送到你家问罪。” “到时候我们爷俩儿是杀是剐,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正初,叔在这儿求你了!” 说着,他的头磕得更起劲儿,满屋子梆梆直响。 其实,当初他一直喊着把郑尤逐出家门,让他远走高飞,远离此地,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只是娘俩儿都不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 他仅存的善良,又不允许他把这层意思说明。 仇正初看着老郑头,着实觉得可怜。 可想想小喜受的那些罪,要他饶恕郑尤,是万万不能的! 他冷漠地开口道:“叔,这些道理你要是早教给他,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郑尤,今天必须死!” “大丈夫有仇不报,何以立于天地之间!” 郑尤见仇正初说的坚决,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破灭。 他便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用手悄悄摸起方才掉落的菜刀,准备殊死一搏。 岂料他的动作早已被仇正初看在眼里。 他刚刚爬起,挥舞菜刀,仇正初便一步赶上,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这一脚i,十成的力道,十足的杀招。 一瞬间,郑尤像破布一样,整个人飞了起来。 这一脚满含怒意,势大力沉,没有留手。 仇正初不是变态杀手,没有折磨人的兴趣。 这一脚,该送他上路了。 郑尤的胸口断了不知几根肋骨,此刻出现一个碗口大的凹陷。 破碎的骨杈戳破了心脏,造成了他的直接死因。 他重重摔在墙上,巨力使身体破碎,在墙上留下大片喷溅的血迹。 血腥弥漫了整个房间。 造成小喜死亡的最大从犯,郑尤,瞬间身死。 郑家与他的恩怨,已经两清。 仇正初深吸一口气,默念道:小喜,这是第一个,绝不是最后一个;任何伤害你的人,我都会把他们送入地狱! 老郑头两眼一黑,身子一晃,摔倒在地上。 仇正初没有去看他。 留他一条性命,没有灭门,已是对郑家的恩德。 第13章 白蛇吸血 第一次杀人,不知是不是受到功法的影响,仇正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 看着满地狼藉,流淌的鲜血,仇正初忽然心念一动。 他掀起右臂的衣袖,露出盘旋在小臂上的白蛇。 “小白,开饭了!” 他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说道。 白蛇每七天需要服食一次人血,否则将会噬主。 此刻有现成的食物,绝不可浪费。 白蛇一现身,便立刻被眼前的血液吸引。 在得到仇正初的许可后,它迫不及待地从他身上一跃而下,直奔郑尤而去。 只见它张嘴咬住郑尤的颈部,身体缠绕在他身上,用力挤压,使血液流向颈部,以供自己吸食。 如果是寻常人,看到偌大一条蛇在吸食人血,肯定要吓个半死了。 仇正初却默默地看着,眼前诡异的画面并未让他感到不适。 也许是成为修炼者的缘故,也许是他天生如此。 就在这时,房间内异象忽起。 空气中的血腥似乎转化成某种实质,从每个毛孔钻入他的身体。 在周身血脉中运行几个周天,它们争先恐后地钻入丹田。 仇正初内视而去,本来洁净的丹田,此刻汇入了一抹鲜红的颜色。 丹田内的灵气瞬间如同沸腾一般。 狂暴的灵气从丹田逆流而出,冲刷着他身体每一处经脉、穴位。 巨大的痛苦令他脸色苍白,汗流如雨。 随着灵气的流动,他的筋脉被强制撕碎、扩宽、撑大,短时间内迅速扩展到原来的两倍大小。 源源不断的灵气接踵而来,被撕碎的筋脉被温养滋润,渐渐再次厚实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实力得到飞速进步。 他握了握拳,感到无尽庞大而狂暴的力量在其中升腾。 这恐怖的巨力,让他觉得就是面对南障镇的赵公子,自己也有信心抗衡一二。 掺着红色血气的灵气流入他的头部。 诡异黑色的尸斑,在他皮肤表面生起旋即消失,让他像个半人半鬼的怪物。 一股强烈的暴虐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他的双眼瞬间通红,像一头发狂的豹子,恨不得立刻择人而噬。 烂肉佛飘渺虚幻的声音在他耳边层层叠叠地响起:杀……杀……所有人,都该死…… 在关键时刻,烂肉佛不负众望地给予了邪性的引导。 受它的影响,仇正初如同被夺舍一般,失魂落魄,机械地捡起手中菜刀,向着郑家唯一活口,躺在地上的老郑头走去。 白蛇似乎察觉到了异常,停止了吸食,昂起头看向这边。 仇正初的脑海中分裂出两个声音,一个在高叫着:杀了他,杀了他,郑家人都死有余辜! 另一个声音说道:不,老郑头并无过错,错的是郑尤,冤有头,债有主! 两个声音喋喋不休,相互争论。 仇正初一时无法分辨,到底哪个声音代表真实的自己。 此刻,晕死过去的老邓头此刻缓缓转醒。 一睁眼,便看见了提着刀的仇正初。 “还是要赶尽杀绝吗?”老邓头叹了口气。 是啊,自己儿子坏事做尽,灭门的结局,也是意料之中。 他没有挣扎,平静地接受仇正初的审判。 自己的妻儿已死,活在世上也没意思了。 就此死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仇正初看着毫无抵抗的老郑头,用仅存的一丝理智,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快走!” 老郑头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庞,生起满心疑惑,关切地问道:“正初,你怎么了?” 仇正初已经濒临崩溃,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烂肉佛飘渺的声音:“杀……报仇……所有人,都得死!……” 他用尽所有力气,对抗着烂肉佛对他施加的影响,拼命再次挤出一句:“别问,快跑!” 老邓头却对眼前的危险毫无知觉。 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仇正初拿刀拦住自己,却又喊着自己逃跑? 莫不是他要趁我往外跑的时候,背后给我一刀? 可他明明有能力直接将我击杀,何必多此一举? 他还在犹豫不决,仇正初已经支撑不住了。 他在心中大骂着:蠢老头,你为什么不跑! 烂肉佛的影响,他终究没能抵抗住。 在无尽的扭曲中,他终于迷失自我,挥刀砍向老郑头。 “噗”地一声,老郑头血溅三尺。 他的表情从惊讶,再到释怀,最后被巨大的痛苦所包围。 仇正初瞬间清醒过来,手中染血的菜刀“桄榔”掉在地上。 他看着眼前还剩一口气的老郑头,愤怒地呵斥道:“不是叫你跑了吗?你这么不跑?” 老郑头惨笑着,嘴里吐出一口血沫。 他已经坐不住,像融化的雪人一样瘫在地上。 仇正初赶紧把他扶住,想要用手按住他的颈部止血。 老郑头拨开他的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怪你,是叔自己不想走。你婶和郑尤的没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滋味,我是想随他们去了。” “现在,我们家的人要尽数死光了,咱们两家的恩怨,就算了结了吧,你说呢?” 仇正初没有说话,静静地点了点头。 他的寻仇对象本来只有郑尤,郑母只是看不惯她不分黑白,一味包庇的行径,顺手杀的;至于老郑头,他根本没想过要伤害他。 他们家的恩怨,的确已经了结了。 老郑头见他点头,心里顿时敞亮不少。 他继续开口道:“孩子,听叔一句劝,小喜的事儿,全怨我们家,现在我们了结了,此事就算过去了,你不要去找张公子,他家是修仙家族,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 仇正初沉默片刻,说道:“我会量力而行的。” 老郑头见没有说服他,便直了直他身后的白蛇,询问道:“这是你带来的吧?” 仇正初没有反驳。 老郑头叹了口气,大量的失血让他脸色苍白,意识微弱,他仍强忍着痛苦说道:“叔看得出来,为了报仇,你是练了一些邪法的。” 仇正初心底一凉,这是他的痛点,一旦提及,他便心生烦乱,不能自已。 “听叔的,不要再练下去了,这东西可能给你一时的好处,时间久了,你就会越陷越深,到时候就难以脱身了!”他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何况这世间,朝廷有靖魔司,各大正派有行走弟子,他们绝不容许修炼邪法的人存活于世!” “一旦被发现,你就大难临头了!” 第14章 不老实的老实人 仇正初惨笑一声。 邪法不容于世,世间又有谁不知道? 可是他没有选择。 他也想当个好人,可是当好人的结局,又是什么呢? 相反,当他决定不做好人了,修炼邪法了,第一时间,便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如果正道也可以做到,他为什么要自绝于世人! “回不去了……叔,回不去了……” 他咧开嘴,笑得癫狂。 “我已经陷进去了!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像条狗一样,被正派人士击杀,可是现在,我必须这么干下去!”httpδ:/m.kuAisugg.nět 他的眼神逐渐狠戾,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与正派彻底无缘,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了。 身后的白蛇解除了风险,继续快乐地进食。 老郑头的意识更加模糊,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 他已经分辨不出仇正初的身形。 他嘴里吐出大口的鲜血,断断续续说道:“孩子……都是……叔的错……都是老郑家的错……你是个好人……好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跟小喜好好的……” 在仇正初悲戚的目光中,老郑头终于闭上了眼睛。 一切尘埃落定。 仇正初第一次出手,一家三口,毫无还手之力,被他一一格杀。 他的心中,既有复仇后的无尽喜悦,又有面对未来的迷茫与空虚。 白蛇吸食了郑母与郑尤的鲜血,变得越发灵动。 它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回到了仇正初颈上。 仇正初活动周身,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向空气挥了几下拳,隐隐已有破空之声。 这份功力,起码是十年以上的老练家子才能具备的。 杀人便能升阶。 他咧开嘴笑了。 邪佛,不愧是邪佛,功法确实邪性。 想到方才的不能自已,他对烂肉佛的警惕上升了一个层级。 也许有一天,我会被它彻底控制。 他悲哀地想到,却想不到方法摆脱。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看看三具尸体,默念道:“对不住了。郑叔,我必须毁尸灭迹。” 他再次对白蛇指示道:“小白,看你的了!” 白蛇听懂了他的意思,飞快爬向地上的尸体。 顷刻间,三具尸体已经被白蛇吞入腹中。 白蛇的身体虽然没被撑爆,但已经肿成了肉棍儿。 看着白蛇艰难蠕动的样子,仇正初觉得它像个大号的蛆宝宝。 他随手一挥,白蛇便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手臂上。 这份儿重量差点儿把他压趴下。 好在白蛇迅速缩到微小,仇正初手臂上的重量顿时消失。 他踢翻了床头的油灯,熊熊烈火迅速在屋内燃起。 终于结束了,他一把推开门,在院外村民的围观下,两步翻过围墙,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都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来做什么,却都沉默着,没有制止。 直到他走后片刻,村民们发现郑家失火,这才惊叫一声:“不好了,失火了,快救火啊!” …… 一条黑影在仇家村穿梭,很快便进入仇正初家。 当然,这便是仇正初本人。 报仇归来,他终于对亡妻有了初步交代。 他来到小喜床边,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已经眉目如初,仿佛只是睡去。 “小喜,这是第一个,很快,便有第二个。” 他说道。 你放心,伤害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你知道吗,我已经成了邪佛弟子,为世间所不容。 但为你你和孩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接下来,我会办法对付张家。 张家是修炼家族,我不知道他家那位传说中的老祖,究竟有什么实力。 我不敢贸然前去,张家可以死一百个人,但我只能死一次。 所以对付他们,不能像对付郑尤那样,必须非常谨慎,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我本来想去找赵廉,打探张家消息。 他是我认识的唯一修仙者,也是唯一可能帮我的人;没有他,我已经死在南障镇东街了。 但是现在我不敢,因为我成了邪佛弟子,我怕这个正道人士,会把我灭杀。 当然,他未必有能力杀死我。 不过他对我有恩,我不想和他起争执。 现在我只能去求师父,烂肉佛,看看他有什么主意。 我真的不想和它有瓜葛,可是我只能依赖它。 假如有一天你醒来,你会不会不齿我的行为? 今天我发现,烂肉佛在控制我,在某些时候,让我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我感觉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它的傀儡。 如果你醒了,看到一个不人不鬼的我,你还会认我这个丈夫吗? 他将头靠在小喜胸前,碎碎念念。 不管如何,我对你永远不变。 几条街之外,村民们已经将火熄灭。 然而巨大的火势,已经将房屋内一切付之一炬。 人们在其中并没有找到郑家人的遗体。 他们如同蒸发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屋里的打斗,他们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仇正初翻墙逃走,他们看得真真切切。 他们都可以佐证,他逃走时并没有带着尸体。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郑家人已经遇害了,可是偏偏没有任何证据。 这件事也就成了无头悬案。 经此一事,仇正初在村里的恐怖等级瞬间拉升到顶点。 大家开始重视那个广为流传的说法:老实人惹不得,否则会有大麻烦! 这一晚,人人都在议论纷纷。 只有处在风暴中心的仇正初,依旧安稳地躺在家中。 刚才的小晋升,并没有为他提供多少实质进步。 他的身体已经十分强壮,但对敌手段依旧单一。 除了拳脚功夫,就只有召唤白蛇。 这与他想象中,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修行者形象相去甚远。 虽然烂肉佛的一缕神魂附着在仇正初身上,但仇正初却联系不到它,只能被动等它自己现身。 关于修炼的很多疑惑,都没法得到解答。 明天得去莫僧庙,给师父上点儿供奉。 一来向它询问张家老祖实力究竟如何。 二来向它讨要些战斗、修炼的法门,快速提升自己。 仇正初默默想道。 这一夜,在村民们人心惶惶与仇正初泰然自若中度过。 …… 清晨到来,仇正初刚刚起床,便听到有人叫门:“正初在家吗?我是你五德叔!” 五德叔过来,是找到了治疗木僵的郎中,还是为了昨晚的事儿? 仇正初便思索着,一边前去给他开门。 一开门便发现,五德叔的手里提着几只活鸡,一条活鱼,正向门口张望。 “叔,这么早,有什么事儿吗?怎么提着鸡、鱼出来了?”看着他的样子,仇正初疑惑地问道。 第15章 张厉的愤怒 仇五德眼神躲闪,面色带着丝丝惶恐,开口道:“这是给你带的。小喜受了这么重的伤,熬点汤给她补补身子。” 仇正初没有接。 都是一个村的,他知道五德叔家里也不宽裕。 这些鸡鱼肯定花费了不少。 对于一个上了年纪,失去劳动能力的人来说,这笔开销可是不小的负担。 何况小喜已经身死,是靠着烂肉佛的血肉灵丹保持肉身不腐,并不需要进食。 他摆摆手,说道:“叔,你就別替她操心了,她有我看着呢,郎中的药是效的,她的伤势已经稳住了;现在家里什么都不缺,我就不收你东西了!” 他本打算把仇五德让进屋里,又怕他误会,顺势将鸡鱼放在自家,便说道:“小喜起不了床,不方便出门,我就不邀您进来了。” 仇五德倒也没打算进他家门,就在门口,看左右两边没人,悄悄附在仇正初耳边说道:“昨晚出事儿了,郑家被人一把火烧了,老郑家一家三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村里人看到有人从他家院子里翻出来,都说那人是你,你给叔透个底儿,是不是你干的?” 仇正初一时没有搭话,思索片刻,开口道:“叔,那您说,郑家人该不该杀?” “该杀!”仇五德斩钉截铁地说道。 “但是,郑尤和他娘不是什么好东西,死有余辜,老郑头却是个心善的人,不该死的;把他们灭门,做的忒狠了点儿……” 他斟酌着说着,一边偷眼看仇正初的反应,生怕将眼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惹到。 在众人眼中,此刻的仇正初已经是杀神一般了。 仇正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当然知道,老郑头是不该死的。 但在当时,他已经陷入精神分裂般的幻觉,他分不清是烂肉佛在控制自己,还是体内的兽性被彻底激发。 他失去了所有理智,不能再掌控自身行为,这才失手杀了老郑头。 沉默片刻,他开口道:“我只能说,老郑头不是我杀的。” 也许是烂肉佛,也许是《他化自在经》里充斥的扭曲与邪恶,在那一瞬间使我失去了自己,总之,杀他不是我的本心。 他在心里为自己辩解道。 这句话听得仇五德更加糊涂了。 老郑头不是你杀的,那会是谁? 莫非昨晚他与另一个人一起作案? 想不通,他便不再思考。 “既然老郑家都死绝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也两清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小喜还在,以后日子还要过呢!” 他说道。 “我希望你,不要总沉浸在仇恨中了,往后的日子还长,你不能总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负担活着!”筷書閣 “这些个东西,我是断不会再拿走了,你要是嫌弃叔,你就把它们都扔了吧!” 他不由分说,把这些鸡鱼塞到仇正初手里。 仇正初再不好拒绝,也就收下了。 “小喜这样子,你得有几个月不能出门,在家照看着;家里缺什么少什么,就跟你叔说,我还是有办法的!” 仇五德认真地说道。 仇正初眼圈一红,这么多年,仇五德对他真的没话说。 仇五德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盯着他看了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正初,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不要自己憋在心里,有话跟叔说。叔没有别的希望,只盼着你,能走正道……” 仇正初心中一痛。 这话剜进了他的心窝。 他的手微微颤抖,终究不敢以实情相告,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的……” 看着仇五德离去的背影,仇正初心中五味杂陈。 晨风微凉,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雾霾。 直到他转身消失在街角,仇正初才长舒一口气。 世间最让人难以忘却的,是清晨的失落与黄昏的遗憾。 仇正初明白,在五德叔心中,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流着鼻涕讨饭的男孩儿。 他转身回到家中。 正如五德叔所说,日子总还要过的。 不过自己要过的日子,已经与众人不同。 …… 昨晚他做的事太过震撼,整个村子都在议论纷纷。 当然,大部分人都认同他的做法。 毕竟这个人吃人的世间,血亲复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也有人认为冤有头债有主,谁造的孽谁承担便好,牵连无辜实属不该。 往日与仇正初有交际的村民,两三个结伴而行,一起来看望小喜。 仇正初一一接待,却只让他们隔着窗子看看,不允许凑到近前。 小喜的状态很不对,若是被眼尖的看出破绽,这村子必然炸了锅。 这人一多了,总会产生一些渣子。 有好事儿的,知道郑尤是南障镇张公子的跟班,也了解仇正初与张公子的恩怨,便悄悄将郑尤的死讯告知了张厉,以此在这位小霸王面前讨点儿好处。 听闻郑尤的死讯,张厉顿时不淡定了。 他并不在乎郑尤的生死。 像这样的垃圾,他身边要多少有多少。 他在意的是,他已经明确宣布郑尤是自己的人了,竟还有人胆敢对他下手。 而且下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日差点儿被自己打死,后被赵廉救走,害自己丢了面子的仇正初。 这厮三番五次挑衅自己,全然没把张家放在眼里。 若是不能将他压制,他张公子在南障镇的威信必然大打折扣。 到时候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跑到自己面前叫嚣了! 他攥起拳头,狠狠砸在面前的桌子上,顿时茶水飞溅。 “仇正初这个杂种,必须死!” 他眼神冰冷地说道。 正在身边弹曲的小女子慌忙起身,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张厉一把将她拉起,拽入怀中,淫笑道:“小美人儿,怕什么,又不是说你!我最疼你了,可舍不得说你一句重话!” 他一边摸着美人脸,一边对着手底下人说道:“那个小杂种一夜杀了郑家一家三口,看来也是个不要命的主,你们多去几个人,今晚把他做了。” “记住,干净利落点儿,别落了本少爷的名声!” “明白!”身边四个恶仆对视一眼,转身走出张家。 今晚,他们必取仇正初的头颅! 第16章 四杀手 天已经黑了下来。 接连两日,登门的人络绎不绝,令仇正初疲于应对。 入夜掌灯之时,终于清静下来。 村民们除了对小喜悲惨遭遇的哀悼,也隐晦地表达了对仇正初的敬畏。 毕竟,一个说杀人全家,就杀人全家的莽撞汉子,到哪里都不会令人轻视。 大家都想和他搞好关系,免得以后因为琐事起了争执,被他一刀拿下。 仇正初也捕捉到了村民的畏惧。 他很无奈,也很矛盾。 他从小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村里大部分人都是他的恩人。 他只想与众人为善,大家其乐融融,并不愿与他们产生隔阂。 可是受人尊敬,甚至畏惧时,他的心底又产生丝丝喜悦。 连带着自己的修为都在隐隐提升。 他发现,恪守戒律,滥杀无辜,食人血肉和受人敬畏,都会让他体内的灵气增长。 当然,每一条都会让自己在邪魔的路上越走越远。 他摇摇头,将这些念想抛开。 从瓮中取出前两日珍藏鲜肉,发现它们已经发臭变质。 师父曾说,腐肉是它最好的供奉。 是时候去一趟莫僧庙了。 一来,他要答谢烂肉佛的授业之恩。 二来,他已经是修炼者了,需要一些丹药、兵器、神通之类辅助战斗,这些靠他自己是没办法获取的,只能去烂肉佛那里碰碰运气。 他再不迟疑,提起腐肉便往村口走去。 此时,他家院外的树上,正躲着四个黑衣大汉,每人手持一把亮晃晃的砍刀。 四人正是张厉派来的恶仆杀手。 他们三人躲在树后,一人趴在树上,用浓密的树叶遮住身形,向着院里张望。 “老三,怎么样,家里几个人?” 树下的人问道。 “嘘~别吵,看不清,屋里灯光太暗。小声点儿,那小子要出来了!” 树上之人轻声喊道。 只听仇正初家的门“吱拗”一声打开,一个黑影鬼鬼祟祟从里面走出,手里提着一包不明物体,低头向村外走去。 树下一人眯着眼观瞧,忽然说道:“大哥,就是仇正初那小子,上不上?” 四人中的老大眉头一皱,略一思索道:“不急,悄悄跟上去,看看这小子做什么!” “好,走!” “等等我,我还没下来……”树上的老三急道。 四人如同影子,远远吊在仇正初身后。 小小村庄,没有夜生活的说法。 况且村里刚刚发生灭门惨案,半夜谁还敢出门! 是以,仇家村的街道上空空如也,寂静无声。 唯有偶尔狗叫,才能勾起一丝烟火气。 四个杀手走的有点儿忐忑。 这村子,静得不像人待的地方。 “老大,这个村子有点儿邪性,我这腿肚子要打颤呢……” 四人中的老四害怕道。 “是啊,以前跟着张少杀人的时候,都没这么怕过,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带头老大有些不悦,嘟囔道:“都别废话了,待会儿听我指挥,大家一起上去,把人杀了就走。妈的,你还别说,这地方有点儿怕人,我都有些后脊梁发冷。” 仇正初一路极速行走,一头扎进了莫僧庙中。 见此情景,跟在后面的老三说道:“哎,大哥,你看,这小子跑进破庙里了,咱要不要进去?” 老二道:“我看这破庙黑咕隆咚的,不像是寻常寺庙,不好贸然进去吧?要不咱们在外边等等?” 老四也说道:“就是,我听说,这种破败小庙里,净藏着些山精树怪的,邪性得很!咱们就在外边等他吧,反正他也跑不了!” 老大被他们叫嚷烦了,呵斥道:“都闭嘴!一个个自己吓唬自己,还什么山精树怪,要是真有妖怪,不用咱们动手,他自己先被妖怪吃了!” 他对三人挥挥手,说道:“跟我过来,去门口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老大都发话了,他们三人只好照做,跟在屁股后面一点点蹭到庙门前。 此刻,莫僧庙的庙门半开着,里面却漆黑一片,看不清仇正初的位置。 带头老大向里张望片刻,没看出所以然。 “老大,人不见了?去了佛堂了吧?”老三询问道。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耳边。突兀地响起:“你们是在找我吗?” “啊!鬼啊!” 几声惨叫,划破夜空。 四个恶仆齐齐吓了个趔趄。 他们虽然为非作歹,作恶多端,但毕竟常年追随恶少张厉,养尊处优多时,平日里欺负的无非是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若论心性胆量,也只比常人强一点儿而已。 何况鬼神之说并非虚幻,而是真实存在,偶遇这样一座破庙,他们早已心有惧意。 在这漆黑无亮的环境里,猛地在身边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可不得把众人吓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见他们四人摔倒在地,仇正初冷笑一声:“你们是张家人吧?就这点儿胆量?” 早在从家中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四人的存在。 修炼者总有异于常人的敏锐。 但他并未声张。 四人想在今夜将他杀死,他又何尝不想杀掉张家之人? 莫僧庙,就是他为四人选好的葬身之地! 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脑海中忽然传来烂肉佛的声音:“好徒儿,带他们进来……” 烂肉佛对他们四个感兴趣? 仇正初心里一动,想起师父那副令人不寒而栗的尊荣,不难猜出,落在它手里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既然它已发声,那就只有照办。 在烂肉佛面前,他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听到仇正初出言嘲讽,带头老大从惊吓中回过神,他迅速起身,砍刀摆在身前,盯着仔细看了看,出声询问道:“仇正初?” “正是在下。”仇正初平静地回答。 “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今天被我们逮住了,是万万饶不了你的!兄弟们,抄家伙上!” 带头老大吩咐道。 三个小弟得令,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抽刀上前,将庙门占据,与仇正初对峙。 仇正初本可以白蛇将他们一一制服,考虑到烂肉佛的嘱托,却立刻转身往佛堂跑去。 庙里传来他渐行渐远的声音:“想杀我,那就跟上来吧!” 三小弟又有些迟疑了:“大哥,这小子玩什么?叫我们跟进去,不会有诈吧?” 带头老大沉思片刻,一咬牙说道:“怕什么,故弄玄虚,他要真有本事,前几天怎么会被咱们打个半死?兄弟们别怕,跟我上!” 第17章 妖怪 说罢,他率先走入庙中。 当大哥不能嘴上说说,他也是要起到带头作用的。 几人跟着大哥,一路冲进佛堂。 佛堂如同外界,一样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唯一区别就是,这里比外面更黑。 四人同时失去视觉,黑暗中相互依靠。 此时哪还能看到仇正初的身影。 老三提起刀,在面前挥舞几下,并没有砍到东西。 他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老二,问道:“二哥,你看见什么了吗?” 老二摇摇头,说道:“什么也看不见。” 老大不耐烦地喊道:“仇正初,你小子躲在哪里了?有本事出来,与爷爷们大战三百回合!” 黑暗中并没有回应。 老大恨声说道:“哼,这庙里肯定隐藏着密道,那小子一定是从密道里跑了!大家快分开找找!” 三小弟一听,老大所言甚是有理,便欲四处寻找。 刚走两步,身后佛堂的门忽然“吱拗”一声,自己关上了。 不过黑暗之中,四人并不知实情。 老大怒道:“妈的,是谁把门关上了?是不是你,老三?” 老三委屈道:“不是啊,我根本就没碰过门!” 老二、老四异口同声道:“我们也没碰过!” “都没碰过,门能自己关上?”老大不满道。 说话间,眼前忽然绿光大盛。 四人齐齐看去,原来是供桌后伫立的莫僧雕塑,在散发着翠绿色的光。 “大哥你快看,这东西会发光!”老三惊叫道。 老大一把拍着他后脑勺上:“用你说,我在看着呢!” “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听说能值不少钱呢!”老四贪婪地说道。 听了他的话,众人眼前一亮,情不自禁想要上前查看一番。 “仇正初!”老二忽然指着塑像旁边,一个盘坐的幽暗人影叫道。 众人望向他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仇正初的身影。 四人齐齐举起砍刀。 “姓仇的,这次看你往哪里跑!”他们狞笑道。 “跑?”仇正初嗤笑一声,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要跑。若不是师父说你们还有用,我早就把你们击杀了。” “妈的,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们四个,带着刀,你一个,赤手空拳,拿什么跟我们斗!你是不是跟你老婆一样,脑子都不正常?”带头老大嘲讽道。 一听他提及自己的妻子,仇正初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给他们教训。 就在此时,狭小的佛堂内,忽然回荡起一声佛号:“南无大自在不净烂肉佛,渡善入恶,种种恶念缠身,肉身腐朽,终得解脱!” 声音不知从何而起,飘渺而诱惑,霎时间充斥每个人的耳边。 张家四人被此佛号喊得心悸,不自觉围拢成团。 老大想起方才,几人关于山精树怪的传说,心底里直发毛。 别来真的吧? 他内心忐忑。 面前的莫僧塑像忽然动了,似乎充满了活性,一声高亢的呼喝从它嘴里喊出:“眼前诸相皆实相,镜中因果亦非虚;众生皆苦我独乐,如来呼我烂肉佛!” 这声音听得仇正初头皮发麻,脑海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过。 尽管已经数次接触,烂肉佛依旧让他不寒而栗。 说话间,神台上的烂肉佛显出真身。 肉山般堆砌地身躯,膨胀到占据半个佛堂。 幽绿色光芒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妖……妖怪!”带头老大惨叫一声,扭头就往外跑。 他用力去推佛堂的门,却怎么也推不开。 这道门方法被某种术法封印了。 他慌了,两腿一软,跪了下来。 三个小弟也麻了,跟他一起跪下来,磕头捣蒜。 “妖怪爷爷,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尊驾,我们给您赔礼了……” “妖怪爷爷,我们都是好人,从没干过坏事儿啊!您可要明鉴……” “妖怪爷爷,只要您能放了我们,您要什么贡品,我们都能给您带来!” …… 四人哭成了泪人。 烂肉佛不含感情的声音从神台响起:“贫僧并非妖邪,贫僧法号‘南无大自在不净烂肉佛’。” 四人在心里嘀咕:这么邪性的称呼,还敢说自己不是妖邪? 嘴上却说道:“佛爷爷您想问什么话,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照办,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心中却暗想,看看这妖邪究竟要做什么,配合它完成,先把小命保住,等出了这破庙,就把这妖邪的消息报告给老祖,老祖早晚派把这拆了! 仇正初没有理会众人,对着烂肉佛行礼道:“师父,人我已经带进来了,还需要做什么?” 嘶~仇正初竟然喊妖邪师父! 四人心中骇然。 完了,原来张家得罪了妖邪弟子! 必须立刻告诉张公子,告诉张家! 他们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就那么倒霉,出门就碰上妖邪? 他们偷眼看向烂肉佛,看到它庞大的身躯,恐怖的伟力,不禁心中嘀咕,张家老祖真的是这妖邪的对手吗? 这事儿张家都未必处理的了,保险起见,必须那些名门大派或者朝廷出手才可能解决! 这么可怕的怪物面前,自己等人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四人千头万绪,内心慌的一匹。 倒底是老大机灵一点儿,他灵机一动,跪着爬向仇正初,一边爬一边哭道:“仇爷爷,我们错了,我们不知道您是佛爷爷的弟子,若早知道了,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对付您!” 仇正初没有理会他。 在他心中,这几个已经是死人了。 烂肉佛看着众人,笑而不语,令仇正初一头雾水。 他面向烂肉佛,背对四个恶仆,似乎并没有察觉,身后跪地而行的老大,手里正握着短刀。 这是带头老大想出的对策。 这尊邪佛,他们是决计打不过的。 但是眼前的仇正初,他们前几天刚将他胖揍一顿。 若不是赵公子出手阻拦,他早就被自己打死了。 对付他,老大是有信心的。 既然你是弱者,那就别怪我柿子专挑软的捏了。 他边哭边爬,绕到仇正初身后。 此时,仇正初的身影挡住了烂肉佛的视线。 带头老大阴邪一笑,此时下手,正是好机会! 第18章 剑修 为了给老大打掩护,三个小弟哭得更卖力了,把头磕得梆梆响,试图分散邪佛与仇正初的注意力。 在他们的视线里,老大与仇正初已经近在咫尺,他却毫无察觉,偷袭之下,必然一击将之拿下! 眼见时机成熟,带头老大一跃而起,反手持短刀,向着仇正初扑来,嘴上喊道:“小贼,拿命来!” 他哪里知道,此时的仇正初,已经不是几天前那个任人宰割的老实村民。 他已经是修炼者,是百里挑一的高人。 在带头老大暴起的瞬间,他便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一刹那间,便闪出一个身位。 带头老大只觉得眼前一花,仇正初已经消失了。 这么快! 他悚然一惊。 然后看到沙包一般大的拳头向自己面门飞来。 “砰”,他整个人倒飞出去,直撞在大门上,一口鲜血吐出,已经有进气儿没出气儿了。 这……这还是那个农村傻小子吗? 三个小弟傻眼了。 这一拳直接把老大捶得离地三尺! 这份力道,绝不是普通人能够达到的。 修炼者! 三人悚然一惊。 短短几日不见,这家伙成了修炼者? 完了。 三人心中哀叹。 一个邪佛已经难以应对,再加上一个修炼者弟子,他们算是十死无生了。 烂肉佛见仇正初随手便解决了一个,欣慰地开口道:“不错,刚入门,便有这份功力,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他将脸靠向仇正初,宏大的声音响起:“徒儿,你找我是不是为了修炼之事?” 仇正初合十行礼道:“师父果然明察秋毫,徒儿今日除了前来供奉,还想请教师父两件事。” “说。”烂肉佛的回答言简意赅。 “其一,徒儿心心念念,要解救师父脱困,只恨修行太晚,根基浅薄,师父有没有快速升阶的法门? 其二,徒儿要为亡妻报仇,必然要对付张家老祖,我想知道,张家老祖究竟有多厉害,我什么时候能够战而胜之?” 仇正初问道。 这话听得四个恶仆一阵心惊。 这就开始谋划张家老祖了? 脑筋一转,发现自己不该听这消息。 对方既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就是没打算放自己走啊! 他们的心沉入了谷底。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惹他! 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老三终于灵活了一回,趁烂肉佛还未开口,立马接话道:“我知道!我在张家近十年了,张家的一切我都知道!我若说了,能不能留我一命?” 几个恶仆亦同时开口道:“我也知道!我知道的比他还详细!” 已经半死的带头老大也颤巍巍地说道:“我是老大,我知道的最多……连张厉内裤什么颜色我都知道……” 烂肉佛并没有表示。 于是仇正初自己做主,转头看向老三,说道:“你说。” 老三如蒙大赦,立刻兴奋地点点头,谄媚道:“仇爷,张家一共有三位修炼者,走的是剑修的路子!” “剑修?”过去仇正初只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农民,对修仙世界没有了解。 他不解地问道:“既然你们张家是剑修,那你们怎么不配剑,却配刀?” “额……这个……”老三脸一红,嘟囔着说道:“大老爷说我们是腌臜人做腌臜事,不配用剑……” 仇正初听了点点头,这位张家大老爷说的倒是不错。 他开口道:“你继续。” 老三点头,继续说道:“张家大爷张星河,剑童境大圆满,只差一丝契机,便能突破至剑者:三爷张连虎,剑童境后期,离大圆满也相差无几;老祖张南寻,剑者境后期,在整个南障镇,赵家老祖不出手,他便是无敌的存在!” 刚吹完牛逼,忽然意识到眼前还有一尊恐怖的邪佛,立马惶恐起来,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当然,与烂肉佛爷爷比起来,他们都是臭鱼烂虾,不值一提!” 剑童?剑者?这都什么东西? 对修仙世界一窍不通的仇正初,向烂肉佛投去问询的目光。 烂肉佛领会其意,呵呵一笑,飘渺空洞的声音响起,令仇正初头皮发麻:“乖徒儿,世间大道三千,有剑、刀、道、佛、蛊等等诸般路径,诸大道俱是无上大道,同归而殊途。” “诸般路径,又划分成若干等级,以便修行者把握自身能力,调整修行策略。” “所谓剑童,剑者,便是剑修,根据自身的道路,所划出等级的名称。” “剑修之路,划分为剑童、剑者、剑士、剑客、剑师、大剑师、剑宗、剑王、剑皇,以及超脱世俗的无上剑帝。” 原来是这样。 仇正初点点头,继续问道:“师父,那我们的等级是怎么划分的?” 烂肉佛解释道:“我们修炼的,是天魔道,源出佛家,却不同于佛家。” “天魔道层级,依次划分为:畜牲道、饿鬼道、地狱道、阿修罗道、人非人道、三目天人道、恶金刚道、腐肉罗汉道、白骨菩萨道以及不在凡尘的大自在天魔。” “而你,我的徒弟,你是畜牲道入门,相当于剑修的剑童境。” 仇正初摩挲着下巴,沉思道:如此看来,我是个畜牲…… 我与张家老祖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若是想靠自己的力量复仇,怕是要费些时日了。httpδ:/m.kuAisugg.nět 他的表情凝重起来。 “师父,我是不是只有修炼到饿鬼道后期,才与张家老祖有一战之力?”他询问道。 烂肉佛点点头,开口道:“一层修行一层天,除非你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若想以下犯上,难如登天!” “我修炼到饿鬼道后期,需要多久时间?”仇正初再问道。 “多久?”烂肉佛笑笑,满脸的蛆虫齐齐朝向老三,询问道:“张家老祖今年多少寿数?” 被烂肉佛注视询问,老三瞬间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嘴里说道:“回佛爷爷,张南寻老祖,今年已经八十有六了!” “呵呵……”烂肉佛轻笑道:“乖徒儿,听见了吗,张家老祖修炼了一辈子,也不过是剑者境后期而已……” 第19章 炼丹 仇正初默然。 张家老祖一辈子修为,只在剑修的第二重,便已是南障镇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可见修行之路有多艰难。 他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把自己当天才。 一辈子修炼到张南寻的高度,已经十分不易。 难道我要修炼几十年,才能真正拥有覆灭张家的能力? 即便自己愿意循序渐进,通过几十年苦修,最终拥有击杀张南寻的能力,可小喜怎么办? 但是妻子只有十年时间,她等不了。 烂肉佛的修为究竟如何,他并不清楚。 但从它法号来看,它至少在天魔道以上。 想要将它解封,至少需要六七重的修为。 十年时间,自己能达到吗? 他绝望地摇摇头,没有可能的。 烂肉佛看出了他的沮丧,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乖徒儿,莫要灰心丧气!南障镇,穷乡僻壤之处,灵气稀薄,便是有天大的灵性,在此地也难有成就,张家人的修炼进度,不足以作参考。” “何况在我们天魔道,先天灵气只有入门时作引导之用。” “后续我们的所吸收的,乃是血肉之力。” “而血肉之力,不在天地,不在自然,在于人身体的血液,骨骼,筋络,丹田,内腑……” “庞大的血肉之力,是我们进阶的关键。” “修炼者精壮强悍的肉身,更是我们可以吸取的宝藏。” “在天魔道,天地灵气并不重要;掌握肉身之力的摄取方法,才能在修炼中快人一步!” “你既来求我,师父便教你,我天魔道最快进阶的修炼之法——炼人成丹!” 炼人成丹? 嘶~听着就可怕! 不但仇正初吓了一跳,地上跪着的四个人也掉了半条命。 妖邪行事,果然别具一格! 把人炼成丹药,然后服食,跟吃人有什么区别? 仇正初差点儿吐出来。 这种修炼方式,让他有些反胃。 不过如果对方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这儿,他把头看向地上四人。 四个恶仆心里发颤。 他们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他们相互看看,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 烂肉佛微微一笑:“这正是我让你留下他们的原因。” 四个恶仆裤子都尿了。 他们大声叫嚷:“救命啊……”希望有过路的侠客注意。 面对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这是他们最后的自救手段。 “聒噪!” 烂肉佛宏大的声音,带着一丝愠怒。 四人瞬间闭上了嘴,像木头一样竖立着,浑身上下,只有眼球还在转动。 随口就能将人定住,这还只是它的一缕神魂,若是本体出世,那将是何等恐怖! 仇正初心中默念道。 只见烂肉佛伸出手臂,直插入自己腹中,摸索一番,取出一尊一人高的巨鼎,“咣当”一声,放置在佛堂中央。 本就狭小的佛堂顿时更显拥挤。 “乖徒儿,我现在就教你,怎么炼化出人体内的血肉之力!”烂肉佛飘渺的声音传来。 仇正初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几人,点头道:“谢师尊!” 既然已经走上邪路,不妨更极端点儿,只要能快速升阶,什么手段他都愿尝试。 烂肉佛开口道:“血肉之力,隐藏于人体血液、筋骨、脉络、脏腑之中,寻常手段无法获取,只有先将人捣碎,混入预先配置的化骨粉,才能将它分离。” “化骨粉为天下剧毒,以晒干的噬魂草,腐骨石,血魔毒蛙各占三分之一,碾成粉末配置而成。” 仇正初点头,努力记忆着。 烂肉佛没有停顿,继续说道:“徒儿,看好了,为师教你怎样拆解人体!” 仇正初有些牙疼。 拆解人体,听着就令人恶心,反胃。 不过为了修炼,只能忍耐了。 他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第一步,断颈采血!你可曾见过,宰猪的屠夫?” 烂肉佛飘渺的声音,在佛堂里回荡。 他伸出柱梁般的胳膊,一把抓住带头老大,将他放在巨鼎上空,指甲在颈部轻轻一划,大股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带头老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脖子被划开硕大的口子。 他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双目圆睁,眼球要夺眶而出。 完了,真的要死了…… 他泪如雨下。 地上的三个小弟脸都白了。 他们明白,老大的遭遇,马上就要复刻在他们身上。 此刻的他们无比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招惹这仇家小子。 谁能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村里人,竟是邪佛弟子。 他们真想把死去的郑尤拉出来鞭尸。 若不是那小子,张家怎么会与仇正初作对?张公子又怎么会派自己来刺杀此人? 不来这里,他们便不会遇上邪佛,依旧在镇上欺男霸女,逍遥自在。 哪像现在,要被人活生生放血而死! 死了以后,还有被人炼成丹药! 已经没得救了,他们心如死灰,甚至连诅咒仇正初的力气都没了。 “第二道工序,扒皮拆骨!” 烂肉佛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手里的工作。 带头老大的血液已经流干,可以开始第二步了。 他轻松地将老大的衣服剥掉,像剥了香蕉皮,露出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的皮肤。 烂肉佛左手握住已经昏迷的老大,右手伸出食指,用锋利的指甲划开了他背部的皮肤。 而后他两手抓住开口,轻轻拉扯,像经验丰富的大厨剥开牛蛙一般,轻松地褪下了带头老大的全身皮肤。 还未死透的带头老大痉挛般扭曲起来。 他虽然不能开口,喉咙里却发出“咳咳”地嘶吼声。 失去皮肤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疼痛使它剧烈地颤抖着,挤出了其中蕴含的最后一丝血液。 仇正初实在忍不住,趴在巨鼎旁呕吐起来。 三个小弟也已经情绪崩溃,他们虽然都曾亲手杀过人,但这种血淋淋残酷的画面,却是见所未见。 巨大的精神压力下,烂肉佛对他们施加的定身咒瞬间都失效了。 “啊!啊!啊……” 此起彼伏几声惨叫,三个小弟的精神已经出现了异常。 即便此刻放他们出去,他们余生也只能做个疯疯癫癫的傻子。 “仇正初,你忘了杀妻之仇了吗?”烂肉佛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愠怒。 显然,它对仇正初的反应并不满意。 仇正初咬咬牙,坚定地直起了身子。 “不,徒儿没有忘!” “好!那就看我,怎样拆骨!”烂肉佛宏大的声音响起。 第20章 血肉灵丹 接下来,烂肉佛向仇正初表演了挑战生理极限的拆骨、碎肉、取精、抽筋,一个简单的炼丹,活脱变成了解剖现场。 仇正初双手扒住巨鼎的边缘,指甲渗出了血。 他无数次想夺门而出,从此再不修炼这邪法。 但终于强忍住了。 他太需要力量,他不能放弃。 何况,现在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他安慰自己。 足足忍耐了一刻钟后,烂肉佛终于完成了手上的工作。 张家派来的杀手老大,已经被分解成一锅混着血沫的肉丁。 烂肉佛满意地“看”着它的作品,赞叹道:“徒儿,看看为师的手艺,可有庖丁解牛之感?” 扑鼻的血腥让仇正初不敢张开嘴,他低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甚好!” “好!”得到赞赏地烂肉佛十分满意,脸上的蛆虫欢快地飞舞,越发显得诡异。 “把人拆成如此程度,便可以倒入化骨粉,将之彻底分解。” 烂肉佛说着,从肚子里掏出一只药罐,将白色的药粉倒入鼎中。 接着它伸出一根手指,在鼎中搅拌。 嘴里说着:“乖徒儿,化骨粉乃天下剧毒,没有师父的功力,不要以肉身直接触碰!你在炼药时,要以药杵搅拌,切不可学为师,知道吗?” 仇正初点点头,看着巨鼎中的人体碎片,在化骨粉的作用下溶化腐蚀,生成暗黄色泡沫,散发着刺鼻的恶臭,他便知道,这种东西碰不得。 烂肉佛继续搅拌。 过了一刻钟,鼎内的泡沫逐渐消散,张家恶仆老大的血肉骸骨已经溶解成了液体。 “徒儿,血肉灵丹的主料,已经制备完成,你看看,浓郁的血气已经喷薄欲出了!现在,开始加入辅料。” 仇正初向里望去,刺鼻的血腥气已经消散,尸骨溶液的上方,飘荡着一层血红色的雾气。 想必这就是所谓的血气了。 他忽然觉得眼熟,这很像前两日在杀死郑尤后,从他尸体中飘出的红色灵气。 烂肉佛继续说道:“取含腥草三株,蝎王干尸一具,鬼魂莲一株,倒入鼎中搅拌!” 说着,它再次向腹内掏了掏,取出一堆灵药。 仇正初搞不懂这位邪佛是什么恶趣味,总喜欢把所用之物藏在自己腹中。 莫非它的肚里别有乾坤,类似传说中的百宝囊? “徒弟让开,为师要架火了!”它大声喊道。 仇正初迅速向后退去。 只见鼎底无柴,却升起淡蓝色的火焰。 “徒儿,这是为师的无明真火,以自身血肉之力催动的,你要晋升至人非人道才能掌握。若是你自家炼丹,只需架柴,使用凡火便罢了!” 烂肉佛解释道。 仇正初点头,表示理解。 鼎中的血肉溶液在无明真火的灼烧下迅速沸腾,血色气泡从鼎底生成,在浓稠的溶液中挤出一条通路,上升到表面,破裂开来,带出醇厚的药香。 “注意,此时要把自己的神识外放入鼎中,仔细观察每一份药材的溶解程度!” 烂肉佛出声提醒道。 “现在把你的神识外放,师父引导你神识入鼎,让你体会一下,为师是如何炼制丹药的!” 它对仇正初命令道。 仇正初不敢怠慢,赶紧把自己的神识放出。 他只是畜牲道入门水平,神识只能外放半尺。 烂肉佛并没有嫌弃徒弟的弱小,认真引导道:“现在,将你的双手放在炉顶外侧。不要怕,我的真火不会烧到你!” 仇正初依言,将双手放置在巨鼎的外侧。 原本燃烧的火焰,在他手掌按压的方向生成两个圆圈。 圆圈内的火焰迅速消褪,令他免受灼烧之苦。 他尝试将神识投向鼎内,却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挡住去路。 仇正初下意识地望向烂肉佛。 此时,一股强大邪异的力量缠绕住了他的神识。 他明白,这是烂肉佛的力量。 烂肉佛飘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抗拒,我会带着你的神识,进入炉鼎内部,让你看清炼药的每个细节!” “过程或许有些痛苦,但收获的好处却绝对可以弥补!” 仇正初闻言,便任由它控制住自己的神识。 烂肉佛的意志将他的神识包裹,强行撕扯着向鼎内四面八方扩散。 灵魂撕裂而扭曲的痛苦险些让他晕死过去。 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但他没有放弃。 连这种程度的痛苦都承受不住,他绝不可能在修行路上走远。 难受时想想妻子,想想仇人,想想张家,他便觉得,与血海深仇相比,眼前的痛苦也没什么。 凭借强大的意志,和对复仇的渴望,他艰难地撑过了这段时间。 当他的神识充斥着整个炉鼎后,撕裂的痛苦逐渐缓和下来。 烂肉佛笑了笑,称赞道:“不错,没想到你这么轻松便撑了下来。你的灵魂,你的意志,即便在修炼者中,都是难得的存在!选你做徒弟,为师没有看错人!” 仇正初不想说什么。 光是维持神识的消耗,已经令他苦不堪言。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与烂肉佛对话。 烂肉佛察觉了他的状态,不再多言,专心炼制起丹药。 辅料放入鼎中后,第一步便是以猛火将其融化。 烂肉佛的无明真火何等霸道,在燃起的刹那,便将血肉溶液灼烧至沸腾。 这其中也包含了它对火焰极其精准的控制。 若不是这份功力,在新手手中,如此迅速的升温必然会导致炉鼎爆裂,炼丹失败。 沸腾的溶液将辅料团团包裹,化骨粉的残留不断腐蚀溶解着它们。 这个过程需要神识不断查看。 每一份辅料的消化都必须处在同一进度。 不论多一分,或是少一分,都会改变炉鼎内药理的平衡。 轻则药力失调,药性相冲,炼丹失败。 重则炉鼎爆炸,丹毁人亡。 整个炼丹过程,容不得半点儿马虎。 对于新手,这是巨大的考验。 对于烂肉佛,却是手到擒来。 若不是为了教育徒弟,这样的丹药它根本不屑于出手炼制。 片刻时间,几味辅料完美分解。 这还是为了在为了让仇正初看清炼化过程,有意放慢了速度。 若是正常情况下,只需一个抬手,这些辅料便可溶解完成。 第21章 技术要点 血肉灵丹的所有药材已经处理完成,接下来便是它们之间的融合。 这个过程相对枯燥,需要持续不断地以小火慢熬,不断析出其中杂质,提纯出其中有效药力。 但相对而言,危险性也小得多。 毕竟药材之间已经充分融合,只要不出现火力大小的混乱,它们便不会再出问题。 烂肉佛一边融合药物,一边向仇正初讲解技术要点。 仇正初认真听着,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炼丹是个精细活,容不得半点儿差池。 药力的进程,在烂肉佛的手中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不消半刻,所有药材已经融合完成。 血肉溶液中,所有杂质都已被排出,呈现出红宝石般晶莹的颜色。 在仇正初的神识中,每一份药材都与其它材料完美融合,再不分彼此。 血腥与恶臭已经彻底消失,浓郁的药香沁人心脾。 只是闻上一口,便令人身轻通透,精神舒爽。 他已经能感受到其中磅礴的能量了。 仇正初开始期待成丹后的样子。 他深信,只要吃上一颗,他便能从畜牲道入门,晋升到中期。 接下来便是炼丹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凝丹。 因为烂肉佛已将药材提炼地极为精纯,所以仇正初丝毫不担心炼丹会失败。 但是对于新手而言,这一步便是炼丹的鬼门关。 其一,杂质的含量,会很大程度影响最后成丹的难度与品质。 新手由于能力有限,很难将药材中杂质全部剔除。 若只留下极小部分,虽然影响最终品质,但不影响成丹,也算炼制成功。 若杂质太多,各部分药力相冲,则必然导致凝丹不顺利。 如炼丹者神识强横,能在凝丹时强行将杂质剥离,则还有补救的机会。 若炼丹者神识稍弱,必被药力反噬,倒卷自身,重创之下,难免丹毁人亡。 其二,凝丹之时,不但对药材杂质含量有要求,对火焰温度的掌控同样有极高限制。 过程中,温度必须掌控在一定范围。 少一分,药材活力不够,无用的水气散逸不出,最终成为一团浆糊,无法凝丹。 多一分,药材活力太盛,水气逸出迅速,一不留神便干结成灰,导致炼丹失败。 凝丹的最后一刻,又必须以最大火力,包裹住丹药全身,形成裹衣。 丹药裹衣可以锁住其中药力,保持其经年不散。 若不能形成裹衣,则最终丹药虽然成型,一旦离开炉鼎,其中药力便会迅速消散,不过片刻,便成为毫无作用的废丹。 在掌控火焰的过程中,又要不断分出神识,盯紧炉鼎内的丹药,这对新手是个极大的考验。 若不是神识极为强大者,或者身边有师长保驾护航,普通修炼者绝不可贸然炼制丹药。 烂肉佛将这其中的要点,事无巨细,一一说给仇正初。 此刻它不像邪佛,更像是个传道授业的好老师。 若是它教授的是正派法门,那该有多好! 仇正初默默想着。 他努力甩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继续聚精会神地听它讲解。 片刻后,血肉灵丹便已在炉鼎中成型。 烂肉佛亲自出手,没有失败的可能。 扑鼻的药香令仇正初沉醉。 磅礴的药力从其中析出,对他释放着强烈的召唤。 他的眼中不受控制地爬上了疯狂与贪婪。 若不是忌惮眼前的烂肉佛,他真想一把夺过丹药,塞进自己嘴里。 好邪性的丹药,竟然能对我的情绪产生影响! 他微闭上眼,默默抵御血肉灵丹的诱惑。 来到炼丹最后一步,仇正初感到身边的温度徒然升高,他明白,师父要开始凝结裹衣了。 他努力摆脱心头的纷乱,聚精会神地观察烂肉佛的手法。 烂肉佛在空中结出繁琐复杂的手印,轻轻打在炉鼎上。 伴随着炉鼎一声翁鸣,血肉灵丹瞬间被蚀刻上繁复的花纹。 这些花纹便是丹药的裹衣,是保持药力持久不散的关键。 炉鼎突兀地自行飞起,血肉灵丹从中飞跃而出,落入烂肉佛手中。 完美级别丹药! 仇正初眼巴巴的看着,嘴里直流口水。 “徒儿,这便是我们天魔道的炼人成丹大法,你掌握住了吗?” 烂肉佛手捏着丹药,宏大的声音在佛堂中回荡。 仇正初的神识回到自己体内。 初入修炼世界的他能支撑着看完整个炼丹过程,已经极为不易。 此刻他面色苍白,累得虚脱,大脑一片空白。 听了烂肉佛的话,本能地回答道:“是,师父,徒儿记住了。” “记住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你的神识,已经接近枯竭了。” 烂肉佛的声音响起。 它看出仇正初已是强弩之末,只靠一股意志支撑,再教什么,也只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索性就此结束了。 仇正初巴不得这句话,连忙点头道:“是,师父!” 烂肉佛随手将温热的血肉灵丹抛给他,嘴里说道:“徒儿,这血肉灵丹,为师便送给你了;不过不要着急服用,要待神识恢复,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最后,你才能承受它磅礴的药力!” 仇正初接过丹药,心中顿生喜悦。 这位师父除了长相恐怖,做事邪性,对自己却是没得说。 他双手合十,施礼道:“多谢师父。” 烂肉佛没有理会,扭头“看”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三位小弟。 带头老大的遭遇三人看在眼里。 他们亲眼目睹了,老大从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炼制成丹药的全过程。 此时的他们,已经因恐惧而出现了精神问题。 “这三人留之无用,我一并将他们炼化了,助你修炼如何?”烂肉佛飘渺而诱惑的声音响起。 仇正初看向抱成一团的杀手三人组,眼里没有一丝怜悯。 杀人者,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这三个家伙跟着张厉为祸一方多时,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 他本想亲自动手,但想到他们也不过是些小喽啰,自己真正的仇家应该是张家,张厉,便没心思与他们计较了。 他点点头,说道:“全凭师父做主。” 第22章 八大金刚 烂肉佛毫不客气地将三人摄入鼎中。 在取人性命之时,它毫无心理负担。 这是一代妖邪应有的冷血。 仇正初将血肉灵丹小心地塞入怀中。 忽然,他感到手臂一阵异动。 缠绕在右臂上的小白在躁动不安。 仇正初心中一动,莫非是血肉灵丹的作用? 白蛇也可以通过血肉灵丹进阶? 他思索道。 烂肉佛答应将这三个张家人炼成灵丹,这样一来,自己手里便有四枚丹药。 是不是可以给小白一枚,试试效果? 思索半晌,目前还是以自身修为为主,喂养小白,得等自己彻底掌握炼丹之法,实现丹药自由之后再说。 烂肉佛的功力难以海量,即便同时炼制三人,依旧游刃有余。 不消半刻钟,三人已经炼成三颗丹药了。 “这四颗血肉灵丹,足以助你进阶畜牲道中期,接近后期水平;但你要记住,在身体状况调整至最佳时服用,每颗丹药的服用周期间隔三天,不可贪多冒进,否则有爆体之忧!而且丹药的进阶,有它的适应性,初次服用,效果最好,以后再服用,药力依次递减,直到毫无作用;到那时,便需要炼制其它种类的丹药服用了!”烂肉佛叮嘱道。 “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仇正初将丹药收起,双手合十向烂肉佛行礼。 烂肉佛的馈赠还没有结束。 “为师再送你一尊小鼎,以后的血肉灵丹,你自己炼制。” 烂肉佛从自己腹中取出一枚镶嵌着骷髅的戒指,递到仇正初手里,说道:“这一枚,乃是修行界人人必备的空间戒指,可将修行资源放置其中,随身携带;内中便有为师为你准备的炼丹炉鼎,与修炼资源,你大可拿去使用。只需把血液滴入其上,便能认主;神识进入其中,便可存放物品。” 仇正初感激地点点头。 他忽然觉得,烂肉佛身上蠕动的蛆虫变得非常可爱。 再看师父的身形,充满了佛性的光辉。 豪爽的烂肉佛,改变了他对妖邪的刻板印象。 烂肉佛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炼丹非比寻常,其中厉害,不是亲自上手不可知!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轻易尝试。想炼丹时,你可以再来这莫僧庙,为师自会护你周全!” 仇正初虔诚地双手合十行礼道:“谨遵师父教诲!” 这次行礼,是认识烂肉佛以来,最发自内心的一次。 不论它是否一身邪异,他真的觉得,烂肉佛是不可多得的好师父。 烂肉佛教育道:“徒儿,为师刚才教你的,只是初级血肉灵丹制作方法,只能用来炼制凡人,切不可用来炼制修炼者,你要记住!” 仇正初点点头,认真记忆烂肉佛的每一句话。 此时,他开始像个真正的弟子了。 烂肉佛继续说道:“还要记住,炼制血肉灵丹的主材料,必须是鲜活的人体,或者死亡时间不足半刻之人,切不可拿死去多时的人充数!” 这句话刚才它已经强调过了,此时又说一遍,为的是加深他的记忆,不使遗忘。 仇正初都要被它无微不至的关怀感动了。 他甚至觉得,如果烂肉佛是正道修士,他情愿拜为义父。 接着,烂肉佛又向他将炼丹的重点重新梳理一遍,确保他已经记忆完整,这才作罢。 一夜时间,就在师父传道授业中结束了。 天微明的时刻,仇正初告别了师父,走出了莫僧庙。 此刻的他,既解决了张家四个杀手,又获得了炼丹之法,可谓收获满满,对师父的恐惧也消退不少。 他看了看手上的骷髅戒指,对未来有了新的期望。 他深信,有了活人炼丹之法,和戒指里修炼资源的加持,他定能短时间内突破至饿鬼道,拥有与张家老祖张南寻一战的能力。 他握住手中四枚温热的丹药,心中有了盘算。 用这丹药,两天之内,他便能突破至畜牲道中期。 这份修为,虽然对付不了张家的三位修炼者,但对付他们家的普通族人,却是游刃有余。 可以隐藏在暗处,伺机出手,猎杀张家普通族人,既可以打击张家,为自己为小喜报仇,又可以以张家之人炼制血肉灵丹,以战养战,提高自己的修为,何乐而不为?httpδ:/m.kuAisugg.nět 仇正初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第一次,他觉得,张家不再高不可攀,难以战胜。 张家子孙,等着我血腥的报复吧! 他攥紧拳头,感觉浑身轻松,一晚上神识的耗费,此刻也缓解不少。 …… 此刻,在南障镇,张家公子张厉正在等待四个恶仆的消息。 张厉作为张家三爷的独苗,一直备受恩宠。 跟随他的恶仆,足有八位,号称八大金刚。 这些年他为非作歹,欺压良善,这八大金刚可是出了不少力气。 张厉也从未亏待他们,里外进出,从没把他们当外人。 臭味相投的他们,获得了融洽的主仆关系。 昨日派出的四位,是八大金刚里排在前面的一群。 以前他们也没少干偷鸡摸狗,抢劫杀人的买卖,在南障镇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存在。 今日却有些奇怪。 按理说仇家村与镇上不远,仇家那小子也不是什么难啃的骨头,他们半夜出去,应该早早回来了。 可是等到日上三竿,还是没等到他们的消息。 一开始,张厉还以为他们完成任务,回家睡觉去了。 他还吩咐下人,备下酒菜,只等众人睡醒后前来,为他们接风洗尘。 可等了半上午,仍不见踪影。 张厉坐不住了,吩咐剩下的四人,分别前往排行前四的恶仆家中寻人。 直到中午,四人返回,报告了同样的消息: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彻夜未回。 张厉有点儿慌了,这四人不会是阴沟里翻船,被仇家村那小子做掉了吧? 他下意识地就要前去仇家村要人。 刚起身,却又冷静下来。 仇家村那小子自己是见过的,前几天差点儿就把他打死,他断不可能有同时击杀四大金刚的能力。 若他有这本事,前几日东街上,被打倒的便是自己了。 既然不是他干的,四大金刚又同时消失,此事必有蹊跷。 最大的可能是,四大金刚的行动暴露了,被那小子察觉,他引来了仇家村其他村民,将四人围殴致死! 对,一定是这样! 张厉冷静地分析道。 如此看来,我不能贸然前去。 仇家村村民若是结成了一体,自己五个,都是凡人,根本打不过他们。 第23章 佛堂 张厉沉思片刻,心里有了计划。 他将剩余的四个恶仆带到自己房间,屏退闲杂人等,对着四人分析道:“小五,我看老大、老二、老三、小四多半是折在仇家村了。” 四人也早有此猜测,但当张厉说出来,还是适当的表达了惊讶:“啊?这……不会吧,他们四个的身手不弱,又相互配合多年,怎么会折在一个小村子?” “唉,”张厉叹息道:“俗话说,恶虎斗不过群狼!若是只有仇家那小子,他八个脑袋都不够老大他们砍得,可若是他能发动起仇家村的村民,他们一拥而上,结局可就不好说了;你们也是知道的,穷山恶水出刁民!这种小地方最容易出疯子!” 其他四人点点头,赞成他说的话。 “你们听我吩咐,”张厉继续说道:“小五,你去我账上,领一百两银子,平分给老大他们四家,先别告诉他们家人我们的猜测,你就说我派他们执行任务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让他们不要心急,耐心等待,把他们家人稳住,不要闹僵起来,不要走漏了风声!” 小五点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办!” 张厉转头又对小六吩咐道:“小六,你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尽量是生面孔,外乡人,将他们乔装打扮,扮作货郎、游医、行脚僧之类,悄悄混进仇家村,打探一下,昨晚仇家村有没有发生异常;尤其注意,那个叫仇正初的小子家,多转两圈,最好能潜入他的家中,寻找一下有无蛛丝马迹。” “还有那个郑尤,他不是被仇正初打死了吗?去他家附近转转,看有什么收获。” “你要告诉这些人,跟着张爷干,绝不会亏待了,谁若是发现仇家杀人的证据,奖励白银五十两!” 小六点头道:“明白,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妥!” 小七却不解道:“少爷,何必那么麻烦,咱们张家人在南障镇做事,什么时候讲过证据?” “以您的威望,回家族点起几十家丁,不就可以直接将小小的仇家村踏平?” “唉……”张厉叹息一声,说道:“你不明白,若是此法可用,我何必如此谨慎!” “现在情况特殊,赵家那小子,赵廉,不日就要接受仙门考核。” “届时,将有道门青云山的弟子,亲自来我南障镇迎接。” “赵家已经放下狠话,这段时间内,谁敢在南障镇闹事儿,引起血光之灾,令青云山弟子不快,谁就是赵家死敌!” “赵家的面子,我们张家也要给。” “老头子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这段时间不允许我外出,不允许我惹是生非。” “昨天派老大他们去仇家村,我也是瞒着老头子偷偷干的,谁想到竟出了这样的纰漏!” “所以他们四个出事儿的消息,暂时还不能被家里人知道!” “啊?”四个恶仆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少爷,那我们怎么办?老大他们四人的仇,就这么算了?” “你们急什么!”张厉嗔怒道:“我什么时候说不报仇了?” 他将四人再次拉到耳边,悄声说道:“你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仇家村杀我们张家人的证据!” “只要有证据在手,我便可以请示父亲,调动我们张家所有家丁,前去剿灭了仇家村!” “修仙家族的脸面,容不得半点儿折损!即便是青云宗,也不好随意插手。” “只有如此,才能既报了老大四人的仇,又不引起与赵家与青云宗的摩擦,你们明白了吗?”张厉循循善诱道。 四恶奴恍然大悟,齐齐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少爷,想得就是周全!” 张厉面露得意,悠哉悠哉地说道:“张某纵横南障镇二十多年,凭借的不光是家族声威,兄弟帮衬,更重要的是,办事儿的脑子!”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 四恶仆露出谄媚的笑容,连声夸赞张厉智慧过人。 片刻后,张厉觉得自己接受的崇拜差不多了,便挥挥手说道:“好了,你们都出发,小七跟着小五,小八跟着小六,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吧!” 四人得令,扭头走向屋外。 忽然张厉又想起了什么,喊道:“等会儿,前两天那个仇家村前来报告郑尤死讯的家伙,你们还记得吧?别忘了找找他,此人是仇家村人,知道的肯定不少!问问他,也许有大收获!” “明白!”小六点头道:“放心吧少爷,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筷書閣 张厉又想了想,确定没有遗漏,再次挥挥手道:“好,你们去吧!” 四人得令而走。 一会儿,几个美女从屋外走来,捧着瓜子、点心、水果铺设在张厉面前的桌上。 张厉搂着美女,品着新茶,哼哼道:“张大爷我稳坐中军帐,十里之外团灭仇家村……” …… 此时已是中午。 十里之外的仇家村。 村口的莫僧庙经年没人打扫,即便是太阳最烈的时候,都显得阴气森森。 一道身影,眼见四下无人,便鬼鬼祟祟踏入其中。 从背影看去,此人却是仇正初最尊敬的长辈,仇五德。 踏入院中,他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双手与嘴唇的颤抖,却把他的紧张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惶恐不安地在院中踱步,在杂草丛生中踩出一片空地。 终于,他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毅然走向佛堂。 一步踏入,他瞬间跪倒在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身后,佛堂大门无风自动,轻轻地关上了。 “唉!这么多年,你终于来了……” 神台上的莫僧塑像发出一声叹息。 “我对不起你……” 仇五德老泪纵横,将头在地上磕得梆梆响。 “这句道歉,晚了二十年啊……” 莫僧塑像幽幽地说道。 仇五德没有说话,只顾着磕头。 身下的地面上已经布满血迹。 “老朋友,起来说话吧,再磕下去,你怕是要磕死在这儿了……” 飘渺的声音在佛堂中回荡。 仇五德依旧跪着,花白的头发零散在脑后。 一串串鲜血从他额头漫过,遮住了他的视线。 第24章 服丹 “这么多年没来过,怎么今天突然有兴趣来看我?”莫僧塑像的声音满含笑意。 “仇正初是仇文进的儿子。”仇五德说道。 莫僧幽幽说道:“我知道。” “我求你放过他,他是个好孩子。”仇五德道。 “呵呵……”莫僧的声音逐渐飘渺:“我从未害过他,何来放过他?” “我看得出,他最近有些不对劲……”仇五德叹了口气,说道:“当年的事儿,都是我的不对,你要是想报仇,就冲我来,放过那个孩子吧,他是无辜的!” 莫僧塑像颤抖起来,仿佛具备了活性。 散发着恶臭的的腐肉,从佛像中生长,壮大,最终形成占据半个佛堂的一坨。 一个怪异的脑袋从肉堆中出现。 宏大的声音,从它生满利齿的口中传出:“仇五德,我传他无上大道,是天大的功德,怎么能说是害他呢?” 看着莫僧塑像的异变,仇五德顿时七魂吓跑了六魂,他瘫软在地,惊呼一声:“莫僧?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怎么,害怕了?仇五德,你坏事做尽,虽然面善,心却比我还丑陋!” 烂肉佛显现出真身,出言嘲讽道。 仇五德沉默了。 片刻后,他忽然抬起头,直视烂肉佛,说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仇正初?” “放过?哈哈哈哈……”烂肉佛狂笑道:“天魔道,一旦走上,绝无回头!” …… 入夜,仇正初早早闭了院门。 经过一天的休息,他觉得自己的神识已经补充完备。 生吃一只活鸡后,他感觉精力充沛。 从骷髅戒指中取出一粒血肉灵丹,沁人的药香令他迷醉。 是时候进阶了。 他对于修仙世界还知之甚少,不明白自己短短几天就要晋升一个小阶位,在修炼界是什么水平。 但从张家老祖修炼一辈子,也只是剑者境后期来看,自己的天赋应该不弱于他。 也或者是因为,自己修炼的《他化自在经》,比他们的功法高出几个档次。 他走进卧室,盘坐在床上,深呼吸,将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 然后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将丹药投入口中。 伴随丹药入体,一股滑腻灼烧感从口腔一直延伸到胃里。 澎湃的药力瞬间在他肚中散开,沿着经脉向四肢百骸涌动。 如同咆哮的洪水,将原本就不厚实的经脉瞬间冲垮。 仇正初不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 在他晋升为修行者时,经脉的撕裂感比这次更加强烈。 这一次,他只是冷哼一声,便轻松扛了过去。 丹药中的血肉灵气,呈现出鲜艳的血红,在经脉中驱赶吞噬着无色的先天灵气。 这是天魔道的功法,与天地所不容。 修行此道,人体内纯净的先天灵气,会逐步被血肉灵气取代。 等到先天灵气完全消失,修炼者也就由最底层的畜牲道,晋升至饿鬼道。 成为修仙者后,每一次的晋升,磅礴的血肉灵气都会将原有的经脉摧毁。 经过丹田炼化,更加精纯的灵气,又会流经破碎之处,将它们滋养修复,使其更加坚韧,宽广,储备和运行更庞大的能量。 此时,血肉灵丹的药力,已经渗透进他身体的每一处细胞。 经过摧残的经脉,已经扩大到原来的一倍半。 仇正初体会着痛苦,感到 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自己体内孕育。 丹药之力,在完成了自己摧毁筋脉的任务后,开始沿着不同路径流入丹田。 仇正初察觉到自己的丹田逐渐燥热起来。 这是由于大量灵气进入其中,相互挤压摩擦产生的。 很快,缓缓膨胀的丹田,似乎碰见了某种壁垒,任由血肉灵气涌入再多,也不再生长。 他明白,这是遇到升阶的屏障了。 正道升阶,讲究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面对升阶壁垒,他们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而仇正初的升阶,是直接使用丹药,硬生生拔高。 他的基础薄弱,他的心境怨尤,他的修为低微,他的身体强度只比一般武者,根本达不到正常升阶的要求。 这就注定,他升阶的难度要比一般修炼者高。 失败的几率远大于成功的几率。 升阶的壁垒如铜墙铁壁一般,将他的丹田死死锁住。 越来越多的血肉灵气,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腹部聚集。 炽热的能量压缩在拳头大的空间,仇正初脸色苍白,感到自己的丹田就要爆了。 他神识潜入身体,努力引导着丹田周围多余的灵气,重新流回筋脉。 这下,不但丹田承受着即将爆裂的痛苦,重新流回经脉的灵气,又将已经破碎的地方重新肆虐一遍。 仇正初浑身冒汗,身体不断颤抖,紧握的双手把床单抓了个窟窿。 筋脉地撕碎,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他明白,解决问题的关键,是冲破升阶的壁垒。 可是究竟该怎么做,他却毫无头绪。 肆虐的血肉灵气不断侵蚀他身体的各个部位。 血肉灵丹药力的强大,不是他这具入门几天的修炼者躯体能够承受的。 他的皮肤变得潮红,一道道裂纹生长,变得像个支离破碎的瓷娃娃。 仇正初顿时心急如焚,再这样下去,他会被灵丹药力撕碎,轻则丹田尽毁,修为尽失:重则粉身碎骨,身死道消。 “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他无声呼喊着。 他知道,烂肉佛是留了一丝神魂在自己身上的。 此刻他唯一的希望,便是它能帮自己一把,助自己度过难关。 然而现实令他失望了,任他呼喊半日,烂肉佛并没有回应。 而在这等待的时刻,他的皮肤龟裂更甚,血水从缝隙中流出,整个变成了血人。 体内的筋骨血肉,已经被疯狂的药力冲刷得支离破碎,眼看伤势要控制不住了。 此刻他有些后悔,不该贪功冒进,强行升阶;根基未稳,就想一步登天,天下哪有这种好事!https:/ 他后悔,昨日不该只与师父讨论炼丹的细节。 既然决定通过丹药进阶,应该问问升阶时突发情况怎样处理的。 若是早有准备,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手足无措。 他有急又悔,血水汗水汇成一团,流入伤口,更加剧了痛苦。 他的心开始剧烈跳动,双眼一阵发黑。 这是要命不久矣! 他哀叹道。 不能再拖延了,必须想办法自救! 感受着已经坚韧的晋升壁垒,仇正初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集中身体内所有灵气,去冲击它。 他不清楚,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但是他明白,如果不放手一搏,马上他便会横死当场。 第25章 畜牲法相 他忍着剧痛,强行运转神识,把已经散逸在周身的血肉灵气再次聚集起来。 这其中的痛苦磨难,自不必再说。 片刻之后,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色灵气充斥着他的丹田。 他甚至觉得,丹田内的血肉灵气已经压缩成了固体。 炽热的腹部仿佛要爆炸一般。 他咬着牙,调动灵气,开始撞击升阶的壁垒。 灵气在他的神识中仿佛化作一只拳头,重重砸在其上。 “砰”,丹田中一声闷响。 仇正初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击碎了。 他眼前一黑,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才第一下,就让他险些晕死过去。 不过随着这一拳的击出,丹田内肿胀压迫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有效果! 他兴奋地想道。 再来! 一击得手,他再无疑虑,灵气幻化的拳头再次击出,打在同一个地方。 “砰”,又一声。 仇正初浑身抽搐,感觉身体要被击穿了。 他从嘴里挤出一丝笑容,在浑身鲜血的映衬下,像个恶魔一般。 只要不死,那就再来! “砰”,第三下重击。 仇正初惨叫一声,向后躺倒。 身下的床单早已被染成红色。 他大口喘着粗气,以神识望向丹田,发现升阶壁垒上,出现了一丝小小的裂缝。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 原来所谓升阶,不过如此! 他挣扎着坐起来,咬紧牙关,继续向升阶屏障发起进攻。 一下、两下、三下…… 仇正初被它折磨得要死要活。 伴随着他的重击,升阶壁垒的裂缝也是越来越大。 血色灵气开始从裂缝中向外散逸。 仇正初已经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此刻的他只能依靠本能,继续聚集灵气,向着壁垒冲击。 五下、六下、七下…… 不知多少次冲击后,升阶壁垒已经摇摇欲坠。 此刻的仇正初,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寸完整的皮肤。 终于,伴随着最后一次冲击,原本坚不可摧的壁垒,轰然倒塌。 精纯的灵气洪水般从丹田内涌出。 这一次它们不再撕裂,不再破坏,而是滋润修复起身体破碎的部分。 仇正初瞬间从地狱升入了天堂。 红色灵气经过丹田的转化,变得清凉舒爽。 所过之处,无不舒爽快意。 原本混浊的脑海瞬间变得清明。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终于释放下来。 终于活下来了…… 他感叹道。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方才有多凶险。 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横死当场。 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暗想道下次晋升,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切不可鲁莽行事! 他看看躺在一边的小喜,哀叹一声,差点儿我就永远失去救你的机会! 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到身体正中产生异变。 在灵气的滋养下,体内断裂扭曲的筋脉重新生长,变得比之前更加坚韧宽阔。 碎裂的骨骼迅速生长愈合,变得更加晶莹、强健。 脱落的皮肤上,崭新的皮肤迅速长出,像虎皮一般厚实;黑色的钢刺般的毛发在其上生长。 他的口中突兀地钻出一对獠牙,尖锐而洁白,堪比刀剑,仿佛传说中的僵尸。 他的双手丛生起黑色绒毛,骨节变得粗大有力,指甲也变成了锐利的弯钩。 他的身躯变得庞大,肌肉厚实而饱满,无穷的巨力从中孕育而出。 一声情不自禁的低吼从口中发出:“吼!” 仇正初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变得像一只野兽? 他不可思议地观察自己的变化,一时难以接受。 正在他疑惑之际,脑海中突兀地出现一段话:《他化自在经》神通“肉身佛体”,第一重“畜牲法相”。 以自身血肉为引,施展肉体神通“畜牲法相”,可短时间内极大提升自身力量、敏捷、体型与抗击打能力。 缺点:法身结束后,自身血液进入沸腾期,需放走身体四分之一血液才能缓解。 “畜牲法相”?仇正初听得一愣,这是第一次升阶带来的奖励? 他搞不懂。 再看看自己的尊容,难怪我会变成这副模样。 虽然不好听,但看起来是挺实用的。 他攥拳,感受着其中充沛的力量,很想找一个东西打一拳,试试自己的实力如何。 看看屋里脆弱的木质家具,他忍住了。 等明天,找个无人的地方,拿几块石头试一下。 他默念道。 仇正初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现在一拳可以锤爆巨石。 现在让他面对张厉等人,他觉得自己能一巴掌拍飞他们的脑袋。 畜牲法相能短时间提升肉体的能力,爆发出的力量足以让他应对比自己高一个小阶位的敌人。 比如张家那位剑童境后期的三爷张连虎。 仇正初相信,在畜牲法相的状态下,自己有把握与他斗个平手。 不过他刚达到畜牲道中期实力,不能长时间维持,时间拖的稍微久一点儿,就要露出破绽了。 这份实力,目前自保有余了。 他当前的目标是偷猎张家的普通人。 这个修为面对普通人,将是一场屠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不是君子,他是小人。 他要报仇,从早到晚。 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有能力,他选择立刻报仇。 自己现在已经掌握两个神通,一是颈上白蛇,第二便是刚获得的,畜牲法相。 对于张家三个修炼者,只要不是老祖张南寻出手,他虽然打不过,跑还是能跑的。 而张家那些普通人,绝逃不脱他的手心! 张家作为南障镇唯二的修仙家族,已经压在全镇人头上近百年了。 依附在张家,凭借张家威势作威作福的人,也有几百号。 对于他们的行径,镇上人可谓是怨声载道。 奈何仙凡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何况修仙家族之间或许有嫌隙,但面对凡俗时,他们又是守望相助的。 是以,这天下,凡俗永远斗不过修炼者。 过去,仇正初也是被欺压的一员。 张家害的他家破人亡,他却毫无抵抗之力。 现在不同了,他也走上了修仙路。 虽然是邪修。 但他也获得了与他们不相上下的实力。 张家,你们的噩梦开始了! 仇正初咬咬牙,心中的恨意再次泛起。 他走到卧室的另一张床边。 小喜的尸体冰冷得躺在其上。 他坐在她身旁,向她分享晋升的喜悦。 第26章 巨鼎 “呼~”絮絮叨叨说完自己的心路历程,晋升完成的仇正初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伴随着晋升的成功,他身上的疼痛与疲惫也渐渐消除。 是时候打开师父赠予的戒指,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了! 他平复心中的窃喜,按照师父的说法,将自己手指割破,一滴鲜血滴在骷髅戒指上。 骷髅戒指忽然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 仇正初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待他回过神来,眼前的白光已经消散,戒指又回到了初始状态。 只是此时再看向它时,仇正初忽然有了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 仿佛它已经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这便是认主了吧? 他思索着,继续按照师父的说法操作。 仇正初将自己的神识深入戒指中。 他的神识中,出现了一间屋子大小的空间。 摆在正中间的,是师父留给自己的鼎炉。 鼎炉左边是一副书架,仇正初打量一眼,发现里面多是些大陆的风土人情,夹杂着基础拳脚刀剑法,几本医书,介绍常见草药的草本经书,以及大量的佛教经典。 看不出来,师父是真信佛啊! 仇正初感叹道。筷書閣 炉鼎的右边,是满墙的药柜,里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药材,都细心地贴上了标签,方便人抓取。 炉鼎的后方,是一座兵器架,架子上摆着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 仇正初研究半天,发现这些都是凡品,没有一件灵器。 作为一代邪佛,送给弟子的传承就这点儿东西,未免有些太过寒酸。 不过想想,人家的弟子又不止我一个,它就是有再多的资源,兄弟们相互分一分,每个人手里也剩不了多少。 想到这里,他也就释怀了。 仇正初并不明白,这样大小的空间法器,在修炼界是什么水平。 不过就他个人来说,已经觉得足够了。 他神识左右观察,而后盯住中间的大鼎。 一瞬间,大鼎从空间中消失,出现在自家房中。 这一人高的鼎,占据了庞大的空间,令他的卧室显得十分局促。 他拿着油灯,围着大鼎细细打量。 大鼎由青铜铸成,鼎壁有二指厚。 这厚度看得仇正初直犯迷糊,这得需要多大的火,才能把它烧透? 我要用它来炼丹,光是烧炉就得烧半天! 要是像师父一样,会使用无明真火就好了。 不过师父说过,必须升阶到地狱道后期,才能学会无明真火的神通。 那是一个相当遥远的目标。 他扒着鼎沿向里看,鼎中光滑如镜,反射着手里油灯的光。 还是个新鼎,从没用过的! 仇正初啧啧称赞。 同时心中感叹,修炼者果然身价丰厚,这样的鼎,单是卖铜就值几百两银子! 他敲了一下鼎壁,声音清脆悦耳,不禁感叹,这样的鼎,用来炼人真是再好不过! 他对师父送的鼎十分满意。 又摩挲片刻,仇正初放下鼎,回到戒指空间查看其它资源。 烂肉佛给的藏书有近千本,大部分都是佛经。 仇正初略略翻看,发现其中内容并未被篡改,都是经典原文。 这让仇正初一度非常困惑,师父不是邪佛吗,怎么收集这么多正统佛学的经书? 收集也就罢了,还要把这些传给我这个弟子,莫非他是觉得,将来正统佛门会接纳我们? 仇正初一头雾水,不知道师父在搞什么把戏。 改天得去庙里问问他。 他思索道。 抛开这些佛经不谈,他发现,书籍里第二多的,是些记录大陆风土人情,人文地理的书籍。 想不到师父还是个热爱学习的邪佛。 可是这些与修炼又有什么关系呢? 仇正初有些无语,这个师父在搞什么。 我们都是修炼者,要以修炼为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课外书干什么,这不影响修炼进度吗? 他随手将这些书籍丢在一边。 寻觅半天,也只找到几本介绍药材的书籍,还算有用。 另有一些常见的修行功法,对已经选择了天魔道的仇正初来说,这些东西毫无意义。 总结起来说,这是一书架子废纸。 仇正初有些失望。 他转头看向那些药材,满心欢喜,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资源! 这琳琅满目的宝贝,虽然都不认识,但只闻它药香扑鼻,就恨不得冲上前去,大嚼一通,是肉眼可见的好东西。 最后,他看向那副兵器架。 因为没有灵器,仇正初并对它们并没有多大兴致。 这些都是常见的货色,外面的铁匠铺都能打造。 唯一比外面好点儿的,只是它们的做工精细些,用料考究些。 估计是烂肉佛拿不出其它东西,用它们来凑数的。 仇正初觉得它们占据在戒指空间,很碍眼,毫不犹豫地将它们转移了出来。 他对着兵器架沉默半晌,心道终究是师父的一片心意,就勉为其难地拿一件用着吧。 他的基础薄弱,剑、枪等这种需要常年才能掌握精要的武器并不适合。 仇正初思索再三,最终选择了斧头。 傻大憨粗,势大力沉,没有花里胡哨的技巧,就是劈砍,一力降十会,正适合自己。 他从兵器架上取出一把龙纹巨斧,在空中挥舞,斧刃发出嗡嗡的破空之声。 不错,造型优美,分量也正好合适。 他赞叹道,若是用它来劈柴,想必整座南山的木头都不够我伐的。 至于剩下的兵器,便随意丢在一边,当作家中的摆设了。 总结起来看,师父给的东西,一半大有用处,一半是论斤卖的废品。 看来师父是被封印的太久了,家底已经被掏空了。 难怪师父着急等着人去解救,再不救它,估计它自己就要饿死在里面了。 仇正初吐槽道。 盘点完自己的收获,他便将巨鼎收回自己的戒指。 单留下一本《药王经》。 他的修炼知识太匮乏,连最基础的药材都不认识。 这本书介绍了基础的药理知识,记载了常见的天才地宝,正好适合入门者学习。 此刻,他又突发奇想,既然戒指的空间够大,能不能将妻子的遗体放进去,随身携带? 这样他出门办事儿时,便不用担心家里来人,撞破自己的秘密了! 他心念一动,尝试将床上小喜的遗体收往戒指中。 结果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了。 空间戒指不能收入活物,伪活物也不行。 仇正初有些沮丧。 第27章 少女 一夜的时光很快过去。 这一晚,仇正初根本没有入眠。 自从妻子小喜出事以后,仇正初便保持着昼伏夜出的习惯。 白天人多眼杂,村里人又都知道小喜出了事儿,他一出门就会被人盯上。 村里人嚼舌头根子,说他不照顾老婆,他倒无所谓。 万一有好事儿的,趁自己不在时偷偷溜进自己家里,发现了小喜的秘密,那可是个大问题。 所以一整个白天,仇正初都躲在家里,无所事事,蒙头大睡。 不大的村子,本就没有多少人,白天又都去下地干活,便显得异常宁静。 不过今天,仇正初却多次被人吵醒。 街上叫卖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 而且每个串乡叫卖的货郎,似乎都喜欢在自己家门口驻足片刻。 这极大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 联想到近日的遭遇,仇正初一下便猜出,这是张家人在试探自己。 在他的感知里,前来查看的人,并没有修炼者。 这说明自己晋升修炼者的消息并没有泄露出去。 张家应该只是奇怪,派来刺杀我的人去了哪里。 仇正初思索着,要怎么把这些家伙引到无人的地方,将他们炼成血肉灵丹。 张家人,人人得而诛之,杀死他们,仇正初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想了半晌,终于还是放弃了。 杀了四个恶仆,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若是在此死去更多的人,怕是要把张家的修炼者引来了。 一个白天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 ……httpδ:/m.kuAisugg.nět 夜深人静的时候,仇正初出动了。 他为自己缝制了一套夜行衣。 虽然手艺不好,黑夜中却也能隐藏身形。 今夜,他的猎杀计划正式开始。 张家在镇外,有三个庄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其中,一个庄子用来种植稻米果蔬,一个庄子用来放牧牛羊家畜,一个庄子用来种植奇花异草,天材地宝。 既然是报复张家,那就玩个大的。 他打算拿种植奇花异草的仙草园开刀。 师父给的东西虽然丰厚,足以支撑一段时间的修炼,但谁嫌自己资源多呢? 何况这是打击敌人的好事儿。 他将门窗关好,悄悄出村,直奔张家仙草园而去。 今夜无风,无月,无云,属于三无之夜。 文人墨客想必不会喜欢。 对于仇正初来说,却恰到好处。 成为修行者后,他脚力非凡,即便在黑暗中,亦如离弦的弓箭。 不消一刻,已走出二十里地的距离。 眼前,已是张家庄子。 只远远吊在外面,他便闻见了沁人心脾的药香。 仇正初咧开嘴笑了笑,今晚必定大有收获! 一丈高的围墙,对于他来说形同虚设。 轻轻一跃,他便翻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五颜六色不知名的奇花异草。 仇正初修炼知识掌握的少,分辨不出它们的种类。 《药王经》的阅读进度,是该提高一点儿了。 他看着这琳琅满目,决定今晚就把它们都采走。 不过在这儿之前,他要先把张家的几条看门狗炖了。 他整理一下夜行衣,向着庄子中的几间屋舍走去。 这是张家守庄护卫与种药人的居所。 按照坊间流传的说法,张家每个庄子都有十几名武师护卫。 这些精壮的练家子,每个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 再加上张家修炼者家族的名头,寻常人谁敢在张家庄子撒野! 而今天,仇正初却要来平了这座庄子。 他背着巨斧,毫无顾忌地向着屋舍走来。 远远的,饮酒作乐的声音便传到耳边。 仇正初咧嘴笑了笑。 看来这些狗东西,也并不是多么敬业。 或者在他们看来,张家的庄子不需要保护,只要喊出张家的名号,谁人还敢靠近! 仇正初渐渐走近,忽然听闻屋内有女子哭泣的声音。 他心中一紧,暗道这些畜牲莫不是在此行苟且之事吧? 他赶紧快走两步,来到窗前,以手指点破窗纸,向内望去。 只见宽敞的屋子里,架着几盏硕大的油灯,将里面照的亮如白昼。 屋子中央,是三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上面摆满了肥鸡烤鸭,珍馐美酒,各色果子。 十几个赤着上身的汉子,围坐在桌子旁,相互敬酒欢歌。 想必便是张家的护庄了。 在这些纵情享乐的汉子旁边,七八个少女蜷缩在角落,哭作一团。 看她们的打扮,俱是附近农家的孩子。 见此情形,仇正初瞬间明白,这些少女定是被这伙儿强人掳来,欲行苟且之事的。 别说自己与张家有仇,便是没有仇怨,见此情景,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他刚要伸手推开窗子,院外忽然传来叫门的声音:“红英!红英!你在里面吗?” 听声音是位老者。 “爷爷!我在这儿!”屋里一位青衣女子站了起来,迅速向窗边跑来,一边大声回应道。 同时,院外又有数道声音传来:“三娘!晓霜!春花……你在里面吗?” 仇正初皱眉,抓住窗棂,轻轻往上一翻,便来到屋顶。 这轻灵矫健的身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悄悄剥开一片瓦,继续查看里面的情况。 只见青衣女子已经来到窗台,用力将窗子推开,一边对着外面大喊:“爷爷,快来救我!”一边抓住窗框,试图翻越出去。 角落里的女孩儿们受她的带动,纷纷起身向着窗子走来。 这引起了张家护庄的不满。 只见其中一人拿起酒壶,大吼一声:“聒噪!”随手向窗台边的少女掷了过去。 少女只顾翻越窗子,哪里知道后背的事儿。 酒壶在空中飞驰而过,“砰”一声砸在她的背上。 这一掷,张家护院用了七分力道。 一个柔弱的少女如何禁得住? 只见青衣女惨叫一声,从窗台跌落回屋内,脸色霎时间变得雪白,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其余少女顿时慌了神,不敢再去窗子边,纷纷回身围住少女,关切地问道:“红英,你怎么样了?红英,你没事儿吧……” 院外的老者听到里面的惨叫,瞬间慌了神,他大声叫喊:“红英,你怎么了?” 又有数道声音喊道:“不好,她们有危险,快冲进去救人!” 接着,远处传来一片铁器砸门的声音。 第28章 老者 屋里的十几个护庄听到门外声响,有几个站起来就要出门。 旁边的人一把拉住,笑道:“理他们做甚,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还真敢闯进来不成?我们只管喝酒,他们闹一会儿,发发脾气,也就离开了。” “嘿嘿,二哥言之有理!这些个刁民,闹事儿的时候搞得阵势很大,若是真打起来,只晓打倒其中一个,便作鸟兽散了。”一人附和道。 又有人喊道:“来来来,那小娘们儿别哭了,起来陪大爷喝两杯!” “对!快给大爷们满上酒,把大伙儿伺候好了,才准许你们回家!否则,就把你们打死在这儿!” “你说的这个伺候,是正经的吗?哈哈哈哈……” 他们放肆地调笑着。 说话间,便有一人起身,直奔少女而去。 这些掳来的少女,像老鹰俯冲到鸡群,在他扑过来的瞬间四散而逃。 听到少女们的尖叫,护庄们越发兴奋起来。 他们高呼着,端起酒杯,将其中美酒泼洒向人群。 被酒打湿的少女如梨花带雨,更显娇媚清纯。 这些莽撞汉子们看得眼都直了,纷纷叫嚷道:“还是老大的主意高啊!掳来的这些姑娘,可比窑姐儿水灵多了!” 屋子里少女的叫声,更令院外人心急如焚。 饶是张家大门坚固,也扛不住数十位汉子手中铁镐的轮番打击。 只听“咔嚓”一声,院门的门栓终于被砸断。 两个庄稼汉,手持镐头率先冲了进来。 “闺女!你在哪儿?”其中一人喊道。httpδ:/m.kuAisugg.nět 屋里乱作一团,吓破了胆的少女不敢回应他的呼喊。 门栓折断的声音引起了护庄们的警觉。 他们停止了宴席,面色不善地走向窗台张望。 他们看到,手持农具的十几个庄稼老汉,正一步步向正屋走来。 “妈的这些刁民!反了他们了!”一人出声怒喝道。 “老大,怎么说?”又一人向一个大胡子壮汉问道。 大胡子冷冷一笑,大声道:“兄弟们,抄家伙,跟我上!敢在张家撒野,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众护庄得令,一个个摩拳擦掌,兴致高昂。 欺男霸女,鱼肉百姓,这是他们的专业。 大胡子看到他们眼中的兴奋,却说道:“待会儿打起来,你们悠着点儿,打伤打残都好,尽量别闹出人命。最近听说青云宗的人要来咱们地界,老爷传下命令,叫咱们安分点儿。若是出了人命,闹到老爷那里,谁都不好交代!” 大胡子乃是带头大哥,他的话谁敢不听?众人都点头应承着。 他叮嘱完,刚打开屋门,脚步还未踏出去,忽然又回头,指着身边几人说道:“你们几个留下,把小美人儿看住了,别让她们跑了!” “放心吧老大,几个小丫头,翻不起浪花!” 大胡子这才点点头,大踏步走出屋外,与众乡民在屋前相遇。 十几个护院手持利刃,站定在他身后。 乡民们也止住脚步,摆开农具,与他们对峙。 双方气氛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 仇正初在房顶静静看着,思考该什么时候出手。 大胡子看着眼前十几个粗布麻衣的庄稼汉,不禁有些好笑。 他们都是张家自小培养的武者,实力不俗。 这群乌合之众,他自信只带三五人便能收拾了。 庄家汉子们饱含愤怒,盯着众人,却不敢率先发难。 张家的名头,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敢触及。 大胡子将手中兵刃猛地往地上一戳,高声叫道:“大胆刁民,竟敢觊觎张家仙草,纠集势力强闯张家庄子,简直无法无天!你们是不把我们护庄,不把张家放在眼里吗? 念在尔等初犯,本大爷便饶恕你们一次,现在速速退出张家,我便既往不咎;若是执迷不悟,还要在此逗留,谋图张家仙草,那就休怪我等无情,必将尔等在此斩杀!” 身后十几个护庄齐声高喝:“滚出张家!” 大胡子的说法,可谓不要脸至极,他们强掳附近村中少女,欲行不轨之事,村民发现后前来要人,本是正义之举,却被他颠倒黑白,扣上一顶强抢仙草的帽子。 躲在屋顶的仇正初冷哼一声,果然,这张家人上上下下就没一个好东西。 一白发老者,颤巍巍从村民中走出,手拄着拐杖,站在众人面前,对大胡子开口道:“张家管事,我等俱是附近村民,今日前来张家庄子,并非觊觎张家仙草。” “只因白日里,张家的人在我们村子强抢了数名女子,我家孙女也在其中,有人看见,她们都被带到了这仙草园,是以,我们这才一起前来要人。” “村里姑娘,粗野没有教化,不入贵庄法眼,还请管家高抬贵手,放她们一马……” 老者的话还没说完,大胡子护庄打断道:“放她们一马?把她们放了,你这老家伙陪我们喝酒取乐不成?” “哈哈哈……”众护庄哄堂大笑。 老者尴尬地笑笑,小声说道:“老朽年轻时也划过拳,猜过谜,现在年纪虽然大了,酒量还是有一点儿的……” “操!你个死老头子,拿我们寻开心是不是?”一个汉子怒道,提着剑就要上前。 大胡子一把将他拦住,小声说道:“不必冲动,特殊时期,忍耐一下!” 扭头对白发老者说道:“老头儿,你别不识抬举!我给你个面子,现在你带着你的人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你们回去,该干嘛干嘛,等明天一早,我们就把人给你们送回家,我保证,她们一根手指头都不会掉!” “你也看到了,我这些兄弟,可不是吃素的,你们要是敢在这里闹事儿,今晚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行了,听我的,就这样说定了。我可给你们留足了面子,别再废话,别给脸不要脸,跟我讨价还价!” “趁兄弟们发火之前,赶紧滚蛋!” 大胡子说着,向他们挥挥手,示意村民们离开。 众村民却动也未动,依旧手持农具作武器,满含愤怒地盯着他们。 白发老者满脸愁容,握了握手中地拐杖,开口道:“管事的,今天你们抓走的,可都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要是她们在这儿留一晚,以后谁还敢娶她们?她们这一辈子不就全毁了吗?还请您高抬贵手,放她们走吧!” 第29章 战斗 "嘿,你个老东西!"护庄中一人指着老者鼻子大骂道:“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怎么,陪我们喝一晚上酒,她们就嫁不出去了?就没人要了?这不诚心恶心我们,把我们当坏人吗?” “对,老头子胡说八道,伤害到我们了,给我们道歉!”众护庄异口同声地喊道。 “这……”白发老者有些无语。 但为了救出自己地孙女,本着尽量不与他们起冲突地原则,他还是忍了下来。 在众村民愤怒而屈辱地眼神中,他弯腰说道:“对对对,都怪老朽,年纪大了,说话考虑的不周全了,冲撞了各位,老朽给大家赔不是了。” 老者的谦卑更助长了护庄们的嚣张。 他们肆意地大笑,满含嘲讽。 “这才对嘛!能陪我们一晚,那是她们的福气!” 老者叹了口气。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在这个年纪,做出这等没尊严的事儿。 此刻的他,也只有唾面自干了。 他扬起头,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管事儿的,你看我都道歉了,就放了那些姑娘吧!” “你这老头!”大胡子一改方才的客气,怒目圆睁,大喝道:“好不肖事的老头!你把我的话当成是放屁不成?我不是说了,过了今晚,明早就把人送回家,你还要问,是嫌命太长还是怎的?我把话放在这里,今天这些姑娘,一个都不能走!我告诉你老头儿,在南障镇,张家看上的东西,都得是张家的!” 这嚣张的话一出口,引得众护庄一阵欢呼。 能够毫无顾忌地欺压良善,是他们拥护张家的最大理由。 尽管他们只是张家豢养的狗,但一提起张家,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自豪的笑容。 只要张家不倒,在张家仙草园这一片,他们就能接着奏乐接着舞,继续在附近村里作威作福。 听他如此说,早就忍耐不住的其他村民顿时闹将起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舞起镐头,大吼一声:“你不放人,今天我就跟你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众村民附和道。 说着,向着护庄冲了过来。 十几个村民在他的带动下,亦提起手中农具,直奔护庄而去。 村民们虽然老实巴交,但血性还是有的。 当遇到欺凌与不公时,他们也会拿起武器反抗。 然而,张家护庄们不但心肠狠毒,手下也是有真功夫的。 他们都是张家从小培养的武夫,对付这些普通人,可算得上手到擒来。 见他们一起冲来,大胡子根本不慌,口中轻喝一句:“兄弟们,注意点儿分寸,打残打伤,不要打死,免得上头追究。” “明白,兄弟们有数!”众护庄回应道。 瞬息之间,两方人马交战在一起。 然而,众村民一上手,就知道一腔豪勇,终究敌不过十年苦修。 他们这些庄稼汉子,若说播种锄地,那是一把好手。 若说打架斗殴,较量武艺,则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抡起农具,只会简单的砸、戳、抡,一拥而上,相互之间没有配合。 反观张家护庄,他们身手灵活,反应敏捷,每每镐头将要落在身上时,轻轻一个闪身,便能让到一旁,迅速展开反击。 他们进退有据,灵活多变,相互之间配合娴熟,你攻我守,你守我攻,三人结成小队,迅速将面前之人制服。 不过片刻功夫,村名已经被打伤大半。 按照大胡子的吩咐,众护庄确实收着力打的。 饶是如此,亦有三四个村民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有进气没出气了。 望着地上横七竖八躺下的人,余下几个再不敢上前。 困在屋内的少女们,听得屋外亲人的惨叫,再也待不住,一起往门口跑去。 留在屋内看押的几个护庄也不是吃素的,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几人拦在门口,见有人敢上前,提腿就是一脚,毫不怜香惜玉,将少女踢飞出一丈远。 在连续打伤多名少女后,再没人敢上前。 屋内的少女哭哭啼啼,喊着:“爹爹、爷爷……” 屋外的村民吵吵嚷嚷,叫着:“闺女、孩子……” 屋里屋外,顿时哭作一团。 白发老者拄着拐杖,哆哆嗦嗦站在一旁。 刚才短暂的战斗,他并没有参与。 这个年纪,加入战场只能是送菜的。 而大胡子却没打算放过他。 他两步上前,一把夺过他的拐棍儿,朝着后背抡实了打过去。 只听“咔嚓”一声,拇指粗的拐棍儿瞬间折断。 白发老者发出“嗷”地一声惨叫,扑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口中吐出白沫,眼看就要不行了。 几个村民赶紧扔掉手中农具,一起上前,将老人扶起,查看他的伤势。 屋内的青衣少女红英听到惨叫,冒着被打倒地风险向着门口再次扑来,嘴里喊着:“爷爷……你怎么了?” 毫无意外地,她又被重重踹了一脚。 这一脚正踹在胸口。 红英娇弱的身体,哪里经得住武者势大力沉的一脚。 她后仰着摔倒在地,口中吐出鲜血,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豆大的泪滴从她脸上滚滚落下来。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出于绝望。 她深知张家的可怕,却始终抱有一丝幻想,幻想着村里人能冲过来,把她们都解救出来。 而现在,她们的愿望落空了。 张家这些人,根本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再抗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倒有可能把张家人激怒了,让他们痛下杀手。 她认命了。 几个小姐妹将她扶了起来,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哭腔喊道:“爷爷,别管我们了,你们走吧……” 院里的白发老者,此刻被几个后生搀着,正要站起身来。 大胡子冷笑一声,几步踏向前,奔他而来。 被吓破胆的村民,见大胡子冲来上来,迅速闪在一旁,免得被牵连。 留下老头儿独自风中凌乱。 大胡子护庄走到他身前,露出一口大黄牙,打了一个酒嗝,飞起一脚,正中老者腹部。 白发老者像个水煮的大虾,瞬间把身体折叠,瘫倒在地上。 耳边恰巧传来孙女的声音:“爷爷,你们走吧……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孙女吧……” 大胡子放肆地笑着:“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回给你个教训,听你孙女地话,赶紧滚回去!再敢说一个不字,就叫你家里人来收尸吧!” 白发老者泪眼婆娑,眼神却依然坚毅;红英是他相依为名的唯一亲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掉入狼窝! 第30章 妖怪现身 老头子被逼急了,大吼一声:“张家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刚喊出一句,大胡子笑出声来。 “老家伙,你真是活腻了吧?” 他抬起腿,对着老者脸颊就是一脚。 老者哎呦一声,脸颊瞬间红肿,鼻子歪在一边。 他眼前一黑,躺在地上,再无动静。 几个村民已被震慑住,尽管看到老头危在旦夕,此刻却不敢上前。 大胡子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心道这老家伙没这么容易死吧? 他两步上前,用脚踢了踢老者的脑袋,老者发出痛苦的呻吟。 还好,活着。 大胡子冷笑着,对着众人开口道:“你们还不拖着这老头滚蛋?” 村民们被打得头破血流,断筋伤腿,早已失去了斗志。 此刻听他如此说,也只好忍气吞声,流着眼泪将老人搀扶起来,一点点向后退去。 老者披头散发,涕泪横流,花白的胡子上已经沾满了血迹。 他浑浊的眸子里充满了绝望。 村民们小声劝道:“走吧,咱们斗不过张家……哎!” 老者用力挣脱他们的搀扶,坚定地摇摇头,叹息道:“红英出了事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情愿就死在这儿,也不愿这样屈辱地回去!” 说罢,挺直胸膛,对着大胡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让我走,除非我死了!老天爷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让你们这群畜生活在世上!张家人,要杀便杀,横竖不过一死!我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张家护庄闻言大怒,提起大刀就要砍来,嘴里骂着:“他奶奶的,给脸不要脸的老杂毛,都答应放你走了,还敢在这儿叫嚣,看爷爷怎么把你大卸八块儿!” “不急!”大胡子忽然拦住这个手下,眼珠一转,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 对付这种硬骨头,他有的是损招。 只见他忽然向屋内摆手,喊道:“把那个叫红英的抓出来!” 两个手下听命,将已经受伤的红英从屋里拖了出来。 “孙女!”白发老者看着红英受伤的样子,心疼地喊了出来。 “爷爷!”红英泪流满面。 见到爷爷受伤严重,她心急如焚。 两人都挣扎着向对方靠拢,却被护庄们死死按住。 大胡子笑容越发荡漾。 他走上前,在红英稚嫩地脸上摸了一把。 “嘿嘿,滑!” 他笑道。 转头对老者说道:“老东西,你不是跟我们耍横吗?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们是怎么调教你孙女的!哈哈哈……” 众小弟一听,原来老大是打得这个主意。 当着人家爷爷的面轮番侵犯他孙女,这场面想想都刺激。 众人开始期待起来,目光齐齐看向红英,深觉秀色可餐。 红英听他这么说,脸色瞬间惨白,面露惊恐,想想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自己绝对生不如死。 她挣扎地大喊道:“不!不要……放开我……救命……” 可是她的力气怎么敌得过张家武者。 他们只需两人,就把她牢牢控制。 剩下的几个开始动手动脚,剥她的衣服。 少女红英发出撕心裂肺地哭喊。 村民们不忍直视,纷纷低头闭眼,用手堵上了耳朵。 大胡子大骂道:“都给老子把眼睁开!都给老子好好看,好好学!你们都给我记住,这,就是惹到张家的下场!” 几个护庄上前,把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他们不敢反抗,只好眼含热泪,痛苦地看着红英的惨剧。 老者被两人按在地上,看到孙女受辱,听到她的哭喊,气得五内俱焚,破口大骂道:“张家人都是畜生!你们不得好死!老天爷,你开开眼吧!这样的畜生,不配活在世上……” 像一匹落单的老狼,老人嘶吼着,拼命挣扎。 无意间,他咬住了身旁护庄的手指。 他先是一愣,然后毫不犹豫,狠狠咬下。 这一口,满含着他全部怒气。 他的目光渗出血! “咔嚓”一声,护庄的小拇指被瞬间咬断! “哎呦卧槽!我的手!”护庄疼得一蹦三尺,大怒道:“你个老畜生,我现在就宰了你!” 说罢,他提起大刀,照头就要砍下去。 老者恶狠狠地盯着他,吐出口中一截小指。 “我死后,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这是他能做的,最后的诅咒。 一滴浑浊的泪水流下。 对不起,红英,爷爷保护不了你了…… 他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护庄手起刀落。 村里人面色凄苦,即便有护庄们的威胁,还是闭上了眼睛,不愿看眼前的一幕。 在众护庄嚣张的大笑中,红英绝望地嘶吼着:“爷爷!” 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村民们悲哀地想着。 忽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场面一时寂静,静的能听针落地。 那些闭着眼的村民有些懵,耳边怎么忽然清净了? 他们悄悄张开眼,望向老者的方向。 预想中,老者身首异处,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一只通体洁白的大蛇,和一只人形的妖怪,挡在了他的面前。 护庄的刀停留在了半空,被那妖怪徒手抓住。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妖怪缓缓开口。 它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张家,算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嚣张?” 顿了顿,它看了看脚下已经去了半条命的老者,和衣衫不整的少女,用利爪指着大胡子说道:“欺凌弱小,鱼肉百姓,罪不容诛!天不收你,我来收你!” 这个妖怪,自然是使用了畜牲法相的仇正初。 刚才他离开了一会儿。 张家庄子,并不只有护庄,还有其他杂役、种植的农夫、掌握药草知识的药师等几十人。 他们另有一院,并没有与护庄住在一处。 不过既然是张家之人,那就同样该死! 仇正初方才去了那边,一人一蛇,随随便便将一干人等剿灭。 小白每隔七天就要吸食人血,方才它在那边,已经大快朵颐,此刻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待仇正初返回此处后,恰好看到护庄挥刀砍向老者的一幕。 他想救下这些无辜的人,却又不想过早暴露身份,引起张家的追杀。 于是他化出畜牲法相,隐藏本来面目,从屋顶一跃而下,瞬间将护庄制伏。 仇正初环顾四周,发现村民们虽然伤势惨重,但并没有人被杀,不禁松了口气。 这是……来帮我们的? 看到这一幕,村民们面面相觑。 本来他们见到妖怪与大蛇,是满心恐惧的。 一个张家,已经让他们难以抵御,再加上两个妖怪,他们是十死无生了。 但听了妖怪的说法,它似乎也痛恨张家的所作所为。 抵触的心理立马放开一半。 有村民谨慎地问道:“妖怪爷爷,你……你是来救我们的?” 第31章 人质 救你们?只是顺便而已。 当然,这话没必要告诉他们。 仇正初一脚踹开持刀的护庄,从背上取下染血的龙纹巨斧,平静地说道:“放心,有我在,你们谁都不会受到伤害!” 村民一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哗啦啦全跪在地上,痛哭道:“妖怪爷爷,救救我们的孩子吧……她们才十几岁,不能让这群畜生玷污了!” 仇正初并未说话,只是冷漠地看向大胡子。 看来在村民们心中,比之于我的模样,张家护庄们的行径更像畜生。 大胡子被一人一蛇盯得头皮发麻,有种不寒而栗的窒息感。 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告诉他,眼前这二位都是修炼者。 别说是自己,就是这里十几个护庄一起上,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他搞不清,这两只妖怪为什么要帮助村民。 在这神魔横行的世界,妖怪虽然可怕,但算不上罕见。 据他所知,张家老祖便结交了几位妖修的朋友。 他明白,能够口吐人言的妖怪,要么修为高深,要么天赋异禀,都是他们这些普通武者招惹不起的存在。 怎么看,它们也没有维护村民,与张家作对的理由。 但是出于对张家实力、威慑力的信心,他仍旧鼓起勇气,大声呵斥道:“你这两只妖物,姓谁名谁?从哪里来的?夜闯张家,所为何事?为几个村民出头,意欲何为?你可知道这里是张家仙草园,是张家重地,岂是你这种腌臜之物可以进入的?莫非你们觉得,凭你们这孱弱的修为,可以对抗我张家两位大爷,一位老祖?识相的速速滚开,我可以向大爷求情,网开一面,饶你们一命。” “若是死不悔改,依旧逗留此地,惹恼了张家大爷,定要把你碎尸万段,当场格杀!” “还有你们这些大胆刁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公然与妖怪为伍,对抗张家,简直罪不容诛!” “还不把你们的嘴闭上!再说一句废话,当场格杀!” 边说着,他将手背在身后,向小弟做着暗语。 他明白眼前的敌人不可战胜,必须把这里的消息传回张家,引张家的修行者来解决。 单靠他们几个,不够妖怪喝一壶的。 小弟看懂了他的意思,悄悄向后退去,想要找机会逃走。 这简单的伎俩,自然逃不出仇正初的法眼。 他手一挥,白蛇便拦住了护庄的去路。 “怎么,想走?”仇正初沙哑的声音响起。 护庄被白蛇阴冷的目光盯着,心里直发毛,声音颤抖着说道:“怎么……你别过来……我们可是张家的人,你敢伤到我们,张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张家人?” 仇正初不屑的撇撇嘴。 “小白,给张家人一点颜色看看。” 白蛇人性化般地点了点头。 它张开嘴,两对漆黑的毒牙锋芒毕露。 动如闪电,在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弹射而出,一口咬在护庄的颈部。 瞬间,毒液注入他的身体。 白蛇松口,迅速将身体收回。 整个过程须臾之间完成,毫不拖泥带水。 所有人只见白影闪烁,然后护庄惨叫一声,双手拼命扼住咽喉。 剧烈的毒液却已经侵入了他的血液。 转瞬之间,他浑身变得漆黑如碳。 没有丝毫营救的机会,这护庄瞳孔放大,吐出一口黑色毒血,倒地而亡。 “这就……死了?” 十几个护庄长大了嘴,恐惧的情绪瘟疫一般在他们中间传播。 村民们也睁大了眼。 他们拼了命都不能击败的张家武者,在白蛇手中毫无还手之力,死得悄无声息。 好厉害的毒蛇! 他们心中赞叹。 他们看得出,如此厉害的白蛇,仅仅是这只会说话的人形妖怪的战宠。 仅仅是战宠就能碾压一个资深武者,这只妖怪的实力该有多强? 这妖怪爷爷愿意帮助自己,村里的孩子们有救了! 想到这里,村民们喜极而泣,泪流满面。 这世上人有好人坏人,有除魔卫道的名门正派,也有草菅人命如张家般的恶霸。 妖也有好妖坏妖,有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也有眼前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 他们看向仇正初,眼里依旧有些许恐惧,但更多的是敬畏与崇拜。 无论是人是妖,能够锄强扶弱,匡扶正义,都称得上一句侠客。 所以,它应该称呼一句“侠妖”! 感受到村民的目光,仇正初心头一震,丹田内灵气的流动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人们的敬畏与崇拜,使他的修为提升了一丝。 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这种变化。 第一次,在仇家村村民的敬畏中,他提升了一丝修为,还可以用巧合解释。 这一次,在附近村民的敬畏中,自己的修为再次提升,这就不是一种偶然了。 原来在天魔道,让人敬重,受人崇拜,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修炼方式! 这种修炼方式竟不像邪魔所为。 这不比那些佛、道、剑修之类更加正大光明? 一个修炼体系里,为什么会同时存在活人炼丹,与行侠仗义两种截然不同相互对立的修炼方式?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样修炼下去,不会在精神上自我分裂吗? 仇正初满脑子问号,有些搞不清,《他化自在经》的实质究竟是什么。 就在仇正初思考问题的时候,大胡子终于从身边小弟被秒杀的震惊中缓了过来。 “抓住那些村民!”他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那些傻站着的护庄,在他的嘶吼中回过神来,立刻将刀重新架在村民们的脖子上。 大胡子一个转身,往里屋跑去。 倒不是为了逃跑,他是想以屋内少女为人质,将眼前的妖怪逼退。 仇正初岂能让他如愿? 只见他脚下生风,后发而先至,一个闪身便挡在大胡子面前。 大胡子只觉眼前一黑,面前便出现了一堵墙。 他脚下停不住,一头撞在仇正初身上。 仇正初浓密的黑色毛发上沾满了鲜血,一撞之下,甜腻的血腥溅满大胡子全身。 这是刚才死去的,张家药师的鲜血。 大胡子趔趄向后,目光中满是惊疑。 没想到这妖怪这么快的速度! 他用余光扫了村民一眼,突然发狠道:“你们还愣着干嘛?把他们几个刁民都砍了,让它知道知道,咱们张家的厉害!” 大胡子手上还有两拨人质,一拨是眼前的村民,另一拨是屋内的少女。 他打算斩杀眼前的村民,展示张家的铁血手腕,震慑住眼前的妖怪,然后以屋内少女为要挟,逼退仇正初。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第32章 解救 村民们敢来张家要人的,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若是胆小,他们大可躲在家中,假装无事发生。 方才他们退却,不是因为畏惧死亡,而是根本无力反抗张家,继续下去只是为死而死,毫无价值。 此刻,张家人要斩了他们的脑袋,他们自然不答应。 不必等侠妖出手,他们在地上连滚带爬,险险避开了护庄的刀刃。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发了疯一般抱住护庄,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大胡子没想,到已经被打成半残的村民还能爆发出这样的战力。 他气急败坏地大吼道:“给我杀!一个不留!砍死他们!” 嗯?还敢叫嚣?仇正初看向他,目露凶光。 擒贼先擒王,你敢拿村民当人质,我就把你当人质! 仇正初闪电出手,向着大胡子奔来。 大胡子用余光察觉,一只硕大的利爪向他扑来,骇得大叫一声:“不好!快来救我!” 扭头就往人群中跑去。 仇正初快如闪电地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颈。 修炼者的速度,不是凡人能够匹敌。 仇正初像捉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血腥恐怖地气息将大胡子包围。 看着仇正初两颗尖利的獠牙,他腿一软,两腿中间流淌出一股暖流。 仇正初嘴角翘起,对他露出一个骇人的微笑。 “你说,我是活吞了你,还是把你卸了肉,做成烧烤更美味?” 狼一样地眼睛紧盯着大胡子,他故意调侃道。 大胡子裤子差点儿湿了。 他浑身战栗,像一根被抖动的面条。 头上冷汗直冒,哆哆嗦嗦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谁敢再动!” 仇正初怒吼道。 小弟们见老大被制伏,本想上前营救,看到身边一丈有余的白蛇,红色的蛇信一吐一缩,魂儿都吓了一半,没敢再上前。 与村民们扭打在一起的几人,也看到了老大被妖怪擒住的画面,顿时愣在原地。 若是惹恼了这妖怪,他不会把老大捏死吧? 迫不得已,他们放开村民,聚成一团,与仇正初对峙。 村民们终于摆脱危险,大口喘着粗气,相互搀扶着躲在仇正初身后。 “把女孩儿们放出来!”仇正初盯着大胡子威胁道。 看着仇正初狼一样凶狠的眼神,大胡子胆都被吓破了。 “你……我警告你,不要乱来!我们老祖可是剑者后期的修为,杀你如同草芥!你敢对我们不敬,老祖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若是你现在把我放了,我就当今天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绝不会与任何人提起;我现在就把这些人都放了,你把我放开,如何?”他哆哆嗦嗦说道。 张家老祖是他最后的靠山,若是妖怪连老祖的面子都不给,那今天他的小命算是交待到这儿了。 村民们义愤填膺,指着大胡子破口大骂道:“妖怪爷爷,你别信这王八蛋的话!张家人心狠手黑,睚眦必报!” “他嘴上说着不和任何人提起,不过是为了活命,您一走,他立马就跑回张家,请出张家老祖,来对付您!” “妖怪爷爷,您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被这家伙骗了!” “不会!绝对不会!”大胡子带着哭腔叫道:“我这人一向诚实守信,说道做到,我发誓,绝对不会向外人透漏你的信息!” “哦?”仇正初咧开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会永远的保密,你知道是那种人吗?”他玩味地问道。 大胡子眼泪流了下来,已经彻底失去了之前的嚣张。 他喉结翻动,挤出一句话:“就是我这种人……” 小弟们见势不妙,相互交换一个眼色,忽然大吼一声:“大家快跑!” 十几个人丢了刀剑,一起往院外跑去。 把此地的危险留给大胡子。 远远的传来他们的声音:“老大,你要顶住!我们去叫救兵了,马上就能回来……” 大胡子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王八蛋,天天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用老子的,老子有难了,你们跑的比兔子都快!没良心的王八羔子!” 村民们见状,焦急道:“不好了,妖怪爷爷,他们跑回家给张家报信儿去了!那张家老祖,可不是一般人,您未必应付的了!” 有几个莽撞的,已经提起地上的镐头,向着护庄们追了过去。 仇正初却不慌不忙,将众村民叫住,笑道:“放心吧,跑不了!” 随手一指,喝一声:“小白!” 地上游弋的白色瞬间直起身子,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众护庄追了过去,如同一匹飞舞的白练。 白蛇后发而先至,转瞬间便已超过众人。kuAiδugg 在护庄惊恐的眼神中,它抢先一步到达院门。 不算庞大的身躯,在众人拼命逃跑的时刻,显得威慑力不足。 尽管它横亘在前,仍有几人毫不减速地向它冲来。 白蛇冰冷地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感情。 眼见众人冲到眼前,它张开嘴,对着最前面地三人啪啪啪三口,闪电三连鞭。 毒液在他们血液中迅速起了反应。 “扑通”、“扑通”、“扑通”。 三声闷响。 三个护庄面色漆黑,瞬间失去了生命。 嘶~剩下十来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蛇莫不是修炼成精了,怎得如此恐怖? 他们人傻了,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半步。 白蛇提起半个身子,昂起三角形的头颅,将他们向后驱赶。 众护庄避瘟神一般,随着它的前进,一步步后退。 屋里地少女们已经逃了出来,与家人团聚,相互拥抱着哭成一团,跪在地上,对仇正初千恩万谢。 强大,恐怖,怪异,但扶危济困,正气凌然,一个充满神秘气息的侠妖形象在他们心中塑起。 比起那些庙宇里的泥塑金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名门大派,只知一味索取税收的朝廷,眼前这位长相凶恶的妖怪,似乎更值得敬奉。 等回家以后,一定要在村里给它立一座庙! 他们心中想着。 众护庄被逼退回屋前,垂头丧气地缩成一团,等待仇正初的审判。 大胡子终于不敢再嘴硬,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仇正初的腿,大哭着祈求道:“妖怪爷爷!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那些坏事儿,都是张家逼着我干的……” 第33章 我叫无明 “都是张家指使的?”仇正初冷笑一声。 “你们强掳少女,欲行不轨,殴打村民,草菅人命,也是张家指使的?” 他大声质问道。 “他这……”大胡子辩解道:“这不是因为有张家,我们才敢这么干吗……要是没有张家,单凭我们几个,也不敢这么干啊……一切都怨张家!对,都怪张家!” 手下护庄们也附和道:“是啊,这都怪张家太嚣张,把我们都带坏了!我们以前也是老实巴交的村里汉子啊……” 老实巴交的汉子? 仇正初着实被这些人的脸皮厚度惊到了。 能干的出这样毫无人性的行径,还敢说自己老实巴交? 他摇摇头,这些人已经无药可救了。 那么他们的死,便是罪有应得。 仇正初的眼神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这些都是从小训练的武者,血气充沛,是炼丹的好药材。 他的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 “张家人都给我跪下!”他命令道。 众护庄不敢反抗,乖乖跪了下来。 仇正初看了看一旁,依旧沉浸在获救喜悦的村民们,吩咐道:“你们去找根绳子,把他们绑起来!” 村民们感激他的仗义出手,少女们更是把它当作再生父母,正考虑着以何相报,对它的话自然不会违逆。 十几个村民找来绳子,将众护庄捆成了粽子。 “把这些药材都摘了,送到我这儿来,速度要快!”他再吩咐道。 此次仇正初来到仙草园,正是为这药材。 一想到张家人得知自家仙草园内,护庄、药师被斩杀殆尽,天材地宝被盗采一空,他们无比愤怒暴跳如雷的场景,仇正初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家人等着,这才是第一步,后面给你们准备了更多! 有了这些村民的帮助,采集的任务变得轻松多了。 仇正初丝毫不顾及这些药材的药性药理,吩咐所有人,直接连根拔起,不必担心伤损枝叶。 大片大片的药材,如同蝗虫过境一般,被一扫而空。 很快,田地里已经不见一棵直立的植株。 村民们流着汗水,将采集来的药草堆在仇正初面前。 第34章 庙宇 仇正初说完,轻轻拨开身前的老者。 被串成一串的张家护庄一个接一个跟在后面。 他就像传说中的赶尸匠,赶着一群僵尸。 白蛇游弋在队伍最后,防止有人逃走。 这支奇怪的队伍很快便离开了张家仙草园,隐入茫茫夜色。 村民们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我们真的,要为一个妖怪立庙吗?”很久以后,一个村民忽然出声问道。 所有人对他怒目而视。 他们不能接受,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会有人质疑。 那人尴尬地笑笑,解释道:“妖怪被名门正派所不容,朝廷对它们地态度也是赶尽杀绝,我们给它立庙,一旦被发现,会给村里招来灾祸的!” “呵呵,若是没有它,我们已经遭受灾祸了!”有人讽刺道。 “是啊,毕竟是它救了我们……”有人附和道。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愿意为它立庙,不论它是不是为正道不容!” “对!它救了我们所有人,是我们的恩人!即便是妖,也是有情义的侠妖!正道之人若是听说了它的事迹,想必也不会把它当作邪魔!” “说的对!在我眼里,它根本不是妖怪,而是扶危济困的大侠!相比而言,像张家这种杂种才更应被称作妖!”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花白头发的老者提起手中拐杖,在地上敲出“哒哒”的声音。 所有人停止讨论,一起看向他。 “庙,必须得立!”他坚定地说道。 “我们刘家村,虽是庄户人家,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何况恩人救了我们近二十口子,如此大恩,无以为报,仅仅一座庙,不及它恩情的万一!” “至于所谓的正道……何为正,何为邪?不在他是什么身份,而要看他做了什么!” “恩公如此侠义之举,怎么能称其为妖邪?” “以后,你们不得再称恩公为妖邪!恩公名叫‘无明’,我们便称他为‘无明侠妖’,立的庙宇,便叫作‘无明庙’吧!” 老者说道。 无明庙……众人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 …… 此时已是下半夜,路上不见一个人影。 仇正初拖着一串人影,直奔大罗山而去。 大罗山在仇家村西北七里,与此地有不近的距离。 这座山中怪石嶙峋,有深不见底的洞穴,一人高的杂草,和噬人的猛兽。 由于山中地势险峻,怪事连连,即便是附近村民,也很少前去攀登。 很小的时候,他曾无意间进入其中。 而后被困在其中的洞穴。 若不是附近猎户恰好经过,听到了他的呼救,他兴许早就饿死在里面了。 这件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以至于十几年来,他再也没有登过这座山。 而今夜,他将带着这群护庄,重返大罗山。 群山环绕的大罗山,是整个镇子里难得的隐秘之所。 也是仇正初选定的炼丹之地。 他要将这十几个护庄豢养于此,供自己修炼。 护庄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他们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落在妖怪手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现在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希望明天快点儿到来。 每天清晨,张家都会派人去查岗。 那时,他们便会发现仙草园的异常。 大爷、三爷定能通过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寻找到自己这伙儿人。 大胡子怨毒地看着仇正初地背影。 等着吧,张家大爷会追上来,提着剑,把你碎尸万段! 他恶狠狠地想着。 行不出多远,这些护庄惊讶地发现,面前的妖怪矮了一截。 它的体型也瘦小了许多。 再看它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坚硬的黑色毛发,换成了普通的夜行衣。 此时他的背影看起来更像是人类。 这是什么变化? 众人有些不解。 仇正初扭过头,对他们微微一笑。 是人类? 众人惊掉了下巴。 听说过妖怪化成人形,没见过人化成妖怪的。 这家伙到底是人,还是妖? 大胡子凌乱了,脱口而出:“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仇正初头也不回,牵着他们继续赶路,嘴上回答道:“我并不是妖怪;我是仇家村,一个普通村民。” 普通村民? 大胡子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 您这人怎么这么谦虚?您是修炼者,还是能幻化成妖物的修炼者,怎么能说是普通村民? 我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您这样的普通人! 大胡子斟酌着开口道:“那您刚才,怎么会变成那副尊容?” “功法所致……” 仇正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原来如此。 大胡子琢磨着,看来这家伙是个邪修。 听说邪修最会害人,会挖心掏肺,生吃人肉,还会作法吞噬人的灵魂,恐怖异常。 自己等人落在他手里,多半是十死无生了。 不过他到底是人,是人就能沟通,能沟通,就意味着有一线生机。 大胡子开口问道:“您今晚,是打算在张家仙草园采点儿草药?” 仇正初停下脚步,扭头对他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仅如此,张厉杀了我的怀有身孕的妻子,张家所有人,都得死!” 他的笑容逐渐癫狂。 “包括你,你们!只要和张家沾边的人,都会死在我的手上!” “今晚,不光是为了草药,也是为了你们!” 他猩红的眼中忽然杀气大盛。 白蛇跟随他的情绪,高昂起了头颅。 众护庄长大了嘴,发不出声音。 原来是找张家寻仇的! 是张厉那小子做了坏事,让我当了替罪羊? 凭什么要对付我,欺负你的不是我啊! 大胡子心中不甘道。 无光的月色下,队伍的气氛越发沉默。 已经宣判死刑的护庄们脸色惨白,再没有往日的盛气。 大胡子不死心,还要问一句:“你,要带我们去哪里?要把我们怎么样?” 仇正初拽紧了绳子,对他露出狰狞的笑容。 “活,人,炼,丹!” 他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大胡子的心沉入谷底,腿脚瞬间软了下来。 果然,是那种最恐怖的死法。 …… 第二天,日上三竿,南障镇,张家。 被父亲禁足,百无聊赖的张厉躺在美人儿的怀里,色迷迷的眼睛滴溜溜乱转。 “西瓜……” 他张开嘴,等着美人来喂。 “不好了,少爷!”门外忽然有人闯入。 第35章 张连虎 张厉正悠闲自在,享受美女伺候的时候,最不喜被别人打扰。 他刚要发火,却看到来人是自己的心腹,八大金刚之一的小五。 他们几个不同其他下人。 作为张厉最忠心的下属,他们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 就比如,张厉从来不会对他们发火。 他从美人的怀里脱身,对她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片刻后,屋里只剩张厉与小五两人。 “说吧,怎么了?是不是仇家村那边有消息了?”张厉正色道。 “不是,公子,是仙草园!”小五有些着急地说道。 “仙草园出事了!昨天晚上,园子里的杂役、药师全被人杀死了!十几个护庄不知所踪!院里的仙草,全部被人采走了!” 张厉噌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瞪大双眼叫道:“什么?此话当真?” “当真!大爷和三爷已经赶去勘查了!”小五说道。 张厉眉头紧皱,眼睛里喷出怒火。 他大声喝道:“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打我张家仙草园的主意?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小五也是满脸疑惑,想不通谁在和张家作对。 “莫非……是赵家?”小五思索道:“在整个南障镇,除了赵家,还有哪个势力有能力,一夜之内,不露风声地擒拿我张家十几位护庄?” 张厉顺着他的说法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会。赵家公子赵廉,近日就要参加青云宗的入宗考核,此刻赵家正是蛰伏族中,不惹纷争之时,绝不会出来抛头露面,甚至挑起我们两家的战争。” “而且昨晚的人,明显冲着院里的天材地宝去的,若论家底儿,赵家比我们张家还要略胜一筹,他们没必要觊觎这点儿物资。” “所以,昨晚袭击仙草园的,必然是其他势力。” “至于到底是哪家,需要现场看看,他们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张厉摩挲着下巴分析道。 “少爷,您的意思是……到仙草园看看?”小五询问道。 “对,我们这就走!”张厉个性雷厉风行,想到就要去做。 “塔塔塔……”马蹄声声。 五匹马奔跑在乡间小路上。 仙草园与南障镇之间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张厉与小五等人选择骑马前去。 仙草园的选址,是老祖钦定的。 此处,是一段地脉的源头,灵气最是充沛。 然而却远离张家。 是以,张家在此处安排了十几名好手,俱是以一当十的好汉,用以镇压敢于窥视庄园的宵小。 然而一夜之间,十几名武者下落不明,不知生死。 仙草园的天材地宝,也被人席卷一空。 这是对张家的挑衅,对张家修炼者的挑衅! 张家,绝不能容忍! 当几人赶到仙草园时,正遇上张家三爷在门口大发雷霆。 “这到底是谁干的?我张家几十年来,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出来,和你三爷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灰白地胡须在风中凌乱,张家三爷高大的身躯在叫骂声中更显雄壮。 对于这个父亲,张厉是满怀敬畏的。 因为他脾气暴躁,一点就着,张厉小时候在他手下没少吃苦头。 看到张连虎正在暴跳如雷,熟悉他性格的张厉决定先不过去,远远观望一下再说。 他正想找个地方躲一下,冷不防被张连虎看见了。 “你给我回来!躲躲藏藏,跟个地老鼠似的,一点儿也没有我张家男儿的气质!” 他呵斥道。 张厉被他父亲抓了个正着,不情愿地撇撇嘴,带着四个垂头丧气的护卫走了过去。 “都给我抬起头来!一个个哭丧着脸做什么?觉得你老子死了还是怎么着?” 看到他们从主子到奴才,一个个没精打采的样子,本就一肚子气的张连虎更是恼怒。 张厉主仆五人噤若寒蝉,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向张连虎,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又惹这位爷生气。 "啪!"清脆一个耳光。 张连虎狠狠打在张厉脸上。 他的脸迅速红肿起来。 豆大的泪水滚滚落下。 “爹!你打我做什么?” 张厉此刻非常委屈。 你家仙草园被人薅了,你去找偷你药材的人啊,打自己儿子算什么本事! 当然,这话也只敢在自己心里说。 “为什么打你,你不知道吗?”张连虎呵斥道。 “我又怎么了?这几天我一直按你的吩咐,躲在院里,从未踏出家门半步,我能做什么?”张厉委屈地反驳道。 “我听说家里仙草园被盗了,心急如焚,带着他们立马赶了过来,想看看有没有帮的上忙的地方,给家族分担一点儿压力。” “你可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耳光!凭什么?”张厉越说越委屈,不一会儿竟嚎啕大哭起来。 张连虎被他哭得心烦,抬起巴掌又要打下去。 张厉立马收住了哭声,擦擦眼泪,不敢说一句话。 张连虎看他光速变脸,险些气笑了。 他继续呵斥道:“你还有脸问,还有脸问为什么打你?你们私底下干的那些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 “都怪你们这群整天无所事事的废物,除了惹是生非,半点儿正事不做!张家这些年得罪这么多人,树立了这么多敌人,一半都是你们的功劳!” “兴许这次对付张家,掠夺张家仙草,就是在报你们惹的仇呢!” 听了父亲的话,张厉不服,嘴硬道:“我每日禁足在家中,哪里惹是生非了?” “仇家村的女子小喜,是不是你杀的?”张连虎看着他,冷笑道。 “额……这……”张厉哑口无言。 他本以为父亲只是随口说说,诈一下自己,没想到他真的掌握了自己的行踪。 “还有你们四个狗东西!”张连虎望向他身后的四人,亦毫不留情地怒骂。 “天天就知道跟在张厉后面,欺男霸女,奸淫掳掠,张家的名声全被你们这些狗奴才败坏了!” “你们几个混蛋,天天撺掇小厉做坏事!多好的孩子,都被你们带坏了!” 他对四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四大金刚顿觉委屈。 什么叫我们教坏他?我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除了在你儿子这儿,哪里能学到这些花样百出的坏招? 第36章 故事 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若是被张连虎听见了,还不把他们骨头拆了! “都是你们这些家伙,整天在外面惹是生非,给张家招惹麻烦!”筷書閣 张连虎继续呵斥着。 “看看,现在仇家找上门来,把我们的仙草园毁了,你们高兴了?开心了?” 一阵劈头盖脸的怒骂,把主仆几人喷得头都抬不起来。 发泄完心中怒火,张连虎歇了半晌,脸色才好转起来。 他看着呆若木鸡,站在原地的五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难得你有这份心,还知道来仙草园看看,今天就饶了你吧。” “带着你的人,回家待着吧,这里的事儿不是你能掺和的。” 张连虎说道。 张厉听说自家仙草园被毁,心急如焚,立马带着家仆赶到现场,希望能协助追查凶手。 谁知道刚到这里,连门都没进,就被父亲一顿疾风暴雨的呵斥。 此刻他整个都是懵的,耳朵里回荡的都是张连虎恨铁不成钢的怒骂。 终于听见父亲放自己走,他如蒙大赦,抬腿就要逃窜。 心里嘀咕道:这他妈算怎么回事儿啊! 刚走出一步,张连虎却忽然喊道:“站住!还有点儿事儿问你!” 张厉停住脚步,脸顿时耷拉下来。 “禁足以前,你得罪过什么人?”张连虎铁青着脸询问道。 张厉面露难色,思索着说道:“没有啊……最近我也没招惹什么人……仇家村的那小子算吗?” “仇家村?就是被你当街杀死的女人,她的丈夫?”张连虎询问道。 “没有死!”张厉为自己辩解道:“那女人只是被吓晕了,或者是失血过多,暂时昏厥了;听说后来被大夫救活了。” “最近只干了这一件坏事?这不像你的风格啊!”张连虎冷笑道。 自己的儿子自己是最清楚的,他可不是能闲下来的主儿。 “其他的,都有分寸,不算得罪人!这个是一时失手,所以……”张厉坚决不承认错误。 “不过说这事儿……挺怪的……”张厉斟酌着说着,来一个欲擒故纵,吊起张连虎的胃口。 张连虎最讨厌他这些小心思,对他怒目而视,呵斥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整天吞吞吐吐,跟谁学的这些臭毛病?” 张厉身后的四个仆人将头埋得更低了。 “额……那我就说了!” 又被骂了一句,张厉顿时老实了,开口说道:“我从头说起;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在东街,有个叫郑尤的小子,是仇家村的,好像认识我,突然的就在街上给我磕头请安!” “像这种巴结我的人,这些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是并不在意的。” “但他忽然跟我说,他认识一个小娘子,生的水灵,现在就在这镇上买成衣。” “我听他说的漂亮,就想去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 “就这么,我跟他去了,看到了那美人;这一眼看下去,确实不是凡品,是极品啊!”张厉脸上露出回味悠长的表情。 “啪”!他的左脸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嘴巴。 “你他妈给我说重点!”张连虎此刻真的像只猛虎,眼里喷出火。 张厉的眼泪都打出来。 “后来小娘子不从,我就失手插了她一剑,她就倒了。” “然后她男人,叫仇正初的,赶了过来,与我们厮打在一起。” “他不是我们的对手,被我们按倒在地。” “再后来赵公子来了,把他救走了……” 被打之后,张厉老老实实诉说道。 张连虎的脸色阴沉如墨,毫无感情地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你伤害了人家妻子,人家自然要打你,有什么好奇怪的?” 张厉道:“接下来就奇怪了;那个给我报信儿的,叫做郑尤的小子,和仇正初是一个村子的。” “出了这件事儿的第二天晚上,他们全家被灭门了!” “据说,正是那个仇正初干的!” 张连虎的表情仍旧没有波澜,嘴角挤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说道:“既然敢背后出阴招,残害人家妻子,被人寻仇,也是情理之中,死得活该!” “倒是仇家这小子,出手就灭门,有点子狠辣在身上!” 张厉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仇正初明知郑尤和我有关系,仍敢痛下杀手,显然没有把我们张家放在眼里。” “我觉得,以他的性格,绝不会放下我和他之间的仇怨。” “他说不定已经谋划好了,在我外出的路上,躲在某个角落,突施杀手,向我报仇!” 张连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赞叹道:“你虽然纨绔,但有几分聪明在身上,分析的却有道理。” 终于得到父亲肯定,张厉心情微微放松一点儿。 他继续说道:“所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派出我四个贴身护卫,前往仇家村,做掉仇正初!” 张连虎听闻点点头,张厉虽然修炼上一塌糊涂,但性格上继承了张家的优良传统。 当机立断,心狠手辣,才是大丈夫所为! “这时候,怪事来了,我四个护卫,身手各个了得,俱是以一当十的武者,寻常人不敢近身,可是当晚去了,便如泥牛入海,再没半点儿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嗯?还有这样的事?”张连虎也勾起了兴致。 “后来呢,你怎么处理的?现在人找到了吗?”他询问道。 张厉摇摇头,解释道:“一开始,我以为是仇家村上下沆瀣一气,结寨自保,集合全村的力量,一起做掉了我的人。” “所以我派他们四个,买通一些货郎、云游僧、乞丐,前往仇家村打探情况,看看这个村子究竟如何。” “我们昨日,把探子放过去,把仇家村里里外外翻了个便,并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今早,我听说咱们家的仙草园被毁,端得蹊跷,结合仇家村的事儿,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哦?”张连虎眉头微皱,似在思索什么,开口询问道:“你有什么推测?” “有一股莫名而强大的势力,一直在关注我们张家!这两件事,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做的!”张厉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37章 打算 听了张厉的话,张连虎突然笑了起来。 他用力握住儿子肩头,赞赏地说道:“人人都说我的儿子是纨绔子弟,是败家子儿,可我看,张家小辈里最聪明的,还得是你!”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考虑到了;你能想到这一点,我很欣慰。” “张家小辈里,无论修为怎样,有你这样的脑子,便可保张家几十年不倒了!” 他重重拍着张厉肩头,显得很是得意。 张厉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 能得到父亲的夸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跟在身后的四个恶仆也是松了口气。 自来到仙草园,他们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主子被夸,他们与有荣焉。 “仙草园这件事由我们亲自处理,你不必操心了。”张连虎说道。 “仇家村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张厉思考片刻,说道:“现在,我怀疑那里的人与暗中对付我们张家的势力有关系!” “我会继续派人监视,即便他们隐藏的再好,终究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一旦被我抓到把柄,我会向您请示,带上家中壮丁,前去把这村子平了!” “不必了!”张连虎大手一挥,做出决定:“稍晚一会儿,我会联系你沈叔叔,付出一定代价,请他出手,灭了仇家村。” “啊?沈向松叔叔?”张厉有点儿不理解。 请一个修炼者出手,代价可不菲。 为了一个小小的仇家村,值得吗? 父亲是察觉到了什么,确认了仇家村与不明势力的关系? 看着张厉疑惑的眼神,张连虎解释道:“当前一切要务,就是为青云宗特使驾临南障镇做准备。” “青云宗自诩名门正派,对于名声可是相当看重。” “所以现在我们张家要蛰伏,要低调,不能调动大队人马,更不要行杀戮之事,引起附近百姓的不满。” “这种事要是传到青云宗耳朵里,我们整个南障镇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想对付我们的这股势力,也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会在此刻对我们张家下手。” 张连虎的脸上起了一丝阴霾。 “他以为张家不想大动干戈,就拿他没办法了?呵呵,错了!” “我张家在修行界混迹几十年,在乐安郡可谓朋友遍天下,我们不能出手,不代表我们找不到帮手!” “今晚,屠了仇家村,让这股势力知道,我们张家绝不是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即便我们慑于青云宗的压力,不敢亲自出手,也有其他办法,将他爪牙打碎!” “先敲山震虎,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等青云宗入门考核结束了,咱们张家,再跟他新仇旧恨一起算!” 张连虎目露凶光。 张家仙草园被毁,按照他们的张扬的行事作风,此刻整个南障镇都该笼罩在张家的屠刀之下。 可是为了赵家赵廉入选青云宗之事,他们却只能引而不发。 他们张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既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寻找幕后势力,那就柿子挑着软的捏,先把明面上的仇家村解决掉,以泄心头之恨! 张连虎向张厉摆摆手:“好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儿了,回去继续禁足,莫要外出。” “你也看到了,他们现在连仙草园都敢毁坏,你们这些张家子弟恐怕也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张厉听说,觉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道:“是,父亲。” 片刻后,主仆五人骑着马匹扬长而去。 …… 仇家村,仇正初大白天躺在床上,继续昼伏夜出的习作。 昨夜劳累了一晚上,此时的他已经疲惫不堪。 十几个张家护庄已被他带进大罗山。 他将他们安置在小时候掉入的洞穴中。 白蛇留在那里,作为看守。 他自己返回了村中。 昨日他的神识消耗太大,此刻脑袋昏昏沉沉,闭上眼感觉天旋地转。 好不容易熬了半日,终于沉沉睡去。 忽然门外有喊声:“正初在家吗?我是你五德叔!” 仇正初猛然惊醒,感到头疼欲裂。 我的大叔啊,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他心中哀叹着。 起身开门,发现仇五德站在院外,一手提着一坛酒,另一只手提着几个油纸包。 这是要找我喝两杯? 仇正初满脑子问号。 五德叔遇上什么喜事儿了,怎么没听说过? 带着疑问,他快步上前,给仇五德开了门。 “五德叔,您这是……”他好奇地问道。 “咱爷俩儿喝一杯!”仇五德显得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昨天是你叔我的六十大寿,知道你在家照顾小喜,就没请你;今天我这不带着东西来了,咱爷俩儿喝点儿!”仇五德开心得像个孩子。 这…… 仇正初愣住了。 真是该死,我怎么就不知道,昨天是五德叔的六十大寿! 他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仇五德待他如子,这些年来,自己没少受他的照顾关怀,自己受到其他孩子欺负的时候,每每都是五德叔为自己出头,这些年来,每年的年夜饭,也都是在五德叔家吃的。 在他心中,五德叔便是父亲一样的。 这么重要的人,自己却把他的寿宴错过了! 仇正初悔得直跺脚,脸上写满了歉意。 仇五德看到他这副样子,宽慰道:“本来也没想着办,庄户人家,也没那么讲究。可是你大伟哥好事儿,非要热闹热闹,就在家里摆了几桌,随便吃吃,也就过去了。” “本来大伟要喊你过去的,可是叫我拦住了。” “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正是困难的时候,小喜身边离不开人,不能为了我这糟老头子,把这家给舍下了!” “我就跟他们说,正初和我的亲儿子一样,你们喝了我的寿酒,我也得叫他喝上。” “今天是断不能喊他出门的,我明天带酒去他家,和他喝一杯,也是一样的!” “嘿嘿,你看,这不今天就来了嘛!” 老头子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慈爱,向仇正初展示手里的酒菜。 “你看,东西都带来了,热热就能吃!” 仇正初鼻子一酸,带着哭腔说道:“好,咱爷俩儿,喝点!” 第38章 酒入愁肠 “正初,这两天小喜的病情怎么样了?” 仇五德摆下酒菜,与仇正初对饮,席间关切地问道。 仇正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息道:“命保住了,其他方面没有好转。” 仇五德点点头,劝慰道:“这个病,属于疑难杂症,我找了好几个大夫,他们一听说小喜的情况,都说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静养,靠自己恢复。” “身上的病,都有个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说法,心里的病更是如此。” “你也不要心急,给她一点恢复的时间,终究会好起来的!” 仇正初点头称是。 三五杯下肚,仇五德已有些许醉意。 他并不是善饮之人。 “正初,当年,你父亲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和他一起喝酒谈天。” 仇五德目光深邃,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缅怀起过去。 仇正初默然。 对于父亲,他并没有太多记忆。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双亲已经亡故了。 这些年,也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关于他父亲的事儿。 他不明白,仇五德为何要突然提及。 仇正初好奇地问道:“五德叔,我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仇五德沉默了,呆呆地看着手里半杯酒,久久没有说话。 “时候太久了……久到很多事都忘了;也久到,很多事都忘不了了……” 他突然开口道。 仇正初满头问号,五德叔的话令他如坠云里雾里。 印象中,五德叔不是个喜欢打哑谜的人。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仇五德开口道。 “快了,快了!” 仇五德浑浊的眼中透露着些许迷茫。 仇正初越发不解,怎么五德叔今天有点儿说不出的奇怪? 他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想要对自己诉说。 他试探性地问道:“什么快了?为什么快了?” 仇五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放下酒杯,走到窗台,站了许久,忽然开口道:“你去过莫僧庙?” 仇正初的心噌一下沉入谷底。 关于师父烂肉佛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五德叔知道我最终没有走上正路,而是拜了邪佛为师,该有多失望? 他低下头,不敢看仇五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仇五德看了他片刻,再次开口道:“它跟你说了些什么?” 仇正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子里乱糟糟一片,终究没有开口。 “我知道,你是为了报仇,别无选择。” “你已经走上这条路,叔没法劝你回头。” “但听叔一句话,无论它说什么,你都要留一个心眼儿,不可全信!” “将来,你若在它的帮助下,报了张家的仇,就带着小喜远走高飞,永远离开这里!” “不要再和它产生瓜葛,永远忘了这里,忘了仇家村,去开启你的新生活!” 仇五德盯着仇正初,郑重地说道。 仇正初不敢看他的双眼,内心充满矛盾与煎熬。 远走高飞,开启全新的生活,他当然向往。 可是五德叔并不知道,小喜已经死了,是靠着烂肉佛的丹药,护着一丝真灵不灭。 就算报了张家的仇,我就能离开吗? 没有完成烂肉佛交待的任务,没有救活妻子,他怎么敢脱离它的掌控? 仇五德只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那就是走上这条路,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张家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被逼得紧了,你就带着小喜,出去躲躲。”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很久,仇五德忽然说道。 打不过就跑,这是个不错的建议。 不过张家目前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实力,张家三位修炼者并没有出动,自己暂时是安全的,没有躲起来得道理。 况且昨日刚毁了他们一个庄园,他们得注意力定会被那边吸引,短时间内不会来找自己麻烦。 心里虽然这样想,仇正初嘴上却说道:“嗯,我会的。” 爷俩儿一时又无话可说。 仇五德的话题,对两人来说都过于沉重了。筷書閣 半晌,仇五德忽然回到桌前,给自己满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正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五德叔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他,并不是一个好人……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叔吗?” 他忽然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看着他满眼含泪,听他卑微祈求的语气,仇正初有种莫名的心酸。 五德叔,你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未表露,今天却频繁提及? 看着他已经花白的头发,仇正初怎么忍心拒绝? 他抬起头,郑重地说道:“五德叔,养育之恩,没齿难忘!在我心里,您始终是父亲一般,从未改变!”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无论别人眼里,你变成了怎样一个人,在我心里,你始终会是我的五德叔!” “哎!”仇五德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 “有你这句话,我这大半辈子,算是值了!” 一滴浑浊的老泪掉入了他的酒杯。 仇正初鼻子一酸,心里有些难过。 “五德叔,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伤感?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啊,也许我能帮你做点儿什么!” 仇五德咧开嘴笑了。 “叔没事儿,人老了,总是想到过去,总是想到将来,总会有很多感慨。”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也会想到很多的。” 仇正初默然。 修行之路艰难困苦,一不留神便是性命堪忧。 尤其自己还是邪修,为天地正道不容。 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这个年纪。 他端起酒杯,将悲观情绪一饮而尽。 农家浊酒,并不辣口。 酒不醉人,人却已经醉了几分。 仇五德晃了晃酒坛,大半坛酒已经被消灭了。 他又给自己斟了一碗。 “都喝完吧!” 他说道。 “咱爷俩儿这辈子,还能说几次真心话?” 他一饮而尽。 仇正初不明白他在表达什么,只觉得心里很堵。 仇五德今天不像是来过寿的,更像是送别。 给自己送别。 他仿佛看到一个风雨飘摇的老人,正在走向人生的最后一程。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仇正初的眉头紧皱,五德叔,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啊? 第39章 来者 酒量一般的仇五德很快便醉了。 他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仇正初小时候的事儿。 仇正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感觉仇五德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只是他憋着不说,仇正初也不好询问。 毕竟是自己的长辈。 中午时分,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的仇五德离开了他家。 他走远以后,仇正初“哇”一口吐了出来。 不食净肉,是他必须遵守的教条。 仇五德的话让他感到压抑。 自从妻子被害后,他就没有真正露出过笑容。 此刻更是千愁万绪,理不清,道不明。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无法排解的他,只好来到妻子床前,将自己心中的烦闷与她诉说。 …… 入夜,一整个白天没睡好的仇正初显得无精打采。 昨夜施展畜牲法相,为了缓解副作用,他放出了身体四分之一的血液。 此时的他,可谓疲惫不堪。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爬了起来。 大罗山中还藏着十几个张家护庄,他得带点儿吃的给他们,免得需要使用时,他们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血气不足。 就在这时,院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什么人? 他还未开口,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道黑影自夜色中显现。 浓重的血腥味儿在屋中飘散。 一寸剑刃引着一双沾满泥土的靴子,踏入屋中。 一个身材健硕,目光炯炯的男子,状似随意地环顾一圈。 “修炼者?” 当男子与仇正初的目光交汇时,两人同时被对方的身份惊到了。 “没想到,这小小村庄里,竟然藏龙卧虎,还隐藏着你这号人物!” 男子说着,悄悄将剑横在自己身前。 他放开神识,感受到对方浓厚但不精纯的血气,判断出对方应该是刚入一阶中期。 还好,自己已经在剑童中期浸淫十年之久,马上晋升后期,对付他不算困难。 他刚提起的紧张情绪稍稍放松一些。 仇正初的脸色却变得不太好看。 这黑衣男子,来者不善啊。 他手中宝剑染血,并未干涸,应该是刚杀过人。 张家派来的杀手? 他把握住准。 按照自己的判断,张家此刻的重心,不应该是放在调查仙草园上吗? 那里出的事情,应该比仇家村更严重吧? 莫非是自己的行踪,这么快就暴露了? 不应该,如果自己暴露了,来的应该是张家三位修炼者之一! 可眼前这位,却是有些陌生啊。 看他的气息,要比自己强大,实力应该在自己之上。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右臂。 那是白蛇盘踞的地方。 此时,小白已经被他安排在大罗山,看守张家护庄。 颈上白蛇,畜牲法相,是他仅有的两个神通。 小白不在,他的战力至少失去三分之一。 畜牲法相昨夜刚刚施展,今天又没有好好休息,此刻灵气并没有恢复多少,打斗中强行施展,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若是这家伙真的有意来挑衅,这一仗不好打啊。 仇正初皱起了眉头。 “师父!师父……” 他在心里默念着。 此时情况危急,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能力搭救自己的,只有烂肉佛了。 然而不出所料的,烂肉佛没有任何回应。 这位强大而恐怖的师父,似乎从未在莫僧庙以外展现神通。 仇正初不免有些失望。 这时,面前男子忽然问道:“你是仇家村的人?前几日张家有四个人,死在仇家村,是你干的吧?” 听男子提起张家,仇正初的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这是张家找来的人。 男子见仇正初没有回应,继续问道:“那么,昨夜张家仙草园被盗,也是你干的喽?” 他的脸上勾勒出愉悦的笑容。 “看来是了,一个一阶中期的修炼者,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确实可以办到这件事儿!” 仇正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面无表情,伸手从空间戒指中掏出龙纹巨斧。 “空间戒指?”男子一惊,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他:“你到底是谁?是哪方势力的人?你的戒指从哪里来的?” “仇正初。” 他的回答言简意赅。 仇正初?这名字有点儿熟悉啊…… 想起来了,这是张家三爷交待的,必须带他尸体回家的那个家伙。 男子再次打量他几眼,暗想道难怪张家看重此人,果然有些蹊跷。 张连虎安排他来屠灭仇家村时,曾提起过此人。 他早已得知,仇正初与张厉之间的仇怨。 并且知道,直到前几日,仇正初还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村民,否则也不会被张厉欺辱。 而这短短的几天过后,自己再见到他时,他竟然已经是一阶中期的修为! 如此怪异的事情,只有一种解释,这几天,他一定有一番奇遇! 男子看向他手上的空间戒指,露出贪婪的眼神。 这里边一定隐藏着难以想象的天材地宝! 仇正初看他神色不断变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开口问道:“你是张家派来的?” “鄙人,沈向松,受张家三爷,张连虎的委托,特来取你仇家村人的首级!”男子诚恳地说道。 “你一个人来的?”仇正初好奇地问道。 “正是!”沈向松点头道:“没有想到,仇家村竟然隐藏着修炼者,是我们大意了。” “当然,在我眼里,你也不过比一般村民难缠一点儿罢了。” “我的剑,很快,先前死的几个村民,毫无痛苦。” 他指了指仇正初道:“你也一样。” 张家要屠了仇家村? 仇正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是我毁坏仙草园的事儿暴露了? 不应该啊,若是暴露了,张家一定会亲自来,不应该指派别人。 那么张家此举的目的是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等他再问,一道剑光飞来,打向他的面门。 来不及思考,仇正初下意识地抡起巨斧格挡。 “当”地一声脆响,沈向松的攻击落空了。 仇正初向后退了两步,小腿撞在床沿,险些摔倒。 他的境界不如沈向松,身体与神识也不在状态,就连战宠都不在身边,一身实力只剩半数,自然难以招架。 沈向松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还不赖,能挡得了我一剑,你这一阶中期的境界,没有水分。”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三剑之内,取你性命!” 仇正初冷着脸,怒目而视。 我虽不如你,三剑取我性命,未免太小瞧人了! 第40章 奔雷灭 沈向松不是一个合格的反派。 他的话并不多,下手就是杀招。 “清风斩”,剑道中的普通神通。 虽说普通,在沈向松剑童境中期的修为下,也并不容易抵挡。 即便是张家张连虎,遇到这个神通也要小心应对。 这不是沈向松威力最强的杀招,却是他最拿手也最熟悉的。 他自信,这一招足以将仇正初重创。 一道青色剑气,沿着狭小的房间,飞速奔向仇正初。 剑气名清风,实不似清风。 所过之处,犁地三尺,桌椅尽皆粉碎。 仇正初不敢怠慢,以巨斧挡在自己身前。 血色灵气自丹田喷薄而出,游走周身大穴,奇经八脉;他双足踏定,眼神死死盯住前方。 霎那间,清风拂过。 “当当当……” 仇正初的巨斧上多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风中隐藏着无数细小利刃。 巨斧并不能尽数抵挡。 转眼之间,他的衣服上、胳膊上、腿上便布满了柳叶形的伤口。 一丝丝鲜血从伤口处溢出。 仇正初咬着牙,把周身灵气运转如火。 清风斩如风如水,连绵不绝。 仇正初如山如石,岿然不动。 沈向松挑了挑眉。 没想到,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他冷笑一声,手上加大了力度。 剑气纵横,清风化作狂风,吹打在仇正初的巨斧上。 仇正初手持巨斧,额头渗出汗珠。 他健硕的身形,此刻像海浪中的小舟,风雨飘摇。 仅仅第一剑,就让他产生了难以匹敌的感觉。 尽管他早就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但如此明显的差距,还是让他有些沮丧。 但是他不能认输。 沈向松已经知道了自己修炼者的身份。 他和沈向松之间,今天必须得死一个。 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沈向松眼中的轻蔑,激发了他的斗志。 他握紧巨斧,大吼一声。 丹田内灵气疯狂涌出。 即便没有使用神通,仇正初的肉身也强于一般修炼者。 这是畜牲法相带来的益处。 他将巨斧提到头顶,任由清风拂过脸颊。 密密麻麻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脸上,胸口。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癫狂的表情。 “痛快!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将血肉灵气注入巨斧之中。 既然防守困难,不如放手一搏,与他正面厮杀! 他举起巨斧,迎着剑气一斧劈下。 “咔嚓……” 如同平地起雷声,剑气与巨斧厮杀在一起。 耀眼的光芒在屋中爆裂开来。 仇正初与沈向松同时遮住眼睛。 片刻后,尘埃落定。 仇正初家的家具毁了一般。 客厅出现一个一人大的坑洞。 他本人浑身血污,却昂首挺胸,目光炯炯。 沈向松的手轻轻颤抖着。 这是清风斩被破后,剑气反噬所致。 他愣了片刻。忽然笑了。 “想不到啊,你小子还有点儿能耐!” 他赞叹道。 “能够接我一式神通,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你也足以吹嘘了!” 仇正初不屑地冷哼一声。 “不过尔尔。” 他嘲讽道。 见他如此,沈向松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怒道:“小子,我刚才只用了三成功力,就将你打得浑身是血!” “我承认,你别我想象中强一点儿;现在我要用上七成功力了,马上你就会明白,在绝对实力面前,嘴硬是没有用的!” 他收起方才的轻视,面色冷峻,手中握剑,丹田内灵气流转。 这一式,他要用七成功力,彻底将仇正初灭杀! “奔雷灭”! 剑道又一神通。 化先天以入剑,引天雷而斩妖。 奔雷灭,是剑道基础技中最强单体攻击神通之一。 这一式,对灵气消耗巨大。 但是蛮横,霸道,迅捷,威力绝大,难以躲闪。 神雷之下,沾着便死,擦身既亡。 若是使得恰到好处,可以以下犯上,有机会将比自己修为更高之人击败。 张家老祖张南寻曾以此成名。 当年他还只是剑童境后期时,曾以奔雷灭击杀过一阶大圆满的妖僧。 天雷之下,妖僧被活活劈成焦炭,神魂荡然无存。 足可见此神通的凶狠。 张家以此闻名乐安郡。 沈向松使出这招,根本没打算给仇正初留活路。 无论是他与张家屠村的约定,还是对于仇正初手上空间戒指的图谋,都是他必须杀死仇正初的理由。 在他挥剑的瞬间,仇正初感到自己被头顶一股恐怖的气机锁定了。 他感到,只要自己稍微移动,便会引来无情的天罚。 奔雷灭的威力,仅仅是一丝感受,就让他心惊肉跳。 若不把身体调整到极限,他根本挡不下这一击! 毫不犹豫地,他施展了畜牲法相。 虽然神识还没有恢复到最佳,四分之一血液的丢失让他头晕眼花,强行施展,必会对身体造成极大伤害。 不过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式,接不下,就是死! 一簇簇黑色坚硬的毛发在他的皮肤上生长。 他的体型瞬间拔高两尺。 粗犷的吼声从胸腔发出,眸子染血,他险些失去理智。 身体的虚弱,严重影响了他的状态。 他咬咬牙,努力集中精神。 手中巨斧,此刻不再显得庞大。 他在空中挥舞两下,觉得分外趁手。 头顶上,剑气凝聚的雷云已经成型。 一道拇指粗的闪电从天而降。 沈向松的修为并不高深,所以他召唤的闪电细如白蛇。 但如果因此而轻视,那便要吃大亏了。 看似纤细的奔雷,其实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毁灭能量。 仇正初的脸色异常凝重。 他明白,即便能接下这道奔雷,自己也将身负重伤。 而若是不能接下,那便是身死道消,灵魂破灭了。 他咬紧牙关,挤出丹田内最后一丝灵气。 不成功,便成仁! 奔雷灭瞬息而至,直奔他头顶而来。 仇正初双手持斧,迎着它劈了上去。 斧与电的相遇,爆发出一阵轰鸣。 平地一声雷,把整个村子的人都炸醒了。 仇正初浑身笼罩在电光之中。 剑气幻化的奔雷,从任何能想到的方向割裂、灼烧、电击着他。 烧伤、剑伤、电击伤迅速布满全身。 无处不在的疼痛感强烈刺激着他的大脑。 巨痛之下,他反倒清醒起来。 第41章 功法 畜牲法相给予他强横的肉体。 即便以身体硬抗雷电,他也能坚持片刻。 沈向松正聚精会神,催动剑气。 耀眼的白光中,他并没有看清此刻仇正初的状态。 这也让他并没有使出全力。 仇正初因此有了活下来的机会。 雷电落处,仇正初皮开肉绽。 一丝丝剑气与雷纹,如同银蛇一般,从他龟裂的皮肤处向里蔓延。 麻痹与针刺般的痛苦令仇正初浑身抽搐。 巨大的痛苦让他双眼发黑,险些失去视觉。 他双手颤栗,艰难地举着斧头。 他很想劈下来,手却已经不听使唤。 雷电的麻痹让他变得麻木而痴愚。 神识在剑气的削砍下逐渐薄弱。 随着体内血色灵气的流失,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眼看就要撑不住,被雷光吞噬了。 就这样死了吗? 他不甘心。 不能认输! 他低声嘶吼道。 我和张家的恩怨还没有了结,师父的封印还没有打开,小喜还没有复活,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他从心底发出一声呐喊。 濒死之际,他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 手中巨斧受到灵气灌输,斧刃抹了一层绯红。 “开!” 他大吼一声。 龟裂的皮肤彻底炸开。 仇正初的血肉碎片向四周飞溅。 他咬碎钢牙,双臂紧握,显现出一条条游龙般的经脉。 麻木的身体瞬间摆脱落雷的压制。 高举的斧头动了。 他像一个孤独的巨人,要用斧头劈出一片天地! “喀!” 斧刃与雷光相遇。 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在沈向松惊诧的目光中,奔雷灭在仇正初身旁形成的雷纹瞬间破碎! 一道无形的剑气,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向沈向松,重重砍在他的胸口。 毫无防备的他躲也未躲,以肉身接下了这一击。 “嘶~” 沈向松的胸口多了一道一寸深的剑伤。 这是奔雷灭被破之后,剑气反噬所致。 沈向松后退两步,重重地撞在门板上。 他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宝剑差点儿脱手而出。 他双目圆睁,用手指摸了胸前鲜血,放在眼前。 难以置信,自己竟被这小子伤到了! 好小子,有几分能耐! 他默念道。 再看仇正初,衣衫褴褛,宛如一个乞丐。 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寸完整的皮肤。 他的内脏被震碎,灵气枯竭,丹田空虚,神识磨灭,眼中无光,尽管接下了奔雷灭,也已经是油尽灯枯。 此时,哪怕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都能将他打倒。 他拼尽全力的抵抗,也只是争取多活半刻钟。 失去了灵气支持,他的身体恢复到人形。 仇正初已经没了站立的力气,他拄着巨斧,后退两步,坐在床上。 破碎的内脏混着鲜血不断从嘴里咳出。 沈向松看着他的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向前走两步,皮笑肉不笑,说道:“你很好,很好,成功惹到我了。” “仅仅修炼了几天时间,竟然能在我奔雷灭七成功力下生还,你这份天赋,放在名门大派恐怕都是独一份儿的!” “刚才你的变化,是某种神通?看起来像个妖怪!你是邪修?” 他问道。 仇正初笑了笑,没有回答。 沈向松冷笑一声,自顾自地说道:“难怪你进阶如此迅速,原来是修炼了妖邪的功法!” “你可知,修炼邪法者,人人得而诛之!” 仇正初坐在床沿,双手拄着斧柄,对着他吐了一口血沫。 沈向松冷哼一声,并未计较,眼珠一转,换上一副笑脸,开口道:“仇兄弟,我问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仇正初没有回答,疑惑地望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向松见他不理,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一身好修为,这份天赋,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一方巨擎,前途不可限量!” “你也不想就此死去吧?” “何况你与张家恩怨未了,大仇未报,难道你想就这样被我击杀,从此灰飞烟灭,任由张家继续逍遥?” “恐怕,你也不想这样吧!” 沈向松此刻的气质,充满神秘与诱惑,与莫僧庙里的烂肉佛有七分像。 仇正初隐约猜到了什么,却没有点破,装作不解地问道:“你想说什么?不妨挑明。” “好!兄弟果然是痛快之人!”沈向松赞叹道。 “那我就不妨明说,交出你所修炼的功法,我饶你一命!” “不但饶了你,张家安排给我的屠杀仇家村计划,就此作废!” “得到功法,我会立马远走高飞,你与张家的恩怨,我不再参与,你的所有消息,我都会替你保密!你看如何?” 沈向松努力挤出和善的笑容。 如果张家没有骗人,情况属实,那么可以肯定,仇正初从毫无修为的凡人,到一阶中期,能硬抗自己的奔雷灭神通,只用了短短几天。 排除他是十万里挑一的绝世天才,那么只能是他修炼的功法奇异。 沈向松早就听说过,邪修的功法会令人进步神速。 却没想到,进步的速度竟然如此快。 此等神奇功法,放在一个村民手中,实在暴殄天物! 只有我这种视修炼如生命的苦修者,才配拥有! 自己这些年之所以进步缓慢,就是因为没有好的功法。 他这种散修,既无名师,又无机缘,在修炼界,也只是底层的存在,备受欺凌。 沈向松默默想着,一定要千方百计,将他的功法搞到手。 以自己的苦修,加上这神奇功法的加持,冲上二阶,甚至三阶,到那时,别说小小的南障镇,就是整个乐安郡,他都能横着走! 即便知道这是邪修,他也决定要扎进去。 对于力量的渴望,足以扭曲任何善恶的认知。 他贪婪地望向仇正初,等待他的回答。 仇正初平静地望向他,表情不喜不悲。 此时,他确定了心中地猜想。 果然,沈向松是为了功法而来。 他忍不住想笑了。 张家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 为张家办事儿的人什么德行,他一猜便知。 竟然想骗我的功法,当我是三岁孩子吗? 仇正初敢肯定,自己前脚把功法传授给他,后脚他便会杀人灭口,带着从自己身上搜刮的资源扬长而去。 第42章 丹药的作用 他咧开嘴,对着沈向松露出讽刺的笑容。 “你觉得,谁都和你一样傻吗?” 沈向松的脸上立马失去了笑容。 “什么意思?你是说,没得谈喽?” 他重新握住了宝剑。 “谈?” 仇正初嘿嘿地笑了。 “谈,无非是我告诉了你,然后你把我杀了灭口;不谈,无非是你恼羞成怒,把我杀了灭口。” “谈与不谈,又有什么区别呢?” “嗯~”沈向松摩挲着下巴,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那么假如,我把你全村的人召集在此,当着你的面一个一个,将他们扒皮抽筋,折磨致死,你会不会给我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呢?” 他露出邪恶的笑容,等待仇正初的回答。 仇正初脸色一变。 他的双手瞬间紧握住巨斧。 若不是灵气不济,他真想化作畜牲法相,一斧子劈过去。 怒气攻心,加上刚才施展法相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感觉自己脑海越来越混乱,耳边像是有无数恶鬼尖叫。 他强忍住不适,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沈向松哈哈大笑道:“我有什么不敢?” “不但如此,我听张厉说,你的妻子被打成重伤,以致心智失常,不似常人。” “我看,那间小屋里的,便是你的妻子吧?” “假如我把你妻子带到你的面前,与她亲热一番,把她一番滋润,阁下,可愿观赏?” 仇正初怒目圆睁,猛地从床上站起来,怒喝道:“畜生你敢!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碰到她!” “好,很好!”沈向松赞赏地点点头,说道:“还是那句话,你把功法交给我,我什么都不会做,就此远走高飞!” “如果你还要跟我硬抗,与我作对,那么对不起了,我所说的话,必要一一应验!” “不过看起来,你更在意你的妻子,那么,便从她开始吧!” 沈向松邪魅一下,面向他,却一步步后退,准备退到小喜所在的房间。 仇正初目眦欲裂。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妻子! 然而此刻他灵气浩劫,神识干涸,肉身破碎,又叠加着畜牲法相的负面效果,哪里还有力气反抗。 他看向手上的戒指,做出一个迫不得已的决定。 戒指里储存着烂肉佛亲手炼制的三枚血肉灵丹。 这原本是供他进阶修炼之用。 师父曾警告他,里面药力磅礴,必须间隔三天服用。 此时此刻,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情况紧急,容不得他权衡利弊。 他要把这些丹药,作为自己灵气的来源。 心念一动,一枚红色丹药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毫不犹豫地,一口吞进肚里。 磅礴的血肉灵气迅速在他体内蔓延。 已经干涸的丹田,受到灵气滋养,迅速恢复运转。 四肢百骸得到滋养,他攥了攥拳头,重新感受到了力量。 已经破碎的内脏,在灵气流过之时,得到温和的安抚,撕扯般的痛苦正在慢慢消减。 仇正初昂起了头,血液开始沸腾。 没想到,这血肉灵丹的效果如此好。 他感到自己至少恢复了六七成的实力。 “畜牲法相!”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施展这个神通。 这也是他唯一能使用的神通。 这次,他选择以攻代守。 “沈向松!”他怒吼着,提起斧头,大踏步走来。 丹药? 沈向松微眯着眼。 这小东西,总是给我惊喜啊! 面对展现神通的仇正初,他丝毫不慌。 沈向松闯荡修炼界几十年,对于修行有着充分的认知。 别看仇正初依靠莫名的丹药再次恢复,在他眼中依旧不堪一击。 相反,他对与拿下仇正初的兴趣更大了。 这小子身上不但有诡异的功法,还有瞬间恢复战力的神奇丹药,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待会儿一定要从他身上榨取出来! 他愉快地思索道。 瞬息间,仇正初的巨斧已经来到他的身前。 “畜生,看斧!”仇正初怒吼,抡斧当头劈下。 沈向松并未慌张,只是简单挽出一个剑花,就将巨斧拨在一边。 这是四两拨千斤,剑术高手用来对付钝器的高明技巧。 刚刚进入修炼界,对于武器使用一窍不通,只会使用蛮力的仇正初自然不是对手,被他一带,巨斧劈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霎那间,桌子被砍得粉碎。 一击不成,他也不恼,抽出巨斧,又劈了过来。 沈向松轻轻向后一退,便闪过斧影。 仇正初斧子落下后,右手边出现了空门。 修炼界浸淫几十年的沈向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简单一个提手,顺势往前送剑,剑尖便直插仇正初右臂而去。 仇正初的皮肉再硬,也敌不过宝剑的锋利。 沈向松手中剑,像切豆腐一把刺入仇正初体内,没发出一丝声响。 仇正初只感到右臂一热,鲜血顺着剑刃流了下来。 一击得手,沈向松瞬间收回宝剑,闪到一边。 他对着仇正初挑了挑眉,示意继续。 仇正初脸色阴沉。 伤口周围的肌肉,因疼痛在微微颤抖。 他咬咬牙,再提起巨斧,直奔沈向松而去。 势大力沉,却又是一斧落空。 沈向松如灵猿般闪到他身后,又一剑刺在他的背部。 仇正初忍痛后退两步,用手一摸,全是鲜血。 他能感觉的出,在畜牲法相的加持下,自己的速度与沈向松已经不相上下了。 可是自己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这是新手与老手的差距,需要通过大量实战弥补,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 此刻的他,最多只能跟沈向松相持片刻。 纠缠久了,必然又会被他所伤。 若是逃走,他自信沈向松拦不住他。 可是他不能。 他带不走小喜和全村村民。 一旦自己走了,他们的命运将会十分凄惨。 不死心,他再次提起巨斧,丹田内灵气疯狂运转,一斧向沈向松劈去。 毫无技巧的劈砍,令沈向松嗤之以鼻。 他敷衍地向后退出半步,便让仇正初的攻击再次落空。 仇正初与他,虽然修为同在一阶中期,但表现出的战斗力却天差地别。 他打仇正初,就像成年打儿童,玩弄。 每当仇正初的巨斧落下时,他总会出现空门。 这时沈向松只需调整脚步,对着他的空门来一剑,就能再次将他击伤。 短短几个回合,已经遍体鳞伤的仇正初再度败下阵来。 沈向松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论神通,神通不如我,论身手,身手不如我,仇正初,你拿什么跟我斗?” 第43章 两颗丹药 仇正初退回到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身上的伤已经不允许他再战斗。 刚吃下去的血肉灵丹,已经消耗大半,却连沈向松的衣角都没摸到。 再这样下去,不消半刻钟,灵丹便会消化完。 到时,他将面临两次施展畜牲法相叠加的负面效果。 不用沈向松动手,自己就要神识崩溃了。 他叹了口气,已经走到这一步,怕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他无奈地挤出一丝笑容。 只能临走前,看看能不能换一个。 他看着眼前的沈向松,感到有些遗憾。 如果今天来的是张家修炼者就好了,即便是自爆,也要想办法带走一个张家人。 可惜,来的只是张家派出的狗。 仇正初心念一动,从戒指中取出剩余两枚丹药。 他打算将它们同时服下。 两枚血肉灵丹,足以将他的丹田撑爆。 但他不在乎。 他需要的是,在自己爆体而亡时,带着眼前的沈向松一起上路。 这是唯一阻止沈向松在仇家村进行杀戮的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将丹药送入口中。 沈向松挑了一下眉毛,玩味地看着他。 “两颗丹药?” 他笑了笑。 “有点儿意思,可是你要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不是普通丹药所能弥补的!” 仇正初闭上眼,感受到澎湃的药力在口中弥散开来。 一股蛮横的灼热感,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 难以驾驭的血色灵气一股脑儿涌入他的丹田。 原本拳头大的丹田迅速膨胀,变得如同人头般大小。 一道宛如实质的壁垒出现在它的边界。 丹田的膨胀被压抑下来。 血色灵气不断在其中淤积,由气态压缩成液体,又逐渐向固体化转变。 灵气压缩产生炽热的高温,令仇正初的脸上如落日般鲜红。 难以想象的磅礴灵气,在丹田内越聚越多,已经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即便如此,两颗丹药的药力还没有挥散完成。 在他的腹部,仍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不受控制地通过经脉进入身体,又流入丹田, 仇正初痛苦地嘶吼一声,海量的灵气使他全身功法运转到了顶峰。 他攥起拳头,重重捶打在地上,抬起头时,畜牲法相又长高了一尺。 此刻的他,迫切地要把体内多余地力量发泄出去。 他双眼猩红,一把抓过龙纹巨斧,生满獠牙的口中喷吐着火一般的气息。 “沈向松!来战!” 他嘶吼道。 必须速战速决! 他感受到,过多的血肉灵气,正在体内肆虐,经脉、内脏、骨骼在它的灼烧侵蚀下,已经变得千疮百孔。 眼前这暂时爆发的恐怖能量,更像是一种回光返照。 不消一刻钟,等这股力量在身体内彻底弥散开,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沈向松眯起眼看着仇正初,感受到他体内爆炸般的力量,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这家伙的气息,怎么突然升到了一阶中期的顶峰,差一点儿就要突破到后期了。 天下竟有如此神奇的丹药,怎么闻所未闻? 他摩挲着下巴想道。 还好,任何药物的作用,都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只要我拖过这一段,他仍然是那个任我宰割的羔羊! 沈向松提起宝剑,遥遥指向仇正初,笑道:“手下败将,还敢叫嚣?” “哼!” 仇正初发出不满的声响。 若不是小白不在身边,我失去了近半战力,你还未必能打得赢我! 他提起巨斧,仅仅一个跨步,就来到沈向松面前。 这份速度,把仇正初与沈向松同时吓了一跳。 他们都没想到,三颗丹药加持下的爆发力竟如此恐怖。 仇正初冷笑,持巨斧当头劈下。 丹药可以加强他的肉身,增加他的灵气,却不能教会他战斗技巧。 仇正初会使用的,依旧是朴实无华的劈砍。 只不过,在这恐怖速度的加持下,他的劈砍不再是那么人畜无害了。 破风声起,黑影落下。 电光火石之间,沈向松提剑反击。 “当啷”一声,剑与斧在半空相遇。 沈向松刚想为接下这一斧而松一口气,手臂传来的巨力却让他吃了一惊。 酥麻与震痛从虎口传递到小臂。 他只觉得自己的关节都受到了挫伤。 他“噔噔”连退两步,将斧上巨力卸掉。 还没等他喘口气,只听仇正初嘶吼道:“沈向松,来战!” 硕大的斧影又从天而降,直奔自己头顶。 这份速度,比之前又快了三分。 沈向松胆寒,只能迅速挥剑格挡。 “当!” 又一声脆响,巨斧虽然没有劈在身上,却也把沈向松的宝剑砍出一道缺口。 沈向松险险地闪在一边。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丹药,药力这么强悍,让一个本来濒临崩溃的肉体,爆发出越阶般的力量! 妖邪不愧是妖邪,总有些匪夷所思的能力。 不知道这家伙还能坚持多久。 沈向松看着双眼猩红的仇正初,心里忽然有些打怵。 要不我先逃出去等一会儿,等他药效过了,我再回来和他打? 刚有一个想法,眼前一道斧影又劈了下来。 不好,快躲! 沈向松迅速闪在一旁,斧刃贴着他的身子划过,差点儿把他劈了。 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仇正初突然提升的速度,令他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 刚躲开一斧,下一斧又接踵而至。 沈向松还没想好对策,龙纹巨斧硕大的斧头已经近在眼前。 又是一个翻滚,堪堪躲过。 他浑身是汗,大口喘着粗气。 仇正初状若魔鬼,行动迅速,令他招架不住。 他虽然还有更强的神通,隐藏着可怕的杀招,但神通的运用需要一定时间引导。 而仇正初绵绵不断的攻势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感到无比愤懑与憋屈。 自己明明修为与技巧都压过他,怎么忽然就落了下风,被他压着打? 再看他周身气息,不但没有灵气枯竭的迹象,反倒比刚见他时更加浑厚精纯。 这莫不是个真正的怪物吧? 没容他胡思乱想,仇正初的斧刃再次落下。 “嗖!” 斧刃在离他一寸处滑落。 吓了一跳的沈向松用力闪向一旁。 由于时间紧迫,他并没有看清,旁边就是门框。 “砰!” 他的脑袋重重撞在门上,形成了核桃大的疤。 第44章 斧影 不行,我得赶紧退出去! 沈向松心里渐渐升起惧意。 他看的出来,仇正初的状态不对。 但是他不愿赌,仇正初的状态能够维持多久。 暂时退去,才是明智之选。 闪过一击,他连滚带爬向着院外跑去。 仇正初此时状态非常之差。 血肉灵丹虽是进阶、修炼的灵药,但它的制作,是以活人为主料。 人在临死前,必然要产生绝大的怨念、愤懑。 这些浓重的负面情绪不能完全被丹炉炼化,部分凝聚于成丹之上。 在被人服食后,又随着灵气的流动进入神识。 这些痛苦与不甘的怨念,潜伏于修炼者的意识之中,化为心魔,只待其状态异常,对身体与神识控制能力减弱时,便会伺机爆发,对修炼者疯狂反噬。 就比如此时,仇正初的脑海中,四道亡者的怨念正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张厉派来的四大金刚,尽数被烂肉佛炼成丹药。 仇正初短时间内服下,没有时间将他们的残念一一磨灭。 这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四人的怨念化作骷髅,拼命撕咬攻击他的灵魂。 他们残存的意识,依稀记得自己死前所受的折磨。 他们要把这股怨恨,统统发泄到仇正初身上。 仇正初感觉脑袋被尖锐的物品刺穿一般。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出现模糊。 他知道,若不处理,不出片刻,张家四个死去的恶鬼便会将他的神识撕碎。 但他已经分不出精力。 与沈向松的对抗,牵扯了他全部的力量。 此刻,丹田虽然急速消耗着灵气,依旧赶不上三枚灵丹释放的速度。 身体内已经烂得一塌糊涂。 部分组织已经被肆虐成粥状。 仇正初觉得,即便自己停下一切动作,全力疗伤,恐怕也命不久矣。 他自嘲一声,没想到,自己从小命苦,一路坎坷,挣扎半生,也不过是这样的结局。 他再次举起巨斧,大吼一声:“沈向松,今日,我必杀你!” 濒死的人,总能爆发出最恐怖的力量。 仇正初的力量与速度都提到了极致。 逃到门口的沈向松猛听得身后斧声,下意识往身边一躲,正撞在门框,踉跄两步,还没等站稳,又一道大斧落下。 仇正初已经疯了。 被张家四鬼撕扯着灵魂,他的神识已经模糊不清。 被丹田内灵气肆虐,他的肉体已经疲惫不堪。 被命运三番两次折磨,他的意志已经濒临崩溃。 在必死的结局下,他再没有任何顾忌。 手中斧依旧没有任何技巧,纯粹的暴力,纯粹的宣泄,纯粹的以命搏命。筷書閣 他大吼着,双目充满血色,仿佛洪荒猛兽。 沈向松被他玩命的姿态吓住了。 世间修仙者本来就少,相互之间的争斗并不常见。 而面对凡人时,他们都是碾压。 自修仙以来,几十年间,沈向松与同级别对手的战斗都寥寥无几。 至于拼命,那是从不曾有过的传说。 此刻,仇正初的状态让他害怕。 他越发觉得,还是避一避锋芒为好。 这一胆怯,便使得他再难放开手脚。 仇正初的斧影一道快似一道。 他的灵气仿佛用之不竭。 沈向松连续闪躲,已经疲惫不堪。 又一道巨斧落下,这次沈向松躲闪不及,只能提剑抵御。 “当!”一声脆响,他手中剑砸出一个缺口。 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从手臂传导到胸口。 原本被剑气划伤的胸口,此刻承受巨斧的压力,伤口进一步扩大,鲜血如泉涌出。 见此机会,仇正初自然不会手下留情,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斧影又砸在沈向松头上。 沈向松刚刚压下翻涌的气血,便看到脑袋上比人头还大的斧头落下。 他赶紧又把宝剑举了上去。 “当!” 又是一声。 沈向松双臂发麻,宝剑险些脱手。 此时他有些后悔,刚才不该留手,施展第一道神通“清风斩”的时候,就应该全力以赴,将他击杀! 若如此,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儿了。 还没感慨半句,巨斧又如约而至。 “当!” 沈向松的耳朵嗡嗡作响。 他的虎口震裂,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真的很后悔,做人不该太贪心,刚才一发将他击杀,夺了他手中的空间戒指,收了他的资源,不是很好吗?干嘛非要觊觎他的功法,这东西自己又不是没有! 多少英雄豪杰,败倒在一个贪字! 若是早一步明白知足常乐的道理,说不定此刻自己已经将此人击杀,夺了他的戒指,抢了他的修炼资源,顺便屠了整个仇家村,回张家复命,兑现张家答应的另一部分奖赏,不知道该有多爽! 哪像现在,被这小子追着打,搞不好要阴沟里翻船了。 有几次,他尝试闪出身位,引导施展自己隐藏的杀招。 可仇正初速度太快,根本不给他机会。 只要自己一动,他立马就如附骨之蛆一般粘过来,根本甩不掉。 这种明明打得过,却处处被压制的感觉让他很憋屈。 又是连续几个斧击,“当当当”击打在他的宝剑上。 剑刃溅起的火星四处飞溅,险些点燃他的头发。 沈向松再看宝剑,剑身已经出现扭曲,弯折,眼看就要废了。 他心中一惊,若是没有手中剑,我怎么扛得住头上斧? 而仇正初仍然如蛮牛一般,双眼冒着火向他冲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吃的是什么丹药?怎么灵气似乎无穷无尽啊? 他真的怕了。 他后悔了。 后悔来到仇家村,后悔听了张家的话,后悔接了张家的活儿。 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就要命丧于此,真的不值啊! 仇正初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也不打算给他后悔的机会。 他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眼睛里脑海里只有一个人,一个信念。 沈向松,必杀之! 又是一道巨斧落下。 “啪!” 一声脆响。 沈向松手中剑应声而断! 沈向松骇然,惊恐地望向生着獠牙的仇正初。 手上没有武器,他根本不是对手。 顾不得修炼者的尊严,他大声求饶道:“我投降了!求你放过我吧!我立马滚出南障镇,永远不再回来!我有资源!很多的修炼资源!都给你!都给你!只求你饶我一命!” “饶你?”仇正初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可以饶你,手中斧却不会饶你!” 一道黑色斧影落下。 “噗!” 沈向松的脑袋爆开了花! 沈向松,死! 第45章 救人 “咣当……” 仇正初手中巨斧落地。 沈向松死了,他解脱了。 他再也不用苦苦支撑,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他的意识逐渐消散。 失去控制的灵魂终于被张家恶鬼撕裂成碎片。 体内的灵气失去约束,从三万六千毛孔飞速消散。 肿胀的丹田迅速干瘪下去。 他的眼睛蒙上一层夜色。 无边的黑暗将他吞噬。 畜牲法相已经消退,他浑身是伤,宛如一个血人。 解脱了…… 他的灵魂发出最后的叹息。 小喜,五德叔,师父,张家,如有来生,我们再见吧…… 真的很遗憾,这一世,没有做件像样的事,没有成为想成为的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亲人,也没有击败自己的仇家。 他最后握了握拳,确认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再见了,这个世界,希望下辈子,不留遗憾。 …… 夜色笼罩的仇家村,终于归于平静。 许许多多的村民逐渐向仇正初家靠拢。 “是他家吗?” “应该是吧?” “这雷声可不小,屋里得劈得老惨了……” “不光是劈的吧,好像里面有人打起来了!” “我也听见了,打得老狠了!” “不好了!东边老鱼叔被人打死了!全家都被灭门了!” “啊?怎么会这样!” “哎!快来人!小庄子家也出事儿了!” 这一夜,仇家村忙得乱糟糟。 …… 在一个不知名的空间中。 仇正初感到浑身冰凉。kuAiδugg 他睁开眼,向四周张望。 他的脚下,大地异常松软,仿佛是片沙漠;眼前只有一片无垠的黑。 这是纯粹的无光的黑。 他向前摸,什么都没摸到。 转身环顾,什么都看不到。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我死了吗? “喂,有人吗?” 他大声吼叫。 声音似乎传了很远,却没有任何回应。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等了很久,依旧没有回声。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他有些不解,不是说,死后有黄泉路,有黑白无常,有阴曹地府吗? 难道这就是地府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所有伤势都得到了治疗,身体已经恢复如初。 这不是我的肉体,是灵魂体吧! 他笃定道。 看来,这的确是死后的世界。 我大约可能的确是死了……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蹉跎一生,落得这样的结局。 在这无尽的虚空,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无边无际的黑让他心慌。 毫无回应的空让他彷徨。 他大踏步向前走,不知很久很久。 他并不感到劳累。 在他的意识里,在这片虚空里游走,似乎什么都不需要消耗。 他觉得自己走了很远很远,抬头看去,仍旧是无边的黑。 他有些绝望了。 没有山,没有水,没有人,没有鬼,没有仙,没有佛,一切都没有,一切都是空虚。 这样绝对的空令仇正初精神崩溃。 莫非这就是无边的地狱,是对我活着的时候,所作错事的惩罚? 他开始慌了。 他在佛经里读到过,地狱的惩罚都是以万年为计数。 这样的环境,莫说是万年,便是十年,一年,半年,一个月,人也要精神崩溃了。 仇正初瘫坐在地上,觉得自己完了。 千万年之后,谁还记得今日的仇怨,谁还记得,一个冤死的邪修? 苍天,你不公平! 他向着上方怒吼道。 吼了不知多久,没有任何回应,他不想再吼下去了。 这里似乎是一片绝对的空,谁都不会听到他的呼喊。 他无助地瘫倒在地上,想着小喜,想着五德叔,想着仇家村所有人,泪流满面。 你们,还好吗?张家,有没有再为难你们?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我被困在这里,不知道什么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他痛苦地想到,也许和他们是永别了。 虚空里没有日出日落,时间概念。 仇正初就这么无助地躺着,不断地胡思乱想,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就这样躺着,躺了很久很久。 久到自己都记不得,自己来了多久。 由于长久接触不到外面地信息,他的脑海逐渐生锈,思维变得越来越迟缓。 他明白,在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变成白痴,变成木头,变成不会思考的行尸走肉。 但是他无法拒绝,无法阻止自己的转变。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垮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在仇正初快要失去所有思想的时候,冥冥中有一道呼喊:“仇正初……” 声音博大而宏远。 这是…… 师父的声音! 仇正初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 激动的泪水从他眼眶涌出,他四处张望,想看到师父的身影。 然而转了几圈,黑暗中什么都没遇到。 他愣在原地。 莫非是错觉? 是我被困太久,精神有些不正常了吧? 他沮丧地想着。 忽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仇正初……” 仇正初竖直了耳朵倾听。 对,没错,是师父地声音! 他激动地跳了起来。 “师父,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他大声呼喊着。 一道耀眼的光芒从远处射来。 仇正初喜极而泣。 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光了! “师父!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他手舞足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嗯……” 烂肉佛于无尽的虚空中发现了他。 白色的光柱瞬间打在仇正初身上。 长久不见光,仇正初感到自己的视力有些退化了。 这光柱照得他眼睛刺痛。 他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一下。 一只巨大而温暖的手,自白光中伸展而来。 “正初,握住我的手!” 烂肉佛的话语中,竟出现了难得的温柔。 仇正初想都没想,一把将他的手抓住。 一瞬间,他对烂肉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感激。 烂肉佛的手,带着仇正初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虚空中穿行。 此刻,他的眼前是亮丽的光,身后是无边的黑暗。 烂肉佛将他拖离大地,带入虚空。 借着亮光,他看向脚下,竟发现如墨的大地上,有无数黑色牢笼,每个牢笼里,似乎都困着一个嘶吼的灵魂。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难不成真是地狱? 仇正初越发地不解。 就在他疑惑之际,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光门。 烂肉佛庞大的身躯,此刻就伫立在门的另一边。 他的手臂似乎使用了某种神通,延伸出极长的距离,直到仇正初面前。 “师父!” 终于要得救了! 看到师父的身影,仇正初终于放下心来。 他瞬间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第46章 再见 眼前的光门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仇正初双眼刺痛,不得已闭上了眼睛。 手中却把烂肉佛的手抓得紧紧得。 片刻后,光芒消失。 仇正初忽然感到全身撕裂般得疼痛。 他忍不住呻吟一声。 “正初,你醒了?”有个声音焦急地喊道。 仇正初缓缓睁开双眼。 是五德叔! 他瞬间愣住了。 救自己的不是师父吗? 这五德叔是怎么回事? 他睁大眼,忍不住向四周打量。 昏暗的佛堂,腐朽的神台,斑驳的莫僧像,令人作呕的腐肉,透过窗子的初生的阳光…… 这不是莫僧庙吗?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仇五德半跪在他身前,轻轻将他扶起。 “正初,你终于醒了!” “五德叔,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 他满脑子问号。 如果是师父救了自己,把自己带到莫僧庙,那还情有可原。 可五德叔出现在这里,就说不过去了。 “是我带你来的。” 仇五德平静地说道。 “我进入你家的时候,你已经断气了;我知道,只有在这里,你才能获救,所以我把你背到了这里。” 仇正初当场愣住了。 五德叔,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你怎么就断定,这里可以救我? 你也了解了师父的身份? 他张开嘴,忍不住就要发问。 仇五德却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只听他率先开口道:“是你师父救了你。” “正初,现在情况紧急,没时间跟你解释;你什么话都不要说,有问题以后再问!” “张家的人这次没有杀掉你,肯定还有下一批杀手。” “你现在的状态,是绝不可能对抗他们的。” “听我的,带着小喜赶紧跑,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这也是你师父的意思!” 仇五德快速说完,根本没给仇正初插嘴的机会。 仇正初听他连珠炮似的话语,顿时有些懵圈了。 听他意思,怎么好像他与我师父有一定交情? 你们两位长辈什么时候认识的? 仇正初一脸疑惑。 五德叔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啊? 明明只是一个和蔼的乡村大叔,怎么突然让人看不透了? 他还在不知所措,仇五德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扶起了。 “我已经把小喜带到了这里,就在院内,给你预备的马车上。” “你赶紧走!记住,不修炼到饿鬼道后期,拥有与张家老祖一战的能力,你不要再回这里!” 仇正初听得眼都直了。 五德叔还知道我所修炼功法的等阶! 这是谁告诉他的?是师父吗? 他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 仇正初还来不及发问,已经被仇五德推出了佛堂。 他焦急地说道:“等等,五德叔,起码等我感谢完师父再走!”https:/ 仇五德手上没停,依旧推搡着他走进院里,嘴上说道:“不必了,这份恩情,你自己记在心里便好了,你师父不需要感谢。” 啊?这…… 仇正初更是摸不着头脑。 五德叔这么厉害的吗,能替一个邪佛做主? 他顿时给出一个仰望的姿态。 来到院中,果然见到一辆破旧的马车。 仇正初看它木制腐烂的程度,估摸着有十几年的寿命了。 不过载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车厢里放着一席被褥。 被褥里,包裹着小喜的遗体。 仇五德将仇正初推上马车,轻声喝道:“快走!不到饿鬼道后期,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来!” 仇正初一把将他拉住:“叔,你也上车!跟我一起走!” 仇正初明白,张家今天在这里折了一个修炼者,必不会善罢甘休。 此时天已经亮了,张家人见沈向松彻夜不归,很快便会派人来追查。 沈向松被杀的消息,将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南障镇传播。 一个修炼者被杀,这是南障镇多少年来不曾有过的事情。 很快,仇家村便会被张家的人团团围住。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牵连。 仇五德对他摆摆手,说道:“你不用管我,也不必担心村里人,昨夜,我已经安排他们逃往别处避难了。” “至于我,已经找好了藏身之处,你大伟哥已经在那里等着,只等安排好了你,我便去与他汇合!” “你带上小喜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说着,仇五德牵起缰绳,调转马头,带着他们走出寺庙,再将缰绳交到仇正初手里,说道:“走吧!不到饿鬼道后期,不要回来!” 从醒来到现在,仇正初的脑子都是懵的。 直到手里握住缰绳,他才终于清醒了一点儿。 “不是……五德叔,我们为什么要走啊?”仇正初不解地问道。 “有我师父在这儿,我们并不怕张家!” 他自信地说道。 开玩笑,师父是一个连死人都能救活,敢闯入阴曹地府的恐怖存在,有他坐镇,还怕一个区区张家? 仇五德冷哼一声:“别傻了,你师父不会管的!” “啊?为什么?”仇正初不解地问道。 “个中缘由,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你以后会明白的!” 仇五德说道。 仇正初眉头紧锁。 看样子,五德叔对我师父还有点儿意见? 他们之间,难道还有一段故事? 仇正初的脑海中疑云重重。 不过,尽管不解,他还是选择相信五德叔。 他决定听他的话,离开这里。 想到这突然的离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他忍不住开口道:“五德叔,你认识我师父?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仇五德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以后,你会知道的!” 仇正初默然。 又是这么敷衍的一句。 仇五德用力在马背上拍了一下。 老马受惊,撒欢地向前跑去。 仇正初猛回头,看着仇五德的身影越来越远。 “正初,你一定要好好的!” 祝福的声音,带着颤抖,从远方传来。 “你也是,五德叔!” 仇正初的身影,消失在微曦的晨光中。 …… 清晨,南障镇张家。 张连虎从老祖处归来,向他诉说了仙草园事件的进展。 最新的情报是,前日偷袭仙草园的,并不是人类修仙者,而是两只妖物。 一条一丈多长的白蛇,一只比人高状如猿猴的妖怪。 张家什么时候得罪妖怪了? 张连虎思索再三,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第47章 害怕 张连虎一边思索着,一边往自己院里走去。 这个时间,沈向松应该已经完成杀戮,在家中等着自己了。 不多时,他便返回自家院子。 透过大开的院门,他看到张厉在焦急地来回踱步。 这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连虎皱起了眉头,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见父亲拜访老祖宗回来,张厉激动地几步上前,不等父亲问话,率先说道:“不好了,父亲!我在仇家村安排地探子来报,昨夜沈向松叔叔被人杀死在仇家村了!” “你说什么?” 张连虎怒目圆睁,一把抓住张厉的衣领,险些把他提起来。 “你给我好好说,沈向松他怎么了?” 张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当然知道,沈向松一向与父亲交好,是父亲的左膀右臂。 可事实如此,不是他说好话就能改变的。 他看着张连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沈向松叔叔,昨夜被人杀死在仇家村了!” “消息可靠吗?”张连虎眼中喷出血,随时准备爆发。 “可靠,探子来报,仇家村的人害怕报复,已经跑光了;沈向松叔叔的遗体已经被载上马车,不多时就会运到了。对了,沈叔叔是死在仇正初的家中的。” “仇正初?”张连虎一脸阴沉。 “就是与你结仇的那个?” “是的。”张厉诚实地回答道。 “我让你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张连虎大怒,举起巴掌便打。 “啪”一声脆响。 张厉昨天的伤还没好利索,这一巴掌,他的脸肿得更高了。 莫名其妙挨了打,虽然很委屈,但他选择了闭嘴。 张连虎与沈向松的感情深厚,此刻听说他的死讯,张连虎必定勃然大怒,暴跳如雷。 若是此刻敢顶撞他,后果就不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了。 “仇正初!不杀你,我张连虎誓不为人!” 张连虎怒吼道。 张厉很想提醒一下父亲,虽然人死在仇正初家院子,可杀人者肯定不会是他。 毕竟此人自己是见过的,一个毫无修为的农村青年,怎么也不可能有实力对抗剑童中期的沈向松。 但看父亲怒不可遏的样子,他一句话都不敢插嘴。 “小兔崽子,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带我去仇家村!” 张连虎对着张厉呵斥道。 张厉惶恐地点点头,对着身后的四大金刚挥挥手,急促地说道:“还不快前边带路!” 几人乘上快马,直奔仇家村而去。 行不到半路,正好遇见运送沈向松尸体地马车。 张连虎拦住马车,要在路上为他的兄弟哭一场。 当看到沈向松被打得稀烂的脑袋时,他彻底绷不住了。 “天杀的仇家村!你们勾结妖魔,你们不得好死!” “今日我张连虎发誓,有生之年,一定杀尽仇家村人,为我兄弟报仇!” “走!回张家!” 张连虎一边痛哭,一边怒吼道。 回……回张家? 张厉一脑袋问号。 不是要去仇家村探查一番吗? 他咧咧嘴,小声问道:“父亲,咱们不去仇家村了?” 张连虎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先把你沈叔叔安葬了再说!” 张厉恍然大悟,到底是兄弟情深,在父亲的心里,沈叔叔的事情永远排在其它事情之前! “父亲,我明白了,在您的心中,情谊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张厉看着自己父亲,升起一丝崇拜。 张连虎欣慰地点点头,没有说话,表情悲怆地跟在马车后面。 然而,事实上,张连虎之所以不去仇家村,跟他与沈向松的情谊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不去,是因为不敢去,怂了。 方才他查看沈向松的尸体,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沈向松上身被打得稀烂,却只有刀斧一类兵器劈砍的痕迹,并没有神通使用的迹象。 在修炼界,不动用身体,单凭肉体的力量,便把对手杀死,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此人是极为难缠的体修或妖魔,肉身无比强大,单凭力量就可以压倒一般修炼者。 第二,此人的修为高出对手一截,不需要动用神通,便能将对手制伏。 沈向松乃是剑童境中期,接近后期的实力。 张连虎自问,在不动用神通的情况下,未必能斗得过他。 这就是说,杀死沈向松的修炼者,必然有高于或等于自己的实力。 而且对方未必只有一个人。 若是此时,仇家村埋伏着几个此等境界的高手,自己去了岂不是送菜? 所以他很干脆地认怂了。 能让修炼者陨落的地方,必然危险重重。 回去多叫几个人,一起去探查,才是保险之举。 一行人哭哭啼啼,一路又返回了张家。 张连虎将尸体停在自家院里,却对张厉说道:“修炼者在仇家村身死,这不是件小事儿,应该与前晚仙草园失窃案有关。” “必定是一个庞大的势力,暗中与我张家作对!” “这件事不是你们能掺和的,你们休要再过问!” 张厉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他心生感慨,谁知道只是普普通通调戏了一个村妇,怎么就牵连出这么恐怖的事件! 这次事件为他敲响一次警钟。 修炼者,也不是无敌的。 一山更有一山高,即使张家在南障镇再威风,再霸道,出了南障镇,在那些好手如云的地方,他们屁都不是! 这让他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人,我只欺负南障镇的! 张连虎用力拍拍张厉的肩膀,嘱托道:“你沈叔叔的葬礼,你来操办!” “办得漂亮一点儿,别给张家丢脸!” “这,也算为父对你的考验!” 他郑重地说道。 考验?我看你是嫌麻烦,不想自己操持吧! 张厉吐槽道。 对于自己的父亲,他是十分了解的。 不过这话只能烂在肚子里。httpδ:/m.kuAisugg.nět 他迎着父亲的目光,重重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安顿好这边以后,张连虎扭头就跑。 修炼者被杀,这在整个南障镇都是大事件。 尤其是张家派出去的修炼者,被人杀死,简直就是在打张家的脸。 他必须行动起来,做点什么。 张家的尊严不容亵渎! 第48章 大罗山中 “老祖宗,三爷有事儿禀报!” 悠远宁静的张家后院,是张家老祖张南寻的修身之地。 十几位美仆衣着轻佻,日夜陪伴,与他共同修炼。 此刻,门子来报,打扰了张南寻清修。 他雪白的胡须翘了翘,不悦地嘟囔道:“这家伙,有什么事儿早上不说完,都要中午了,还跑来打扰我老人家。” 他一把推开怀里的美人,挥挥手说道:“叫他进来!” “是!” 片刻后,张连虎哭丧着脸走了进来。 张南寻看孙子这副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这么大年纪了,一点儿养气的功夫都没有,遇见点儿事儿就愁眉苦脸,全没有张家男儿的威猛潇洒!难怪这么多年,你一直比不上你大哥!” 张连虎扑通一声跪下来,失声痛哭道:“老祖宗,你不知道,出大事儿了?” 张南寻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什么样的大事,让你一个修炼者哭哭啼啼,莫非是你老子死了?我昨天还见过他,精神头还行啊?” “不是……”张连虎哭道:“是我朋友,小沈,沈向松,他死了!” 张南寻冲他翻了个白眼儿,脸顿时耷拉下来。 “他死了,你去他家哭去,跑我这儿来哭什么?我能把他救活不成?” 他呵斥道。 张连虎磕头如捣蒜,一边哭一边说:“不是啊,大爷爷,小沈是为了我们张家死的!老祖宗,你要为他做主啊!” “嗯?”张南寻身体前倾,伏在案上,询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你详细说说!” “是!” 张连虎答应着。 “是这样的,孙子给您汇报过,前晚仙草园被盗,药师被杀,护庄生死未卜,小厉和我分析,觉得此事绝不简单,是某个势力在暗中谋划,趁着青云宗特使降临,我们抽不开身的时机对付我们。” “因为前两天,还发生过小厉的仆人在仇家村被人杀死的事儿;两件事接连发生,我们便推测,很可能是同一股势力所为。” “所以我便托付兄弟小沈,去仇家村,把这个村子屠了。” “一来是报了咱家奴仆被杀之仇,二来,也是警告暗中谋划咱张家的势力,张家不是好惹的!即便我们腾不出手对付他们,也能够动用关系,将他们的脏手斩断!” “可不知道那仇家村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昨夜小沈去了,被不明不白地打死在村里!” “仇家村的人都已经畏罪潜逃,不知去向。” “小沈的尸体已经运回来了。真是惨不忍睹,他的头被打得稀巴烂,身子劈碎了一半,肠子都流出来了……” “老祖宗,您要不去看看?” 张南寻摆摆手,呵斥道:“看个屁,老子早上刚吃了卤煮。” 他捋了捋银色长须,嘟囔道:“小沈那孩子我见过,他是剑童中期修为,不日就将突破至后期,在这个年纪,也算天赋不错了。” “剑童境中期修为,在咱们南障镇都没几个。” “至于能将他斩杀的,那更是凤毛麟角!” “到底是谁在对付我们?赵家人?不像,这时候他们比我们更怕招惹是非。” “其它地方来的势力?” “最近我也没得罪人啊……” 正在他发散思维的时候,张连虎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对了,老祖宗,小沈的尸体上没有发现神通的痕迹,是被人用巨斧大刀一类利器劈砍致死的!” 嗯? 张南寻额头上的皱纹越发深刻了。 没使用神通,活活把一个剑童中期修炼者劈死了? 该说这人好大的力气,还是好强的修为? 张南寻打量张连虎两眼。 杀死沈向松的家伙,怕是连张连虎都招惹不起。 南障镇的修炼者他都认识,没记得有这样一号人物。 张家老祖思索再三,觉得自己有必要走动一下了。 一个修炼者被杀,在整个南障镇都是大事儿。 他必须和赵家沟通一下了。 “喊你大哥过来,看来有必要,往赵家走一趟了!” 他吩咐道。 “是!老祖宗!”张连虎起身告退,出院门寻大哥张星河。 …… 话说此时,仇正初驾着马车,一路颠簸,直奔西北而去。 大罗山中,小白正看守着一众护庄。 昨夜,刚经历一场生死大劫。 此刻,他除了极度疲惫与虚脱,身上的伤却已经没有大碍了。 这全是师父的保佑。 不过至今他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已经死过一次。 但是那无垠空间,是绝对的苦,真实不虚。 他虔诚地感谢师父。 师父又一次,将他从苦海中解脱。 此刻,他坚定了追随烂肉佛的心。 无论他相貌如何,无论他邪异与否,他都真真切切地帮到了自己。 杀张家恶仆,毁张家仙草,杀沈向松,走上修行之路,保住小喜真灵,将自己从神秘空间带回,治疗好了身上必死的伤,一桩桩一件件,烂肉佛对他的恩情,令他没齿难忘。 自己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师父的恩典。 而他答应师父做到的东西,却遥遥无期。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烂肉佛是在做慈善吗?为什么要把精力、资源投放在我这个毫无未来、毫无希望的蠢材身上? 想不明白,他也不再想了。 今后只想着踏踏实实修炼,向张家报仇,早日晋升到人非人,甚至三目天人道,将师父解救出来,报答师父的恩情。 马蹄哒哒,中午时分,仇正初来到大罗山。 要进山,马车便不能行。 他抱起小喜,松开缰绳,对着马腹踢了一脚。 马儿吃疼,向前跑去。 仇正初目送它走远,默默说一声:“走吧,你自由了。” 只待马儿走远,仇正初扭头,往山里走去。 崎岖的山路挡不住一个健壮的修炼者。 他循着路径,很快找到藏人的洞穴。 仇正初带着小喜一跃而下,落在洞穴中。 洞穴内,小白蛇挺直着身体,像个忠诚的看守,一动不动地盯着张家人。 张家人瑟缩成团,满眼绝望,已经放弃了挣扎。 旁边躺着两具发黑地尸体。 嗯,看来你们这些家伙,还动过小心思啊! 仇正初冷笑道。 第49章 张南寻 白蛇像一杆大旗,即便仇正初从天而降,掉入洞穴,也没有将它惊动。 它仍旧昂着头,挺直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家众人。 如此尽职尽责,令仇正初很是感动。 白蛇虽是战宠,却与他心意相通。 他突然有些惭愧。 当初设想,烂肉佛所给予的四枚丹药中,自己会拿出一枚给小白蛇,帮助它升阶。 然而昨天情况紧急,自己就一口全吃了。 他看了看抱成团的张家人。 明天把你们炼化了,喂给小白吃,不枉小白对我的忠心耿耿! 他思索着。 仇正初走到白蛇面前,满是温柔地抚摸它昂起的脑袋。 “小白,辛苦了!” 他语气温柔地说道。 他相信,小白会感受到他的歉意。 然而,白蛇仍旧直挺挺地站立着,没有丝毫变化。 仇正初眉头微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伸手轻轻摇晃白蛇的身体。 “小白,你怎么了?你……” 在仇正初惊诧的眼神中,白蛇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小白!” 仇正初失声惊叫! 他连忙俯身,半跪在地上,两手托举起蛇头,检查白蛇的情况。 心里默念道: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就在这时,白蛇忽然异动,在仇正初手中的蛇头瞬间昂了起来,一双冰冷的蛇眼望向他。 看到是主人仇正初,白蛇眼中警惕瞬间消失,本该是冷血动物的它,竟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一头扎进仇正初的怀里。 小白…… 小白你这是……你刚才是……睡着了? 仇正初人傻了, 我还在这感动了半天,结果你在这儿糊弄我? 卧槽你个傻白长虫!我让你看着人,你在那儿睡着了? 仇正初一脸嫌弃地把白蛇从怀里拽了出来,随手丢在一边。 难怪刚才立在那儿跟木头桩子似的,小东西睡得还挺死啊! 被丢掉的小白委屈地盘成一个圈,躲在一旁。 仇正初看它可怜,便冷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小白蛇疯狂点头。 仇正初伸出右臂:“来吧!” 白蛇化成筷子粗细,再次环绕在他的手臂上,心满意足地接着睡了。 教训完小白蛇,他望向张家奴仆们。 他们瑟缩成一团,不敢抬头。 是该处理他们了。 昨夜的遭遇,给他敲响了警钟。 张家已经行动,派出了剑童中期的修炼者。 在得知此人被自己击杀后,接下来,他们必然会亲自出手。 张家张连虎,剑童境后期,张星河,剑童境大圆满,张家老祖张南寻,更是剑者境后期的超然实力,自己着实难以匹敌。 他必须抓紧时间修炼,一刻不能停下来。 昨日连续吞服三枚血肉灵丹,他的丹田被扩充到人头大小。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畜生道中期的丹田。 一般的后期修者,也未必有此水准。 若不是烂肉佛师父施展了起死回生的妙法,他的丹田早就爆裂,他本人早就死于非命了。 而此事带来的好处,是急速扩充的丹田,已经让他摸到了后期的壁垒。 他感受到,只要神识与灵魂放松下来,休息一晚时间,明日过后,自己再服用血肉灵丹,必能一举冲破壁垒,晋升畜牲道后期! …… 南障镇赵家。 张家祖孙三人,正端坐赵家正堂,神色严峻地等待着。 忽然脚步声起,三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须发洁白的老者,身着紫衣,红光满面,行动之间如云龙风虎,气势磅礴。 身后跟着三人,血气充沛,筋骨强健,眉宇间自带一股霸气,威风不寻常。 老者,自然是赵家老祖,赵惕守,道门中人,炼体境大圆满境界,比张家老祖张南寻高出一级。 身后三人,依次是赵元修,筑基后期;赵千帆,筑基中期;赵廉,筑基中期。 张家所有修炼者尽数到场,排场不可谓不大。 赵家亦派所有修炼者出来迎接,给足了张家面子。 来者皆是客,赵惕守拱手施礼道:“张兄,多日不见,越发年轻了,风采不减当年!” 张南寻亦回礼道:“赵兄气息深沉,凝而不散,怕是要突破到凝元境了,可喜可贺!”筷書閣 双方寒暄一番,分宾主落座。 赵惕守疑惑道:“张兄,这次你不但亲自到我府上,还带了小辈两个修炼者,如此大费周章,所为何事?” “赵兄,实不相瞒,咱们南障镇,可是出了大事儿!” 张南寻唏嘘地说道。 赵惕守闻言,不由得直了直身子。 张南寻是南障镇数一数二的人物,他眼里的大事儿,肯定不简单。 何况此时,正是青云宗入宗考核的关键时期,南障镇绝不能有半点儿不和谐的声音! “南寻兄,但说无妨!”他沉声说道。 张南寻开口道:“我们张家的朋友,剑童境中期的修炼者,沈向松,昨日被人杀死在咱们南障镇的仇家村!” “什么?”赵家人瞬间坐不住了。 剑童境中期修炼者,在南障镇足以横着走,怎么会被杀死在村庄中? 四人疑惑地看着张南寻,仿佛要确定,这老头儿是不是在开玩笑。 张南寻没有理会他们讶异的目光,继续说道:“凶手并没有使用神通,而是使用斧头或大刀,以蛮力将人劈死的。我们的人报告说,就连沈向松的佩剑,都被劈成了两半!” 说着,张南寻有意无意地撇了赵惕守一眼。 能够不动用神通,靠蛮力,将一个剑童境中期,接近后期的修炼者活活砍死,在南障镇明面上出现的人物中,只有四个人能办到。 张家老祖张南寻,剑童境后期张星河;赵家老祖赵惕守,筑基境后期赵元修。 张家没有理由去击杀自己的朋友。 那么赵家,便有了重大嫌疑。 赵惕守感受到张南寻的眼神,微微有些不悦。 张南寻视而不见,有意无意地撩拨道:“呵呵,也不知咱们南障镇,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号人物,令我张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赵兄,究竟何人所为,你可听说过?” 张南寻紧盯着赵惕守,目光咄咄。 赵惕守冷眼看他,沉声开口道:“属实不知!我们也是刚听了你的说法,才知道南障镇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哦?那就是说,此事与赵家无关?”张南寻反问道。 “怎么可能与赵家有关?”赵千帆出言反驳道:“这些日我们都在家中,为青云宗之事忙碌,哪有时间外出! 第50章 赵惕守 张南寻点点头,扭头对着两个小辈,故作生气地呵斥道:“我就说,赵家绝对不可能与此事有关,你们这些小辈,就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张星河与张连虎心里无语,我们什么时候怀疑过赵家了? 但嘴上却不敢反驳。 张星河起身对赵惕守施礼道:“世爷,是我们的不对。” 赵惕守自然知道他们那套把戏,挥挥手道:“大可不必,不知者不罪。” 张南寻叹口气,说道:“赵兄,也不怪他们着急,实在是我张家走背运,陷入了多事之秋啊!” “哦?”赵惕守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张南寻开口诉苦,将这些天仆人被杀,仙草园被盗,沈向松死在仇家村的事梳理一遍,给他讲了个清楚明白。 赵家人听完,各个目瞪口呆。 如果张家说得属实,那么这不是偶然发生的事件,这些事件的背后,必然站着一个谋划修仙者家族的庞大势力。 几人面色凝重。 难怪张家有所怀疑。 在南障镇,有这样实力,谋划这一切的,明面上只有赵家。 作为赵家人,他们自然清楚,他们并没有做过什么。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南障镇来了一个未知的可怕势力,拥有击杀修炼者的能力。 最近忙于青云宗考核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将精力放在外面。 张家为了向赵家示好,不愿在青云宗来临之际掀起波澜,这些事情一直都在低调处理,知情人并不算多。 是以,张家带来的消息,令赵家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赵惕守的脸上起了一层阴霾。 他虽然看不上张家的所作所为,但他们毕竟是南障镇唯二的修仙家族,同气连枝,共同进退。 听说他们被不明势力针对,他家仙草园被毁,修仙者被杀,赵惕守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他正起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张南寻,说道:“张兄,目前可有关于这个势力的线索?” “袭击仙草园的,是两个妖怪!”张南寻笃定地说道。 “妖怪?”赵家四人面面相觑。 妖怪这东西,要说罕见,倒也不至于。 只是它们常年受朝廷,以及各大正派势力打压,于是躲在深山老林,轻易不敢露面。 能见到的妖怪,一般都是有正统出身,在朝廷备案,或者名门大派从小培养,遵守教化的。 而那些自行修炼的家伙,或者自高自大,或者阴险狡诈,或者胆小如鼠,躲在角落苟活。 在大夏朝,还从未听说,它们能结成一股势力。 “消息可靠吗?”赵惕守有些难以判断。 “可靠,我们找到遇袭当晚的一些见证者,用了一点儿手段,从他们嘴里获得了这条信息。” 张南寻解释道。 赵惕守点点头,说道:“那么张兄此番前来……” 张南寻接话,说道:“正是有求于贵府!” “我们也知道,此时正是青云宗考核临近,赵家上下繁忙之时!” “为了整个南障镇的安定,我张家也是一直隐忍不发。” “这更给了那股势力可乘之机!” “可如果我们再度退让,势必让他们更加嚣张!” “我们张家有心独自对抗妖人,不给贵府添麻烦。” “然而对方能杀死修炼者,绝不是一般势力。” “我还要坐镇家族,不能外出调查。” “星河与连虎,是我张家能拿出的唯二战力,但仅仅依靠他们两个,未免势单力薄。” “不得以,我舍下一张老脸不要,跑来求赵哥。” “我们张赵两家,同仇敌忾,唇亡齿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打击张家,把张家扰得鸡犬不宁,势必影响南障镇的安宁,影响青云宗对我们的看法。” “你也知道,名门正派最看重名声,若是南障镇乌烟瘴气,血腥冲天,他们未必愿意接受这里的学生!” “所以老兄,这个问题上,你可不能含糊啊……” 说着,他貌似无意地看了看赵廉。 赵家人沉默下来。 他们并不想趟这趟混水。 青云宗考核近在眼前,他们不想出任何纰漏。 可是他们与张家共同在这南障镇生活了这些年,对于张家的手段与无耻,是深有感触的。 别看张家人现在说的客气,说得谦卑。 若是不满足他的愿望,张家人定会使阴招,下绊子,想尽一切办法,把赵家拖下水。 甚至破坏青云宗收徒之事,他们未必干不出来。httpδ:/m.kuAisugg.nět 思虑再三,赵惕守开口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从哪里调查?” “仇家村!” 说这句话时,张南寻再次瞥了瞥赵廉。 张家三番两次地把目光投在赵廉身上,莫非这小家伙儿与此事还有些关联? 赵惕守扭头看向自己孙儿。 赵廉感受到祖父的目光,便向两位老祖施礼,而后说道:“提起仇家村,倒让我想起一件事;前几天,张家小公子张厉,在东街打死了一位村妇。” 他目光直视张南寻,不卑不亢。 张南寻脸上并无羞愧之意,反倒咧开嘴笑了。 他接话道:“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说咱们张家人,一个个都守身如玉,不近女色,搞得张家几十年来,人口一直不繁盛,老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唯有这重孙张厉,风花雪月,招蜂引蝶,其风骚不输老祖,实在是得我真传!” “这村妇好不识趣,竟不知张家公子临行,乃是人生之大喜事,还敢反抗,出言不逊!就可知生在乡下的人,是有多无知!” 看着张家老祖一脸得意的样子,赵家几人暗暗握紧了拳头。 若不是他剑者境后期的修为,他们恨不能上前一人一拳把他捶死。 难怪张家人行事霸道,厚颜无耻,看了这老祖的表现,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张南寻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厌。 当然,即使他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这,就是老一辈修炼者的脸皮厚度。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所以,我孙儿张厉,一不小心便捅了她一下。” “刚开始以为是死了,后来听说带回家以后救活了。” “嗯,那个村妇,就是仇家村的!” 张南寻说完,一脸笑意地望着赵廉。 赵廉被他看着,恶心得直反胃。 一时无人说话,赵廉继续补充道:“其实那天,那个女人的丈夫也在城中。” “张厉杀死那个女人的时候,他的丈夫正在另一条街买鱼。” “听说了妻子的遭遇,便赶了过去。” 第51章 瞎客气 赵廉看看张南寻,见他没有反应,继续说道:“后来,那个男人便和张厉的家仆打了起来。” “不过,他只是个普通村民,连武者都算不上,自然不是张家人的对手。” “张厉还想把他也打死。” “那时我正好经过,便将他救了下来。” 这话说出口,赵家几位修炼者对赵廉投来赞许的目光。 张家几人冷漠视之,脸上无悲无喜。 “你们张家派人去仇家村,就是为了寻找当日之人吧?”赵廉冷声道。 “你可知,那天你救下的是谁?”张连虎开口,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话题引向别处。 “一个普通村民,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赵廉诚恳地说道。 “呵呵……”张连虎冷笑。 赵家人面露不忿。 在赵家露出这副嘴脸,张家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感受到赵家地目光,张南寻轻咳一声,示意张连虎不要太过分。 张连虎直了直身子,这才意识到此地毕竟是赵家,不能太无礼。 他开口道:“此人名叫仇正初。” “正是此人,杀死我张家数名仆人的!” 赵家人对视一眼,几件事情都与他有关,看来这仇正初是串联起事件的关键。 张连虎不理他们的疑惑,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仇家村有一个名叫郑尤的,是我家小厉的好友,当日,仇正初的老婆被小厉打伤后,仇正初不敢对抗我们张家,便把火气发到了郑尤头上,一夜之间,把郑尤一家三口灭门了!” 啊? 赵廉一脸震惊。 那个一脸憨厚的农家汉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他有些难以置信。 莫非,我救错了人?他也不是善类? 张连虎觉得这件事给的震撼还不够,继续说道:“沈向松死的地方,正是仇正初的家中!” 什么?仇正初家? 赵家人面面相觑。 “对!仇正初家!”张连虎严肃地说道:“我怀疑,仇正初与那些妖魔有染!” 说罢,他地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赵廉。 赵廉此刻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就迎上了他狼一样的目光。 他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别看我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南寻身子微微向他倾斜,露出一丝笑容:“赵家小辈,你什么时候认识仇正初的?” 赵廉一脸茫然,说道:“我并不认识他!我也是听你们说起,才知道他的名字!” “不知道,不认识?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帮他?”张南寻故作不解地问道。 赵廉一脸不忿道:“我看不惯张厉在街上横行霸道,欺压良善的样子!” 他直视张南寻,毫不畏惧。 “够了!”赵惕守呵斥道。 “你给我少说两句!”他攥起拳头,炼体境大圆满的气势海啸般扑面而来。 摄于这股力量,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大厅内一时鸦雀无声。 赵惕守心中烦闷。 这张家人在给他们下套。 一但坐实了赵廉与仇正初有关,而仇正初又与妖怪有关,岂不是证明,赵廉与这股邪恶势力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在这宗门入门考核的关键时刻,万一被青云宗得知了这种消息,他们赵家可就全完了! 难怪今天张家人总是有意无意撩拨赵廉。 原来是借着这件事,给赵家逼宫呢! 赵惕守脸色阴沉下来。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等待他发话。 张南寻却一脸惬意。 都是聪明人,他相信此刻,赵惕守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沉默片刻,赵惕守缓缓开口道:“赵家与张家,是顶起这个镇子的两股力量,缺一不可。” “张家有事,我们赵家不会坐视不理。” “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我孙儿赵廉。” 张南寻立马站起身来,对赵惕守施礼道:“那就多谢赵老哥!” 赵惕守对他摆摆手,像是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张南寻也不烦,只要目的达到了,他什么都不在乎。 “我们赵家会派人协助你们调查。” “赵家所有的修炼者都在这里,我要坐镇家中,不会出动;元修要负责青云宗的接待,他不能出门。” “赵廉作为青云宗的考核弟子,这些天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他也不能去。” “赵家能够出门走动的,就只有赵千帆一人” “千帆,协助张家调查沈向松与仙草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会联系两个相熟的修炼者朋友,明日与你一起,一同前往张家。” 赵惕守一句句说着,将此事安排下来。 末了,他扭头对身旁的张南寻问道:“张兄,这么安排,你看如何?” 张南寻目的已经达到,三个修炼者也是不小的力量,对付隐匿势力也有了底气,自然满心欢喜。 他拱手势力道:“赵兄办事自然妥当,我这里谢过了!” 接着他又说道:“赵兄,等张家揪出幕后黑手,消灭这股势力,我张家愿意拿出一半的仙草,来报答赵家出手相助的兄弟之情!” 听了他的话,赵惕守险些骂出来。 你张家仙草园都被人家采完了,你家还是有什么?拿什么分我一半? 老东西嘴上说得天花乱坠,落到实处时,一毛不拔! 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客气地回应道:“张兄客气了,你我两家守望相助,情同一家,何分彼此?报答之类的,休得再提!” 张南寻一听,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老哥所言极是!咱们两家的情谊,用赠送资源来表达,太俗了!我就不送什么了;以后赵家的事儿,就是张家的事儿,你老哥一句话,我张某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惕守人都傻了。 人,真的可以这么不客气吗? 我就客气一下,你就真的不送点儿什么吗? 正在张南寻把赵惕守气得直冒烟儿的时候,一旁赵廉忽然开口道:“爷爷,我也要去!” 一屋子人一起看向他。 他目光坚定,神情严肃,不像在开玩笑。 赵惕守下意识地问了句:“去哪儿?” “去仇家村,协助张家调查!”赵廉说道。 赵惕守瞬间皱起了眉头。 “不行,你现在哪里都不能去!”赵元修对赵廉命令道。 “对!有我就够了,你还小,还不到你为家族出力的时候!”赵千帆亦说道。 “大伯,二伯,你们不必劝了。” 赵廉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仇正初是我放走的,如果他与妖怪邪异有染,我脱不了干系!” “没有洗清这个嫌疑,想必青云宗也不会允许我参加入宗试炼。” “所以,仇家村,我必须去一趟!” 第52章 真心换真心 大罗山中,休息了一整天的仇正初终于恢复了精神。 阴暗潮湿的洞穴中,瑟缩成团的张家人不敢抬起头看人。 几日的折磨,已经耗干了他们的精力。 此时,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饥肠辘辘,双目无神,战战兢兢。 是时候用他们炼制丹药了。 仇正初此刻精神饱满,神识强健,身体的伤已经无足轻重。 “小白,看住他们!” 他释放白蛇,继续替他守住此地。 仇正初还没有修成无明真火,他想炼制丹药,需要消耗大量柴火。 这些柴只能自己去捡。 仇正初打算一口气把他们全炼化了。 其需要的柴禾是个不小的数目。 当然,对于他一个修炼者来说,不足为虑。 他是个一拳打爆巨石的男人。 碗口粗的树干,也不过是一斧而已。 他扛起巨斧,两三步跃出洞穴,往山中走去。 看到夕阳斜坠,他才知此时已是黄昏。 山中飞鸟盘桓,虫草无声。 晚风中,秋意渐起,肌肤微凉。 他踏足山巅,看小径成荒,树叶微黄。 这样的美景,他也曾见过几回。 只是与他一同欣赏过的人,已经各安天命,死走逃亡。 教书先生说,感时花溅泪。 他一直不明白其中含义。 人难受的时候,花为什么要掉泪?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人感怀时,脚下顽石都会跟着悲戚。 他拄着巨斧,望着天边发呆。 像一株即将枯萎的松树,叶子是绿色的,根却已经断了。 不知过了多久,仇正初看到,暮归的人在家中点起炊烟。 他仿佛看到,有个三四岁的孩童正在灶台边,抓住母亲的衣角。 他咧开嘴笑了。 如果自己能回到这样的日子,那该多好。 看着夕阳,他有些陷入其中了。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仇正初?” 仇正初蓦地惊醒,噌地起了一身冷汗。 什么人,竟然无声无息,悄然靠近我身边? 要知道,自己可是修炼者,是畜牲道中期的高手! 他猛地向后退步,抄起巨斧,做出战斗的准备。 “不要紧张,是我!”来者平静地说道。 仇正初上下打量。 “赵公子?” 他吃了一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南障镇东街,将自己从张厉手中救出的赵家赵廉。 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我已经暴露了? 仇正初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从哪里冲出几个张家修炼者。 “不用担心,来的只有我自己。”赵廉平静地说道。 赵廉审视的目光,从仇正初的身上扫过。 看到他衣衫褴褛,闻到他恶臭扑鼻,赵廉有些不喜。 再细细打量,他蓦然警觉。 “你已经是修炼者了?”赵廉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仇正初等了片刻,发现确实没有别人出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对于赵公子,他还是抱有足够敬意的。 毕竟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且,至今自己都没想好怎么报答他。 听他问起,仇正初并没有隐瞒,点点头承认:“是的。” 赵廉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和什么人,或者什么势力有合作?你在为什么势力做事?”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仇正初愣了一下。 自己一直单打独斗,哪有什么势力? 若说自己唯一的帮手,那可能只有小白蛇了。 他摇摇头,否认了赵廉的猜测。 “我只有自己,并不为什么势力做事。” 然后他反问对方:“你是来抓我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赵廉愣住了。 他皱起眉,思索半天,点点头说道:“算是吧;也不全是。” 这回答把仇正初难到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有不全是的说法? 他盯着赵廉,大大的眼睛中满是疑惑。 赵廉沉声道:“我是来调查仇家村沈向松被害事件的,并不单为你而来。至于抓不抓你,要看你是不是与某些邪恶势力有勾结。” 仇正初听完,平静地摇摇头,说道:“不,我没有与任何势力勾结。” 他当然没有和邪恶势力勾结。 他就是邪恶势力本身! “没有与任何势力勾结,那你的一身修为从哪里来的?沈向松又是谁杀的?”赵廉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逼问道。 “沈向松是我杀的!”仇正初挺起胸膛,大方地承认道。 “我已经拜了名师,一身修为都是他老人家教的!” “沈向松是你杀的?”赵廉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 几天前还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此刻开口就说,他杀了一个剑童境中期的修士,这样的话说出去谁敢相信? 这家伙在骗我! 赵廉有些愠怒。 这位农村大哥,看起来淳朴憨厚,却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他压着性子,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仇正初大哥,从始至终,我都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一直抱有同情,始终对那日没有帮到你,感到抱歉。” “我真的很想帮到你,即便是现在。” “可是,我帮你的前提,是我要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与偷盗张家仙草园,杀死沈向松的背后势力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有你说出来,我才有办法帮你脱身!” “我保证,只要你能说出真相,就算豁出去青云宗试炼的机会,我也要保住你!”kuAiδugg 赵廉看着仇正初,满脸真诚地说道。 他就是这样一个谦谦君子,对凡人抱有同情,与其他修炼者截然不同。 为了道义,为了正义,他宁可牺牲自己的前途,也要守护自己的信念。 赵廉的这番话,让仇正初沉默了。 他成为修炼者,不过是近几日的事情。 本质上,他还是那个小半辈子地,老实巴交的农村大哥。 别人愿意拿出真心,他自己就被感动了。 一股热血涌上头,他就要跟人掏心掏肺。 他从来没有学会市井中人的狡猾。 赵廉愿意拿出诚意,他也不想藏头露尾。 他抬起头,望着赵廉,一脸认真地说道:“赵公子,请看!” “畜牲法相!” 一声低吼,仇正初的身形猛然拔高两尺。 他的口中生出獠牙,皮肤长出黑色刚鬃,一身健硕的肌肉撑碎本就破烂的衣衫。 这是什么?赵廉瞬间瞪大了双眼! 第53章 山间 “你这……” 赵廉心里彤彤打鼓。 邪修? 他的脑海中冒出这个词儿。 尽管不愿意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仇正初,的确修炼了邪法。 畜牲法相仅仅维持了片刻,仇正初立刻恢复人形。 他并不是要战斗,只是向赵廉展示一些东西。 “《他化自在经》,一门邪异的功法。”仇正初诚恳地解释道。 面对这样一个真诚,善良的少年人,他不想隐藏什么。 “很强大,我感觉,有一阶中后期的水准!”赵廉神情严肃地说道。 “你知道修炼邪法的后果吗?”他脸色冷峻,心中五味杂陈。 这感觉,仿佛被背刺一般。 他不愿相信,自己一直同情的憨厚大哥,竟是个修炼妖法的邪修。 自小老祖就给他灌输一个观念,修炼邪法,天地不容,人人得而诛之! 赵廉下意识地握住了腰上的宝剑。 这个动作看在仇正初眼里。 仇正初苦笑一声。 到底正邪有别啊,即便是赵廉,也走不出窠臼。 他开口,以嘲讽的口吻说道:“修炼邪法的后果?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怀孕的妻子,被人当街侮辱,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吗?” “是妻儿被杀,横尸街头,却无可挽回,无计可施吗?” “是被众人围殴,当众羞辱,却无可奈何,只能等死吗?” “是被人威胁屠村,刀架在脖子上,却只能束手就擒,哀叹自己时运不济吗?”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去当妖邪?” 晚风拂过,仇正初悲戚的脸上更显苍凉。 “这世道,好人没有好报的……” 赵廉沉默了。 仇正初的遭遇,他是亲眼所见的。 张家人的嚣张狂妄,有目共睹。 做凡人的难处,他虽未曾体验,但只是听他诉说,便可想见其中心酸。 老祖曾告诉他,正邪不两立。 可老祖没有告诉过他,好人被逼上绝路后,究竟该如何反抗。 他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面对这样复杂的问题,一时难以分析。 太阳即将落山,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沈向松是我杀的,张家仙草园是我盗的,张家那几个恶仆,还有郑尤,都是我杀的。” 仇正初扬起头,毫不避讳地说着。 他敢如此直言不讳,一方面,他仍然相信赵廉的人品,相信他的善良。 自己杀的,都是该死之人,自己所作所为,也只是为妻儿讨回公道。 如果赵廉对公平,对正义仍有一丝坚持,一丝信念,那他就不该站出来指责自己! 而另一方面,在烂肉佛的帮助下,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八九分。 在沈向松极限的施压下,他的潜力最大限度激发出来。 现在,他已经摸到了畜牲道后期的壁垒。 只需一个契机,便可以进阶,成为后期高手。 此时的他,与眼前剑童境中期的赵廉实力相差无几。 再加上小白蛇就在离此不远的洞穴,一人一蛇配合出击的话,赵廉还真未必是对手! 山下的村庄里已经点起烛光。 在平坦的大地宛如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赵廉放开了手中的剑。 “跟我下山吧!我会和老祖宗如实讲述,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 “我保证,张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看向仇正初,眼神中却没有足够的自信。kuAiδugg 老祖宗嫉恶如仇。 可是老祖认为的恶,是针对修炼者的恶。 凡人的生死,他老人家未必放在心上。 仇正初看着他,苦涩地笑了笑。 “如果你家老祖愿意,张家恐怕已经死过多少回了!” 赵廉没有说话。 仇正初说的确是实情,他没办法反驳。 赵廉到底是个孩子,他的见识不足以理解,人世间复杂纷乱的关系。 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很久没有说话。 抓仇正初这个邪修? 他做不到。 因为他亲眼看见过仇正初所受的苦难。 对于他走上邪路,他难以接受,却能够理解。 放了他,任由他继续修炼邪法,伤害别人? 这与他接受的训导相违背。 老祖宗三令五申,见邪修,必杀之! 如果天下名门正道,知道自己胆敢放走一个修炼邪法之人,恐怕整个赵家都保不住自己。 在体谅仇正初的苦难,与天下正道的尊严之间,他辗转反复,难以抉择。 山风猎猎,吹动仇正初破碎的衣衫。 他转过身,背对着赵廉。 “你后悔,当初救我了吗?”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拿去!” “死在你的手里,好过死在那些腌臜之人手里!” 他的声音慷慨凛然,仿若一心赴死之人。 然而事实上,此刻仇正初其实耍了一个心机。 他打赌,赵廉根本不会杀他。 当然,如果赵廉真的动了杀心,他也不会真的傻站着等死,他也会逃跑的。 不是因为怕死,而是他要做的事儿,还没有做完。 此刻他说这话,只是为了逼赵廉表态。 赵廉是一个君子。 君子,要欺之有方。 真诚与坦荡,是对付君子的最大杀器。 哪怕是装出来的。 果然,听到仇正初这番表态,赵廉的表情更加纠结了。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仇正初。 即便在得知仇正初是邪修的时候,他眼中的杀机,也只是一闪而过。 更何况,自始至终,他都对仇正初抱有一定同情。 此刻让他去杀仇正初,他是下不了手的。 沉默片刻。他终于开口道:“我并不是来杀你的。” 仇正初顿时松了口气,转过身来,面对他,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但是如果想让我放了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赵廉紧接着开口道。 仇正初站直了身子,正色道:“你曾救过我的命,即便你要杀我,我都没有怨言。” 赵廉摇摇头,无奈道:“都说了,我不是来杀你的。” 他正色道:“我要你做的,第一,不要告诉别人,今天我放过了你。” 仇正初道:“那是当然!便是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我也不能出卖朋友,出卖恩人,否则我仇正初白活在世上了!” 赵廉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二,你与张家的恩怨,与我们赵家无关;今后报仇,只准针对张家,不可滥杀无辜,更不可伤害赵家之人!否则,休怪我无情!” 第54章 令人尊敬的师父 “这个自然,我并非嗜杀之辈。” 仇正初点头应允。 “好,第三,虽然不太可能,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如果,将来你若完成了对张家的复仇,不可再修习这邪术!” 赵廉严肃地说道。 仇正初却沉默了。 让他不修行《他化自在经》,是不可能的。 杀了张家人,事情并没有完结。 小喜还没有复活,师父还要去拯救。 他不能就此停下。 当然,这些事没必要让他知道。 大不了覆灭张家以后,自己远走高飞,从此再不回南障镇吧。 他决定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仇正初对赵廉点头道:“没问题,报了仇,我再修炼已经没了意义。” 赵廉见他答应得痛快,并不疑有他。 他也只是认为,仇正初修习邪法,只是为了向张家报仇。 赵廉继续说道:“最后一点,青云宗的入门试炼不日即将到来,我希望最近你不要再生事端;你与张家的恩怨,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你看怎样?” 仇正初笑笑,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本来自己躲在这里,就是因为实力不够,忌惮张家修炼者追查,不想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即便赵廉不提这个要求,这段时间他也要避一避风头。 于是他立马点头确认道:“可以,我向你保证,不会在青云宗到来的这段时间对付张家。”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廉看着他,与他约定道。 山风越发冷冽。 太阳已经西沉,夜幕中星星点点。 赵廉想说的话已经说完,所担心的事情,已经得到了承诺。 估算着时间,是该回去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仇正初,说一句:“仇正初,你好自为之!” 刚要转身,却听仇正初问道:“赵廉,有件事我没有想明白。” 赵廉停下脚步,询问道:“什么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一直觉得这个地方很隐蔽,没想到被你这么轻易找到了。” 仇正初不解地问道。 赵廉笑了笑,开口道:“道家秘术。” “其实自从那天,在东街救你的时候,我就在你身上施了追踪秘法。” “因为我知道,以张厉的性格,他未必肯放过你。” “所以我在你身上。留了一道秘术,可以随时确定你的位置。” “当时我想,万一你被张家掳走,我便可以第一时间感知,也好想办法帮到你。” “秘术一直都在你身上,只是你境界低微,察觉不到罢了。” 仇正初恍然大悟。 他在心中感叹,赵公子不愧公子之名,不但扶危济困,心思也缜密周到。 虽然最终没有保护到自己,但这份儿心意,他仇正初心领了。 他拱起手,施礼道:“感谢公子惦念,你的恩情,仇正初永世难忘;今后若有吩咐,在下上刀山,下火海,不敢皱眉!” 赵廉笑笑,说道:“如果让别人知道,我有一个邪修朋友,我恐怕死的更快!” 说罢,他转身而去,身形隐匿在黑暗之中。 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仇正初,最近不要下山,不要到处乱跑,山下都是张家的人!” “当然,最好是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明白!”仇正初应和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仇正初终于松了口气。 刚才真的吓死了,还以为会被张、赵两家修炼者围殴呢。 幸亏来的是赵廉,要是换一个人,今天难免一场恶战了。 然后仇正初忽然想起,这家伙是不是没有祛除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记? 他眨眨眼,坏了,以后我走哪儿都能被他找到了! 不过,被赵廉这样的正人君子盯上,倒也没什么…… 远山潜伏在黑夜,像一头头巨兽。 仇正初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巨斧,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伐木! …… 夜深人静,正是入眠的时候。 饿了几天的张家护庄们,即将迎来一个难忘的夜晚。 仇正初在山中劈了难以计数的柴禾,一边劈,一边絮絮叨叨地诅咒。 让他难受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父烂肉佛。 就在刚才,他进入戒指空间翻找所需药材时,发现一张师父留下的字条。 上面写道:“正初,你的伤势太严重,绝难医治。” “我手头上没有可用的药草,就先采了用空间戒指里留给你的那些。” “反正是留给你的,用在你身上,也是合情合理。” “修炼资源,乃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去偷,去抢,你不必太过伤心。” “当然,我也没有全部用完,给你留个十几份儿炼制血肉灵丹的药材。” “这些药材,足够你升阶到饿鬼道了。” “你现在看到的满地药材,都已经被我吸取了灵性,变成一堆荒草了。” “你要喜欢,留下它们做个标本也好。” “不喜欢,就扔了吧。” 落款是:“令人尊敬的师父:烂肉佛” 仇正初人都傻了。 这么多药材,一口气说没就没了。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这里面可是有张家整个仙草园,和先前师父给的所有传承! 就这么一口气全用完了! 自己从一个资源充沛的大佬,瞬间跌价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尽管这样,他还有苦说不得。 毕竟,所有的药材都是花在了自己身上! 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气急败坏的仇正初,只好把气都撒在面前的劈柴上。 “啪!” “我劈死你……我劈死你……” 随着最后一截木头被劈开,仇正初终于完成了准备工作。 腥草三株,蝎王干尸一具,鬼魂莲一株,炼丹的药材他记得分毫不差。 配置好的化骨粉,师父给他留了满满一罐。 这东西,足够用到他晋升地狱道。 他转头看向这群护庄。 终于到了最刺激的剥皮拆骨环节。 想起上一次烂肉佛做药的过程,仇正初仍旧心有余悸。 特别是回忆起那鲜血的腥与内脏的臭,他感觉自己马上要吐出来了。 这次由他亲手操作,他多少有点儿打怵。 别下不去手吧…… 还好,他已经有了几次杀人的经验。 如果是十天前那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子,恐怕连提起刀的勇气都没有。 谁能想到,那个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农家人,短短几天内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摇摇头,把这些纷乱的想法压下去。 炼丹,最重要的是心静。 第55章 专业分解 他召唤出小白,替他看住众人。 待会儿的画面过于血腥,他怕这些家伙承受不住,四散逃跑,影响自己炼丹。 等待了几天的护庄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审判。 有那聪明的,已经看出端倪,与同伴窃窃私语道:“你看了吗,那么大的丹炉,一定是用来炼人的!” “不是吧,我看那玩意儿像鼎,是不是给我们做饭呢?我都好几天没吃饭,快饿死了……” “给你做饭?给你炖一锅肉吃不吃?” “那敢情好啊!” “人肉!” “呕……” …… 这时,仇正初随手指着一个胖子说道:“你,过来!” 胖护庄脸色瞬间惨白。 “为什么是我?” 他哭丧着脸说道。 仇正初呵斥道:“闭嘴,废什么话!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心里却想着,太瘦的皮包骨头,不好拆解。 胖子战战兢兢,向左右望望,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作为他们的大哥,大胡子开口问道:“那个……仇兄,你放个大罐子,还劈那么多柴火,要干什么?” “炼丹。” 仇正初言简意赅地回答。 大胡子瞬间松了口气,对身边的小弟小声说道:“没事儿,炼丹呢,不是炖咱们。” 转头面向仇正初,又问道:“仇兄,你喊胖子过去,是要当药童吗?在一旁给您添柴火的?其实,这活儿我也能干!” 他谄媚地笑道。 仇正初对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不是药童,是药材。” 大胡子当场石化。 这是要把人当药材,炼成丹药啊! 太邪门儿了吧! 仇正初继续说道:“怎么,心疼他吗?要不你来?” “不心疼!”大胡子嗷得一嗓子喊道,一把将仇正初选中的胖子推了出去。 “不要!”胖子哇一声哭了出来,拼命往人群里钻。 仇正初看看护庄们,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道:“不要让这胖子逃走,他跑了,我可要抓你们喽!” 所有人瞬间呆住了。 仇正初你不是人,你是魔鬼吧! 他们心中哀壕着,纷纷出动,一起将胖子推了出去。 胖子大哭着躺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 “你们这群王八蛋!你们不厚道啊!还天天说我们是兄弟,你们就这样对我吗?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众护庄表情悲戚,可看看昂着头的白蛇,和地上两具漆黑的尸体,他们选择了见死不救。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也是个死。 但晚死总比早死好。 他们曾在心中无数次呼喊着:张南寻、张星河、张连虎,你们快来救我们啊!我们为张家立下过汗马功劳,不能就这么把我们放弃了…… 然而直到今天,张家连个鬼影子都没来。 仇正初站起来,一步步向胖子走去。 胖子裆下一股黄褐色液体热乎乎地流了出来。 “你不要过来啊……救命!救命啊……” “饶了我吧!我做的坏事,都是张家逼我做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也是个好人啊……你饶了我吧……我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仇正初一把扼住他的咽喉,冷笑道:“今天你就是使用再多的成语,也阻止不了被炼成丹药的命运!” 胖子看起来体型比他大一圈,但在他手里仿佛是个玩具,被他随手拿捏。 仇正初揪着胖子的衣领,一路走到丹炉旁,像牵一头听话的驴子。 胖子瘫倒在炉旁,浑身筛糠,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些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张家护庄,面对他人的死亡,冷血而麻木,等同样的命运降临到他们身上,却连胆子都吓破了。 仇正初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龙纹巨斧。 脚下,胖子像死狗一样伏在地上。 仇正初毫不迟疑,手起斧落,干净利落,一斧斩断了他的头颅! “扑通”一声,斗大的脑袋掉落在地上。 温热的鲜血喷出一丈多远。 胖子连一声惨叫都没有,便魂归天外了。 仇正初没有师父烂肉佛那样变态。 他没有将人生吞活剥的残酷。 血肉灵丹虽然以活人炼丹为好,但死亡时间一刻钟之内的尸体,一样可以使用。 所以他选择先把胖子杀死,而后进行拆解。 看到这一幕,十几个护庄鸦雀无声。 阵阵屎臭味儿从他们所在的地方飘散出来。 尽管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自己人被斩杀,还是令众人不寒而栗。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想到以后自己也是同样的命运,他们都想哭着喊妈妈了。 仇正初对他们视若罔闻。 他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把短刀。 这是剥皮的利器。 开始下手拆解了。 第一次干这活儿,他紧张到双手发抖。 然而,当手指触碰到胖子油腻的肌肤时,仇正初心中的紧张恐惧瞬间消失了。 他不知道这是《他化自在经》的原因,还是他天性如此。 当刀尖划过胖子的皮肤,他肚子上的皮肉如同打开的背包向两边敞开,露出五颜六色鲜活的内脏,温热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的时候,仇正初却满意地笑了。 这发自内心的笑,令仇正初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莫非,我天生是个变态杀人狂?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思索着。 他不敢深想,生怕自己越想越深入,最后真的成为变态。 既然对尸体没有恐惧,那就继续下去! 他压下心头的思绪,专心开始分解胖子的身躯。 一张残破的人皮很快被切割下来。 由于第一次动手,人皮被他剥得满是破洞。 尽管如此,他依旧很满意。 他举起这张战袍一般的皮子,随手挥舞两下,抛入丹炉。 星星点点的血迹洒在张家护庄身上。 已经备受折磨的护庄们顿时尖叫失声。 太可怕了,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干了这么多坏事儿,可从没有变态到剥去人的皮肤。 跟眼前这位想比,他们认为自己简直就是南障镇的道德模范。 昏黄的火把照耀下,仇正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成功地剥掉一张人皮,让他信心大增。 看着眼前肌肉裸露的胖子,他干劲儿十足。 仇正初蹲下,拨开他的腹腔,尖刀抬起,开始分割他的内脏。 护庄们已经不敢再看下去。 所有人都把脸背了过去。 血液的腥味,新鲜的脏腑味儿,排泄物的臭味儿,护庄们的呕吐物味儿混合在一起,在小小的洞穴中发酵。 若是有人敢闻上一鼻子,他三天的饭都白吃了。 忘我工作的仇正初,却屏蔽了所有负面信息。 此刻,他的精神高度集中。 在他眼中,眼前的胖子已不再是人,而是珍贵的药材。 是药材,就要物尽其用。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他工作得异常仔细认真,一丝不苟,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心脏、胃袋、肝脏、小肠…… 一个个人体器官在他的双手与丹炉之间飞跃。 很快,胖子的内腑就被一扫而空。 面对一具空腔的胖子,仇正初却心静如水。 拆解尸体之前,他曾想过,他会很害怕。 但是他没有。 他看看自己的双手。 从未想过,这双手在做邪恶之事时,会这样专业。 第56章 融丹 最后一个步骤,剔肉拆骨。 没有心理恐惧时,解剖人体就如菜场卖肉一般。 三下五除二,很快胖子便骨肉分离。 地上除了一滩鲜血,什么都没留下。 第一次分解药材,完美通过。 仇正初长舒一口气。 然而接下来的炼丹,一步比一步难! 按照师父教授的方法,他取出一点儿化骨粉,丢入丹炉中。 嘶嘶的腐蚀声迅速传出。 仇正初踩着一块巨石,用木棍在丹炉中搅拌。 已经拆成碎片的尸骨迅速融化,很快变成一汪红色粘稠液体。 他从巨石上跳下,对着丹炉下堆积的木材丢了一颗火种。 没办法,在学会无明真火之前,他只能土法炼丹。 木材迅速燃烧,发出亮黄色火焰,让阴暗的洞穴变得亮亮堂堂。 尽管丹炉炉壁极厚,但在特殊阵法的加持下,其内部的温度迅速蹿升。 不到一刻钟,仇正初感到,炉内的温度已经达到炼丹基准。 是时候放入药材了。 腥草三株,蝎王干尸一具,鬼魂莲一株,仅仅三种辅料,却能带来巨大的药效。 低阶药材的炼制,没有那么多讲究,只需一股脑儿将药材倒入,慢慢炼化便可。 若是炼制高级丹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高级的药材,非常看重放入时机,必须恰到好处,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行。 三味辅料倒入丹炉,仇正初开始忙碌起来。 第一次炼丹,对于火候的掌握并不纯熟。 为了时刻掌握炉内情况,他将丹炉顶部打开,在丹炉旁立了一块巨石。 他一心两用,一会儿爬上巨石,从顶部观察药材炼化程度,一会儿爬下来调节火焰的强弱。 爬上爬下,忙忙碌碌,像一只勤劳的蚂蚁。 终于,不到半刻钟,丹炉便炸了。 “砰”的一声巨响,药材化成了灰。 小白蛇与张家护庄齐齐向这边看过来。 黑色的雾气从丹炉中升腾。 仇正初满脸黢黑,像抹了锅底灰。 不过还好,只是外貌变得邋遢,并没有受到伤害。 大胡子看他倒霉的样子,心里暗道:活该,怎么没炸死你呢! 仇正初拍了拍脑袋,想不通刚才为什么失败了。 明明都是按照师父的吩咐做的。 他仔细思索,自己炼丹与师父不同之处在哪里。 难道是丹炉没有盖顶的原因? 上次师父炼丹,确实盖上了顶。 那是因为师父神识强大,能够穿透炉壁,直接感应到其中变化。 而自己的神识还比较薄弱,可以穿透炉壁,但不能把握整个丹炉。 所以自己才想到这个办法,不依靠神识,以肉眼观察其中的变化。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没有盖丹炉,使得丹炉内部分药材药力散逸,导致丹药溶液中药力不平衡,最终引发了炸炉? 确实有很大可能。 他默默分析道。 可如果我不把丹炉打开,我如何确定丹炉内的情况? 通过神识穿透丹炉壁,观察部分药材的变化,来推测丹炉整体情况,可以做到吗? 他思索片刻,觉得这也是个办法。 要想验证这个说法,没有别的方式,只有再炼一炉。 说干就干,仇正初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准备再次炼丹。 看着这个魔鬼又走了过来,护庄们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四散逃亡。 不过山洞只有这么大,又有小白蛇看守,他们也躲不到哪里去。 仇正初随手抓了一个倒霉蛋儿,扬长而去。 剩下的张家人幸免于难,又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倒霉蛋儿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仇正初没时间跟他废话,一斧将之斩杀。 如法炮制,他制作出第二炉溶液。 这次放入药材后,他小心地将炉顶盖上了。 随着柴火再次点燃,丹炉内的温度开始上升。 仇正初将火力调整合适,便将神识释放出来,向丹炉渗透。 这个丹炉,比之师父自用的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在自己的神识里,师父的丹炉,宛如铜墙铁壁,根本无法渗透。 而这个丹炉,神识想要进入其中,却没费多大功夫。 通过神识,仇正初成功看到了丹炉里翻滚着的药材。 但是也只能看到三分之一的部分。 再往里深入,便出现模糊不清的壁垒了。 通过部分,推知整体,不知道这个方法行不行。 他抱着试一试地态度,继续控制着火焰,一点点炼化着药材。 没有师父的能力,他炼化的速度非常之慢。 但在正确的方法之下,进步还是明显的。 盖上丹炉后,原本出现的药力混乱的现象消失不见。 各种药材虽然炼化速度略有差异,但药力在总体上维持了平衡。 仇正初的心放下一半。 不怕出问题,就怕找不出问题的原因,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既然已经走上正路,仇正初便摆正心态,将精力全部放在炼丹上。 接下来,整个融丹过程都异常顺利,这也就验证了仇正初的猜想,部分可以推及整体。 当所有药材都完美融合后,仇正初加大了火力。 这一步,是炼丹中非常重要的凝丹。 凝丹时,丹炉中药力变化迅速,新手极难掌握。 即便烂肉佛曾夸耀,自己是他见过的少有的神识强悍者,仇正初依然没有多大信心。 毕竟是没有做过的东西,谁知道其中难度如何。 仇正初深吸一口气,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聚精会神关注着丹炉内的变化。 此刻他必须把神经紧绷,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第一时间处理,否则又是丹炉爆炸的现场。 随着温度的继续升高,丹炉内的药材流转加速,各种溶液相互融合,如果此时打开炉顶,已经可以闻见浓烈的药香了。 丹炉下,火柴列列燃烧,映得仇正初脸色通红。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他深刻地体会到,炼丹,它不光累,还很热。 仇正初抹了一把汗,继续投入炼丹大业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仇正初有条不紊,融丹毫无差错。 初级丹药炼制难度并不很大,仇正初更是先天神识强横之人,凝丹,这个新手难以逾越的高地,在他沉稳的操作下,有惊无险地闯过了。 这让他对接下来的裹衣信心大增。 成丹裹衣,新手真正的鬼门关! 师父曾说过,若是害怕炼丹出现意外,就选择在他面前炼制。 他怕的,就是最后裹衣一关难过。 第57章 四象结印法 裹衣成丹,是炼丹中最难的一步。 仇正初掌控着火候,在心中最后一次推演成丹步骤。 以极致的高温,将丹药中多余的水分彻底蒸发,还要保证其中药力不流失,不相冲,这需要对火焰极高的掌控。 仇正初将脸贴近到火焰即将灼烧到的距离。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感知丹炉内药材的变化。 伴随着火焰温度上升,丹炉内灵气流转,多余的水分以蒸汽的形式从炉顶的孔隙中散逸。 整个丹炉像是煮了一锅肉汤的大鼎。 诱人的丹香伴随水分飘散在洞穴中。 仇正初嗅到香气,仿佛吃了一颗薄荷,脑海中瞬间清明起来。 随着水分蒸发,丹炉内已经炼化彻底的药材开始向固体化转变。 仇正初眼神一凛。 接下来,就是成丹最后一步,结印。 以纷繁复杂的手法,在丹药表面结出绮丽玄幻的丹纹,以锁住其中磅礴的药力,成为裹衣,这是炼丹史上最伟大的发明。 这种炼制手法,是几万年前丹道大能白蟾老祖开创。 后世子孙,则根据他的理论,开创出不同的结纹手法。 仇正初所学的,乃是天魔道大佬从道家那里偷来的四象结印法。 毕竟正经佛家子弟是不炼丹的,天魔道想引入丹药体系,只能从道家那里借鉴。 四象结印法,指向道家四大护门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以四神兽满布天下的威压为引,撬动天地灵气,来铸造各式秘法丹纹。 然而四象神毕竟是道家高人,跟仇正初修炼的天魔道不是一条路。 老是去麻烦道家神兽,人家难免有意见。 于是天魔道的大能,将四象结印法修改了一下。 把法印指向的目标,从道家四神兽转为佛家四位菩萨。 天魔道脱胎于佛家,引动四菩萨的力量,所受阻力最小。 于是四象结印法,也就改成了四菩萨结印法。 这般手法,仇正初只看师父展示过一次。 脑海中推演时,他自认为已经记清了全部细节。 不知真正做起来,能施展几分。 他稳住心神,开始打出第一个手印。 文殊师利智法印,断一切无明。 一道奇异的符文在他的手中成形,释放金色光芒,带着平和了悟的气息。 仇正初瞬间觉得自己体内的灵气空了一截。 不愧是佛家大手印,消耗竟如此恐怖! 他不敢在手中停留太久,手印结成,便立即打了出去。 金色符文迅速飞入丹炉。 已经固化的药材,在灵气的作用下升腾在炉中,符文进入,迅速将它包裹缠绕,已经高度凝练的药材再次析出杂质。 这坨药材仿佛注入灵性一般,拼命躲闪,避免符文的束缚。 它带着符文在丹炉中上下翻飞,不断撞击炉壁,发出洪亮的声响。 张家护庄不明真相,扭头往这边看过来,心道怎么烧了这么久,里面的人还没死吗? 仇正初不敢怠慢,双手维持着法印,体内的灵气不要钱似的拼命往炉内灌输。 得到加持的符文光芒大盛,一举将药材锁住,虚浮于炉中。 原先如同拳头大小的药材,此时已经小了一半。 金色符文带着呢喃佛音,出现在未完成的丹药上。 第一道丹纹,简简单单,成功完成! 仇正初松了口气。 看来我在炼丹一道上,还有不小的天赋! 他傻子似的咧开嘴笑了笑。 尽管有些疲惫,但他不能休息。 此时是炼丹最后的步骤,要求快稳住狠,稍有松懈,误了时机,立时就要丹毁人亡。 他稳住心神,按照记忆,开始打出第二道法印。 观世音菩萨悲法印,断诸般烦恼。 活人炼丹,血气庞杂,怨念厚重。 若不能及时压制疏导,阻止其活性,任由它在丹炉内肆意盘桓,侵入丹体,必然导致成丹邪异,药力改变,服下不但无益,反倒有害,轻者百病缠身,修为退步,重者怨念入脑,爆体而亡! 悲法印,正是要压制灵丹中恶念。 随着繁复手印的打出,一个白色符文出现在他的手中。 耳边立时响起无边呢喃的佛音。 他没有停顿,立刻将符文打入丹炉。 白色符文进入炉内,转动两圈,忽然升至炉顶,发出耀眼的光芒。 光照之下,一道透明的身影若隐若现。 白色符文似乎找到了方向,向着透明人影飞来。 伴随着它的靠近,透明人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仇正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便是那个倒霉蛋儿的怨念了。 被仇正初击杀之后,他的怨气郁结不化,隐在丹炉中,伺机报复。 却不料被悲法印照出了身形。 听到它的咒骂,仇正初不喜不悲,按部就班地向丹炉内输送灵气。 白色符文并不能将倒霉蛋儿的怨念彻底抹杀。 要想把一人真灵磨灭,哪怕是极其弱小的真灵,都需要极大的能量。 而丹炉内所有力量都必须融合恰当,剧烈的能量活动会打破丹炉内药力的平衡,造成炸炉。 所以,悲法印只是将怨念极大削弱,使它不能对成丹造成伤害而已。 张家护庄们早已被仇正初折磨地筋疲力尽。 他们的精神已经疲惫不堪。 他们临死产生的怨念,虽然强悍,但也掺杂着解脱的意味。 所以悲法印现身后,迅速将这个护院的怨念压制了下来。 不多时,一道白色丹纹出现在半空中的丹药上。 此时的丹药,依旧有鸡蛋大小。 第二道丹纹,完美烙印! 仇正初一阵欣喜,这第二道丹纹,比之第一道,更是容易多了。 因为这次消耗较少,他连等都不等,马上开始下一道丹纹的炼制。 普贤菩萨行法印,愿行广大,功德圆满。 此法印是为了进一步激发丹药的潜力,使得成丹品质更上一层楼。 对于新手来说,此步骤可有可无。 即便没有这道丹纹,依然可以炼出正常使用的血肉灵丹。 加上这道丹纹,反倒要承担更多的风险。 但对于仇正初来说,却愿意尝试更高的难度。 加入行法印,丹药品质提升三分之一,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他想要炼出完美丹药,给炼丹生涯开一个好头儿。 此刻的他,畜牲道中期修为,精神矍铄,灵气充沛,思维敏捷,周围又无任何干扰,正是炼丹的最佳状态,没道理不去挑战一下最高难度。 他稳定心神,开始缔结法印。 随着繁杂手印的变化,红色符文在他手中渐渐成型。 第58章 赵千帆 红色血气在丹炉中翻滚升腾。 随着符文进入,它们越发的磅礴。 行法印,最大程度地激发了灵气的活跃。 仇正初忙不迭地从丹炉下抽出几根柴火。 丹炉内的温度已经足够高,红色符文又加剧了灵气的流动,若是再升温,丹炉能把整个洞穴炸塌。 很快,丹炉内的灵气便浓郁到化不开一般。 仇正初的神识中只能见到雾蒙蒙一片血红。 他继续催动行法印,将丹炉内血气压缩。 从烂肉佛手下起死回生,经过海量的药材洗礼后,仇正初的丹田、经脉变得坚固而宽广,直逼一般的一阶后期。 他体内蕴含灵气的精纯,莫说一阶中期,即便一阶后期也望尘莫及。 他的神识,在经过重铸后,原本就超越常人的强韧,此刻更是盖世卓群。 第三道丹纹,所有师父都不建议初学者炼制。 而仇正初,即使没有老师前辈在身旁,仍旧敢于挑战。 这就是自信。 他的头上虽然渗出了汗珠,心里却丝毫不慌。httpδ:/m.kuAisugg.nět 因为在他的神识中,大片红色灵气已经被行法印镇压,向着半成型的丹药飞去。 他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比想象中简单一点儿。 他默念道。 当第三道红色丹纹凝结于丹药之上时,原本二百多斤的药材原料,此刻已经炼化到只有枣子大小。 仇正初默默感受一下,自己的丹田还剩一半左右的灵气。 除了第一道丹纹以外,剩余两道丹纹的消耗都不大。 足够的储备,是应对突发情况最大的底气。 还剩最后一道丹纹,炼丹就成了! 仇正初心头火热,原本略有疲惫的精神,此刻斗志昂扬。 第四道,地藏菩萨愿法印,逢凶化吉,终成正果!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愿法印,充满着难以想象的广博厚重,似乎千万层枷锁,一层层叠加在有情无情众的身上。 黑色的法印在仇正初手中翻飞。 这是镇压、封印丹药灵力的最佳法印。 即便这道法印由仇正初自己打出,刚一成型,他便感到自己的神识都被压制了。 不愧是四菩萨里最接近佛的存在,地藏法印果然碾压群雄。 他不敢怠慢,迅速将黑色符文打入丹炉。 随着愿法印的进入,原本虚浮在炉中的丹药,好像被戳破的热气球,瞬间掉入炉底。 仇正初吓了一跳。 炉底是受火之处,温度极高,万一丹药承受不住高温,产生不受控的变化,自己可就要倒在黎明的前夜了。 他当机立断,抬脚就把正在燃烧的柴火踢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家护庄一阵欣喜。 这仇正初这么紧张,将脚下木头一脚踢开,该不会是炼丹失败了吧? 他们听说,很多炼丹师失败时,会受丹药反噬,轻则神魂受损,重则当场殒命。 这仇正初会不会被丹炉炸死? 他们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一个个瞪大贼眉鼠眼,往丹炉那边偷看。 此刻,仇正初竭尽全力将神识投入炉中。 最后收尾,成败在此一举。 红色丹药坠入炉底,在愿法印的压制下瑟瑟发抖。 接触到仇正初的神识后,它剧烈地颤抖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仇正初仿佛觉得,这枚丹药正在向他求救。 他忍不住自嘲,丹药又没有生命,怎么会有求活的情绪? 他心中一凛,神情严肃,此刻不能胡思乱想,不能开小差。 不到成丹之时,绝对不能松懈。 他丹田内灵气稳定输出,双手维系愿法印,向着丹药压了下来。 丹药的颤抖越来越剧烈,丹炉内传出不断撞击的声音。 张家众护庄伸长了脖子,在心中呐喊:一定要失败!一定要失败啊! 黑色法印如山一般,镇压一切,不可衡量,不可阻挡。 狭小的丹炉内,红色丹药难以躲藏。 愿法印缓缓落下,笼罩住丹药全身。 丹药迅速与天地灵气隔绝开来。 一道黑色丹纹在其上快速成形。 扑鼻的药香从丹炉中透出来。 仇正初心头一震。 血肉灵丹,成了! 他毫不犹豫,一把拍在炉壁上。 丹炉的顶盖瞬间掀飞。 一枚带着四道丹纹的红色丹药从其中弹射而出,飞入仇正初手中。 仇正初上下打量一眼,嗅了嗅其上的药香。 完美! 他嘴角裂开,一晚上的折腾,终于有了回报。 第一次炼丹,成了! …… 一天之前,黄昏初入黑夜,赵廉离开大罗山,直奔几里外一片树林而去。 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多时。 “回来了。” 看到赵廉踏星归来,男子开口道。 透过微弱的光亮,可以看到,此人正是赵廉的二伯,赵千帆。 两人奉家族之命,前来协助张家调查仇家村。 然而沈向松被杀后,仇家村人已经跑了个一干二净。 他们在空荡荡的村落中调查了半日,并没有任何线索。 于是张赵两家决定,修炼者们两两分组,带领家丁分散开来,到附近村庄寻找蛛丝马迹。 赵廉因为早在仇正初身上种下印记,所以分组后,便甩开张家众人,带着二伯直奔大罗山而来。 出于对仇正初的尊重与信任,赵廉并没有带赵千帆进入,而是独自前往。 此刻,见他安然无恙地回来,赵千帆松了口气。 “怎么样,见到他人了?” 赵千帆询问道。 “见到了。” “为什么没把他带回来?”赵千帆左右看看,见他孤身一人回来,不解地问道。 赵廉说道:“没有必要,他与我们赵家无冤无仇,我们何必针对他?” 赵千帆默然,想想赵廉的话也没错,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他开口问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什么?沈向松死在他家,是谁下的手?” “仇正初。” “什么?” “杀人者,是仇正初。” “你是认真的?” “是的。” 赵千帆扑哧一声笑了,他倚着一颗树,无奈地摇摇头。 思索片刻,赵千帆说道:“小廉,是不是这种情况,有人将沈向松打成重伤,在他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仇正初将他斩杀?” 赵廉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是仇正初,击败了沈向松,斩杀了他?” 赵千帆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 他纠结片刻,试探性的问道:“大侄儿,你说的这个杀人,是我理解的那种,以力降力的斩杀吗?” 第59章 倔强 赵廉点点头,确认了他的想法。 赵千帆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侄儿啊,是你变得幽默了,还是你和张家跟我隐瞒了什么?你们不是一直都在说,仇正初只是仇家村普通村民吗?” 赵千帆质问道。 “不动用神通,以纯肉体力量,击杀剑童境中期修炼者沈向松,你管这叫普通村民?” 他满脸写着不信。 “他是个邪修。”赵廉言简意赅。 赵千帆瞬间愣住了。 “哇靠,邪修?” 他爆出粗口。 “他是个邪修?那你还不把他拿下?是不是他修为比你还强,你干不过他,回来搬救兵?走,我们去找张家人,一起去把他拿下!” 赵千帆说罢,不等他解释,拉着他的袖子就跑。 赵廉用力摆脱他的拉扯,站在原地,平静地说道:“不用去了,他已经跑了。他的修为并不如我,是我把他放了。” “啊?你……” 赵千帆用手指着赵廉,气得说不出话。 “你……你糊涂啊!那邪修,是能放走的吗?” 他一拍大腿,怒道:“还不跟我去,把他追回来!” “仇正初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他?”赵廉顶撞道。 “修炼邪法,就是最大的错误!”赵千帆又气又急,憋得脖子通红。 他呵斥道:“赵廉!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有什么身份?”赵廉反问道。 “你是赵家子弟,是青云宗试炼弟子,是仙修正派!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 赵千帆大吼着。 幸好此时夜已深,树林中没有旁人,没人被他吃人一般的表情吓到。 赵廉毫无惧色,义正言辞地反驳道:“正因为我是赵家子弟,是青云宗试炼弟子,是仙修正派,所以我才要把他放了!仇正初能有今天,全拜张家所赐!若说谁最该死,我看是张家!” “你管他谁家所赐呢?”赵千帆急得双手握拳:“我只在跟你讨论谁更该死吗?我说的是邪修!邪修!人人得而诛之的邪修!你明白吗?” “我知道他修炼的是邪法,但我觉得,他人不赖。”赵廉无所谓地说道。 “自古正邪不两立!这是朝廷和仙门共同立下的规矩!你可知道,若是今天你放走邪修的事情传出去,将会对赵家,对你自己,产生多大的恶果吗?” 赵千帆满眼都是焦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赵廉冷哼一声:“那就不要传出去啊!” “你这孩子……”赵千帆气得直哆嗦,用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说你,护着这个邪修有什么意义?他能帮得到赵家吗?他能帮得到你吗?你护着他,能有什么好处?” 赵廉一脸严肃,看着二伯赵千帆,认真地说道:“执正念,走正道,做正事,得正果,这是老祖一直以来,对我们赵家人的教诲!我认为,仇正初无错,无论有没有好处,这次我都要帮他!” “啊呀!你这……”赵千帆七窍生烟,原地转了几圈。 树上恰巧一只乌鸦落下,“嘎嘎”叫了两声。 一肚子气没处发的赵千帆,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破口大骂道:“你闭嘴吧,傻鸟!” “嗖~”一粒石子飞出去。 “啪!” “啊~”乌鸦掉在地上,翻着白眼儿死去了。 赵千帆围着赵廉团团转。 “你这熊孩子,跟你爹一个脾气!死犟死犟的!完了完了,放跑邪修,这是多么大的罪过!你给咱们家招来多大的罪孽!” “完了完了,咱们赵家,早晚毁在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手里!” “事到如今,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了。” “那就索性,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他一脸严肃地嘟嘟囔囔。 “从今以后,不论谁闻起来,都不要承认,今天你见过仇正初!” “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许再和那家伙接触!你明白吗?” 赵廉点点头,这正是他的想法。 很快他就要前往青云宗了,南障镇的事儿,他也不想再插手。https:/ “还有,你这孩子,以后做事要灵活一点儿!不要死板!要多考虑家族,考虑赵家的利益,不要脑子一热就替人出头!” 赵千帆严肃地教导他。 “这是正道!”赵廉盯着他的双眼,将他的话顶了回去。 “我打你个正道!”赵千帆瞬间举手要打。 赵廉动也未动,等他落掌。 “你怎么不躲呢?” “你怎么不打呢?” “哼!” 爷俩儿沉默半晌。 赵千帆皱着眉头,又向赵廉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你说这仇正初好端端的,怎么成了邪修?谁给他的功法?他的师父是谁?他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势力?” 赵廉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问了几句,仇正初没有回答,我也懒得计较了。” 赵千帆当场呆住。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儿你说懒得计较? 赵千帆的拳头攥得硬梆梆的。 “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啊!你这熊孩子,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你这样子,家里人怎么放心把你送去青云宗?哪个仙修宗门,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这么神经大条,一根筋,认死理,去哪里都混不出名堂!你这样子,离开赵家,底裤都要被人骗走了!”赵千帆苦口婆心地训诫道。 “哼!”赵廉把脸扭向一边。 “只要我刻苦修炼,足够强大,就没有人能质疑我!”他顶嘴道。 “我尼玛……”赵千帆差点儿拔剑。 这个世界怎么了?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自信吗? 他恨不得把赵廉按在地上抽一顿。 夜已经深沉,空气变得有些阴冷。 赵千帆感到心里有一座火山就要喷发。 他已经不想再和赵廉说话了。 再说一句他就要爆炸。 “走吧,回去吧。记住,这件事儿烂在心里,给都不要告诉!” 最终,作为长辈,他还是妥协了。 “好……” 爷俩儿慢慢消失于黑暗中。 …… 大罗山洞穴中,仇正初抱着第一颗丹药傻乐。 拿在鼻子上闻一闻,香! 他扭头再看张家护庄。 这些不是人,这都是丹药! 体内灵气还算充裕,神识消耗也能继续支撑,仇正初不打算休息,继续他的炼丹大业。 接下来整整三天时间,他都在忙碌着。 张家十几个人,已经好几天没吃饭。 仇正初因为躲避搜查,不敢下山购买食物。 他只能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在山里打些猎物。 可是这片山并不富饶,并没有多少野味儿供给。 所以只好让护庄们饿着。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长时间不吃饭,他们是受不了的。 若是不小心死了,一时半刻间,血肉灵气便消散了,做不得药材。 所以仇正初要赶在他们饿死之前,把他们炼化了。 第60章 恩人 一口气炼化十几人,这个想法十分大胆。 尤其是对于一阶之内的修士来说,他们的神识恢复没有那么迅速,很难支撑如此高强度的消耗。 敢于这样炼丹的,只有名门世家中那些丹道天才,在充足资源保障下进行。 而仇正初这么干,凭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儿。 三天时间里,他除了吃饭,睡觉和简单的休息,所有精力都耗在了炼丹上。 有了第一次成丹的经验,他对炼制丹药充满信心。 而自信,是面对困难最好的心理状态。 尽管在最后一天,他因为精力耗尽,还炸了几炉丹药,但他还是赶在张家人饿死之前,将他们全部炼化了。 当最后一炉丹药炼制完成,仇正初感到大脑昏昏沉沉。 这是神识竭尽的表现。 虽然身上难受,但他的内心是快乐的。 因为他的空间戒指里,此刻静静地躺着十一颗诱人的血肉灵丹。 这些丹药足以供自己修炼到畜生道大圆满了! 洞穴里少了张家人的哭哭啼啼,只有仇正初,小白蛇,和小喜的遗体,变得清静幽寂。 他躺在小喜身边,默默念叨着,不知外面的世界,现在怎么样了。 算起来,四天之后,便是青云宗试炼考核的日子。 赵家的人应该回家族准备大典了。 没有赵家的支持,张家人也不敢过于嚣张吧。 也许可以找机会出去看看。 他再次向空间戒指里瞄一眼。 等升阶之后吧。 他已经触摸到畜牲道后期的壁垒,只需一点儿推动,便能升阶。 等身体状态调整好,不过一两天时间,就可以服用丹药了。 短短十来天,就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凡人,晋升到一阶中期,而且马上就能修炼到后期,仇正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天才! 照这个速度修炼下去,何愁大仇不报?何愁师父难救? 他咧嘴,开心地笑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洞口处有人声传来。 “哎,奇怪,我记得以前没有,怎么忽然多出一块石头?” 仇正初心里一惊,不好,被人发现了! 莫不是张家人?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从空间戒指取出龙纹巨斧,小心地向洞口走去。 洞口处被他用巨石封住,防止被人窥探。 没想到还是有人找到了这里。 “喂,里面有人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洞外传来。 仇正初站在洞口下方,没有说话。 他听到有脚步声,围绕洞口盘旋。 仇正初放出神识,发现附近的天地灵气没有被干扰,证明来者并非修士。 山中猎户? 他思索着。 没过多久,此人似乎失去了对巨石的兴趣,脚步声便渐行渐远了。 仇正初决定追出去看看。 万一是张家前来寻人的探子,在此发现了异常,回家报信,那可就不妙了。 估摸着人走远了,他跃上洞口,托举开巨石,循着脚印追了上去。 巨石遮挡之下,洞穴里不见黑白,只能靠火把照明。 等到出来后,仇正初才发现,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分。 正是百鸟归林,渔樵还家之时。 仇正初行动迅速,又悄无声息,三两步便追上了那人。 背影看去,此人身形粗壮,头发花白,脚步有力,身着兽皮坎肩,背上一张大弓,腰间挂着两只野兔。 果然是个猎户。 仇正初的心放下大半。 不过,即使不是张家人,这也不是个好消息。 入秋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猎户进入大罗山。 这会极大增加他暴露的风险。 赵廉说过,张家已经在南障镇贴满了他的肖像。 他现在可是名人,至少值五十两银子。 一旦被猎户认出来,他只能选择杀人灭口。https:/ 这不是他所期望的。 等两日,服下血肉灵丹,晋升畜牲道后期,便离开此地! 他默默盘算着。 猎户的背影在夕阳下越拉越长。 仇正初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这位大叔,似乎在哪儿见过? 他好奇心起,绕路快走两步,追到他身前,隐身于路旁巨石,小心观察他的容貌。 原来是他! 小时候,他曾误入大罗山,掉入那洞穴,正是被眼前的猎户所救!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孩童时的救命恩人,竟这样不经意间出现在眼前! 十几年来,他不是没想过要当面对他表达感激之情。 只是他只是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除了口头感谢,又能有什么表示? 于是这份恩情,他只能记在心里。 此时再见到他,仇正初不禁百感交集。 他很想立马冲出去,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他救过的孩子。 但是他没有。 他正被张赵两家通缉。 在南障镇,张赵两家就是天,就是王法。 他恐怕也看过张家的通缉令,知道自己现在正被张、赵两家追杀。 自己这样的身份去见他,怕是会把他吓个半死。 他只能躲在巨石后,目送恩人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山风吹得他面色微凉,他终于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眼前杂草丛生,已经失去了猎户的身影。 仇正初怅然若失,一步步转回洞穴。 …… 几十里外,仇家村,张赵两家十几人聚在村口。 高高的火把点起,将夜空照亮。 一片空地上,跪着五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再外面,是十里八村几百口子村民。 张连虎开口抱怨道:“妈的,找了这么多天,就找到这几根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屁的老梆子!真是晦气。” “你说这些事儿,到底是谁干的?怎么就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真是奇了怪了!” 张连虎摸着脑袋,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赵千帆上前说道:“也许这股势力没有我们想象中强大,我们来的人太多,他们不敢对抗,躲起来了吧!” “如果当初我们低调一点儿,悄悄调查,也许情况会好一点儿。” 张连虎有些不高兴。 这不就在说,我们张家不会办事儿吗? 他把脸瞥向一边,拒绝面对赵千帆丑陋的老脸。 “爹!”张厉走到张连虎跟前,却并没有靠过去。 面对赵千帆,张连虎没有一点儿办法。 可面对儿子张厉,他可是说打就打。 张厉站在张连虎一巴掌打不到的地方,开口询问道:“这几个老头儿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张连虎冷笑一声。 “都给我宰了!” 第61章 退让 张厉提起刀,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好!”他点头答应着,在众人围观之下,向几个老者走去。 几个仇家村老者见状,顿时磕头如捣蒜,大哭道:“饶命啊!我们只是种地的村民,真的不知道什么妖魔,什么隐藏势力……我们是无辜的……” 张厉嘿嘿笑着,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哀嚎。 “慢着!” 在张厉路过赵廉身边时,赵廉冷着脸,一把将他手中刀夺走。 “赵廉!”张厉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他不但因为自己的行动在此被阻止而恼怒,更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张赵两家精英在场之时,自己被赵廉夺了刀,感到羞耻。 这打得不但是他的脸面,更是整个张家的脸面! 尽管自己是毫无修为的凡人,对方是筑基境中期的修士,但此刻自己身后站着的,是张家两大修炼者,这给了张厉直面赵廉的勇气。 “怎么,赵廉,你又要包庇这些邪魔歪道吗?” 他眼神冷厉,盯着赵廉怒道。 赵廉没想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不敢大声喘气的张厉,还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他愣了一下,有些无语地摇摇头。 不过是因为身边有张家修炼者罢了。 狗仗人势,在张厉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他懒得在这种事情上计较。 赵廉上前一步,挡在张厉与几位老者之间,开口道:“这几位老者,都已风烛残年,行将就木,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儿修为,你是怎么看出,他们是邪魔歪道的?” 张厉被他死死盯住,像恶狼盯住绵羊。 他的心里又开始胆怯了。 赵廉这家伙,简直是自己命里的克星,每次出现,都会把自己的好事儿搅了。 偏偏这家伙还修为比自己高,身世也比自己好,自己拿他没什么办法。 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努力昂起头,色厉内荏地说道:“只要在仇家村的,都是妖魔同党!包括那个什么仇正初,他肯定是个小头目!他们都该死!” 赵廉冷哼一声:“在仇家村的都是妖魔?你现在也在仇家村内,你是不是也是妖魔?” “你……”张厉一时语塞。 “你这是偷换概念!我说的是,生活在仇家村的,都是妖魔!这几个老头儿,必然是妖魔同党!” 张连虎见自己儿子吃亏,便走上前,站在赵廉与张厉之间,面向赵廉笑道:“赵兄弟,咱们都是自家人,为了几个村民这样计较,未免太过认真了吧?” “即便他们不是那股地下势力的同党,杀了他们几个,给这十里八村的百姓看看,给他们一个警示,也是蛮好的。” 赵廉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几个无辜的老者的性命,在他们眼中竟如同草芥。 甚至连莫需要的罪名都不需要,仅仅为了威慑乡里,就要把他们当场斩杀。 这样的家族,简直是修仙界的败类! 他移动脚步,依旧挡在几位老者身前。 几位老者眼中充满感激,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出手就要杀人,张家未免太过霸道了吧?张家若有怨气,不妨跟我比划比划,也是蛮好的。”赵廉直面张连虎,冷声说道。 “你!”张连虎眼中怒火生起。 “都少说两句吧!”看着双方剑拔弩张,赵千帆赶紧上前,将他们拉开。 张厉阴阳怪气道:“赵廉,你三番两次地包庇仇家村的人,莫不是和他们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赵千帆此刻忽然体会到做贼心虚的感觉。 还真让这小子猜对了,俺们就是与仇正初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但他可不能表现出来。 他拼命摇着手说道:“哎,你这孩子,可不许胡说!我们赵廉是修仙世家,名门正派,跟这些人没有任何瓜葛!” “哼!”张厉甩出一个鼻音,没有理他。 这时,张家在此处的话事人,张星河走到几人面前,面向赵千帆说道:“赵兄,连日来,咱们多方寻找,始终没有获得有效线索,这也就罢了;可你们赵家人,多次阻止张家审讯仇家村的人,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你们是干嘛来了?不是帮助我们赵家调查的吗?你们自己说说,这么个调查法,能有什么进展?” 张星河本想压着火气,心平气和地跟赵家谈谈。 谁知越说越生气,最后差点骂出来。 他们张家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不论对错,只求结果。 可是这赵家却婆婆妈妈,左一句道义,右一句天理,好不令人心烦!筷書閣 多少次,他们抓到躲藏的仇家村人,想要杀人立威,却都被他们拦了下来。 张星河认为,正是赵家的迂腐,导致了调查进度缓慢。 今天他要向赵家摊牌,这几个仇家村人,必杀! “审讯?”听了他的话,赵廉露出讽刺的笑容。 “你那是虐杀!”他直视张星河的双眼,对抗的情绪正在升级。 “小子!尔敢三番五次顶撞,是欺我张家无人吗?”张连虎斜刺里杀出来,对他怒目而视。 一个毛头小子,竟敢跟张家这么说话,真是翻了天了。 现在的小辈都这么没教养了吗? “唉,张兄莫要生气!”赵千帆赶紧出来道歉说和。 “一个孩子,你们跟他生什么气啊!” “咱们赵家人的行事作风,你们也不是不知道,那可是历来如此,绝没有针对张家的意思!” “再者说,青云宗的考核近在眼前,这种情况下,我们赵廉还坚持前来帮助你们调查,难道这还不够表达我们赵家的诚意?” “咱们两家的老祖一直强调,这段时间要以和为贵,能忍就忍,莫要造成杀业!” “老祖的意思,咱们最好是照办的。” “年轻人不会办事,轴,一根筋,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我跟你保证,等过了考核,青云宗的使者一走,你们张家在南障镇想抓谁,想杀谁,我们绝对不插手!” “过了这一阵儿,咱们赵家,一定备一份儿厚礼,前往张府,专程向张家各位爷们儿道歉!” “赵兄,你看怎么样?”赵千帆语气谄媚地说道。 不同于一般修炼者的傲气,赵千帆更像是个八面玲珑的大管家。 不,甚至一般大家族的管家,都没有他这么能屈能伸。 见到他这番低姿态的表示,张星河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能冷哼一声,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一定,一定!”赵千帆笑道。 随着双方退让,场上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赵千帆趁机将手背在后面,对赵廉挥了挥。 赵廉领会他的意思,两步上前,将仇家村几位老者扶起,解开他们的绳索,道一声:“老伯,方才多有得罪了,你们走吧。” 第62章 怪事 “哎你……”张厉还想阻止赵廉,被张星河拦住了。 “给赵家个面子,青云宗走之前,我们听他的,不动手。” 他说道。 得到解放的几位老者对赵廉千恩万谢,连滚带爬跑入了人群。 赵廉放走仇家村几位老者,自顾自地往一旁休息了。 张连虎与张厉父子吃了瘪,没有做到想象中的杀鸡儆猴,没好气地选择了离开。 此地空余赵千帆与张星河。 两人干聊半日。 月至中天,赵千帆突然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对张星河说道:“那个……张兄,四日以后,便是青云宗驾临之时,赵廉是要回家族,等待试炼的。” “我作为赵家人,必然也要参加大典,所以今晚,我们就得离开了。” 张星河巴不得这两个碍手碍脚的家伙离开。 可是又怕他们走后,单凭张家的力量,镇不住暗中蠢蠢欲动的势力。 他摩挲着下巴,一时间有些纠结。 要不张家也退回去,等两天再出来? 这时,只听赵千帆继续说道:“当然,我们赵家请来的两位修炼者,会继续在这里,陪你们一起调查!” 张星河眼前一亮。 赵家这次找来的两位修炼者,都是筑基境中期修为,身手着实不赖。 而且他们可没有赵家人那么迂腐。 若是他二人留在此处,加上自己与张连虎,再加上自家请来的两位,这边足有六位修炼者,根本不用忌惮什么隐藏势力。 没有赵家两个捣蛋鬼,调查进度一定会有所提升! 他们这一走,可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 于是张星河连连点头道:“赵兄,既然家中有事,那我就不好强留了,今晚你们就走吧,我们忙,就不送了!” 赵千帆眨眨眼,有些无语。 这么急着赶我走?我就这么不讨张家的喜欢吗? “既然如此,那么……” 赵千帆的话还没说完,张星河打断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赵兄,再见!” 赵千帆:嗯…… 半刻钟后,赵千帆与赵廉骑着骏马,一同迈入夜色中。 张家几十口子人在村口为他送行。 直到他们的身影隐没在黑暗。 “大伯,他们就这么走了?”张厉看向张星河,不解地问道。 “不然呢?张家与青云宗,谁轻谁重你分不清吗?”张星河冷笑道。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做?”张厉问道。 张星河转身,环顾四面的张家人。 “接下来,那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的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 “没有这两个家伙碍手碍脚,我们在仇家村的行动,便会悠然自得~” “所有人都听着!把这几天见过的、抓过的、放过的仇家村人,统统再给我抓起来!给我严刑拷打!给我棍棒伺候!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快去!”他大吼道。 得到命令的张家人迅速四散而去。 此地只留六位修炼者。 张星河环视一圈,几百个村名依旧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都给我听好了!仇家村人勾结妖魔,残杀修士,对抗张家,简直十恶不赦,罪不容诛!” “张家天兵降临,他们便吓得屁滚尿流,躲了起来!” “你们,谁要是知道,仇家村村民的信息,速速报上来!” “若是隐瞒,甚至包庇,我张家必把你的头拧下来!” “都听清楚了吗?”张星河大声吼道。 “哦~”村名们稀稀拉拉地回应道。 “看住他们,一个不许走,待会儿挨个儿盘问。”张星河吩咐道。 …… 仇家村西北十几里,有一个村子,名为马家村。 村口路边,有一个酒家,卖些酒水吃食。 此刻,张家两个家仆,一高一矮,正在店内饮酒。 他们身边,绑着一个刚刚抓到的仇家村人。 两人推杯换盏,酒意正酣,忽然见一个老猎户,扛着一只獐子走进店中,对着后厨开口道:“老马,看看我带什么东西来了!” 老猎户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看向这边,满眼疑惑地盯住被绑的仇家村人。 张家高个家仆看了,笑道:“老人家,看什么呢?” 猎户指了指,说道:“此人所犯何事?” “仇家村人,勾结妖魔!没看到最近贴的告示吗?”高个子家仆笑道。 “山里人,不认识字!”老猎户嘿嘿笑道。 “您二位是?”他询问道。 “南障镇,张家。”两人回答时,语气中自有一股傲意。 第63章 一条傻蛇 嗯? 张家二人面面相觑。 这个……在你们乡下,山上落一块儿石头,掉在洞穴口,是一种很神秘的现象吗? 两人表示不能理解。 这老家伙拿我们寻开心吧? 对于两人不满的情绪,老猎户并不予理睬,继续说道:“自从我摸过那块儿石头后,我就往山下走了;可是说来奇怪,我一路下去,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我!” “这一路回家,可把我吓坏了!” “我打了一辈子猎,这种感觉,就像是狼或者豹子,在你背后潜伏着……” 说着,他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来喝了。 高个儿想了想,继续问道:“老人家,你说的那个洞穴,有多大,能容纳多少人?” 老猎户摸着胡子,思索道:“这个洞穴吧,说大不大,说小呢,也不小;里面藏个几十人,是不成问题的。” “哦,对了,说起这个洞穴,大约十几,二十来年前,我年轻的时候,还从里面救出过人呢!” “那个孩子不是我们附近的……是哪里的人来着……哦,对了,跟你们绑着的这人一样,是几十里外,仇家村的人!” 仇家村? 张家两人瞬间瞪大了眼。 这都能牵扯上仇家村啊? 这种莫名的缘分,是不是昭示着什么? 两人暗自盘算,思考着要不要请大爷、三爷过来看看。 这件事,若说与仇家村有什么大联系,也只能算牵强附会。 若说没有什么联系,当个嫌疑地点去勘察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两人迅速打定主意,在回家中报告的时候,向大爷或三爷提一句,他们愿来就来,不来拉倒。 酒足饭饱后,两人押着仇家村人回去复命。 仇家村中,一众张家人,正对着村民严刑拷打。 只是没想到这些乡里巴人这么经揍,拷打了一天,愣是一点儿信息都没得到。 这事儿也不能怪村民,他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张星河气急败坏,大吼道:“给我加大力度,往死里打!” 正说着,又有一高一矮两仆,押着一人前来。 “大爷,又找到一个。”高个儿说道。 “拖出去打!”张星河想也不想,立马说道。 “哎,好嘞!”高个儿应承道。 矮个儿却没有离开。 张星河冷眉看他一眼:“怎么,还有事儿?” 矮个儿连忙点头,谄媚地凑过来,将老猎户所说,关于洞穴的事儿,一五一十讲给张星河。 末了,矮个儿垂手侍立。 张星河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默默地捋了捋胡子。 这种无聊的信息,让他有些烦躁。 若说派人前去,大概是没有什么收获。 哪个势力会傻到,把自己的据点,建立在一个猎户经常出没的洞穴里。 若说不去,却还有些不甘心。 万一里面真的有什么线索,被自己错过了,那岂不显得太过愚蠢? 审讯仇家村人一天,都没有任何收获,已经让他十分恼怒。 此刻被这鸡肋般信息骚扰,他的火儿要顶到脑门儿了。 于是他决定,把这皮球踢给张连虎。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去去去,找老三去!老三去解决!” 两个家仆被他不耐烦的表情吓到了,赶紧施个礼退下了。 张家当家做主的人,脾气都不太好,动不动就要打人。 他们可不敢在这里耽搁。 走的远了,两人开始分析。 “喂,刚才,大爷怎么说的?”高个儿问道。 “啊?你问我?你不也在边上吗?”矮个儿反问道。 “我没听清楚。” “我也没听清楚。大爷好像生气了,他说的啥,我不敢细问。” 嗯……我也是。 “那怎么办?”高个儿摸着后脑勺,一时没了主意。 矮个儿皱眉,分析片刻,说道:“好像是说,让三爷带人去处理。” “嗯,对!”高个儿赞成道:“我好像也听到,说让三爷去解决。” “那咱们,去找三爷?” “走!” 两人将仇家村人带到刑讯处,返身去寻张连虎。 片刻后,两人在一座民宅中,找到正在闭目养神的张家三爷。 “三爷,大爷让你去大罗山走一趟!” 两人跪在地上,向张连虎汇报。 “啊?去大罗山?”张连虎微睁开眼,打量了两人一下,说道:“去那里做什么?” 两人立马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张连虎脸拉得老长。 “这个大哥,就会使唤人!” 他在心中吐槽。 “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再去吧!” 他说道。 “是,三爷……” …… 大罗山洞穴中,仇正初将小白蛇召唤出来,与它四目相对。 “小白,我有一个创意!” 仇正初面带微笑,向它安利道。https:/ 小白蛇并不懂什么叫创意,它舌头一吐一收,像个正常蛇类。 仇正初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枚血肉灵丹。 “我要喂你吃一颗灵丹!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大胆?”他说道。 闻到诱人的丹香,小白蛇的脑袋都翘起来了。 看得出,它很喜欢仇正初手中的丹药。 “小白,你是哪个种类的毒蛇?你吃了丹药,会不会消化不良?”仇正初关切地问道。 小白蛇并不懂什么叫消化不良,它对着丹药左摇右摆,仿佛在纵情舞蹈。 一条傻蛇。 仇正初评价道。 仇正初最后一次,用神识扫过白蛇全身,确认白蛇已经达到一阶初期的顶峰,可以升阶了。 他拿着丹药,在白蛇眼前晃一晃,说道:“小白,咱们来个君子协定。” “你自愿服用我手中的血肉灵丹,对于服用丹药的危险,有充分的认知,对于晋升过程中出现的意外,有清醒的认识。” “你承诺,服用丹药乃是你的自愿行为,服用本丹之后,出现的一切不良后果由你本蛇自行承担,绝不牵连主人仇正初!” “小白,你同意吗?同意,你就吐一吐舌头。” 小白蛇什么都没听懂。 它只是本能地吐了吐舌头。 仇正初对它点点头。 “好,那你就是同意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将丹药放入小白口中。 白蛇早就对血肉灵丹垂涎三尺,看到仇正初拿丹药向它走来,它迫不及待地张开嘴,一口将丹药吞了下去。 仇正初紧张地盯着它,生怕它出现问题。 小白蛇将咽下丹药,开心地翘了翘尾巴,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 仇正初搔了搔脑壳,不对啊,怎么没反应? 莫非人吃的东西,动物吃了没效果? 小白蛇愉快地打了个饱嗝,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仿佛在问:“还有吗?” 第64章 白骨 嘶~ 召唤物白蛇,恐怖如此! 仇正初哀叹,我的丹药不会白瞎了吧?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就在他为血肉灵丹感到可惜的时候,白蛇的腹部忽然红光闪过。 仇正初眨了眨眼,光亮明灭的速度太快,他都没看清楚。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他瞪大眼睛,盯着白蛇,心里的期待又提了起来。 很快,红色的闪光点又在白蛇身上出现。 这回仇正初看的清楚明白。 有效果! 他嘴角咧开,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来丹药没白花啊。 小白蛇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猛地昂起头,拧过脖子在自己身上打量。 又一道光亮闪过。 这次的光亮更大,更耀眼,像一盏灯笼,一个火球。 仇正初吓了一跳,小白蛇别炸了吧? 接着,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红色光亮开始不断浮现。 起初只是一个,接着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光亮越来越多。 开始时大小如萤火虫,接着如黄豆,如佛珠,和核桃……光亮越来越大。 不到半刻功夫,白蛇身上便密密麻麻分布着无数光点儿。 此刻它像个发光的红色灯棍儿。 昏暗的洞穴,因为它的变化而明亮起来。 如果他们能穿越到现代社会,小白蛇恐怕要向仇正初索要照明费了。 伴随着光亮的出现,小白蛇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它似乎陷入某种巨大的痛苦。 胳膊粗的蛇身上筋肉颤动,如同痉挛般地疼痛。 原本漆黑如墨的蛇目,此刻迸发出燃烧的火红。 冷血动物的身体,却散发出一阵阵噬心般灼热。 仇正初感受到,它的体内,一股强大澎湃的能量正在生成。 要升阶了! 他心中欢喜。 看来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一波又一波的剧痛,如潮水般席卷白蛇的身体。 小白蛇吃疼,柔软的身体扭曲成团,一根蛇尾无处安放,拼命在地上抽打,溅起一片尘埃。 仇正初被白蛇扬了一身土,无奈地向后退了几步,放出神识,紧张地观察着小白,生怕它出什么问题。 尽管他明白,白蛇是畜类,身体强度远超人类,一颗丹药不至于让它爆体而亡。 第65章 插曲 足足折腾半天,山洞刨了三尺,却只发现了两具尸体,再无其它。 仇正初有些遗憾。 他收回刀刃,回去打量这唯一的收获。 两具骸骨,看起来都是成年人。 除了随身的衣服,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 通过衣服腐蚀程度来看,他们已经在这儿躺了至少二十年。 以服饰质地判断,他们并不是富裕人家,粗衣烂裳跟自己一样贫苦。kuAiδugg 而以款式判断,死者为年轻人,一男一女。 仇正初不是仵作,也没有在官府当过差,只能解读出有限的信息。 通过这些信息,仇正初推测,两位死者是附近村民,大约是上山采山珍,或者草药,而后被歹人盯上,被杀害,抛尸于此。 也是两个苦命的人啊! 仇正初感叹道。 有点儿小失望,不是修仙大佬,没有机缘传承。 若是没有我,你们也许再过很久很久,才能被人发现吧。 他对着两具尸体默念道。 既然我找到了你们,就是咱们有缘。 等解决了张家的事儿,如果我还活着,我会回来,调查出你们的身世,让你们的骸骨回到故乡。 你们两个在九泉之下,也要保佑我复仇成功,别被张家杀死。 否则,你们的冤情恐怕永远难以揭示了。 他对着两具白骨,絮絮叨叨地说道。 他发现,自从小喜死去后,他一个人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多。 他也越来越愿意,自说自话,一个人对着空气倾诉。 哎,我的精神越来越不正常了。 他吐槽道。 仇正初在山洞里挖出一个大坑。 他决定重新将二人掩埋。 虽然生活充满仇恨与苦难,但不妨碍他对陌生人流露一丝温暖。 不多时,昏暗的洞穴中出现两个小小的坟茔。 仇正初并没有把他们两人葬在一起。 他们也许是夫妻,也许是兄妹,也许只是两个素不相识,却被同时杀害的人。 在确定他们身份之前,还是让他们住单间吧。 这件事,作为一个小插曲,也暂时做了一个了结。 白蛇已经升阶,有了良好的开端。 接下来,自己也要进步,要晋升。 他要养足精神,恢复神识,调整状态,为服用血肉灵丹做准备。 阴暗的洞穴中,他靠在妻子的尸体旁,沉沉睡去。 等醒来,就升阶! 他思索道。 …… 大罗山脚下,一高一矮两个张家仆人,催促着头发花白的老猎户:“老兄,再快点儿啊,我们三爷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身后,张家张连虎,与赵家请来的帮手,筑基境中期的乔正德正并肩前行。 此刻,张连虎满腹牢骚。 大哥张星河派他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人,让他有种被发配的感觉。 仇家村的人正在被大刑折磨,必定会有人受不住,将与妖魔勾结之事和盘托出。 此时自己不在现场,那么找到妖魔线索的功劳,就要算到他张星河头上了! 一想到这一点,张连虎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揽功,有什么好事儿,从来只想着自己,不考虑别人。 就连自己这个堂兄弟,都被他当成外人了。 “呵~呸!”他吐了口痰,想把一肚子怨气吐出来。 老猎户前面带路,不慌不忙,捋了捋胡子说道:“我年纪大了,哪有你们年轻人腿脚好使?你们体谅体谅吧……” 张连虎冷哼一声,从袖中取出五两银子,向老猎户抛过去。 “老头儿,接着!” 老猎户一把抓住银子,两眼放光。 “几位大爷跟紧了!我老猎户,山路上跑得贼快!你们可别跟丢了!” 张连虎鼻翼动了动,喷出一股无名火。 他只想赶紧找到那个该死的洞穴,在里面撒泡尿,然后赶紧回到仇家村,争取捞一点儿功劳。 在老猎户的带领下,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仇正初所在的洞穴前。 果然,众人看到一颗巨大的石头,挡在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门口。 张连虎打量两眼,喃喃道:“还真不像从山上滚下来的!” 洞内正在休息的仇正初,猛听得外面有数人的脚步声,顿时心头一震。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起来这里? 他想也不想,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龙纹巨斧,几步跃到洞口。 两个修炼者! 凭借神识,他感受到洞穴外有两个异常强大的气息。 不好,极有可能,是张家人来了! 他心中一沉。 若是剑童境大圆满的张星河前来,吾命休矣! 洞外的几人并没有意识到,此时洞内隐藏着他们的仇家。 赵家请来的帮手乔正德有意显摆自己,争取张家的好感,便自告奋勇,一步上前,单手托着石头底部,喝一声:“起!” 两人合抱而不能的巨石,竟被他单手托动。 他灵气流转,猛然用力,一举将巨石推了出去。 两个张家家仆大声喝彩:“乔爷好手段!” 说话间,两仆便上前,作探路马,伸着脖子,从洞口向里面看过去。 “嗖~” 一道黑影闪过。 “噗、噗”两声,两颗人头带着血飞了起来。 两仆人被人瞬间取下首级! 老猎户大叫一声,一屁股摊在地上,尿出来了。 张连虎脸色一变,怒吼道:“什么人?” 一道身影,手持巨斧,从洞穴中飞出。 张连虎与乔正德同时看过去。 只见一个浑身褴褛,满脸血污,散发着恶臭的乞丐,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尽管此人造型奇特,但从他充沛的血气,精光乍现的眼神,以及环绕周身的灵气来看,他是一个修炼者无疑。 不但是修炼者,还是一阶中期的修炼者。 张连虎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倒是乔正德率先说出:“你是……仇正初?” 张连虎恍然大悟,这张脸,不正是张家贴出的那些通缉令上的仇正初吗? 难怪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对,张厉不是说,仇正初只是一个凡人吗,怎么眼前之人,竟拥有如此的修为? 这里面应该有文章。 不过,不论他是不是仇正初,今天都不能放过他! 这种奇形怪状的人,管他是做什么的,拿下再说! 他心里琢磨着,开口呵斥道:“你这疯子,为何杀我张家之人?你可是仇正初?” 在这种情况下,仇正初知道,自己再隐瞒也没有意义。 索性就大方承认了。 他昂起头,大声说道:“不错,鄙人,正是你仇正初爷爷!” “小子,你是找死!”张连虎怒发冲冠,就要上前将他拿下。 身边的乔正德却开口道:“不对,情报上说,仇正初只是一阶平民,并没有修炼,你一阶中期修为,怎么会是他?” 仇正初呵呵笑道:“无知老贼,井底之蛙!你可知世上有一种天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一日之功,堪比你们十年苦修!” 第66章 意外收获 这…… 乔正德傻眼儿了。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这家伙,八成是失心疯了吧? 仇正初手持巨斧,挺拔的身躯更显雄伟,指着两人大喝道:“你们两个又是谁?还不报上名来!某斧下,不斩无名之辈!” 乔正德险些被他气笑了。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是什么境界? 不过跟我一般,一阶中期的水准,还敢跟张家三爷叫嚣? 他破口大骂道:“你个小贼,何敢如此猖狂!告诉你,听好了,不要吓破了胆子!” “我,乃是南障镇著名散修,人称‘山间客’的乔正德!这位更是重量级,乃是南障镇覆压群雄,称霸一方的巨擘,张家三爷,张连虎!” “小子,听到我们的名声,还不速速跪下领死!” 张连虎?这便是张家那位剑童境后期的张三爷? 这位乔正德,想来是张家请来的援兵吧。 仇正初有些意外,只为对付我一个,至于这么大费周章? 结合先前赵廉说的话,他们不会真的以为,我的身后背靠着某些势力吧? 仇正初暗暗猜测。 他抠了抠鼻孔,那你们可想错了! 老子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他瞥了两人一眼,不屑地说道:“哦,这个就是张老三,果然见面不如闻名!你比我想象中难看多了!” “若是你家大哥张星河在此,我还让他三分,至于你,浪得虚名之徒!” “那个……你,山贱客是吧,很有名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两天大爷我心情好,正想去你张家宰几个人,没想到,你们就送上门儿来了!” 乔正德脸色铁青,手已经按在剑柄之上。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张连虎道:“张三爷,你怎么说?” 张连虎冷笑一声:“怎么说?把这小杂种拿下!” 他看得出来,仇正初约莫在一阶中期,自己乃是剑童境后期高手,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赵家请来的,筑基境中期助阵,对付这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乔正德正是愤懑之时,闻他言,二话不说,提剑就上。 张连虎也不含糊,仇正初这么嘲讽自己,他早就按捺不住,随乔正德一起出击。 面对两人的围攻,仇正初不敢怠慢,他一伸手,袖中白蛇飞出,迅速膨胀为一丈二尺。 张连虎看得一愣,蓦然间想起什么,忽然说道:“白蛇?你就是那个毁掉我张家仙草园的妖怪?” 仇正初闻言,大笑道:“怎么,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感到很惊喜?你等着,将来我不但要毁你仙草园,你张家,也会被我连根铲除!” “我喜你个头!看招!”张连虎气急败坏,抽出宝剑便直冲仇正初而来。 乔正德作为帮手,自然不敢怠慢,亦提起宝剑,直奔白蛇而去。 白蛇刚刚晋升一阶中期,境界并不稳固,与乔正德作战,迅速落入下风。 仇正初处在畜牲道中期,与剑童境后期的张连虎亦有差距。 两方人一交手,仇正初一方便被压制。 作为修炼界浸淫多年的老手,张家三爷张连虎,不但在境界上高于仇正初,在身手、技巧、神通上更是全面优于仇正初。 他还并未动用杀招,只是简单的基础剑技,就将仇正初打得顾此失彼,疲于应对。 张连虎的招式一招快过一招,狠辣而刁钻,直奔仇正初难以防守的空位。 不消片刻,他的剑刃已经数次擦过仇正初的皮肤。 张脸虎露出蔑视的微笑。 他不知道仇正初走了什么野路子,突入修炼者行列。 但他看得出来,此人只能依仗一身蛮力,技巧、套路全无,即便放在新手中,也是不多见的小白。 就这么一个毫无底蕴的人,竟然能修炼到一阶中期,不得不说,也算是修炼史上的小奇迹。 不过,这种传奇,在他张三爷这里狗屁不是。 今天,他就要亲手将他擒拿。 张家功法、剑技,来自于一本名为《沧海观》剑技的残篇。 相传,此功法由鱼永老祖,在东海之滨,观海而创。 张家手里的,只有前几卷。 即便如此,也足以令他们称霸南障镇。 鱼永老祖观海入剑,剑如沧海,惊涛骇浪,连绵不绝。 张连虎虽然没有学得精髓,但一点儿皮毛,已经可以坐镇一方了。 张连虎以剑势引导剑招,一式接着一式,一招接着一招,首尾相连,绵绵不绝,只要第一招没有破开,后续的杀招便如潮水般涌来,斩不断,理还乱。 仇正初从来没有系统学习过武技,他没有任何技巧,只会左边来剑左边挡,右边来剑右边儿挡,根本看不出张连虎剑招中隐藏的后续,也不能从他眼花缭乱的招式中,看出可以反击的弱点。 仇正初越打越憋屈,越打越劣势,根本找不到翻盘的希望。 这样下去,单凭普通剑式,张连虎就能把他活活耗死。 仇正初心道,不能被他带着打,必须想想办法。 由于对敌技巧的缺乏,他只能使用自己唯一的神通,畜牲法相。 只见他飞起一斧,不顾胸前刺来的利剑,直奔张连虎脑袋砍去。 张连虎若执意将剑刺下,能不能杀掉仇正初不说,自己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张连虎的嘴角浮现一丝笑容。 以伤搏命,这傻子终于在胡乱劈砍之外,有了一丝战斗意识。 他不慌不忙,轻轻踮脚,往后退了两步,便躲过了仇正初的斧影。 “哎!”他故作可惜地摇摇头,说道:“就差这么一点儿,你就能碰到我的剑了。” 他歪头看看仇正初,冷笑道:“若是你就这点儿本事,倒让我感到失望了。” 仇正初冷哼一声。 他本就只想击退张连虎。 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只有这般距离,才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施展神通。 “畜牲法相!” 他轻声喝道。 在张连虎与乔正德惊诧的目光中,仇正初迅速长高两尺。 他的皮肤上生出黑色鬃毛,指甲变得尖锐锋利,獠牙刺出,活像僵尸,筋骨壮大,仿若巨猿。 一声野兽的低吼从嘴里发出。 猩红的眼睛中,一团火焰灼烧。 此时的他,三分像人,七分像兽。 若说他不是妖怪,十个人九个不同意,剩下一个是瞎子。 张连虎与乔正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困惑。 这个是…… 邪修? 我的妈还有意外收获! 本来只想抓个对头,没想到找到个邪修! 若是把他抓了,交给青云宗或者朝廷,这份功劳,放在整个乐安郡那都是相当炸裂啊! 张连虎突然咧开嘴笑了。 第67章 摸鱼 看到仇正初施展畜牲法相,张连虎不但没有害怕,反倒兴奋起来。 青云宗入门考核近在眼前,宗门大佬不久要莅临南障镇。 若是此时,自己擒获一个邪修,献在青云宗大佬跟前,岂不是一件美事? 而且,赵家公子赵廉,那个脾气滂臭,又硬又倔的家伙,貌似跟眼前这个邪修有点儿交情。 要是我把他们的关系,在青云宗大佬面前挑明…… 赵家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届时,在南障镇,张家还不得结结实实爬到赵家头上? 甚至若是处理得当,挑拨了赵家与青云宗的关系,嫉恶如仇的青云宗有可能直接将赵家镇压! 那我,不就成了张家最大的功臣? 张家家主的位置,不得换我来坐? 张连虎越想越开心,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打量仇正初一眼,说道:“呵,我说呢,仙草园附近的村民告诉我们,盗走我们张家仙草的,是一只妖怪和一条白蛇。” “白蛇我刚才看见了,还在奇怪妖怪在哪儿,是不是潜藏在暗处,准备伏击。” “原来,盗走我家仙草的,根本不是妖怪,而是你,仇正初!” 仇正初施展畜牲法相,对灵气消耗很大,没有兴趣和他废话,提起巨斧,照头便砍。 法相加持的他,速度与力量得到极高的提升。 虽然还是很土味儿的劈和砍。 但是威力已经大不相同。 一斧下去,风声猎猎,气势如虹。 得益于超前发育的丹田,这一斧的威能,比起前几日击杀沈向松时提升了近一倍。 斧影贴着张连虎的眼前划过。 快若惊雷的速度,令他捏了一把冷汗。 巨斧落处,山路被劈开五寸有余。 一斧之威,恐怖如此。 张连虎脚步迅速后退,堪堪躲过,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差一点儿,鼻子就被仇正初砍掉了!https:/ 这家伙,化身前后表现完全是两个人! 仇正初一击不中,并不气馁,咧开嘴笑笑,说道:“你可知道,你们张家派来的沈向松,就是被我这样劈死的!” “你杀了小沈!”张连虎怒目而视。 “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做的?根本没有什么势力?从始至终,针对张家的,只有你一个人,所有事情,都是你干的,对不对?”他终于明白过来,大声质问道。 仇正初笑了,猩红的血目弯成月牙。 “你才知道吗?晚了!今天,大罗山,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仇正初狂笑道。 而此刻,一旁的小白与乔正德激战正酣。 双方剑拔弩张,你来我往,杀招频出,看得人眼花缭乱。 然而,在修为精深的高手看来,这两位虽然打得花里胡哨,却完全不在点上。 这是两位浑水摸鱼型选手。 小白蛇自然不必说,它刚刚突破一阶中期,体内血气虚浮,还没有完全恢复,一身实力大打折扣,根本不是乔正德的对手。 所以它即便全力以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难对乔正德构成威胁。 至于乔正德,心思就多了。 张家的情报显示,仇正初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而此刻看到的,却是一个一阶中期修为,可以硬抗后期的强者。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张家情报出错了,张家人并不了解此人。 要么此人根本不是仇正初,只是一个对张家抱有敌意的邪修。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仇正初,这个人,绝对不好惹。 谁知道他身后,是不是真的存在一个恐怖的势力? 这荒郊野岭的,若是突然冲出几个跟他一样的邪修,自己还活不活了? 即便今天把他杀了,以后这股势力的人会不会来找自己复仇? 张家家大业大,还有老祖庇护,自然是不怕的。 可自己是一届散修,无依无靠,万一被不明势力盯上,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只是个帮忙的,所图的只是赵家答应的报酬,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所以他一边随心所欲地扔几个技能,一边四处观察,留意周边动静,一旦情况有变,随时准备跑路。 这使得他与白蛇的战斗看似激烈,实则双方都很安全。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老猎户正趴在地上,悄悄往远处爬去。 这里的局面太可怕了,那个持巨斧的家伙,两个活人的头颅,他说砍就砍,实在太没礼貌了。 现在,这家伙甚至直接变成了妖怪。 这里一刻都不能待了,我得趁着他们打斗之时,悄悄离去! 心里默默念叨着,他爬得更快了。 此时,张连虎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情平复。 施展畜牲法相的仇正初,实力堪比一般一阶后期。 即便是他,也感到了些许压力。 不过,也仅此而已。 他张连虎,在剑童境后期已经浸淫七八年之久,不是仇正初这种靠神通强行提升上来的修为能比的。 他挥了挥剑,笑道:“你很好,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你的修为,在同龄人中,也算不错的,不过,跟我相比,呵呵,也不过如此。” “张家十几年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家神通了。” “这使得很多无名小辈,意识不到张家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张家功法《沧海观》的真正威力!” “仇正初,接招吧!” 磅礴的气势在张连虎身上升起。 张连虎以剑前指,目标仇正初。 剑童境后期的气机将他牢牢锁定。 周身灵气按照某种奇异的规则运转起来。 “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 “仇正初!这一式,沧海横流,你,挡得住吗!” 天地间的灵气仿佛都被张连虎抽取一空。 磅礴雄浑的气势在他的剑尖升腾。 张连虎丹田内灵力全开。 以水为媒介的功法急速运转,空气都变得湿润起来。 仇正初仿佛看到一片汪洋,向着他拍击而来。 而他,只是茫茫大海中一叶孤舟,随着惊涛骇浪起起伏伏。 乔正德在一旁,看得心惊,这张连虎,上来就玩这么大的? 不愧是剑童境后期的大佬,出手就是杀招! 他自问,自己这个修行了几十年的老修士,在张连虎这招神通之下,绝对撑不过三息。 张家不愧是张家,底蕴不可小觑! 这个只会用斧头劈砍的傻大个儿,怕是要遭殃喽! 白蛇感受到周围天地灵气的变化,似乎察觉到了仇正初的危机,于打斗之中忽然向后退去,扭头看向仇正初那边。 乔正德见有机可乘,上来给了白蛇一脚! 第68章 荷花荡舟 白蛇被打,暴起还击,双方继续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 这边厢,张连虎的沧海横流神通已经来到眼前。 仇正初没有迎敌手段,只好肉身硬抗。 他双足站定,前后交叉,将巨斧立在身前,灌注灵气,以斧为盾,硬吃张连虎的神通。 到底是剑童境后期的高手,张连虎神通的威能,远比先前的沈向松高出一个量级。 如果说沈向松是村中恶犬,张连虎便是山中群狼。 这一式沧海横流,剑气如潮,漫天覆地,等闲不可阻挡。 剑势近身,仇正初便觉得自己落入了剑气海洋。 宛如狂风中一片枯叶,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瞬间,便被剑气卷飞,向后抛出几丈,重重摔在地上。 看到仇正初就这么轻松被击倒,张连虎忍不住大笑起来:“黄毛小儿,乳臭未干,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你这套大变活人的把戏,跟你师娘学的吧?这么不禁打?” “城南有个戏班子,老板人不错,你要不要去里面演个戏法?” 一边正在摸鱼偷看的乔正德也愣了。 看仇正初的身板,感觉挺壮实的,怎么一推就倒了? 莫不是个绣花枕头吧? 趁着乔正德发愣,小白蛇一个扫尾,打在乔正德腿上。 “哎呦!嘶~呵~你偷袭!不讲武德!” 乔正德呵斥道。 这下一人一蛇,都挨了对方一下,算是扯平了。 仇正初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来。 他的皮肤上密布着细小的划痕。 得益于变身后身体坚韧提升,剑气海并没有真正将他刺伤。 虽然看似狼狈,却也不痛不痒。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轻视张连虎。 沧海横流,是张连虎试探性的攻击,可不是真正杀招。 他站直身子,拍打一下尘土,冷笑道:“张三爷,好功夫,可惜,想伤到我,再回家练几年吧!” 张连虎眉毛一挑。 这小子筋骨挺强嘛。 他嘴角露出弯月。 “有点儿意思,但也只是有点儿。” 说话间,仇正初已经持巨斧飞奔而来。 张连虎动也未动。 仇正初不管不顾,像劈柴一样,对着他的头颅劈下。 张连虎呵呵一笑。 乡野村民,只会使用蛮力。 他脚底一动,一团灵气凝聚。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 《沧海观》中,不仅观海,也观河,观湖,观天下水。 既有惊涛骇浪,也有舟行碧波。 荷花荡舟,便是其中记载,鱼永老祖观舟行荷叶间,有所感,开创而成的身法。 斧如荷叶,身似扁舟。 金桨木兰船,戏采江南莲。 任由仇正初千万重斧影落下,张连虎如湖上扁舟,左摇右摆,飘忽不定,灵动的身法,使他的蛮力全部落空。 这一交手,便是几十回合。 仇正初劈、砍、剁、抡、撞,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张连虎前、后、左、右、闪,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一轮疾风暴雨般的攻击,连张连虎的衣角都没摸到。 仇正初停止战斗,持斧后退两步,大口喘着粗气。 畜牲法相在战斗中消耗太大,这么打下去,很快他就会被拖垮。 可是目前自己对敌手段单一,只有法相与白蛇两种。 若想要修习更多神通,只能通过晋升,解锁《他化自在经》更多内容。 眼下根本做不到。 想不出更好的御敌策略,他一时有些焦躁。 张连虎摸了一把胡子,大笑道:“怎么,小妖怪,斗不过你家张爷了?你不是挺能耐吗?接着打呀!” 他看得出来,仇正初连基本的身法都不会,展示出来的神通,也只有变身一种,只能算个半吊子修炼者。 当然,他不知道白蛇是仇正初的召唤物,也算一种神通。 难怪当初沈向松被他活活劈死,身上却没有神通的痕迹,原来这家伙根本不会! 这便是不知哪来的野修,邪修,与名门世家出来的修炼者之间,在底蕴上的巨大差距。 张连虎自信,莫说自己比他高一级,就是两人同处一阶中期,自己也能通过丰富多样,搭配合理的神通将他磨死! 另一边,仇正初一咬牙,心中暗道:我就不信,连你的边儿都碰不到!再来一轮试试! 他挥起巨斧,不信邪地再次冲向张连虎。 仇正初一斧快过一斧,比之刚才更加迅捷狠辣。 张连虎耳听到呼呼风声,不敢怠慢,再次运转荷花荡,依旧舟行于水,斧不沾身。 很快,又是几十回合过去,仇正初依旧无功而返。 剧烈的运动让他体内的灵气飞速消耗。 他还没打到人,灵气已经去了三分之二。 他迅速退在一边,持斧防御,暗暗恢复灵气。 不行,灵气已经不够消耗,不能再进攻了。 他偷眼看白蛇那边,只见一人一蛇激战正酣,却都没有负伤,情况良好。 白蛇还能坚持,让他稍稍宽慰几分。 张连虎看得出来,仇正初此时消耗巨大,若是再发动一次这样的攻击,怕是要灵气枯竭了。 届时,不用动手,他自己就倒了。 当然,仇正初不是傻子,不能指望他再次无脑冲锋。 那么,就要施加一点儿手段。 能用脑子解决的事儿,干嘛非要耗费体力! 于是,他开口嘲讽道:“喂,仇正初,你是仇家村人士?” 仇正初没有理会他。 他冷眼盯着张连虎手中剑,预防他突施杀招。 暗地里却默默恢复着丹田内的灵气。 见他没反应,张连虎并不着急,继续开口说道:“听我儿子说,他前些天见过你。” 张厉! 听到张连虎的撩拨,仇正初又想起了那个令他恨之入骨的名字。https:/ 他的眼中升起一丝阴霾。 张连虎一边盯着他的反应,一边继续说道:“我儿子说,那天在南障镇东街,他当街上了你老婆?” “好像,你也在现场?” “来,你说说,当时你是什么感受?有没有感到兴奋?” “有没有看到亲嘴?有没有摸……” “老杂碎你给我闭嘴!” 仇正初怒不可遏。 他看向张连虎,眼睛放出火。 自从小喜出事后,他变得异常敏感,只要提及妻子,他的情绪便不能自已。 张家人祖孙四代禽兽,人人得而诛之! 他再次握紧斧头! 第69章 八河注海 张连虎咧嘴一笑。 到底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稍加撩拨,就会上当。 他不慌不忙,手中剑挽个剑花,以逸待劳,等着仇正初来打。 第三轮进攻,仇正初饱含怒火。 畜牲法相状态本就影响精神,在张连虎的刺激下,他的情绪越发狂暴。 本来打斗没有章法的仇正初,此刻更是颠三倒四,乱砍一气。 这般不顾一切的宣泄,山路都被他砍出了深坑。 而他的对手张连虎,却凭借荷花荡,轻松躲掉了每一次的攻击。 又是一次张牙舞爪,然后无功而返。 仇正初体内的灵气已经消耗了八成。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不用张连虎出手,他自己都要支撑不住了。 张连虎笑得更加放肆了。 “年轻人,修仙,修得是什么?是秉性,是天赋,更是道心!” “你,道心不稳,容易受人蛊惑,在修炼之路上,走不远的!” “当然,你也没机会走远了。” “小小邪修,张某现在就把你拿下,交给青云宗领赏!”https:/ 一旁的乔正德见胜负已分,张连虎大获全胜,不由得欣喜,大喊道:“张三爷不愧是张三爷,妖魔鬼怪信手擒来!三爷威武!三爷霸气!” 张连虎没有理会他。 对抗仇正初时,他以神通对蛮力,轻而易举。 这使他有机会偷瞄了几眼乔正德那边的战况。 很自然的,他发现了乔正德摸鱼偷懒的行为。 这让他对此人的观感大打折扣。 这赵家请来的人,跟赵家人一样讨厌,出工不出力! 张连虎看向面前的仇正初,继续嘲笑道:“小子,跟张家斗,你有这个实力吗?”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张爷怎么把你拿下!” 张连虎刚要动手,忽然看到仇正初手掌一晃,一枚四道丹纹的红色丹药出现在他的手心。 好丹药!好宝贝! 隔着几丈远,他就闻到了诱人的丹香。 凭肉眼,凭香气,张连虎瞬间断定,此丹,药力惊人,品质极高! 南障镇内,绝对没有能炼制此种丹药的人! 还有他随手一晃,空中取物的本事,明显是身上佩戴了空间物品。 张连虎一双贼眼上下打量,果然发现仇正初手上,带着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 嘶~好戒指!好法宝! 整个南障镇,空间法器只有也张、赵两家的老祖各有一件。 这样的好东西,怎么能落入一个山野村夫手里?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只有我张三爷,才配拥有! 在他贪婪的目光中,仇正初毫不犹豫地将手中丹药服下。 一瞬间,仇正初接近干涸的丹田迅速充盈。 红润的血色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 他周身灵力展开,宛如重获新生。 仇正初抬起头,对着张连虎微微冷笑。 “张连虎!来!再战!” 张连虎人傻了。 这是什么丹药?这是什么品质?凭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人的状态补满? 作为南障镇唯二的修仙世家,张家子弟对丹药并不陌生。 被仇正初毁掉的仙草园,便种植着张家炼丹所用的药材。 张家也有在战斗中恢复灵气的丹药。 可是他从未见过,什么样的丹药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丹药有七等,凡品、下品、中品、上品、圣品、神品、仙品。 张家能炼制的最好的丹药,不过是下品。 这已经是南障镇最高的水准。 而最好的下品丹药,也不过只能短时间内使丹田灵气恢复三成。 而仇正初手里的丹药,却能瞬间回满! 这至少是中品里的顶级丹药才能做到的吧? 这仇正初是什么货色,他怎么能拥有这样的珍宝! 嫉妒与贪婪让张连虎心里扭曲。 仇正初身上一定隐藏着很多秘密! 这些秘密,便是他短短几日内,便修炼到如此强悍的原因! 我不能把他交给张家,不能交给任何人! 仇正初是我的!戒指是我的!丹药是我的!机缘、法宝、资源统统都是我的! 我要抓活的!要逼问出他所有的秘密! 他瞥了一眼那边酣战的乔正德。 这家伙不能留!不能让他看到我拿走这些珍宝!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只有我能活着离开! 你小子自认倒霉吧!待会儿抓了仇正初,下一个就是你!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即便大哥张星河来了,老子也得想办法下黑手! 若是张连虎知道,他的好兄弟沈向松临死前,想法与他一样时,不知他又会作何感想。 张连虎回头看向仇正初。 这哪是邪修,这是一座移动资源库啊! 他像个痴汉似的咧开嘴笑了。 仇正初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张家人不但各个变态,而且变态的方向各有不同。 这老畜牲,不知道祸害了多少青春少男! 仇正初恨得咬牙切齿。 “老狗!看斧!” 此刻,他体内灵气充盈,状态回满,毫不犹豫地再次向张连虎冲来。 张连虎一脸阴沉。 这家伙打不过就吃丹药,赖皮的很。 不知道他手里丹药还有多少,能撑多久。 刚才与他缠斗,虽然占据上风,甚至可以说呈碾压之势,但自己使用神通,消耗的灵气可是实实在在的。 此刻,自己丹田之内也仅有一半储量。 不能任由他疯下去,免得把自己的灵气耗干了。 他决定不再留手,以强悍神通,直接将他镇压。 只见他以剑指天,轻喝一声:“八河注海!” 奔跑中的仇正初顿时感到,空气中似乎多了一层阻力。 最初时,他还能对抗一二,维持向前的身形。 跑出几步,双腿似乎陷入泥泞之中,即便抬起,都变得十分困难。 不好,被张连虎的气机锁定了! 仇正初心惊。 张连虎灵气灌注,将手中宝剑掷向天空。 宝剑飞至仇正初头顶,一道剑化作八道剑,分八卦位置落定在他周身。 水如剑,剑若水。 八道剑气化作八道河水,一起涌向仇正初。 仇正初前后左右都是剑气,又被张连虎气机锁定,挣脱不开,若无脱身之策,便只能以身体硬抗! 可是张家的绝学,不是沈向松那种散修可比。 肉身硬抗,他扛得动吗? 剑气还未近身,只是其爆发出的气势,便让仇正初呼吸急促。 他尝试挥动手中巨斧,却觉得斧有万斤重,连一寸都提不起来! 第70章 惊疑 “哈哈哈,仇正初!”张连虎大笑道:“这八河注海,乃是我张家看家绝技,在我手上,一般一阶后期的修士都逃不脱它的威能!” “你现在束手就擒,我宽宏大量,可以饶你一命。” “若是再敢反抗,我饶你,我手中利剑可饶不得你!” “仇正初,还不投降!” 仇正初一边对抗张连虎的神通威压,一边从齿缝中漏出几个字:“老杂种,让我投降,你还没那个本事!” “哼!”张连虎冷哼一声,一跺脚,丹田内剑气呼啸而出,催动八河注海神通,直奔仇正初而来。 八道剑影将仇正初困在其中,随着张连虎神念变化,几百道剑气从八道剑影中飞出,汇成八道剑流,直奔中心的仇正初而来。 仅仅感受其中剑意,仇正初的心便沉入了谷底。 张家神通果然不同凡响! 几百道剑气似实又似虚,每一道都有穿透他躯体的威能。 无形却有实的禁锢,又让他动弹不得。 仇正初眼睁睁看着,八条似水如龙的剑流,带着山风,惊起飞鸟,浩荡奔至自己眼前。 再不想出破解手段,他恐怕要被扎成马蜂窝了! 可是任他如何拼命,也只能在有限的方圆内辗转,根本逃不脱张连虎的锁定。 正前方,一道剑流势若闪电,直奔他额头而来。 这要是被扎进去,顷刻间便要死了! 仇正初丹田运转到极限,体内灵气仿佛沸腾一般,不要命地燃烧,驱使法相偏移,堪堪躲开剑势。 然而,不远处,又一道剑流汇聚而来。 他的丹田中,丹药所化的灵气迅速挥霍。 短短几息之间,已经空了一半储能。 想再吃一个,又怕短时间内多次服用,引起上次杀沈向松时那样的变故。 那次身死,是五德叔把自己带到莫僧庙,师父烂肉佛救了自己。 这次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死了,那就真的死了。 正无计可施之间,剑流如龙,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仇正初头脑纷乱,一时没有对策。 眼见剑流已至眼前,他忽然福临心至! 我还有炼丹手法,四菩萨结印法! 结印法以四菩萨覆压天下之愿力,撬动天地灵气,加四道丹纹于灵丹之上,可铸就不朽裹衣。 以这种手段,依然引四菩萨之力,撬动灵气,却不炼丹,而是用于与人对战,可行不可行? 他灵光一闪。 修士神通的气机锁定,可以看作一种封印。 而地藏王菩萨的愿法印,正是对应镇压、封印方面的权柄。 若是以愿法印,对抗八河注海的气机锁定,会不会有奇效? 剑流已到眼前,容不得再做考虑!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说干就干! 只见他双手急速结印,口中念出短促晦涩的咒语,呢喃之间,一道黑色符文在他手中浮现。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地藏菩萨愿法印,逢凶化吉,终成正果! 黑色符文在他黑色身躯的掩盖下,几乎无法被人察觉。 八河注海流淌不停,飞奔而来的剑流,转眼已至额头,仇正初竟避也不避! 这时,不但仇正初的战宠,小白蛇急得直呲牙,就连神通的施法者张连虎也蒙住了。 一旁摸鱼的乔正德也停下了手里的表演,看向这边。 两人一蛇在心中升起同一个想法:他怎么不躲? 作为八河注海阵法的主阵,张连虎很清楚,仇正初虽然狼狈不堪,但以他的状态,虽然艰难,但仍有很大几率,可以躲开这次攻击的。 何况他也没打算杀死仇正初,他要抓活的,他要套取仇正初的秘密! 可这家伙怎么无缘无故,自己寻死呢? 就在两人一蛇惊诧不解的目光中,剑流已经触及到仇正初的额头,点住了他的肌肤。 张连虎再想收剑,已经来不及了! 可惜了!张连虎微微皱眉,心中哀叹道。 大机缘与自己失之交臂,让他痛心疾首。 小白蛇冷血的眼中瞬间抹上一层哀伤。 它是战宠,随主人一起生,一起死。 仇正初没有躲避剑势,意味着自己也要消亡。 它扭过头,不敢看这边。 对手没了斗志,乔正德也没了演戏的欲望,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仇正初,想看看他死亡时的惨状。 然而,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八河注海的剑流在他额头停住了。 只需前进一寸,仇正初立时殒命。 可是,没有这一寸。 乔正德不解地看向张连虎。 张连虎不解地看向仇正初。 一个在想,为什么不杀他? 一个在想,为什么他没死? 小白蛇扭过头,冷血的眼中满是惊讶。 仇正初本人则终于松了口气。 赌对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拨开面前的剑流。 八河注海,八道剑流,几百道剑气,像是没了头的苍蝇,在阵法中乱转。 唯独不会碰到仇正初身上。 张连虎傻了,乔正德傻了,小白蛇也傻了。 眼前的一幕,已经超出了他们修行几十年的认知。 他们不能理解,仇正初到底用什么方式,把阵法破解了。 他们更不能理解,破解阵法以后,剑势没有消失,仇正初仍在阵中,但是阵法却对他不起作用了! 有那么一瞬间,乔正德甚至觉得,这是张连虎为了抓活口,故意没有杀他。 可是看到张连虎脸上同样的震惊,乔正德明白,他没有手下留情,仇正初不知用何等手段,躲过了必死之局! 不愧是邪修,就是透着邪门儿! 乔正德赞叹道。 眼见自己的神通失效,张连虎脸色一沉,迅速收敛剑气,八河注海阵瞬间消失,空中的佩剑飞回自己手中。 他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好好的,突然之间,自己就无法锁定仇正初了。 仇正初持斧而立,露出轻蔑的笑容。 地藏菩萨愿法印,完美克制了八河注海的气机锁定,使得剑势的攻击找不到目标。 不但如此,他在脱离攻击的瞬间,立刻施展了观世音菩萨悲法印。 悲法印,断诸般烦恼,灭一切孽缘。 八河注海的剑势,与他之间的因果,被瞬间斩断。 于是剑气不再以他为目标,四散而去了。 这就使得,方才这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 “张家?张三爷?酒囊饭袋,不过如此!” “剑阵,小道尔,何敢与我争锋!” 仇正初冷眼看向张连虎,发出胜利者的嘲讽。 张连虎脸色铁青。 他已经接连施展了沧海横流、荷叶荡舟、八河注海三式神通,都没有将仇正初拿下。 此刻,他体内的灵气已经去了大半。 第71章 偷袭,不讲武德! 他妈的,真晦气! 张连虎在心里暗骂道。 若是寻常一阶中期,此刻已经是他剑下亡魂了。 但是这小子耍赖的招式层出不穷。 难怪名门正派和大夏朝廷在合力绞杀邪修。 这帮混蛋纯粹扰乱修仙秩序! 他估摸着,自己丹田内的灵气,至多还能坚持释放两个神通。 原本他信心满满,觉得自己随便丢个技能,就能将仇正初拿下。 可是打了半天,这小子却仍生龙活虎,用各种玩不起的非常规手段,把自己的神通破解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压箱底的杀技,没有施展出来。 可是面对一个比自己境界低的小子,张连虎竟有些胆怯了。 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杀招究竟能不能干掉仇正初? 这一招威力巨大,但消耗同样惊人。 一旦使出,自己丹田内的灵气便会被吸收一空。 届时,自己将短暂地失去作战能力。 万一不能击杀仇正初,那必被这小子反杀! 这家伙惯会搞出些奇淫巧计。 谁知道他空间戒指里藏了多少保命法宝。 必须创造一个机会,在瞬间将他击杀,绝不能让他有反应的时间! 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正在消极怠工的乔正德。 这个家伙来了以后正事儿没干,就和那条小白蛇你来我去,情意绵绵。 是时候催促他,干点儿人该干的事儿了。 那条无用的傻蛇,一击就碎,张连虎早就看出来了。 他一直不好发作,毕竟乔正德是赵家的朋友,人家来这里,也只是帮忙的,人情还是赵家的,自己不好使唤。 可眼下形势比人强,他竟然没有信心,能够碾压修为比他弱,修行时间比他短,实战经验比他匮乏的仇正初。 为了能将仇正初拿下,也只好不顾面子,尝试向乔正德求助。 他需要乔正德打出破绽,创造机会,确保他的必杀技命中,仇正初无法闪躲。 于是他扭头看向乔正德,大吼道:“乔兄,小点子扎手,你速速解决那条蛇,过来帮我搭把手!今日帮我,来日我张家必奉你为客座长老!” 乔正德闻言愣了一下。 怎么个意思? 你张家在南障镇独霸一方,不是一天两天了。 赫赫有名的张家三爷,竟然被一个才修炼几天的小青年拿捏了? 这张家,也没看起来那么无敌嘛!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说道:“好!张兄,小弟这就把蛇斩了!” 张家客座长老这个名头,拿出来确实可以唬人的,他也起了兴趣。 小白蛇听不懂人话,它不知道眼前这人,不打算跟它点到为止,要不讲武德了。 小蛇依旧吞吞吐吐,象征性地用尾巴扫了乔正德两下。 乔正德却不与它友好合作。 说时迟,那时快,他闪电出手,一把抓住白蛇的尾稍。 “蠢蛇。” 他嘲讽道。 他拽住蛇尾,狠狠向上一扬,白蛇便被抛在了半空。 白蛇本来就傻,突然的变故更是让它无所适从。 待到被乔正德抛向半空,它再想反击,已经来不及了。 乔正德毫不迟疑,毫不留情,抡起蛇尾,狠狠往身旁巨石砸去。 “砰”一声巨响,巨石被砸成两半! 小白蛇躺在断开的巨石中间,眼里没有了光。 乔正德微微一笑,杀蛇,有时就是这么简单。 张连虎见他如此轻松利落地干掉了白蛇,不禁欣慰地点点头。 你可算是中用一回了! 看来,你这家伙也不总是一无是处嘛! 而白蛇的主人仇正初,此刻却一点儿也不担心。 白蛇是他的战宠,它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是第一时间感知到的。 此刻,仇正初并没有特别的感受。 证明小白蛇看起来很惨,但伤情并不严重。 倒是自己,即将面对一个一阶后期,和一个一阶中期的修士,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 小白蛇被摔在巨石上,本就不聪明的脑子更加晕沉。 它努力挣扎着想爬动,但是不知脊骨断了几节,它根本动换不得。 完了、完了、完了,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 它在心里默念道。 乔正德不放心,想在前去帮忙之前,再次确认一下白蛇的状态。 白蛇也是一阶中期,它用神识感受到了乔正德的动向。 坏了、坏了、坏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装死吧、装死把、装死吧! 小白蛇挺直了身子,像一根白蜡杆。 它蛇嘴一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乔正德走上前观察,挠了挠头,蛇死以后,是这样的吗? 想了想,他又对着白蛇补了一脚。 白蛇仍未有动静。 果然死透了!乔正德大笑,对着张连虎大声说道:“张兄莫慌,我来助你了!” 他往前刚走出一步,忽然脚踝处刺痛,好像几根钢钉扎了进去。 他下意识地望过去。 只见小白蛇正一口咬在他的脚踝,冷血的蛇眼露出得意的目光。 乔正德的腿瞬间麻了。 他能感到,一股腐蚀性的蛇毒,正从脚踝处向心脉快速传导。 不好!必须马上医治,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他立马大声喊道:“张兄,不好意思,我不能助你了!” “我被那条傻比小白蛇咬了!” 张连虎:我尼玛…… 烂泥扶不上墙! 见那边两位都过不来,仇正初也松了口气。 说实话,如果同时面对张连虎、乔正德两人,他还真的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他面无表情地望向张连虎,开口道:“张连虎,两个活宝在那边闹得差不多了,咱们的恩怨,是时候了解了。” “咱们?恩怨?”张连虎扑哧一笑。 “你一个山野村夫,不过修炼了几天邪法,侥幸在我手下混过几招罢了,也配在我面前提恩怨?” “对不起,臭虫与猛虎之间,不存在恩怨!” 他冷笑道。 仇正初冷哼一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看看,今日,是你这只老虎拍死我这只臭虫,还是我这只臭虫咬死你这只老虎!” 畜牲法相下,仇正初的眼睛呈现出瘆人的血红色。 不知怎么的,当仇正初看向他时,张连虎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这种发自灵魂的颤栗,在他成名之后,从未再出现过。 我这是怎么了? 我竟然……怕他? 仇正初单手持斧,拍了拍胸膛,长舒一口气,大喝道:“张连虎,来战!” 第72章 海上明月 “小子,奉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太嚣张!” 被仇正初接二连三地打击,张连虎终于按捺不住,举剑直指,怒喝一声:“小子,看招!” 仇正初手段太多,必须尽快将他拿下! 张连虎怒目圆睁,直奔仇正初而来。 仇正初不敢怠慢,两足站定,双手持斧,严阵以待。 张连虎剑刺面门,招招凶狠,不离周身要害。 仇正初左摇右摆,闪转腾挪,翩若蝴蝶穿花。 张连虎再次以基础剑招向仇正初猛攻。 蝴蝶终究稚嫩,被花下尖刺挑拨出道道伤痕。 张连虎不敢沾沾自喜,虽占据上风依旧尽力出手。 他最后的杀招,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释放。 此刻的仇正初状态火热,灵气充盈,不知还有多少暗藏的手段,绝不能贸然施展。 在激烈的对抗中,消耗他的灵气,打乱他的步伐,令他周身气机出现混乱,才能寻找到最佳出手时刻。 张连虎修炼几十年,技艺扎实。 仇正初种地十来年,黔驴技孤。 两人在基础招式的对垒中,高下立判。 张连虎完全压制着仇正初打。 单凭这种烈度的比拼,虽然会伤到仇正初,但想要取他的性命,还欠缺火候。 片刻之间,仇正初身上出现更多大小不一的伤口。 殷红的血液涂在黑色的皮肤,让他更像地狱里的魔王。 伤痕不但没有让他退缩,反倒让他斗志昂扬。 他挥起巨斧,山风带着长发飞扬。 “痛快!” 他高呼道。 “若你只有这般能耐,老贼,今日你命休矣!” 他看得出来,张连虎已经开始着急了。 他越是着急,对自己越有利。 空间戒指内还存着十几枚丹药,耗也能耗死他! 张连虎越打越心惊。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怎得如此难缠! 最开始,他还能依靠境界优势,依靠技巧优势,将他限制得死死的。 可渐渐的,这家伙突然开窍了一般,正在学习自己的战斗技巧! 近几十个回合的交手,对面这小子已经从开始的闷头乱砍,到现在的初具章法,懂得攻守兼备,露出的空门越来越少,自己的快剑越来越难以伤到他了! 坏了,我成他的陪练了! 本来是要打出他的破绽的,怎么越打,他的破绽越少了? 张连虎估算自己的灵气,如果三十招之内没有使他破防,再打下去,自己已经灵气耗尽,施展不出杀招了! 他越想越心急,本就性格暴躁的他再也忍不住,两步上前,贴近到危险的距离,不管不顾,一剑刺了过去。 这一剑,由于位置微妙,只能刺到仇正初的右臂。 而且距离太近,很容易被仇正初反击。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灵气将竭,必须兵行险着! 长剑刺出,气势如虹。 瞬息间,已到仇正初跟前。 却不料仇正初竟不退反进,迎着剑尖向张连虎走来。 张连虎吓了一跳,这时什么路数? 他有心收回宝剑,仇正初却已直直撞了上来。 长剑刺入皮肤,悄无声息。 仇正初施展了畜牲法相,皮糙肉厚。 但张家近百年修仙世家,手里用的也不是凡品。 剑身瞬间穿透了仇正初的右臂。 仇正初的脸,也贴近了张连虎身前。 臭! 太臭了! 这个东西,是多少天没有洗澡了? 张连虎被熏得眼冒金星,险些吐出来。 他屏住呼吸,刚想往后退却,却见仇正初沙包那么大的拳头捶了上来。 “砰~” 他的右眼挨了一拳。 张连虎的脑袋“嗡”一下懵了。 这是开战以来,仇正初第一次打到他。 一击得手,仇正初得势不饶人,挥起左拳,接二连三的拳影,如狂风暴雨般落在张连虎脑袋上。 “砰砰砰……” 张连虎的脑袋很快肿成了猪头。 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牙齿都被敲掉两颗。 不过,他终究是一阶后期的高手,虽然被打得狼狈,却仍有反抗的能力。 在拳影交替的间隙,他抓住时机,低吼一声,脚下运转起荷叶荡神通,用力向后一跃,瞬间脱离了仇正初的控制。 他将宝剑挡在自己身前,大口喘着粗气。 仇正初这小子是个疯子,竟然敢顶着自己的剑冲上来! 幸亏他只是一阶中期修为,若是他与自己高下一般,这一顿老拳得要他半条命! 方才,自己又动用神通,才得以脱困。 此刻体内的灵气,只够施展杀招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仇正初持斧的右臂被自己戳穿,他的战力也已打了不小折扣。 张连虎站直了身子,抹了一把嘴角,开口道:“我承认,你确实很强,能以一阶中期的修为,把我逼到这般田地!” “可是,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说罢,他以剑遥指,轻喝一声:“海上明月!”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这一式海上明月,是张连虎修炼的最强杀招。 这压箱底的功夫,几十年来从未得到施展。 毕竟南障镇,能与自己一战者,寥寥无几。 没想到今日,要拿来对付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邪修。 张连虎暗叹,就算是赢了,也不会感到欣喜。 但愿仇正初身上藏着的资源,能弥补自己所受的委屈。 山中忽然乱流四起。 天地之间,灵气变得混乱。 宏大磅礴的气势在张连虎剑身上升腾。 剑势已成,仇正初再难打断。 无需神识锁定,海上明月的杀机,是全方位无死角的覆盖。 即便仇正初使用愿法印,也逃不脱神通灭杀。 这一式,只能硬扛了。 张连虎的身后,隐隐形成海与月的大势。 这是自修炼以来,他打出的最强一击。 但是,他觉得,这!还!不!够! 被一个修炼不足半月的黄毛小辈,把脸都打烂,自己几十年修仙者的尊严都被践踏了! 张连虎已经彻底疯狂了! 他冷哼一声,从衣袖间取出一枚灵丹。 张连虎大声叫道:“小杂种,你不会以为,只有你有丹药吧?” “呵!” 他横眉冷目,毫不迟疑地将丹药放入口中。 这枚丹药,只有一道丹纹,属于丹中下品,服用之后,也只能恢复三成灵气。httpδ:/m.kuAisugg.nět 与仇正初的血肉灵丹,可谓天壤之别。 然而,就这种品质的丹药,在南障镇都是挤破头抢不到的好宝贝。 这是张连虎压箱底儿的好东西。 为了对付仇正初,他把它也豁出去了。 这一式神通,必须把仇正初轰碎,轰成粉,轰成肉酱! 第73章 人头狗 方圆十几丈的天地灵气,被他一扫而空。 无边的水汽,在大罗山之巅汇集。 张连虎的身后,无垠大海的意象若隐若现。 一轮明月,在他的剑尖升起。 千万道光华,便是白日,也可与太阳争辉。 一声呼喝,深暗的海洋开始涌起浪潮。 这是由最精纯的剑气,汇聚而成的意象,是实体化的能量,是劈山断海的杀招。 张连虎剑童境后期的修为全开,丹田疯狂运转,不惜将最后一丝灵气榨干。 这一式,不成功,便成仁! 可以说,他赌上了身家性命。 圆月升起,瞬间脱离剑尖,直奔仇正初飞去。 感受到其中不可思议的恐怖能量,仇正初瞳孔一缩,毫不犹豫地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枚丹药,张嘴服下。 丹田内,血肉灵气急速运转,本就高大的身形再次拔高半尺。 这一次,他丢掉了巨斧。 这种强度的战斗,不是一把平凡的斧子所能参与的。 方才,地藏菩萨愿法印的使用成功,给了他不同的选择。 对他来说,目前情况下,用法印对抗他的神通,是最佳的选择。 由剑气组成的耀眼光球,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着他飞来。 他屏气凝神,迅速结出第一道法印。 地藏菩萨愿法印,镇压! 一道黑色符文在他手中成形,带着冷漠与残酷的肃杀气息,迎着光球飞了出去。 “嘶~” 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光球在刹那间灼烧了符文。 符文也迟滞了光球前进的速度。 仇正初看也不看,手中结印不停。 他知道,一枚法印不足以对抗张连虎的神通。 普贤菩萨行法印,凝结! 红色的符文由虚幻变得真实,是能量实体化的展现。 行法印瞬间脱手而出。 与光球相遇的瞬间,它爆裂成一团火,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巨大的威力,将光球推偏了半尺! 张连虎心头一震,不好,这小子还有应对的手段! 若是不能拿下,死的就是我了! 他一咬牙,使出燃烧生命的秘法! 二十岁寿元祭炼,一瞬间,他的头发变得花白。 但产生的效果,也是惊人的。 他的气息,已经从剑童境后期,生生拔高到大圆满,与兄长张星河一般。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悍力量,在他手中升腾。 “仇正初!你给我死!” 这一次对战,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惨重,即便最终杀了仇正初,也只能算是两败俱伤。 甚至一个搞不好,自己就要身死道消。 已经飞到半途的光球,受到更强力量的加持,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强光,仇正初一张黑脸,都被照得透亮。 大威力加持下,排山倒海般的毁灭气息扑向仇正初,令他道心不稳。 他迅速倒退两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仅仅是外围散逸的气势,就险些将他击倒! 他咬着牙,再次取出一枚血肉灵丹! 你拼命,我也拼命! 我就不信,凭我这人头般大小的丹田,顶不住三颗血肉灵丹的反噬! 他一张嘴,毫不犹豫地将丹药吞下。 又是熟悉的,切筋断骨般剧痛。 大海般无量的灵气在他丹田涌起。 第三道法印,在他手中结成。 文殊师利智法印,断一切无明! 金色的符文,流淌出深般若波罗蜜智慧,断一切无明烦恼,真实不虚。 下一刻,符文脱手而去,直奔光球。 “嘶~喀!” 这一击,像十万匹布同时撕开,声彻几里。 一瞬间,金色符文炸裂开来,万千重佛音响起,灼热的温度险些将山石化为岩浆! 这一击,并没有击退光球,却使它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趁此机会,仇正初结出了第四道法印。 观世音菩萨悲法印,烦恼尽断,苦海救赎! 白色符文迅速成形。 比之先前几道,它更耀眼,更宏大,甫一出现,便让躁动的天地灵气安定下来。 仇正初的身后,蓦然出现四道若有似无的身影。 他们是虬首仙背上的文殊师利菩萨,端坐宝莲的观音菩萨,骑着六牙白象的普贤菩萨,以及统领地狱道的地藏王菩萨。 四菩萨双手合十,笑齿微露,漫天的剑气,便退去了七分。 仇正初面色冷峻,疯狂地向符文内灌注灵气。 光球的恐怖,只是威压,便让他心生无力的挫败感。 如果任有它近身,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光球飞速,转眼已到几丈距离。 电光火石之间,仇正初打出了法印! 两道恐怖的神通,在大罗山中相遇! 天空中顿时爆发出撕裂般的响声。 十里内的飞鸟,惊觉而纷飞,半座山上的巨石,受震动而滑落。 耀眼的光芒,瞬间射穿了仇正初与张连虎的双目。 即使闭上眼睛,依然感到针刺般的痛苦。 庞大的能量波纹,携着滚滚热浪,呈环形向四周扩散开来。 而在爆炸的中心,炽热的高温已经将山石加热至融化。 仇正初还没来得及反应,狂暴的冲击波已经撞在他身上。 一瞬间,他被抛飞到半空。 他像一块破布,在灼热的气流中上下翻飞。 海上明月神通幻化的光球,爆发出无数剑气,密密麻麻,一道道无休无止,在山中横冲直撞,一次次穿透仇正初的身体。 转眼之间,他已经被捅出了几十个窟窿。 张连虎这边也不好过。 他没想到,即便自己使用了生命秘术的情况下,仇正初依然能做出反击。 丹田枯竭的他,本就有些力不从心,施展生命秘术,更让他心力憔悴,身心俱疲。 此时,爆炸的冲击波传来,他无力抵抗,瞬间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一时间,两人同时身受重伤。 爆炸过后,大罗山中,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终于还是张连虎,缓缓站了起来。 “哈哈哈……仇正初!你很强,即便是我,也差点儿栽在你手上!” “但是现在,我,笑到了最后!” 他嚣张地大笑道。 仇正初此时意识是清醒的。 但是他的身体垮掉了。 几百道剑气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的经脉、丹田、内腑、骨骼,尽数被打断切碎。 此刻他能活着,就得感谢畜牲法相带来的强悍肉身。 若是想动一下,即便是小指,都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歪着脑袋,看着张连虎一步步向他走来。 张连虎的双腿已经瘫软。 他以剑为拐,拖拖拉拉,向着仇正初走去,直到他的身前。 “仇正初,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未免夜长梦多,他不想再废话,举起宝剑便要斩下仇正初头颅! 仇正初睁大双眼,他难以接受,自己就要这样死去…… 想要反击,却连小拇指都动弹不得。 我命休矣! 他叹息道。 就在这时,张连虎忽然觉得脚踝刺痛。 一阵麻木而灼热的感觉从脚底向大腿蔓延。 他下意识地向脚下望去。 只见一条白蛇正在恶狠狠地咬他。 你! “我可去你妈的吧!这条傻比长虫怎么还没死啊!” “啊!” 第74章 我好穷 随着张连虎一声惨叫,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小白蛇挣扎着爬到仇正初身前,邀功似的昂起了蛇头。 仇正初对它笑笑,想要抚摸它的脑袋,手却实在抬不起来。 这一仗,胜得太过艰难。 差一点儿,就要和上次一样,魂归天外了。 巨大的疲惫感涌来,他眼前一黑,瞬间晕死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皮微睁,幽幽苏醒过来。 白蛇像一根标杆,矗立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地守护着他。 夕阳西下,山中风起。 仇正初感到有些凉意。 秋天了。 庄稼马上就要成熟。 不过,收庄稼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虚脱到腿都弯不起来。 身体内创伤不计其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创伤处流失的鲜血,恰好缓解了畜牲法相带来的副作用,这也省的仇正初给自己放血了。 他心念一动,一颗血肉灵丹出现在手上。 刚才战斗之时,他一口气吃了三颗血肉灵丹。 本以为不死也要把丹田废掉。 没想到,最后一道悲法印,又把他全部灵气榨干。 此时他体内血肉灵力空空如也,急需补充。 仇正初偏了偏脑袋,想要吃掉丹药,却怎么也够不到。 扭头看向立在原地,像条植物蛇一样的小白,开口道:“小白,帮我把丹药喂在嘴里。” 小白蛇得令,用尾巴托举起丹药,往仇正初嘴里送。 仇正初皱眉。 这个画面,多少有点儿不礼貌吧? 不过大家都是修仙人士,一点儿细节,也不好追究。 他微微皱着眉,张嘴吃下了丹药。 灵丹入口,熟悉的灼热在丹田中蔓延。 灵气滋润下,千疮百孔的躯体迅速恢复。 “咔嚓”。 他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仇正初攥了攥拳头,磅礴的力量重新滋长,甚至更胜从前。 畜牲道后期!筷書閣 他的嘴角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激烈的战斗,才是提升自己最快的方式! 半刻钟后,他艰难地站了起来。 晋升带来的福利,治疗了身体内五成的内伤。 虽然灵气只恢复了两成,但他必须行动起来了。 张连虎与乔正德已经死了半日,张家人久不见他回去,必然会再派人前来查看。 此地极度危险,随时面临绞杀。 他必须赶在张家人找到之前离开这里。 他看了看十几丈外的张连虎与乔正德。 妈的,每个人都在觊觎我的资源,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 他往前走几步,觉得头晕眼花,脚下虚浮,无奈停了下来。 “小白,去把那两个家伙拖过来!” 白蛇是他的战宠,当个免费的劳动力,合情合理。 小白没有反对,忍着身体的剧痛蠕动过去。 片刻间,张乔二人的尸体已经横陈在仇正初面前。 仇正初蹲下,在二人身上摸索一番。 人的名气与财力并不一定成正比。 两人贵为修仙者,其中一位更是赫赫有名的张家三爷,浑身上下,却只搜刮出一枚品质低劣的丹药,和几十两银子。 你们两个,连一枚空间法器都没有,怎么好意思出来闯荡修仙界! 仇正初有些失望。 以为洞穴里有传承,结果里面只有两个村民。 以为两个修仙者是富哥,结果连个像样的法器都没有。 我怎么碰上你们四个穷逼! 仇正初一脸不悦,对着小白挥挥手:“把这两人扔进洞里,和那两个作伴去吧!” 解决完两人,仇正初再次进入洞穴。 小喜的尸体依旧安然地躺在巨石之上。 仇正初轻轻将她抱起。 他要带着她,继续逃亡了。 甫一上手,他就觉得,小喜又轻了一些。 这是由于自己升阶,带来了力量的急剧提升,身体对于这股力量还没有完全适应而导致的。 这两天,小喜比之前僵硬了一些。 想想也不奇怪,随着时间推移,任何丹药的药力都会逐渐流失。 师父曾说过,他的灵丹可保小喜真灵不灭。 前几日小喜肉身依旧运转自如,显然超出了预期。 是药力的磅礴,让她的血肉保持了过量的生机。 随着多余药力的散逸,她的身体机能终究会回到一个死人该有的样子。 晚风猎猎,弯月初生,一人,一蛇,一尸,隐没在大罗山的群山之中。 …… 南障镇,仇家村,张星河揉着脑袋听几个手下汇报。 “没人招,都说不知道,打死好几个了,死都不说,关键是他们说的情真意切,好像真的啥也不知道。大爷,您看怎么办?” “哼!接着打!往死里打!他仇家村,都是什么英雄好汉?我就不信,一个嘴软的都没有!” “老三呢?一天了,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又跑哪儿躲着呢?就知道偷懒,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张星河不悦地呼喝道。 身边有人迅速回话道:“大爷,您不是让三爷去大罗山嘛。” 哦,张星河忽然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儿。 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这些小事儿随口一说,过后可能就忘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三爷什么时候去的?” “一大早就走了。” “带着谁去的?” “王六、赵七两个仆人,和赵家带来的乔正德乔爷。” “他们去了多久?” “不多不少,正好一天。” “现在什么时辰?” “掌灯,该吃晚饭了。” “大罗山离这里很远吗?” “不远,几十里而已。” “那怎么整整一天了,还不见人回来?” “这……小的不知。” “这仇家村与大罗山之间,可有妓院,赌坊,勾栏?” “乡下地方,哪有这些东西;最多有两只土鸡。” “哼!”张星河呵斥道:“那还不快带人,去大罗山,把三爷请回来!”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仆人连声应承,转身离去。 月至中天,万籁俱寂,大罗山中唯有山风轻抚,绿叶悄悄变黄。 张家七八个奴仆,打着火把,在附近村民带领下,一路向山上走来。 “我说的都是实话,可不是为了收你们的钱瞎编的!” “白天的时候,山上又是打雷又是放火的,可热闹了!” “村长说,八成是闹妖怪了!” “整整一天,我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说实话,要不是生活所迫,为了这么点儿钱,谁敢半夜往大罗山上爬!” 村民絮絮叨叨说着。 第75章 死讯 “你这家伙,怎得没完没了!”张家家仆不悦。 “剩下的一半钱,等找到你说的那个洞穴,我们立马付给你,一文都少不了你的!” “要再废话,把你舌头拔了!”他威胁道。 村民吓了一跳,这张家人怎得如此无礼? 看看他们腰间利剑,他乖乖闭上了嘴。 山路崎岖,即便举着火把,行走也是艰难。 半个时辰后,村民领他们来到山中洞穴前。 “我在此地生活了几十年,若说山中有多少洞穴,那是数不清的,若说哪个最大,还得说那边那个!” 众家仆向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地上满目疮痍,干涸的血液东一片西一片,几块巨石更是被劈成两半。 三爷极有可能在此与人发生过激战! 众家仆心道不妙,张三爷来大罗山,整日未归。 大罗山洞穴处发现破坏痕迹,有修行者在此激战。 这不就是说…… 几人不寒而栗。 村民并不知几人想法,借着火光,他看到地上狼藉的现场,突然失声叫道:“啊!有血!” 身后张家仆人上前,从后面一刀捅穿他的腹部。 “啊!你!” 村民大惊,口中鲜血横流,强忍剧痛,扭过身子,一把揪住仆人衣领,满脸震惊地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张家仆人冷哼一声,手腕转动,剑刃在他肠子里一搅, 村民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就此死去。 “走,去洞穴中看看!”领头儿的吩咐道。 几人同时抽出宝剑,汇聚一团,一点点向洞穴靠拢。 “有人!” 洞口处几只火把照耀,几人向内探望,只见有两人躺在其中。 “看他衣服,像是三爷!” “三爷?是你吗?”家仆高声问道。 怎么不说话? 领头的说道:“走,过去看看。” “啊!不好!” “三爷死了!” “啊!三爷怎么变得这么黑?” “啊!不好!” “乔老爷也死了!” “啊!乔老爷怎么也变得这么黑?” “谁这么大胆,敢杀三爷!这南障镇,要变天了!” 几个家仆惊作一团,急得无可奈何。 “老大,怎么办?”他们将领头的团团围住,询问道。 “还能怎么办?快去仇家村,把大爷找来!” “好!” 几人在此留守,有两人迅速离开。 …… 此时已是凌晨,露水开始上来了。 露天放置的物品,表面起了一层细细的水珠。 张星河终于忙完了一天的工作,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他双手扶额,一遍遍揉搓着眼眶。 身为修炼者,本应气血充盈,神识强大。 但他年轻时,为了和张连虎争夺家主之位,贪功冒进,基础打得不牢,留下了不少隐患。 少年时并不觉得如何,上了年纪以后,当年埋下的病根儿开始初显端倪。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他有些疲惫了。 这仇家村人任凭如何处置,打死就是一句话,不知道。 这让他极度怀疑,莫非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脑海一团乱糟糟,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哒哒哒……” “不好了!大爷!出事儿了!” 啊呀!烦死了! 张星河头疼欲裂。 “谁?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说吗?” “大爷,三爷死了!” 嗖! 张星河穿着睡衣从卧室飞了出来。 “你说什么?” 他惊怒的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你给我再说你遍!” “三爷,死了!死在大罗山了!” “啊?” “你胡说!” 张星河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 “啊~” “大爷!没骗你,三爷真死了!” “你!你又胡说!” “啪!” “啊~” 家仆的脸肿成了猪头。 张星河盯着他,恶狠狠地说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家仆:…… 月牙斜到地面,张星河带着三位修炼者,踏着露珠,分骑四匹好马,直奔大罗山。 夜是凉的,张星河的心比夜更凉。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堂弟尸体的时候,张星河还是瞬间崩溃了。 “连虎!~” 他泪如雨下。 “这是谁干的!” 他勃然大怒。 随手抓过一个奴仆,他喝问道:“告诉我,你们刚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这家奴被张星河吓到,支支吾吾说道:“我就看见,三爷,死了……” “我他妈用你说!” 张星河大怒,用力将他掷在墙上。 “啪!” 倒霉家仆脑袋上开了碗大的洞,瞬间死去了。 旁边的几人见状,马上跪倒在地。 领头儿的向前膝行两步,磕头说道:“大爷,我们确实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来的时候,三爷的尸体已经凉了。” “您看见的是什么样,我们看见的就是什么样。” “这个现场,我们是一点儿也没动过!” 张星河咬碎钢牙,却只能暂时压抑悲伤。 他俯下身,认真观察张连虎的尸体。 怎么这么黑? 他的脑袋里满是问号。 与他同来的,有两个是张家请来的修士,有一个来自赵家。 兔死狐悲,他们很自然地聚集在乔正德的身旁。 怎么这么黑? 三人同时发出疑惑。 中毒了吧? 众人猜测道。 几人都是修炼几十年的老江湖,对于尸检有一定研究。 经过检查,他们很快发现,乔正德身上有打斗的痕迹,但衣衫保持完整,没有明显外伤。 他不是被直接斩杀,而是死于偷袭。 张连虎受伤严重,浑身有数处骨折,有被神通击中的痕迹。 他的头发变得花白,显然使用了燃烧生命的秘术。 两人的致命伤,都来自于脚踝处,毒蛇的咬伤。 毒蛇? 张星河脸色阴沉。 他想到了前几天,仙草园里出现的妖怪,据说它身边就有一条剧毒的白蛇。 连虎是死在了那妖物的手上? 什么样恐怖的妖怪,竟逼得张连虎燃烧生命来抵抗? 什么样的蛇毒,竟然能毒死一个剑童境后期的修士? 张星河攥紧了拳头。 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张家人的血,不能白流! 连剑童境后期都能击杀,此妖之邪异,远在预估之上。 欠考虑了,欠考虑了! 张星河悔得直跺脚。 张连虎是我派过来探查大罗山的,就这么出了事儿,我该怎么向老祖宗交代! 第76章 修身养性 “速去,归家,把这件事儿告诉老祖宗!” “请他老人家定夺!” 张星河咬牙切齿地吩咐道。 身边仆人答应一声,迅速爬出洞外。 “还愣着干嘛,在洞里好好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张星河再次呵斥道。 余下几个仆人赶紧分散到四处,装模做样地寻找。 其实,洞穴并不很大,有什么线索,大家一目了然。 洞穴的墙壁有火把灼烧后,留下的黑色印痕,明显有人曾在此生活。 地面有被人翻动的痕迹,不知在寻找什么。 有几块被挪动的巨石,其上有脚印、手印,必然是洞里人所留。 看印记的形状,来自同一个人。 领头的家仆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爷,那边……有两个奇怪的土堆,看起来像是新坟,您要不……” “剖开看看!还用的着我吩咐吗?” “是!” 仆人领命而去。 片刻后。 “大爷!这里面有人!死人!”家仆喊道。 张星河四人上前围观。 见到两具白骨化的尸体。 他们聚在一起,检查一番,并没有发现特异之处。 住在洞里的人,九成可能与妖怪、白蛇是一伙儿的。 他为什么要给这两具死去多年的尸骨建坟? 想来这必是他亲近之人! 他冷哼一声,大喝道:“来人!把这两具骸骨给我打碎了,磨成粉!给我撒在山里面!撒在路上!要让他永远找不到!永远找不到!” “是!”几个家仆立马照办。 张星河回到张连虎身边,又哭了片刻。 三个请来的散修在一旁陪哭。 一刻钟后,两具尸骨已经被石块儿碾成了粉。 张星河对家仆摆摆手道:“拿出去撒了!东一把,西一把地撒!让谁都找不到!听明白了吗?” “明白!”家仆立即执行。 哭累了,张星河坐在张连虎身旁,冷静分析。 他叫过领头家仆,询问道:“当初是谁发现的这个洞穴?” “回大爷,是王六、赵七,是他们听山中猎户说起,这里有个奇怪的洞穴。” “他们人呢?” “在洞外,已经死了,被人砍了脑袋。” 张星河一掌拍向身旁的巨石。 “废物!纯粹的废物!” 他喝骂道。 接着继续问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应该是找到了某个猎户带路吧!” “我们寻找这个洞穴的时候,也是通过附近的村民。” 家仆回答道。 “那带他们过来的猎户呢?人在哪儿?” “额……小的并不知道,周围也没发现他的尸体。” “那还不去找!”张星河呵斥道:“多带点儿人!把咱们的人都带来!把方圆十里,所有上过山的猎户都抓过来!” “是!”家仆干脆地回答:“我这就回去找人!” “连虎啊……连虎……”随着几人离去,此地一时无事,张星河继续趴在张连虎身边痛哭。 …… 清晨,张家后院,张南寻摆上宴席,几个貌美女子环绕身旁,与他斟酒。 张南寻捋一把银须,对怀里女子说道:“咱们修仙,讲究的是什么呢?是一个修身,是一个养性。” “性,该怎么养呢?这其中,可有大学问!” “你们,还年轻,你们不懂。” “需要我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年人,传授经验,给与指导,亲身实践,才能获得真知!” “昨天我夜观天象,又研究出一套养性十八式,待会儿,我们共同参研!” 恰此时,外面门子来报:“老祖宗!张大爷有话传来!” “滚!” 张南寻暴怒道。 正是一腔热血,火急火燎的时候,怎么总有些蠢逼打扰自己修行! “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打扰老夫清修!” “若是下次再犯,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门子吓得闭口无言。 张南寻扭头看向美女,露出了你懂的表情。 …… 中午时分,大罗山脚下跪满了从附近乡村抓来的猎户。 几十名张家打手持剑侍立,场面肃杀。 张星河站在巨石筑城的高台上,虎目圆睁。 他打量着面前的猎户,片刻后,开口道:“你们,昨天谁来过大罗山?” 台下的猎户们鸦雀无声。 “说啊!都哑巴了?” 张星河怒斥道。 “没有……我没有……我也没有……” 猎户稀稀拉拉地回应道。 “那你们身边的人,有没有听说过,谁昨天来过大罗山的?” “没有……” 大家敷衍地说道。 “哼!”张星河冷哼一声,随手指向一个猎户,吩咐道:“从这个人开始,挨个儿问!” “谁敢说不知道,立马给我砍了!” “是!”张家恶仆对于砍人,有相当的积极性。 “你!知不知道,谁去过大罗山?” “大爷!我真不知道!” “噗!”无辜的猎户被砍,人头落地。 “你,知不知道,谁去过大罗山?” “我知道!我知道!” “谁?快说!” “我……我说不出来……” “噗!”第二个人被砍,人头落地。 “你!知不知道,谁去过大罗山?” “我……我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噗!”第三个人被砍,人头落地。 接着是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 足足杀了十二个以后,张家恶仆来到一个身材健硕,胡子花白的老猎户面前。 “你,知不知道,谁去过大罗山?” “我知道!我真知道!” 张家恶仆立刻举起了屠刀。 “啊?知道也要砍?” 恶仆冷哼一声,将屠刀缓缓放下。 “不好意思,砍习惯了。”他冷声说道。 恶仆再质问道:“刚才为什么不说?” “这不还没轮到我嘛……”老猎户小声反驳道。 “好,你记住,那十几个人不是我杀的,而是你!”张家恶仆冷冷地说道。 “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好!”老猎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开口道:“昨天,是我带人去大罗山的。” 正在高台上闭目养神的张星河猛然睁开眼。 “把人给我带上了!”他大声说道。 “走!” 恶仆一把揪住老猎户,往高台而去。 “老兄,是你带咱家三爷,去的大罗山?” 张星河表现地尽量和蔼。 可是他紧握的双拳却出卖了他。 第77章 顶嘴没有好下场 “张大爷,我只是个猎户,我可啥也没干!” “把张三爷引到这里,也不是我的主意,都是你们的家仆,王六、赵七,他们让我干的!” 张星河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开口道:“不是怪你把人引到这里,是让你说说,你把他们带到山中以后,发生了什么,三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猎户诚惶诚恐,点头道:“好,好,张大爷,我说了,你能饶我一命吗?” “只要你说真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能帮助我们调查出三爷的死因,我肯定放了你!” “好,那我就说了!”老猎户点头道。 “我带着三爷几人来到洞穴后,洞口有个巨石。” “乔大爷把石头搬开,里面就蹦出个要饭的,一斧把王六、赵七砍了!” “那个乞丐不是单打独斗,他还带着一条白蛇。” “见他出来,三爷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乞丐打不过三爷,不知使了什么法儿,忽然变了个身,成了妖怪!” “我一看,这又是妖怪,又是大蛇的,可不是我能插手的地方。” “于是我就趁乱跑了……” 老猎户磕磕绊绊说完所见所闻,想换一条性命。 白蛇?妖怪?这不就是盗取我家仙草园的那伙儿贼子? 张星河情绪激动,一把抓住老猎户的肩膀:“他们打斗时,说了些什么?” “我……我老糊涂,记不清……我就记得,三爷和乔老爷,都喊那个妖怪,叫‘仇正初’!” “仇正初?”张星河惊讶地重复着。 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关于他的通缉令,还是他张大爷亲手写的! 可是仇正初明明只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怎么会变成妖怪了? 邪修?! 张星河的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 对,一定是这样! 仇正初就是邪修! 这么一想,整件事豁然开朗。 杀张厉贴身护卫,盗取仙草园,击杀沈向松,害死堂弟张连虎,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他与张厉的恩怨,张家人尽皆知。 只有他,对张家是彻骨的恨! 我们都想错了,都以为,有胆量对付张家,做下这番大业的,必然是暗中蛰伏的势力。 我们一直以为,这仇正初在其中,最多扮演一个穿针引线的作用。 错了,都错了! 这些事,都是仇正初一个人干的! 想到这里,他却又悚然一惊。 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将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培养成可以斩杀剑童境后期的高手? 这种实力的人,对付张家不是手到擒来? 何必如此处心积虑,把一个小人物推上前台? 莫非,这家伙获得了什么奇遇,大机缘? 在修仙界,这样的例子虽然罕见,但也偶有听闻。 张星河皱着眉头,一时难以下定论。 片刻后,他忽然扭头,对着身边的家仆大声吼道:“不是让你们去请老祖了吗?人呢?怎么还没过来?” 家仆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身边的老猎户轻咳一声,小声说道:“张大爷,我知道的,都说完了,您看我是不是能走了。” 张星河抬头看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可以,你走吧;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老猎户连忙摆手:“您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儿……” 老猎户蒙赦免,慌张张往台下走去。 刚下台,迎面走来张家恶仆。 一剑,便刺穿了他的腹部。 老猎户嘴角淌血:“张大爷……已经答应放过我了……” 恶仆冷笑一声:“我说过,那十几个人的死,都算在你头上;现在,你是杀人犯,我替天行道。” …… 张星河阴沉着脸,看脚下依旧跪着的几十人,越发烦躁。 “把他们都杀了!” 他吩咐道。 一瞬间,大罗山脚变成了修罗道场。 …… 南障镇,张家。 家仆李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后院门口团团转。 “我说三哥,你就别转了,我头晕。”门子说道。 “你再给我通报一遍!十万火急!必须立刻让老祖知道!”李三满脸焦急地说道。 “不是给你通报过了吗?什么事儿都不行,等老祖修炼完成后再说!” “那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完事儿啊!我都急死了!”李三在门口直跺脚。 “可不敢胡说!”门子小心地向里张望一眼,小声说道:“老祖宗办事儿,你着急什么?他完了也轮不到你。” “谁跟你说这个!我说,出大事儿了!” “到底怎么了,先跟我说说吧,我看看有没有主意。”门子说道。 “三爷死了!死在大罗山了!”李三说道。 “啊?这!”门子一脸震惊! 第78章 赵家管事 “大爷,人都死了。” 大罗山脚下,张家家仆向张星河汇报。 张星河面无表情,点点头说道:“走,带上三爷,回仇家村!” “是!” 一个时辰后,众人回到仇家村。 昨夜,张家人尽数前往大罗山,此地只留赵家人。 他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张家出了大事儿。 见张星河带人风风火火赶回来,赵家管事儿赶紧上前迎接。 “张大爷,怎么连夜把人调走?出了什么事儿了?” 张星河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并未理他。 赵家管事儿热脸贴了冷屁股,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张大爷,怎么了?我们赵家哪儿得罪你了?” 他把赵家搬出来,提醒张星河,注意自己的身份。 谁知张星河根本没打算给他面子。 他直接越过管事,带众人直奔仇家村村民而去。 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用再审了,全都给我杀了!” “是!” 张家近百名家仆、护庄杀气腾腾地回应道。 哗啦啦一片利剑出鞘的响动。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赵家管事儿无所适从。 他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三两步上前,将张星河拦住。 “张大爷!青云宗考核近在眼前,张赵两家老祖已经约定,近几日不可有屠戮之举!” “这段时间,你们已经折磨死五六个仇家村人!” “为了两家情谊,我们赵家也没说什么。” “可现在你张口就要屠尽仇家村人,未免太不把我们当回事儿了吧?” 他挡在张星河与众村民之间,昂首挺胸,目光炯炯。 张星河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眼前,恶狠狠地说道:“你没看到人死了吗?” “那是我兄弟!” “那是张家三爷!” “你给我滚一边去!” 他随手一掷,赵家管事儿飞到了一边。 “给我杀!一个不留!给三爷报仇!” 张星河大吼道。 “是!给三爷报仇!” 张家家仆与护庄齐齐吼道。 “不管是什么赵家、李家还是管家,谁敢阻拦,一并杀了!” “是!谁敢阻拦,一并杀了!” 第79章 怪老头 “爹!” “爹!” 仇家村口,几百口子人都被斩杀于此。 张赵两家隔着一条街,张星河与赵家管事儿站在当中,不知在说些什么。 忽然两道嘹亮的喊爹声响起。 众人齐齐扭头,想看看谁这么客气。 只见张家公子张厉,从白马上翻落,却回身向后走去。 他的身后,是张知夏、张灼、张玉成等一众张家子弟。 众子弟之后,四匹马拉着一辆车,众护卫环绕,数个美女相随。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车上走出来。 张厉赶紧伸手搀扶。 “孙子……我的好孙子……连虎啊……你怎么就死了啊……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南障镇一代霸主,声威赫赫的修仙强者,家族最坚实的倚靠,张家老祖张南寻,在眼见亲孙子张连虎死亡后,在人前露出了平常难见的悲情。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亲自出马!不该让你们以身犯险啊……” “我亲亲的孙子!我的亲骨肉啊……” 此刻,他不再是八面威风,镇压一方的老祖,而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为痛失晚辈而哭泣。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张南寻发自肺腑的哭声,感染了每一个张家人。 他们默默低下头,不忍直视。 张厉脸色严峻,小声在张南寻耳边提醒:“老祖宗,哭错了,这不是我爹;这是那个赵家请来乔正德……” 张南寻的哭声戛然而止。 张厉悄悄伸出手,往旁边一指。 “那边那个是我爹。” 张南寻环顾四周,发现张家人左顾右盼,欣赏风景。 他不动声色地悄悄向一旁平移了过去。 嘴里小声嘟囔道:“都这么黑,谁特么认得出来。” “我的孙子啊……” “爹啊……” “孙子啊……” “爹啊……” 祖孙二人一唱一和,把哭丧哭出了节奏感。 张星河不忍他们哭得伤心,连忙过去安慰。 张南寻“啪”地给了他一巴掌。 “都怪你小子无能!你怎么就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被妖人所害啊!” 张星河赶紧跪倒在地,磕头道:“是星河做的不对,请老祖宗责罚!” “是谁杀的连虎,到底是谁干的,你调查过吗?” 张南寻问道。 “是仇正初!”张星河斩钉截铁的回答。 “仇正初?怎么会是他?他一介凡俗,怎么可能做到?” “他是不是有同伙儿?” 张南寻质疑道。 “没有,所有事情,从杀咱家护卫,到盗采仙草园,再到击杀沈向松,再到眼前,连虎与乔正德的死,都是仇正初一手造成!” “他修炼了邪法,极短的时间,便成了不可思议的高手!” “所有事情都是他做的!”张星河斩钉截铁地说道。 “邪修?”张南寻眼中露出一丝精光。 张厉听闻是仇正初杀了自己父亲张连虎,大为震惊。 没想到短短几天,他竟变得如此恐怖。 若说张家与他结怨最深的,当属自己。 如果仇正初活着,他早晚会来找上自己! 想到这儿,他立马跪倒在张南寻面前,大哭道:“老祖宗,仇正初修炼邪法,残害我父张连虎,实在罪不容诛!” “求老祖宗出手,镇压妖邪,永除祸患,还南障镇一个朗朗乾坤!” “老祖宗,您可要为我们家做主啊!” “不急!”张南寻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张厉曾说,他在东街欺辱仇正初时,是赵廉把仇正初救了。 原本以为,仇正初与妖邪有染。 没想到,他就是妖邪本身。 如此一来,就可以说,赵廉,救了一个邪修。 青云宗,乃是名门正派,最看不得妖邪行走人间。 赵廉这小子,马上要接受青云宗入宗考核。 一个大好少年,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在接受入宗考核之时,众目睽睽之下,忽然被人爆出,他与妖邪有染,这件事,多么美妙! 赵家与妖邪同流合污,惨遭青云宗镇压,张家趁势崛起,听着多么顺耳! 张厉还在失声痛哭。 张南寻用脚踢了踢他。 “走,咱回家。” “老祖宗,那我爹……” “以后再说。” “好!” 张厉迅速爬起来,抹了把眼泪,跟在张南寻后面离去。 张星河见老祖要走,急忙说道:“爷爷,这里怎么处理?” 张南寻扭头,看了看仇家村满地的尸体,说道:“吩咐下去,暴尸三月,谁敢收尸,立时斩了!” “多派几个人,在这儿守着,如有鸟兽,就放进来。” “让野狗撕,让秃鹫啄,让野猪来拱!” “让他们死了,到了阴曹地府,都没有全尸!” “听懂了吗?” 张星河点头道:“明白。” “剩下的人,都跟我回去吧。老三,要风光大葬!” “是!”张星河道。 “回去了,给附近所有的势力发讣告,告诉他们,张家三爷没了。” “葬礼,就定在青云宗考核那天!” “让他们都来,都来!” “孙儿明白!”张星河答应道。 …… “东台镇。” 好久没来过了。 仇正初自言自语道。 花了整整一天,他才穿行到大罗山的另一边。 此时天色昏暗,凉风起,炊烟袅袅。 山脚下两三户人家,却有七八分快乐。 仇正初不敢打扰他们。 此时,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完全乞丐一般。 背上,还背着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 他望着几间山村小屋,发了半天呆,直到一声苍老的询问,打破了宁静。 “小伙子,你在这山里做什么?山路崎岖,晚上不好走,不下心掉下去,命都没了!” 仇正初扭过头,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形矮小,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对老人笑了笑。 “讨饭的,没有家,想在山里找个洞住下。” 老者打量他片刻,笑道:“你讨饭还带着老婆呢?” 仇正初道:“病了,很严重,没钱治。” “哎!都是苦命的人啊!” 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 仇正初默然。 “吃饭了吗?”老人开口问道。 “没有,山里果子没熟,吃了一口,涩;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老人笑了笑,用慈爱的口吻说道:“没吃,到我家吃吧。我家虽然不富裕,但饭食还是有的。夜里山风大,你扛得住,你媳妇可未必;何况她还生着病。” “你就在我家住下,如何?” “我家房屋宽大,容得下你两人!” 第80章 饮血 “哦?” 仇正初笑了笑。 “老丈家中可有其他人,我们过去,会不会有些唐突?” “不唐突,不唐突,”老人笑笑,说道:“我们家人口虽然不少,但都挺安静的。” “好,那我就打扰了。”仇正初恭敬不如从命。 “不打扰,不打扰,我也很久没找人说说话了。嘿嘿……”老人发出怪异的笑声。 “走,跟我过来吧……”他边说着,边往大山里走去。 仇正初背着小喜,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山风呼啸,犹如厉鬼哭嚎。 树林间影影绰绰,似乎有人来来往往。 几只飞鸟忽闪着翅膀,从头顶飞过。 老人回头,月光下脸上的褶皱越发深沉。 “别怕,山里就是这样,看起来吓人,其实什么都没有。” 仇正初笑笑,说道:“我不怕。” 转过一片荒芜的杂草,眼前豁然开朗。 月光下,冷冷地埋葬着几十座坟茔。 坟茔有大有小,有新有旧,没有墓碑,也没有祭奠的痕迹。 老人脸上的褶子悄悄蠕动,一转眼,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虽然依旧是老人像,但与方才截然不同。 他转过头,对着仇正初笑笑:“这些都是我的家人。” “我说过,我家人口挺多,但是很安静。” 仇正初点点头,说道:“确实,没见过比他们安静的人。” “走吧,那就是我家。” 老人指了指远处的茅草屋,说道。 “嗯。”仇正初道。 老人的茅草屋非常简陋,屋里没有点灯,房门却张开着,左右各有一扇小小的窗户。 月光下,像是一颗张嘴惨叫的人头。 仇正初望了望,说道:“老丈,你家房子挺特别啊。” “自己盖的,手艺不好,让你见笑了。”老人尴尬地解释道。 正在这时,坟地里传出一阵呜呜的异响,仿佛是人在封住嘴巴时,用喉咙发出的声音。 仇正初侧耳倾听片刻,说道:“老丈,你的家人,也有不安静的。” 老人脸色一红,尴尬地说道:“不是,那是猪圈。年纪大了,没有过活的营生,养两头猪,大了也能卖点儿钱。” “你要是嫌他吵,我这就把他嘴堵上。” 说着,老者就要往坟地里走。 “不用了,老丈!” 仇正初马上将他拦下。 “听这声音,他的嘴堵得挺严的。” “我白天在山里转了一天,又累又饿,老丈,你家里可有什么吃食?” 仇正初询问道。 听到吃饭,老人又开心地笑了。 “有,有!你跟我来,都是现成的。” 老人将仇正初领进屋里,血腥的气味弥漫在每个角落。 是人血。 仇正初分析道。 老人摸索着,点起一盏小小的油灯。 油灯的光亮只有豆子一般大小,照不亮方圆两丈。 借着灯光,仇正初看到桌子上、地上,干涸的、半凝固的、新鲜的血迹抹了一层又一层。 仇正初不客气地,将小喜放在家中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床上。 转头笑着对老人说:“老丈,你家中的装饰挺特别啊!” 老人没有在意,拉过一条凳子,放在桌子前,示意仇正初坐下。 仇正初没有拒绝,坐在老人指定的位置。 老人满意地笑笑:“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儿吃食。” 老人佝偻着身子,向里屋走去。 背对着仇正初的脸庞,又换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片刻等待后,老人端着一盘内脏走了出来。 这些内脏并没有处理干净。 只是拿清水煮了煮,便盛了上来。 内脏在直径一尺的盘子里堆成漏斗样。 老人步履蹒跚,抓住盘子的手却稳稳当当。 “吃吧,都是新鲜的。今天刚做的。” 老人笑着,把盘子放在仇正初面前的桌子上。 接着从腰间取出一只葫芦。 “喝点吧,年轻人,山风伤身,喝酒暖暖。” 仇正初看看眼前的内脏,随意翻动了几下,没有要吃的意思。 却随手拿起葫芦,喝了几口酒。 这不能叫酒,它是人血与家酿米酒的混合物。 味道也还不错。 老人坐在他的对面,絮絮叨叨地说道:“吃吧,都是集上买的下水,不值什么钱。” “咱都是穷苦人家,吃不起肉,只能靠下水解解馋。”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我看你这么可怜,就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你受罪,我也觉得难受。” “哦,说到这个人心是肉长得,这话是小时候,我堂叔告诉我的。” “以前我还不信。” “后来,我堂叔死了,我找机会去他家看了看,还真是肉长得!” “可惜,现在人心都变了……” “二十多年以前,那时候人心多么单纯,只需要加一把盐,就能有滋有味儿。” “可是你看现在,我好心好意煮给你,加了大料,葱花,料酒……” “而你,却一口都不吃!” 老人越说越激动,脸上皱纹仿佛具备了活性,像一条条水蛭,在脸上游走。 他的容貌不断变化,分不清到底是谁。 “吃啊!为什么不吃?” 他站了起来,属于修士的气息展现出来。 仇正初冷冷地打量他。 一阶初期,气息紊乱,功法怪异,不知道属于哪个门派。 为什么要惹我呢? 他不解地摇了摇头。 老人的嘴上突然长出两颗獠牙,仿佛传说中的僵尸。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小乞丐,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 “我乃天真道爷的徒弟,学的是九门生死阵!” “我这屋子,可是阵法,进得来,出不去!” “小乞丐,安心当爷爷我的食材吧!” 老人双手前伸,一把抓向仇正初。 仇正初不屑地摇摇头。 为什么总有些烦人的苍蝇,以为吃了口屎,就能天下无敌了! 什么天真倒爷,我看又是个无名邪修! 他向后退出一步,豁然拔高,显出畜牲法相。 老者瞬间愣住了。 “对不起,我想,这是一个误会……” 他喉结上下翻动,紧张到颤抖。 仇正初点点头,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不要杀我!我是天真道爷的徒弟,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老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你是我见过最差的修炼者,比凡人强不了多少。” 仇正初冷冷地说道。 “你师父,估计也强不到哪里去。” “喀嚓”一声,老人的脖子断了。 第81章 疯了 老人两眼一翻,连反抗都没有。 脚底一软,他瘫倒在地上,死去了。 仇正初看着自己的手,一时有些感慨。 一个令人恐惧的邪修,就这样被他随手捏死,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然而,自己的心中却毫无波澜。 莫非,在修炼者眼中,普通人的生命,也是如此这般? 马上,他又自嘲般摇了摇头。 我不就是修炼者吗…… 他收了畜牲法相,恢复本来面目。 老邪修惨死,他的脸上掉下一张透明的面具。 随着面具脱落,他的脸庞再次变化。 身形,也蓦然拔高了几寸。 仇正初俯身,仔细端详他的面容。 在摘下面具后,他和先前一样,又老又丑。 而丑得风格,却各有不同。 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他随手捡起面具,仔细端详。 面具的信息浮现在他的神识。 人皮面具,天真道人炼制,敷于面上,以灵气催动,可改变容貌。 注意:会被高于自己二阶的修士看破。 有趣的小东西。 仇正初评价道。 可以用来伪装自己。 他是一阶后期,若是戴上面具,能看穿他的,只能是三阶修士。 那是整个南障镇都不存在的高手。 仇正初毫不客气地将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面具清凉如水,轻若鸿毛,戴上丝毫没有阻碍。 仇正初只觉得面具上生出细细密密的肉芽,通过毛孔往肉里钻。 片刻间,面具便像长在自己脸上一般,再也取不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有发现异常。 使用灵气催动面具,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五官正被揉搓、扭曲、挤压。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镜子。 但他明白,自己现在肯定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又尝试了一下,发现面具不但能改变容貌,还能改变身形。 难怪老邪修死后身体还有变化。 这倒是一件隐藏身份的好宝贝! 对于面具的使用,摸索片刻后,也就掌握的八九不离十。 他不再关注这点儿收获。 想起坟地里似乎还有求救者。 他决定过去看看。 临近坟地,“呜呜”的叫声依旧。 月下,坟场中的杂草有半尺厚,踩着如同烂肉一般酥软。 仇正初趟着露水,一步步向声音靠拢。 一张木板,突兀地出现在地面。 叫声便来自木板之下。 一个地窖? 仇正初毫不犹豫地将木板挪开。 下方是一丈半深的坑洞。 一个被缚的老者,正仰着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借着月光,他们同时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呜呜呜?” “五德叔?” “呜呜,呜呜呜呜!” 啊!五德叔怎么这么倒霉,竟然被邪修抓到了这里! 仇正初立马跳下深坑,将仇五德手脚上的绳索松开。 他用余光打量一下,发现坑中还有几人。 他想将几人一并解救。 仇五德却伸手拉住他。 “正初,不用管了,他们都已经死了!” “那个邪修嫌我们太吵,用布条封住了我们的嘴,他们几个封的太严,都憋死了。” 仇正初默然,扭过头,关切地询问道:“五德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别管我!”仇五德慌张道:“快去救你大伟哥,你嫂子!” “他们被那邪修带走,一天了,不知现在如何!” 大伟哥…… 仇正初心里咯噔一下。 “走!” 仇正初不由分说,一把搀住仇五德的胳膊,将他带离地牢。 仇五德刚踏上地面,就看到不远处邪修的茅草屋。 “那就是邪修住的地方!不好,他家点上灯了,他还在家,我们快跑!” 怀疑邪修在家,仇五德拉着仇正初就要逃走。 刚走两步,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扭头,斟酌着说道:“正初,他……不是你的对手吧?” 仇正初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把他杀了。” 仇五德默然,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走,过去看看,你大伟哥在不在屋里。”他突然说道。 仇正初却立马拦住他,支支吾吾说道:“叔,别去了,我刚从屋里过来,除了那个邪修,别的什么都没有。”httpδ:/m.kuAisugg.nět 仇五德盯着他的双眼道:“正初,我看着你从小长大。” “你有没有撒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叔?” “跟叔说实话,大伟,是不是死了?” 仇正初低头,沉默不语。 仇五德脸色一变,快步向茅屋走去。 仇正初上前两步,将他拦住。 “叔,听我一句,别过去了。” 仇五德的心沉在了谷底。 他双手颤抖,死死抓住仇正初的肩膀。 “正初,你要还把我当你叔,你就让我过去看看吧!” 他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仇正初拗不过他,只能闪在一边。 仇五德快步冲进了茅草屋。 仇正初紧随其后。 屋里躺着两个人,摆着一盘内脏。 仇五德对内脏置若罔闻。 他跑到床边,看到躺在床上的是小喜。 他跑到桌边,看到躺在地上的是邪修。 “大伟,秀英!你们在哪儿?” 他抬起头,看到通往里屋,用布帘分割的房门。 “叔,别进去,求你了!” 仇正初的声音带着哭腔。 仇五德根本没有理会,径直走进屋中。 里屋没有灯。 小小的窗子打开着。 一缕月光散了进来。 透过幽冷的月,他看到两片吊起的肉。 那是他被取走内脏的儿子儿媳,悬挂在房梁。 仇五德瞬间呆住了。 仇正初在他身后,闭上眼,不忍看这一幕。 “大伟!” “秀英!” 简陋的茅草房内,仇五德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叔!对不起,都怨我!” 仇正初跪倒在仇五德面前,一个头磕在地上。 “大伟!秀英!” 仇五德双眼发直,浑身颤抖,望着他们的尸体,又喊了一遍他们的名字。 “叔……你先出去,让我来处理好吗……”仇正初拦住仇五德身前。 “正初!你看,他们……他们还活着!” 仇五德忽然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喜悦。 仇正初闻言愣住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接着月光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大伟!大伟,走,咱回家!嘿嘿……” 仇五德将手托在空中,好像有什么人,正在搀扶着他。 他一边走,一边笑,一边窃窃私语,脚步踏出了屋子:“走了,回家喽,回家吃饭饭喽!” “叔啊!” 仇正初泪流满面。 仇五德,疯了! 第82章 新家 “叔,你看看我……我是正初……” 仇正初泪流满面。 “啊?正初啊!” 已经走到屋外的仇五德停下了脚步。 “哎?你怎么在这儿啊?快走!张家人要追来了!” 仇五德表情严肃地催促道。 “叔,没有张家人,没人追来……” 仇正初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 仇五德轻轻点头。 “你看见你大伟哥了吗?” “我带他躲到大罗山脚下,东台镇这边了……”https:/ “我出门买点儿东西,回来的时候,你哥,你嫂子都不见了……” “你看没看见他们?” 仇五德满怀希望地盯着仇正初。 仇正初不知何如作答。 “叔……我……我看见他们了!我看见了!” “他们就在……就在镇上等着咱们呢!” “他们说,在东台镇,盖了新房子;等房子盖好了,就把您接去享福呢!” 他编出一个善意的谎言。 “唉?是吗?嘿嘿,我就说,大伟这孩子,从小就孝顺!” “那咱们,就去镇上,看看你大伟哥的新房子,走!” 仇五德嘿嘿地笑着。 可是仇正初随口编的话,到哪里给他看新房子! “叔,咱不去镇上;房子不是还没建好吗,也住不下人不是?” 他搪塞道。 “哦,这样啊。”仇五德摸了摸脑袋。 “外边山风好大,好冷,咱到屋里说吧!”他忽然说道。 仇正初的脸拧成了麻花。 屋里?我怎么敢再把您老人家让到屋里? 忽然,他灵机一动,想起了傍晚在山脚下看到的几户人家。 “叔!我想起来了,大伟哥家的房子,盖好了!” 他强忍悲痛,努力做出欣喜的表情。 “走,我这就带你过去!” “啊?是嘛!” 仇五德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那咱们走!去看新房子喽!” 仇正初带着仇五德,踩着月光,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来到方才与老邪修相遇的地方。 山脚下,三户人家已经吹息了灯。 仇正初对仇五德说:“叔,你现在这儿等着,不要乱动,我去叫醒大伟哥。” 仇五德说道:“哎,咱们一起去吧!” 仇正初摆摆手说道:“别吧,我和大伟哥还有点儿事儿说,不方便让您听的。” 仇五德撇撇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这孩子,就这点儿不好,老是拿你叔当外人!” “咱们两家,还有啥事儿不能说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仇五德却停下了脚步。 仇正初看了他一眼,说道:“叔,那我先走了。” 行出几十步,仇正初忽然隐于巨石之后,悄悄将白蛇放了出来。 “小白,看住五德叔,不要让他乱跑。” “盯他的时候躲远点儿,别让他看到,你会把他吓到的。” “注意山中狼虫虎豹,别让五德叔受伤。” 白蛇得令,立马向那边爬去。 看它别扭的姿势,伤还没好利索。 仇正初看着白蛇远去,自己也隐没黑暗中。 大罗山脚下,几户村名正在熟睡。 忽然一道阴影从天而降。 看家狗吓得哀嚎一声,躲在狗窝不敢出来。 正是仇正初,施展了畜牲法相。 家里的男人翻身起床,从床头抽出一把砍刀。 “孩儿他爹,你干啥去?” “外边有东西,我去看看。” “入秋以后,山里的虎豹豺狼没有吃的,下山找食哩!” “看我把它剁了,给你娘俩儿炖了吃肉!” 男人简单披了件衣服,冒着凉意走到屋外。 一出门,他便跪在了地上。 “妖怪爷爷饶命啊……” 片刻之后,三户人家十来口人,都被捆住了手,绑住了腿,堵住了嘴。 仇正初把他们塞进一个小房间。 “在里面好好的,谁都不许出声!” “谁敢出声,我立马把他吃了!” 众人齐齐点头。 “好。” 仇正初看向一对约莫三十岁的夫妇。 “你们两个听着!” “从今天起,你叫‘仇大伟’。” “你,叫‘马秀英’!” “你们都是仇家村人,是夫妻,听明白了吗?” “无论谁问起来,不许提自己原来的名字!” “若是说漏了,我把你们脑袋拧下来!” 两人拼命点头。 “好!” “再有,待会儿会有一老一少两人过来。” “老的,叫仇五德,是你们的父亲,老公公!” “年轻的,叫仇正初,是你们同村,以兄弟相称。” “记着这些身份,错一处,把你们剁了喂狗!” 两人诚惶诚恐。 仇正初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仇五德在山上已经等待多时。 山风猎猎,老人蜷缩在石后,像一团破抹布。 “叔,走,咱去新家!” 仇正初搀扶着他,去往山下。 第一家的人已经被绑在角落。 屋子里空空如也。 仇正初点起油灯,仇五德坐在一旁。 “正初,你哥和你嫂子呢?” 他满脸欣喜,对于新家十分满意。 “我这就把他们叫来!” 片刻后,惶恐不安的夫妇被带过来。 看着满身血污,恶臭扑鼻的仇正初,他们吓得腿筛糠。 “爹~” “公公~” 男人愣了一下,一巴掌拍在女人脸上。 “叫公爹!” “你们是?”仇五德一脸疑惑。 “爹,我是仇大伟!” “公爹,我是马秀英!” “啊?你们怎么变样了?”仇五德站起身,围着两人转圈,仔细打量着。 两人被他盯着心里发毛,连说话都颤抖了。 “爹~我在山里打猎,晒黑了。” “公爹……我天天围着灶台转,熏黑了……” “叔!”仇正初上前,一把抓住仇五德。 “你看看,你都老糊涂了!” “连你亲儿子儿媳,你都不认识了?” “哎?是吗……我可能真的是老糊涂了!” 仇五德嘿嘿地笑着。 “大伟,秀英,正初,咱一家人,终于又团圆了!” “哎,不对,小喜呢?” 仇五德环顾一圈。 仇正初刚要说话,他突然又自言自语道:“嗨!我还真是老糊涂了,差点儿忘了,小喜已经没了……” “叔!”仇正初反驳:“小喜不是没了,师父早晚会救活她的。” “咦!你师父哪有那个本事哦!嘿嘿嘿……” 仇五德摇摇头,不屑地笑了。 第83章 小崔 仇正初愣住了。 若说清醒的仇五德,为了让自己远离邪法,摆脱烂肉佛的控制,说出这番话,还情有可原。 可现在,五德叔已经疯了,他这句话,会不会下意识的说出,一个一直隐藏的事实? 仇正初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住了。 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五德叔与师父烂肉佛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会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吗? 他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的疯了,还是半疯不疯,疯里带着清醒? 呆立了片刻,他开口问道:“叔,你说,救不活了?” “啊?小喜?”仇五德忽然挠了挠脑壳:“小喜是哪位?” 仇正初呆立原地,这五德叔,看来是真疯了。 “叔,你跟我师父,是什么关系?”他再问道。 “你师父?”仇五德忽然瞪大了眼睛。 “你师父是谁?我认识他吗?” 仇五德瞪大双眼,疑惑地反问道。 “吃饭!饿了!大伟,咱啥时候吃饭?” 不等仇正初反应,仇五德再次喊道。 “仇大伟”与“马秀英”偷眼看向仇正初。 “去厨房,给你父亲做饭。”仇正初吩咐道。 “好,好……”夫妻二人颤巍巍退了出去。 仇正初心里很乱。 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仇五德的话让他很不舒服。 他想要出去透透气。 仇正初开口道:“叔,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出去有点儿事儿,办完了马上回来。” “正初,你去哪儿?”仇五德关切地问道。 “我去大罗山转转。” 仇正初心道,小喜还在山中茅草小屋里呢。 “哎呦!孩子,大罗山可去不得,那里死过好多人的……”仇五德一脸唏嘘。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仇正初答道。 他走出门,将仇五德关在里面。 走至厨房,仇大伟与马秀英正在烙饼。 夫妻二人问到臭气扑鼻,便知道仇正初来了。 两人赶紧放下手中活儿,跪在地上。 “不必如此,只要你们好好表现,我不会杀你们。” 仇正初说道。 “我要出去一趟,你们不许逃走。” 他挥挥衣袖,白蛇从袖中钻出,成长为一丈多长的大蛇。 “小白,守着他们,谁敢跑就咬死谁。” 小白听话地点点头。 …… 夜色下,仇正初独自往大罗山中走去。 初秋已至,鸣虫变得稀少,大罗山的夜,比往常多了一份静谧。 坟地里荒草成堆,在风中莎莎作响,就像有许多看不见的人在上面行走。 仇正初踏入茅草屋,油灯已经燃尽。 他摸索着,从老邪修腹部刮下一把人油,将灯重新点燃。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检查了一下。 四具尸体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栩栩如生。 屋内并没有其它异常。 他将仇大伟与马秀英从屋梁上解下。 两具空腔异常轻盈。 他去坟地挖了一个大坑。 可以埋下两个人。 他跪在坟前,一个又一个地磕头。 如果没有张厉。 如果没有张家。 如果没有修士,没有凡人。 没有世家,没有平民。 如果都没有,这个世界,是不是会更美好? 他很想哭,却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了。 他木然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山风已停,连树叶都不愿回应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站了起来。 “大伟哥,嫂子,将来如果我能活着灭了张家,会回来找你们。” “会让你们,木落归本,落叶归根。” 他对着坟头,最后道别。 离开墓地,他回到山中小屋,背出小喜。 然后一把火,将小屋连同它脚下的阵法一同焚烧。 …… “让我走!放开我!你们不是……你们不是我儿子……” 刚到山下屋前,就听到屋里仇五德叫喊。 门敞开着,仇五德扒着门框,冒牌的仇大伟与马秀英正把他往屋里拽。 闻到臭味儿,两人便知道,仇正初终于回来了。 他两个放手,仇五德一骨碌摔在地上,二话不说往外跑去。 仇正初一手抱着小喜,一手将仇五德拦下。 “叔,你干什么去?” “正初!”仇五德一把抱住他。 “死了,都死了……” 仇五德失声痛哭。 “谁死了?没人死,叔,没人死!”仇正初安慰道。 “不,你骗我!” “大伟死了……秀英死了……” “还有她!” 仇五德忽然退后两步,指着小喜说道:“她也死了!” “正初!你快跑!他们在骗你!都在骗你!快跟我一起跑吧!” 仇五德焦急地抱着他,拉着他就往外走。 “谁骗我了?他们是谁?叔,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仇正初满脸疑问。 仇五德忽然停下来。 他眼神呆滞,像个木偶一样转了一圈。 而后突然大笑道:“死了,死了,都死了……我也快了……” 仇正初听得心烦。 他知道,就算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只好伸手,一掌仇五德打晕。 “把他抬到屋里,好好照顾。” “像亲爹一样照顾。” 他对仇大伟夫妇说道。 两人不敢怠慢,迅速上前,将仇五德抬回屋内。 仇正初将小喜安置在房间。 从前晚到现在,他都没有合眼。 哪怕是修炼者,他也已身心疲惫。 与张连虎激战产生的内伤没有痊愈。 小白的身体没有恢复如初。 伍德叔受到刺激,发了失心疯,需要长时间的调养。 此地偏僻,荒无人烟,正是隐居的好地方。 他决定在此修养一段时间。 也正好度过青云宗考核这段时间。 躺在床上,不多久便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一整天。 直到傍晚,他被一阵声音喊醒。 “张大哥,在家吗?明天去不去山里了?” “要是去的话,咱们一起啊!” 有人? 仇正初爬了起来。筷書閣 冒牌仇大伟一脸惶恐,偷眼看向他。 仇正初冷眼瞥他,没有说话,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仇大伟在他的身后鼓起勇气喊道:“小崔,快跑!” 院外的小崔生疑,扒着门缝往里看。 只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乞丐,从堂屋走出,直奔门口。 他的身后,好友张德忠躺在地上,捂着嘴,满手是血。 小崔心里一惊。 不好,张兄遇上坏人了! 幸好自己是猎户,随身带了砍刀。 乞丐大步走向院门。 小崔抽出砍刀,单手持握,贴在门上,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门“吱扭”一声开了。 小崔举刀便砍。 一刀下去,便砍了个空。 一只粗糙的大手瞬间抓住他的手腕。 轻轻一扭,小崔疼得咧嘴,手中刀“咣啷”掉在地上。 “你是……仇正初!”小崔失声惊叫! 第84章 李三 嗯? 仇正初愣住了。 他仔细观瞧眼前之人,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他不禁疑惑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仇大爷饶命,小子上有老下有……”小崔大哭道。 仇正初赶紧把他打断。 “我只问你,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他问道。 “大爷,关于您的通缉令,都在镇上贴满了!我如何不认得您?” 原来如此。 仇正初自嘲地笑笑。 “我现在赏金挺高吧?”他下意识地说道。 种地穷了一辈子,他对金钱特别敏感。 小崔支支吾吾说道:“前一阵子是挺高,不过……” “今天不给钱了。” “不给钱?那算什么悬赏?” 仇正初满头问号。 “今天通缉令变了。” “上面不是悬赏金额了。” “它上边写的是:仇正初,仇家村人勾结妖魔,业已尽数伏诛,汝早日自首,还有一线生机。” 话音刚落,仇正初瞳孔紧缩。 这张家竟胆敢在青云宗试炼之际,行屠戮无辜之举,是不想活了吗? 他有些难以置信,赵家不是跟他们在一起吗? 他们不是名门正派?为什么不出手阻止? 仇正初攥起拳头,怒火在胸中燃烧。 他一把抓起小崔。 并不挺拔的小崔被他踢离地面。 “大爷!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干啊!” “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httpδ:/m.kuAisugg.nět 仇正初问道。 “我就听说,仇家村的人,被南障镇张家全杀了。” “尸体放在仇家村口。” “张家老祖说了,要暴尸三月。” “谁敢给他们收尸,当场斩杀!” 仇正初的心沉入谷底。 …… 夜已经深了。 时隔几天,仇正初再次回到家乡。 他不知道此刻,仇家村有多少人埋伏。 但他明白,如果他不回来,那他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他的身后,绑着几十个沿路抓来的村民。 得益于张家的宣传,仇正初的恐怖邪异已经人尽皆知。 只需报上名号,所有人都会乖乖配合。 他像道士,牵着一串僵尸,在寂静的乡间小路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仇家村终于出现在眼前。 仇正初把他们捆住了手脚,扔在田野中。 一个人,向着仇家村走去。 天气微凉,尸体的腐败变得缓慢。 仇家村仍有丝丝纯正的血腥味儿,在秋风中向仇正初吹来。 仇正初流下眼泪。 畜牲法相瞬间展开。 小白蛇在半空摇身一变,成长到一丈更多。 “小白,你知道,我是什么?” 他对着小白说道。 小白显然不懂,歪着脑袋看他。 “我是邪修!” “邪修,就要做邪修该做的事!” “邪修,就要杀人!” “小白!”仇正初的脸变得扭曲而残忍。 “今天,仇家村,我们俩死之前,不允许任何人站着出去!” 夜深人静,虫鸟不鸣,火把散布诡异的红色光芒。 张家恶仆张三值夜,看着这些血液干涸的尸体,一阵阵头皮发麻。 “杀人见过,杀这么多人,还是头一回。” “要不说,还是人家修仙者有魄力,这么多人,说杀也就杀了!” “我就向往这样的生活,才来到张家的,你呢?” 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李三不断地与一旁的杨蛋聊天。 “俺不是,俺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杨蛋老实地回答。 李三摇摇头,不屑地说道:“乡下人,没有梦想!” “参无上大道,修了悟真经,快意恩仇,杀伐果决,一剑挥出,伏尸百万,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李三望向月亮,眼中神采奕奕。 杨蛋看看他,搔搔脑壳说道:“三哥,俺觉得,你是倒下的百万伏尸。” “要是被人一剑斩杀的是你,你还觉得修炼好吗?” 李三一时无语。 他愤愤地说道:“你这样聊天儿,就没意思了。” “难怪这么多年,你也就混了个护庄。” “你这种人,早晚被人劈死,哼!”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一把巨斧劈来。 龙纹斧如刀切豆腐,从头顶落下,直达两腿,将李三生生劈为两半。 杨蛋愣住了。 他被鲜血溅了一身。 透过两断分开的人体,他看到一只一人半高的妖怪,正在用猩红的眼睛望着他。 李三成了大丈夫脚下的伏尸。 他紧随其后,身首异处。 “这就是修仙者的世界吗?下辈子不来了!” 这是杨蛋最后的念头。 “敌袭!” “快来人啊!” “不好,是妖怪!仇正初!” “快跑!” 仇家村瞬间乱成一团。 仇正初不再保留,畜牲道后期的实力全部展开。 面对凡人,如同砍瓜切菜。 白蛇感受到主人的愤怒,亦是火力全开。 目光所及,只要能跑能动,不管是人是狗,都免不了被它咬上一口。 仇正初又是怒,又是恨,又是心痛。 地上的几百具尸体,都是他的乡里,他的叔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口米一把面把他养大的恩人。 仇家村是他的家,是他温暖的港湾。 此刻,家里人却冰冷而现实地惨死。 惨死在他梦里都舍不得触碰的故乡。 昨日仇大伟的死,已经让他怒气填胸。 今日,整个仇家村尽数被杀,让他彻底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仰天怒吼:“张家人,来啊,我是仇正初,我来了!” “你们不是想杀我吗?” “我就在这儿!你们出来啊!” 他愤怒,他不甘,他不顾一切。 他知道张家有老祖,有张星河,有许多修士朋友。 但他毫无无惧。 今天,不论生死,他要战个痛快! 张家护庄家仆,在他眼中只是小小蝼蚁,毫无抵抗能力。 他像一个杀神,从街头杀到巷尾。 众恶仆像被驱赶的羊群,发出“咩咩”的惨叫,一只只死在逃亡的路上。 然而前方,白蛇已经等待多时。 它身如流星,快如闪电,一阶中期气势全开,又是一场屠杀。 张家家仆四十六人,奉命守住修罗场。 一炷香的功夫,却已尽数伏诛。 仇正初紧握住斧头,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疲惫。 …… 南障镇,张家,后院。 门子来报。 “老祖宗,那仇正初果然出现在仇家村。” “如您所说,他把我们的人全杀了!” “杀得好!”张南寻抚掌大笑。 “传下去,不许给他们收尸,不许破坏现场,就让他们怎么死的,怎么躺在那儿!” 他吩咐道。 “老祖宗,这是为什么?”张厉不解地问道。 张南寻微微一笑:“这,就是邪修仇正初,滥杀无辜的证据!” 张厉恍然大悟:“老祖宗,您高啊!” 第85章 新坟 仇家村村口。 仇正初鲜血满身。 地上满是张家人尸体。 没有张家人活着离开。筷書閣 可是他却越发的愤怒。 因为满地的尸体中,没有一个修炼者。 仇正初知道,张家仆人就像蝗虫,灭杀了了一波,又会飞来一波。 唯有修炼者,才是会产卵的蚁后。 只有消灭了他们,才能永绝后患。 可不知为什么,这里没有任何修士驻守。 也许是因为,青云宗马上降临,所有修士都要前去迎接。 如此想来,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今天自己来的目的,只能达到一半了。 他收了畜牲法相,从手臂放出一些鲜血,缓解身上的副作用。 白蛇又饱餐一顿人血,身体恢复得更快了。 仇正初在原地呆立了很久。 击杀几十个家仆,就像重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淤积的情绪始终难以释放。 直到白蛇感受到主人状态异常,以头蹭了蹭他的手,仇正初才清醒过来。 今日,还有第二件事。 仇正初回到来时的庄稼地。 地里被绑住的村民们正在像蛆一样蠕动。 看到仇正初回来,他们忽然静止下来。 仇正初扯着他们,回到了村口。 “去村里找些工具,在你们刚才躺着的地方,刨出三百座坟,把仇家村的人埋葬了。” “我不会为难你们。” “做完这些,你们就可以走了。” “如果有谁偷跑,我会扭断他的脖子。” “地上穿黑衣服,配着剑的,是张家人,找绳子,把他们都挂在树上。” “我说完了,你们照做吧。” 仇正初冷漠地吩咐道。 几十个村民的绳子一个个解开。 摄于仇正初淫威,他们不敢反抗,纷纷按他的吩咐行动起来。 小白蛇不能闲着,它四处游走,防止众人逃跑。 仇正初独自离开,走进了莫僧庙。 庙中依旧破败如初。 秋天的草已经开始微黄。 仇正初收起了巨斧,满身血污,推门进入佛堂。 绿色的荧光瞬间亮起。 开裂的塑像活化成扭曲怪异的烂肉佛。 “徒儿,你又回来了!” 仇正初跪倒在地。 “师父,我回来了。” “你进步很快。” “还不够快。” “张家还在追杀你,你不该回来的。” “仇家村的人都死了。” “人生无常,各安天命,不必放在心上。” “我要为他们报仇。”仇正初坚定地说道。 “哈哈哈哈……” 烂肉佛大笑,脸上的蛆虫飞快抖动着。 “报仇?好啊,你不是一直在报仇吗?” “继续报仇吧,你恨的人被你杀死,你爱的人被你连累死,哈哈哈……” “杀吧,杀到天下就剩你一个人。” “寂寞高手,独立于世,对着满世界腐烂的尸体说,我无敌了!” “然后,那些蛆虫就会像崇拜苍蝇一样崇拜你!” “哈哈哈……” 烂肉佛占据半个佛堂的身躯颤抖着,令房顶发出吱呀的怪叫。 仇正初默然。 “我只想杀张家。” “然后呢?” “然后安心修炼,早日助师父脱困。” 仇正初虔诚地说道。 “善。” 烂肉佛赞叹道。 “那么,你来此作甚?” “师父,如果我想请您出手,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仇正初抬起头,直视烂肉佛说道。 烂肉佛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他开口道:“正初,你我师徒之间,谈什么代价?” “我可以为你出手一次。” “但是,也只有一次。” “我只是寄身于这座塑像的一缕残魂,必须依靠埋藏在塑像中的阵法,维持魂体不散。” “一旦离开这座寺庙,不过半日,便会消散于天地之间。” “到时候,你就再也见不到我,听不到我的教诲了。” “以后的修炼之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你,想好了吗?” 仇正初愣住了。 原来师父还有这份为难。 难怪从未见他在庙外展示威能。 如果师父只能出手一次,那么出手的时机,可要好好斟酌了。 方才,他被仇恨气昏了头脑。 他想付出一切代价,换取师父的帮助,帮他出手灭了张家。 可如果师父的出手只有一次,为了一个小小的张家,可就太不值得。 十几天前,张家在他眼里还是高不可攀,难以抗衡的修仙世家。 可此时的仇正初,已经干掉了两个他们请来的修士,以及不可一世的张三爷。 他相信,假以时日,他必能踏破张家,灭尽其族。 如此一来,为了一时的意气,请动师父出手,就大可不必了。 仇正初磕头道:“弟子先前不知,既然如此,对付张家,就不敢麻烦您老人家了。” 烂肉佛点头道:“也怪师父没有说清楚。” “还有一件事……”仇正初斟酌着说道。 “什么?” “师父,五德叔疯了。”仇正初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他的反应, 令他遗憾的事,烂肉佛并没有任何表示。 他开口,淡淡地说道:“命当如此。” “您……认识五德叔?”仇正初问道。 “不必问,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明白。”烂肉佛道。 …… 走出莫僧庙时,天已经微微亮。 与师父交流些修炼心得,让仇正初受益匪浅。 来到街上,仇家村人的遗体已经处理完成。 三百多座新坟,伫立在秋日的田野上。 大地在丰收的季节,收获了几百具尸体。 他遣散了抓来的村民。 他并不担心村民泄露他的身份。 刚到手的人皮面具,随时可以让他隐匿于人群。 除非三阶高手亲至,否则只要他不显露真身,没人能找到他。 何况自己已经是畜牲道后期的高手。 除了两家老祖,南障镇已经没有能威胁到自己的人了。 他跪在坟前,用刀划开自己的脸颊。 以血为誓,必灭张家,直至最后一人。 他跪在地上,为仇家村不知磕了多少头。 小白蛇感受到主人的悲戚,静静地盘在一旁。 直到太阳亮出第一缕光。 仇正初才从悲伤中抽身。 再次返回村里时,张家人的尸体,挂满了村头的树。 风一吹,像成熟的果实,流淌着红色汁液。 仇正初用布条蘸着血,在村口第一家的外墙上写下一段话。 “杀人者仇正初,愿提斧尽断张家人头,以血为誓,不死不休!” 写完这段话,他便将白蛇收回自身。 戴着人皮面具的脸迅速变化。 瞬间,他便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乞丐。 他从路边捡了跟树枝,佝偻着身子,背对朝阳离开了。 第86章 四龄诡童 南障镇,张家,后院。 张厉对张南寻道:“老祖宗,仇家村看守的人,都被仇正初杀了,咱们外面还有两个庄子,要不要把人都喊回来?” 张南寻摆摆手:“不。” “那万一,仇正初寻到那两个庄子,杀了我们的人怎么办?” 张厉有些担忧地说道。 “杀?让他杀!仇正初邪修的身份已经坐实,赵家赵廉曾救过他的事儿人尽皆知。” “如今,仇正初杀的人越多,身上的罪孽越重。” “赵家需要负的责任也就越大。” “我们扳倒赵家,独霸南障镇的机会也就越大。”kuAiδugg “说真的,我还怕他不敢来呢!” 张南寻冷笑道。 …… 东台镇,大罗山脚下。 仇正初心情悲痛,背对着初阳,一步步走向新家。 秋风起,庄稼将要成熟。 田埂上,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悠然躺在牛背上。 老牛沿小路缓缓而行。 不多时,两人便走近了。 孩童天真烂漫,一张笑脸儿圆圆,像红透的苹果。 仇正初看得欢喜。 若是小喜没有出事儿,也许半年后,我们也会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吧。 他满心感慨。 孩童口中,唱着一首童谣。 “诡新娘,诡新娘,刨开胸膛没肚肠;” “诡新娘,诡新娘,双目无神人早亡;” “诡新娘,诡新娘,上天入地不得藏;” “诡新娘,诡新娘,两世恩怨用命偿!” 仇正初听到这童谣怪异,不似寻常可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孩童骑牛,已经走到身旁。 仇正初伸手将他拦住。 “娃娃,你是谁家孩子?这是什么童谣?说的什么故事?谁教你唱的?” 孩童眨眨眼,笑成弯月。 “大哥哥,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记住了前边,后边都忘了。” 仇正初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你就告诉我,这是什么童谣,讲的是什么。” 孩童道:“讲的就是字面意思喽,从前有一个人,娶了个诡老婆!” 仇正初皱起眉头。 他不能理解,谁会编造这种恐怖童谣,不怕把孩子吓到吗? 而且他隐隐觉得,这首童谣似乎意有所指。 他开口问道:“娃娃,那是谁教你唱的?” “一个老爷爷!”孩童的声音天真无邪,让人不得不信任。 仇正初再问:“那这位老爷爷,现在在哪儿呢?” “不知道,他走了!”孩童嘻嘻笑道。 仇正初默然。 还想再说什么,孩童却赶着牛要走了。 仇正初心事重重,也没有再出手阻拦。 刚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孩童的声音。 “仇正初,我也和你一样,从黑牢里回来。” “你要小心隐藏自己,不要被别人发现哦!” 黑牢? 仇正初顿时头皮发麻!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与沈向松争斗,在他死亡之后,将他困住的那片虚空。 以及他在那虚空中,看到的无数黑色牢笼! 他猛地转身看去,孩童却像化在空气里一般,无影无踪了。 仇正初呆呆地看着孩童消失的方向。 过了很久,他才缓过来。 自从小喜遇害以后,诡异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发生。 仇正初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张大网死死网住,挣脱不得。 他狠狠一跺脚。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和我打哑谜! 为什么所有人都藏着秘密! 为什么要我一个庄稼汉子,和你们卷在一起! 他从地上抓了一块坷垃,向着孩童消失的地方扔了过去。 …… 回到新房,仇正初第一件事就是解开仇五德身上的绳索。 昨晚,他与白蛇都去了仇家村。 留下仇五德独自面对十来口子猎户。 为防止走后猎户叛变,他将所有猎户都绑了起来。 为了防止没人照料的仇五德跑丢,他把仇五德也绑了起来。 当他回到这里时,仇五德还在呜呜呀呀地挣扎。 仇正初将他的绳索解开。 短短几天,两次被人捆绑。 第一次是邪修。 第二次也是邪修。 仇五德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大吼着,向仇正初扑了过来 嘴里喊着:“邪修!妖怪!你害死了我儿子儿媳!我跟你拼了!” 仇正初抓住他的两只手。 “叔!你看清楚,是我,正初!” 他轻声说道。 仇五德被他抓住手,腿上却不闲着,两脚交替来踢他。 嘴里喊道:“我打死你个邪修!练邪法的都该死!都该死!” 仇正初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他的双手颓然落下。 仇五德披头散发,满眼是泪。 他拼命捶打着仇正初。 “邪修!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 第二日。 南障镇,张家后院。 “老祖宗,昨日仇正初并没有出现。” 张厉坐在张南寻对面,身上穿着孝袍。 虽面对数个青春靓丽,衣着简单的奶奶,依旧面不改色。 “哦?”张南寻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边。 思索片刻说道:“这仇正初,似乎学聪明了些。” “我一直观他,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 “经历过这些事儿后,他可算是有点儿长进了。” “那,咱们怎么办?”张厉问道。 “怎么办?”张南寻微微一笑。 “刚抓来的那三个人,该派上用场了!” 张厉眼中精光一闪:“您是说,地牢里那三个?” 张南寻点头,说道:“仇正初的妻兄在外地经商,他的岳父母便跟着搬离本地。” “他的妻子出事后,仇正初便托人将这件事儿告知他们。” “只是他们现居其他郡县,即便他们接到信立即返回,也在路上耽搁了这些时日。” “他们哪里知道,这南障镇已经发生了如此变故!” “他们一露面,便被赵家村的百姓,举报到了咱家。” “这就是命里该着!” “你带人,把仇正初岳父母带往稻米庄子。” “同时放出风声,今晚,就要在那里将他们处决!” “到时候,不怕仇正初不来救!” 张南寻露出阴险的笑容。 张厉举起大拇指,赞叹道:“老祖宗好手段!我这就通知伯父,安排人手,今晚一定将仇正初拿下!” “不!” 张南寻摆了摆手。 “今晚,张家庄子,一个修炼者都不要去。” “而且,一但发现仇正初行踪,就立马把仇正初的岳父母砍了!” “要让他怒!把他的怒火勾出来!” “他杀的人越多,我们扳倒赵家的砝码就越重!” 第87章 莫知远 青云宗,乃是乐安郡第一大宗门。 传说,青云宗宗主乃是元婴中期高手。 也就是说通常说法里的五阶中期。 作为覆压整个郡县的庞大宗门,在乐安郡,青云宗主有着几乎与乐安郡守平起平坐的权力。 甚至在在地方宗门事务上,他们的话比朝廷更加有用。 青云宗向来以正道龙头自居。 嫉恶如仇,匡扶正义,是他们对外的承诺。 想来,他们对于张家人滥杀无辜之举,不会坐视不理。 仇正初思索着。 青云宗使者即将进入南障镇。 仇正初虽有深仇大恨,却不得不蛰伏。 这不仅是给青云宗面子,也是给自己在修仙界唯一的朋友赵廉面子。 他也希望,赵廉能够顺利进入青云宗。 他给自己斟了杯茶。 猎户家的茶,不知存了多久,有一种发霉的味道。 这却恰好符合他的胃口。 仇五德病情并没有好转,反倒越来越严重。 这是病情爆发期,没那么容易控制。 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才能慢慢恢复。 此刻,他坐在一旁,嘴里不断絮絮叨叨,自言自语。https:/ 仇大伟端着两碗饭走了进来。 一碗熟肉,是给仇五德的。 一碗生肉,是给仇正初的。 “爹!吃饭!”仇大伟将碗递到仇五德身前。 仇五德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哎,好!好儿子,知道爹喜欢吃肉!” 两人吃饭,仇大伟站在一旁。 仇正初不解:“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仇大伟惶恐,小声说道:“仇爷,看得出来,五德叔……” “嗯?”仇正初立马将他打断。 “不,我爹他老人家,是得了失心疯了。” “您怎么不去镇上,请郎中开个药方?” 仇大伟问道。 仇正初一拍脑袋。 唉!我这什么脑子,这事儿都能忘了! 仇五德现在这种情况,确实该吃些安神醒脑的药材。 他拍手道:“善!” 吃过饭,他便迫不及待,以人皮面具改头换面,去往东台镇。 东台镇,与南障镇一般,只是一座贫瘠小镇。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并不热闹。 仇正初衣衫褴褛,恶臭扑鼻。 他刚进入镇子,半条街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他嗤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路过最繁华的菜市口,他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嘟嘟囔囔念叨着什么。 仇正初好奇心起。 记得以前小喜在的时候,最喜欢凑这种热闹。 他嘴角一咧,忍不住走了上去。 围观的镇民呼地一声走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捂住口鼻,对他怒目而视。 他置若罔闻,毫不客气地往人群中挤。 我倒要看看,你们在凑什么热闹! 人群自觉地分开一条路。 仇正初走到最里面,发现迎面是一堵墙,墙上贴满了告示。 告示一层叠着一层,可见少有人管理。 下面的不可见,最上面的一层,满满的全是仇正初。 此刻,正有身穿皂袍的张家家仆将旧纸掩盖,再贴新纸。 仇正初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张家又出了什么新闻。 只见上面写着:大魔头邪修仇正初岳父母及妻兄三人业已为张家所擒,为替天行道,匡扶正义,张家将于今夜在白河寨张家稻米庄子,当众将妖人亲族斩杀,以儆效尤! 望汝等引以为戒,勿与妖魔偕行,谨慎,谨慎! 仇正初的拳头攥得吱吱作响。 他二话不说,一步上前,将张家家仆提在手里。 那家仆惶恐,再三确认,眼前之人并不认识,开口道:“哎,这位爷,有话好说,别伤了和气,我可是张家人!” 身边与他同来的二人立时抽出了宝剑。 “叫花子住手!你可知道,我们乃是南障镇张家的人,便是砍了你,也没人敢计较!还不把人放下!” 二人呵斥道。 仇正初歪头冷笑。 “好,我这就放了他!” 他随手一挥,直接将人掼在墙上。 那家仆脑袋触墙,如西瓜般裂了,满墙涂上汤汁。 围观的人见有人死了,哎呦一声,纷纷向远处跑去。 剩下两个张家家仆,见情形不对,欲要逃走。 仇正初从地上捡起两个石子,一子一个,洞穿了他们的脑袋。 今夜张家要杀小喜爹娘。 仇正初感觉自己的情绪要压抑不住了。 此时已经中午时分,白河寨离此地有七八十里,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他没有耽搁,从镇子里偷来一匹快马,踏尘而去。 他知道,此时的张家稻米庄肯定是高手如云。 甚至张家老祖张南寻亲自坐镇。 但是他必须得去。 没有保护好小喜,已经让他陷入长久的自责。 若是再不能保住岳父母与妻兄,他还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 面对张家层出不穷的手段,心狠手辣的作风,仇正初已经开始心力交瘁。 如师父所说,报仇,报了个球。 张家人没死几个,自己的亲人却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 毁灭吧。 他有些累了。 如果这次,张家再敢阻挠自己,他决定,使用唯一一次机会,召唤师父烂肉佛! 于是他没有直奔白河寨,而是来到仇家村。 …… 莫僧庙,烂肉佛耐心听完了他的诉求。 一串念珠飘落在仇正初的手上。 念珠十四颗,其中十一颗纯洁无暇。 有三颗,各雕了一个字。 组成一个名字:“莫知远。” “把它戴在手上,等你需要的时候,便把它扯断。” 烂肉佛飘渺宏大的声音在佛堂中响起。 “我以为,你会很久以后,才会用到它。” 不知怎么的,仇正初竟然从烂肉佛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落寞。 不过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师父是邪佛,不会有凡人的情感。 也许是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自己心乱如麻,知觉出现了混乱。 仇正初摩挲着念珠。 突兀出现的名字让他不解。 他昂起头,询问道:“师父,莫知远是谁?” 烂肉佛笑笑:“一个死去很多年的朋友。” 莫知远……莫僧? 仇正初脑海中灵光一闪。 “师父,您和这座庙的主人莫僧是朋友?” 他好奇地问道。 烂肉佛点点头,不含感情的声音响起:“算是吧!” 第88章 黑衣女 这莫僧,不简单啊! 仇正初有心再多了解一点儿,看看时辰,却不敢再耽搁。 辞别师父,他翻身上马,直奔白河寨。 夜晚的白河寨,寂静的有些异常。 远远望着张家稻米庄子,仇正初看到火光冲天。 院门大开,一队队家仆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仇正初深吸一口气,轻轻抚摸手腕上的念珠。 挥手间,龙纹巨斧已经出现在掌心。 正欲上前,踏入张家庄子,神识中忽然察觉有人靠近。 仇正初心惊,立刻转身弓背踏足,像一只捕猎的豹。 耳边传来轻轻的女声:“仇正初?” 一阶中期,带着三个凡人。 他微眯着眼,判断出对方的实力。 在他的注视下,黑暗中走出四人。 仇正初顿时泪流满面。 三个凡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岳父母及妻兄。 另一人身着黑衣,黑纱遮脸,看不清面容。 黑衣女子率先开口道:“我是赵廉的朋友。” “受赵廉的嘱托,一直在暗地里盯着张家。”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把你的家人救了出来。” 赵廉…… 仇正初的心头一暖。 好兄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无暇听女子再说什么,仇正初走向岳父母,直接跪了下来。 岳母张开嘴,眼见一声高亢的哭泣声就要发出。 女子一把将她的嘴堵上。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行离开!” 五人很快隐没在黑夜中。 张家庄子内还在吵吵嚷嚷。 “妈的,一定是赵家!除了赵家,哪还有别的修士跟我们作对?” “可不可能是仇正初?” “不可能,仇正初来了,我们都活不了!” “再说了,我看那人身形娇小,像个女的,跟传说中仇正初的身材完全配不上。” “那死的这十几个人……” “都算到仇正初头上!” “记住,不管谁,哪怕是老祖宗问起来,都要说人是仇正初救走了!” …… 清溪边,野草微霜,树下一枝早秋。 仇正初跪在四人面前,泣不成声。 岳母哭红了眼,伸手要在他脸上抓挠。 岳父在一旁,死死将她拽住。 “这能怪正初吗?都是那伤天害理的张家!” 妻兄在一旁,紧握双拳,三十岁的人发着六十岁的愁。 仇正初一下下抽打自己的脸。 “我该死!我该死……” 黑衣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行了,留着力气,将来找张家报仇。” “仇正初,你给我个准话,小喜到底死了没有?” 岳母哭着问道。 “没有!”仇正初斩钉截铁地说。 他始终坚信,自己一定能率先解救师父,将小喜复活。 “那她在哪儿,你快带我去见她……” 她痛哭道。 仇正初点头欲走,却被黑衣女拦下。 “三位别急,我还有话要对他说。”黑衣女子道。 黑衣女是三位的救命恩人,他们自然不会顶嘴。 她将仇正初拉到一边。 “仇正初,仇家村的事儿,赵家已经知道了。” 仇正初点点头,并未说话。 他在等赵家人对此的回应。 “你邪修的身份已经暴露,赵家不好再与你产生瓜葛。” “赵家很难在这件事上帮助你。” 黑衣女说道。 仇正初默默闭上眼。 果然,人世间所有的正义,都敌不过切身的利益。 赵家是一个有良知的家族。 但不会人人都是主持正义的侠客。 对于赵家的选择,仇正初并不意外。 他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种结果。 “还是那句话,你报仇,赵家不会阻拦。” “但是希望你能在青云宗试炼结束以后行动。” “这也是对你自己的保护。” 仇正初点点头,认可她的说法。 黑衣女继续说道:“赵家希望,从今以后,你能撇开与赵家的联系。” 仇正初默然。 是吧,一个邪修,谁愿意与自己扯上关系呢?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黑衣女皱眉:“你不愿意?赵家也算对你不薄,你可不要忘恩负义!” 仇正初摆摆手:“不,我求之不得。” “你……”黑衣女感觉仇正初在阴阳怪气。 “带着你的家人走吧,躲得远一点儿,不要再让张家人找到了!”她说道。 仇正初点点头,转身,欲离去。 走出两步,忽然回头道:“赵廉很快就要去青云宗了吧?” 黑衣女点点头:“他的资质有目共睹,试炼肯定能通过。” 哦,就是说,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仇正初挤出一丝笑容。 “那就代我祝他,每天都能做让自己开心的事。” “好,我会的。” …… 半日后,四人回到大罗山脚下。 新屋里,满地都是被捆绑的人。 这一幕让岳父母、妻兄三人心里一紧。 姑爷是邪修的传闻,他们已经听了几十人说过。 一开始,他们是不信的。 毕竟当初,他们也是看仇正初老实本分,才愿把姑娘嫁给他。 后来说的人多了,他们也只是将信将疑。 张家庄子前看到状如乞丐的仇正初出现,他们倒信了七分。 直到见到这满屋子被捆的活人,他们这才确认了传言。 姑爷,真是个邪修啊! 他们对于没有保护好女儿的责怨,迅速转变为对邪修的恐惧。 毕竟传闻中,邪修六亲不认,出手就要杀人。 三人见了小喜的尸体,顿时嚎啕大哭。 心啊、肝儿啊的哭声,把仇正初哭成了泪人。 但他明白,此刻不是哭的时候。 他将所有猎户唤起,用绳索将男女老少串起,带上众人,往大罗山中走去。 吸取上次老猎户的教训,他不会再放任任何人离开。 但若是就地杀死,他与张家还有何区别? 于是他只能将众人都带上,一起往山中躲避。 五德叔得了失心疯,三位亲人舟车劳顿,又因痛失爱女而悲伤淤积,正需要静养清修。 这些人恰好可做免费的仆人。 大罗山属四明山的余脉,沿山走,几日便可进入更险峻幽深的四明山。 在那里找个山洞,张家想要再找,如同大海捞针。 仇正初走在最前面,一遍遍向岳母解释,他早晚会将小喜救活。 家人们跟在后面,不敢再像从前一样放肆。 五德叔依旧疯言疯语说胡话。 一支奇怪的队伍就这样向着四明山走去。 而在队伍的身后,远远地吊着一个人影。 是个中等身材,相貌猥琐的道士。 “嘿嘿,捡了我的宝贝,还想跑?” 道士阴险地笑着。 第89章 陈道成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南障镇赵家,高朋满座,四海纳宾。 观礼的人把赵家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南障镇、东台镇、姜家镇、沙河镇等半个县的修仙世家齐聚一堂。 秋风猎猎,旌旗招展,赵家人昂首挺胸,英姿勃发。 今天,便是青云宗入宗考核的日子。 赵廉一身黑衣,腰系束带,星眉剑目,气宇轩昂。 对于青云宗外门弟子的名额,他已成竹在胸。 唯有赵家老祖赵惕守,眉头未曾舒展。 张家与仇正初的恩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张家三爷死于仇正初之手。 在青云宗考核这个大喜的日子,张家却执意要为张连虎发丧。 不得已,他只好亲自出面,去张家走一趟。 在许以重利之后,张家答应,暂时不为张连虎发丧,只等考核结束。 但是今天,张家却迟迟未到。 与张家交好的世家与散修,也未曾露面。 这极不正常。 即便做了多年老祖,此刻赵惕守也不免忐忑起来。 他压低声音,询问身边的管家:“张家人怎么回事?怎么还未到场?” 管家低声道:“已经在催了,张家只说一会儿就到,也不见有动静。” “再催!”赵惕守严肃道。 “好!” 赵元修与赵千帆各自领人,在前庭后院照顾。 赵廉坐在赵惕守身旁,看他愁眉不展,忍不住说道:“爷爷,您在担心张家?” “是啊!张家不知怎么搞得,现在都还没来;我担心,他们要趁此机会闹事儿。” 赵惕守凝重道。 赵廉道:“老祖宗不必担心,他张家做事也不干净,若是他们敢闹事儿,怕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赵惕守点点头,并未说话。 中午时分,赵家门前人头攒动。 几十名修士与几千看热闹的村民,直直地望向南方。 笔直的大路上,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路的两旁,却早已布满鲜花。 赵惕守、赵元修、赵千帆、赵廉,带着赵家三百多口,站在路的尽头,恭候青云宗。 而此刻,张家仍未到来。 赵家人面带喜悦,心中却暗暗着急。 路尽头忽然浮现几个黑点儿。 目力过人者,已经看出那是几匹骏马。 南障镇是偏远小镇。 附近几个镇子如出一辙。 这里出生的修炼者,通常资质一般。 所以青云宗来此进行试炼的使者,身份、修为都不会太高。 外门师兄,外门执事,普通内门弟子都有可能。 至于会踏空行走,或拥有珍禽异兽的长老,是不屑于来这里的。 即便如此,南障镇众人也不敢轻慢。 宰相门前七品官,青云宗的一粒沙,落在南障镇头上就是一座大山。 众人闭口而立,打起精神。 虽有几千人,却不发出一丝声响。 三匹马并驾而行。 两个青年左右,白衣老者居于中。 若是以相貌而论,白衣老者显然不及两人朝气。 但若以修为来看,两个青年加一起都不是老者的对手。 老者陈道成,青云宗外门执事,炼体境大圆满。 青年庄博人,青云宗外门弟子,筑基后期。 青年史志灵,青云宗外门弟子,筑基后期。 这样的队伍,放在南障镇已经是无敌的势力。 然而,这却只是青云宗派出的,几十支试炼小组中不起眼的一个。 三马奔至眼前,赵家管家高唱一声:“青云宗使者到~” 几千名寂静的修士、凡人,同声高喝道:“时来八方同借力,好风送我入青云!” 话音刚落,赵家四位人杰同时上前,齐声道:“恭迎青云宗使者!” 身后几十位修士亦同声道:“恭迎青云宗使者!” 外门执事陈道成并未下马,挥挥手道:“免礼,免礼!” 赵惕守上前搀扶,陈道成这才从马上下来。 赵惕守虽然长他几岁,但达者为尊,他一手轻托陈道成手臂,嘴里说道:“陈师兄请,舟车劳顿,请往里屋喝茶。” 陈道成也不推辞,开口道:“赵师兄,你请!” 两人相携进屋。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哇,这就是青云宗使者,感觉真有气度,像个宗师!” “旁边那两个小子也不错,不知道什么修为。” “应该很厉害,毕竟青云宗来的!”…… 人群中挤出一位,贼眉鼠眼,目露奸笑,直往张家跑去。 此刻的张家,披麻戴孝,上下一白。 院里放着一口棺材, 棺材里自然是张连虎。 十几位修炼者聚在正堂,摆上酒席,与张南寻欢歌饮宴。 外边忽然有人闯入。 众人齐齐看去。 人报:“老祖宗,青云宗使者已经到了赵家!” 张南寻霍然起身,高喝道:“都别愣着了,哭起来!” 张厉闻言猛然哀嚎一声:“爹~唉~” 众人齐哭道:“三~爷~唉~” 张南寻亦哭道:“孙~子~唉~” 众人哭哭啼啼,抬起棺材直奔赵家。 …… 赵家,陈道成拿着赵惕守递来的名单,脸上不悲不喜。 名单上,是今天参与考核的所有人。 满打满算,只有十二位。 这其中,除了赵廉是筑基中期,已经注定进入宗门外,剩下的不堪入目。 甚至有几个根本没有修为,是家里花了钱和资源打点,送来搏好感,看看能不能有幸选中,当个药童或杂务。 不过这也不奇怪。 像南障镇这种鬼地方,出现天才的几率太小了。 名单毫无亮点,陈道成也兴致缺缺。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道:“你们南障镇,是不是还有个与你赵家齐名的张家?” 赵惕守脸色一变,开口道:“确实。” “怎么,他家就没出个少年天才?”陈道成随口说着,看了看座下众人,开口问道:“张家人何在?” 赵惕守赶紧解释道:“师兄,张家有当家人亡故,举家戴孝,不方便过来。” “嗯”,陈道成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不来也罢。” 他看了站在一旁的赵廉一眼,随意地挥了挥手中单子,对赵惕守道:“那咱们,开始吧?” “哎~”赵惕守赶紧摆手道:“师兄大驾光临,还未曾接风洗尘,怎么如此劳动!” 转头向身边管家吩咐:“还不快摆上酒宴!” “是。”管家应声,扭头又吩咐家仆:“传膳。” 陈道成嘴上说:“何必呢,我们来此,也只是公事公办吧!” 身子却动也未动。 不一刻,早已备下的酒菜一一传来。 第90章 哀乐 赵惕守亲自斟上一杯酒,敬到陈道成眼前。 陈道成接酒,笑道:“师兄盛情,师弟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庄博人、史志灵自有其他人照顾。 酒刚过了三杯,忽然门外有人报信,不敢直到近前,从众人身后,悄悄向赵家管家挥手。 陈道成虽看在眼里,只想赵家家事,不好多问,也就没有在意。 不知此人与管家说了什么,管家脸色忽变,几步来到赵家大爷赵元修身旁。 那管家与赵元修耳语几句,赵元修霍然起身,酒宴不顾,向左右告别,匆匆出门去了。 陈道成看得有趣。 不知赵家起了什么变故,为何当家大爷竟敢抛下青云宗不管,直奔向外面。 待要问一问,赵惕守的酒又递了上来。 陈道成明白,这是要堵自己嘴呢。 他呵呵一下,接过来一饮而尽。 他是来收徒的,不是来挑事儿的。 赵家既然不愿说,他也懒得问。 陈道成在青云宗只是外门执事,地位低微,内门弟子谁会拿正眼看他? 而在这里,却是受人尊敬的大派使者。 十里八村几十个修炼者轮番劝酒。 这一声声师兄,把他叫得心花怒放。 在这飘飘欲仙中,不自觉多喝了几杯。 正在欢歌饮宴之时,院外忽然传来唢呐声声。 侧耳倾听,曲子是《百鸟朝凤》的哀乐。 陈道成瞬间变了脸色,举箸不发。 余人各自惊讶,齐齐望向上首。 赵惕守老脸挂不住。 心道可恶,这张家还是按捺不住,把事情闹了起来。 赵惕守脸上一道红,一道白,形容十分窘迫。 陈道成却猜到了几分。 “赵师兄,这莫不是张家吧?” 赵惕守千思百转,终于起身,对陈道成施礼道:“师兄,师弟失陪片刻!” 又转身对二爷赵千帆道:“千帆,陪你师叔喝两杯。” 说完,竟不顾礼仪,急匆匆出门而去。 客未尽兴,主人自行离席,陈道成一张老脸黑成了碳。 赵千帆弓着身子,小心入席,蹑手蹑脚给他斟了一杯酒。 “师叔,今日赵家招待不周,还望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多包涵,多担待,您请。” 陈道成的手动也未动。 他斜视赵千帆一眼,讽刺道:“呦,这吃着酒,放一段哀乐,是要把我们往哪里送呢?” 赵千帆的手僵在了半空。 余人各自惊疑不定,满堂修士,鸦雀无声。 大家心中忐忑。 这青云宗使者,也是个小心眼儿的! 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而安静的厅堂,让院外的哀乐听得更加清楚明白。 不知所措的人群,连交头接耳也不敢,只以眼神相互交流。 正当此时,外头传来一声高喝:“赵家赵廉勾结邪修,残害无辜!此人不除,天理不容!” 陈道成横眉冷目,怒上心头! 他转头看向赵千帆,喝问道:“赵家人,这又是怎么回事,给我一个解释!” 赵千帆立刻起身,弯腰行礼,恳求道:“使者息怒,此事实在是个误会!” 他神情卑微,实在不像一个修仙家族的当家人。 “误会?呵呵。”陈道成冷眼看他:“那你说说,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这……”赵千帆脑筋急转,努力想找说辞。 院门外却又有人高喊:“了不得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赵家老祖要当着青云宗使者的面儿,杀人灭口了!” 陈道成忽地一声站了起来。 “出去看看!” 他不顾赵家人阻拦,带着两个弟子,大踏步向外走去。 赵家人紧随其后。 几十名修士不敢怠慢,亦跟随他出门。 赵家大院外,此时热闹非凡。 十里八乡的村民们,本来是来看青云宗试炼的。 这是一种热闹。 试炼还未开始,张家人却抬了一口棺材过来。 这也是一种热闹。 赵家老祖带人出来阻拦,与张家发生争执。 这又是一种热闹。 青云宗使者陈道成,带着几十名修士前来,似要介入两家的争端。 这可是更大的热闹。 村民们有预感,今日发生的事,将会成为今后几个月乃至几年的谈资。 所以他们聚精会神,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处细节。 抬腿之间,陈道成已来到争执的原点。 唢呐的声响吵得他心烦。 “闭嘴!不要吹了!” 他对着唢呐匠呵斥道。 哀乐骤然停止。 世界终于清静了。 陈道成面色冷峻,扫视一眼众人,开口道:“青云宗试炼考核,尔等何敢放肆!” “启禀使者!张家有冤!”张厉越众而出,一头跪倒在陈道成面前。 “冤从何来?” “家父张连虎为邪修所杀!” “邪修何人?” “仇家村,仇正初!” “其人在何处?”kuAiδugg “躲了起来!” “为何不捉拿?” “有人袒护!” “谁人如此大胆?” “赵家,赵惕守!” 陈道成横眉冷目,直逼赵惕守:“赵师兄,你作何解释?” 赵惕守昂首挺胸,大声道:“一派胡言!” 陈道成道:“你又如何说?” “赵家行事光明磊落,从未与邪修同流!” “仇正初之流,怎可获得赵家庇护!” 赵惕守老脸写满真诚,每根胡子都是衷心。 赵千帆上前,亦说道:“张家含血喷人,无事生非,行径实在可恶!” 陈道成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张厉。 “小娃子,棺材里的可是张连虎?” “是!” “张连虎可是你爹?” “是!” “你说赵家与邪修为伍,可有证据?” “赵廉曾经放跑过邪修仇正初!” 张厉扭头看去,目光直指赵廉。 赵廉早想到有此一关,并未慌乱。 他不惧众人眼光,三两步走到众大佬身旁。 “不错,我确曾放跑过仇正初!” “呜~” 这就承认了? 霎时间万众哗然。 众人心道,着赵廉果然是个愣种。 陈道成的眼睛也瞬间眯了起来。 “但是,我放走他时,他还并未修炼邪法!” “自然,也算不得邪修!” 赵廉昂然说道。 “呵呵,看来,这背后还有一段故事呢。” 陈道成捋了捋银须。 “谁有兴致,给老夫讲讲,这个仇正初到底什么来历?你们之间,又是什么恩怨?” 嘴上不动声色,陈道成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儿。 第91章 好青年 陈道成为何窃喜? 南障镇,偏远之邦,不毛之地,资源稀缺。 这里根本没有诞生修炼天才的土壤。 宗门派自己等人来此收徒,多少有些发配的意思。 也可以看出,自己这个外门执事,有多不受重视。 但是如果自己收徒过程中,顺便抓了一个邪修,情况就变得微妙起来。 青云宗以正道立于乐安郡。 对于邪修痛恨至极。 南障镇上报的资料显示,张家三爷张连虎乃是剑童境后期高手。 能够将之击杀的,必然不比他弱。 一个至少一阶后期的邪修,若是献于宗门,这份功绩,怕不是要直接将自己送到外门长老的位置! 与之相比,一个外门弟子的收徒试炼算得了什么! 眼珠一转,他便打定主意。 哪怕在此多耽搁些时日,务必要生擒仇正初! 此时,张厉叩头开口道:“启禀使者大人,小人认为,无论背后是何故事,仇正初邪修身份已经坐实,赵家与邪修同流合污,也已是人尽皆知;小人以为,应立即急将其缉拿,与赵家一同治罪!” 陈道成并未看他,却瞥了一眼身边的张南寻。 张南寻会意,两步上前说道:“启禀使者,这正是张家的意思。” “嗯。”陈道成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赵廉却立即接话:“使者大人,我有话要说!” 方欲上前,被赵千帆扯住衣袖。 这点儿动作自然逃不过陈道成的眼睛。 “这位是……赵廉贤侄吧!” 他出声询问道。 “不,是贤孙。”赵千帆诚恳地说道。 陈道成点头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赵廉不顾赵千帆眼神示意,开口道:“仇正初之事,另有隐情!” “十几日前,张家张厉……” 他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张厉,继续诉说。 “正是此人,带领他家恶仆,在东街惹是生非。” “有闲人郑尤,找到他等,引他们到成衣铺前,去见一位形容标致的女子。” “这张厉见女子可爱,淫心顿起,竟不顾天道人伦,欲当众行苟且之事!” “女子誓死不从,被他当街刺杀!” “而此女子,正是仇正初之妻,赵小喜!” “当时,仇正初正在鱼市买鱼,闻得消息,立时返回寻妻。” “却不料,自家妻子竟已死在此贼手中!” “妻子被杀,仇正初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可是他只是凡人,如何是一群恶仆的对手?” “张厉欲要施杀手,断送仇正初性命。” “是我,把他救了下来!” “至于随后他与张家的恩怨,我并不清楚。” “直到几天前,张家忽然找上我家,说什么他家仙草园被盗,他家家仆、委托的修士杀手,都死在了仇家村。” “他们怀疑有某个势力,在暗中对付张家。” “当时并未确定凶手是谁。” “于是我们赵家,便派人与张家一同调查。” “接连几天,未有任何线索。” “前天不知为何,张家三爷张连虎突然去世,张家人却一口咬定,是仇正初干的。” “张家也以此为由,屠杀了仇家村上下三百多口人!” “仇正初是否是邪修,现下存疑。” “而张家的恶魔行径,却是实打实的!” “张家口口声声说要报仇,我看该死的是你们吧!” 赵廉毫不畏惧,昂首挺胸,直视张家老祖张南寻。 围观者瞬间掌声如雷。 张家在南障镇作威作福多年,大家明面上不敢反抗,暗地里没少戳他们脊梁骨。 像这样指着张家老祖的鼻子痛骂,那是梦里都不曾有过的幻想。 而今赵廉为他们出了这口气,他们如何不神清气爽! 张南寻被他盯着,顿感颜面无存。 他胡子一吹,张嘴就要呵斥两句。 陈道成却率先开口道:“如此说来,张家也是有错嘛!” 赵廉的话,清晰明白,令陈道成迅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但陈道成不是来解决问题的。 他是来捉拿邪修,为自己提升地位的。 只听他开口道:“你们说仇正初是邪修,可有人证物证?” “山中猎户亲眼所见,仇正初化身妖魔,将我父残害!” “猎户何在?” “寻到时只剩半口气,说完话就死了。”张厉随口编了一个谎言。 “死无对证?”陈道成皱眉。 张南寻上前施礼:“师兄,张某愿以张家所有人项上人头作保,仇正初必是邪修!” 身后,张家请来的十几位修士同时喊道:“我等愿以人头作保,仇正初必是邪修!” 陈道成心里便有了八九分的谱。 他开口道:“好,我就信你们这一回!”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刚才赵廉小辈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无非是想说,仇正初走上邪修之路,是被张家逼迫的。” “可是我认为,无论张家做了什么,都不是仇正初修炼邪法的理由!” “正邪不两立,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这是每一个正派修仙者,启蒙第一课,便必须遵守的教条。” “这点,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跪在地上的张厉听出陈道成的意思。 这句话说完的瞬间,他立马接过话头。 “我张家作为名门正派,青云羽翼,必奉使者之话为圭臬!” “面对邪修,绝不会丝毫妥协!” “张家誓要擒拿奸邪仇正初,还南障镇修炼界一片太平!” “好!” 听了张厉的话,陈道成赞叹道。 “这孩子好,三观正!” “我们南障镇的大好青年,也要如此一般,与邪修划清界线!” 又扭头看向赵家老祖。 “赵师兄,你以为呢?” 压力给到赵家老祖这边。 赵家老祖心里苦。 你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还有选择吗? 他立马表态道:“我赵家也是此理,绝不会与邪修为伍!” “这仇正初,一开始我们并不知他是邪修。” “赵廉救他之时,他还只是一介凡俗。” “这一点,张家张厉也可以作证。” “若当时仇正初是邪修,在东街之时,张厉已被他杀了,岂能苟活至今?” “所以,张家对于我赵家勾结邪修的指责,我们绝不接受!” “我们赵家愿意出马,将邪修仇正初捉拿归案,以证自己清白!” “唉~” 围观群众发出轻轻叹息。 对于仇正初之事,整个镇子谁人不知? 大家朴素的感情里,都是偏向这苦命的汉子。 早听闻赵家曾为他出头。 大家潜意思里,都期盼着英雄能够继续抵住压力。 赵家这番表态,大家能够理解。 但终究觉得,少了几分江湖,多了些许市侩。 第92章 玄孙 “好!”陈道成抚掌大笑。 他才不管张赵两家有什么恩怨。 或者赵家与仇正初之间有什么纠葛。 这些跟他有关系吗? 显然没有。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捉拿仇正初,为自己的升迁铺路! 南障镇的恩恩怨怨,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陈道成赞赏地看着赵惕守。 “赵家这一番表态,开诚布公,推心置腹,陈某也感受到了赵家的诚意。” 他扭头望向张南寻。 “张师兄以为如何?” 张南寻眼珠一转,心道这老东西不好相与。 他的本意,是要将赵家与邪修仇正初捆绑在一起。 这样,赵家面临的不仅仅是声誉问题。 严重者,会招致青云宗更高层降临,铲除打压。 驱虎吞狼,再好不过。 可是这陈道成显然没有这番觉悟。 赵家只是嘴上表示与仇正初划分界限,这陈道成竟不再追究了。 真是岂有此理! 看来青云宗的嫉恶如仇,也有一定水分嘛! 稍加思索,张南寻开口道:“我张家三爷为救百姓,惨遭仇正初毒手!” “张家几十家丁,也已被其残杀,抛尸仇家村口!” “我张家,誓与邪祟不共戴天!” 他报些战损,以表明自己与邪修的战斗中,已经付出惨重代价。 陈道成听出他的意思,严肃道:“张师兄放心,诛邪祟,人人有责!” “张家的血不会白流!” “他日擒拿住仇正初,张家今日的付出,必然会记上一功!” “多谢使者!”张南寻的老脸乐开了花儿。 有陈道成这句保障,张家今天就算没白来。 起码这段时间内,在南障镇,便是赵家也得看自己脸色。 想到此,他得意得瞥了赵惕守一眼。 张赵两家一时无话。 陈道成冷眼看众人,最后瞥向地上仍旧跪着的张厉。 “小子,我看你聪明伶俐,怎么没有修炼?” 他问道。 张厉诚惶诚恐:“回使者大人,小子资助愚钝,没有仙根。” 陈道成惋惜地念叨:“可惜了,可惜了。” “打我来到这南障镇,见了这么多人,就属你最实诚,这一跪半日,腿动也未动。” “小子,你不累吗?” 张厉再磕头,真诚地说道:“回使者大人,跪您如同跪父母,跪祖宗,岂敢说累!” “小子还惶恐,怕您说,我没资格给您跪着呢!” 围观村民发出“咦”的嘘声。 见过舔的,没见过这么舔的。 陈道成的老脸乐开了花儿。 这世上,好话没人不爱听。 何况舔出新高度。 他心里高兴,嘴上却说:“你小子!你家老祖可在这儿呢,荣不得你说这乱七八糟的话!” 张厉立马又磕个头。 “不!您才是老祖宗,您才是亲亲的老祖宗!” “您要不嫌弃,我以后就是您的玄孙儿!” “就怕您佛眼过顶,看不上我……” 一旁的张南寻立马插话:“陈师兄,小厉若能当您的玄孙,那可真是耗尽了我们张家的气运!” “您要是答应一句,那咱张家的祖坟都要冒青烟儿了!” “哈哈哈哈……”陈道成大笑。 他连连摆手:“别说这话!我这人可从来不吃这套……我就是看这孩子还不错!” 陈道成上前,摸了摸张厉头上的桑帻。 “孩子虽然不能修炼,到底也得有个正经去处。” “天天放在外面,都被那些野孩子教坏了!” “咱们青云宗外门,还缺几个辅助炼药的丹童,我领你去可好?” 张厉听了连连磕头。 青云宗那是什么地方?是他这种纨绔子弟随便进的? 别说当丹童,就是扫厕所,也有大把的人挤着进去。 “造化!造化!” “老祖宗能提点,孙儿感恩怀德,将来必定鞍前马后,侍奉您终老!” “老祖宗,孙儿给您磕头了!” 张厉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张南寻终于攀上了高枝,一张老脸每个褶子都透着愉悦。 今日乃是考核的大日子。 本该是主角的赵廉,此刻反倒像个陪衬。 围观百姓静静看他们表演,恶心干呕。 而陈道成提携张家,可不单纯想依靠他们,寻找仇正初。 还有另一层意思。 他本是不受重视的普通外门弟子。 混了大半辈子,临老了,宗门看他可怜,赏了个外门执事的差事。 油水不大,日子过得紧巴巴。 一句话,驴粪蛋子表面光。 今日遇上张家,张家众人虽穿孝袍,但是行动间露出打底的华贵布料,如何不令人眼馋! 青云宗资源广博,可那都是内门子弟的。 外门弟子,都是各找生路。筷書閣 如果在此,与张家结一份善缘,以后也是多了一份儿给养。 两家心怀鬼胎,一拍即合。 心照不宣,就把认干玄孙的事儿定了下来。 敲定此事,陈道成的心思,自然还要回到正事上。 只是此时的正事,已经不是青云宗的试炼。 南障镇这三瓜两枣的修士,就算试炼完成,也不过只一两个能进外门。 其中一个还与邪修有染。 即便带回去,在宗门也换不来多大功劳。 可是邪修就不同了。 那是自己能不能获得长老竞争资格的门票。 抓仇正初,才是头等大事! 想到此处,他立马吩咐道:“张赵二家,南障镇、东台镇、姜家镇、沙河镇等各家势力、散修听令,我宣布,青云宗考核,暂时取消!” “啊?取消?” “我这孩子都修仙两年半了,就等这次考核,怎的突然取消了?” “是啊,这次取消,明年我家孩子岁数就超了!” 人群议论纷纷。 陈道成挥挥手:“安静!安静!” “只是暂时取消,向后拖延一段时间,考核,还是会正常进行的!” “当前的要务,不是入宗考核。” “而是抓捕邪修,仇正初!” “考核是小,邪修事大!” “希望大家能分清轻重缓急,不可因小失大!” “在此,我把话放下,仇正初一日不落网,青云宗考核一日不进行!” “希望大家同心协力,万众一心,早日将邪修抓捕归案!” 然而应着寥寥无几。 大家一脸不忿地看着他。 张南寻率先反应过来。 “同心协力!万众一下!早日将邪修抓捕归案!” 他大叫道。 张家与其带来的散修齐声应和,使得陈道成不那么尴尬。 围观群众眼见今天热闹不起来,逐渐散去。 陈道成走到赵惕守身边。 “赵师兄,仇正初之事,虽然开始你赵家不知情,但赵廉与仇正初曾有交际,也是事实。” “在我这里,我是愿意相信赵贤侄的。” “可就怕有心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坏了孩子的名声。” “到时候宗门严格审查,赵贤侄的外门名额,怕是不保啊……” 赵惕守脸色一变,听出了陈道成话里的威胁。 他赶紧拱手施礼道:“求师兄指点。” 陈道成心中暗骂:妈的,迂腐,不上道! 这还用我指点吗? 你就不懂得,给我一点儿资源,把我的嘴封住? 难道还让我亲口说吗? 他横眉冷目,恨恨地说道:“仇正初,必须抓到!” “而且最好,是由你们赵家抓到!” “唯有如此,才能洗脱你们与邪修不清不楚的罪名!” 赵惕守大悟,拱手道:“多谢师兄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