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假结婚呢?》
1. 第 1 章(大修)
六月天炎热,阳光毒辣,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热火朝天的奶茶店里,时溪带着黑色口罩在摇奶茶,他动作比起其他店员要慢许多,再催他也是这个速度,他有自己的节奏。
中场休息,时溪被店长叫进去,帘子后面的小杂物间,里面只有一张简陋的桌子跟椅子。
店长叼着牙签,上下打量眼前瘦高的少年,站姿挺拔,身材高挑,五官漂亮无暇,是让人一眼忘不掉的好看。
“试工结束,你不及格,签了吧,确认无误会我给你发红包。”店长把一张纸推过去。
时溪也没辩解,拿起笔签名,他的字很好看,俊逸飘扬,店长见他这么爽快,也是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这个刚高考完的学生,来他们店里应聘,什么都好,奶茶配方能迅速记得住,唯独体力不太行,摇一会儿奶茶就说手酸,站一会儿就说腿软,速度也是慢,娇气得很。
店长严重怀疑是哪家少爷下凡体验,原本该试工第一天就把人炒了,结果硬生生的拖了一周。
观察了一周,他也没观察出个什么端倪,时溪穿着朴素,T恤牛仔裤看着像pdd批发买回来的,全身上下大概不超过一百块,唯独那气质看着还算有钱人。
但店长还是看走眼了,他心里郁闷,啧了一声:“非常遗憾不能继续合作了,你有没有想说的话?”
时溪眸光微微上挑,皮肤白净细腻,被侧面的阳光打过来,白得能透光。
“有。”
店长洗耳恭听。
时溪斩钉截铁:“我果然不是打工的料,我适合躺平。”
*
从奶茶店出来,时溪差点被晒得当场融化,立刻沿着商铺雨棚外斜出来的阴影行走,走了两步,就被一个穿着黄颜色衣服的人搭讪了。
“你下班了?请你喝的奶茶,你收着吧。”
时溪不认得他,但认得他的衣服,是送外卖的,他习以为常的摇头拒绝:“不用了,谢谢。”
被搭讪是常有的事,有男有女,而且男的更多,根据同事的话来讲,他似乎是这个圈子最受欢迎的那种小受,身材纤细什么的。
时溪从她眼里感觉到一股色眯眯的邪恶力量,他对谈恋爱不感兴趣,他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的……
有人问他,时溪你喜欢男的?
不喜欢。
你喜欢女的?
也不喜欢。
甚至有一次,同事悄咪咪的跟他说:“这个女生来了店里好几回,回回都要坐到你下班才肯走,她喜欢你。”
时溪愣了一下:“不是,她是在等我手上的奶茶,我太慢了。”
“那她怎么每次就指定你来摇奶茶,还一有空就来。”
“我摇的好喝,她太馋了。”
“……”
“有个外卖小哥,天天都来,就盯着你看,还加了你微信。”
时溪看透精髓,“那是他恨我,因为我做的太慢了。”
“?”
同事没好气的瞥着他的脸,无奈摇头叹息三件套。
时溪坐上公交车,这个点人很多,他无可奈何地挤在后排的座位,刚好对着出风口,吹了一路,下了车喉咙便开始发痒,走两步咳嗽,喉咙开始发痛。
“……”
他拐了个弯去楼下的药店,小姐姐见到他更是习以为常的笑了笑:“这次是哪里不舒服。”
时溪指了指喉咙,小姐姐拿出手电筒叫他张大嘴,放下手电筒,转身开始找药:“还好,只是有点发炎,疼不疼。”
“疼。”
时溪坐在高椅,看着小姐姐拿着一堆瓶瓶罐罐在配药,每张纸上五颜六色的药丸,剂量非常充足,包起来,用圆珠笔上做记号:“吃完饭再吃药,每天三次。
时溪看见她放了褐色扁扁的药丸,小脸皱起来 “这个好苦啊……糖衣都没有。”
“药哪有甜的呀。”
时溪理直气壮,“就有的。”
小姐姐看着他的脸,瞬间理解他的无理取闹。
“你上次过敏的好了没。”
时溪拉开衣袖给她看,上面只剩瘪下去的红疹,小姐姐说很多次了:“你住的地方太潮湿了,换一间吧。”
“没事。”时溪拉起口罩,衬得眉眼清冷婉转,“再住多几天,我就走了。”
他说的走,是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后的事。
时溪出门,抬眼望了望,刚才的天色风和日丽,现在乌云密布,时溪依旧慢行,他是不能太快的,一快就气喘不上来的难受。
路途中间,他接到小姨的电话,叫他回去一趟,说要聊聊关于债款的事。
“好,我知道了。”
时溪瞬间悲从中来。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天气跟他心情一样,突然之间大雨倾盆,好在目前离出租屋很近,时溪一个咬牙,冲进雨幕里,到了遮雨的地方喘气,好久才缓下来。
……
天公不作美,雨来得更强烈,时溪住的地方跟小姨家里隔着一条街,走路过去十分钟。
到小姨家门口,时溪收伞,门刚要关上,身后剧烈啪的一声响,心脏猛然一跳,时溪轻微蹙眉,并未言语。
管博远从球场冲回家,浑身湿了一大片,对比时溪半个身子氤氲着水汽,清秀的脸颊水光润泽,他一点都不狼狈,管博远反而比他更像一只落汤鸡。
时溪淋了雨吹了风,喉咙一阵发痒,止不住的咳嗽,满脸通红又呼吸不畅,好不容易缓下来,那张小脸变得苍白无力,又因为咳嗽,脸颊泛着不健康的红,眼底盈着稀碎的水光。
时溪是早产儿,十岁那年做过一次大型手术后,更是留有后遗症,身体跟筛子似的哪里都漏风。
管博远看他弱不禁风,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又来蹭饭?搬出去的时候多硬气,现在干嘛回来。”
时溪冷冷地瞥他一眼,心里想着,丑人不要跟他说话。
于是换好了鞋,头也不回的进客厅。
管博远在身后默默翻白眼,装什么清高!
时溪看见管叔叔,对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自己便坐在客厅角落的沙发处,垂着眼很安静乖巧的模样。
气氛弥漫着尴尬,维持的平衡被打破,大家就连面具都不想戴了。
这一家人不怎么喜欢时溪。
时溪的父母先后去世,留下十三岁的他托付给小姨家里,他身上还带着遗产,作为未成年,还需要监护人的阶段,可想而知,遗产是保不住的。
这点,时溪想得很开,只要保障吃喝住行,还能上学,已经是他这种寄人篱下,待遇最好的生活,不能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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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
只是跟这一家人生活不亚于在亚马逊森林里历险。
总之,为保自己生活无忧,时溪做出了很多努力。
他在等高考完,考去别的城市,跟小姨家里斩断一切,那就是他重新开始的新生活。
出现变故是上个月的事,当年母亲做生意的合作伙伴从海外归来,拿出了一张欠条,说是母亲签下的对赌协议,自然母亲病逝,这张对赌协议就变成债款,需要时溪偿还,高达一个亿金额。
时溪就一个念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长久的寂静后,管叔叔从手机里抬头,突兀地问:“近期有打算谈恋爱吗?”
时溪不是很理解的看他,摇了摇头。
这时候小姨端着水果盘子从厨房走出来,先是对管博远一阵怒吼,叫他赶紧去换衣服,接着瞪了自己老公一眼:“你对小溪说的是什么话,乱七八糟的不中听。”
时溪小学生坐姿的看她:“小姨。”
小姨应了一声,把自家老公赶去厨房做饭,自个坐在时溪的对面,目光落在时溪脸上,差不多一个月未见了,却依旧被他的外貌攻击得有些恍惚。
时溪有一副好皮相,刚来这里的时候,胆子很小,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总是水盈盈的,看着叫人可怜,开口的声音都弱弱的,后来小姨把他抱起来,时溪才敢放声再叫一次小姨,声音软糯,脆脆的,像小动物的叫声,惹得小姨笑。
现在的他跟小时候的他,五官长开了,更精致了,也乖巧很多,大概也是懂了不少事,那双眼睛里总是藏满了泪,却一滴都流不出来。
“打算报什么学校?”
时溪眨了眨眼睛,“B市的。”
“B市那边的学校不错的,小溪,你是不是快十八了。”
“明年十八。”时溪说。
小姨心中有数,便没有继续问了:“晚上在家里吃饭,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菜,看你,考完试都瘦了很多。”
时溪没多问:“好。”
“你衣服怎么也湿了,你校服白颜色的,我还真没看出来,我带你换衣服。”小姨要牵着时溪的手,时溪缩了一下,气氛略微僵硬,时溪抬头,轻笑,“我手也是湿的。”
时溪在这里没多少件新衣服,他穿的是管博远的,管博远比他长得高,长得壮,衣服套上去,穿着有点空。
小姨捏了捏他的肩膀:“哎哟,怎么瘦成这样,要多吃点才行,刚好考完了,你不如住回家里吧。”
时溪甩了甩袖子,装傻扮懵的当做没听见。
小姨忽然叹口气,帮他袖口挽上去:“那一个亿的事,小姨实在是没办法,不过有人可以帮你还,就是看你愿不愿意?”
时溪深深缓了一口气,呼出的气都是冷的,没吭声,碎发刚干爽了一点又被汗水打湿,眨了下眼睛:“什么条件?”
小姨转身拿了个帕子给他擦脸:“你要是接受的话,我就跟你谈谈跟李家董事长的婚事。”
这个条件出乎意料,时溪不是很理解,表示震惊:“他是个男的,要跟我结婚,为什么,他认识我吗?”
小姨讪笑,擦汗的动作停住了:“肯定是看上你了,才要跟你结婚的。”
时溪接过帕子自己擦,歪着脸轻声问:“那你叫他过来,我问问他看上我什么了。”
2. 第 2 章
时溪用帕子在脸上胡乱的揉擦,太过用力,白皙的脸颊变得红扑扑的,眼底水光乍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自己擦哭了。
他听见婚事这两字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他反而更震惊小姨的态度,且不说他才刚高考完,十七岁,应当是继续读书的年纪,她却不以为意,认为这是理所应当,时溪如坠冰窖,冷了面孔。
小姨带着他出客厅,这会儿没人,管博远跟管叔叔似乎专门留下空间给他们聊天。
小姨让他吃点水果,时溪没动,喉管那股麻痒又起来了,忍不住捂嘴咳嗽。小姨吓了一跳,抬头看去,他脸颊苍白的劲儿还没过,下巴尖尖的,手背那条红痕鲜艳异常。
那点小伤还不至于让小姨问东问西的,她视若无睹:“你知道李家吧,以前姐夫跟他们家还有过合作,风光无限呢。”
时溪神情看着恹恹的:“知道。”
李家是老牌豪门家族,底蕴深厚,几代往上甚至还能挑出红色背景,那是谁都想高攀的地方,也只因为如此,时溪有点迷糊,怎么就看上他这个破了产,没什么背景的底层老百姓了。
小姨打量着他的五官,心里渐渐有了定数。
“李家董事长的父亲去年中风倒地,你知道吗,老太太找了十几个大师算了命,觉得冲喜可挽救,他们看上了你。”
冲喜看八字,符合地支相冲,形成喜冲格局,最后看运势流年,今明年最佳。时溪的条件都很符合,甚至是李家老太太找过最合心意的,孤儿更是好拿捏。
门当户对的富家子女自然不愿意作为冲喜的工具人,就算李家再怎么强盛,相方父母都是不愿意的,不然哪里轮得到时溪。
时溪年轻,再怎么沉稳也有些藏不住事,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有几分单纯心性:“是要我嫁给李家的……老头吗?”
“……”小姨挥挥手,哭笑不得,“当然不是,你愿意,李家的夫人都不愿意,是李家目前的当家人,董事长。”
时溪有些不解:“我是男的。”
小姨淡淡一笑:“现在同性结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李家那位只喜欢男的。”
的确不是奇怪的事情,但目前的大环境下,同性结婚依旧是少数群体,大部分时候容易遭到背后议论。何况他才十七岁,高考完拿到录取通知书,九月份就可以正式进入大学生活,他原本无限期盼……现心下竟有几分茫然。
神思微动,时溪一抬头对上小姨的笑容,像法律频道里人贩子的眼睛,藏着精明与算计,时溪不笑了:“我考虑吧。”
小姨笑容微淡:“也行……不过小溪,我提醒一句,那一个亿就靠你一个人,真的很难还,前几天他们还上门来找你了,小姨也是害怕的。”
“我知道。”
小姨眯了眯眼睛,也不多说什么,就让他先想个明白,走投无路的时候,自然会答应,那一个亿对于一个刚高考完的小孩,跟天塌了有什么区别。
“李家董事长这几天会来A市出差,你要是点头,正好两人能见见面。”
时溪从思绪抽身,看着站起来的小姨,轻歪了歪头:“他知道我长什么样了?”
“看过照片,他挺喜欢你的,别人可没你这么好运气。”
时溪乍一听,眼皮子都拉开了,眼珠子是琥珀色,浅薄明亮得要发光,一惊一乍的表情藏不住事。
“我要是不喜欢他,这就不是好运气了。”
小姨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孩子,要是见到人了,可不能这样说话,不礼貌。”
时溪埋下脸:“我没说要见。”
小姨见状不劝了,她这个外甥看着好脾气,温柔和善,实则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比如这次租房事件,说搬走就搬走。
气氛正僵持着,管博远从房间里出来,挠了挠肚皮:“我饿了,还没开饭吗?”
小姨瞪着他,起身去厨房忙活去了,管博远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双眼睛径直往表哥身上瞅,穿着他的衣服,宽大空荡,身形俏丽,他白的很,瞧着很是瘦弱软绵。说是表哥,其实也就大了几个月,管博远没把他这位漂亮表哥放在眼里。
但管博远也不至于说欺负他,只印象深刻的是,小时候刚来家里的表哥害怕雨天打雷,抱着枕头跑到他房间里睡觉,管博远只觉得他香香软软的,抱起来舒服得很,但后来表哥没再给他机会了。
晚饭还是留下来吃,比较符合时溪的胃口,晚上多吃了半碗饭,这比在学校里的饭菜美味多了,不吃白不吃。
饭桌上,管叔叔哪壶不提哪壶,管博远高考发挥失常,上不了本科线,只能报考大专学校,管博远又不愿意复读,小姨为此事发疯了很久。
管叔叔提了,小姨定然发火,两人在饭桌拌嘴几句。
小姨深呼一口气,转过脸去,时溪定定地看着她的侧脸,小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管博远的前途,成绩品行永远都是她心里一根刺。
小姨忽然扭头看来,里面的恶怒没及时藏住,应该说她也不想藏,过了会儿才渐渐消掉,“小溪,都考完了,今晚就留下来住宿吧,你都多久没回家了。”
“小姨,我今晚没法留下来,我明早要提前去学校。”
小姨勉强的扯起笑容:“不都毕业了吗,回学校做什么?”
时溪捕捉到小姨眼里闪过一丝的嫉恨,淡淡一笑说:“我是市状元,要参加学校散学会,代表优秀毕业生发言,你要来参加吗?”
小姨面色更为僵硬,心里越发的恼怒,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眼看他,“不了,没时间,要上班。”
“那好吧。”
小姨不安的看过去。
时溪清润面庞盈盈一笑,像一朵漂亮带刺的白玫瑰。
夜明星稀,回去的路静悄悄的,时溪很瘦,穿着宽大的衣服,袖子两面甩,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扳回一局,只知道小姨送他出门时脸色很难看,似乎不想跟他多说半句。
他没把李家的婚事放在心上,要是自己不愿意,谁也不能逼他,如果自己欢喜,那就另说。
他便是这样自由自在的才好,时溪瞬间又想起那一个亿的事,眼睛里染起雾气,过了会儿,抹着眼睛回出租房,把冰箱的半个苹果给吃了。
第二天起早,雾蒙蒙的天气,时溪睡蒙了,手脚并用的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换上校服,乱七八糟的,等到了办公室,班主任笑他肯定是睡晚了,起身给他整理歪了的领口。
“时溪!”
蹦蹦跳跳跑过来的女生是一班的班长,她这次高考超常发挥,开心得很,“给你买了拿铁,待会儿演讲精神点。”
时溪接过,弯了弯眉眼,温柔笑着说:“谢谢。”
拿铁的味道有点像奶茶,比冰美式那中药好多了,时溪就喜欢甜的。
到了演讲的时候,时溪上台,他没有丝毫紧张,从小到大在学习方面一直很优秀,并没有怯场过。
台下人头攒动,时溪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角落的男人。
这会儿的李聿淮站在一群学生的后头,一双深邃又冷淡的眼睛望着台上的时溪。
那张明媚阳光的五官演讲时,眉角眼梢都生动之极,瞳孔浅色微亮,能看见他身体散发出来的鲜活跃动,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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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技巧,没有一板一眼,很会调动情绪。
下了台后,因这场演讲,时溪收到了一束花,后台有许多领导候着,都纷纷对他进行了夸赞与表扬,而时溪一头雾水,只想知道这花是谁送的。
他在一群大人中,没有话语权,只能迷茫的看着他们。
他被围在中间也被挤在后面,身形不稳时,后背一只大掌覆了上来。
时溪回头望去,撞入李聿淮如深海的眼睛里。
“小心些。”
未看清其人,先听清其声。
那股低沉带着沙哑的嗓音钻进耳膜,让时溪心脏奇怪的跟胸膛碰撞了一声,耳鸣嗡嗡炸响。他没想别的,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特别好听,成熟有魅力。
李聿淮的手掌扶了他一下后便松开手,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时溪目光绕着他,前面的几个领导忽然嘈杂起来,眉开眼笑的争先恐后打招呼,李董,你怎么亲自来了。
李聿淮轻笑,却给人觉不出几分笑意:“抽空随便经过。”
他态度随意,跟眼前一众谄媚紧张的领导形成对比,时溪只捧着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眼巴巴的瞧着,只知道这个李董身份只高不低。
“这花还喜欢吗?”
时溪猛地抬头,看见一个儒雅温和的男人盯着自己笑,他是跟着李董过来的,好像是什么许总助。
“是李董亲自帮你挑的。”
时溪小脸一阵紧了紧,许总助瞧出他的不安,看了眼李董的方向后,又温柔一笑:“我带你出去走走?”
时溪对陌生人防备心很重,冷冷的但有礼貌:“谢谢。”
这会儿领导还在讲话,学生都在礼堂里乖巧的坐着,外面人烟稀少,难得可以出来透透气。
漫无目的,心不在焉的走了两步路,他便有些走不动了,上午吃得少,身体软绵绵的没力气,只想找个地方躺着。
但许总助在这,时溪用余光瞄,有点烦他了,能不能走开呢。
“李董!”
时溪一下子给搞精神了,转过身,看去,眼前又是一阵雾里看花般迷蒙。
时溪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的,经常收到赞美,情书不断。久而久之,时溪便找到规律,只要乖一点,学习成绩好一点,再加上他这张脸,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方便许多。
他对审美有一套自己的理解,不好看的基本不入眼,但眼前的男人不同。
李聿淮比他高很多,穿着休闲西装,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带着一只腕表,不仅好看,还有身份地位阅历赋予的成熟魅力。
以前都没见过这种人呢。
时溪直勾勾的盯着他看,那双眼睛里只有好奇没有害怕与胆怯,李聿淮笑了笑。
时溪便有些脸红的垂下脑袋。
“你还没说喜不喜欢花。”
“喜欢。”时溪是看着他的脸说的,大眼珠子藏不住情绪,迸发着欣赏的意味,也不叫人讨厌。
李聿淮声音低沉从容:“认识我吗?”
说到这个份上,时溪哪里能不懂,昨天也听小姨提过,于是他说:“认识,你是李家那位想跟我结婚的人。”
李聿淮浅笑:“你小姨说,你不喜欢我。”
时溪瞬间睁圆了眼睛,像是干坏事被抓包了一样,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很是委屈。
“我没生气,生气就不来看你了。”
时溪怔住,有些恼这个男人在吓他,心里冷冷的,烦他也不看他,分明是跟陌生人赌起气来了。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你是小孩子吗。”
3. 第 3 章(小修)
小孩子……
大概是很久没听见别人这么评价自己,时溪羞得满脸通红,胸膛里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跃起莫名的情愫。
许总助早就离开了,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的反应笑了,眼底浮现的不知道是调侃还是戏谑,时溪看了神情恍惚,惊觉这个男人是不是专门跑一趟来笑话他的,不过就是这样的笑,也好看的要命。
时溪抿唇反驳:“我不是小孩子,今年十七了,你是来专门看我的?”
李聿淮不动声色的承认:“算是。”
时溪觉得这人专程来看他,肯定不安好心:“你是要来抓我去结婚的吗?我还没想好。”
“那就等你想好。”男人的嗓音浑浊低沉,自带一股力量,仿佛只要他说的,就会兑现。
这人给人的感觉很有压力,说起话来还算随和。时溪被他结实稳重的语气带着走,渐渐地放下心防。
时间有限,李聿淮逗留不久,不远处的许总助已经开始打手势催促了,李聿淮看着眼前营养不良的小布丁:“送你一程?”
时溪下意识的摇摇头,熟练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李聿淮并没有勉强,也没有留下一句,仿佛他们不过萍水相逢,没有下回见面的机会。
时溪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后,捧着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坐在后头的角落,不是必要的事并不与学生老师有过多的接触,别人看来他捧着花孤零零的,其实他乐得自在。
时溪并不是天生的防备心重,只是从他记事以来,对他好的都不在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不能自由自在的过着,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一个字,做错一件事就被赶出去,他不想被赶走,只知道没家的小孩会被欺负。
在学校,也是因为成绩好,长得好看,老师学生才待他好,但尽管如此,也会有人讨厌他,时溪被欺负过,总觉得他们都不是真的想跟自己玩,既然如此,他也就渐渐收了心,只对自己好。
只要不去期待一段关系,那就不会被这段关系伤害。
而且这种独来独往的感觉,还挺舒服的,后面干脆一直保持着。
时溪回过神,低头看着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送花呢。
他认不清这是什么花,只知道很漂亮,定睛一看,才发现里头夹着一张小卡片,上面有一道俊逸的字迹。
——保持自我方能享受自由。
卡片的背后是一串座机号码。
落笔的墨水还在发光,是写完没多久的,不知道是谁写的,脑海里却闪过李聿淮的脸。
散学典礼结束后,晚上有一场谢师宴,时溪被邀请过去,菜品丰富,他左挑右捡的进食,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叫服务员拿饭盒跟塑料袋打包回去,解决他明天的饭食问题。
用保鲜膜绕好一圈放进冰箱里,时溪洗了个手坐在椅子前,开了个小台灯,他有写日记的习惯。
夜深人静,窗外明月清风,景色宜人,想到的是李聿淮的那张脸。
好看啊,真好看。时溪攒着笔,好看的人为什么要对他好,因为他想跟自己结婚。
这边时溪在纠结苦恼,小姨这边倒是奔波忙碌的打听消息,知道李董过来后,她心情澎湃的想要安排时溪跟对方见面,若是婚事能成,他们家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资产。
“小溪有自己的想法,越来越不好拿捏了,他要是能听话点,我也不会这么着急。”
管叔叔从镜框的边缘斜睨她一眼:“急什么,那一个亿难不成要我们还,他迟早妥协。”
小姨那股焦急的怒火勉强下去了:“那倒也是,加上我们也养了他这么多年,总归不能把我们抛下的。”
其实小姨一开始也想过要不要让自家儿子去试试,考了个大专,性格又那么混,但想想自家儿子是个直的,又觉得不太行,可惜她没女儿,不然……
想了想,小溪其实性格很软,李家那地方也是吃人的,过去指不定要受苦呢。
把跟李家联姻的优点缺点整合一遍后,发现对时溪是弊大于利,对他们则是相反的,小姨便恢复素日冷静,开始不间隔的催促时溪那边的情况。
时溪这段时间没闲着,他去找兼职了,重的干不了,苦的熬不住,风吹日晒的也不行,站一会儿就头疼腿软,浑身软绵绵的没点力气,着实不是打工的料,能干过超一个月的都算他厉害。
他根本不是在上班,而是被班上了。
满打满算,他除了腰酸背痛也没吃亏,试工也没有白干有钱发,赚小钱还是挺容易的……
只是转而想到一个亿的事情,一下乌云密布,时溪还要面对着小姨时不时催促的电话,信息狂炸,他不理人家,人家就找上门来。
小姨出现在他出租屋门口时,时溪反应不大,侧身将人请进来。
“小溪,这地方住着哪有家里好啊。”小姨打量下环境,不免苦笑,“你怎么就不肯回来,是不是怕我啰嗦?”
时溪给她倒了杯水:“没有的事,小姨是来找我商量结婚的事情?”
“我来跟你说另一件事。”小姨喝了口水,“是那些人找上门来,催我们还钱的,你打算怎么办吗?”
时溪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攥紧衣服下摆,扯了扯被洗的变形的睡衣。
小姨见状,觉着心里有戏:“可能是我没跟你说清楚,其实李家那边的婚事是要签订协议,到期就能离婚,你见过李董了吧,我听说了,他去散学典礼专程去见你。”
时溪睫毛忽闪着抬起眸:“协议的,那要怎么做?”
小姨笑了笑:“我不太清楚,大概是配合出席一些场合,其实也不难,你就当一份工作就好。”
时溪有些心动了,但不完全是因为小姨的这些话,而是他见过李聿淮的缘故。
他看起来挺清心寡欲的,如果只是协议的话,到期离婚的话,这个买卖确实能成。
小姨面上带笑,心里急得要命,她打听到李董明天下午的飞机,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怎么样,小溪?你要是同意,我就帮你去联系。”
时溪摇摇头:“我自己联系。”
小姨觉着心里一阵荒谬:“你怎么联系,这种事还要大人来才好。”
时溪心下嘀咕,原来你还知道我还是个未成年啊……
小姨没把人逼得太急,只认为时溪还要考虑,大不了等明天她再试试,最后的机会了。
时溪回房间捏着那张卡片后面的号码,他想起李聿淮的那句话,保持自我方能享受自由。
他是在等自己松口吧。
如果是协议结婚,这关系不会持续太久,可能一年,可能两年,最多也就三年,那时候他大学都还没毕业呢,大学之前能还完一个亿的债,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时溪烦恼的揉了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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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脸颊,心中有点委屈,趴在床上不说话了,他转移注意力,在刷帖子,看见结婚证可以加学分,又觉得结婚也不是不行了。
他纠结得来回走,鼓起勇气给那串号码拨过去,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苍老厚重的声响,时溪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拨错电话了。
“这里是龙苑别墅,请问你是?”
时溪声音很紧,从床上坐起来,后背绷直:“我来找李董,我叫时溪,时间的时,溪水的溪。”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听起来似乎有几分笑意:“时先生,你找李董什么事,他正在开会,待会儿我可以口头转述。”
时溪一时间没想到好的措词,应该要先打腹稿的,他慎言:“我想亲自跟他说,我想见他。”
那头的人笑得更明显:“你怎么知道,李董就会见你了。”
时溪难得主动却被人这样询问,非要说的话明明是李聿淮先留给他联系方式,他才有这样的,一时间有些气性上头,幽怨道:“他不想见我吗,他要是不愿意见,那就算了。”
“你稍等,我这就转达。”
管家林叔挂了电话,嘴角还残余着笑意,其他佣人瞧见了也一阵清奇,不知是接了谁的电话,还能让一向严肃冷漠的林叔,破了情绪。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实,走近了还能听见电子设备传来的汇报陈词,李聿淮正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揉眉心,微阖着眼,不知在休息还是在听。
林叔知道他是不怎么睡觉的,接任集团之后更是起早贪黑,他接手的项目几乎都要亲力亲为,有时候甚至接连一周,休息时间都不超过四小时,真真是拿命去拼的。
李聿淮睁眼瞧着林叔,面色平静,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冷淡,“知道了,待会儿吃。”
林叔两边嘴角微微下垂,自带一股肃穆冷静的气质:“我就是催你,你也不知道吃。”
“我来不为了这事,刚才有个小孩打电话来家里找你的。”
李聿淮想起什么,笑了:“他说什么了?”
“他说想你了。”林叔去头掐尾,就留下精华部分。
林叔又忍不住一叹:“声音都快哭了。”
李聿淮眼皮微动,面色没有不耐烦,只是有些提醒意味:“林叔。”
林叔仍旧立得笔直,为了这个未来太太,李董不惜飞到A市只为看一眼,其中的重视意味不言而喻。
李聿淮想起脑海里那双总是水雾腾腾,委屈又气恼的眼睛,目光冷静的看着林叔:“你安排司机,把他接到这里,正式见个面。”
林叔是李家的老人了,一辈子被传统的规矩束缚在内,没办法改变:“第一次见面在别墅里,不大合适,也不合规矩。”
李聿淮在桌后稳坐不动,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没看他,“林叔,这里不是老宅。”
林叔微微抬眼,心下起了淡淡的涟漪老了,跟不上年轻人思想,他轻摇摇头,问,“要不要拨回去?”
李聿淮:“接进来。”
依旧是用座机打过去,时溪那边刚接通,两人都没说话。
不知为何他知道电话里的人是李聿淮,想想一个亿,想想大学生活,一鼓作气。
“你好,要结婚吗?”
说完时溪就后悔了,假装镇定语气淡淡:“是我唐突了。”
李聿淮终于开口,“没有,你很勇敢。”
4. 第 4 章(小修)
时溪脸一下子就红了,身子扭着,把脸藏起在被窝里。
电话里的人似乎笑了一下:“我叫人给你约个时间。”
他态度还行,时溪也跟着软化,看着刚才因为紧张而磨红的膝盖,低头局促道,“好,我等你。”
收到吩咐的林叔当机立断,给时溪捎了信息过去,见面定在第二天下午,小姨知道后,也不管时溪肯不肯来,她直接上门,给时溪说一些注意事项。
知道她要来,时溪把日记本收好,免得她乱动自己的东西,被看见自己在说她的坏话。
小姨过来的时候,时溪还在藏在被窝里睡觉,他有低血糖,起床困难,脸色很苍白,又瘦又弱的塞成一团。
小姨坐在边上给他讲解一长串的李家说明书,时溪当她念经,听到肯定的语气就点头,疑惑的就嗯一声。
待去刷牙洗脸时,小姨也跟在他身后,心情很好的样子:“要不要我跟着你去?”
时溪一时没应,小姨也看去,时溪的眼睛很大,眼珠子是琥珀色,浅浅的像纯净的泉水,静下来时盯着人看有几分吓人。
“可以啊,你想去就去吧。”
小姨紧张了一秒又心花怒放,觉得小溪的性子确实软,也不爱记仇,是比她儿子好管教多了。
“我知道你乖巧,但世家规矩多,我要是不提前跟你说,怕你吃亏。”
时溪吃包子的动作忽然停下来,那张小脸满是疑惑:“不用什么规矩吧,我挺好娶的。”
小姨笑眯眯的:“那可是B市的李家啊。”
语气有几分轻蔑的意思,似乎瞧不上时溪这个天真懵懂做派。
时溪看出来了,他面色平静,心下却凉凉一片,低头继续吃包子,也还要听小姨的各种介绍,这次是关于李聿淮这个人的。
李聿淮未过三十,年轻有为,从国外回来后快速接任家族集团,一年时间解决内部新旧两派动荡不安的问题,另一方面还用项目利益安抚集团老人,一边又推出扩展新部门计划,开发多项领域,引领集团走向更高的发展。
他个人的经历比较神秘,只知道在李家动荡时他突然出现,似乎之前从未听说过,而李家家族庞大,李聿淮作为最小的儿子脱颖而出,一跃成为B市新贵,小姨说到这,忽然笑了笑,“他还是跟你一个高中的。”
听到这,时溪终于有种跟李聿淮是同为人类的感觉,好奇了几句:“怪不得他来看我演讲,那他为什么要同意结婚啊。”
这次结婚的目的是冲喜,这怎么看也是要牺牲自己的婚姻,李聿淮都这么厉害,也要被迫结婚吗。
小姨:“他没同意的,我之前不是说过李家老太太找了好些个,他都不喜欢,李董一般都是亲自挑的。”
时溪声音软,语气却冷:“他选妃呢。”
小姨担惊受怕的:“下午见到人可不能这么说了。”
小姨从上午就一直在这,时溪不想跟她待在一块,吃完就睡,睡完就吃,一直等到李家那边派车过来接人,来人是许总助。
他跟在李董身边办事,又是集团高管,比一般人的气质更为的厚重且矜贵,小姨一见到他,气都差点没喘上来,时溪在旁边淡淡的看着,巴掌大的小脸没什么表情。
小姨只是打了招呼,多余的话不说,打算顺势而为就这么跟上车。
许总助拦住她的去路:“抱歉,只能时先生一人上车。”
小姨不放弃,扯了扯时溪的衣服,时溪低下头来,还没说什么,面前的许总助忽然道:“此次见面在龙苑别墅,管太太,您并没有被邀请。”
小姨心下一阵震惊,不免扭头看了眼时溪。
许总助瞥见小姨扯着时溪的动作,似乎有些紧张,甚至是指甲掐着时溪的胳膊,而时溪毫无反应,似乎习以为常。
许总助面色泛冷:“管太太,注意分寸。”
小姨立刻松开了手:“实在是抱歉。”
时溪低头看见胳膊的指甲印,抬头看了看许总助,对他笑了笑,看来这是个好人,第一次有人替他说话呢。
许总助请他上车,时溪也软软的说一声:“谢谢。”
似乎没有那天毕业典礼见面时那么生疏,许总助不免的微笑起来:“不客气,应该的。”
宾利的后座车厢空间不大不小,泛着淡淡的车载香氛的味道,还有一眼看去非常昂贵的车内装饰,时溪神情恍惚盯着挂在后视镜上的玉环,白玉通透,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一看就价值连城。
时溪想去摸一摸,却也只能看着。
许总助虽目视前方,但余光也仍在观察,时不时汇报给李董。
【许总助:很安静,不怎么说话,也不东张西望,只是盯着那块白玉环看,中间有两三秒撇了下嘴巴,手指抠了五次裤子,眨了56次眼睛……】
【盯着就给他】
【还有,不用这么细节】
到了红灯车停的一刻,许总助让司机把白玉环摘下来,送到了时溪的手里。
时溪睁大眼睛,“给我吗?”
“嗯,给你。”
时溪受宠若惊,过了好一会儿,确认许总助没有说谎,就用柔软的面颊贴着凉凉的白玉环,绳子绕在白嫩修长的掌心里,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
半个小时后,宾利抵达龙苑别墅的大门,下了车,时溪便把白玉环还回去了。
许总助带着他进门,时溪看着气势磅礴的建筑,满眼如同富贵金砖,美轮美奂,他只在课本或者电视里看过。
“里面就是餐厅区域了,李董在等你。”
时溪扭头,说出当下真实的感受:“我自己害怕。”
许总助愣了下,又笑起来:“里面有开灯,李董你是见过的。”
说到这份上,时溪便不好勉强他,自个走了进去,这个龙苑别墅有几栋楼,四下无人,估计都是李家的房产。
时溪沿着一条走廊拐弯进去餐桌区域,看见主桌上的人后,不自觉地屏气,被他冷淡浓厚的气场给裹得好冷,露出些微绝望的神情。
直到男人开口:“坐。”
时溪才微微松口气,浑身戒备,却又忍不住贪心的东张西望。
李聿淮瞧着他坐下后,眼睛依旧亮晶晶的,瞧着室内的装饰,一刻不停,里头全是好奇鲜活的色彩。
他也不吭声,只以平静的目光看着,等时溪猛地回过神后,时溪才自觉失礼,下意识低下头,又觉得不对,忙不迭的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先吃点下午茶,我们再来谈谈婚事。”李聿淮声音低沉,似乎含着微弱的笑意,“你是自愿来的?”
时溪很轻的嗯了一声。
甜点跟茶水送上来了,时溪安静了会儿,他中午跟小姨一块没吃饱,这时候也顾不上礼仪,低头慢咽,动作还算优雅。
好吃,比在出租房跟小姨家里的都要好吃,也都是他喜欢的口味,特别是巧克力慕斯,太棒了。时溪吃着吃着心下不平,又恍然大悟,原来有钱人的生活过得这么爽。
渐渐地,时溪停下嘴了,只因边上的男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吃,他有种被观赏的错觉。
男人见他停下,“不合胃口?”
时溪摇头。
李聿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眼神极为认真,时溪反应过来时,头皮忍不住发麻。
时溪抓紧了杯子,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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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回甘,舌头现在都泛着甜味,“不谈谈吗,结婚的事。”
李聿淮扫了眼他被茶水湿润的嘴唇,颜色浅淡:“来之前,你了解过多少?”
“你帮我冲喜,我帮你还一个亿。”时溪说完后沉默了,从善如流的改了改,“我帮你冲喜,你帮我还一个亿。”
“了解得还算彻底。”李聿淮笑了笑,“三年合约,到期自动解除,期间互相配合,互惠互利。”
一番话,把时溪的价值完完全全体现出来,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态度,单纯的大家各取所需。
时溪:“我需要怎么配合你。”
“我需要一个太太。”
时溪微微睁大眼睛,他听懂了,很不可思议:“但是,是我吗?为什么是我?”
李聿淮喝了口茶,“老太太选出来的人中,只有你最合适,你身上背负债款,我需要太太配合我的生活和事业。”
行吧,倒也没说错,时溪也不别扭了:“那我小姨那边的事?”
李聿淮淡淡的说:“他们会得到相应的报酬。”
时溪眼巴巴的瞧着他看,那双眼睛生得灵动,有喜有怨,什么都藏不住,李聿淮似乎什么都知道,也确切的看过资料:“他们拿着时家的遗产养你,你不愿意,可以不给。”
时溪看向李聿淮,懵了一瞬又快速反应过来:“给,他们也养了我好多年,给吧,不给的话,显得我很便宜,我很贵的。”
李聿淮微挑眉,“你这个想法很好。”
时溪没吭声,而是斜睨着他,我是不是宝,你以后就知道了,怕你压错宝,以后会更厌烦了我,但是没关系,等到三年之后,合约自动解除,也就自由了。
合约互相看过,时溪没找到什么问题,其实他就算找到了也无可奈何,他哪里斗得过,所以很爽快的签字了。
庆幸的是,他还没满十八岁,领不了证,所以结婚日期只能挪后,只先订婚,日期也都提前订好了,玄学结婚这种东西,时间都是要准时准点,不能有一丝误差的。
李聿淮却不冷不淡的说:“不急,订婚的日期要我们自己来定才好。”
时溪这下又猜不准李聿淮是什么心思,只能不住的觑着他看,满目好奇,他对自己好的人,是一点都不会掩饰的。
李聿淮没有解释的意思,放在桌上的手指动了两下,时溪被吸引过去,眼睛也跟着他的节奏眨两下。
就这么无声地逗来逗去好一会儿,李聿淮收回手。
“我送你回去。”
时溪也连忙站起来,他知道李聿淮很高很壮,但那是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这会儿身份转变,这是他未婚夫了,时溪的感觉也跟着变化,只想象到这人好像能一手把他托起来。
“哦,好啊。”
李聿淮走在他身后,垂眸扫过时溪一片雪白的肩颈,衬衫的布料很软,看着质量不好,贴合着身形,把肩膀手臂的骨头都显出来了。
两人一路安静的走出室外,这时候佣人讲打包好的糕点送到时溪手上,他有些愣住,双手捧着,触感冰冰凉凉的:“这是……”
“我看你多吃了两口,应该是喜欢的,给你带一份回去。”
时溪倒没什么感觉,只是没想到李董这么观察入微,连他吃多少,哪个多吃哪个少吃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多谢。”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时溪猛地抬头看他,有惊讶有疑惑,但最终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好像在问为什么是应该的。
李聿淮垂眸与他对视,半晌,才轻轻地说,声音有点生理性的哑。
“以后多多指教,未婚夫。”
5. 第 5 章(小修)
时溪面色微微发红。
李聿淮继续说,“我会对你很好。”
这人说话声音永远是低沉平静,带着几丝温和的风,只是听在耳朵里,总有种上位者的味道。
时溪抬眸,很清醒的说:“在协议期间内,我知道。”
李聿淮没有回答,让时溪内心无法平静,两人很默契的沉默了几分钟,司机已来到面前。
车子从普通的宾利换成劳斯莱斯,时溪不认得车子系列,但认得车标,只觉得车身线条强悍,比刚才那辆大很多。
时溪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刚想走的李聿淮从后面看着他,托了一把,很瘦很小。
时溪又扭头说了声谢谢,神情很是疏离客气,仿佛他们刚才没有达成协议。
时溪刚坐好,手里就被塞了一条白玉环,是他刚才玩的爱不释手的那个,但知道不是自己的,所以没要。
他那手刚好能完全抓住白玉环,不太理解的抬头看向还在敞开的车门没走的李聿淮。
李聿淮语气还是淡淡的,“我们刚才签的是什么合同?我想跟你确定一下。”
时溪不明所以,还是回答了:“结婚的。”
“所以我们的关系,在日常生活,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时溪反应过来了,绕着白玉环绳子的手停顿,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他:“我还没习惯,不过我会做好的。”
那毕竟是一个亿的事啊,要拿出一个亿的诚意,是这个意思吧。
李聿淮微微蹙眉,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把车门关上,两人坐在后座。
时溪捏着白玉环,觉得他冰凉凉的,缓解炎热的夏天带来的躁动不安。
“送你的。”李聿淮仰面,语气神态都很平和,“收下吧,在我面前,可以稍微放松些,我都能看出来了,别人会看出来的,我们的婚姻会公开,在外人面前,需要互相配合。”
时溪瞬间恍然,没想过这个问题,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生分,所以李聿淮不高兴了,心下又是一紧,怕他回收合同,忍不住点头的。
车子穿过繁华的公路,来到狭窄逼仄的街道,拐了几个弯才到出租房的门口,行人来往间不断引来注目,毕竟这样几百万的车,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那不得多看两眼。
许总助给他开门,时溪跳下来,李聿淮陪着他上楼,这一路虽然是面无表情的,瞧着却很不高兴的感觉。
李聿淮也没有跟他商量的意思,“去把行李收拾一下。”
李聿淮打量着环境,目光落在时溪莹润精致的面庞,以及瘦弱单薄的身子:“这地方不能住人,至少你不能。”
时溪没吭声,脸上的表情没有窘迫尴尬,只心下五味杂陈,如果是按照龙苑别墅的水平的话,这地方确实不太能住人,只是听李聿淮的语气,好像在可怜他。
时溪不觉得自己可怜,他相反觉得自己很厉害,“其实小姨家里的环境不错,是我不想被打扰,才搬出来的。”
李聿淮哪个都不满意:“你不愿意跟我住?”
“没有。”时溪摇摇头。
“进去收拾。”
“好哦。”
时溪连行李箱都没有,只有一个很大的书包,看着都能把这个瘦成纸片的人绊倒。
李聿淮给他提着,许总助在外头跟房东商量退房事宜,临走前,时溪嚷嚷了几声:“冰箱,冰箱还有两个苹果,我还没吃完。”
李聿淮:“都带走。”
……
李家是世族大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规矩极多,像时溪这种还没结婚就要住进来的,在怎么安排房间的情况下略显尴尬,这事还是林叔出面,征询了下李聿淮的意见,便把人安排在隔壁的房间,中间有扇门是连通主卧室,这原本是书房,现在就给时溪睡觉。
李聿淮没有留宿,他下午飞走了,要到第二天晚上才能回来。
照顾时溪的是林叔,别人李聿淮都不放心,只能林叔亲自来,但时溪有点怕这个林叔,他在电话里曾经戏弄过他,而且长得像动画片里反派的脸,也不常笑,眼睛很锐利,看过来时,时溪总会被吓到。
卧室里开着灯,时溪洗了澡后穿着亲肤柔软的睡衣,趴在床上,林叔端着切好的苹果敲门进来。
“这是你带过来的苹果,给你切好了,吃点再睡。”林叔的口吻并不是很严肃,李聿淮离开前特地交代过,跟小辈日常说话的态度差不多就行,太规矩会让他拘束。
“好,我等会儿吃。”
林叔把盘子端在床头柜上,借着灯光看床上的人。
光芒落下来,照得他脸颊精致雪白,像一个洋娃娃,裸露的皮肤白得有些过分,看着气血不足,脖颈肩膀线条骨感清减,表情有些戒备,大眼睛却在贪恋苹果的脆甜。
林叔一眼瞧出他爱吃,便挪过去:“吃完了,喝水,去洗漱再睡觉。”
时溪从床上坐起来,穿的是短裤,两条雪白的腿弯曲在床沿,赤脚踩在地毯,擦了擦手后开始吃苹果,吃一口看一眼林叔,渐渐地低眉专注的继续吃。
林叔面无表情,心里却哭笑不得,转身给他拿水。
水杯搁在他手里,林叔难免公事公办的口吻:“你喜欢吃什么明天我叫人去做。”
“都可以。”
“那我吩咐厨师随便做了?”
时溪喝了水,舔了舔唇,再喝一口,对上林叔的表情,又点头的嗯了一声。
寄人篱下,不能太多要求,他懂。
出了门后,林叔把刚才的情况汇报给远在B市的董事长,电话里头的男人笑声低沉磁性:“我把菜单给你,明天做给他吃,不用太多,小份就行,他吃不完。”
林叔口头应了,心里却想着,喂猫呢。
……
林叔走了,时溪卸下伪装,大字型躺床。
他很清醒,他没有把自己当成是男主人,就当是做客三年,迟早要走的,或许他更应该摆正心态,他跟这里的佣人没什么区别,都是来打工的,只是职位的不同。
毕竟他要扮演李聿淮的太太呢,时溪托腮,一边喂给自己小米粥,一边想自己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好,恩恩爱爱是要的吧,不然会露馅的,私底下应该不用,反正没人看见。
林叔告知他大少爷下午回来,时溪应了一声,嘴里嚼着东西,鼓鼓的。
时溪很难得吃得这么充实,迷迷糊糊的有些晕,趴在床上休息,过了会儿高中群疯狂发消息震动,他揉着眼睛打开,看见有人不停地艾特他。
班长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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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毕业聚会,说是再不聚,以后各奔东西,可就难了,对刚高考完想要疯狂娱乐的学生,诱惑力可不小。
群里有个叫衡博的同学,不停地艾特时溪的名字。
时溪虽然常年保持年级第一,但为人低调,从不参与班干部竞选,这种聚会,他一般不参加,不是调侃欺负别人,就是调侃欺负自己,真没意思。
但这次很难拒绝,因为班主任发话了,让时溪去参加。
时溪私聊班主任说自己没空,班主任却说这次聚会还有抽奖活动,况且是最后一次,不参加多可惜,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都是时溪不爱听的话。
时溪闭上眼睛不去看,闭着闭着就捧着手机睡过去了。
他窝着一团,一条手臂裸露在外,骨肉线条优美白皙,脑袋埋在臂弯,露出半张小脸,被子只是盖住下半身,李聿淮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幅画面。
这样的睡姿醒过来容易手臂发麻腿脚抽筋,李聿淮轻手轻脚的把他捞起来,时溪柔软的脸颊贴在他肩膀处,下意识蹭了几下,西装布料擦着他的皮肤,让时溪醒过来了。
“嗯哼,你回来啦。”尾调软乎乎的。
时溪揉着眼睛,丝毫没察觉正坐在李聿淮身上。
李聿淮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揉:“别那么用力,都红了。”
时溪听话的放下手,猛地惊醒过来,从李聿淮身上爬下去,坐在他对面,脸颊红扑扑的看他,似乎是害羞,也像是不好意思。
他发现大腿硌着什么,拿出来一看是手机,便又想起睡前的烦心事。
怀里的柔软没了,李聿淮不动声色,情绪依旧淡然,只是虚空抓了抓手,便扭过身,坐在床沿,等了会儿,便察觉到异常:“怎么了?”
时溪一怔,下意识回避:“没事。”
李聿淮语气微沉:“时溪。”
时溪头皮略微发麻,招架不住的说:“后天有个高中同学聚会,我不想去,班主任非要让我去,我不能不去了。”
如果是普通的抵触,李聿淮倒不会说什么,很显然,时溪不是,李聿淮靠近些,闻到时溪身上温热淡淡的香气,他薄唇微抿:“是为什么不想去?”
时溪不想说,李聿淮跟他只是协议,本质还是陌生人,而且他们才认识多久,连朋友都算不上。
但是他不能把这些小情绪摆在脸上,万一李聿淮随时变脸,他会很麻烦,好不容易才过上吃饱饭的生活。
现在李聿淮对他有耐心,态度不错,是因为他还有用,时溪不能把这个作为拿乔的点,更不能用这点来肤浅评判李聿淮的性格脾气。
时溪只好实话实说:“我不太喜欢参加这些地方,但是也要去的,班主任的面子我不能不给。”
李聿淮微微一笑:“那就去,我让林叔送你去。”
时溪睁大眼睛。
李聿淮嘴角微微一勾,眼底浮现戏谑意味:“林叔比你会唬人多了,学着点。”
时溪知道这是自己的弱点,但他不服气,“我会的。”
“只会说不会做。”
时溪当真做给他看,下了床的时候故意崴着脚了,整个身体扑过去推倒他,李聿淮不动如山,反而把他抱住,笑起来。
“你这叫投怀送抱。”
6. 第 6 章
时溪蔫巴巴的回到床上,用被子闷头不说话了。
“人小小的,脾气倒不小。”
被子抖了抖,时溪露出半张小脸,头发乱七八糟,他皮肤很白,被焐热得发红的看他,立刻否认:“没有。”
说完抬起头,神色平静乖巧:“我听你的。”
李聿淮静静地看着他两眼,又笑起来,并没多说什么,起身便离开了。
时溪看得心里惴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李聿淮比小姨那家人还要更难明白。
他趴在床上给班主任发信息,班主任给他发了句不错懂事,附赠夸赞的表情包,时溪冷眼瞅着,他以前是很喜欢这种肤浅的夸赞,听了心情好,现在只觉得这是烦恼,打着夸他的旗号叫他做不愿意的事……
小姨也经常用这个路数对付他,时溪都看习惯了,嗤之以鼻,只是寄人篱下,他不得不伪装起来。
只觉得他们夸他就夸他,何必要带上目的,时溪埋脸没说话,身子蜷了蜷。
叩叩——
时溪从床上探头,看见林叔后,那张小脸紧绷了一下。
“给你的。”
时溪把长条的精致绒盒拿在手里,打开一看,是条链子。
林叔依旧是板着那张脸,略微正经:“少爷外出给你带的,他去洗澡了,不方便,我给你送过来。”
这是礼物吗,顿时时溪看林叔那张脸也不太害怕了,小心翼翼的问:“这是送给我的?”
“嗯,对。”
链条是用宝石跟钻石拼接而成,五光十色,闪闪发光,林叔察觉到时溪喜欢玉石,钻石宝石一类,温润发光,亮晶晶的东西。
时溪拿在手里,抬起头,浅瞳迸发出流光溢彩,喜上眉梢,活力满满,感染着身边人也跟着高兴起来,林叔忍不住勾了勾唇,“少爷刚才吩咐我,你后天要去同学聚会,我会陪你的。”
时溪点头:“谢谢。”
他又仔细盯着林叔的五官瞧,除了长得凶,气场也很强大稳重,兴许李聿淮说得对,林叔就是能镇场子的。
等林叔走了后,时溪才开始写日记。
……
同学聚会这天,时溪跟林叔并排在后座,手机被林叔拿在手里装了个软件。
林叔说:“就算退出了监控也在实时进行,包括你一共就三人,有什么事直接对话,等结束了你可以自行卸载。”
时溪沉默了两秒:“所以如果我出什么事,对着手机大喊,你就会进来找我对吗。”
林叔:“是的。”
时溪仰着脸:“可以聊天吗?”
“可以,不过少爷很忙,不会监听,也不会跟你聊天。”林叔表示他也没有陪聊的业务。
时溪略微失望的撇嘴:“哦。”
“这次聚会不要喝酒。”
时溪瞅过去,林叔说:“也是为你好。”
时溪不住的点头。
过了会儿,时溪不安的挪了挪屁股:“你会一直等我结束,然后接我回去对吗?”
林叔看了他一眼:“是的。”
时溪垂下脸,玩着手指,又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以及那冉冉升起的霓虹灯光,一切映入他澄澈的眼底。
他初二那天放学,暴雨难行,小姨也这么说,结果还是把他丢了,事后她难过的说自己忘了,时溪也没生气,觉得没必要浪费情绪,不如多做几套卷子。
林叔寡言少语,时溪更不是会主动聊天的性子,这一路除了安装软件时都很安静,一直到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这次聚会在三楼,订了包厢,林叔陪着他下车了。
时溪背着斜挎小包,手指刮着包带,有种被家长送进去上学的感觉,有点久违,也有点羞耻,他都快是大学生呢。
“林叔,你送我到门口就好。”
他们就在酒店街边对话的,正好遇上过来的一群男同学,衡博看了过来,嘴角微勾,像往常那样,调笑几句:“哟,时溪,你过来聚个餐还要家长来接送啊哈哈哈。”
时溪眼珠轻转,小脸板着:“他不是我的家长。”
衡博可不怕他,打量着时溪旁边男人的脸:“以前没见过,你是时溪请来撑场子的?”他转脸看向时溪,“也对啊,你不是没家长吗?”
林叔垂眸瞥眼,冷意泛滥,被盯着的衡博在原地不敢动,对峙僵持了一会儿,林叔才道:“小朋友,说话注意分寸,下次可没那么好运气了。”
进了包厢,时溪还在想着刚才门口的场景,李聿淮说的没错,林叔真的好厉害,一个眼神就把人镇住了,他以前不论怎么瞪眼睛,对方只会笑得更猖狂。
衡博那群人几乎是悻悻而去的,时溪在学着了,在心里记录——气场要凶,语气要冷酷,表情要严肃,动作幅度不能太多,想象自己君临天下。
不过礼貌还是要有的:“谢谢……林叔。”
林叔微微掀开眼皮,这孩子是第一次叫他林叔,之前总是眼神回避或者戒备,不过林叔也能理解,刚来到新的环境,不适应是正常的。
“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时溪一步三回头,最后转过身,身形单薄得像片小叶子,被风抖落在地面上。
因为林叔的警告,以衡博为首的那几个男同学再也不敢以他为乐,他们嘴上没个把门,不带着恶意纯真的嘲讽,等时溪真的生气了又说是开玩笑,毫无负担的进行一场语言霸凌。
这场同学聚会难得很和谐,除了在敬酒环节,有人给他换了杯子,跟他说这是甜的,尝了一口,入口细腻凉爽,甜滋滋的很好喝,结果上脸了,面颊发红精神恍惚,才知道这是甜酒。
时溪懵坐在角落,神情恍惚许久才慢慢的回过神,只是这一身的味道,估计是藏不住的。
抽号码的时候,时溪都在期待着自己会不会中奖,奖品很简单,分一二三,从大到小,充电宝,保温杯,杯垫。
“时溪,你的号码是13,是我的学号哎,我能跟你交换不?”
时溪双手递上小纸条:“可以的。”
“啊啊啊,你真好,谢谢你啊。”
之后便没人找他聊天了,时溪眼巴巴的瞧着手机,在一片嘈杂中对手机说话:“林叔,你还在吗。”
“在打游戏。”
“……”时溪憋了几下,“那我能跟你说话吗?”
“随便说,我不一定会回。”语气公事公办,仿佛在工作。
“哦,好吧,我刚才把十三的号码给了个女同学……现在要公布了,先从三等奖开始……我的是45号,没有……二等奖也没有……一等奖只有两个名额,其中有个是13号。”
时溪心里有一堆话想说,却听见耳机传来窸窸窣窣类似于纸张的声音。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在现场说的,他找到露台的位置,在栏杆像一坨趴着,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好运气,就算有,都被他亲手送出去了。
打游戏的音效停止了。
时溪在没人的时候就叭叭个不停:“我现在只有两种心情,一个是坏的,一个是好的,坏的是,她拿了我给她的号码中奖了,我心不甘,想去抢回来,这是我的号码,好的是她笑起来很惊喜,我就跟着开心了,怎么会有我这种人啊……”
坏又坏的不纯粹,好也是。
那边的人刚要说话,就被来人给打断了,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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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秀的中短发女生,穿着水手服的小裙子,很是腼腆的看着他。
时溪眨眼睛,挺直腰背的站着,来人看着很眼熟,想了下,是13号来找他了。
女生见他面颊发红出汗,愣了下:“你喝了很多吗?还好吗?”
时溪抿唇笑了一下,“还好。”
女生紧张的背着手,呼出一口气说:“其实我不是13号,我只是想跟你交换号码,所以……这个充电宝,我送给你。”
时溪一怔,赶紧摆手:“不要不要,给你就是给你的。”
女生如释重负,发出了几个气音:“那,那你喜欢吗?”
时溪抿了抿唇,看见女生脸颊都红了,目光不自然的飘,“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太贵重了,你要好好收着,对不起。”
女生只表露出遗憾,抬眸看着自己暗恋了几个月的男生,不过是临近高考,所以只能被逼着压抑,好不容易考完,也只能得个拒绝的下场,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啦,不过说出去了,好过憋闷在心里让未来的自己悔恨当时为什么不勇敢点。
露台的灯光忽明忽暗,映在时溪纯洁无瑕的五官上,显得整个人柔软又亲和,性格虽然有些孤僻,但想起她朋友说过,这种人死缠烂打估计都能追到了,但女生却不这么觉得,时溪很有主见,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这么简单。
女生想明白了,重新笑起来:“那好吧,不过13号,我就拿走了,给我留个念呗。”
时溪却说:“你会遇到你的13号。”
女生一怔,临走时还是回头看了眼,眼中依稀有些泪光,头也不回的走了。
时溪怔怔的望着离开的方向,手却抚上胸口,这就是喜欢的吗,她哭了呢。
看来喜欢也不是个好东西,会让人难过。
时溪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小姨一家不喜欢,欺负嘲笑过他的也不喜欢,班主任也一般般,对他好的也还行,都是不会特别交心的,非要说很喜欢的话……
——保持自我方能享受自由
那束花,那句话,他就很喜欢……时溪面色微微泛红,骤然想起手机的监听,扑通扑通跳了半天,一颗心悬在半空。
好尴尬,刚才表白现场他们肯定都听见了,又觉得不应当,他们不至于会偷听。
他转身走出露台,一股热风扑面而来,闷闷的黏糊糊的,让人不好受。
时溪身上却是冷沁沁的,蹲在地上,用手指在手机屏幕敲了半天。
但是他们一直不说话也不是事儿啊。
半晌,时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对着里头的人说:“林叔,我想走了,你还在楼下等我吗?”
里头的人沉默好久,久到时溪心下惶恐,以为林叔要把自己丢在这,不接回去了,额头挨着栏杆处,发出几声微弱的气音。
时溪害怕起来,不自觉放软了声音:“林叔,你还在不在啊。”
“是我。”
电话里一声低沉醇厚的嗓音,一下给时溪整懵了。
简单的两个字,时溪没琢磨出其中的意思,也不知他是恼怒还是在好笑的看戏,心里七上八下的问:“你都听到了?”
“林叔暂时退出,我一直都在。”
那就是知道他喝酒了,时溪抿了抿唇,低垂着脑袋,过了会儿才慢慢的解释。
“那味道像饮料,我喝多了。”
“你年纪还小,容易认知模糊,不懂分辨我来教你。”那边的声音散漫慵懒的,尾调有一丝延长的浅笑。
时溪用手指在地面画圈圈,在李聿淮面前跟没穿衣服似的,脑子也迷糊:“你说的是酒?”
“两者都有。”
7. 第 7 章
时溪抓栏杆的手顿住了,被酒精迷糊了神经的脑子很艰难的转了一下,这话意思是李聿淮听见刚才的表白,顿时羞耻心弥漫,又有些不忿他凭什么能偷听,不知道回避吗。
他站起来,蹲太久腿脚阵阵发软,半个身子挨在栏杆处,生气来得快去得快,更怕他们丢下自己:“林叔不在,我想回去,你把他叫回来。”
“我一直都在。”
时溪张嘴:“啊?”
“下楼。”
时溪没多想,转身就小跑下楼,才两步就气喘,放缓了速度后,看见停在酒店门口的黑色宾利,一颗心激动难平,有人来接他了。
隔着车窗看不见里面的人,时溪却觉得李聿淮应该在看自己,他喝了酒,不知道会如何说他。
司机下来给他开门,时溪钻进去,对上了李聿淮漆黑深邃的眼睛。
算是密封的环境下,时溪那股淡淡的甜酒香气息弥漫开来,萦绕在鼻腔附近,李聿淮垂眸,“喝酒了。”
时溪听不出他什么语气,反正瞒不过索性就大方的承认点头,他靠窗坐着,李聿淮微微阖眼,并未多说什么。
时溪脸颊发烫,贴在冰凉的车窗散热,肉嘟嘟的挤着,眉目空茫的望着窗外,似乎一切繁华倒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外面的路很熟悉,似乎是小姨家跟他高中的方向。
过了会儿,他眼波流转,余光瞥着李聿淮,没忍住:“林叔去哪了。”
“大半夜不折腾老人家了,回去休息了。”
时溪脸颊贴窗,上半身是歪的,下半身却是坐直,显得腰扭得很厉害,嘟囔着说:“你也不是很年轻。”
李聿淮视线从下往上的盯着他看,时溪心里一颤,慢吞吞的改口:“但是你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
李聿淮笑了,带着几分爽朗的气息:“过来,坐好。”
时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那双眼睛便像是水洗过一般澄澈见底,像浅色的琥珀珠子,映着李聿淮的那张深沉的脸。
时溪突然大叫一声。
“停车!”
司机没动,而是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李聿淮,老板没发话,他是不会停的。
时溪语气有些焦急:“停车停车!”
李聿淮打了个手势,司机临时停在路边,放了锁,时溪便跳下车去,沿着昏暗寂静的街道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便停下来。
“怎么了?”李聿淮走到他身后,几乎覆盖住时溪的身体,一只手按在他肩膀处。
时溪仰脸,眼底水汪汪的:“我想吐,吐不出来,我肚子难受。”
还是孩子心性,李聿淮想起时溪清醒时防备陌生的眼神,对比现在两模两样。李聿淮扶着他细嫩的胳膊,没怎么用力,因为一用力,可能会抬起来:“陪你走一段。”
路灯忽明忽暗,光影交错,两人的影子在地面被拉长,时溪沉着一口气,步伐比平时慢很多,身边的人也陪着他,令时溪生出几分恍惚,这日子过得可比在小姨家里好多了。
一开始时溪对签下这份协议是不情不愿的,跟三年卖身契画上等号,不过是从一个狼窝进了一个虎穴,又不是第一次了,现在看来,差别还是很大的,就是不知道结了婚后,会不会变。
这附近人很少,安静的只能听见蝉鸣,枝桠的飘动咯吱脆响,时溪忽然抬起手:“前面是我高中,你知道的,你来过看我,你送我的花,枯萎了。”
下巴垂下来又被抬起,对上李聿淮那双冷淡的双眼,太暗了,似乎有光一闪而过。
李聿淮只是轻笑:“枯萎了就扔掉,没有了这一束会有其他的,你喜欢的,就会有。”
还能有的送吗,他以为是限定款的毕业礼物呢,时溪心里有些许惊喜,但面上不显,余光瞥到什么光,便扭头进了去,那是一间很普通的小型超市。
李聿淮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蹙着眉,跟上去,超市里的排列琳琅满目,他站得高,一眼锁定那乱跑的小兔子在哪。
时溪手里拿着辣条。
李聿淮每日对时溪的营养菜单管控得非常严格,见到他捧着垃圾食品,冷淡道:“放下。”
时溪没动,眼巴巴的瞧着他说,就想吃这个。
李聿淮没有退让:“对你身体不好。”
时溪还是没动,两人对峙,气氛僵持。
周围的人频频侧目,窃窃私语,这种场面,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这两人一个漂亮一个俊朗,足够吸睛,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时溪沮丧着垂着脑袋,至少这个理由他还能听得下去,只是他确实没吃过,闻到味很香而已,想起自己馋的要命还要装作不在意。
这个世界就是巨大的装货,能装得下所有装逼的人,包括他自己。
他心酸得发抖,抬起脸,看着李聿淮的眼神,又气又委屈,几乎下一秒就要落泪。
李聿淮面容有细微的变化,那变化极其细微,素日里不被人轻易捕捉,时溪却轻而易举的挑起了。他把人揽在身前,瘦瘦小小的一个,“等你身体好些了,吃什么都行。”
大人经常说这种话,听腻了,时溪更恼了,推开他:“你别骗我。”
当然是推不动的,是李聿淮松开了他,笑了几声:“开始闹脾气了。”
时溪瞪大眼睛,憋不住了:“你是娶老婆,不是养小孩。”
李聿淮转过身,用眼角的余光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你刚才不是说我老吗?”
时溪:“……”
记到现在?
李聿淮又稍微把身子侧过他那边,像是随口一句:“我这个年纪,当你叔都绰绰有余。”
时溪心头炸开,恶劣的想法上头了,抿出梨涡:“叔叔。”
李聿淮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看,眼前的男人面无表情时压迫感很强,时溪没被影响到。
时溪不停地叫:“叔叔,叔叔,我想吃,叔叔,求求你了,给我吃吧。”
打定主意,叫到他心软为止。
李聿淮把刚才时溪放回去的辣条拿起来一看,一块五,扔在他怀里:“出息。”
最后买了一大堆零食,总计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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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八,时溪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后,没一会儿就电量告罄,蹦不动了,蔫巴巴的:“你请我,这是你请我的,你别走那么快,我腿软了,走不动了,好累啊。”
本来就没几两肉,身体不好也不是爱锻炼的,肉发颤骨头发软,彻底熄火。
李聿淮转身,看见零食塑料袋放在地面,时溪朝他张开双臂,要他背他。
也就是在此刻,李聿淮意识到,时溪真的是喝醉了。
李聿淮倒没生气,他调查过时溪的背景资料,三好学生不碰烟酒,干干净净的不含一丝杂质,他目光冷淡,刮了下时溪小巧红润的鼻子:“连是不是酒都分不清,傻子。”
时溪没在意傻子,只知道他会背自己了,开心的先一步扑到他怀里,软声道:“谢谢叔叔。”
……
林叔在别墅里等候,听见门口的动静,看见少爷怀里搂着个娇小的人,白嫩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李聿淮胸前的衣领,脑袋窝在臂弯处酣睡,垂着的双腿随着李聿淮的步伐微微晃动,皮肤细腻白皙得跟钻石一样,不说的还以为抱着个洋娃娃回来了。
“还是喝酒了,我提醒过他。”林叔板着脸,语气很不好。
李聿淮沉声道,“我在就没事。”
林叔便不多说什么,走上前,双手摊开:“我来抱上去吧,先换件衣服,让他睡了。”
李聿淮没同意,依旧自己抱着,走到电梯门口,“要叫醒,不然明天起早胃会不舒服,脑袋也会疼,你吩咐他们做个养胃的汤水上来。”
李聿淮把人抱在怀里,进了房间直接坐下,时溪是有反应的,但也就蹭了几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便又像小动物一样,颇为依赖的睡过去。
一直到林叔把汤水端上来,李聿淮托着时溪的后颈把人叫醒,时溪在睡梦中,长睫微颤的睁开眼。
从躺在李聿淮怀里,变成坐着,时溪眼神放空,显然是没完全清醒。
李聿淮淡淡的说:“喝完洗个澡,再睡。”
汤水的药材放多了点,回味甘苦,瓷碗边缘抵在时溪红润的唇缝,他不想喝,但也没吐出来,褐色的汤汁从他嘴角慢慢的流淌,滴落领口跟雪白修长的脖颈,喝多少,溢出多少。
李聿淮的袖口也弄脏了,他面无表情丝毫不在意,捏了捏他的后颈,耐心十足的唤道:“时溪,零食在我手上。”
时溪恍惚了片刻后,才抬起脸,对李聿淮眨了下眼睛,又低头看见那褐色的汤水,小脸皱起来。
“喝。”
时溪不情不愿的咬着瓷碗的边缘,咕噜咕噜的埋头喝了一小口,腮帮子轻微鼓起来,艰难咽下去,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李聿淮见他不像是真的要吐出来,淡淡的说,“还有,喝完。”
“哇——”
时溪没忍住,直接吐了李聿淮一身!
林叔这会儿拿着换洗的衣服进来,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裂开了缝隙,说话都不自然了:“少爷,你……你没事吧。”
李聿淮面无表情的:“你觉得呢。”
8. 第 8 章
屋内淡淡的香氛飘散开来,床上的被子凌乱的团成一块,交叉错乱间有一条雪白细腻的长腿,躺在上面的人睡姿仰面,四肢乱七八糟的放。
时溪侧面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微微蹙眉,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喘了口气又继续睡过去。
下一秒,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睡裙的领口宽大,随着肩颈线滑落,露出洁白光滑的肩膀,以及凸起的锁骨。
屋内的窗帘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隙,如同光绦落在时溪身上,显得他整个人白腻发光,惺忪睡眼如同圣洁懵懂的小精灵。
脑袋放空一阵,又猛地扎在床上,完了,昨晚是发生什么了吗,没想起来,只记得李聿淮来接他回去,然后呢,然后他就睡觉了吧,他一直都很乖的。
乖吗……时溪想起过往他们对自己的评价,都是这么夸他的,那应该就是乖的。时溪不安的舔了舔唇。
他在小姨家里从来没睡过懒觉,包括周末,因为要起早帮忙做家务,而且睡太久会被说,但是在这里,李聿淮不会说他,林叔也不会说他,甚至还告诉他,高考完就是要好好休息,准备迎接大学生活的。
起初,时溪并没有把这番话放在心上,他不信,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他太懂了,就算是以后结婚了,他也是要安分守己的,不过这些天看来,时溪慢慢的动摇了。
手从被窝里伸出去探索,摸到手机后,便一下勾进来,是班主任私聊他报了什么学校专业。
B大,建筑学。
回复完了,手机收起来,他用被子闷头,打算再睡会儿,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而且这衣服好像不是他自己的,可是越想越空白,索性闭眼休息。
“你这样会把自己闷坏的。”
是李聿淮的声音,被子里的人动了动,慢吞吞的浮现整张脸,头发凌乱松散的搭在额前,枕头,衬得脸颊红润白皙,李聿淮用手背去碰,一触即分:“哪里不舒服?”
时溪刚想摇头,结果发现头很疼,像有什么晃荡:“我脑子进水了,好疼。”
李聿淮并没有表现出几分同情心疼的意思,是秋后算账的口吻:“昨晚做了什么,知道吗?”
时溪悄咪咪的把被子盖在嘴巴,掩盖自己对不听话罪行,声音闷闷的:“喝酒了。”
又想到什么,赶紧从床上坐起来:“你来接我了,然后我应该没做什么吧,衣服是你帮我换的吗?”
不记得了,李聿淮眯了眯眼睛,又瞬间恢复素日神态:“不是,这裙子适合你。”
时溪琢磨出来,衣服是别人换的,但是李聿淮挑的,是这个意思吧,这是条裙子,罩在时溪身上,睡着时显得柔软又可爱。
不过李聿淮还是没回答他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他一脸淡淡的不悦,时溪后脊骨发凉,没好意思继续问。
两人安静的待了会儿,时溪刚想说话,结果咳了两声,眉头紧锁,声音沙哑:“喉咙痛,舌头也痛。”
昨晚聚会,没人管着放肆大吃特吃,又喝了酒,一个晚上直接把前几天养起来的营养身体一并击碎,并且迅速发炎起效。
“你自己不听话,能怪谁。”
李聿淮语气轻描淡写的,似乎是单纯给个教训让时溪尝尝,时溪却察觉出这人好像有点报复自己的意思,他对这种危险的气味很敏锐。
时溪睁着大眼睛看他,光芒闪动,李聿淮冷漠无情:“别看我,受着。”
时溪下意识抖了抖,转过身,钻进被窝里,李聿淮俯身拍了拍一团被子,“请了中医过来看,别让老人家久等,起来洗漱。”
被子一团便起身了,依旧是背对着他,被子说:“我知道了。”
“时溪。”
“没看你。”
“看我。”
时溪转过脸,眼底水光微闪,李聿淮嘴角微勾:“脾气这么大,是怎么把自己养活的。”
时溪面不改色,心弦被人微微拨弄,仿佛是被人触及了灵魂,他不认为自己脾气大,只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不舒服了还要挨骂,他又没做错事。
但李聿淮气场太强大,让他浑身不自在,连话都不敢放声说,好似老子训斥儿子。
“我活这么大也不容易,要不然你也见不到我。”
时溪从床上下来,心中万般委屈也不好说出口,只是刚站起来,就被李聿淮捏着肩颈,听见身后的男人说,“他们对你不好。”
时溪受不了别人同情他,还是因为在小姨家里的事,尽管他心知肚明,李聿淮肯定调查过他,什么都知道,但硬生生在他面前撕开过去委屈,那其中都是怨念般的血肉模糊,他不愿意面对,而且都过去了,更没必要。
李聿淮托着他的脸,下巴瘦瘦尖尖的,眼睛很大,五官漂亮无暇,“你这个月能胖两斤,我就把零食还给你。”
时溪眼睛放光,又敛下:“零食?我买的?你给我买的?”
“嗯。”李聿淮捏着他的下巴,“你听话就都给你。”
时溪脑海莫名闪过几个片段,他也不是馋,就是急了,急什么也不知道:“我听话。”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李聿淮缓慢开口,随性散漫:“放轻松,记住你是我未过门的太太。”
时溪怔怔的看他,从李聿淮眼睛里看出几分促狭的笑意,心里扑通扑通的跳,这个男人的眼型好看,眉骨深邃,专注看人时莫名深情,时溪脸有些红的低下头。
去洗漱完了李聿淮已经离开,时溪换了件衣服,在林叔的带领下去见了老中医,把脉诊断。
时溪的底子虚弱是从出生就如此,免疫力低对很多东西都过敏,好好精心调养也慢慢健康长大,直到去了小姨家里,身体各方面才渐渐虚弱,哮喘的症状也愈发明显,过敏的东西增多了,导致时溪在吃的方面很是挑剔。
有时候也不是他挑剔,而是他不能吃,吃了就会生病,病了就要请假,只能在家里休息。
时溪下巴抵在桌面上,歪着头看医生:“我以后还能好吗?”
医生笑了笑:“坚持,就能,你这种情况需要慢慢调养,你还年轻,都有机会,别担心。”
时溪心中一紧:“三年能好吗?”
医生诧异的看着他:“要看你恢复情况,说不准的。”
时溪没多说什么,只是谢谢医生,下午没什么事做,林叔把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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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间房里,都是一些乐高积木的拼图,给他玩的。
玩了一下午,嗓子肿胀沙哑,到了晚饭就彻底说不出话,饭后喝药,时溪怕苦,愣是忍着,一口气干完。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喝中药的时候,李聿淮会离得他很远,包括林叔也是。
时溪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自己喝药的样子太丑了吗,不会吧,喝完了嗓子也没多少变化,依旧是又痛又哑,口水咽下去都疼。
李聿淮让他回房间休息,时溪像死人一样没动,李聿淮拎着他的胳膊要把人抱上去,时溪挣扎,从他手里溜出去,飞扑到沙发上坐着,说不出话,就瞪着他。
“……”
李聿淮静静地看着他,之后便被一个电话叫去开会,直到结束才下楼。
离开时时溪在沙发上坐着,回来时,时溪在沙发上躺着,他穿的是短裤,屋内有恒温系统,不冷不热,倒是还好,只是时溪一条腿翘在沙发椅背,一条腿搭在沙发边缘,是叉开腿躺着的。
短裤裤管宽敞,大腿皮肤白生生的晃眼,能顺着看见里面的阴影。
太不雅观了,李聿淮瞥了一眼,语气低沉:“把腿放下。”
时溪吓了一跳,不仅放下,还坐起来,李聿淮也跟着坐在他身边,“无聊?”
时溪跪坐着的,四肢都收起来,显得更小了,说不出成型的字,咿咿呀呀的指手画脚,一开口就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李聿淮不耐烦的抓着他乱动的手,手机给他,让他打字。
“想做什么?”
【时溪:唱歌】
李聿淮轻笑一声:“有更好玩的,要不要去?”
时溪摇摇头,让他看着自己,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自己困了,玩不了乐高。
明明他也没说什么,李聿淮却能听懂他的意思:“乐高好玩吗?”
时溪点头,指了指电视,他以前在电视看过,他知道很好玩的。
“那你要玩乐高,还是要睡觉?”李聿淮难得耐心看他,大概是瞧着时溪这个模样很有趣。
时溪一个都答不上来,他不想睡觉是因为喉咙痛,林叔说那药不是神仙药,待会儿就会好的,叫他多喝热水,所以他在等着不疼,等待疼痛减淡是他最擅长做的事。
【时溪:求求你放过我吧~】
“既然如此,正事还要是要做的。”李聿淮站起身,轻笑,“跟我上楼。”
听见“正事”的这个词,以及李聿淮莫名正经的语气,时溪竖起耳朵,立刻病蔫蔫的跟上去。
时溪目前住的书房原本就是李聿淮休息的地方,李聿淮真正的书房在三楼,占了大半层,空间宽敞,几面墙都是书架,图书摆设整齐,书香气味浓郁。
电脑屏幕都有两个,其中一个是亮着的,时溪的角度看过去,反光,什么都看不清。
时溪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只看见李聿淮坐在椅子上,自己跟在他身后转着圈走。
“再过来。”
时溪走近些,渐渐地能看见上面图案。
李聿淮捞起他的腰,让他坐在大腿上,在他耳边说。
“来挑挑戒指。”
9. 第 9 章
戒指的款式个个金玉锦绣,出挑精致,时溪只目不转睛对看着,都是象征喜庆的对戒,两个环圈交错搭配,像镣铐,却也代表着爱情的含义。
时溪下意识张开口,他也不是完全不能说话,能发出嘶哑的单字音,喉咙的痛感慢慢减缓了,但他不想说。
突然发现不说话真舒服,不累也不用交流,于是时溪依旧拿着打字对话。
【时溪:结婚戒指吗】
李聿淮纠正他,靠得近,热气朝他耳边萦绕:“订婚。”
时溪的那张脸娟秀雪白,瞬间就泛起粉粉红红,比珍珠还像宝石。李聿淮盯着许久,嘴角带着微弱的笑意,很快又冷静下来,如云烟飘散。
时溪点了点头,心说做喜事要做全套,反正他也不懂流程,只需要像个玩偶被李聿淮牵着走就好,这三年他都打算这么跟他得过且过。
李聿淮捞着他的腰往里坐了坐,时溪闻到他身上的松香气息,有些不太适应的挪了挪屁股,只是很细微的动作,时溪身体一僵,觉着李聿淮的怀里又热又紧实,便没再动了。
“喜欢哪个?”李聿淮似毫无察觉,惬意散漫的把人搂着。
时溪对戒指审美分辨不算灵敏,不就是有些钻石多点,有些钻石少点么,他顺着鼠标往下看,设计款式大差不差,他对奢侈品牌并不了解,只是看了眼价格就让人咂舌。
既然如此,那就挑个最贵的。
时溪挑完了看着他,眼睛生得分明,写满了挑完就可以下班回房间,李聿淮没放人,而是继续挑,“项链,手环,这些也得有。”
“……”时溪不会选,总是挑最贵的那个,多少个零他还是能数得来,也不知道离婚之后,能不能卖一笔钱,那得很久了吧,保值吗,这还真不知道。
时间拉得长,时溪坐着坐着腰都累了,上下眼皮打架似的,迷迷糊糊地歪到在李聿淮身上。
林叔没那么早下班,他正准备提醒少爷早点休息,手指还没碰到,门就自动打开了,看见李聿淮托着时溪,另一种手抚在后背上,换个角度一看,时溪竟然是睡着了。
“刚才哄他,他不睡,非得你哄着。”林叔那张板正的脸多了几分笑纹,“我来抱回去,少爷先休息。”
李聿淮没反驳,他手头上还有别的工作,正准备把时溪抱给林叔时,时溪哼哼了几声便醒过来,半睁眼看见林叔的脸后,抓紧搂着李聿淮的脖子,不肯下去了。
见状,李聿淮也不免想笑,在老宅哪个不是巴结着林叔,就算是李家的小辈,那也都是对他恭恭敬敬,难得看林叔吃瘪。
林叔冷哼一声:“小兔崽子,我也算栽了坑。”
时溪听着耳朵红,他刚才是下意识行为,现在醒了,自然不好意思让李聿淮抱着他,腿蹬了一下,李聿淮便把人放下,垂眸看着时溪羞赧到热腾腾的模样,熟透了。
林叔背手走到电梯口,似乎在等他过来,时溪瞧着李聿淮,下意识开口:“那我先睡了。”
字字嘶哑,粗声砺气。
林叔一听:“像哪个破锣烂鼓成精了。”
时溪两眼一瞪,嘴角微微撇着,听了这话心里不高兴,但没表现出来,只是那大眼睛哪能藏住事,被林叔瞧个一干二净。
林叔趁机训斥他:“你到了老宅,可不能这样,要学着收敛收敛自己的气性。”
时溪飘了的心性又被“协议”拉回理智,还没开口,就听见身后的李聿淮说:“不碍事,这样就挺好的。”
林叔侧目瞅了少爷一眼,最后也是轻微摇头,并没多说什么。
……
过了几天,李聿淮回了B市,这一趟去了有些久,本来李家的生意多数集中在B市,只是这段时间不断在两个城市来回奔波,踪迹明显得让B市的富二代圈子,不免多想。
谣言传的乱七八糟,已经发展到近八个版本,最离谱的是传言李聿淮包了个童养媳,金屋藏娇。
也只有李家内部的人知道,那是李聿淮确定好的未来李家太太,空有名头没有实权,拿来冲喜用的工具人,事后还会给一笔钱,对普通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老太太挂念儿子病情,叫孙子赶紧把人叫回B市瞅一眼,李聿淮直截了当的拒绝。
老太太气得用拐杖敲地:“怎么,我们李家是吃人的地方,他多金贵,要你这样左藏右瞒的。”
李聿淮是千年姜成精,不卑不亢:“他刚高考完,还很小,这个家吃不吃人,您不是最清楚吗。”
所以原本刚定下来后,时溪就该启程去B市的任务暂且延缓,也让时溪过了一段最舒服的日子。
目前李家当家人是李聿淮,他说一不二,无人反驳,老太太也不行,一锤定音,这冲喜用的小精灵,说不给见就不给见。
李家其他人心想,还真应了外界传言的那句话,金屋藏娇。
……
过了一周,时溪嗓子彻底好了,但依旧不爱说话,原本李聿淮在家的话,还能搭上几句,他走了后,时溪便蔫蔫的更安静了,每天除了喝药就是玩乐高,偶尔会跟李聿淮通下电话,这个情况极少,因他们的感情不算深厚,时溪只当是在上学跟班主任报备,问什么答什么。
也是在这时,管博远不知道从哪得知他还留在A市,没多久小姨也知道了,非常热情的邀请他上门去吃饭。
时溪拒绝了,觉得没意思。
三番四次的推拒,小姨也不勉强,直接问:“李家那笔钱,到现在都还没打在卡上,这些年,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多少少还是要给点的。”
说到钱,时溪倒来了兴趣,托着下巴,开免提跟她聊起来:“没给吗,我当时问过,他说会给的。”
小姨:“都没收到呢。”
“哦,那我去问问。”
时溪自然不会主动找李聿淮,他问的是林叔,李聿淮不在的这段日子,就数林叔跟他最亲,录取通知书也是林叔帮他收的。
林叔直言直语:“律师还在走程序,但不好说是谁给谁,他们那家人不是拿了你的遗产?”
时溪懵了一下,遗产的事他已经没法了,主要是他当时还是未成年,既然小姨成为他的监护人,遗产这个大家就很自然的觉得,应该是小姨要了的,小孩子要那么多钱,护不住,有什么用。
林叔见他没吭声,又问:“你希望我们给他们钱?”
时溪依旧表情懵懂,心下却冷冷一片,当然不是,他想着用这笔钱跟他们划清界限罢了,不过说到遗产的话……
时溪抬眸,看向窗外风和日丽的景色,光芒落在他眉眼:“那就不给吧,给不给,我都是很贵的,他们要不起。”
林叔笑了,“你多贵?”
时溪郑重地说:“很贵。”
那是他费尽心思把自己养到十七岁的。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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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安稳平静的过了三天后,班长邀请时溪一起出去唱歌,时溪眼睛一亮,这是他喜欢的项目,而且去的都是跟他交情不错的同学,没多想就答应了。
结果林叔听见他出门后,满脸的担忧。
“毛巾放书包了,你容易出汗,记得擦,不然容易着凉,水杯在这里,不要贪吃,更不要喝酒,有事打电话,这是我的号码,这是司机的。”
时溪背着书包,站在门口,任由林叔往他书包里塞东西。
“林叔,奶茶可以吗?”
“半杯可以,你骗不了我,喝多了你喉咙容易黏糊糊,第二天就该咳嗽有痰了。”
时溪:“……”
这次林叔没跟着,只是看着时溪上车,林叔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车子渐行渐远,叹了一声气:“还真有种送孩子上学的感觉,久违了。”
“扑哧——”
林叔转过头,佣人们立刻各干各的,好似刚才他们没笑一样。
……
唱歌在晚上,白天时溪陪一群女生去逛街了,走两步就累,热得大汗淋漓,脸蛋都被熏红了,在附近买了杯果汁,喝了半杯就拿在手里,绝不多喝。
好巧不巧,路上碰见了管博远,他只是看了时溪一眼,便收回视线,两人跟陌生人一样谁也不认识谁。
倒是上次一起打球的男生认出来,一直对时溪很感兴趣:“那不是你哥吗,上次下雨来接你的,你们吵架了?”
管博远冷哼:“得了吧,我们家可没有这种白眼狼。”
不远处,时溪听见了,回头看过去的眼神跟星子一样亮,管博远有所感应,也跟着回头,恰好停着的位置有垃圾桶,时溪甩手一扔,果汁撞到垃圾桶边缘,溅到管博远的衣服上。
“草,时溪你……”
时溪头也不回的走了,烦死这种人。
管博远没发脾气,因为他看见时溪的同学一把将人接走了。
其他同学认得管博远,他是隔壁隔壁再隔壁班的,一向跟时溪不太对付,这次只以为时溪扔东西不小心,赶紧拉着人就跑了。
到了晚上唱歌,班长悄咪咪的说:“你知道吗,我们做计划是瞒着衡博,结果他还是知道了,但是他听说你过来,他就不敢来了,时溪,你是不是打他了!”
时溪捧着杯子喝水:“没有,我不打人,但我烦他。”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没请他。”班长点点头,“来来来,唱歌,今晚可以要很晚,估计要玩个通宵。”
时溪惊讶:“这么久?”
“你要提前回家吗,别嘛,以后咱们上大学可没那么多见面的机会。”
时溪不清楚:“我得问问。”
……
李聿淮虽远在B市,但对时溪的行程了如指掌,林叔每天晚上会进行一次总结汇报。
但大多时候时溪都很乖,书面形式繁琐,口头表述来得快。
林叔:“他今天出去跟同学唱歌了。”
“嗯。”
“遇到了他弟弟,起了点争执,不过人没事。”
那头不知是不是笑了声:“那就随便他。”
“他今天超出门禁时间了。”
“随他去,让他玩个尽兴。”
林叔语气一顿:“最新消息,他问能不能在外面过夜。”
电话里安静过头了,林叔慢悠悠的问:“还随他去吗?”
10. 第 10 章
时溪没想到唱完歌接下来是直落酒吧,跟着几个同学左转右拐的来到包厢,还没踏进去就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以及部分人类原始的吼叫。
酒吧的墙边被各种灯光染色,窗户紧闭,贴着杂乱无章的胶带条,有种九十年代动感迪斯科的感觉,应该是专门做旧的装修风格,看着挺有意思的。
他们定的包厢在地下一层,这一路被侍者带过去,吵得时溪耳朵有点疼,胸前的呼吸都有点上不去了,大概是他脸色太差,引起旁边班长的注意力,她立刻跟过去说:“是不是哪里难受了,进了包厢会安静很多的,实在不舒服的话,你也可以提前回去,只是我们没来过这些地方,就有点好奇。”
放假前尽情娱乐狂欢,谁不想呢,何况自己还有“协议”在身,能玩尽玩,以后就得乖乖的。
到了包厢果然安静多了,时溪没那么难受的摇了摇头:“我没来过,见识一下。”
包厢的墙壁跟门隔绝了外头一部分的音乐尖叫热浪,时溪坐在角落格格不入,后面被班长拉去玩斗地主,还学了如何打麻将,新手有保护期,时溪脑子转得快,赢得那叫一个爽。
也就是这时,手机在他兜里强烈的震动,那是林叔给他单独设置的,类似于企鹅那种窗口抖动,或者是BB机,震感十分强烈。
时溪顺势借口换人,一串陌生的号码映入眼帘,周围太吵,时溪去走廊阳台那接听电话,他眉眼清秀艳丽,惹人频频注目。
一股呛人的烟味四面八方袭来,他受不了,却也忍着,因为洗手间比这里更糟糕。
时溪捂着口鼻咳了好一会儿,咳得胸口都疼起来了,才接听电话,声音哑哑的。
“你好,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只静静地聆听着,大概是辨认出时溪身处什么地方,竟然一声短促的轻笑:“你在哪?”
时溪隐约有感觉,他应该是不被允许在外头过夜,其实也就随便问问,来到酒吧后,回家的心情到达巅峰,只是没好意思扫同学的兴,但刚才打了几圈的牌,又觉得很好玩,不想走了。
时溪一时兴起,如今也都清醒过来,报出个酒吧的名字,又惴惴不安的问:“我是不被允许在外过夜的吗?”
那边的男人顿了下,给出个结果:“不允许。”
时溪的心脏像绑了块大石头,猛地往下坠,有种回到被小姨家里管控的阶段,只是李聿淮跟小姨他们不一样,是对他好的。虽然这个好,很大程度上是怕他出事,导致不能顺利完成结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李聿淮连答案都吝啬给他,敷衍都没有,更可能的是背后真实的答案是更恐怖的。
时溪实在是想不明白,虽然这段日子他确实是有点放纵了,他本身打算规规矩矩按照协议进行,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但李聿淮对他太好了,尽管那些好带着目的,但时溪才十七岁,他抵抗不住,就容易飘了。
没错,他现在就是飘了。
他现在应该听话,立刻乖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家。
但订婚还没开始,又何必现在就管着他,甚至这里还在A市,就不能让他放松一些吗。
“我不想回去,我在这里玩得很开心。”
“例如?”李聿淮语气很沉,也很有耐心,没听出来生气。
时溪反而觉得忐忑,手指敲在栏杆处,一点一点的为自己打气,“跟同学打牌很好玩……饮料很好喝,小吃味道很不错……”
边说,眼睛还瞧着周围,在一片狂蜂浪蝶的色彩中努力辨认出一丝清明,下一秒,有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时溪面前。
“嗨,生面孔?第一次来?要一起喝酒吗?”目的很明显,来搭讪的,对时溪的脸目不转睛。
电话里的男人气息比以往更加的沉重:“时溪。”
时溪回过神,头也不回走了,语气焦急地快要飞起来:“我知道,现在就走,不许骂我,我玻璃心!”
李聿淮都快气笑了,恨不得赶回A市把他小兔崽子抓起来,一阵好打。
时溪跟包厢里的同学打声招呼,背上书包走人,这一条酒吧人还算多,他行走在人群中,手机还没关。
他这次没喝酒,也吃了熊心豹子胆:“我走到路口等车来,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我听出了你的抱怨。”
时溪微微抿唇,拽着书包绳子,蹲在路口边,似乎很不光彩的低声道:“你是不是有那个什么癖好,喜欢养小孩?”
电话的人没开口,时溪挠了挠脸,觉得自己很有道理:“我不是你家小孩,你是娶老婆的,别管我去哪,只要是全须全尾的在你面前就行。”
这话时溪醉酒时也说过,只是他忘了,李聿淮微微掀开眼皮,不知怎的想起那天晚上的时溪身形单薄又软绵绵,浑身上下跟面团似的。
“你还未成年,难道不是小孩。”李聿淮语气颇为散漫,似乎不把时溪这种辩解放在眼里。
时溪突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说这么多,他跟李聿淮之间按照协议来,本本分分的就好,能少很多麻烦。于是他木着脸,哦了一声。
直到车子来了,两人也好一会儿没说话,但也没挂断电话。
行为诡异到司机也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以为是他们两人吵架了。
李聿淮向后靠着,眉宇间闪过一丝疲倦,对着窗口望着远处,眼神深幽。他对小孩有天然的亲切感,源于童年的一次奇遇,时溪是比较例外,除了第一眼照片印象深刻外,他在一次高中项目竞赛颁奖中也曾远远见过他。
时溪稚嫩脸庞很出众,身形单薄,比左右两人体型小了一圈,只是他拿了冠军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死气沉沉,眼珠子明亮,好像在生气,好像在紧张。
只一秒,李聿淮便记住这个剜人心头肉的眼神。
安静过后,听着里头淡淡的喘气声,便知时溪刚才跑动的厉害。
“今晚收拾行李。”
时溪没想到话题跳得这么快:“什么?”
“明天接你回B市,准备订婚宴。”
……
订婚日期是在挑戒指的时候,顺便确定下来的,非常草率,当时时溪担心这担心那,但李聿淮看着没把他父亲的病情放在眼里,说哪天就是哪天,氛围好到他们是浓情密意的新婚小夫夫似的。
这会儿离订婚宴还有半个月,李聿淮突然匆匆下了个决定,也是给林叔吓到了,还以为是他们起了争执,但看见时溪回来后的身影,心里也是安定了不少。
他上前把书包取下来,看见时溪脸颊红红的,眼底满是羞涩与尴尬,林叔看出来了:“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没有,林叔,我先上楼洗澡。”
时溪边上楼,心脏跳动着刺激耳膜,他想起挂电话前,李聿淮说的最后那句话,小孩跟妻子,是不一样的。
那会儿时溪没懂,他沉默了几秒,便打开软件刷帖子,也不知是大数据还是心有灵犀,还真给他刷到了些关于新婚夫妇如何相处的帖子。
以为是可靠的成年人科普知识,结果评论区是一群大黄丫头。
——我老公就很大,那又怎么样,没技术就硬开,可把我疼死了,还不如小的。
——小的,那你得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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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下演技跟口技了。
——不好意思,我老公的吃半个就撑死了「暗爽得意一笑.jpg」
——这评论区咋回事?「我真的没时间陪你闹了.jpg」
时溪看了两眼赶紧就翻了,结果大数据又给自己推送关于订婚宴的现场,他这次不看评论区,看照片,翻到最后一页,那两主角在所有祝福下当众亲吻了。
一定要亲吗?
这怎么亲啊,时溪趴到床上,在柔软的床窝里扑腾了几下,弄得乱七八糟后消停会儿,面颊被水汽蒸的跟大白馒头似的,想起亲吻的画面,又变得粉粉嫩嫩的。
亲就亲吧。
反正他们协议期间都是要互相配合的,所以李聿淮只要提出在合理范围,时溪都不能拒绝。
好吧,亲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时溪还能提前练习呢,他捧起一个小黄鸭抱枕,对着小黄鸭一阵乱亲。
嘴巴亲累了,时溪气喘吁吁的,张着嘴呼吸,心想,这下稳了。
他可以亲死李聿淮。
休息了好一会儿,林叔给他送牛奶进来,看着他喝完后,又给他擦嘴,时溪僵硬了一瞬,林叔很照顾他,但不会照顾到这种程度的。
他眼睛微微闪动的瞧着他看,丝毫不避讳,林叔摸了摸他的头:“在外头过夜是可以,但不可以突然说,要提前,而且你又在酒吧那种地方玩,白让人担心,那地方多危险。”
时溪垂下脑袋,心里明明灭灭,说不清什么感觉。
这种话从林叔嘴里跟李聿淮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时溪抬起头,抱着被他亲了好多口的抱枕,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应该也是在担心我,只是没说出来。”
林叔:“少爷吗?”
时溪点头,“然后就说要把我接回B市。”
林叔一瞬间恍然了,并不多言,让他早点休息,是明天下午五点的飞机。
……
次日清晨,时溪从安静的室内慢慢的苏醒,睫毛微微颤抖着,又时不时翻了个身,余光突然瞥到什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猝不及防撞入了李聿淮深邃的眼眸里。
“你……”
李聿淮还是那个样子,穿着休闲的外套,没什么装饰,只有一只腕表能代表他尊贵的身份,却依旧无法敛去他华丽的气质。
时溪怀疑自己在做梦,睡衣从他肩膀落下,床铺乱七八糟的堆叠,他睡觉向来这么夸张,也没理。
“你怎么来了。 ”
李聿淮帮他把衣服提上去,指尖掠过温润光滑的皮肤,泛起微麻。
“来接你。”
时溪搞不懂了,只是注视着他,嘴唇抿着,玻璃琥珀的眼珠子微微一闪。
“那个,我想过了,昨晚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时溪说完瞅着他,一脸我很乖很听话的样子。
李聿淮无奈,似乎是拿他没办法,“我记得你晕机,在高空容易耳鸣。”
话题跳转太快,时溪呆呆地点了点头。
“林叔跟你不是同一个航班,你一个人飞我不放心……别愣着了,起床换衣服去。”
时溪没想过这个问题,他都是随机应变得过且过,李聿淮突然这么一说,好像接小孩放学的家长一样。
时溪以前是很羡慕的,想要能陪他,能接他,去哪都牵着他的手,但突然想起小姨不耐烦的表情,他轻微咬着唇说。
“我十七岁,不是七岁,能克服。”
李聿淮朝他抬手摸后脑勺,圆润小小的,带着温热的触感。
“别逞强,我来陪你坐飞机。”
11. 第 11 章
时溪缩了缩脖子,嘟囔着,“我没逞强啊。”
哪里逞强了,最多也就心里有点高兴,真的就一点。
李聿淮手指长,握着后脑勺还能碰到时溪的耳朵,“陪小太太坐飞机是我应该做的。”
小太太?
时溪轻轻地呼吸着,澄澈见底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过去,对这个称呼表示有些脸红,“你怎么这么叫我,我们还没领证呢。”
“这个称呼是必须的,没得商量。”
那就是要配合协议内容的,时溪双手不安地对着抱枕又抓又捏:“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李聿淮:“你自己决定。”
时溪咬了下唇,有些纠结,接着又不想了,等到见了李家人再说吧,他很僵硬的转移话题,目光掠过李聿淮的穿着,领口的位置比平时多了几分凌乱,是赶回来的吗。
肯定是吧,昨晚通话还在B市,今早就出现在他床边,跟闪现超人一样,时溪没忍住,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下。
李聿淮自然是看见了,他没表示,只是突然伸出手,看着想要触摸时溪的脸颊。
时溪瞳孔微微一颤,身体下意识的往后躲开了,李聿淮没有继续前进,嘴角淡淡的:“私底下我们也要配合,需要肢体习惯。”
时溪莫名想起了昨晚的亲吻,或许他们在订婚宴要做的事,比现在还要更加亲密十倍,摸一摸脸的确没什么,于是他跪着凑过去 ,把自己的脸轻轻蹭在李聿淮的掌心。
李聿淮眼眸很深,手掌与脸蛋接触不过几秒便分开了,放下的手掌搭在大腿上,掌心残余滑腻的触感。
时溪回过神来,手脚并用的爬下床,手里的抱枕没抓稳,一骨碌的滚到床下,李聿淮顺势捡起来,手掌接触的位置正是小黄鸭的大嘴唇,昨晚被他亲了好多下的位置,时溪不免有些耳热。
李聿淮看过去,时溪立刻转过脸,趔趔趄趄的去洗手间,短裤宽松,双腿在他走动间晃得发白。
下楼时,李聿淮正在用餐,他向来七八分饱,不会多食。手里捧着平板,密密麻麻的文字,时溪脚步放轻,打算拿了早餐去客厅吃,蹑手蹑脚的,还是被李聿淮看见了,放下平板,招手:“过来坐。”
说话间,李聿淮往后退了一下,大腿的空间很充足。
时溪判断了一下。
坐哪?
时溪看了看椅子跟李聿淮的大腿,又想起李聿淮在他床边说互相配合的话,于是选择了大腿。
李聿淮眼皮掀开,难得有两分惊讶,搂着他的腰:“要坐在我身上吃?”
时溪尴尬的脸红,知道自己会错意了,重新坐回椅子,脑袋垂着:“没有的事。”
安安静静吃完后,李聿淮上楼去,他看起来很忙,又为了他飞回来一趟。
时溪搞半天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小脑袋瓜子高速运转,想起早上李聿淮对自己说过做过的种种,难不成是提前跟他来打配合的,好让他去老宅见长辈的时候,有所准备。
那行吧,他昨晚都练习过了,什么亲密的行为都难不倒他,结果一整个下午,李聿淮都没出现过,直到要去机场了,两人在车里相遇。
时溪猜测失败,整个人蔫蔫的,车里空调开的太低,他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李聿淮把空调温度升高,将身上的西装外套给他穿上,那外套几乎把时溪的身体全部罩住,像盖了张薄被,衬得人小小的一圈。
时溪闻着外套淡淡的松香,以及残余的温热,有些温暖,不由得汲取片刻后,又注意到李聿淮领口:“你累吗?”
李聿淮看过去。
“你飞来飞去的,不累吗?其实我会听话的,不会乱跑的。”
李聿淮放在大腿的手轻轻动了一下,不过须臾,语气平淡道:“还好。”
过了几秒——
“抓你不累。”
时溪不由自主的瞪过去:“…………?”
但李聿淮微微仰头,闭目养神,不欲多言,时溪咬咬牙,见他疲倦深重,还是没打扰他休息。
……
A市飞B市一趟需要两小时,时溪也睡了两个小时,他身体虚,坐长途容易困倦,等他醒过来时,他躺在床上,周围一切环境都是陌生。
他蜷缩起来,抱膝,把脸埋在膝盖中间。
等眼睛适应黑暗,时溪冷汗涔涔,从床上爬起来,出了房门,被走廊暖黄的灯光刺了下眼睛,不远处,林叔正走过来,看见他赤着脚,倒没说什么。
林叔换了件管家制服,非常醒目帅气,时溪都看呆了,想起自己身份,“林叔,这是哪里,是老宅吗,我就这么出去,不太好吧。”
“别着急,见面的时间还没定下,这里不是老宅,是少爷的别墅,以后,你就住在这。”林叔依旧是那副斯文严肃的模样,但听得时溪心里安定,嗯了一声。
又问:“这间是他的房间吗?”
林叔口吻微微疑惑:“不是,你想跟少爷住一块?”
“不是要配合吗,分开住会不会很奇怪。”时溪歪着头,随即又把自己哄好了,“那可能要等领证之后才能住一起。”
林叔哂笑一声,看出来时溪真的很想快进到协议结束的时候,不过这哪有这么容易。
时溪只是怕露馅,到时候配合的难度会更大,他即将迎来大学生活,暂时不想被这种琐事给困住,只希望越顺利越好,别的都没想太多。
之前是一个亿的债款,现在是协议的结婚,如果非要选的话,结婚是最佳选择,李聿淮看起来也不会跟他来真的。
想清楚了,时溪这才抬头向四周看看,灯火通明,只看一隅,室内装修是简约欧式风格,雅致静谧,没什么人,比A市的龙苑别墅,多了几分厚重沉淀的味道,这间屋子应该有点历史的,翻新过的。
虽然别墅设有恒温系统,但林叔就是看不得他赤着脚,正要开口,就听见咕的一声,时溪玻璃眼珠子微微闪动,不太好意思的看着林叔。
林叔掩嘴大笑:“进去休息,我叫人送吃的上来。”
底下还在工作的佣人能听见林叔爽朗大笑,在一两层楼回旋,面面相觑,都对新来的小主人有了别样的印象,居然还有人能惹得林叔笑,这太难得了。
时溪没走,脸上终于露出点安然的笑容,梨涡小巧:“林叔,你最好了。”
林叔摸了摸他头发:“在A市没见你这么嘴甜过。”
时溪笑了笑,没吭声,心里依旧警惕心满满,那是他的生存技巧,A市是他从小住习惯的地方,要是林叔跟李聿淮一个不高兴把他扫出去,好歹有去处,这里是人生地不熟,这要是把他赶走了,都没地去。
时溪:“他去哪了?”
“少爷回老宅一趟,去探望李家的老爷,也就是少爷的父亲。”林叔说到这些事,语气低沉淡淡的,听着没什么感情。
豪门秘辛复杂危险,时溪便没多问了,“我去楼下吃。”
现在是晚上,佣人们工作完便回去了,林叔依旧在楼上候着,一般没什么事,这个点也是要下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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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偌大空旷的客厅,只留了几盏灯,时溪曲着腿,在沙发上托腮等着人回来。
外头炎热,别墅常年亮灯,李聿淮没有多想,见到沙发里睡着个人儿,脚步才放缓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垂眸盯着看,面无表情的,让人看不清什么情绪,只觉得比平时更加的醇厚温情。
时溪在他怀里睡得清秀面庞宁静,皮肤雪白细腻,在沙发上都能睡着,看着毫无戒心,真像个小宝宝一样。
想起白天脸颊的触感,柔软的跟棉花一样,李聿淮垂眸着,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时溪的耳垂,那软肉更嫩,被捏得发烫。
时溪的耳朵很敏感,一下子便醒了,睫毛慢慢往上掀开,带着惺忪的懵懂,大概是太倦了,没了平时的防备,一个劲儿的往李聿淮怀里蹭。
那蹭法太危险,李聿淮果断把人提起来,放在沙发上,时溪彻底清醒,与李聿淮目光短暂相接,时溪立刻说:“我在等你回家。”
嘴甜得了林叔,当然也能放在李聿淮身上用。
李聿淮闻言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瞥他一眼,似乎看穿了所有:“没必要也不需要,要是我不回来,你在这等我一晚上,着了凉,岂不是要生病,到头来谁照顾谁。”
时溪:“……”
这人有点难哄。
于是时溪也瞥着他,眼底澄澈明亮,声音脆生生如莺:“少爷!”
李聿淮皱眉:“这就是你决定对我的称呼?”
“不可以?”时溪问。
“不准。”李聿淮没忘记那晚萦绕在脑海里的叔叔,虽然听着也不是很好。
时溪摇摇头:“你太霸道了。”
“霸道的是谁。”李聿淮不恼反笑,漫不经心的说,“让别人听去了,还以为我跟你在玩什么……”
时溪好奇的问:“玩什么?”
李聿淮没吭声,只是微微向后一靠,瞥着他。
时溪有些怕了,脸缩回去:“我明天要做什么吗,林叔说你回老宅看你父亲了,他还好吗?”
李家有钱有权,开始信命运信风水,时溪虽然不喜欢这种做法,但对于李聿淮父亲病重的消息还是感到惋惜,毕竟是一条人命。
李聿淮眼神又深又沉,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就连笑着的时候,都是让人看不懂他到底是真的笑,还是敷衍一过。
此刻嘴角居然有几分轻蔑之意,只是太浅了,时溪没看出来,只听见身边男人的声音:“躺着没醒。”
生命诚可贵,时溪仰着头,那几分纯真混杂在李聿淮的眼里:“不是说我的八字旺他吗。”
李聿淮没回答。
时溪只以为他在伤心,肩膀贴过去:“我在这,你父亲就能快点醒了。”
李聿淮垂眸整理袖口的动作停下了,侧头过去,靠得很近,那股很淡的松香突然变得浓郁,时溪屏住呼吸,睁着眼睛看他。
“在安慰我?”
“是啊,你不喜欢吗?”时溪轻轻地开口。
李聿淮没说喜不喜欢,而是抬手干脆抱着时溪上楼。
一下子腾空让时溪猝不及防,下意识搂着李聿淮的脖子,这人体型比自己大了一圈,怀抱里很有安全感。
时溪发现这人很喜欢抱他,他也不介意被抱着,省得走路也轻松。
“你要带我去哪?”时溪对这间屋子不熟悉。
李聿淮沉稳的走每一步路,气都不带喘,低笑一声:“你半夜等我回,不是想跟我睡觉?”
时溪脸颊噌的一下就红了!
12. 第 12 章
几秒后,时溪从李聿淮垂眸下来的视线里察觉到有几分戏谑的意思,这人在调笑自己?
时溪心里无语又羞耻,但为了不被看出来,只好把脸打包在李聿淮身上,使劲的往里蹭,把眼睛都揉红了,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李聿淮身上,脑袋沉沉的,直到自己被放在床上。
时溪抬眼一看,就是自己睡觉的房间,他小心翼翼的转动眼珠,松了口气,转脸便跟李聿淮的目光短兵相接。
那股子戏谑还没消下去,却让时溪看得心脏狠狠一跳,过了会儿他便把自己塞进被窝里,闭眼假装要休息赶人走。
李聿淮没走,反而坐在床沿,时溪感觉到左边的床悄然的塌下去。怎么,还有事要说吗?他就这么盯着自己,时溪有种被网四面八方兜住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
时溪睁开眼:“明天要去老宅见人吗?”
“不用,到时候在订婚宴见面。”李聿淮抬手抚摸着时溪的脑袋,语气温柔低沉,“睡吧,我看着你睡。”
你看着我睡压力好大,时溪在心里默默的反驳,没注意到自己嘴角撇着已经出卖了他,李聿淮偏偏不走了,就这么看他装。
一开始他以为时溪很乖,只是有点小脾气,无论怎么逗弄他都不会真的很生气,现在想想,可能是在自己地盘上,显得比较从容,来到B市后,就开始着急忙慌的,不知所措,对于李聿淮的亲密也不抗拒。
因为对时溪来说,在B市,他能依赖的也只有李聿淮一人。
时溪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过去时,突然问了句:“我忘了订婚宴什么时候,需要准备什么吗?”
李聿淮盯着他清秀姣好的眉眼,俯身凑过去,在他耳边说话,像要给他入梦:“什么都不需要,安心做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就好。”
……
有李聿淮这么一句话,时溪这段时间过得很是安心,甚至李聿淮了解到他的专业后,还给他买了开学需要用到的装备,至于大学要不要住宿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了。
时溪不问,李聿淮不提,大家暂时心照不宣。
一切静等订婚宴到来,时溪也在这段时间里熟悉了下B市的环境,没有刚来时那样诚惶诚恐,不管去哪林叔都会跟着他,做他的引路人,或者李聿淮有空的话也会来陪他。
但李聿淮回B市后,非常忙碌,早出晚归,经常不见人影。时溪偶尔会等他,偶尔也不等,等他回来的话,势必就要被抱上楼,然后非要看他睡觉。
时溪心里觉得别扭,他能感受到李聿淮对自己的包容,大概是比自己年纪大很多的缘故,但他对李聿淮只想着能快点结束协议才好,不太对等两种情绪冲突,导致时溪不想面对。
外界的人知道李聿淮把他家的小未婚妻带回来,却谁也见不上面,都在传李聿淮把人护成什么宝贝似的,语气很是嘲讽,但也没人敢在李聿淮面前放肆,因而这种话没一会儿就散了。
……
订婚宴这天起了个大早,时溪起床气都要发作了,他不会生气只是委屈得想哭,他就是想睡会儿都不行,被林叔拉起来,去了化妆室。
衣服甚至换了三四套,最后确认下来,时溪也没脾气了,在心里默默的忍着,只当是来历劫了。
妆容倒是不用怎么化,只是时溪面色苍白,唇色很浅,看着没什么气血,便还是点缀了下,弄好的这会儿,李聿淮便过来了,视线在时溪身上梭巡。
浅色的小西装将时溪身上那种清冷脆弱完全展现出来,肩膀瘦削,楚腰纤细,面若桃花,有一种令人想要去揉碎的美。
时溪看过来,他第一次穿成这样,对上李聿淮专注的眼神,又想到自己待会儿要跟李聿淮订婚,面颊微微泛红。
李聿淮走到他面前,身高缘故,目光跟气质都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他才十七岁。
造型师忽然说:“外套跟领带还没穿。”
李聿淮打断她:“我来。”
时溪一动不动,抬起手让李聿淮帮他穿上外套,闻到他身上檀香与细微薄荷的香水味道,越发让人心跳加速。
他止不住的脸红发烫,说点其他话题转移:“我高二成人礼的时候,老师也这样帮我穿外套,系领带。”
李聿淮睫毛垂下来:“现在呢,算什么。”
时溪微微仰头:“不知道。”
李聿淮笑了声,没回答,而是专心替他打领带,他手指修长有力也灵活,动作非常温柔,指节轻轻擦过时溪下颌的皮肤,带来阵阵的酥麻,他喉结微微滚动。
“现在才算是你真正的成人礼。”
李聿淮低眉,时溪成长的路途,从十七岁开始,会有他的陪伴,也只有他的陪伴,过去参与部分,现在参与全部,未来也会是他的。
他在用一个年长者的身份,用各种方式一步步参与到时溪的生活当中,亲眼看着小男孩在自己眼中,掌心里悄然绽放。
时溪眼皮稍稍一跳,竟有些无措的木然。
李聿淮淡淡道:“你今天很好看。”
时溪礼尚往来:“你也是。”
李聿淮以指为梳,轻轻拨开时溪脸颊的头发:“只有这个?”
周围的人各做各的,当做没看见他们调情的现场,时溪脸颊绯红,靠近些,小声的说。
“你今天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
订婚宴是拿来冲喜的,没错,老太太知道时溪未满十八是无法领证的,但私底下可以先把婚礼办了冲喜,李聿淮没同意,气氛僵持对峙,是后来大师说订婚宴也可以,两方就此作罢。
所以订婚宴没有请圈外好友,只有请了些李家亲戚,也不允许媒体来访,从里到外安保工作严密谨慎,不透露时溪任何身份,虽然如此,此次宴会规模依旧很大,就算是旁人都能看出李聿淮的用心与重视程度,导致李家小辈都对这位未婚夫十分好奇。
好奇归好奇,他们也不会特意去冒犯时溪,谁会主动触李聿淮的“心头肉”呢。
时溪跟李聿淮甫一出现,时溪便感觉到李家上下所有少爷们纷纷把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直到李聿淮自然的牵起他的手,那些打量的视线才渐渐弱下去。
订婚宴的流程仪式都比较简单,先是见了长辈,拍了几张合照,戒指环节放在交际时间之后,李聿淮有意无意的要过了冲喜时间才肯交换戒指。
老太太哪能不知他的心思,尽管不满,却也只能闭嘴不言。
但这让原本紧张了很久的时溪松了口气,他看了眼身边高大的男人,总觉得他对这次宴会既重视又惬意,矛盾非常。
李聿淮突然看过来,“这个流程还算舒服吗?”
时溪一愣,“是很好的。”
是为了他流程才这么简约的?不会吧,他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时溪仰脸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寻找答案。
李聿淮便不语,轻笑了声,继续跟人交杯换盏的应酬,身边始终带着时溪,要把他介绍给所有人认识似的。
时溪什么都不懂,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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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李聿淮的步伐走,对着长辈就笑,对着小辈就礼貌,跟人机差不多,只是多多少少见识到李聿淮在李家里的地位,居高不下。
家族里的人叫他李哥,带着几分敬畏与恭谨,不管老的小的,也叫李哥,但从称呼,时溪察觉出李聿淮在李家有完全的话语权。
走了一圈,认识了人,只记住了几个重要的长辈,时溪就想关机下班了。
怎么订婚宴都这么累,之后结婚是不是会更累,唯一庆幸的是,不用接吻。
他在小黄鸭身上苦练的吻技没派上用场,令人扼腕。
时溪肚子饿了,从早忙到晚上,没吃多少,他是用餐标准是少食多餐,平时林叔会嘱咐他,只是今天的林叔也在周旋,实在没空,他只能喝水,心里想着快点结束。
李聿淮余光瞥见,带着他上楼休息,吩咐佣人送吃的上来。
灯光落在时溪的脸颊上,皮肤就跟绸缎一样柔软细腻,他今天比平时还要更加的艳丽,时溪抿唇,对李聿淮这个提议心动不已,却还是乖巧的矜持:“我不在的话,会不会影响你这边的工作?”
李聿淮侧头看他,目光落在他红润的唇上,亮晶晶的还残余着水渍。
“不会。”
说完这话,李聿淮便让他待在屋子里好好休息,时溪懒懒散散的松懈下来,想要扯领带,又想起是李聿淮帮自己系的,便放下手。
半晌,佣人送吃的上来,也不知道是谁挑的,都很符合时溪的口味,他动作慢吞吞的吃了个半饱,便放下用餐工具,踱步消食。
他是小鸟胃,但遇到喜欢吃的,也会嘴馋,譬如现在。
走了会儿觉得太闷了,悄咪咪的遛到走廊外头,顺着栏杆朝下看,底下灯光绚丽,宴会还在进行中,时溪讪讪的表示,他们精力真好。
“哎!我说你怎么不在,原来在这啊!”
时溪吓了一跳,转脸看去,是个穿小西装的陌生男人,不过看着很年轻,他立刻站直身体,礼貌但冷淡的望着来人。
陌生人笑起来:“你别紧张,我是李哥的堂弟,叫李闵,我跟你是同学啊!”
时溪歪头:“?”
“我也考到B大,建筑学,对吧,我们可能是同学啊!”
时溪紧绷的心态稍稍放松些,笑了笑说:“嗯,有可能是。”
李闵对他是好奇的,毕竟李哥把人护得那么紧实,他之前是不以为然,不明白李哥的做法,远远看去又觉得这人不过长得漂亮点而已。现在他近距离定定地望着时溪的侧脸,看他泛红雪白的脸颊,又觉得李哥这样做是对的。
“你知道这次订婚宴是拿来冲喜的吗?”
因为同学一层关系,时溪对他没那么防备,只是态度算不上热情,点了点头:“知道。”
李闵很好奇,“这你也同意?”
时溪抿唇,“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这是李哥亲自承认的爱人,只是李家的长辈不会承认这人是李董太太的地位,所以一切都很难说,豪门嘛,哪有表面看到的那么光鲜亮丽。
李闵突然说了句,“我知道你们是协议的,还有一个亿的事……你别误会,我是无意间知道的,但我也不会乱说。”
时溪:“……”
李闵托腮瞅着他的脸:“要是伯父没醒,你就不用嫁给李哥了。”
时溪扭头看他,很想问一句,这是真的?
李闵完全看穿了,只觉得他好可爱,哈哈大笑:“当然是真的,李哥不是那种不放人走的。”
13. 第 13 章
时溪长得很像傻子吗,他一点都不信,那协议清清楚楚的写着呢,三年,李聿淮总不能白花钱吧。
李闵上前一步,他身材高大,虽比李聿淮差点,但也算得上英俊潇洒,时溪默默的后退半步,眼里的光芒更甚,那是警惕。
李闵轻轻哎了一声:“你别怕我啊,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说实话,比起你能嫁给李哥,我更好奇的是,你居然能考上B大。”
时溪瞬间瞪圆眼睛,什么,居然有人质疑他的智商,看来在李闵的眼里,他真的是傻子。
别的就算了,说他矮,说他不漂亮,他都认,智商可不行,面上冷静淡然没法装下去了,时溪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最聪明?”
李闵见他误会,又笑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你生气了吗,我跟你道歉。”
他态度软化,时溪得饶人处且饶人,抿着唇,没说什么,只是止不住的瞟他,眼神依旧冷然一片,眉眼艳丽无双,流转间叫人移不开眼。
李闵眼神入定,就跟他保持这样不近不远的距离:“李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结婚的人,他好像真的喜欢你,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嫂子?”
时溪听起来怪怪的:“随便你。”
“这么勉强,那还是当同学朋友吧。”
“都行。”时溪没有特别能交心的朋友,同学倒是不少,他是无所谓的。
另一边传来规矩沉重的脚步声,同时醇厚的嗓音也跟着袭来:“时少爷,仪式要准备开始了。”
时溪回过神,对上林叔依旧凶狠的五官,但眼神迸发温柔情绪,他摸清了,也就不那么怕林叔了:“好,我这就下去。”
时溪走在前头,林叔放缓了脚步,与身后李闵肩并肩,小声交流:“李闵少爷,你怎么突然在这里出现。”
李闵笑了笑,看着时溪离去的纤影:“来看一下我嫂子啊。”
……
所谓的仪式就是这次订婚宴最后的流程,交换戒指,时溪被李聿淮牵引着来到台前,下方是李家亲戚,人不多,各个分量很重,在他们各怀鬼胎的见证下,他们各自把戒指推到中指处。
时溪脑海里想起贴子里刷到的情形,又抬眼望着李聿淮被灯光照耀下模糊的眉眼,胸膛一片滚滚热浪,要,要接吻吗,还是亲一下的那种,他抓不定主意,这个流程没有特别详细的提起,全靠自由发挥。
亲脸的话,要怎么亲,李聿淮好高,他得垫脚,那不如亲嘴吧,他不但擅长,而且嘴巴的位置要往下一点,比面颊好多了。
时溪嘴唇嘟着,保持随时进攻的准备,却听见耳边男人低沉热浪的笑声。
他微微掀开眼皮,下一秒,指节传来一阵软热,李聿淮低头亲吻在他手背上。
“订婚快乐。”
哦,原来是亲手啊,那他也行,时溪学着他亲下去,抬眸就对上李聿淮诧异的眼神,时溪瞧着他英俊的脸,不由自主的说:“新婚快乐。”
李聿淮眼底笑意加深:“是什么?”
时溪羞红了脸,恨不得一下撞进他怀里:“订婚快乐订婚快乐!”
订婚宴上时溪说话不过脑,闹了个大乌龙,倒是让老太太看出来他们感情还不错,心生不满之下也无可奈何,只让李聿淮带着时溪去瞅瞅自己父亲。
时溪在后面跟着,只远远地瞧见一个老人躺在床上,面如枯木,似乎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他不悲不喜的看着,没注意到李聿淮偏头过来的眼神。
那种死亡的风在屋内飘荡着,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上,唯独时溪被摘出来,那阵风只是轻轻拂过他的脸庞,那瞬间连悲悯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一个正在流逝生命的人。
李聿淮没让时溪在这里待久,牵着手带他离开宴会的庄园,回到别墅,在车里,时溪问他:“你伤心吗?”
坐在副驾驶的林叔微微挑眉,目视前方,所有的感官却放在后座调动聆听。
李聿淮:“伤心。”
林叔:“……”
时溪凑过去,将手覆盖在他手臂上:“你别伤心。”
李聿淮捏了他手一把,力道不大:“嗯,我不伤心。”
林叔:“…………”
*
时溪没想到订婚宴之后,李聿淮的父亲真的有所好转,现在已经转入病房,进行后续治疗,如果成功的话,说不定真的会醒过来。
这把他这个唯物主义者给弄懵了,但他转而一想,冲喜冲喜,或许李聿淮的父亲真的很爱自家儿子,所以才会想尽办法看见儿子成家,是所有父亲平生最大的愿望。
时溪称之为,父亲的意志力。
不过领证的话,还是会照常举行的,这点时溪做好心理准备,虽说被李闵那句话微微荡起涟漪,但最终还是遵从协议内容,毕竟他的一个亿债款分量非常重。
时溪想明白后,在别墅里住的心安理得,上下转了一圈,这里是他能住的,那里是那他能走的,家里贵的,更贵的,都是他能触碰到的,四舍五入就都是他的。
林叔跟李聿淮汇报细节【家里亮晶晶的东西都给他摸了一遍了,玉块宝石彩钻之类的】
那头沉静了会儿,林叔以为他在忙,没太在意,过了会儿,李聿淮打电话过来。
“我记得家里有监控,把他的部分调出来。”
林叔啧了一声。
时溪以前休息无聊的时候能在家睡一整天,按照老中医话来说,就是虚,各种方面的虚,后来调理之下,那股劲儿好像又回来了点,只是依旧容易累。
以前上学,同学十次约他,他能有十一次爽约,他不是故意的,而是真醒不过来。当然如果是紧急情况的话,那不同,脑海里会绷着一条弦,让他时刻保持清醒,比如高三。
事分缓急轻重,这个道理时溪明白。
手机震动了一下。
【crystal请求添加为好友】
下方备注:我是李闵。
时溪指尖悬空了下,点了通过好友,李闵那边瞬间给他发消息。
【李闵:哦?我以为会失败,嫂子没生我的气吧】
【时溪:你一定要这样叫我吗】
【李闵:哈哈哈那我换个,小溪?】
时溪顿时有些别扭,但也不是没人这么叫他,回了句都行。
果不其然,接下来李闵要约他出去玩了,但他的理由让时溪很心动。
【快开学了,买点开学用的东西啊,还是说你不住宿?】
时溪本来都没想好,但李闵这么一问,他想也没想的打字【住啊】
【李闵:那不就得了,咱们出来买点东西啊,总不能都叫林叔帮你选吧,你也买点你自己喜欢的。】
而事实上,现在大多数住宿要用的物品都是网购的多,不过这个提议时溪真的很心动,他答应了。
离开学半个月,这段时间,时溪经常跟他出去溜达,他态度依旧,李闵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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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热情,有时候让人受不了,但李闵很敏锐,在他发觉时溪冷脸的下一秒,立刻就保持分寸,让人拔剑四顾心茫然,只能就此作罢。
但李闵见识的多,也很会哄人,时溪一边开心一边生气的玩,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开学的前一周,时溪还要出去,他上瘾了,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B市跟A市的不管是吃的还是风景都大相径庭。
结果林叔今天要他留下,说是今晚少爷会提前下班回家,时溪想了想,好吧,他有好多天没见过李聿淮了,这么一说,还有点想念,毕竟这个人对他还不错。
只说是提前,其实就是比平时提早一小时,也就是九点回家,时溪在沙发上等睡着,照例被李聿淮抱回房间里,沾了枕头迷迷糊糊的有反应,鼻尖萦绕着乌木的沉香,周身都被包裹住。
“少爷……”
李聿淮捏他的脸,看似淡淡的:“谁准你这么叫我的。”
时溪却觉得这样好玩,一直在叫少爷,叫完了还窝在他怀里,显然是困得不行了,都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明天我在家。”
世界安静了三秒,时溪彻底醒了,从李聿淮怀里爬出来,盘腿坐在他对面,“我明天约了李闵。”
“少跟他来往。”李聿淮闻言没有任何波澜,似乎早已知道。
李聿淮眉眼深邃,黑得像无边的深海,让人游不到尽头,时溪第一次从他眼睛里体会到什么叫四面八方的网,狠狠的把他兜住,不管如何扑腾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时溪心里一紧:“为什么?”
李聿淮似有倦意,换做常人早就识趣的离开,偏生时溪一问到底,可他却发不起火,只有一股无名的烦躁。
“我不高兴。”
时溪心下微震,想了想,抬手环住他的腰,这段时间他们经常拥抱,肢体简单接触没有隔阂。
私底下配合得天衣无缝,在外人面前演恩爱夫妻信手拈来,连李家人都能轻易骗过的程度。
而且他很喜欢这种被人满满抱入怀里的感觉,像是他也会被人珍视,印象里,只有父母会这样待他。
李聿淮眉毛微微一动,抬手将他环住,抚摸着这瘦弱的肩膀:“他看不起你。”
时溪又是一震,这回他得替李闵说话了:“没有吧,对我还挺好的。”
“他没把你当做长辈来看。”
时溪微微睁大眼睛,似乎不太理解这话从何而来。
李聿淮眯了眯眼睛:“自己想。”
他给予了各种尊重,满眼写着我不逼你,你自己想,自己考虑,自己反思问题出现在哪里,但绝不能跳过。
时溪抿唇,看着他的眼睛,李闵确实说过这种话,没把他当成嫂子来看,但他没反驳,因为觉得是对的。
可李聿淮现在是觉得李闵越界了是吗,也是,这就好像娶了个媳妇回来,有人一直在挑衅,说媳妇不是你的一样。
时溪坐直了身体,指节的戒指闪着微光,手指轻轻与他交叉相握,掌纹相贴,抬起头跟李聿淮对视,眼里无情无欲,平静淡然。
李聿淮笑了笑,“这是勾引,也不学点好的。”
时溪掌心出汗:“这哪里不好。”
“这不算勾引。”
时溪手指一动,眼睁睁瞧着李聿淮把手指完全插入指缝,十指相扣,戒指光芒交辉。
李聿淮久久看了他一眼,含笑说了句:“想学我可以教你,只要你愿意。”
14. 第 14 章(小修结尾)
“不是勾引,我看你在生气,在哄你。”时溪一本正经的解释。
时溪惯会温言软语,这还是他小时候经常向小姨撒娇的经验所得,他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撒起娇来更是惹人怜爱。
小姨是一家之主,姨夫是妻管严,管博远更是个无脑愣头青,时溪只要讨好小姨就能在他们家过得很好,只不过比起高考,小姨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逆来顺受是为了过得更好,他搬出去的反抗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
他报考B市的大学,也正是为了逃离A市,如今也算是做到了,虽说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婚姻,但目前他还能控制,甚至有种信手拈来的错觉。
时溪眸光向上挑,偷偷瞄着李聿淮的脸色,用脸蹭了蹭他的锁骨,感受他身上变化的气息。
李聿淮不是全然没反应的,听到这句,眼睛都睁开,只觉得身上的人真小,捏着后颈后,就动弹不得了,力道再紧些,时溪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盯着他看。
“没感觉出来,再哄一遍。”
李聿淮低头轻靠过来,眼睛鼻子近在咫尺,时溪却不愿意再说了。
时溪的目光落在李聿淮的侧脸,眉眼凌厉深邃,攻击性十足又英俊得让人觉得深情,会叫人毫不犹豫的踩进他的陷阱里,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脑海里又想起李闵对他说的话,你只要按照协议内容配合李哥就行,别的就算了,上一次不听话的,就被李哥送走了。
说是这么说,但时溪却很少见过李聿淮冷酷的一面,只觉得他人还不错。
时溪趴在他身上:“我困了。”
时溪手臂肌肉很软,睡衣宽松,后颈一截白,从肩膀到锁骨,再到大腿,以及微蜷的脚趾,都几乎白的发光,没有一处不完美。
李聿淮并未多言,目光沉沉,把他放在床上:“睡吧。”
时溪没抵抗住,一会儿就睡着过去了。
李聿淮出门,林叔正走过来,看见李聿淮不太高兴的脸色后,抿着唇,最后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
李聿淮瞥他一眼,淡淡道:“笑什么。”
“没笑。”
林叔已恢复如常:“时少爷最近特别乖。”
“是吗,乖就不会到处乱跑了,李闵怎么回事?”
林叔又想笑了:“时少爷那么可人,李闵少爷喜欢,也不奇怪。”
李聿淮没说什么,转身便走,忽然又顿住,漫不经心道:“那他眼光很好。”
林叔忍不住,笑出了声。
……
李聿淮的温烨别墅离B大有一段距离,住宿是必然的,时溪跟他提过,当时李聿淮没什么反应,休假这一天,李聿淮在餐桌上跟他说在B大附近买了一层住宅给他,去B大只需要步行十分钟。
李聿淮缓慢的喝了口茶:“我也会住在那。”
时溪当场顿住,这些天跟李闵出去也是买住宿用的东西,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住宿而准备的,李聿淮都知道,他不咸不淡的看着,也不阻止,只是悄然的买下住宅,等到了时机才告知。
此人城府之深,可怕得很。
时溪蹙眉,他挺直胸膛:“你不同意我住宿?”
李聿淮没表态,低笑一声:“有空回家看看就行。”
“……”
行吧,好歹没有强硬逼他,不过他觉得李聿淮也不会做这种事,认识以来,他对自己一向很宽容。时溪松了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差点对他发脾气,瞄着他:“你多吃点。”
李聿淮放下茶杯,这话听着倒还有点情意,指节轻轻刮过他柔软细腻的面颊:“都是为你准备的,吃吧。”
他睫毛浓密下是多情的眼,时溪盯久了,有些脸红的低头,含糊的嗯了一声。
李聿淮是个不错的人呐,他心想。
……
开学前三天,B大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收拾行李住宿了,时溪有在网上刷帖,班级安排也提前定好,果不其然,李闵跟他一个班。
大学的班级就是个名头,只是用来上公共课的,辅导员才是需要紧密联系的人,时溪开始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至少是他能掌控得了的生活。
只是好巧不巧,开学的那几天,李聿淮要出差,没法陪他办理住宿。
时溪轻轻地啊了一声,听见林叔这么对他说,惊疑道:“他原来还想陪我去办理入学吗?”
时溪跟李聿淮提前约定好,为了不影响正常的大学生活,协议婚姻不外传,反正只有李家内部人知道,因着冲喜的缘故,玄学禁制,他们也不会到处乱说,总而言之,算是隐婚了。
这很符合时溪对这场协议的理想状态,所以没想到李聿淮要送他去上学,这要他怎么给室友介绍李聿淮的身份?
林叔慢慢的说:“你等到第三天再去学校报道也不迟。”
时溪心下抵抗,有些无措:“不用吧,我想早点过去。”
林叔也是无奈,他不管做什么都是严肃的老头:“少爷想跟你一起去学校报道。”
时溪被他表情镇住了,抿了抿唇,还是没说话。
那些学费生活费,他现在身上是一个钢镚都没有,全靠李聿淮养着他,原本协议的内容是没有注明的,也就是李聿淮私人掏腰包供他上学。
就这点,时溪就不好说什么了,这比寄人篱下,还要更尴尬,更别扭,算了算了,这要是让他半工半读,不得苦死他。
他原本是打算等李聿淮回来再去学校报道,结果第二天,李闵上门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学校。
李闵嗓门大,穿着一身运动服,妥妥的高大帅气男大学生一枚:“小溪,我们刚好分到同一间宿舍,一起过去吧,我自驾来的。”
时溪正趴在栏杆处,李闵在楼下喊他,那股子阳光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深呼一口气,为这样的自由心神荡漾,脱口而出:“好,你等我。”
正好今天林叔回了老宅办事,他就更方便了,反正到了学校,他还会回来的,不是吗。
时溪有两个行李箱,他没那么奢侈过,搬出租屋那会儿就一个书包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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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是林叔帮他整理出来的。
李闵的车子就停在大门口,看着他帮自己把行李搬上去,时溪心跳擂鼓交织,有种瞒着家长干坏事的错觉,他心里就这么想着,突然就听见李闵问了一句:“你跟李哥说了没?”
心跳声变得更大了,要震碎耳膜,时溪抿了抿唇:“他知道我开学时间。”
李闵哦了一声,又笑起来:“上车。”
别墅周围寂静无风,车子行驶的引擎声越来越近,轮胎摩擦产生的刹车声让时溪回过神,黑色的劳斯莱斯便停靠在对面不远处。
后座车窗缓缓下拉,露出一张英俊冷淡的面庞,李聿淮八风不动的盯着他们:“这是要去哪。”
时溪的心脏骤然停歇一瞬,而后看了眼已经石化的李闵,两人皆是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的看着李聿淮下了车,迎面向他们二位走来。
李聿淮目光游移在他们两人之间,随后瞥向一旁的柯尼塞格,最终又看向他们,轻飘飘的审视目光压迫感十足,一时间没人开口。
良久——
李聿淮语气依旧,却带着几分冷意:“解释一下。”
李闵嘴角微微上扬,有几分勉强:“李哥……”
李聿淮一个手势打断他,李闵抿了抿唇,摇头晃脑的站在时溪身后,这表示他无能为力,但还是会支持你的!
时溪一开始察觉不到李聿淮的气息变化,只是走近了,闻到一股木质松香,熟悉的意味好像又回来了。
但看着李聿淮的脸又不像是生气,只是比平时冷了许多,李闵看着也很怕的样子。
时溪本有些无措,现下又很自然的实话实说:“我去学校报道。”
时溪走上前一步,搂着他的腰身,软声细腻:“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告诉我一声。”
李聿淮垂眸盯着他,他对时溪好,时溪对他有依赖,但不多,他无所谓,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相处,但两人之间的底线是沟通与信任,他不喜欢时溪这样瞒着他。
他轻蹙眉,久久未语,过了会儿,才道:“林叔说你想今日去学校,我就回了。”
“那你早说嘛,是想给我一个惊喜?那你是吓到我了。”时溪仰头看着他,秀眉温婉,眼底纯真乍现。
“你要走,问过我的意见吗?”李聿淮瞥了眼身后的李闵。
时溪小声地说,“我错了……”
李聿淮俯身在他耳边说话,带着冷酷的强硬作风:“我送你上学,你愿不愿意,都是我们夫妻的事,你不该找另一个男的来送你。”
时溪被他气息喷洒得头皮发麻,鼻腔里哼了一声,“知道了。”
那些话李闵没听见,在他眼里,这两人正在窃窃耳语,亲密得很。
很快,李聿淮抬手抚摸着时溪的后背,一条手臂便将人搂个半身,像是在安慰他,原本绷紧的氛围一下子就缓释了。
“……”
就一个抱抱?
他李哥什么时候这么好哄的!
李闵在后头看得眼睛都睁大了。
15. 第 15 章
李聿淮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偏偏刚好逮着他们了,时溪有过怀疑,但怀疑不多,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心虚,毕竟他没有等李聿淮回来,莫名生出一种做坏事被家长发现的既视感。
时溪从他怀里出来:“李闵跟我一间宿舍,所以我们才一起出发的。”
李聿淮怀里松软消失了,瞥了他一眼,时溪那张脸又小又尖,面上尽是乖巧本色,他刚才下意识的拥抱行为是道歉,而现在保持距离,是因为李闵在这。
在李家人面前应该就不用配合,都知道他们是假的,时溪是这么想的。
李聿淮冷眼落在身后的李闵:“这么巧,同一间宿舍。”
李闵冤枉死了,立刻摆摆手:“我没找关系,就是这么巧。”
李聿淮似乎无意跟小孩子计较,颇为不耐烦道:“那就一起去。”
李闵张了张嘴,想反驳找不到口:“李哥,那我的车怎么办?”
很巧,林叔这会儿从屋内走出来:“先停在这,你有空回来取。”
李闵还能说什么呢……时溪抿了抿唇,对李闵报以万分同情,屁颠屁颠地跟着李聿淮进屋。
李聿淮刚回来,有事情要处理,大概需要五六分钟,揽着时溪的肩膀,也没让林叔招呼李闵,独留他在外头罚站。
李闵内心:行吧,OK,那还能说什么。
刚进房门,李聿淮便脱下外套,里头的衬衫贴着肩线背肌的线条,宽阔结实,手臂肌肉线条被衣服包裹,鼓鼓胀胀的,时溪轻轻抿唇,原来每次抱着自己的手臂是这样具有压迫感的,他一时间发呆,听见上头的男人说话了。
“我的婚姻从来不是儿戏,我希望不会被李家人利用,所以在李家人面前也要尽量配合。”李聿淮手里拿着新的外套重新穿上,淡淡又专注的看着他说。
时溪愣了愣,一时无话,李聿淮朝他伸出手,他下意识便把手放过去,□□燥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
“明白我的意思吗?”李聿淮低眸,肩膀微弯。
时溪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心,指节弯起来,在他掌心刮了一下,沉默半晌:“好,我都配合你。”
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
李聿淮垂眸瞥着他,时溪眉眼温顺,身形单薄低着头小小的一只,特别容易被人欺负,是不是他说什么时溪都会配合他做什么。
“嗯,我知道你很乖。”
时溪心里一紧,这样的夸赞让他脸立即红了,迅速收回手,指尖微蜷:“我去外面等你。”
李聿淮气息沉了沉:“去吧,车子准备好了。”
时溪走了两步,又回头,眼神明亮,似乎想要确认什么:“你刚才是生气了吗?我先斩后奏,没听你的话。”
李聿淮避而不答,轻微一笑:“我不会对你生气。”
时溪对他点了点头,扭头笑容变淡,轻微蹙眉,他才不信,现在冷静想了想,好巧不巧在这个时机出现,李聿淮就是故意来抓人的,狡猾的老狐狸。
时溪走出去,门外李聿淮的宾利跟李闵的柯尼塞格都不在了,只有一辆七人座的商务车。
车门打开,李闵下来,对他招手:“来,上车。”车门关上后,李闵打量时溪思索沉默的神情,“你没事吧,是不是被李哥训了一顿。”
时溪坐姿一向很小学生,如今也是,双拳放在大腿上,扭头看他:“没有,你经常被骂吗?”
李闵食指摇摆:“李哥一般不骂人,他看不爽,直接把人送走。”
时溪“哇”了一声,没有回答什么,只是捏着自己的手指开始玩,没一会儿又听见身边静不住的人说:“你跟李哥平时关系很好吗,随随便便就能抱起来的那种?”
听得出来,虽然李闵是李聿淮的堂弟,但显然他们的关系跟陌生人差不多,时溪觉得没什么:“都是男的,抱一下怎么了?”
“……”李闵歪着头去看时溪的表情,发现他坦坦荡荡,找不出一丝暧昧的迹象,“你跟李哥又不是普通的关系,抱一下可不得了。”
时溪声音很轻:“你要是想的话,我抱你也行,真的,只是抱一下而已,你不要这么的大惊小怪,好不好?”
李闵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见自己,那里头澄澈见底,显得自己思想肮脏一片,他心底里卧槽了一声后,忸怩起来,竟是红了耳朵:“算了算了,我怕李哥把我送走。”
他们各自玩各自的手机,时溪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机壳,车门哗的一下打开了,李聿淮换了件棕色的外套,少了几分西装的克制,又充满着不失体面的优雅。
李闵坐在后面,探身过来,张嘴就是一个夸:“李哥,你这样穿好帅啊。”
还年轻很多。
时溪在心里默默补充,视线移到李聿淮深刻成熟的眉眼,其实李聿淮长相不老,只是气质太稳重,如今换了身打扮,倒更像是同龄人的感觉。
李聿淮转过脸,朝他伸手,时溪一顿,感受到后面李闵的视线,把手放进去,李聿淮慢条斯理的摩挲着中指的戒指,颇为满意,扬声道:“开车。”
李闵越发的恍惚,只是没多问,心里还是坚信协议结婚,迟早也会离婚的,李家的老太太不会承认时溪的身份。
……
去了学校报道,路上严重堵塞,沿着大学门口的那条路,像一条蜿蜒扭曲的虫子,即将侵蚀B大,等好一会儿才成功进去,李聿淮跟大家长一样,陪着两个小的去报道。
B大的宿舍是四人标准间,除却时溪跟李闵,另外两位提前一天到来,早早的铺好床上用品,宿舍门一打开,吸引他们看过来。
来的还不少,家长都陪同了,那两人自然便起身打招呼,时溪浑身紧绷,他没有过宿舍生活,面对陌生人时总是下意识的防备,已经是改不了的。
后背被一双手掌轻微的抚摸着,让他坚硬的骨头软化一点,还没等他开口,李闵便已热情上前的打招呼,聊了两三句,还不到五分钟,三个大男孩就熟络起来。
二号床连琮眼珠子瞄着时溪,又看了看时溪身后的男人,那气场叫人不敢接近。
连琮:“那是你弟弟?”
连琮看了眼一号床室友骆星洲,正直勾勾的瞧着人家时溪,那眼睛都不带眨的,他嘴角抽了抽,眼光毒辣在每个人身上环视一圈,希望这宿舍不是gay窝。
李闵一下难倒了,张了张嘴,求救似的看向李聿淮,又挤眉弄眼的,你们说话啊!
时溪谨言慎之,他也不敢做主,只是看着李聿淮,这锅甩过去了,李聿淮温文尔雅的笑起来,“我是他叔叔。”
时溪瞪大眼睛,李闵更是无语,这辈分乱七八糟的,他还能说什么。
四人间宿舍空间还算宽敞,室内跟室外用推拉门隔开,外面则是洗浴的地方,时溪把洗漱用品放好,拉着李聿淮进来,把门关上:“你怎么变成我叔叔了?”
李聿淮意味深长的看他:“是啊,我怎么变成你叔叔了。”
“……?”
为什么要学他说话。
李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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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看着他额头的汗渍,烈日滚滚,连风都带着燥热,衬得皮肤莹润雪白,如同上了光泽的珍珠,他伸手擦拭,时溪一动不动看他,眼睛生的分明,装得下七情六欲。
时溪被他温柔以待,脱口而出:“叔叔。”这个称呼好顺口,“我喜欢比我大的人,这么叫也舒服。”
李聿淮没脾气了,“这回依你,下次不准。”
时溪莞尔:“比少爷好听。”
李聿淮看他是什么记不起了,这小脑瓜子,能考上B大也不容易。
这一幕自然是被室内的三人看见了,连琮面带笑意:“你哥对侄子真好。”
李闵哑巴了。
骆星洲用肩膀推了推他:“你们的辈分年龄好离谱啊。”
李闵心里极限认同,但又不是这方面的认同,他不能说,只能叹息:“是啊,好离谱啊。”
收拾完后,李聿淮带着时溪去吃饭,李闵没跟着去,他还想多活几年。
李聿淮带他去小桃园吃饭,庄园里矮石流水,竹林一片,散发着清幽的香气,那价格自然算不上便宜,只是如今时溪也不太在意了,他都是“李太太”了,这三年还不能吃点好的吗。
其中一道泡椒牛蛙,时溪好奇的多吃了两口,便呛咳不停,眼泪飞溅出来,李聿淮便撤了这道菜。
李聿淮抚摸着他的后背,小心的给他喂水,盯着那红润的嘴唇,眸光微暗,克制着嗓音:“自己点的,反而自己先受不了了。”
时溪眼睛泛红的看他,水汪汪的,很可怜,想叫人揉在怀里:“这段时间,我好很多了,以为能吃。”
“是吗,我看看,把手伸出来。”
时溪轻咳两声,微微睁大眼睛看他:“你会诊脉。”
“皮毛而已,略知一二。”
时溪顿了顿,觉得自己过不了这一遭,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
李聿淮把手搭过去,看他表情别扭,眼底发虚:“怕被我发现做错事?”
时溪摇摇头,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好奇,中医把脉是否真的什么都能诊断出来。
李聿淮眉眼沉着,面无表情,一派专注认真,还真有几分老中医的淡定与专业。
“前两天吃了炸物,喝了汽水,还不少。”
时溪勺子都没抓稳,啪的一声掉落桌面,目光震惊:“这都能诊出来。”
那就是吃了,没忌口。
李聿淮继续:“玩乐心性大,没控制好作息,身体底子虚,跑动欠佳,一步三回喘,跟林叔撒娇药也不喝了?”
“天天跟李闵玩什么?这么有趣,说来跟叔叔听。”
“……”
时溪越听越离谱,自知不对,这老狐狸是借把脉来算个总账了。
时溪呆呆地看着他,不由得问出来,语气暗含埋怨:“你怎么变坏了。”
“是你先瞒着我。”
“林叔都被你收买了,你好大的本事。”李聿淮收回手,又摸上时溪的戒指,手法那样的暧昧缱绻。
他表情不变,嘴角却是微微翘起。
“再过些年,都不用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话说的……时溪歪倒他身上,“叔叔,你生气了?”
“没有。”李聿淮将他睫毛的绒花去掉,声音也跟动作一样轻柔,“你在我这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的身体在我心里是第一位。”
时溪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做错了事,要罚。”李聿淮面无表情地捏他的脸。
16. 第 16 章
时溪眼睛瞪大了,脸被捏着,说话都漏风,“你不要罚我。”
“理由。”
“因为我下次不敢了。”其实还敢,时溪没说出口,他不知道为什么敢,只知道就算做了,李聿淮也不会真的生气,他连忙扑腾起来,“你说过永远不会对我生气的。”
李聿淮看着他,像是被他的孩子气给糊弄过去了,慢条斯理:“行了,你这嘴巴谁说的过你。”
时溪怀疑:“这是在夸我?”
李聿淮想笑:“绝不是在阴阳你。”
“……”
吃完后,浓墨的夜色笼罩整座城市,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上了车,李聿淮忽然开口:“明天早上再送你回宿舍。”
在时溪发作的前一秒,他低声:“不想陪叔叔?”
倒也不是,时溪漂亮的眼尾扫了他一眼,实在是没拒绝的理由,便答应了。
只是车子还没开出学校外围,李聿淮临时接了个电话,听了几秒,原本微垂的眼睫向上掀开,似乎有些惊讶,而后看了眼时溪,时溪便扭头奇怪的看着他。
李聿淮恢复平静,对电话里的人说:“嗯,我回去一趟。”
等他挂了电话,时溪问:“你要回老宅?”
李聿淮嗯了一声,拨弄时溪面颊的碎发:“你想去公寓还是回宿舍。”
时溪犹豫了一下:“宿舍吧。”
除了李闵,另外两个同学他还没接触过,不知道好不好相处。时溪想的很简单,不想再过在小姨家里的日子了,做自己,才对得起自己。
车子开进宿舍楼下,这个点还早,附近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挺热闹的,开学的这三天,没有门禁,自由出入。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尽量不要瞒我。”李聿淮靠在椅背,一字一句的大家长式嘱咐。
时溪心头微暖,在他掌心蹭了两下,一双眼睛幽幽散发光芒:“我知道了,你忙你的。”
李聿淮眯了眯眼睛,克制着想要吻下去的冲动,时溪的眼睛,比宝石还要漂亮。
豪车出现在B大不是奇怪的事,但豪车下来个美人,瘦瘦泠泠的,眉目婉转可人,看起来还是新同学,那就很吸引人了。
时溪下了车,目送车子绝尘而去,便扭头上了宿舍,在三楼,一鼓作气爬上去,正好喘口气,再高他是受不了的。
他在门口快速深呼吸,一边还要掏钥匙,钥匙扣叮当响,那是李聿淮给他买的,一块精雕细琢的娃娃玉石,还有一小块观音玉佩,保平安消灾解难。
还没进锁孔,里头咔嚓一声,便开了,李闵站在里头,穿着咸蛋超人的睡衣,吓了一跳:“你脸咋白成这样。”说着,便要扶时溪进门,那架势估计还想背他。
时溪摆摆手,直说自己没事,他看起来面色惨白,实则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骆星洲看过来,又立刻收回视线,连琮在戴耳机打游戏,各忙各的,暂时没有打扰时溪。
李闵偷偷摸摸的小声说:“李哥发消息叫我提前开门,我那会儿正上厕所,晚了点,你别告状。”
时溪眉眼弯起:“不会。”
李闵放心的要走,他刚才闻到时溪身上有股淡淡宜人香味,令人头晕目眩,但香气中夹杂着一股很淡的雪松,那是李哥的味道,又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时溪无所谓被人看,他从小到大都这么过。他想起李聿淮的脸色,猜测老宅发生的事只大不小,现在看来,李闵还不知情。
……
李家那边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
李源从,也就是李聿淮的父亲,醒了。
老宅地处偏僻,司机沿着公路安静的行驶了一段,后视镜瞥向自家老板,不免的打了个冷战,自从小老板走了后,老板的脸色就没缓下来过。
抵达时是十一点,老宅跟普通别墅群没什么两样,只是更加的厚重,年年翻新的墙面多了几分悠久感,李聿淮下了车,林叔早早在大门口候着。
“情况如何?”
“各项机能慢慢的恢复了。”
林叔稍稍退后一步,跟他一前一后的沿着回廊行走,拐了几个弯,进入一片幽深的林院,里头有几个医生鞍前马后,唯首是瞻。
“聿淮,来看看你父亲。”老太太杵着拐杖,身边两侧有人扶着,面容严肃的看他。
李聿淮嗯了一声,进了屋子,看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快速看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
李聿淮:“妈。”
陈雪瑶安静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对他浅浅一笑:“你父亲醒了。”
是醒了。
睁开眼那瞬间,李聿淮便走过去,医生自动散开,为他们父子保留谈话的空间。
李源从满眼浑浊,里头恨意翻滚,却无法开口,只能这样盯着他看,过了会儿,浪潮褪去,慢慢的平静下来。
李聿淮看清楚也面不改色,脑海里却只想起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如同不含一丝杂质的溪水。
老太太在那边询问医生他的身体情况,陈雪瑶在旁边文静的听着,时不时点头。
李聿淮收回视线:“父亲,你好好休息。”
李源从沉沉的呼出一口气,体力不支,又重新睡过去了。
太晚了,大家都需要休息,李聿淮走到廊道外,陈雪瑶跟了出来,柔声道:“不要奔波了,今晚在这里休息吧。”
李聿淮看了她一眼:“好。”
陈雪瑶点了点头,吩咐佣人去准备房间,多余的话也没有。
李聿淮不常在老宅留宿,卧室里的用品崭新的跟酒店似的,空气里也有一股清新剂的味道,突然推开门窗,冷空气散出去,听见外头蝉鸣嘶哑。
以往住在这里是没感觉,如今却有几分落寞。
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出去,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对方真发来消息了。
他一面高兴,一面又要训斥。
【李聿淮:熬夜了】
【时溪:……你挖个陷阱让我踩进去,是你先不道德的,你不也没睡】
【时溪:第一次住宿,我有点害怕,刚好你就发消息给我了,我高兴】
李聿淮低笑一声。
寝室里已经熄灯了,时溪开了一盏台灯,他还没去洗澡,坐在椅子,等了半天李聿淮都没发消息过来。
【时溪:你是不是还在忙】
【李聿淮:结束了】
【时溪:睡不着?】
【李聿淮:睡得着】
“……”
此时此刻,李聿淮只想到,住在宿舍是时溪自己挑的,怪得了谁。
【李聿淮:别熬太晚】
【时溪:我知道】
李聿淮盯着三个字,想象时溪打字出来的表情,一定是抿着唇,梨涡浅浅,嘴角是撇着的,不情不愿的打出来,但是又很无所谓,因为暂时管不了他。
李聿淮微微翘唇。
【李聿淮:李闵睡了没,没睡也叫他起来】
时溪瞅着三号床上还亮着的灯,李闵不知道在看什么视频,一直在笑。
【时溪:这么不道德的事也叫我做吗,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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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的】
李聿淮静静地看着,不回复了,果然没多久。
【时溪:什么事啊?快说快说!】
李聿淮发了一段语音过来,时溪把音量调到最小,贴在耳边听,那浑厚的嗓音放大了无数倍,争先恐后的钻进耳膜,带着一阵阵的痒意。
越听,时溪的心脏跳的越快,但很快被内容给覆盖住了,他渐渐的冷静下来。
【时溪:你不能亲自跟他说吗,我不合适】
【李聿淮:你说的话代表我,而且你是他长辈,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什么长辈,尽会胡说八道。
时溪面颊绯红,在手机里打了一段少给他抬咖的话过去,配上了许多感叹号。
李聿淮沉闷闷的手机仿佛一下子塞了很多烟花,噼里啪啦的炸起来。
时溪放下手机,看了眼床上的李闵,想了想,拿起衣服先去洗澡,十几分钟,他湿哒哒的回到椅子上,动作慢吞吞的用毛巾擦拭头发,学着李聿淮那样,却怎么都学不会。
吹风机扰民,他等自然风干,等着等着,李闵下了床,去洗手间,没多久就进来,对上了时溪的眼睛。
他莫名心里一颤,台灯光线微弱,打在时溪身上,时溪五官跟气质安静时冷淡疏离,暖黄的灯衬得他新雪一样白的小脸,眉目如画,唇色浅淡的抿着。
时溪穿了件睡衣,纽扣都扣上,只露出一小截的白皙后颈,是晃眼的白。
就在这时。
“过来。”
时溪对他招手,手腕柔软如绸缎,湿漉漉的黑发正在滴水,顺着他的脸颊没入脖颈,像夜晚出来吃人的妖精。
李闵知道他长得好看,没想到这么吸引人,但想了想,他现在是李哥协议结婚的对象,自己当然不能存心思。
李闵没了先前对他随意的态度,反而有几分恭敬:“什么事啊?”
时溪没太在意他的态度转变,开门见山:“你伯父醒了。”
李闵瞪大眼睛,他想放声,但现在不合适,只能压挤着嗓音:“真的?”
“嗯,你哥叫我告诉你的。”时溪拽了拽自己的湿发,挤了一团水出来。
这么大的事,李闵蹙眉:“他怎么不来亲自告诉我。”
时溪没有解释太多,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很动人:“我说也可以。”
时溪补充道:“你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睡吧。”
李闵瞧他这样,心里很离谱的想到四个字——长嫂如母。
时溪目送着失魂落魄的李闵上了床,摇了摇头,拿起手机去阳台外面,关了门,给李聿淮发消息。
【时溪:说了,他看起来精神不好,我劝了他】
没料到李聿淮会打语音电话过来,时溪猝不及防的接听,放在耳边,那里头是让他发软的笑声。
“很乖。”
时溪被他夸了一下,面颊晕染飞霞,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阵兴奋的颤栗。
“你不是只有口头夸赞吧?”时溪咽了咽,小爪子无意往前探了探。
那头的男人低笑两声。
下一秒,手机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支付宝到账99999元。
李聿淮在那边听见时溪小声的哇了一下,“好多啊!!”
安静了一会儿,时溪偷偷摸摸地说,“你没备注自愿赠予。”
“……”李聿淮有点无语的叹息,快被他逗笑了,“至于吗。”
时溪诶了一声,良久,很突兀地问。
“你心情有没有好点?”
17. 第 17 章
沉默了好久,李聿淮嗓音微哑略沉,带着微弱的笑意,“你怎么知道我开不开心。”
“不知道,感觉你说话的味道变了。”
李聿淮又沉默,这回呼吸声起伏大了,似乎缓口气道,“你在宿舍?”
“对。”
“出来,我接你回公寓,陪我一块睡。”
时溪知道他开玩笑,还是被吓到了,因为现在没有门禁,他是真的能被接走,“你说什么呢,关门了,我出不去,你休想!”
经过这一段时间相处,时溪大概也摸清李聿淮的脾性,这人跟皇帝似的,金口一开,说一不二。到底要相处三年呢,他撒娇道,“你别来,我要睡了,下次肯定不熬夜。”
时溪很少撒娇,头一回撒娇,还是对着李聿淮非常自然,他说不清,只觉得他在李聿淮这很有安全感,抱着他的时候特别有力。
李聿淮听得很受用,“早点睡吧,别玩手机。”
电话一断,室内恢复平静,刚才脱口而出想要把人接回来在身边,那行为冲动的跟毛头小子一样,为时溪的一举一动牵引思绪,以至于影响行为,变得不自控。
李聿淮以掌覆面,轻轻笑了。
……
时溪跟李聿淮聊会儿后,那股不安的感觉消减不少。他等着头发干了,便爬上床铺里睡觉,四仰八叉的,毫不顾忌形象,中途上厕所李闵瞧见了,被子都要掉地上,过去帮他盖过去,还差点被踢了一脚。
李闵顺着看去,脚踝纤细,脚背瘦长白皙,脚趾可爱小巧的。
突然又很服气,行,理解,OK。
李闵睡不着,想到伯父的事情,他到现在都没缓下来,直勾勾的盯着时溪安静的睡颜,这八字冲喜什么的,还真有啊。
他不免又想起时溪在李哥的怀里,笑容娇媚,温软如玉,更多时候他是安静的,显得清冷孤傲,让人不敢靠近亵渎,靠,这么一结合伯父醒来的事,李闵越发觉得他不是人,是山林精怪。
“嗯?”时溪翻了个身,脸挤在栏杆的洞上,“怎么不睡。”
李闵心里有点烦躁:“睡不着,没收到消息我也不能回去。”
时溪脑子清醒了点,不知怎么安慰,他只是个外人,“那要我陪你聊聊天吗。”
“害,有什么好聊的。”李闵不知为何心情好点了,脑子一转,又问了句,“话说,你跟我哥现在来真的?”
“?什么意思。”
李闵说得很浪漫:“就跟电视剧演的那样,协议变真爱。”
时溪斜睨他一眼,清清冷冷道:“没有,交易而已,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李闵长得高,能跟他平视,李家人的眉眼都生的好看,被他这么看过来,有几分模糊对熟悉感,时溪怔怔了一瞬。
“行为肢体语言是骗不了人的,你确定不是当局者迷?”
时溪睫毛轻轻一眨,心里有些繁花纷乱,李聿淮之于他,确实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
李闵打哈欠:“我困了,你睡吧。”
时溪趴在手臂上,身体蜷缩起来,小小的一只,他歪头看着李闵,嗯了一声。
……
还剩下一天开学,在宿舍里的日子过得十分悠闲,趁这个时间,时溪加了连琮跟骆星洲的微信,也算是握手认识了。
他们四人的性格都大相径庭,连琮比较文艺,玄学二次元知识面涉及广阔,骆星洲更像是大大咧咧的体育生,虽然他只是单纯的酷爱运动,而李闵就不用说了,潇洒浪漫主义贵公子。
至于时溪,从言行举止来看,跟他们都不在一个图层似的,寡言少语,更多的是咬着吸管听他们说话。
他们围成一圈聊天,中间是个小桌子,放了不少零食,时溪一个都没吃。
骆星洲震惊的扭过头:“你是说,你才十七岁。”
时溪一顿,“快十八了。”
他是正月的生日,过了年就到了。
连琮盯着他手上的戒指:“你,脱单了是吗?”
时溪还没开口,李闵就跟护犊子似的:“他单身,现在戒指都是装饰品,不一定说戴了就是脱单或者结婚的意思,懂吧。”
骆星洲不懂,他只觉得时溪的手指纤细好看,戴上戒指更增添了一份美,“看得我都想买个戴戴了,时溪,你这是什么款式,跟你买个同款的。”
李闵差点喷出一口水,急得跟什么似的:“你瞎戴什么戴,非主流啊你。”
骆星洲:“?”
闲聊的时间过得很快,到午饭时间,他们四人出门,刚走到楼下,时溪就盯着停在边上的那辆车看,有点眼熟,直到李闵在他旁边小声的说:“那是李哥的车。”
连琮跟骆星洲跟在后头,看见他们两人停下来,自己也不动了,看着前面的那辆车,车门打开。
穿着西装,只戴了黑色腕表的高大男人从里头出来,深邃锐利的眸子先是扫了他们一眼,最后落在时溪身上。
他站在那,往前走了两步,时溪便来到他身边,微微仰头,很是诧异:“你怎么来了。”
李聿淮像是毫不知情打扰他们宿舍四人去吃饭一样,垂眸挑眉:“昨晚说好的,来找你吃饭。”
“……”
什么时候说好的,时溪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但依旧保持着端方大气的模样,不能在新认识的同学面前丢脸。
李聿淮身形高大,靠近些时几乎把时溪半个身子遮住,在隐秘的地方,他抓着时溪细幼的手腕,稍微捏了捏。
“我们走了,跟同学说再见。”
时溪手臂被他捏住,半边身子都在发麻,乖乖的对着他们说:“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打完招呼了,李聿淮送时溪上车,他们三人目送着车子绝尘而去,三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呆滞。
李闵:“……”
骆星洲:“…………”
连琮蹙眉,心里有些许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最终还是压下这股别扭感。
骆星洲才反应过来:“你哥一向对时溪都这么的……看管严格吗?”
李闵扯了扯唇,谁tm知道啊!
“是吧,我不跟他们住一块,不清楚。”
车子开出校门,时溪就很难装下去了,立刻蹦跶起来:“你怎么来了,你爸爸怎么样了?”
李聿淮没吭声,倒是前面的司机先开口了:“李董是忙完了一上午的,才过来接你来吃饭的。”
李聿淮虽然不喜欢他住宿,但会尊重他的意愿,所以几乎不勉强,“只是来陪我吃顿饭,我记得你明天才开学。”
时溪声音软软的:“嗯。”
他歪着脑袋,面容秀丽沉静,眼睛很认真看着对方。李聿淮昨晚压抑下去的念想突然涌进,朝他伸出手,按在时溪的后颈处,那块皮肉温热柔软,叫人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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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手。
“过来给我抱会儿。”
时溪没动,他突然觉得有点别扭,眼神闪烁的瞥了眼司机的方向,心说,这个时候也要配合吗。
李聿淮既没有生气,他自然也不需要去哄,这里没有外人在,只有司机,他们就更不用配合亲密。
“还在开车,不可以等下了车吗?”
李聿淮微笑:“等不及。”
时溪想起昨晚十万的转账,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抬手搂着他的脖子,软趴趴的坐在他身上。
李聿淮肯定在烦心他父亲的事情,虽说是醒了,但醒来会发生各种可能性,最差的结局不过是回光返照,这都很难说的。
李闵昨晚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李聿淮……时溪瞥过去,发现他眼下没有黑眼圈,气色精神尚可,看来睡得不错啊。
瞧着瞧着味道就变了,李聿淮那双深沉多情的眼睛,像漩涡黑洞一样把人吸进去。
时溪那眼神直勾勾的,叫人没法无视,李聿淮垂眸:“看我干什么?”
被抓包了,时溪脸一红,心虚又硬气道:“看就看了,不给看啊!”
说完低头把脸藏起来,额头撞到李聿淮的肩膀,疼得龇牙咧嘴。
他后悔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李聿淮这里他永远没法控制脾气,跟在小姨家里的态度天壤之别,心下细想,是李聿淮对他太好了,让他有释放的资本。
一只手在时溪的额头抵着轻柔,指尖滑过眼睛,鼻子,最后在他脸颊上像水一样拂过。
都把时溪的脸摸热了。
那男人的手还不知足,顺着下颌的线条绕到后面,摩挲着后颈的脊骨,轻微的掐着。
时溪被他摸得浑身过电般的发麻,正当他以为李聿淮要顺着脊骨摸下去时,李聿淮没动作了。他仰着脸,撞入李聿淮的眼睛。
两人静静对视几秒,李聿淮:“想我了没?”
才一个晚上,有什么好想的,他又没有分离焦虑。
时溪实话实说:“想了一点。”
李聿淮颇为满足的笑了。
……
他们去了一家粤菜馆,菜系偏清淡咸口,原汁原味,极其鲜美,时溪很喜欢,多吃了两口。
饭饱喝足,李聿淮在打电话,他微阖着眼听,话很少,时溪不打扰他,自个拿出手机点点,班级已经分好了,辅导员拉群,里面是开始分配军训的事。
时溪的身体参加不了,暑假事太多,他一时忘了,私聊辅导员问了申请没法参加军训的材料,那一大堆的,看得时溪头疼,他鼓着腮帮子吹气。
B大的军训出了名的严格,就算交满了材料都未必能通过审核。
“在看什么。”李聿淮不知何时挂了电话。
时溪蹙眉,那种焦急不自觉的流露出来:“军训申请的材料,有一些留在A市没带过来,还有医生证明,这里的医院,我也还没去……”
“怎么不早说。”李聿淮的嗓音像酒一样醇厚,有种说不出来的沉稳与安全感。
时溪抬头:“啊?”
“这些事我来处理。”李聿淮说,“我来跟你辅导员联系。”
时溪张了张嘴,协议内容没有包含这些,李聿淮帮他,纯属是从个人出发的,不管是今天这事,还是学费。
于是,很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李聿淮动作一顿,盯着他看:“谢谢?”
18. 第 18 章
时溪刚夹了块虾肉,听到这话扭脸,没察觉到异常:“怎么了吗,你帮我,我谢谢你,没错啊。”
“我知道你是礼貌的孩子。”李聿淮抬手抚摸着他的脸,“但你不用对我客气,我们是夫妻。”
一字一句,语气很重,仿佛要让时溪刻在心里。
时溪被他眼里的极度认真给看得背脊发麻,鼻子不自觉地在他掌心里拱了拱。
被他这样大掌抚脸,有种被完全包裹以至于窒息到有安全感的意味,时溪意外的享受,憋得脸都红了,最后喘了口气,扭开了脸。
李聿淮看他看的认真专注,连自己都不自觉地慢慢凑过去,清晰可见时溪脸颊细碎的绒毛,他们比以往都要更近了。
温热的气息扑过来,男人的松香越发厚重浓郁,时溪忍不住的脸红抬眼看他,推了他一把:“我还没吃,你先让我吃。”
心跳的好快,他心脏病都要犯了,只能怪李聿淮在这方面简直是调情高手,不管是谁都会被轻易打动的。
时溪抿了抿唇,后颈又被捏了一下,他看过去,李聿淮定定的看着他,眼底有微弱的笑意:“我量量你最近有没有重。”
时溪在A市每天都要量一次体重,来B市后就松懈了,加上李聿淮实在忙,林叔会监督,一个家里两个人形监控眼。但去了学校,可没那么好的条件。
时溪撇嘴,不满意地叭叭个不停:“你要怎么量,抱在手里掂量掂量?我又不是货品。”
李聿淮耐心告罄:“我可不是什么抱,过来。”
时溪瞅着他要硬来的,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多数时候不会惹李聿淮,便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柔弱无骨的趴在他身上,忍不住打了下他的肩膀:“你快点,我要吃饭。”
从昨晚住宿这个事开始,时溪感觉到李聿淮对自己慢慢收紧的意味,是这个男人天生自带的掌控欲,在绅士的面孔下逐渐裸露出来,他不再掩饰。
李聿淮果真是掂量了两下,满意又不太满意:“跟之前差不多。”
量完了,也不放手,李聿淮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微微翘起弧度:“要不要叔叔喂你吃。”
时溪脸色燥红,轻轻地瞥他:“我自己可以吃。”
脱离了李聿淮的怀抱,时溪才勉强把气喘匀,他目不斜视,只低头地吃李聿淮夹过来的菜。
实话讲,现在没有外人,就算要互相配合,李聿淮也不必做到这个份上。
时溪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换个思路,认为李聿淮这是为了培养自然的习惯,为的就是在以后不会让人出戏看穿。
可他对自己那样好,自己就越控制不住的往他身上发脾气,就像刚刚那样…… 时溪胡思乱想,转脸就对上李聿淮的眼睛,忍不住说,“你以后一定是个很好的父亲。”
李聿淮眯了眯眼睛盯着他,打破他残忍的幻想,“我不会有孩子。”
时溪怔愣了一秒,还没开口,李聿淮语气就淡了:“吃你的。”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许总助走了进来,时溪只看了一眼,便安静的吃着。
一般许总助的出现,都是为了工作,时溪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果不其然,听见许总助走过来:“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名单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那边想听听您的意见。”
“嗯,吃了吗。”李聿淮淡淡的应了一声。
许总助:“吃过了。”
“按你的意思去办,这点小事不用问我意见。”李聿淮很淡漠,似乎不把家里的那些人放在眼里。
“小张总上次闹了公司,这事……”
李聿淮不当个事,冷淡威仪道:“扔出去,不用给谁面子。”
许总助走了之后,时溪心下也跳得厉害,他第一次见李聿淮这么冷酷无情的一面,倒真是吓到他了。
莫名想起第一次听见李聿淮的传闻,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词。
时溪低着头,下巴被挑起来,一张芙蓉面映入眼帘,李聿淮认真的给他擦嘴,动作很温柔,“周五你空出时间来,去参加李家的家宴。”
指腹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纸巾传递过来,时溪唇角抿住,轻轻地嗯了一声。
“刚才许助给我发的是家宴的名单,董事会有几个人也想去,在问我的意见,小张总之前因为公司问题分配不公,官司也输了,还在闹,我才叫人赶出去的。”
时溪反应了一下,这是李聿淮在跟他解释吗……有这个必要吗。
“刚才吓到你了?”
时溪被他捏着下巴,他动作很强势又很温柔,稍微嘟囔着:“你这样对我我才会被吓到……叔叔,我困了。”
刚才吃碳水吃多了,现在迷迷糊糊的有些晕,李聿淮抱着他起身离开饭店,时溪搂紧了,他喜欢这样,不交心,表面和谐的相处。
……
军训的材料在一天之内提交上去,双方办事效率极高,因为身体不合适,时溪被允许不用参加这届军训。
他很开心,给李聿淮发了信息说谢谢,打完字他又删掉了,改成——爱你叔叔。
当时李聿淮没回他,而是到了晚上,大家都去集合,他突袭到宿舍楼下,把人接去公寓。
夏天炙热,时溪依旧浑身冰冰凉凉的,但也是容易出汗的体质,所以他不喜欢跟人黏糊,时溪挣扎着从李聿淮怀里下来,弄得两人衣服都皱巴巴的,时溪歪着头,拿起抱枕放在胸前,轻微的瞪他。
“热。”
李聿淮倒不勉强他了,“晚上陪叔叔去公寓睡觉,嗯?”
这话单独听有点歧义,时溪想歪了,难为情的嗯了一声。
等脸上的热度降温,身体也慢慢的变凉快后,时溪把抱枕放回原位,歪了摆正,又歪了,再摆正,确定抱枕不会掉下来,舒服的坐直,双手乖乖的放在大腿上。
李聿淮瞧他那样乖,睫毛微微颤抖的频率都叫人心动,克制着收回视线,微微后靠闭目养神。
*
别墅那边,林叔等到天黑,只等到了许总助,“少爷没回来?明天就是家宴了,不提前准备吗。”
许总助笑了笑:“陪时先生去了,突然决定的,这是少爷跟时先生明天参加宴会的衣服,我先拿过来。”
林叔让佣人接过放去楼上,带了几分不满的口吻:“怎么这样胡来。”
许总助看透了,慢悠悠的说:“还能有什么,不过是皇帝难过美人关。”
林叔板着脸:“真是胡闹。”转过身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说起来,他也有几天没见过时溪了,怪想念的。
到了周五这天,李闵已经提前请假先一步出发去老宅,剩下的连琮跟骆星洲这天比较放松,在楼下等着时溪一块吃早餐。
宿舍的空调开得太低,时溪在里头都是穿外套的,只是半夜睡觉动作太大,不小心入了风,便着凉,今早起来头都是晕的。
骆星洲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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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出来的:“待会儿吃完早餐,去医务室拿点药吧。”
时溪鼻音很重,没什么力气的点了点头,走路也慢了许多,连琮看此情形:“专家说了,不要小看感冒,必要时他会要了你的命。”
时溪心不在焉,听个一知半解的:“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连琮连忙说:“我今天算了塔罗,你不会死。”
骆星洲受不了他:“……这是人类的对话吗。”
连琮军训服装的帽子都带歪了,一本正经:“你不要小看塔罗跟星盘,他可以帮你预防不必要的事情发生。”
骆星洲翻白眼:“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
啪嗒一声,是重物掉落的声响。
连琮左右看看:“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里只有你的聒噪声,你真的,连幻听都出现了吗,能有什么声音,我是唯物主义,不会被你吓到的。”
他们两人一边吵一边跟竞走一样嗖嗖就老远去,骆星洲忽然东张西望:“时溪呢,他怎么不见了。”
连琮指着身后:“卧槽,他晕倒了!!!”
……
时溪是突然眼前一黑晕过去的,醒来时是一片朦胧的白,这种白他很熟悉了,这是医院……于是难受的蹙眉,忍不住蜷缩起来,耳边响起一道慌张的声音。
“啊,你哪里不舒服了?”
时溪上下睫毛微微颤动,连成好看的线条,缓慢的掀开眼皮,眼神茫然一片,好久在聚焦在连琮的脸上。
连琮看着他巴掌大的小脸尽是虚弱,脸白得跟一张纸似的,一摸就要碎掉一样,说话都跟着小心翼翼。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连琮在他面前挥手,“哈喽?能听见我说话吗?”
时溪勉力的扬起微笑,有气无力的:“被你说中了,我感冒晕倒了。”
连琮刚才跑得皮带都飞了,头一回否定专家:“那倒不一定。”
骆星洲满头大汗的从隔壁走过来,看见时溪醒了,松了口气:“你现在有没有好点?医生说你是低血糖。”
时溪还有点晕,很轻缓地点点头,“谢谢你们。”
这一点可不得了,头好痛,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有纱布的触感。
连琮立刻摆手:“谢骆星洲吧,他紧张得跟个什么似的,背着你飞奔过来的,我都追不上……”
骆星洲狠狠地撞过去,瞪他一眼:“也没他说的那么夸张。”
时溪其实不太管这些细节,心里仍是很感激,只是面上总是淡淡的:“总之,等我好了,请你们吃饭,我这是摔到额头了吗。”
连琮昂了一声,“很疼吗?”
疼,疼死了,时溪眼睛有泪水闪现,却也忍着,他抿了抿唇,哀怨的摸过去:“破相了,形象不好看了。”
骆星洲急急忙忙地:“哪里有,你还是很漂亮的。”
连琮瞥了他一眼,傻子,你尾巴露出来了。
时溪摇摇头,叹了一声,他担心的是今晚的家宴……
“对了,这是你的手机,刚才你叔叔打电话过来。”
时溪手抖了一下:“你接了?”
“对啊,我跟他说明了情况,他叫我告诉你,哪都不要去,好好待在这里,他现在过来。”
连琮想了想,飞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过去,补充道:“他好像生气了。”
时溪:“…………”
19. 第 19 章
时溪又缓缓死过去了。
他闭着眼睛,倒也不是完全想逃避现实,而是又疼又晕,整个人都快不行了。
骆星洲见他这样,一下子紧张起来,那眼神不是盖的,连琮侧目观察了好久,轻摇了摇头,不知道还以为骆星洲是情圣。
连琮撞了他胳膊一下,叫他不要那么夸张。
骆星洲看过去,挑眉,我怎么夸张了?
你怎么不夸张了?
我这是正常的,你根本不懂爱。
他们两人担心吵醒时溪,便只能用眼神交流,身后有同学医生路过,只觉得他们含情脉脉,眉目传情,心下默默明白大学新生中又多了一对帅gay。
他们两人眼皮都抽筋了,暂时休战,安静地等到李聿淮过来,他西装革履,大概是从会议室刚下来,那股子优雅与威仪气质从里到外的散发,连琮跟骆星洲都被影响得正经起来。
李聿淮看向他们,一股子很自然的上位者口吻:“辛苦你们了,接下来我来处理,你们继续去训练。”
骆星洲额了一声,不是很想走,连琮立刻拽着他的手离开,笑了笑:“好的,那我们先走了。”
一步三回头,连琮心里那股别扭又重新复活,临走时看见李聿淮中指的戒指,时溪戴的是素戒,他也是,造型款式差不多,但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
这会儿医务室人不算太多,室内大片大片的白,阳光透过窗口洒进来,时溪虚弱得跟透明人一样。
李聿淮静静地看着他,周围有人走动,也只是稍作停留,很快又离开,时溪察觉到动静,眼珠在眼皮下一动,睁开了眼,要起身被李聿淮按住肩膀。
时溪屏住呼吸,分辨不出李聿淮此刻的心情,好像是在酝酿着风暴的生气。
他刚想开口,李聿淮俯下身拎着他的鞋子,一只手抬起他细长的腿,握着他的脚帮他穿鞋。
时溪噌的一下脸红,忍不住想要缩回去,但李聿淮的力道何其大,根本蚍蜉撼树,眼睁睁的看着他帮自己穿好了鞋。
接着李聿淮一手穿过后颈跟肩膀,将他横抱起来,时溪条件反射的搂着他的脖子,难受的他下意识贴过去汲取温暖。
车子就停在外面,时溪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这样被抱着出来,感觉到周围人奇怪的目光,但他要是强硬下去,李聿淮怕是会当众生气。
时溪来了一招掩耳盗铃,只要他看不见,那就不会丢脸,一直被抱到车上,他依旧窝在怀里,等李聿淮发作,结果什么动静都没有,他半睁开一只眼,发现李聿淮正定定地盯着自己的额头,眼睛又深又沉,有很多情绪在里头。
时溪要摸过去,被李聿淮抓住手,放在怀里:“去医院。”
到了医院后,时溪被送进单人病房,全程一直躺着,额头的纱布拆了重新包扎一遍,李聿淮给他安排了全身体检,护士进来给他抽血,量了体温低烧,李聿淮就在边上。
病房的灯光白得模糊,令李聿淮脸部轮廓显得深刻立体。
时溪眨了下眼睛:“家宴……”
李聿淮看着他,不咸不淡:“推迟。”
时溪:“可是……”
“好了……”护士抽完几管血,病房里只有他们,李聿淮大手覆盖在他脸上,指尖拂过他毛茸茸的睫毛,“你现在需要休息,别的都不需要考虑。”
时溪被他摸得又热起来,分不清是发烧还是发骚,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一觉睡得很沉,李聿淮陪着他一直到晚上,中间许总助来过,家宴,会议,公司的事情被扔在脑后,后续的工作全部推迟。
许总助要忙起来了,李聿淮知道他辛苦,给他这个月加了奖金,李聿淮把所有坏结果承担下来:“家宴的事情,你直接说是我的意思,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许总助点了点头,眼里很是佩服他,作为李家的家主,李聿淮最大的优点就是护短,许总助跟他工作五年,他一开始职位不高的时候都没有受过委屈,就算面对李家人也同样。
很快,检查结果下来,这段时间时溪的身体以药膳为主的调理,只是各项数值仍旧比正常人低,这也不是说吃吃药就能补回来的事,而是一辈子都需要注意的问题。
时溪的手指动了一下,那只手纤细瘦长,像纸薄薄的一片,李聿淮放在掌心,大小对比差异太过明显。
他脸色依旧很白,眉眼的疲倦很深,感冒低血糖,普通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他。
就这样安静的待了一会儿,时溪醒过来,睫毛像蝶翼颤抖着掀开,扭头看见床边的李聿淮,有些心虚,声音哑哑的,“对不起……”
李聿淮没吭声,病房内的气压瞬间有些低沉,时溪咽了咽,睡了很长的一觉,特别有精神,尴尬的看向窗外,眼睛一眨一眨的。
生气了,要对自己发火了,会不会把他扔去太平洋喂鲨鱼?
那也挺好的,一个亿不用还了……摊手,摆烂。
良久,李聿淮开口了:“住公寓还是住宿舍。”
这是有转机了,时溪朝他伸出双臂,不停地喊:“公寓公寓公寓……我想回去,不想住在医院里。”
李聿淮俯身把他抱住:“明天走。”
明天还有几项检查要做,等到所有的结果出来,都不是特别理想,如果说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各项数值平均在80%的分数上,那时溪就在处在78-79%中间徘徊,80还只是及格线,然而仅差分毫,这点缺点,那点缺点,各种不及格的数据指标加起来,也足以让人痛苦。
时溪闻言没什么变化,他一心只想回去,医院的味道让他犯恶心。
“会好。”
时溪扭头过去,他坐在床边,呆愣愣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李聿淮,“慢慢调理身体,时间长了,总会好的,你要听话,时溪。”
“好,我会的。”时溪心里的波动微微起伏,以前这么艰苦的环境他都活下来,何况是现在。
办理好出院手续,李聿淮带着时溪回公寓,手里还拎着时溪的小包,开了门,发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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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也跟着过来了,在这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林叔还是那副严肃板正的脸,只是眼神波动变了,打量着时溪,皱眉道:“瘦了。”
时溪见到熟人,飞扑到林叔的怀里,下意识的撒娇道:“我好想你啊……”
林叔捧着他的脸:“这头怎么回事。”
李聿淮漫不经心地说:“你自己问他。”
时溪肩膀一缩,睁大眼睛盯着他看,林叔看见了,把他揽入怀里:“吓他做什么,又不是故意摔的。”
李聿淮看着他们,一老一小相依,显得他像恶人了,他一言不发的进了书房。
时溪进了卧室,简单擦洗一下便换了睡衣上床,他觉得李聿淮肯定是很生气的,毕竟耽误了家宴的进行,李家的长辈要气死了,这个家宴跟下地狱有什么区别。
林叔在厨房煮好了燕麦粥,端进去不到一分钟又端出来,正好被出了书房的李聿淮撞见了,瞥了眼:“一口都没喝?”
“说是没胃口,犯恶心。”林叔说,“放着吧,等饿了会吃的。”
李聿淮没同意:“他从昨天到现在一口都没吃,今晚必须吃点,不然身体受不了,我来喂。”
时溪背对着门口躺着的,听见房门开了又关,埋在枕头里蜷缩起来,肩背单薄,小小的一个,“都说不吃了,我吃不了。”
“胃里垫点东西才能吃药,起来。”
男人的嗓音醇厚低沉,时溪一下子坐起来,眼前一黑,缓了一阵,被李聿淮及时捞在怀里,一不留神的又坐在他大腿上,那架势大概是要喂他喝粥。
时溪脸色涨红,觉得有些丢脸,闷声闷气的:“我不要。”
“这不是你说了算。”
李聿淮有强硬掌控的一面,他上位者久居,是骨子里自带的,拿起勺子,上面盛着温热的粥,边缘抵在时溪的唇缝。
那唇是浅粉色的,如今微微颤抖着,时溪姣好的眉眼轻蹙,似乎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李聿淮强塞了进去。
分量不多,时溪忍着吞咽了,没犯恶心,也没吐,燕窝粥本身没什么味道,最适合送药一起吃。
吃了两口,时溪就受不住了,眼角渗出生理泪水,下意识的回抱着李聿淮撒娇:“我不吃了我不吃了,我真的不想吃了……”
他在怀里动来动去的,担心跟上次一样弄一身,把瓷碗搁在边上,李聿淮知道他挑食,但不知道他病了更挑食,可还要吃药,不吃点东西是不可能的。
“不想吃?”李聿淮捏着他脸颊两边,勺子还抵在他唇缝,时溪的鼻子跟嘴巴,脸颊都是红红的,忍无可忍伸手打过去。
勺子咣当一声摔在地面,飞溅粥水。
仿若世界末日般的安静,时溪被迫嘟着嘴,神情紧绷起来。
“行,药也不吃了。”李聿淮笑了:“睡觉。”
时溪怔愣间,整个人被李聿淮抱回床上,然后眼睁睁看着李聿淮脱掉黑色腕表,放在床头柜上。
“我陪你睡。”
20. 第 20 章
时溪看着李聿淮和衣而眠,惊慌失措的往另一边而去,翻身背对着他,闭着眼睛,只感觉身后仿佛有一座大山压着他,带着沉沉干燥又温暖的气息。
时溪手紧紧地攥住床单,按压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整个人缩成一小块,李聿淮依旧那样,两人没说话,更睡不着。
那呼吸声依旧很重,时溪都快分不清是自己耳鸣了还是怎么样,总之,过了会儿,他就明白了什么,抓着小黄鸭枕头一把向后扔过去,传来了李聿淮低沉的笑声。
时溪黑着脸坐起来,看他又不看他,幽幽怨怨的像个不得劲的小媳妇一样:“我喝,喝完我吃药,吃完药再睡觉。”
李聿淮压根没睡,把人捞过来哄,“乖,别的依你这个不行,你得听我的。”
时溪在他怀里握紧拳头,砸了他胸口一拳,那地方太硬,疼的反而是他。
时溪的手纤细粉红,拳头也是小小的,被李聿淮大手包裹着的时候,他轻叹了一声。
喝粥的时候细嚼慢咽,比平时速度慢了一倍不止,其实时溪不是这个性子,他以前有东西就吃,有药就喝,根本不在乎苦不苦,难不难咽,活下去就好了,但在李聿淮这里……
不想了,这东西不能细想。
……
额头的伤口是时溪直愣愣栽在水泥路上,全是细碎的小石子组成的地面,那伤口挺深的,好在后面几次换纱布也不疼,只是林叔瞧见了伤口,蹙眉心疼。
李聿淮去上班了,时溪待在家里被勒令哪也不许去,看着林叔的眼神,心里一动,有些抱歉地说:“家宴的事情……”
“不用担心这个,所谓的家宴也是因为老爷醒过来了,加上少爷跟你的订婚,所以才举办的家宴。”
时溪听着心有点死了,这个家宴的意义比他想得要更重,现在就因为他所以一直延后,这真的不行了。
林叔似乎瞧出他的心思,也想起了李聿淮临行的嘱咐:“焦虑什么,这场家宴你是主角之一,受了伤出席不了,自然就要延后,人之常情,别乱想了。”
“你比家宴重要。”林叔按照李聿淮的原话直说。
时溪没有松一口气,只觉得压力过重,但他向来得过且过,很快就把这事放一边。
李闵得知后,他销假灰溜溜的回来上军训,在群里幽怨的告状,你叔叔不让我去看你。
其中骆星洲最频繁,他看起来非常关心自己。
连琮才是正常人反应,开头问了,后面就开始聊别的事,但他带不起另外两个人,所以始终围绕在时溪受伤这件事上。
房门打开,林叔端着药进来,手机屏幕是亮着,他不免看见了,“跟舍友相处得还好吗?”
时溪端着,李聿淮不在,就没那么害怕吃药,嘴角微微翘着:“挺好的。”
难得相处氛围不错的宿舍同学。
……
家宴是等到时溪痊愈之后举行的,那会儿军训刚结束第一天,李闵晒成黑蛋前来参加,其他人看见了,从他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传到其他人那里的话术,已经变成了,李闵是黑着脸来参加的,看来他不满意李哥很久了吧。
李闵不喜欢参加家宴,但他很在乎伯父的身体健康,为的只有一个,伯父那边的人,跟他父母这边是两个派系,内部斗争向来容易硝烟四起,这也是李闵那时候听到为什么睡不着的原因。
这次他父母也专程飞回来参加,好久不见的二叔、三叔,以及李家其他外戚,对李闵来说都是生面孔,跟上一次的订婚宴规模差不多,但又差了一点。
其实上次订婚宴的亮点根本不在李家众人,而是李哥在台上俯身在时溪手背的那一吻,外人看着都能察觉到珍惜的意味。
李闵知道协议结婚的内情,其他人未必,但他那时候下意识觉得订婚的那两个新人,十分相爱。
他无聊,打算去楼上找时溪玩,化妆间很大,他直接走进去,一眼看见坐在中间的时溪,一张冷艳绝尘的脸,腰身纤细,活脱脱就是气质矜贵的小公子。
“小溪!”
时溪闻言看去,眼睛微微睁大,李闵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蛋,“我没擦防晒…………”
时溪笑起来了,笑得那么好看,李闵突然觉得这个黑脸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走,我带你出去逛逛散心。”
家宴举办在李家的私人山庄,依山傍海,远处便是城市夜景的繁星点点,湖面静谧,到了夜晚衬托得更是唯美。
风轻轻吹过,连带着李闵的心情都好很多,哎呀呀哎呀呀……“卧槽!”
时溪正在闭眼吹风,享受着发丝拂过面颊的微痒,听到这句破坏气氛的话,睁开眼看去,李闵一脸的戒备,“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看到仇人而已。”
准确来说,不是仇人,而是二叔那一派系的年轻小辈,大人表面和气实则背地勾心斗角,小辈就不会隐藏了,因为年轻,因为冲动。
“李闵你紧张个什么劲儿,上回没看见李哥的未婚夫,这次过来瞧瞧,认识一下而已,搞得好像是你未婚夫一样。”
李闵默默翻白眼:“得了吧你 ,我们走,别留在这。”
那群三五人在后面跟着他,为首的李彦嗤嗤一笑,“李闵你这样恭维李哥的未婚夫,论做狗我还真不如你啊,我真是佩服,上回订婚宴我没没来,这次可要见识够本了,你好,我是李彦。”
李彦直接挡在时溪面前,不是很想握手,准确来说,他不想加入这场纷争。
时溪这一行为让李彦微微眯眼,从容消失了,“我好歹也是给李哥面子的,不是谁都能跟我握手,懂?”
时溪也不动,就这么看着他,心里想,丑人不要跟他说话行不行……看得他心脏病都要犯了。
李闵一把推开他:“你神经啊,算什么东西,你问过人了吗,人家想跟你认识吗,就握手。”
李彦笑盈盈的看他:“你闭嘴。”又看着时溪,真是一张芙蓉面,怪不得李哥这么宝贝,他还真好奇了,“认识一下吧,我也想知道李哥为什么会喜欢你。”
这话好像有内容,时溪目光微闪,斜眼看着他。
李彦皱眉:“你什么眼神?”
李闵等不及了,直接把人推开,越过他们往前面的楼梯方向走:“烦死了,别理他,就整一个神经病。”
李彦少爷第一次被无视,心里窝火得很,面上依旧笑着的,只是不达眼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已经是生气的前兆。
“喂,你给我站住。”李彦转身伸手抓住时溪的肩膀,力道过了头,抓人变成推人,时溪失去平衡,一个没站稳,快要摔下楼梯的那一刻,李闵快速冲到前面护住了他,场面一时很混乱。
时溪喘气声变得很明显,李闵更明显:“幸亏我是军训过的男人。”
时溪刚站稳,李闵便要起身,李彦一个眯眼,直接把人推了背后一把,李闵卧槽一声,连跳好几个梯级才没有摔倒,还没等李闵张口大骂,时溪怒了:“你干什么?”
李彦好奇地笑了:“我推他,你生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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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打量着他,“你生气起来可比刚才冷冰冰的样子好看多了,你早跟我说话,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只能怪你。”
时溪握紧拳头:“强词夺理,逻辑感人,废物一个。”
李彦故意没听清,靠近些:“你说什么?”
时溪冷静了一点:“丑人多作怪。”
李彦这回连笑都没有了,眼眸深黑的直勾勾盯着他看,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李哥的人,可是看见时溪冷冷的一瞥,怒气值瞬间覆盖理智,扬手就要巴掌下去。
“这是要做什么。”
是林叔的声音。
李彦瞬间理智回笼,收敛了几分嚣张气焰,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林叔……”
待看见林叔身后的人之后,浑身僵硬,扯了扯唇角:“李哥。”
李闵看见救星一样,刚要张口就被李聿淮制止。
“我要他亲自说。”李聿淮面色冷淡,带着慢条斯理的优雅,只是那从容的语气下有些微的压迫感,“闹什么?”
李彦彻底说不出,气氛顿时变得很焦灼,半空中弥漫着略微恐怖的气息。
在李聿淮强大的眼神威压下,李彦嘴唇微抖:“没闹什么,就是想认识一下。”
“认识谁,说清楚。”
李聿淮走到时溪身边,那股淡淡的松香袭来,时溪眨巴眨巴眼睛,偷偷的瞄过去,只能看见李聿淮被灯光照耀下清晰的下颌线条,利落帅气。
李彦不知道时溪的名字,也不敢用手指指着,只能抬头看向时溪:“他。”
李聿淮:“他是谁?”
恐怖的气氛更上一层楼,李闵明明没做错事,但都想把上次偷偷买了一块几百万手表的心虚事爆出来。
李彦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由得看向时溪,那眼里全是求饶跟放过。
李聿淮冷淡道:“看他做什么,你不知道他什么身份吗,不知道他是我的谁吗?”
李彦何其聪明:“嫂子。”
时溪:“……”还是不太能受得了这个称呼,看得出来李聿淮的地位在李家确实很高,之前在订婚宴就感受到,此时却感受更深了。
李聿淮道:“是不是要我把监控调出来你才能说完,而不是我这样挤牙膏的问你,机会只有一次。”
李彦皱眉,嘴硬道:“我没做错什么。”
“二叔那边我可以随时打招呼。”
“李哥……我……”李彦咬牙,猛地一抬头,看向时溪,“嫂子对不起。”
李聿淮压着他:“还有。”
李彦握紧拳头,恨恨地看向李闵:“李闵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推你,下次不会再犯事,你原谅我吧。”
李闵面无表情,嘴角幅度很小的一抽一抽,死嘴别笑了,现在的氛围很严肃,不是开玩笑的!
李聿淮眼神冰冷,“林叔,联系二叔。”
以时溪的角度看过去,李聿淮睫毛微微垂下,眸光微暗,居高临下的盯着人看,像是在看弱者的眼神。
李彦彻底慌了,往后退了一步,“李哥,不要不要,我真心诚意的道歉,我会的。”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李闵一口恶气尽出,“就口头说说哪里够啊,不得行动上表明一下!话说我们上次打的赌是什么来着?哎,到底是什么来着?”
时溪扭头看他,小声说悄悄话,“你在干嘛?”
“我在挑衅他。”
就在这时,李彦咬牙退后一步,膝盖往下,咚的一下跪在面前。
时溪惊呆了:“……”
21. 第 21 章
混乱的场面发生了戏剧化的表演,周围的人仿佛嘴里塞了个哑炮,闷不吭声的咽下去。
时溪忍不住后退一步,在不到两个脚步被迫停止,后背被抵住,是李聿淮的手掌,有力且温和的兜底着,告诉他,这一切你都受得起。
他想回头,但现在他强迫自己看着李彦,艰难的开口:“你……”
李彦憋着一口气:“嫂子,我做错了事,不应该推李闵下楼梯,也不应该对你出言不逊,请你原谅我,我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
时溪很快就冷静下来,还没过年何必行此大礼:“你快起来……”
李彦不起,反而冷汗涔涔的看向李聿淮,李聿淮神色淡淡:“你嫂子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看我没用。”
李彦又看着时溪,时溪有种被人围观的动物园一样,心里有些无语跟尴尬:“你起来啊,而且你跟李闵说了就好,你没对我怎么样。”
时溪不知道,他这番话看似很大度,实则就是在打李彦的脸,谁都知道李彦跟李闵从小水火不容,加上年纪相仿,什么都要比,要李彦跟李闵道歉,那比剜心还要痛。
李彦起身,又跟李闵再一次道歉,李闵摆摆手说:“行了行了,都第二次了,我可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
这话又不知道在阴阳谁,只是李彦也不在意了,他出了一身汗,死后重生才想明白,李哥对这个新的未婚夫很是看重护短,他什么地位,那个人就是什么地位。
想明白后,他又出冷汗,觉得家里的形势可能要翻天覆地的发生变化。
就在众人心里戚戚,前面有个人走过来,几人像两边分开,一个穿着旗袍的优雅阿姨走过来,面容淡淡肃穆:“这是闹什么呢。”
李彦心更惊了:“妈。”
李聿淮看过去,裴念也微微颔首,两人隔空打了招呼,之后裴念目光落在时溪身上,轻笑了一声:“家宴还没开始,就闹成这样,了,聿淮,你的小未婚夫看起来年纪不大,不懂事的话嘚看着点,今天家宴,不好出错。”
时溪微微蹙眉,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拳头。
李聿淮:“二婶,养狗不是这样养的,如果不听话的,何必出来丢人现脸,狗吓到了主人,就只能被驱赶。”
李彦又慌了,裴念面上淡定的表情也撑不住,“因为他的事,推迟了家宴,老太太已经很不高兴了。”
李聿淮把手搭在时溪僵硬的肩膀,捏了几下便软化:“跟小孩子计较什么,他在我这,一直都很乖,怎么不想想自身原因。”
裴念已然不高兴了,她是没想到李聿淮会护短成这样,简直不可理喻,就在这时,有个穿西装男的走过来,说老太太跟老爷准备好了,家宴即将开始。
其他人一听便开始散场,各自走进宴会厅,李聿淮不急不忙的把时溪带回房间,帮他重新整理领带。
房间灯光昏暗,李聿淮的呼吸跟气息离得很近,时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不敢看,低下头,头发柔顺,眉眼温和玲珑。
李聿淮神色淡淡:“时溪,你看着我。”
时溪抬头,巴掌大的小脸有些失了血色般,李聿淮转身找到一支口红,用指腹沾点颜色,在眼角跟嘴唇抹了点,仿佛一张白纸上了色彩般,绚丽夺目。
李聿淮问:“被吓到了?”
沉默片刻,时溪缓慢的开口:“没有,其实你今天不过来,我也能应付。”
李聿淮低眉下是多情的眼眸,“这是嫌我多管闲事了。”
时溪摇头:“那倒不是,你帮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我以前都是……”都是什么,时溪说不下去了,他伸手环着李聿淮的腰,脸颊贴在他肩膀处,“我喜欢……喜欢这种感觉。”
李聿淮手臂搂着他的腰,侧过脸,嘴唇擦过他发丝,不停上下地抚摸着后背。
他闻到时溪头发的香气,眯了眯眼睛,最后克制的动了动嘴唇,又不由自主的擦过去,其中几根细发在他唇缝逗留,他抿了一下。
时溪感觉到一阵很重的呼吸声,抬头看去,眼里是单纯的疑惑,李聿淮看他,一如既然的冷淡持重。
“走吧。”
时溪都快习惯他这幅冷淡的面孔,嗯了一声,结果又被他牵着手,只听见李聿淮说:“就这样牵着过去,小太太。”
时溪对这个称呼抵抗力为零,感到羞耻,忍不住抬手打他手臂:“不要叫我这个,还没领证。”
“那你认为结了婚怎么称呼?”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对来吃家宴的夫妻远远走近,女的牵着自己丈夫的手臂,欢声笑语,“老公……”
时溪顿时回过神,发现李聿淮也在听,面色涨红。
“……”
时溪眼角的胭脂更红了,抬起胳膊又要打他,被李聿淮及时抓到手里,拐个弯,就到了宴会厅门口,时溪立刻挺直腰背,走路被带得稳重,面色淡淡,在一众李家亲戚面前从容地走到主桌。
家宴摆设的瓶花装饰是白玫瑰,时溪怔愣了一下,这是李聿淮在毕业典礼上送给他的花,一模一样,都是别了个小卡。
除了李聿淮跟时溪外,都是李家有头有脸,德高望重的长辈,时溪垂着眼睛,尽量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坐在主位的老人家,白发苍苍,坐在轮椅,有一股淡淡的药味,时溪一眼就认出这是李聿淮的父亲,李源从。
两父子眉眼生的很像,只是李源从多了几分戾气以及很重的病气。
李聿淮起身给时溪介绍,他们这一家人的情况,老太太,也就是李聿淮的奶奶,面容严肃不怒自威。
李源从,李聿淮的父亲,前几天刚醒来,其他人眼里,时溪是大功臣。
时溪有些不自在,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像是估量着这一件物品的价值。
而这种眼神,其中二叔李棋最重,李聿淮俯身跟他介绍,姿态亲密,让在场其他人不由侧目。
“这位是二叔,李彦的父亲。”
接着是三叔三婶,他们存在感较弱,但面向和善,甚至对时溪笑着打招呼。
介绍完毕,时溪全记住了,他起身敬茶,这次家宴是为了庆祝李源从醒过来,全场禁酒,只喝茶。
茶是武夷山大红袍,泡开后有股淡淡的香味,入口更是香,时溪莫名很喜欢。
老太太夸了时溪几句,拐弯抹角的说:“见过大家长,又办了订婚宴,婚礼也该提上日程,再拖也不好。”
时溪装傻,几乎不说话,侧脸柔软沉静,跟桌上的白玫瑰相得益彰,都是李聿淮在挡:“不着急,小溪还要读书。”
二叔说:“怎么还在读书吗,这也太年轻了。”
李聿淮给时溪夹了块肉,没接话。
二叔心里一阵尴尬,面色倒没有多生气,反而是裴念有些看不过去:“上次订婚宴你来了啊,不知道啊?”
这话摆明就是在挖苦,说李聿淮老牛吃嫩草,相差了个九岁,这都下得了手。
老太太不高兴地轻咳了一声,裴念才住了嘴。
李聿淮敲桌:“二叔,你最近闲的话,我这里有份工作,你考虑一下。”
二叔脸色有些黑。
“二婶,你也是,我跟小溪不是给你们饭局谈资的工具人,如果你们不尊重他,那这顿饭,将会是最后一顿。”
两句话,暗含警告,一时间没人敢开口提起年龄的事,过了这点,老太太便拉着时溪问东问西的。
时溪头皮发麻,紧张得不知所措。
李源从暂时还没不能开口说话,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时溪转过脸时,对上一双浑浊深黑的眼神,那一瞬间有些恍惚。
老太太话里话外都想催促孙子跟时溪把婚礼办了,领证可以等到十八岁再领,她很急,因为儿子的病症有好转,但又没好全,至少命是保住,证明是有用的。
李聿淮却不松口。
二叔笑了笑:“妈,有些事急不来的,让大哥先好好休息,医生不是也说了,情况稳定了吗。”
李聿淮看着李源从,轻笑一声:“现在挺好的,死不了就行了。”
李源从瞳孔微微一怔,僵硬的收回视线,老太太沉着脸不说话了,饭桌又安静下来。
从这几次谈话,不难看出,李家能做主的,是李聿淮,他掌握了一切的实权,要李家生就生,死就死。
这一家人都给时溪很诡异的感觉,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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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又格外其乐融融,感受不到什么龃龉。
时溪忽然抬起眼,看向老太太身边优雅布菜的女人,她也有几分眼熟,猜测是李聿淮的母亲,全程没说话,安静得没有存在感。
李聿淮不怎么亲近父母,跟他们关系都很陌生,甚至还没跟林叔熟悉,这种陌生的诡异感,让时溪感到迷惑。
接下来吃饭环节,时溪精神紧绷,生怕哪里出了错,对老太太的问题,也是能答就答,不能的就在桌底下捏李聿淮的大腿肌肉,半场下来,还算过得去。
只是他没胃口,光喝茶,一肚子水,又憋着尿没敢动,他再次摸上李聿淮的大腿,这回捏了几下。
李聿淮垂眸看去,时溪眼睛水润的看他,又低下头,再次捏了一下。
这时候送上了蛋糕,这是最后的环节,众人嘈杂声中,李聿淮靠近他耳朵:“说话。”
时溪面色潮红,小声说:“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
看他逗鸟似的,时溪急得不行,冲他说:“我想上厕所。”
李聿淮伸手按在他肚子上,“是鼓起来了。”
时溪瞪他:“别摸了……”又换了语气,软下来,“别摸了。”
“现在是切蛋糕,怎么走?”
时溪肩膀都垂下来了,忍着,只好忍着,早知道就不喝茶了,以后都不喝了,打死都不喝了。
切蛋糕,主桌的人要去台上,时溪站起身都难,他被李聿淮牵着走上去,身体软绵绵的,从皮到骨头都是纤细苗条,柔柔弱弱的样子,性格却是骄纵的。
走过去的一路,时溪用指甲掐了李聿淮好几回,像撒泼生气,又像是在忍着什么。
切完了,拍完照片,李聿淮才拉着时溪去上厕所,时溪憋得路都走不稳,不行了,他不行了,要拉出来了。
进了房间的洗手间,李聿淮也没走,扶着摇摇欲坠的时溪,时溪管不了这么多,哆哆嗦嗦的解开,手都在发抖。
一肚子水弄出去了,时溪舒服的松了一口气,软绵绵的往后一靠,李聿淮沉默着抽了几张纸巾过来,时溪才反应过来,面色发红,瞪他一眼:“不要不要,我自己来,你出去。”
“害羞都慢半拍,小傻子。”李聿淮瞧着他看,眼底有促狭的笑意,好看得要命。
时溪背对着他擦干净,穿好裤子,羞得脖子都是红的。
两人重新回到大厅,李聿淮到哪都是焦点,很快被簇拥围成一圈,他在小辈里很有威望,就连李彦都很崇拜他的。
这一下子解决,肚子好像就空了,时溪找了借口溜去偏厅,拿了块蛋糕吃,一直等家宴结束,送长辈去休息,厅里没什么人在,他东张西望的继续吃第二块。
“也不怕发腻,吃这么多,明天叫营养师给你多加几道药膳的菜。”
门口那边传来动静,李聿淮大步走来,停在时溪眼前,居高临下地盯着看。
大概是年龄带来的阅历沉淀,喜怒哀乐都不太会有起伏,做什么都游刃有余,这么面无表情看过来时,只叫人不由自主的害怕。
时溪不太爱吃药味太重的菜,但这次居然没反驳,而是直勾勾地看他,那双眼睛亮得比厅里的灯还要闪耀。
“他们都回去了吗。”
李聿淮嗯了一声,抬手摸他的脸,手指滑到下颌,指腹刚要摸到唇边,时溪开口了:“我表现得还好吗,他们对我意见大不大?”
停顿了几秒,李聿淮才抹掉他嘴角的奶油:“没有意见,你做得很好。”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说话时能闻到时溪嘴里那股甜甜奶油泡芙的味道。
时溪松了一口气,他见识过不少李聿淮对下面的人发脾气的样子,平常生活玩玩闹闹的无所谓,但一到正经场合意义跟身份就不一样,他很担心自己也会被李聿淮这样对待,看来传闻中铁血手腕的太子爷还是很好说话的。
时溪被抬起下巴,对视李聿淮的眼睛,离他越来越近,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脸颊落下柔软一吻。
“这是鼓励,也是我的态度。”
时溪瞬间呆住了。
他什么都没听清,只觉得李聿淮的嘴唇,是冷的。
40-45
第41章
时溪没见过李聿淮这么凶的模样, 还没等反应过来,嘴唇被含住,一下子太深,忍不住发出呜地一声。
大概是听见他的低吟, 李聿淮放轻了动作, 微微偏头亲他, 从时溪的角度,能看见他亲吻时的下颌线轮廓,清晰又锋利,带着一种慵懒的性感。
时溪心头微跳, 等李聿淮松开时,嘴唇已经没感觉了。
又肿又麻,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该是肿胀成什么样子,抿一下都有点发疼。
李聿淮搂着他的腰, 落在沙发上,后背是几个靠枕堆叠, 时溪像豌豆公主那样被放在中间, 乌发散乱, 面颊绯红, 秋水盈盈, 他忍不住低头再次吻下去。
在轻微挣扎间, 时溪的衣服被撩上去, 只是稍微触碰到那如玉的肌肤,手指的温度就跟融化了一样,舍不得离开,那一瞬间, 却回光返照似的,李聿淮理智回归。
低头只见时溪有些害羞的扯了扯衣服:“叔叔……”
李聿淮起身,顺手拉着时溪坐起来,时溪一阵头晕目眩的抵在他身上,衣服软软的垂落,胸膛起伏得厉害,呼吸也急促。
李聿淮似乎还不够,要亲他的脖子,时溪怕痒,躲了一下,但很快又迎着上去,给他亲一口。
“我觉得够了。”时溪脖子全是男人亲热的气息,脸颊熏红了,本身长着一张芙蓉面,如今更胜一筹,如同雪地梅花开。
“什么够了。”李聿淮嗓音完全是哑的,像是被架在火上烧着了一般。
“婚礼……这种程度,有点超出了。”时溪微微抿唇。
李聿淮微眯了眯眼睛,素日的体谅与沉稳全然消失,摩挲着时溪的脸颊:“如果是新婚夜呢?”
时溪一愣,讷讷的说:“我认为我们不需要做到那个地步。”
“这也是流程之一。”
时溪一愣,又沉思起来,两片嘴唇上下一抿,烫得他即刻松开:“难道,也要?”
“送入洞房才算是礼成。”李聿淮像抱孩子那样抱他,时溪本身就小个,体格上是吃了亏的,他微微蹙眉,“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但该走的仪式还要走的,我会让你适应。”
彼时,时溪还不太理解什么叫适应,他只觉得这番话的语境很是体贴,于是胡乱的点了点头,“好,我都配合你的。”
“真乖。”李聿淮指腹擦过时溪的唇角,时溪受不住的叫:“疼……”
时溪受疼,眼睛里跟浸了水似的:“是你这次亲得太用力了……不可以这样。”
李聿淮盯着他的眼睛,“是我的错。”
时溪抬手打他的肩膀,比平常打多了几下,啪啪的几声响,李聿淮不生气,还笑了。
“手不疼?”
时溪咬着口腔内的软肉,“疼!”
李聿淮摸着他的头笑,摸完了把人放下,盖上毯子,继续他收尾的工作,看起来还精神了点,没有了刚才的困倦与疲累。
时溪被他弄疼了,疼也是另类的提神办法,他放下书本,拿起速写本,索性开始涂涂画画。
他速写学的比素描好,加上现在有点小小小小美术基础了,上手就很快,刷刷几笔就把正在家里认真工作的李聿淮画出来。
难得没有板正的西装,穿了身慵懒的毛衣,与垂感长裤,气质散漫随性。
不知为何,时溪越看越喜欢,悄悄地把这张藏在里头,不像之前那样跟李聿淮分享了。
……
一般到了年底期末,课程会变少了很多,不是在赶期末作业就是赶考试,时溪回了趟宿舍,刚放下书包,李闵就冲过来,“小溪!我跟你说一件事……”
时溪取下围巾,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蛋,笑了笑:“你说你说,别着急。”
这会儿就他们两人,李闵叉着腰大笑,又抱着他说:“李彦寒假实习资格取消了,我要正式进入星然科技实习了。”
时溪哇了一声,也抱抱他:“恭喜你啊!”
“不过你跟李彦是竞争关系吗,你们之前没去过?”
“倒也不是,李彦他有二叔的关系,进去很容易,我爸妈早就退出江湖了,能倚靠得就很少了。”所以李闵很努力,家族那么多人竞争,不努力只会成为那不起眼的小水滴,融入大海里,变成芸芸众生的一员。
“说起来,我也是靠你的。”
时溪摇摇头:“要这么说,李彦不也是靠家里人?”
“二叔这次不管怎么求情,李哥都不松口,怕不是得罪了李哥,要不是有二叔在,搞不好李彦也会退学,被李哥送走了。”
李闵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有你的原因。”
时溪举着大水壶喝了口:“有可能是他本身就做错了事。”
李闵一下子就不确定了:“也是,李哥这次正面硬刚二叔,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咱们家里又要乱了,嫂子啊嫂子,到时候你可得罩着我。”
时溪抽出手,微红着脸:“在学校不许这么叫!”
“OKOK,嫂子别打我哈哈哈。”
时溪一个书包扔过去,打中了李闵的后背,李闵还得帮他把书包拍拍放回原位。
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们家里以前乱过吗?”
“当然啊,伯父生病的那次,然后李哥回国接手,很乱,特别乱,二表哥就是当时被气得心梗,到现在都没醒来,大表哥好像一直都没回来过,李哥不回国的话,现在的李家就是二叔的天下了。”
豪门秘辛,九曲十八弯,时溪以前不感兴趣的,但忍不住嘴,多问了两句:“老太太不是挺喜欢你伯父吗?”
“长子嘛,肯定是最喜欢了,但老太太其实没权,光有个辈分,大家也就敬她。”李闵大逆不道的多加了两句,“所以李哥做的任何决定,老太太都无权干涉,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可以选你做老婆的原因。”
时溪点了点头:“我知道,老太太不喜欢我。”
李闵一顿,看着他,时溪瞥了他一眼:“李彦跟我说的。”
“卧槽,怪不得李彦被取消了实习资格,我这下是懂了。”
“他也不止说过一次。”时溪对他眨了眨眼睛,那里头无辜又单纯,用开玩笑的语气,“这次是我告状了而已。”
李闵这才想起来第一次见面,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心下后怕:“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我是知道你们协议结婚的,他又不知道。”
“不满我吧。”
“李彦不是这种人,他看起来很想在你面前出风头。”
“有点。”
“他明明要恨死你才对,但几次见面对你好像很不错,又不像是挑衅。”
李闵越分析越歪,“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时溪:“…………”
**
时溪放寒假的时间可比工作党放春节假的时间早多了,外面大雪纷飞,温度一天比一天低,他整天窝在公寓里,连喝喝中药都是幸福的……他太怕冷了。
如果大热天跟大冷天选一个,他宁可出汗,也不愿冻死。
“喵——”
糖果愈发重了,林叔偶尔会戴上手套抱抱他,嘴上抱怨说要给他减肥,实则每天的餐食都准备得满满当当,家里买了宠物交流发声器。
糖果学一次就会了,整天不是按爷爷,就是按零食,林叔不理他,就两个一起按,林叔便会心软的给他开零食吃。
于是,就这么胖起来了。
物似主人型,时溪也胖了好几斤,他每天就写写画画,素描时糖果在旁边蹲着看,速写时就窝在他怀里,如今时溪的速写本里,光是李聿淮的就有十几张,不同形态的,越画越多。
他寻思着,或许等未来那一天,还可以当做离婚礼物,也不知道李聿淮会不会喜欢。
“今天药还没喝呢。”
时溪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没个正形的伸懒腰:“林叔,我热着呢,不冷。”
“等过节了,老宅那事情多,养养身体,好办事,他是少爷,你就是少夫人了。”林叔又封建起来了,老一辈子刻在骨子里的,尽管平时没显现出来。
时溪愁眉苦脸的,之前没感觉,现在非常理解工作党了:“好好好,我喝嘛。”
**
李家在春节是要大办的,时溪跟着李聿淮回了老宅,吃了一顿又一顿的饭,吃得快肠胃不适要吐了,后面的饭局装装样子,转头回了小院,李聿淮找人给他开小灶。
李源从还是跟去年那样,坐轮椅,说几句话,精神尚可,时溪越发感觉这个什么八字冲喜纯粹是胡说八道的。
他不太管这些,就听话,不去李源从的后院,完事就回小院待着等李聿淮回来。
时溪迷上了画画,换了睡衣,趴在床上,两条腿翘着,赤脚随意乱晃,李聿淮刚回家便是看到这一幕,走过去抓着时溪的脚,竟然是暖的。
时溪倒是吓了一跳,立刻用身体盖住速写本,抱怨了一句:“你怎么走路没声儿。”
“画什么?”李聿淮低头凑过去,“我的裸/.体?”
“不是!”
时溪喊完了才反应过来,平素李聿淮不会这样说话的,这才发觉男人身上浓郁的酒气,还有些微的烟草味,每说一个字都令人醉几分。
“让叔叔抱抱。”
时溪被他翻过身,坐在怀里,含着嘴唇亲了好几口,时溪口腔里被酒覆盖住,唇舌交缠,腻歪得很,浑身酥麻。
李聿淮松开唇,越过他拿起速写本,那上面是他:“画我?”
原本迷迷瞪瞪的时溪立刻跳出他怀里,捧着本子下床,收在抽屉里,“嗯,是你,还没画完,你不能看。”
李聿淮笑了,也没勉强,脱了外套便去洗澡。
时溪洗手又洗脚,原本暖和的又冷了,塞进被窝里,等着李聿淮上床,等得快睡着了,十一点多的时候,李聿淮给他递了封厚实的红包。
“今天守岁,破例不用早睡,睁眼数钱。”
时溪猛地坐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也有压岁钱啊……”
“为什么没有?”李聿淮摸他的脑袋。
时溪傻笑起来,打开红包竟然是数起来,也不是很多,五张一百,还有一张二十,跟一张一块。
“有点少啊,叔叔。”
李聿淮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的揉揉眉心,“你要是喜欢钱,转多少给你都行,现金的话,有个好兆头就行。”
时溪一头雾水,挨在他手臂处:“狡辩。”
李聿淮摸着他的脸颊,两人享受片刻静谧,正式过了零点,李聿淮把快要睡着的人掰过来,亲一口:“新年快乐。”
时溪睁开眼,口齿不清地模仿,还模仿错了:“新婚快乐。”
胸口又砸来一封红包,李聿淮把他抱起来,“这才是新年的压岁钱。”
时溪精神抖擞,快速爬起来,对着床头灯,盘腿坐着数钱,这回要厚实很多,红包封都要撑坏了,数出来是8888。
后面的零钱是216。
时溪反应过来,这是他身份证上的生日日期。
太多了,时溪无措地转身,李聿淮说:“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时溪没答应,躺下来,竟然有点睡不着,背后有点冷,他受不住的翻身,“你今天不抱我吗。”
在暖床这方面,时溪非常需要他,太冷会失眠,更会头疼难受。
李聿淮,“收了我就抱。”
时溪把红包跟手机放在一块,心安理得地钻进他怀里。
很暖和,结果还是睡不着,时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红包,半夜静谧,涌来浪潮底下的思绪。
身后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时溪不停地眨眼睛的睫毛撩着他的掌心。
“我们乖宝,以后年年都会有压岁钱。”
鼻子一酸,没想哭的,只是眼睛有点湿润,一会儿就干了,时溪在他掌心里点头。
现在面对过往被伤害的事情,时溪逐渐没有那么大的起伏悲伤,也能坦然面对,到底也是从过往的阴影慢慢的走出来,这是李聿淮想要看到的。
但等到时溪能看到自己,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聿淮把人的肩膀翻过来,鼻尖蹭着鼻尖望着彼此,时溪的眼睛总是含着三分情意羞涩,流泪时更是美妙。
“正月初七是你的生日。”
时溪愣了下,便点头。
“就那天好不好?”
那天要干什么,李聿淮却说得模糊,只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时溪点点头:“好。”
唯恐自己肢体表达不清,于是主动凑过去亲吻,表示自己很配合,然而李聿淮只是微微蹙眉,点了下他的眉心。
“睡吧。”
……
只在老宅待个四五天,初五那天便离开了,李聿淮似乎待客也倦,剩下的交给其他人,二叔也好,三叔也行,甚至是李源从突然站起来说话,李聿淮也不会太惊讶了。
按照规矩,林叔初八才能走,糖果从公寓接到温烨别墅,时溪抱着亲昵了好一会儿,还是回家才舒服。
他们是在初七这天领证,正好民政局上班了,时溪刚成年,生日的这天,穿上浅色小西装,为未来丈夫打上领带,便出发去领证。
一开始他们没有这道私下的流程,按照老太太所言,他们会在见证官的誓言下,签字结婚,只是李聿淮说,都是流程,别人有的,他们也要走一遍。
他大概是想不明白,是李聿淮着急想要先领证的意愿。
时溪到底是生疏的,签字的时候手都在抖,是李聿淮从身后拢着他的手签下去,关于那些合同的文字他都没看清,只知道他能分掉李聿淮一半的财产。
他也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可能到时候离婚,还得再紧张一次,算是提前攒经验。
拍照的时候,身高差太明显了,时溪便踩在柜子上,刚好能一同入镜。
看着刻下钢印的那一刻,时溪都还很不真实,直到李聿淮转动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时,他回过神,跟李聿淮对视一笑。
至此,他们登了记,领了证,拿到了小本本。
只是时溪还没拿热乎,甚至都没看多久,就被李聿淮抽走,转头锁进银行保险柜里。
上午领证,下午进保险柜,还是多重密码的那种。
时溪抬眸,用玩笑的语气:“锁的比藏宝阁里的珍珠还要严实,难道怕被人偷吗?”
李聿淮淡淡道:“怕。”
时溪:“……”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李聿淮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握着他的手:“你今天生日,给你订了蛋糕,是黑森林。”
时溪瞥了他一眼,发现李聿淮今天心情很好,尽管面部表情没多大的变化,但嘴角总是微微翘着的,仔细观察,那简直是春风满面,人逢喜事精神爽。
就算他们结婚的意义是假的,至少这一刻还是高兴的吧。
时溪也跟着他笑:“嗯,好啊,我今天听你的安排。”
……
李聿淮带着他去小馆吃饭,今日也是天晴得很,积雪融化,这个时间点斜阳余晖照耀铺满鹅卵石的小径,蜿蜒扭曲,侍者在前头引领着,带他们入门。
时溪一坐下,还是先跟以前那样,眼睛不住地往四周瞧,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没变过。
李聿淮盯着他的侧脸:“小孩子……”
时溪倏地扭头:“我听见了,你骂我?”
“这算骂你?”
时溪微微抿唇,他的唇色很红,昨晚被某个男人含着吮吸了很久。
“不算……吧,先吃蛋糕可以吗?”
这种要求在之前根本不可能,但李聿淮松口了。
“今天你生日,依你。”
黑森林蛋糕是十二寸的,两个人都未必吃得完,时溪心里涌上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他不是没吃过甜品,但家里提供的大多数都是巧克力制品,而且吃不完,李聿淮也会陪着他解决。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巧克力。”
“一般。”
意料之外的回答,时溪睫毛扑扇:“那为什么每次都是巧克力?”
见他真不记得很多事,李聿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有人从小就喜欢,口味一直没变。”
第42章
“你说的那个人是我?”时溪听得一头雾水。
“对, 是你。”
李聿淮叫人切开蛋糕。动作语气显然缓和许多,其实他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以往太过冷淡自持了,所以变化起来明显不少。
时溪想起李聿淮提过一次, 但当时他没放在心上:“我们以前很小的时候见过吗?”
李聿淮漫不经心转着手上的戒指:“就算我说见过, 你也不会相信, 你可以试着回忆起来,去主动寻找答案。”
时溪好像失忆了一样的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所以你很早就认识我了。”
“对。”李聿淮给了他一个确认的答案。
时溪又想不起来,不安的扭动, 盯着已经被切好的蛋糕,视线范围内闯进一只手,敲了敲桌子:“吃吧,也就那么一次。”
好在李聿淮并没有继续逼问,仿佛只是开了个头, 让时溪可以顺着这条记忆的树藤爬下去。
时溪小时候过得并不好,身体太差了, 要是问医院名字跟项目的话, 他还能数一数二的报出来, 至于其他的, 哪有活着重要……
所以就算李聿淮告诉他, 他也肯定是不信的。
李聿淮摸他的额头:“别想了。”
他凑过去, 用戴着戒指的那只手, 亲他的眉心:“生日快乐,小太太。”
时溪脸一红,推了他一下,转头吃了一大口蛋糕, 整张嘴看起来黢黑。
距离上一次吃蛋糕,已经是去年的事了,李聿淮勒令只让他吃三口,时溪令行禁止,直接三口原地解决。
但这次他没有这样,而是吃一口,又喂了李聿淮一口,低声说:“这不只是生日蛋糕,也是我们的新婚蛋糕。”
这个蛋糕最终的结局就是消失,被一个很爱吃但不能多吃,和一个不爱吃的人,完美解决了。
吃过晚饭后,李聿淮带着时溪回了老宅,时溪很怕冷,下车前自己那条围巾遗留在小饭馆了,时溪正把外套的衣领竖起来,身后多了份熟悉的触感。
是李聿淮的围巾,时溪埋在其中,闻着那满满熟悉的味道。
老宅的氛围残余着新年的感觉,小辈也还没走,一整座像城堡的建筑亮起了灯火,时溪呼出一口气,冷也不算是很冷了。
“今晚我们住在这吗?”
“嗯,明天试衣服。”李聿淮替他准备好衣服——这原本是林叔的工作。
李聿淮上前替他取掉围巾,抱着他脸贴着脸,也不说话,小院里,月光下,一道相依偎的剪影落在墙边。
很快就被电话打断了,李聿淮要去后院一趟。
时溪洗了个澡后躺在床上,开始捣鼓结婚函的问题。
结婚请帖的设计字面是烫金的,内容是李聿淮撰写,字体则是他跟时溪写的,然后打印出来。
老实说,就这么简单的一封请帖,却蕴含了那么多心血,时溪顿时又茫然起来,只是很快他被手机群消息的震动转移注意力。
婚礼日期在昨天就定下来了,结婚请帖提前一个月发出去,时溪这边没什么亲人,只是通知了部分玩得比较好的同学,也跟高中初中的同学提前说明,不要炸了班群。
时溪发之前很担心会出现衡博那种人,不顾个人意愿把隐私发在班群里当做谈资笑料。
结果转头,时溪被拉进了另一个群里,群里都是被时溪邀请过的同学。
【不炸班群,炸这个群可以了吧哈哈哈!】
时溪很意外,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欢迎炸掉~
还有不少人惊讶他怎么才上大学就结婚了,又问对象是谁,有人立刻反驳,请帖写了你们没看啊!
李聿淮啊,李聿淮谁啊。
卧槽,是星然科技的那个吗?
恭喜啊!!!我也是吃上了同学的结婚宴。
接着他们直接在群里讨论上,他们要不要一起买礼物,送多少礼金合适,全然不顾当事人就在群里。
时溪躺在场上,一条一条的刷过去,心情复杂得懵懂,惊讶也有,感动也有,更多的是怀疑自己,以前怎么就盯着坏的那群同学身上,原来他还挺受欢迎的。
至于大学这边,更不用说了,就宿舍那三人,是一定要参加的。
时溪看着看着就笑了,他起身披了件毯子走到院门外,冷风呼呼的吹,他余光瞥见李聿淮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
李聿淮正坐在后院里,看着护工伺候李源从,如今的李源从也可以开始说话了,只是断断续续,字不成句。
无非就是二叔的那点事,李源从瘫了还没放弃鸡蛋挑骨头,只是李聿淮不太在意地说了句:“我跟他领证了。”
老太太瞬间睁开眼,用拐杖杵了几下:“这还不到你们结婚的日期,你父亲还躺在床上。”
李聿淮微笑起身:“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跟他的婚姻不是你们的工具。”
老太太皱眉,她说不出什么话,只能不断重复:“简直胡闹。”
李聿淮看着她:“我不用您的同意,婚后我跟他不会住在这,但我希望您的态度不要伤到他。”
离开后院,门外有个人静静地候着,李聿淮快步上前:“妈,外头冷,等我多久了?”
“也不是很久,你们一领证就跟我说了,我想着你肯定会回来的,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李聿淮笑着说:“他们不敢。”
陈雪瑶看着他的面孔,曾经的李源从也是这样的风光,她敛下眉眼,递了两个袋子过去:“我临时准备的,很仓促,不要嫌弃。”
“用心就好,小溪什么都喜欢。”
“他最喜欢什么?”
“你可以问他。”李聿淮当然知道时溪最喜欢什么,只是他不愿与之分享,尽管那是自己亲生母亲,“只要是用心准备的,小溪都会喜欢,还会夸你。”
陈雪瑶也不由得笑了:“我知道,笑起来很可爱。”
李聿淮不吭声了,小溪的眼睛能清晰映出对方所有真实情绪,对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反应,或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时溪也会有其他的笑容。
陈雪瑶突然捂嘴笑起来,在李聿淮抬眼时,她又抿了抿唇,李聿淮问:“笑什么?”
“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有几分刚结婚的样子,刚才你不说,谁知道你刚结婚?”
这话倒是真的,李聿淮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权力多大,压力便有多大,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冷漠与沉稳为自己筑起一道高墙。
他在自己母亲面前,轻轻地笑了:“我很喜欢他。”
陈雪瑶微微一愣,还没等开口,另一边传来微弱的动静,时溪东张西望的走出来,表情满是没有迷路的惊喜,李聿淮蹙眉上前:“这么冷出来做什么。”
“送衣服啊,你没穿外套。”时溪眨巴眼睛。
李聿淮反倒把外套披在时溪身上,外套长长的垂落,遮住脚踝,显得人也更加的娇小了。
陈雪瑶从后面看着他们远去,李聿淮俯身跟时溪说话的背影,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柔情。
……
第二天便回了别墅里,造型师也都到了,一整天,时溪换了四五套衣服,累的不想动,晚上还得拟定名单交给李聿淮。
他们的婚礼在海岛举行,那个地方四季如春,温度宜人,因为时溪怕冷,所以这阶段就不考虑国内的婚礼,举行一遍就够。
时溪一进房间就感觉不太对劲,他啪嗒啪嗒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才发觉是李聿淮的东西给搬过来了。
他贴在墙上,黑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还真是,衣帽间里不再是只有他的,还有书桌上,多了几份文件,平板也准备了四五台。
洗手间里,牙刷牙杯、毛巾、洗浴用品都是双份的。
时溪伸长脖子地看,最后在听见门口动静的瞬间,把脸缩回去,转身扑回床上。
身后李聿淮走过来的动静,越来越清晰,接着就是好像放了个杯子在床头柜上,时溪转头看去。
“起来,喝了牛奶再睡觉。”
时溪坐在床沿,双手捧着杯子:“林叔呢?”
李聿淮没开口,时溪望着他深邃的眼,突然就明白了,以后这牛奶,会是李聿淮亲手给他送过来。
这一觉睡得很沉稳,明知道要坐飞机了,时溪都懒得起床,是李聿淮连被子带人抱着上飞机,头跟脚都没露出来,远远看去像一条惺忪的迷糊虫。
不用去机场,去李家的停机坪,坐的是李家的私人飞机。
上了飞机时溪还在睡,突然醒来时肚子饿了,他还没完全醒,头发糊了一眼,抱着被子看窗外的云层,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过了好久才知道自己在飞机上。
飞机里头是暖和的,时溪拖着被子找李聿淮,就在隔间里头,可能隔音太好了,推开门过去也没发现李聿淮正在视频会议,直到跟几个老总面面相觑。
“…………”
大中午一个乌龙让时溪抬不起头,蔫蔫地话也不说了,直到下飞机,落在海岛才有点心情吃东西。
时溪换了薄薄的线衫,长长的裤子,游走在海滩边上,繁花装饰出一条小路,他瞧着被浪水不断冲刷的蓝色小花,忍不住笑了笑。
他背过身,逆着风吹,头发丝飞扬,双臂张开:“好舒服啊。”
时溪脱了鞋,赤脚踩在柔软的沙子,来回慢步行走,李聿淮在后头跟着单手拎鞋,等时溪累了,便抱着他走了一段。
海平面无限蔓延的夕阳晚霞,时溪双手挂着李聿淮的脖子,怔怔地看着他。
李聿淮垂眸时,时溪又慌乱地移开。
……
这里的海岛有十几栋建筑物,林叔避免他们的婚礼前见面太频繁,有意无意地拉开距离,连晚饭时间,时溪都没见着李聿淮,林叔一直陪着他,问就是规矩跟流程。
一听这些词,时溪便安分下来了。
只是陌生的环境还是让时溪彻夜难眠,他没怎么睡死,一有动静便醒过来,大概六点多,时溪忽而睁眼,打开窗户,看见穿着休闲服的李聿淮,手里多了根牵引绳。
时溪大叫一声,“糖果!”
糖果被接过来了,时溪吃东西都有心情。
“明天下午要不要去看我们的婚房?”
“好啊。”
“明晚还是自己睡。”
“可以,我没问题。”
李聿淮忽然转了话锋,“昨晚没睡好?”
时溪微怔:“有点,但我还是睡了,也算休息得不错。”
李聿淮瞥了他一眼,这个回答顺口得让他刮目相看。
以前时溪进入一段陌生的环境,总要适应良久,最短也是一周,现在不管去哪,他自己都能快速调整得很好。
这种改变,让李聿淮笑了一下。
有些宾客提前一天陆陆续续的到来,基本都是李家的人,时溪不熟悉,李聿淮便没有让他出来迎客,只有李闵可以进出他的房间。
李闵反应过来后,才觉着李哥怎么好想把他当成时溪的娘家人了。
他站在门口,看见床上拱起的那一团,听到声音后,时溪爬起来,鸡窝头,上下睫毛都糊在一块,睁不开眼看他,但知道是他,带着重重的鼻音:“李闵?”
李闵一下子就心软了。
行吧,宝宝就是宝宝,这个娘家人他当定了!
“叔叔说你今天来找我玩,你等我,我马上起床。”时溪揉眼睛,李闵快步过去抽出纸巾给他擦眼睛,“别揉太用力。”
时溪在床上放空,然后去洗漱,李闵跟着他:“今天要做什么,试衣服?”
“今天休息啦。”时溪满嘴泡泡地说。
李闵给他热了毛巾,铺脸上,时溪低头擦了擦,神清气爽的看着他:“骆星洲跟连琮什么时候到?”
“他们明天,我提前来的。”
时溪心里还盘算着等结完婚了他们还可以在海岛玩了一会儿,这地方很大,结果李闵说:“不过婚礼结束,我们第二天就要走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那是你们的新婚夜啊,我们这些宾客的都是第二天走光的,难不成留下来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吗?”
李闵见时溪还在状况之外的表情,心里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什么协议,那都是净扯淡的。
真要是协议,李哥可不会做到这个地步,还什么谈恋爱,也就小溪会信。
但李闵偏偏什么都不能说,那李哥会杀了他,又或者跟李彦那样,失去实习的机会。
当然抛开以上因素不谈,时溪现在还不太适合知道这些。
时溪不以为然,“只是协议,新婚夜可以忽略不计。”
“协议是协议,新婚夜是新婚夜,两回事……好了,我去楼下等你,你换件衣服。”
话点到为止,能懂自然会懂的,小溪很聪明。
但李闵不知道的是,他聪明归聪明,但就是用不到点上。
时溪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里想着,难道新婚夜真的要做那些事吗?
他们不是假结婚吗?
……
室外正在搭景,李闵过去凑凑热闹,时溪隔着窗外看过去,不想走动了,便跟着李聿淮去参观他们的婚房。
里头十几个人正在忙忙碌碌的准备着,这个婚房是整间别墅,时溪再一次对这个婚礼有了实感,也多了几分茫然。
刚好许总助上来,跟李聿淮对一下工作,两人走到门那边,时溪自顾自的走着,到了床头,下意识拉开抽屉,里头有东西。
包装的盒子,一串英文,时溪没看懂,拿出手机扫,抽气一口两眼一黑,是避孕套。
他平复心情,立刻又关上。
时溪装作无事,实则他鼓着的腮帮子已经出卖了他,特别是在看见李聿淮进来后,大口的松了口气。
“还算满意吗?有没有要添的东西?”
“没有……我很满意。”时溪怕他不信,对他一笑。
李聿淮点点头,要带他离开,时溪忽然扯住他的衣服,还是没忍住:“叔叔……新婚夜,是真的要做吗?”
这时候人已经散了,都去吃晚饭,整间别墅就他们两人,面对面的站着。
“你有什么想法,我听听。”李聿淮没有对他直白的言语进行反对,而是第一次时间以他为感受。
时溪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我,我不知道,我没经历过,也是第一次结婚。”
“我亲你也是第一次。”李聿淮抬步走近,时溪后退一步。
“摸你也是第一次。”
时溪被逼至墙角,脸有些红,藏不住了,转过身背对他:“我,我都是第一次。”
“嗯,我们都是第一次。”李聿淮轻描淡写,“我说过,我是个正常男人,也是有需求的。”
时溪回头撞入李聿淮的眼神,那点不可思议渐渐地淡去,李聿淮低声说:“你反感,我可以不碰你。”
真的?
时溪静止一般歪头看他,对方眼皮都没动一下,喉结轻微滚动:“你最好是愿意。”
时溪喉咙干涩:“你需要我吗?”
李聿淮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在挑选最好也能让时溪最能接受的答案:“我需要你。”
时溪再一次想起那天在时家的别墅里做的事情,他送自己好多东西,也在照顾着他,至少这一刻,领证是真的,婚礼是真的,新婚礼物都是真的。
“好。”
“如果你是因为我对你好就妥协,也没必要。”李聿淮嗓音微哑地看着他说。
时溪倏地抬头。
“你要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不求回报的对你好。”
“可是我……”时溪顿时慌乱了。
李聿淮捂住他的嘴,“想好了回答我。”
时溪睫毛微垂,少顷,沉默着走到床头,从抽屉里拿出这盒,双手捏着,很小声地说:“只能用一个。”
说出口的那瞬间,热流不受控制的上脸,红了脸颊,烫了耳朵,时溪把避孕套扔在床上。
李聿淮瞅着他孩子气的动作,确认地问一遍。
“一晚上,只用一个?”
许久,见时溪还点头了,李聿淮嘴角一动,笑了:“你可真行。”——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婚礼[加油]
第43章
时溪用眼神询问。
一个还不够用吗?
他还是有点基本常识的, 一个真的够了,多了也承受不住。
李聿淮见状微微哂笑:“如果多了怎么办?”
时溪略微自暴自弃:“凉拌。”
他能豁出去就不错了。
下一秒,李聿淮摸他的头发:“你愿意就好。”
好似没有继续逼他,语气温柔得仿佛一切都是他做主, 于是在这种事上的恐惧程度, 时溪稍稍减淡。
晚上的宾客数量比白天多一倍, 虽然李聿淮顾及他身体原因可以让他在别墅里休息,但来人都是李家重量级的长辈,时溪下楼跟李聿淮并排迎接,这完全是礼貌问题。
主厅门口人来人往, 时溪穿着浅色的小西装,鹤立鸡群,没有明显被打扮的痕迹,眉眼也尽显精致,往那一站, 就跟小洋娃娃似的。
也是这时候,时溪才发现原来之前的订婚宴, 家宴, 还有一些春节宴会, 他都没完全认清李家所有人, 就好比李闵的父母,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的。
李闵的性格像母亲, 跟李聿淮相处倒像是同龄人, 父亲比较沉稳,看起来就是李闵口中的那个被从小打到大的严父形象。
李闵母亲拍了拍李聿淮的肩膀:“穿这么帅啊,明天再送礼,今天就算了啊, 房间在哪,哎哟喂,好远的路,累死我了……”
时溪微微抿唇一笑。
李闵母亲一下子捕捉到他:“哎哟喂,长得这么漂亮,看起来还小呢,结什么婚啊,来我这儿,我收你做干儿子,好不好?”
时溪:“?”
话还没说完,李闵母亲接收到什么信号,悻悻一笑:“哈哈哈,算了不敢不敢,某人要把我发配边疆了~”
总之,真的很李闵。
哦,不对,应该是李闵真的很母亲。
李聿淮全程抓着他的手,淡淡的说:“不用管她。”
时溪仰脸,他以为大家都在开玩笑,原来李聿淮还当真了:“我没有管,不过如果可以当她干儿子,肯定很好玩,而且我岂不是要跟李闵那样,叫你李哥?”
李聿淮扯着他,毫不顾忌:“你就是我弟弟,我也照样娶你。”
时溪惊了,四周看看,发现没人听见,正要松一口气,便看见二叔一家子往他们这边走来。
李彦在后面站着,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恢复高傲的样子,看也不看时溪,显然是被训斥过。二叔跟李聿淮不对付,加上儿子受挫的事,就把矛盾提至巅峰。
按照李聿淮以往雷厉风行的手段,下一个目标就是一个个踢走二叔的人,结果他没行动,原因很简单,要结婚了。
就像是古代时候皇帝遇到大喜,大赦天下,李聿淮这个做法显然是龙颜大悦了。
所以这回二叔也没有发难,只是简单的点点头。
时溪也跟他打招呼,只是被无视了,之前不少宴会二叔还做做样子,如今撕破脸皮了,这表面功夫也懒得装。
“二叔,这是我太太。”李聿淮揽着时溪的肩膀,“以后,他是我的人了。”
李彦终于有点反应的瞧过去,二叔脸色微变,对着时溪微微颔首:“刚才在想事情。”
时溪连忙微笑,“没关系。”算是打招呼了。
后续还有几个人,时溪站都站累了,一会儿坐着一会儿揉揉腿,又站起来,李聿淮叫他回去休息,时溪还不乐意,“我陪你吧,叔叔。”
这种场合其实跟应酬没什么区别,林叔也跟他说过,就算是应酬,李聿淮也不会这样亲自招待这么久。
时溪:“那现在他……”
林叔默默道:“结婚了,有老婆了,高兴呗。”
“…………”
好朴实无华的理由。
婚礼前一天,他们分别墅睡,糖果留下来陪他了,明天的婚礼糖果也要出场的。
糖果脖子上绕着金色的项圈,吊坠是红宝石,时溪挑的,李聿淮找人做的。
时溪本来对这场婚姻有几分迷茫,现在也只剩下开心:“糖果……”
“喵呜——”糖果一只脚踩在他胸口上。
“睡觉,糖果。”
糖果的脑袋蹭在时溪的脖颈处,蜷缩成一团窝在时溪怀里,就在这时,李聿淮发来信息。
【睡了没,拍张照过来】
时溪打开手机自拍,对着镜头比了个v,看起来非常精神。
李聿淮发来两条信息。
【很乖】
【让糖果滚】
时溪:“……”
*
糖果没滚,第二天一早,时溪被人叫起床去梳妆打扮了,尽管这个流程他之前好像走了无数遍,但依旧是不太喜欢粉扑在自己脸颊拍的感觉。
虽然时溪的脸色被养得还行,但依旧淡淡的,不够出彩,所以需要腮红点缀,看起来气色精神,而且镜头吃妆,时溪那点好气色自然就不够看了。
时溪不满的蹙眉,称呼都变了:“那李董那边也要这样吗?”
化妆小姐姐说:“李董不用,他长得就很……”
帅气,冷酷,自带上镜妆容?
“吓人了。”
时溪:“……”
“开玩笑开玩笑,长得很帅啦,而且他五官立体,自带阴影,不用化,可是你你不一样啊,你就是天生适合化妆的,如果你考虑穿女装,肯定更漂亮。”
时溪想起婚纱照那一回,不免得脸色微红:“胡说八道。”
化妆间的几人都在哈哈大笑。
今日天气碧空如洗,耀眼的日光跳跃弥漫在这一片海面,波光粼粼,如同碎钻星空。
沙滩边的场台已经搭建完毕,宾客也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慢慢就位,到底是李家董事长的婚事,就算有什么龃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以至于表面上,和和气气的。
时溪这边的宾客就少了很多,大多数是同学,但关系都不错,所以气氛还算和谐,偶尔还会聊起衡博的糗事。
李闵啧了一声:“大好日子,少聊这种晦气的人。”
“对对对,我自罚三杯!”
“你别婚礼没开始,就先醉了,多丢脸啊!”
时溪突然想起来:“不是,他酒量好,让他喝,待会儿喝个够,别客气。”
“是谢师宴那次吧!”
时溪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一块欢声笑语,早就没了当初抵触同学相处的反感,很好的融入进去,特别是说到以前的事,更是兴奋不已,减淡了不少对婚姻的紧张与恐惧焦虑。
有人突然问:“时溪,你是怎么跟李董认识的,你们又是怎么在一块的?”
李闵耳朵尖,正要打圆场,就听见时溪落落大方的解释:“一见钟情吧,我跟他谈了恋爱就步入婚姻了,现在英年早婚多了去了。”
那人得到答案没有继续追问,时溪抿着唇,表面看没有丝毫的破绽。
李闵微微一愣,时溪正好转头,用眼神询问。
李闵立刻就轻笑:“厉害。”
指的是,时溪对这场婚姻,似乎接受良好了,没有刚开始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只是时溪本人似乎还没察觉到这种变化,只以为自己能应付得很好,实际上如果自己没那个意思,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十二点,婚礼即将开始。
长长的红毯铺满整个场台,时溪站在台阶后面,透过雕花玻璃门看向外头的景色,听着司仪主持的声音,音乐响起后,时溪稍稍抿唇,捏紧桌角,直到指腹泛红发痛。
直到开始走流程,李聿淮走到他身侧,朝他伸出手,时溪把手搭上去,面色忍不住微红。
他应该更镇定一点的,但……李聿淮竟然还在他身边说悄悄话:“很紧张吗?”
“嗯……”
“我也很紧张。”
时溪诧异的扭头看他,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司仪面前,司仪正准备了一大段台词,只听眼前的新人似乎都忘乎所以了。
“紧张啊?”
“紧张。”
“不会吧。”
“骗你是猫。”
时溪:“……”
声音小的只有司仪能听到:“……”怎么还唠上了。
时溪心情一下子放松,司仪这才开始说誓词,大多数都是通用的,以前时溪只在电视剧上听过,这会儿是飘进他耳朵里了。
不论贫穷富裕,健康疾病,要尊重彼此,不离不弃,忠诚一生,同甘共苦,一生一世,相爱直到死亡。
时溪微微怔愣,心说,这不是婚姻最基本的吗,却成了所有婚礼上承诺的誓言。
手上传来刺痛,是李聿淮抓的他太紧了,时溪余光瞥去,能清晰的看见他略微紧绷的嘴角,原来他真的在紧张。
“愿意吗?”
时溪回过神:“愿意啊。”几乎是顺口而出的,丝滑得让时溪本人都不可思议。
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是陈雪瑶亲自拿上来的,戴好了戒指,时溪还没说话,眼前的阴影笼罩下来。
他们在所有宾客的面前接吻。
时溪在他落下的一刻变得柔软,自然,亲昵,他们在私底下接吻过无数次,比这种更加的汹涌澎湃,热烈侵占。
好多人看见,时溪微微耳热,忍着表现自然,这都是该走的流程。
就是这流程也太长了……
毕竟是正式场合,李聿淮并没有太放肆,很快便松开他,离开前,无声地用口型对他说了两个字。
时溪反应了好一会儿,热浪蔓延到脖颈处,腮帮已经红得不像样,比胭脂还艳丽。
他说的是,不够。
“喵——”
糖果在台阶的另一边,穿着小西装,背着小捧花,朝他们奔去,准确来说,是朝着时溪一人。
李聿淮微微蹙眉了一瞬。
一开始李聿淮并不赞同让糖果上台,猫毕竟是很难被驯养的,要是在婚礼上出了乱子,后果无法想象,时溪却说,没关系的,糖果会做得很好的。
事实上,糖果真的做到了。
婚礼伊始,他全程被人抱在怀里,一直都很安静,只有李聿淮亲了时溪的那一刻,才喵喵喔喔的叫了几声,之后便轮到他表演,忍不住的向主人冲过去。
时溪举起捧花的一瞬间,台下响起欢呼的掌声。
时溪的亲友们呼涌而上,李家那边的小辈不甘示弱,走到台上——
咔嚓一声,快门闪过,这一幕永远定格。
婚礼圆满完成。
时溪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协议的进程已经走了一大半,思绪微微一晃,他又看见李聿淮的眼睛,变得无比真实。
剩下便是敬酒环节,时溪跟李聿淮换了套衣服,在李家那边花了点时间,但时溪经过之前的宴会已经锻炼得出神入化,根本不担心,就是走来走去,站来站去,着实累得慌。
李聿淮会托举着他的后背,让他撑下去,撑不下去了就告诉他,时溪却始终没松口。
他看了眼李聿淮不太冷淡反而有几分喜悦的侧脸,硬生生又忍下去了。
就好像他们是真的结婚一样。
搞得时溪心里七上八下的,原以为走走过场的心理,硬着头皮陪着李聿淮走完所有走心的流程。
偏偏他还很适应。
……
午宴结束,还有晚宴,下午时溪在婚房里睡了几小时,等醒来又要重新招待宾客,但晚宴规模还好,大多数宾客下午就飞走,人数上大大减少。
他衣服都还没换好,林叔便敲门进来,端了水果粥食进来,少不了的,还有待会儿的一碗中药。
时溪累了一天,回家还要看到这碗臭东西,发起脾气来了:“我不喝!”
林叔跟包青天似的:“不行,我得监督你,这是必须的。”
时溪阴狠地说:“那晚宴我就不去了,让李聿淮一个人对付吧!”
林叔盯着他的脸,时溪眼睛很大,就是做出点讥讽的表情也会显得可爱,没有什么攻击力。
论阴狠,还没林叔板着脸唬人。
“那正好,这睡衣你也换上吧。”
时溪猛地抬头:“什么,真不用我去了?”
“本来的事。”林叔不以为然,眼里也流露出心疼,下午时溪熟睡,李聿淮待在他身边很久,时溪睡得跟猪一样,可见是真的累坏了。
“这不太合规矩……”时溪怕李聿淮会被李家的人当做谈资吐槽。
“少爷就是李家的规矩。”林叔就这么淡淡的说出中二的台词。
时溪:“……”
他还是不安:“真的不用我下去了吗?”
“不用,你现在下去,你就是谈资。”
“啊,为什么?”
林叔没吭声了,他出去把门带上,时溪便松口气,软绵绵地趴着,拿出手机来,早上冲了一百的电,现在还有九十。
几十条消息争先恐后的跳出来,最上方的是李闵的私信。
【李闵:李哥这么迫不及待吗,你们下午就?】
【李闵: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时溪心头一跳,瞬间瞪圆了眼睛,原来林叔说的谈资是这个!
丢死人了!
最终还是没喝,时溪只是抿了一口,差点就死在结婚当天。
李聿淮忙完回来,已经十点多,看到那晚原封不动的药,没多说什么,叫人热了重新拿回来,坐在边上,抽着领带敲桌子:“过来喝。”
时溪瞅着领带滑落,在他掌心握住,肩膀莫名抖了一下,坐在床上,李聿淮眉眼多了几分冷淡的倦意:“别让叔叔生气,乖。”
时溪不情不愿的爬过去,盯着那碗药,一边喝一边看李聿淮,喝了两口,又看了眼李聿淮,一口气解决,肚子里全是水,鼓鼓的。
李聿淮满意的笑了,把他抱在怀里,亲着他的嘴唇,也不嫌苦,濡湿了唇舌。
时溪才不要这个,喘着气问:“糖呢。”
李聿淮沉默了一下:“没有。”
时溪抬手打他的肩膀,做出要呕吐的动作,李聿淮蹙眉捏着他的脸,嘴唇迫使嘟起来。
“真这么难受?”
时溪眸光微闪,睫毛垂下来,又气又心虚:“骗你的。”
他其实很耐苦了,但在李聿淮面前就是容易娇气。
李聿淮沉默地看着他,许久,单手抱他去浴室,时溪一下子腾空起来,挂在他身上,慌乱道:“怎么了,要去哪?”
“洗澡。”
“一起?”时溪不安的蜷缩手指。
“乖宝,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
李聿淮进浴室里放水,时溪紧张地开始掐着他肩膀的肌肉,虽然害怕但也没有放手,好像把李聿淮当做自己唯一的依靠,全然没意识到这份紧张与恐惧就是眼前的男人带给他的。
水温适宜,李聿淮把挂在他身上的时溪放下去,一点点的脱掉衣服,浴室里灯光明亮,照得时溪浑身通体如玉,白里透粉,连脚趾都害羞得微微蜷缩起来,可爱得要命。
他坐在浴缸里,双腿合拢,身体不自觉的发抖起来。
李聿淮盯着他看,指尖拨弄水面,他这个不像好人的人,竟然在这种时候犹豫起来了。
“在害怕?”
时溪咬唇,刚要摇头,便听见李聿淮说:“在我面前,不用逞强,我都依你。”
“第一点,要先学会拒绝。”
时溪一顿,又点了点头。
可没多久,他稍稍放松一点,偏过头,小声地说:“我可以,试试。”
抵抗诱惑这实在是太难了,李聿淮衣服未脱,衬衫已然沾湿了部分,显露出胸肌的轮廓。
“别的我都可以依你,这件事要听我的。”
时溪眼巴巴的瞧着李聿淮的手伸进水中,一只手抓住他双足,轻轻的抬起。
“叔叔!”
“别动,我就看看。”
男人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像是被灼烧了似的,时溪羞耻得胸膛起伏不定,也不敢往下看了。
这是要看什么……
果然,听见男人下一句就是:“不行。”
时溪:“……”
什么意思。
“你还是太小。”
时溪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就着这么高难度的姿势微微扭动了一下:“我其实,也十八岁了……我……”
他还以为是李聿淮觉得自己年纪太小了,心想毕竟他答应了,反正眼一闭一过,协议结婚的任务就完成了。
结果——
李聿淮说:“我说后面。”
他用手指微微按了按:“这个地方。”
时溪双腿微抖,突然不受控制地叫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捂脸偷看]
第44章
时溪尖叫了一声, 眼睛就泛起湿意。
见状,李聿淮放下手,把人重新放置在温水当中,氤氲一片热气, 水雾盛放着一个仙女。
他放下一句:“你先洗澡。”
起身要走之际, 衣服被人扯了扯, 时溪秋水盈盈地看着他,像是在掩饰什么心情,最后一咬牙鼓起勇气对看了眼:“不做了吗?”
李聿淮似笑非笑:“怎么做?”
时溪小脸一红,瞥了眼他, 又往下看,过了会儿才小声地说:“可以先帮你一下,跟之前那样,我们再试试。”
明明害怕,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冲, 眼睫微颤,脸颊发红, 全然不知自己这幅身体有多么的诱人。
万一是个克制不住的, 今晚时溪逃不了……
李聿淮抬手解开衬衫的纽扣, 接着是裤子……动作慢条斯理, 时溪一下下瞪大眼睛, 他想躲开的, 但不知为何脖子僵硬了似的。
其实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躲的, 因为这正是他梦寐以求想要画的李聿淮的裸//体。
不过那也是几分钟的事,很快李聿淮便跟他一同进入浴缸,被水雾蒸腾蒙了一层纱,什么都看不清晰了。
浴缸很大, 时溪还觉得空旷,刚刚好,但李聿淮一进来后,水压都变了,浴缸也变得狭窄起来,时溪肩膀微微缩起,仿佛无处可逃。
在李聿淮的角度看过去,时溪的皮肤贴在白瓷浴缸边缘,身体肌肤像是完全融入水里,乌发明眸,一条细幼可怜的美人鱼。
他想,任何一个男人看见这一幕都不会无动于衷。
李聿淮伸手将时溪拽过来,放在大腿上,没有穿衣服,赤裸相对的身体贴着,传来滚烫的气息,时溪几乎要跳着走开,但被李聿淮死死地摁在怀里。
时溪握紧拳头,微微咬牙,心里一横……
“其实你想拒绝我,但不知道怎么开口。”李聿淮的手掌贴在他后腰处,时溪身体微抖。
“我说了,在我面前,不用逞强,把你的心底话说出来。”李聿淮撩开他湿润的,贴在面颊的发丝。
时溪嘴唇抿直,拳头抓紧松开:“我是很害怕,但是我认为你需要我,我可以帮你……而且,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
也是李聿淮之前说过的,该走的流程……
时溪不认为李聿淮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都是男人,他也不也是完全不懂,之前他还对自己有过欲望,三年下来,不管怎么样,肯定都会做这种事的。
时溪一开始很反感,但想了想,如果对方是李聿淮,那就接受良好了……
一场协议婚姻,垄断了他大学生活,带来平安与稳定,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没想到李聿淮还要在乎他的感受,这让时溪感到很意外。
“什么叫做你本来应该做的事情。”
时溪的下巴被微微挑起,撞进李聿淮如深海的眼睛,多了些跟情欲混合在一起的东西,“谁教你的?”
只是还没等时溪开口,嘴唇就被堵住,里头搅得天翻地覆也不松开,唇角濡湿一片。
李聿淮低吟地笑:“这才是你该学的东西。”
时溪被他吻得失神,天旋地转的晕眩,下一秒。
好烫!
时溪浑身上下都想躲开,眼里惊恐具现,那肌肤都是水,滑溜溜的,李聿淮蹙眉抓住他:“今晚不让你疼。”
“我怕……”时溪喉咙溢出真心话,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显然没完全做好,说话时身体都在抖,“那你怎么办?我能帮你吗?”
“也只有你能帮我。”时溪面颊的皮肤很细腻,带着光泽,让人爱不释手。
说话间,李聿淮慢慢地安抚他,见他身体变化肌肤淡粉,眼中欣赏之意明显,知道他以后绝对可以承受更多,只是现在太青涩。
他是很想要他,但时溪的感受是最重要的,这点情事上,他接收的认知还太少了。
“叔叔慢慢调教你,好不好?”
时溪咬着下唇,眼泪朦胧地点了点头:“你,你调教我吧。”
好乖的表情,李聿淮没忍住低头吻了吻,时溪闭上眼睛,仿佛视死如归。
李聿淮笑了,半天没动,时溪睁开眼睛,疑惑的跟他对视,瞧出他眼里戏谑的意思。
一股气涌上心头,没忍住,握紧拳头砸过去!
“你笑我!”
只那点力道,跟挠痒痒似的,李聿淮摸了摸他的手,“跟我做这些事,我想你开心,放轻松。”
说话间,他用毛巾把时溪的身体裹了大部分,将人轻轻的放在床上。
时溪瘦而不柴,该有的肉丰盈,比例很好看,好似天生就该睡在男人底下。
“腿合拢。”
时溪慌了想要回头,被李聿淮摁住后颈固定:“好,就这样……”
李聿淮的身体是常年锻炼的,线条肌肉明显,轻而易举就把时溪抱起来,眼前如同繁花掠过,迷糊又重影. 。
不知过了多久,等时溪醒过来时,他早就哭得满面泪痕,如同坐在刚淋了雨的池塘,一片泥泞。
好在还有大毛巾覆盖着,不至于弄脏了他们今晚睡觉的婚床。
时溪迷迷糊糊觉得这应该……算是完成任务了吧,应该不会有下次了……
“疼吗?”
大腿肉只是微微泛红,时溪摇了摇头:“不疼。”
李聿淮笑了:“那就再来……”
时溪还在懵圈当中就被拽起来,坐在身上,他身体完全被圈住,明明刚经历过有心理准备,结果心头涌着更可怕的念头。
要真做到那一步,该是有多疼……
时溪这次是真的疼了,疼了,太酸了,抽抽噎噎地挨在李聿淮怀里哭。
“可以了可以了,我觉得你可以了,你怎么不去看病啊。”时溪摇头拒绝,推开李聿淮的胸膛。
自然是推不动的,李聿淮咬着他的耳朵:“以后怎么办?”
什么以后。
时溪迷迷糊糊地,听得一知半解,心口骤然发紧,咬牙,口不择言:“我们没有以后。”
嘴唇被堵住了,亲得快要把他吃了一样,异常凶猛激烈,好难受,时溪呼吸不了了。
“你再多说一次?”
“我们不是假结婚吗?”时溪直到今日才缓慢地开口,显然是被折磨得不浅,无可奈何了。
李聿淮还在亲他,眯了眯眼睛:“不是。”
只是没等时溪听见,他就晕过去了,眼角还带着泪花,娇娇弱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这还是只用腿。
李聿淮把时溪翻过来,抱在怀里,看他的身体,从发丝额头,到胸口,再到腿,最后是脚,哪一处不完美。
李聿淮埋头在他胸前嗅了嗅,一股刚洗完澡,很干净清新的香气,还有一股是属于他的味道。
时溪这一觉睡得异常沉,是一阵恍惚让他半梦半醒的,怎么还没停止……天还没亮吗?
身后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他醒来的征兆,抓着他的手腕,胸膛烫得时溪瑟缩回去,“叔叔……”
叫完了,时溪才看清楚他在干什么,微微发怒:“你怎么……”
“正常反应。”
时溪:“……”
李聿淮手掌来到他小腹:“你没有?”
时溪恼羞成怒,要推开他,自然又是推不动,他被抱着,又是一颤。
他心里不抗拒这种事,只是羞耻过多,一想到自己在做什么,就想哭。
后面又是埋怨地哭着,小声的,实在是不懂,为何还会再有,不是都结束了吗……
时溪感觉自己都快被烤熟了,哑着嗓子质问:“你这样……是不打算离婚了吗?”
男人动作停顿,空气弥漫着浓郁腥臊的气息,时溪后背的肌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头都不敢回了。
许久,一小股气息吹在时溪的后颈处,他敏感地一抖,听见后面的男人说:“还记得昨晚我说的调教你吗?”
时溪抿唇:“记得。”
那不是仅限昨晚的新婚夜吗?
“我再教你一件事。”
李聿淮的大手覆在时溪的手背,慢慢的插入指缝,十指相扣。
“在床上说这种事,你只会哭得更厉害。”
话音刚落,李聿淮张嘴咬在他后颈皮肉处,牙齿摩擦,时溪受不住的哀叫一声,眼泪簌簌往下掉。
这次时溪没晕过去,因为李聿淮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他洗漱完换好了衣服依旧躺在床上,喝了几口燕麦粥,又被李聿淮拿着药膏看他破皮的地方。
从时溪的角度,能看见李聿淮垂下的眉眼,湿润的发丝,乱七八糟的,多了几分慵懒与不羁。
药膏凉凉的,触摸到皮肤时溪抖了几下,但又很快被李聿淮轻柔的手法给安抚下去。
安静了会儿,时溪沙哑着嗓子问:“是不是昨晚,我没让你尽兴,所以你不高兴了?”
李聿淮合上药膏,替他穿好裤子,坐在床沿垂眸看他,时溪一脸的单纯,似乎以为只要做到最后一步,协议就完成了,后续他们只要等待离婚的日子到来就好。
“没有不高兴。”
时溪蹙眉:“那你今早这么对我?”
“没尽兴跟不高兴,是两码事。”李聿淮捏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咬唇。
他轻啄过去,喉结微微滚动,“跟你结婚,我很高兴。”
时溪心头一跳,几乎快要抓不稳,要往下掉了,“我……”
嗓音变得很凝涩:“我也很高兴。”
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说离婚,协议这种字眼,很不扫兴,时溪是个很会看眼色的人,比如现在。
“乖孩子。”李聿淮抚摸着他的头发,“你先休息,有什么事叫我。”
时溪一看他这个架势,估计是去忙了,很是懂事:“林叔呢?”
“这里没有林叔。”
“?”
“也没有其他人。”李聿淮站起身,拎着咖啡杯,微微晃了晃,“这里,只有我们。”
“…………”
时溪一开始以为李聿淮说大话,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他休息够了,便下楼,结果走路摩擦致使腿肉疼痛,时溪只能一瘸一拐的转悠。
结果发现,真的没人……别墅里外,街道,还有刚搭建好婚礼的场台都在那,就是没人,除了有几个在码头干活的工人外,眺望过去,只有一片宁静的大海。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迎面而来的是海面咸咸的风,仿佛独处世界之外的地方。
不知为何,这种处境让时溪心生恐惧,他站在落地窗边吹着海风,一回头,李聿淮穿着单薄的风衣,不知何时站在那,幽幽的看着他。
“叔叔……”
李聿淮走上前,给他披了件衣服:“不要吹太久的风,容易着凉头疼。”
时溪沉默片刻,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时溪诧异的看他。
“你想今天走就今天走,都可以。”李聿淮撩着他被风吹起的发丝,“只是现在国内正在下雪,怕你冷着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待在这,待久点。”
时溪那点恐惧瞬间就消失殆尽,原来叔叔是这个意思,他抿唇一笑:“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我也是有婚假的。”
时溪:“…………”
还,还挺接地气的!
李聿淮双手拢着他的肩膀,偏头亲在他嘴唇,很温柔,唇舌纠缠间,互相吮吸着,时溪被带动了情欲。
他们在海岛待了七天。
每天起床只有彼此,整个世界空旷了。
每天都要接吻,李聿淮的吻很温柔,他会从嘴唇一路下沿,偶尔过分的,只会停留在他身前,时溪特别敏感,但也会抱着他的脑袋。
身前的绯色更加明显,颜色鲜艳,更像雪地里完全绽放的红梅。
除此之外,李聿淮便没有做更过分的行为,那天晚上的他,仿佛过去很久了。
时溪接受的更良好,连当初那种动物般的警觉也慢慢的消失了。
看得出来,李聿淮很遵守协议,礼成之后,相敬如宾,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到点就离婚。
所以时溪无限纵容李聿淮对他身体做出的任何行为。
这七天,快活得都快让他忘掉协议的存在,但一回到温烨别墅后,时溪瞬间清醒过来,甚至还有些焦灼的数着日子。
有一天,突发奇想,时溪趁着李聿淮去上班,去翻找那份当初签订的协议,很多细节他都忘得差不多,只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于是暂时放弃了。
兜兜转转一圈,他找出速写本,按照记忆把海岛的日常给画下来,每一张都有李聿淮的存在,甚至有一张,是他们对着镜子亲密的样子。
时溪越画越脸红,导致细节上都不太真实,像是被水泼了镜面,留下蜿蜒扭曲的水痕,映照的也只有两个人交缠的,模糊的身影。
画完了时溪才发现,自己的画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他想给人欣赏,但想了想,他画的这几张,要是放网上,可能会被屏蔽的程度。
可他给可以给所有人看,但就是不想给李聿淮发现,奇怪的心理,跟当初速写本产生的想法一样。
……
晚上,时溪收拾好速写本,下楼去吃饭,李聿淮刚好回来,长风衣,长围巾,倏地抬眸看上来的角度,像油画里的场景,时溪心脏慢了半拍,扭头下楼。
见面则是先是拥抱的一吻,时溪吸着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要变成习惯了。
餐桌上,李聿淮放下勺子,忽然问:“今天在找什么?”
时溪一愣,李聿淮喝了口水,眼神一直瞥着他,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在找什么?”
“合同。”时溪双手放在桌下,老实道,“我们结婚的协议。”
一时间餐桌这一隅很安静,没人说话,直到李聿淮突然开口。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没信心?”
“什么?”
“我们领证,举行了婚礼,是名正言顺的,不会轻易离婚。”
时溪在这个瞬间想起李聿淮的身份,不过他想的是另外的事,要是离婚,他是不是可以分一半家产?
“我不要你的钱。”
“……”
突然一阵叹息,来自于身侧的男人,时溪的手被抓住,戒指被人轻轻地抚摸着。
“不要认为,我对你的好,我对你做的事情,都是来自于协议。”
难道不是吗?
时溪微微蹙眉。
“因为叔叔你对我很好?”
“就不能因为你本身就很好,所以我对你好?”
时溪不相信地看他。
“为什么不能。”
像是为了印证这件事,李聿淮站起来,单手把糖果抱在地面上,没一会儿,糖果四条腿便奔着时溪走过去。
反复再来一次,糖果也还是跑到时溪面前。
时溪看着看着就笑了,抱着他说:“他粘着我也正常,我对他多好啊,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也多。”
“是啊,你多好啊,所以对你好,需要什么理由吗?”
时溪愣住了。
“我们之间,忘掉协议吧。”李聿淮语气很轻,仿佛重一点,小朋友就要跑掉了。
时溪看着他那样认真的眼神,隐隐约约有什么是他不能接触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好吗?”
冷淡平常的语气,仔细一听,还有点放低姿态的意思。
时溪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也给了自己可能会沉沦进去的机会。
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他现在就只想点头,遵从本心。
……
从海岛回来别墅已经好几天,都没见过林叔,只知道他一直在老宅那边,时溪说起来还有点想他了。
李聿淮似乎不太在意,脸色沉静,“他在忙。”
时溪低低的哦了一声。
等时溪听说林叔回来的消息时,带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算是噩耗的噩耗。
就算李聿淮不让,时溪也跟着起床了。
李源从进icu了——
作者有话说:[捂脸偷看]
第45章
李聿淮从床上起来, 让时溪继续睡觉,都发生这种事了,怎么可能还睡得着,时溪睁着大眼睛也跟着爬起来, 李聿淮只好往他肩膀披了件衣服。
二月的天, 依旧冰霜彻骨。
事情发展严重, 林叔亲自过来接人,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太太也要过去。”
李聿淮穿戴整齐下楼,淡淡地说:“他不用。”
林叔欲言又止:“是老太太的意思。”
李聿淮瞥了他一眼,不容置喙:“他不用。”
林叔没有再坚持, 只是楼上突然传来很细微的声音:“我可以过去。”
李聿淮脚步微顿,仰头看着趴在栏杆的时溪,明眸里全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时溪伸长脖子:“是很需要我吗?”
林叔动了动嘴角:“大概吧。”
时溪还是看着李聿淮:“我就去看看,行吗?”
许久,林叔开口催促, 李聿淮转身上楼,搂着自己的小妻子, 温声细语:“外头冷, 只穿这些不够。”
时溪乖乖地哦了一声, 他在李聿淮转身那刻松了口气, 说不害怕, 还是假的。
只是万一呢。
万一李源从真的走了, 他不在场, 不合规矩吧,李聿淮肯定会成为被李家人抨击的对象,就好像李彦说的那样。
再怎么强大的人,李家所有人施压, 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李聿淮给时溪穿了大衣,裹了围巾又戴帽子,又把时溪抱在柜台,蹲下去给他穿厚袜子,全身上下,也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在外头。
就这么裹成球滚下楼,又上了车,司机跟林叔已经在里头了,车门一关,车厢内死寂得如同提前进了坟墓。
“呸!”
林叔:“……”
司机:“……”
李聿淮也看过来,时溪尴尬得脸红,从围巾里扒拉出来一张小脸,手指放进嘴里,抽出一条羊绒丝:“不小心吃进去了。”
林叔微微抽搐,憋住了笑。
李聿淮也扬唇:“热不热?”
“有点。”时溪脸颊红扑扑的,蹭了蹭李聿淮伸过来的手掌。
气氛总算没那么死气沉沉的,还算活络得一路驶向医院的方向。
到了医院,几人上楼,刚才在icu,现在又进了手术室,陈雪瑶刚签下一份病危通知书,脸色平静,倒没有老太太百般焦急。
她最近几年参佛,对生死一事已然看淡,如果不是要尽做李家夫人的责任,估计早就远走了。
李聿淮看也没看她,只站在角落静候,时溪跟在他身边,观察手术室门外李家长辈小辈都在,人数一眼过去零零散散还挺多的,估计都在赌李源从能不能撑过今晚,见最后一面。
大家都很平静,时溪甚至没跟李闵打招呼,这种情况下实在不方便。
时溪在呼吸,声音挺大的,李聿淮搂着他,小声地贴耳朵:“是不是刚刚走得太急了?”
时溪眨了眨眼睛,不知该不该点头。
“不舒服就要开口,心疼你的人会担心。”
“有点。”时溪压低声线,怕叨扰其他人。
刚才上医院,急得是林叔,随后是时溪,疾步跟过去,在后面跟着的是李聿淮,明明他才是儿子,结果反倒是慢悠悠的。
李聿淮带着他去空旷的走廊散散步,平缓呼吸,那边一直没消息,气氛又压抑,两人索性就坐在金属长廊等候。
“叔叔,你别担心,你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时溪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但电视剧里多数都是这样的台词。
李聿淮嘴角只是翘翘:“嗯,有你的话,我安心不少。”
时溪盯着他的侧脸,心下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听着李聿淮这番话,似乎没有感情,似乎李源从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不太重要。
他愿意来一趟,完全是碍着李家当家人的面子,这是他的责任,而不是因为李源从他的父亲。
“少爷!”
医院里不得喧哗,特殊情况除外。
陈管家喘着气跑来:“不行了。”
李聿淮跟时溪赶过去看最后一眼,只是那一眼其实也没看的必要,不知为何,让时溪有些毛骨悚然。
凌晨两点四十三分,李源从宣布死亡。
时溪整个人都震在原地,呆呆地站在那看着,死亡原来就这么简单的宣布一句,转瞬消逝在这个世界,从此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比起李源从的不在,死亡给他带来的震撼,在一晚上难以消化。
李聿淮没待多久,捂着时溪的眼睛,破开人群,把人带到安静的地方。
掌心微微湿润,李聿淮垂眸,看着他捧在手心里的人,胸膛起伏,呼吸急促,这才有了一股人的味道。
“吓到你了。”
时溪摇摇头,没有大哭,只是眼角有些红,“叔叔,你……”
“我没事。”李聿淮沉稳的声线是一颗有力的定心丸。
时溪双手环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胸膛,李聿淮也只是静静的抱着他不说话。
他们没能待多久,李聿淮就被人叫去办事了,他如今是李家的主心骨,必须在场。
时溪当好小尾巴,跟出跟进,忙了一个晚上没睡觉。
老太太晕过去了,在楼上的病房休息,陈雪瑶正在忙着准备葬礼的事宜,尸体选择火葬,她比李聿淮还要更加的冷静。
时溪看多了,也跟着麻木了,怎么说呢,除了老太太外,李源从最亲近的就是李聿淮跟陈雪瑶,偏偏这两人,似乎表现得,说句不好听,就好像死了个陌生人一样。
好在都差不多完成了,时溪低着头,被李聿淮牵手带进一个医生的诊所里,鼻腔都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难闻,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样?”
医生收回视线:“什么怎么样?”
问出口,又观察着李聿淮的神色,医生顿了顿,说话间随性了些:“到了这个地步,吗啡都没用了。”
李聿淮看向窗外乌云一片的天气,沉沉的仿佛也压在心头上,但过了几秒,又突然散开,伴随着一声感叹阳光初散:“那就是疼死的。”
时溪倏地抬眸,他感到一丝奇怪,只是现下太困了,他来不及想。
从医院出来,时溪上了车,眼皮就止不住的要合上,意识快模糊的那一刻,他突然电光一闪。
原来刚才的奇怪是因为从宣布李源从死亡到现在,只有刚刚那一刻,李聿淮的情绪是有波动的。
他虽然是闭着眼睛,明明也是困得要死,但也没有真的睡过去,还能感受到,车门开了又关上,紧接着上来一个人,淡淡的松香飘过来。
时溪身子歪过去,李聿淮身子一顿,略微意外的抱着他:“怎么不睡?”
“我抱抱你,叔叔。”
李聿淮一顿:“好。”
……
李源从病逝的消息没多久被广大媒体争相报道,作为上一任李家的当家主,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幸福一生了,大家的焦点更多关注在现任家主,也就是李聿淮身上。
甚至因为葬礼的炒作,星然科技的股份蒸蒸日上……时溪不懂这些,但听李闵提了那么一两句,便记在心里了。
葬礼刚结束,李聿淮忙前忙后,时溪便闲下来,他在老宅只能找李闵聊天,别人都不熟悉。
李闵被迫待在老宅,其实也很无聊,他去厨房拿了几个蛋糕吃,因为这件事,这段时间家里只能吃素,他快憋死了。
拿了一块给时溪,坐在草坪,听着远处小辈打游戏的欢声笑语,又看了眼阁楼倚靠在栏杆的几个谈笑妇人,时溪边吃边问:“李闵,你伤心吗?”
“啊?”李闵吃了一半,看着他,“也没有吧,之前伯父在的话,我会比较担心,现在人不在了,反而还好。”
“担心什么?”
“额,怎么说呢,比较复杂,我爸妈原本就是在伯父手下做事的,后来就是经过很多,然后他们就出局了呗,然后我跟李哥关系很一般,那时候我超级希望伯父能好起来,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李哥肯罩着他们一家子了。
所以当初李源从生病还在担忧的李闵,在面对李源从死亡时也能很平静。
时溪听明白他的意思,没再继续问。
老宅里外都透着沉重的气氛,连廊有脚步声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过,听那些人的对话,似乎是老太太醒过来了,目前精神尚可。
李聿淮恰好这个时候出差了,作为李家主心骨的他不在,时溪就得代表李聿淮出面去探望老太太。
非常繁琐又头疼的大家规矩。
时溪换了一身小西装,由林叔的带领下,走进了院子里,第一轮探望的人已经走了,老太太床边寥寥无几,等时溪反应过来后,也就只剩下他跟老太太,林叔在门外候着。
门是打开的,这里的装修以古典官式建筑风格为主,古董摆设,红木雕花家具,处处透露着烧钱的昂贵。
老实说,李聿淮住的小院,都没有这里的古董加起来金贵,老太太的生活比时溪想象得过于奢靡。
老太太气色有点差,但说话中气十足:“老林,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单独跟这孩子谈谈。”
林叔没动。
老太太反倒动了气:“老林。”
林叔这才垂眸看去:“老太太,把人单独留在这,我回去也不好交代。”
老太太轻咳了两声,满脸皮肤褶皱瞬间无光,“是啊,如今这个家是我的好孙子做主,而我的好孙子,娶了这么个媳妇回来。”
这是矛头转移了,时溪微微蹙眉:“我是男的,不是您口中的媳妇。”
尽管平时李聿淮会拿小太太,小妻子调侃他,但那种以为更偏向于宠溺,时溪能感受到好意,自然也就随他去,显然这个老太太,是来找茬的。
老太太:“我没叫你说话。”
时溪:“……”
林叔虽然站在门口,但他不会插嘴替时溪说话,只因没这个资格,骨子里还是老宅里的旧传统,已经融入骨髓,难以剔除。
“聿淮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吗,大人说话,何时轮得到小孩子插嘴了?”老太太忽而笑起来,“还是说你在他那也是这样的?”
时溪沉默片刻:“不然呢?现在是新世纪,大清早亡了。”
门口的林叔忽然偏头,忍了忍嘴角的笑意。
老太太黑了脸,过了会儿,才缓慢道:“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八字,冲喜。
时溪有点站累了,皱了皱眉:“知道。”
“我一开始并不属意你,是聿淮非要选你,这不就是出事故了吗。”老太太顿了一下,忽然转话锋,“当初的人选里头,论身世背景八字,你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但他还是坚持选你。”
“全家人都反对,他还是要你,甚至迫不及待要飞去A市看你。”老太太冷笑连连,“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喜欢这个词一出,听得时溪心头跳了好几下,久久无法平静。
“既然我儿不在了,你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李家不会接受一个男人进门,要什么条件你才肯自愿离开李家,你说,我听听,只要在合理范围,我能给你办到,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当初李彦的那番话还是很影响时溪,比如现在,之前还能因为李源从的那条命顶住所有的舆论,但如今李源从不在,李家自然也很难容得下他。
尽管他不知哪来的自信,认为他不会受到影响,思索片刻,大概是因为李家的所有压力都只会由李聿淮一个人承受。
可是他凭什么要这么受苦的去跟他在一起。
时溪这个想法也是莫名其妙,难道真因为是喜欢吗,喜欢会做到这个地步吗。
这个喜欢对时溪来说有点难受,不亚于毕业聚会那次,他拒绝女生的告白,从而在他感受到喜欢,带来的难过与痛楚。
老太太自诩仁至义尽:“你们可以先离婚,事后签份合同,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时溪喉咙干涩:“如果我不想呢?”
“你凭什么不想?”老太太眸光一闪,“做人切勿贪得无厌。”
屋内一片死寂的淡然,像被乌云笼罩隔绝世外。
许久,时溪脑筋转不动了,他突然觉得心脏好像被抓□□息,呼吸声慢慢放大,早说了,不要沾上喜欢这种东西,会令人万劫不复的。
“不用签,我也没有条件,到时间我会离开的。”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老太太愣了一下,余光一瞥,模糊的看见门外有道高大的身影。
“聿淮?”
时溪眉尾一抖,嘴唇微张,乌黑眼珠子随着男人的走动而停留身侧。
“不离婚。”
老太太面色微变。
时溪无措地眨眼睛。
李聿淮看了老太太一眼,没什么情绪:“奶奶年纪大了,这是悲伤过度,太想念父亲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太太愤怒的拍了拍床,“我这是为你好!”
“安分守己才是为我好,父亲以前就是管太多了,忧虑过度成疾。”
老太太一下子被噎住。
李聿淮当着老太太的面,头一次及没规矩的把人带走,来到一处空旷的别院,冬日凛寒,时溪瑟缩了一下,李聿淮便把人带进屋内取暖。
李聿淮的外套还裹着外头的冷风,气息不算很稳,身上遗留着匆匆赶来的痕迹。
时溪呆呆愣愣地看着他给自己系围巾,“我给你添麻烦了,是吗?”
李聿淮没吭声,伸手捏着时溪尖尖的下巴,这是瘦了不少。
“是叔叔的不好。”
时溪还没来得及反应,李聿淮俯身而来,贴在他唇上亲吻,很快又分开了。
“最近忙的太紧,没顾得上你。”
时溪感觉到荒谬,李聿淮才刚没了父亲,怎么看都不是他安慰自己吧。
“我没事,我挺好的,体质就是这样,一到冬天吃什么都不胖,跟你没什么关系啦。”
“是吗。”李聿淮语气平平,却含着质问,“不是我的错,那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到底还是听见了,时溪轻轻咬唇,“协议就这么写着。”
“说好的,你会忘掉协议。”
“可他就是存在。”时溪平静的陈述事实,“我可以答应你这三年,不提这个,但是……”
“我反悔了。”
“什么?”
李聿淮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在冬日里如同阳光显现。
既然不听话,那就毁掉一切,重新开始。
时溪抓着他的衣服,外套的一层硬硬的,抓得他手指都疼,慌乱地反问:“什么意思?什么反悔了?”
“协议作废。”
时溪微微瞪大眼睛。
什么意思,这是要现在就离婚,还是……一想到这个可能,时溪眼底微微泛起湿润,抿着唇看他,水盈盈的一双眼睛,下一秒就要落泪。
见时溪要哭了,李聿淮反倒是笑了,说:“我们的婚姻从不是协议开始,我们试试,真正的谈一谈。”
时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李聿淮的吻先一步过来,贴在他唇角处。
轻柔的含住他的唇舌,慢慢的吮吸两下,时溪反应过来便挣脱:“不是离婚?”
“不可能。”
时溪又愣住了,搞不清李聿淮到底是几个意思,又是要作废协议,又说要跟他重新开始。
可是没有协议的托底,李聿淮又凭什么要对他好。
李聿淮粗暴地把要逃的人抓回来,搂在怀里,时溪整个人都被属于李聿淮的气息给笼罩起来,又被亲了好一会儿,弄得晕晕乎乎的。
“叔叔没教过你?”
“没有人会不求回报的对一个人好,除非……”
时溪突然不想听,焦灼地要阻止他,“等一下……”
李聿淮捏住他下颌,用力的吻下去,没有给他缓和的时间。
“叔叔不能没有你。”——
作者有话说:对没错,就是表白了~《 》
45-50
第46章
这个场景让他想起当时毕业聚会, 女生跟他表白的时候,时溪是怎么表示的。
他是当场拒绝,但面对李聿淮时,显然他没有这个果决的想法, 这个迟疑让他一时间六神无主。
外头突然寒风猎猎, 枯枝乱晃, 啪啪几声脆响,是枝桠折断的声音,时溪蹙眉抿唇。
李聿淮拉着他的手腕不松,“不喜欢可以拒绝, 这是你的权利。”
“你抓疼我了。”时溪微微抿唇,两人靠得太近,说话的热气都喷薄在对方脸上。
到底没有彻底封死,李聿淮眉眼微挑,几不可查的动作, 又在一刻恢复正常。
李聿淮松了力道,往下滑, 抓住时溪的手, 时溪的掌心热了一层汗, 此刻鼻梁上也都是汗珠。
“你不用太在乎我的感受, 我只是说出来, 让你知道, 我的心意, 没有一定要现在的答案,你就算现在给了,我也未必会信。”
时溪倏地抬眸看他,双手抽出来, 轻轻咬唇地看他:“怎么,我又不是会敷衍你的人,如果跟你说了,肯定是实话。”
“那你说。”李聿淮散漫一笑。
“…………”时溪低下头,露出后颈的那一块皮肉,在深色的衣物堆叠中白的发光,“我没主意,给不了你答案,我觉得太突然了。”
“很突然吗?”李聿淮轻微呢喃,又把人搂紧,“我不逼你,自己想。”
时溪还是很迷茫,但腰腹处感觉到李聿淮力道收紧,突然就有一份落地踏实的感觉,原来他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冷静。
他犹豫着伸手把人抱了抱。
近乎安慰的动作也在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隐忍的克制被打破,无形的隔阂正在慢慢消失。
时溪心跳得很快,他发现自己不抗拒李聿淮的各种亲密接触,在他看来,肉、体相贴不触及灵魂接触,对他来说伤害不大,只当是完成任务。
毕竟那一个亿真不好还,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还是一顿大餐。
时溪突然喘了口气,推开他:“协议作废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
李聿淮敲了敲他额头,“我之前就要你忘掉协议,既然你没办法做到,那就作废 ,从今天开始,没有协议,只有我们,可以做到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
时溪听懂了,不是真的作废,李聿淮的要求是,要他们做到像真正的夫妻那样。
爸爸以前就很爱他妈妈,有个模板在心里,他有信心能做得很好。时溪侧过头,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可以。”
李聿淮把脸贴过去一点:“亲过来。”
时溪眼神掠过他曼妙的唇,轻轻贴过去,李聿淮按住他后脑勺,哄着:“我平时吻你,不是这样的。”
时溪脸颊慢慢的泛红,想着李聿淮亲他的模样,又学着用唇舌描绘着,动作笨拙,少了几分暧昧,多了几分青涩。
李聿淮睫毛垂下,含住他柔软的唇肉,吮吸着不分开。
“很乖。”
“乖宝很聪明,学东西很快。”
时溪被夸得越来越红,脸颊脖子一片绯色,亲他也越来越深,湿吻片刻后,时溪张嘴微微呼吸,眼角潮红的看他。
“时溪。”
时溪心中一颤。
李聿淮亲他的脸颊跟发丝:“你可以先从身体了解我。”
“这是你一开始的诉求,我满足你。”李聿淮用稀松平常的口吻表示。
时溪脑子里忽然炸开了,这才明白,他先前对李聿淮说要画他的裸/体,原来是那么赤裸裸的表达情意。
“我……”时溪撇开头。
脸颊被轻轻掰过去,李聿淮又亲他:“不许逃,这是你先提出来的。”
“……”
时溪吃力的含着他的舌头:“好……你先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从屋内出来,冷风扑面,时溪给红扑扑的脸蛋降降温,但李聿淮还是给他强硬的围上围巾。
手指蹭到他脖颈温热的皮肤,时溪微微一抖,似乎又想起什么事:“那,我们还要做吗?”
之前只是用腿,都让他难受了好几天。
李聿淮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结婚了,小溪。”
噢,那就是要做。
时溪下半张脸埋得更深,也更红了。
这个鹌鹑样子太可爱了,李聿淮没忍住在他眉心一吻:“不让你看清楚,怎么给你画?”
“…………”
陈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门口,恭敬地说:“人都到齐了。”
原来李聿淮赶回来还要参加家庭会议,时溪接过围巾,羞红了脸推他:“你快去忙吧。”
……
看着人走远了,时溪才呼出一团雾,他把帽子往上一抬,感觉压着眼睛,很不舒服,都睁不开了,搓搓手往另一个方向过去。
在老宅住了那么一段时间,在迷路那就脑子有问题了,时溪熟练的从老太太的院子走出去,接着是陈雪瑶的,然后就是李源从的后院,他绕了大一圈,从一条僻静的小路进了李聿淮的小院。
里面有阿姨正在扫雪,其实更像是下的冰水,只是弄得鹅卵石湿乎乎的,容易滑倒。
时溪走着走着,突然觉出不对劲,按理说李聿淮是李家的当家主人,怎么着也是该贴着老太太,或者伯母的房子,怎么会位处僻静,按皇帝三宫六院的分布,那简直是冷宫。
阿姨注意到有人进来,礼貌地叫唤一声:“时溪少爷。”
虽然嫁给李聿淮,但他是男生,太太跟夫人那都是看场合的叫唤,私底下佣人们还是习惯叫时溪少爷。
李聿淮跟他说,你又没改姓,你自己是你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时溪把手塞进两边的袖口,揣在胸前,乖巧地问:“阿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阿姨有些疑惑,擦了擦汗:“快三十年了。”
“这么久,那这个院子一直都是你来打扫的吧。”时溪仰头看了看上方的天空,阴沉沉的。
“那倒不是,少爷回国了,我才过来扫,之前这里没人住。”
时溪对李聿淮了解少,他也几乎不主动提家里的事,时溪莫名其妙就好奇,“我记得他还有两个哥哥,他们住在哪里?”
阿姨看了他一眼,有些怕,欲言又止。
时溪走上前,眉眼弯弯的:“你说嘛,就我们两个,你不说,我也可以问他,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吧。”
阿姨这才松了口:“大少爷跟二少爷的院子在姥爷院子的一左一右,那两个地方也是没人住,一年会去打扫一次,不过现在连姥爷的院子也要封着了。”
时溪点了点头,只知道李聿淮的大哥在国外拘留,还有一个变成植物人,好像都是同一年发生意外,这也太凑巧了。
“那个,二少爷是怎么出意外的?”
阿姨又不敢说了,时溪将手拿出来,晃着她的手臂:“没关系,这里没有监控,就要我一个,我了解一下,不告诉我,我就去问老太太。”
阿姨一下子着急了:“别啊,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二少爷是去追大少爷的路上,出了车祸。”
“追他干什么啊。”
“大少爷去找三少爷的麻烦,当时三少爷被关在疗养院里,二少爷就去追,才出事的。”
三少爷,也就是李聿淮。
时溪蹙眉:“疗养院?”
院门有咯吱的动静,阿姨转身去忙了,时溪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背被温热的身体覆盖住,手也被攥紧。
“手太冷了。”李聿淮蹙眉,“跟阿姨聊什么?”
时溪被带着进房子,斜睨过去:“聊你的事,还有你的兄弟。”
李聿淮面容平静,很轻地点了下头,时溪跟他相处一段时间,知道他这是不想接话。
时溪也不问了,低头解开毛衣的扣子,露出凹陷的,小小又精致的锁骨。
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李聿淮取下腕表走过去,搂着他:“这是怪小院太安静了?”
“一点吧,走错个路口,就得绕一圈才回来,你怎么住在这个地方,你不是个少爷吗?”时溪抱怨大过疑惑,说话声音柔柔的,怕冲撞他心里的秘密,又想知道更多,像个讨好的小妃子。
“以前是我母亲住的,后来就是我,再后来我出国,就空着了。”
“你出国干什么?”
“治病。”李聿淮倒了杯热茶,给他暖手,拍了拍手背,“别多想,我没事。”
时溪依旧歪着脸看他,眼睛生得黑白分明。
李聿淮最受不了他这样:“你是我老婆,我不瞒你,这个病没有传染,不会发作,你放心好了。”
时溪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察觉不到面前的男人在安慰他,在哄着他。
他又不是真的白痴,能感受到对方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感情,只是他很难回应,怕交付出去的真心一场落空,狼狈收场,那不如一开始闭关自守。
时溪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颗心……没了就没了。
“什么老婆,我是男的。”
李聿淮笑了笑,没反驳,只是抱在怀里,亲了好几下,时溪脸都湿了。
被亲得晕乎带去床上,时溪才慢慢地反应过来:“要是叫老公的话,倒是可以接受的。”
“谁叫谁?”
时溪又撑起来,天气冷懒洋洋的真不想动,声如蚊呐:“我叫你。”
“……”
坐在床沿的男人安静了会儿,忽然抬手伸进被窝里,揉着时溪的腰肢:“今晚我不能要你。”
那是什么意思,明晚要他吗?
时溪脸颊泛红,翻了个身:“我……我,还不行。”
李聿淮低头看他。
时溪咬着被子,小声道:“太大了。”
话音刚落,只感觉男人的呼吸骤然发生变化,很快又沉寂下来,李聿淮把被子从他口中扯出来,有一小块的湿痕。
起身,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克制,李聿淮说:“我今晚去书房。”
没走两步,衣服下摆就被扯住,时溪深呼吸,很自觉地说:“要我帮你吗?”
“有几份文件要线上处理,忙完了我应该没事。”
时溪实在想不出,都这样了,还能冷静的处理工作,李聿淮不是人吧。
“我可以不打扰的帮你。”时溪觉得忍着,也是伤身,这是他冲浪学到的,如今很多网友,淫//商非常高。
“不可以,我是线上开会,有很多人,你忍不住叫的。”李聿淮把他的手放进被窝,用上了警告的语气,“少招惹我。”
时溪手一抖,“哦……”
经过这一两周的处理,老宅里里外外被李聿淮收拾得井井有条,随着时间流逝,李源从的死亡也淡化了不少。
好似春季来临之时,世事变迁,大家也会渐渐忘掉这个突然心梗死亡的人。
死亡,就是这么现实,有那么的残酷。
时溪明白了一个道理,死掉的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临近寒假快要结束的那一周,李聿淮抽空带着他回A市过年,也就是时家的别墅,期间他还跟高中的同学聚了个小会。
“管博远,还知道吧?”
有人撞了下时溪的肩膀,如今提起这个名字,时溪也没有任何情绪,仿佛谈论陌生人:“怎么了吗?”
“他退学不读了,家里欠了那么多钱,他们家还拿了你们的家的财产,过街老鼠似的,谁都不待见他。”
时溪依旧没太大的反应:“这样啊……那他挺可怜的。”
那同学忽然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好像从来认识过时溪一样,那淡淡的语气,像施舍,像同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但管博远那一家好歹养过他几年不是吗?
同学没继续说了,后半场也没再跟时溪说过一句话,只是这件事在时溪心里水过无痕。
聚会还没结束,李聿淮亲自过来接人,时溪揣着口袋,毛茸茸一小团地上了车。
车窗的折射进来的灯光落在脸颊处,时溪眉眼一顿,耳边听着李聿淮打电话的声音,这才迟钝反应过来,那个同学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当时好像,没有别的心思,真的认为不能读书的人很可怜,至少衡博退学了,好歹还能在国外混个证书,管博远才是真的没机会。
但他的立场说这种话,似乎就有点阴阳怪气了。
果然是被误会了吧,时溪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有些想笑,也就真笑出声了。
感受到李聿淮转过来的目光,时溪上半身倾斜过去,趴在他身上,跟他说了聚会的事。
“不要在意他人目光,费那个心思做什么,你还能为管博远说一声可怜,我都觉得你仁慈了。”
时溪很少见他这样说话,眨了眨眼睛:“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活该。”
“…………”
时溪直起身子,突然想了下,如果没有李聿淮的话,他大学的下场估计跟管博远差不多,他最多不会退学,但要他半工半读,可能会直接退出生物圈。
想到这,时溪抬眼看去,目光柔软而温情:“谢谢你,叔叔。”
李聿淮没有回应这份感谢,而是捉住他的手,把人往怀里带,低下头,鼻尖轻蹭,找到那片柔软的唇,蜻蜓点水地啄吻,之后变成了狂风暴雨的吮吸。
时溪唇齿微张,让他顺利钻入,连同呼吸也一并吞噬,时溪很懵,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接吻那么多次,依旧会觉得新鲜与窒息。
让他明白了,接吻确实是情侣最喜欢做的事,交换唾液,口鼻的呼吸只剩下对方的,别的空气都挤不进来,置身在只有他们的世界里。
李聿淮抱着他不停地带着走,整个人都好温柔。
衣服甚至还凌乱的搭在身上,而他们仿佛已经在交缠了。
时溪晕眩的闭上眼,感受着李聿淮一遍遍的抚摸,以及那些温言软语的安慰。
其实挺舒服的……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惊恐,大抵这跟在上手术台的心情是一样的,如同皮肉被割开的未知恐惧感。
等到李聿淮摸过来时,时溪双脚踩在一块,脚趾蜷缩,蹙眉的闭眼,仿佛在承受痛苦。
下一秒,就听见解开裤腰的声音,时溪被抱起来,意识到又要做什么,但却不是自己所预想的事情。
“你……”
李聿淮吻着他的面颊:“一点点就说疼,能做什么?”
时溪面色倏地涨红,打了他一下:“你怎么,别说这种话……”发怒像撒娇,很快,他转了语气,咿咿呀呀的叫:“求求你了,我不想听,我不能听……你别说……”
“别动,我说了,我来调/教你……你得听话。”床上,李聿淮向来是强势的,比平常少了几分温柔。
时溪也不算没有进步,至少一开始他一根手指都吃不下,现在好歹……
只是每次调/教完了,时溪还得安抚李聿淮,他暴涨的情况比自己严重多了,每回都得受点皮肉之苦。
时溪受不住了,浑身冒汗,发抖,如果一眨眼就过了,那不如直接来更好。
他抓住李聿淮的手腕,轻晃了晃。
“叔叔,你进来吧。”
“不行,你会受伤。”李聿淮轻咬着他后颈的一块皮肉,叼着,仿佛猛兽口中的猎物,却迟迟不下嘴。
“没关系的……”时溪脸被捧着,发丝垂落,遮盖眉眼,温顺如同绵羊。
“我有关系。”
时溪一怔。
李聿淮松懈一番,紧紧盯着他,眼眸深深,最终还是把气息沾染到他身上。
“我很珍惜你。”
又是涌动的情愫在胸前泛滥,时溪五指蜷缩,眼神逐渐涣散,听不懂似的发愣。
“我不舍得。”
时溪身上沾满属于他的气息,肮脏又浑浊,如同那未曾说出口的情意。
李聿淮坦然,没有给时溪喘息的机会。
“我爱你,所有。”
第47章
时溪还很年轻, 但他长得好看,被表白的次数只多不少,讲道理,他不应该懵圈的, 但……
他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又看了看李聿淮那地方, 着实觉得这个场面十分的荒谬。
仿佛被利器抵在后腰处,不答应就是死。
李聿淮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他,从这个角度, 他眸色很深,闪着深邃的微光,甚至还蹭了一下。
时溪浑身发麻,下意识要否决:“不是……”
李聿淮握住他的腰抓回来,贴在他耳边, 热气喷涌:“不是什么?”
还没等时溪回答,李聿淮摸着他的腰身说:“我说这些话, 不是为了让你回答我, 而是告诉你, 我为什么不对你这样做的理由。”
“把你自己奉献给我, 然后觉得完成任务, 以后就不会了?”
李聿淮在低语, 时溪心中一颤, 他所有的想法都被洞察看透了,不禁定定地看他,那眼睛潮湿还没擦干,泛着盈盈水光, “我……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是的,但一听李聿淮这么说,怎么搞得他很渣男一样。
所以说,李聿淮真的喜欢自己?
时溪心下有几分迷茫。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他不想看见李聿淮伤心的样子,那种蹙眉悲伤的情绪都不该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
思绪一阵扰乱,身体又被反过来,唇舌再次被叼住,时溪看着李聿淮偏头吻他,下颌线锋利硬朗,比明星还要张扬精致的面容,用力吮吸时,脖颈青筋微微跳动着,迷人的性感。
“别想了,给叔叔缓缓,坐上来。”
时溪脸又一红,想骂他,只是刚张开嘴,就被含住舌头,又是一阵深吻。
大腿并拢,时溪喘了一口气,胸膛在李聿淮唇边起伏得厉害,仰头轻轻地叫。
他不要他的回答,甚至还能自得的继续做这种事。
时溪突然明白了:“你不要我的答案,就算被我拒绝了,也没关系,是吗?”
李聿淮呼吸急促,动作又慢下来,“我们结婚了,你可以先从身体了解我,不是说了,我们试试?”
“……”
“宝宝会喜欢的,是不是,你想画我。”
“…………”
不得不承认,时溪还是迷恋他的身体,体魄强壮,如同现在运动过后充血的肌肉,线条优越,着实很吸引人。
那是他一辈子都没办法锻炼的身材,他喘口气都不行,他太弱了。
时溪垂下眼睫,凑过去,亲着他的唇角,李聿淮微微挑眉,手捏着他柔软的腰肢,眼白蔓延着血丝:“早晚被你折磨死。”
折磨吗……
现在明明受折磨的是他,时溪感觉自己皮都要破了。
时溪伸手抱着他的,也学着李聿淮那样摩挲着后腰处,忽然道,“这是什么?”
虽然他见过李聿淮的身体,但很少仔细观察过,在床上,自然也不会主动迎合,他太害羞,对这种事也敬而远之,这还是第一次。
李聿淮自然知道是什么,“被烫的。”
“有人烫你?”时溪想不出有什么人能这样对他,“是在疗养院的事吗?”
李聿淮眼中情欲正在炽烈翻滚,显然没有回答的意思,第二轮所有的,再次全铺在时溪白皙柔嫩的身体上,原本一张白纸,已然被染了色。
时溪再次受不住,又叫了一声,趴在床上剧烈的喘气,李聿淮安抚他呼吸的频率,叫他不要着急。
可再怎么安抚,那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哭得叫人伤心,李聿淮蹙眉观察片刻,把人捞在怀里,一下下啄吻脸颊:“叔叔,下次温柔点,吓着你了?”
着实也是多,时溪抽泣着,张嘴大口呼吸,他身体窝在怀里:“不是……我没有,你下次还可以这样做,我没关系的……”
“那你哭什么?”李聿淮用拇指揩掉眼泪,又撩了撩他的睫毛,湿漉漉的。
“心疼你。”
时溪抱着他,下巴抵在他肩膀处,“我知道治病很辛苦的,他们肯定对你不好,才会留下疤痕的,我以前打针吃药都觉得好苦好苦,当然现在也是,上完几台手术半条命都没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但我还是心疼你。”
时溪的身体贴的那样紧,紧到李聿淮能感受到脆弱的心脏跳动,那不是他的,是时溪的,隔着一层单薄的皮肉,跳起来那么有生命力。
而此刻,是为他而跳动的。
李聿淮摸过去,手指都在颤抖。
“我不疼。”
“骗人。”
时溪哭得面颊都湿了,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他们欺负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聿淮:“……”
哭出来,心情就好多,没那么憋闷了,时溪记得上一次这样嚎啕大哭,还是跟小姨见过面后的事,相同点都是在李聿淮面前。
他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的眼泪,是在父母去世后,第一个对他很好很好,无条件为他付出的男人。
可这个男人以前也是被欺负过的,时溪一想到就好难受,难受得想哭,他知道都过去了,但不能说过去的伤痛就不存在了,只不过变成一道经年陈旧的伤疤。
时溪眼眶慢慢地湿润,双腿跪在他腿上,抬起身,轻轻把他脑袋搂在胸前。
“心疼你。”
李聿淮本来就被他弄得紧绷了,只能克制着亲他的身前,时溪本身就敏感,像小猫叫了一声后又退缩着肩膀,“别,别吃了……”
“那你别哭了,叔叔看着也疼。”
时溪用手背抹掉眼泪,“你给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
李聿淮原本不想,但架不住小妻子哭得梨花带雨,只能背过身给他,时溪这才发现还有几处,但伤疤的颜色跟肤色融合,乍一看看不出来的,只能摸过去感受。
“你这是生什么病了?”
李聿淮抿了抿唇,在考虑要不要说:“算是心理疾病。”
“什么叫算是。”
“因为我不认为是病。”
“……”
李聿淮转回去,摸着时溪的脸:“李源从送我过去的,当时我母亲奔波在大哥跟二哥那边,无暇顾及我,等发现的时候,我已经被送走了,她也找不到我。”
所以陈雪瑶一直对他有极大的愧疚,不敢亲近,连对他好都不敢放在明面上,只能偷偷地,甚至还去信了佛。
也是时溪的出现,才给了陈雪瑶一次接近李聿淮的机会,说个笑话,上一次跟陈雪瑶单独吃饭,还是因为时溪的撮合。
“你太好了。”
时溪蓦地听见夸奖,微微红着脸:“好什么?”
李聿淮亲他的唇,舔着他的喉结:“哪里都好。”
时溪无视掉他的夸赞,生硬的转移话题:“怪不得你这么讨厌你父亲,所以到底是什么病,不能说吗,我想知道。”
“各种都有点。”
抑郁自闭,焦躁,同性恋,在那个时代完全不被认同的取向。
加上性格方面,过于漠然冷淡,从不与人亲近,隔绝世外,但又过于锋芒毕露,导致成为家族的眼中钉,自然小小年纪的他,怎么跟身为家主的李源从抗衡。
甚至可以说,在李源从那一代,死一些人都不算什么。
时溪身体一震,凑过去瞧他的脸色:“那你现在都好了吧。”
李聿淮低头看着他湿红的眉眼,他们没有好,甚至没有消失,只是转化为执念,全落在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好脆弱,只要稍稍一用力就碎掉了,让李聿淮每一步都不得不小心行事。
李聿淮语带笑意:“说不准。”
时溪被他抱起来,傻愣愣地看他,又听见李聿淮道:“你说了算。”
……
他们在这个别墅住了七天,除了时溪亲生父母的房间未被踏足过,其余地方,都成了李聿淮调教他的场所。
从一根手指,进化到两根。
而且时间不能太长,因为时溪呼吸不过来,容易窒息,很多时候,中途要停下来,李聿淮叫他调整呼吸,其中的快活便大打折扣。
时溪是能感受到快感的,就是不太持久,时常被弄得眼前阵阵白光,四肢软弱无力,趴在床上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次日李聿淮让当地的老中医上门把脉,叫他好好保重身体。
偏生李聿淮还在边上,一本正经的询问:“一周能行房多少次?”
“宜少不宜多。”中医看了眼时溪的脸色,又感受到他虚浮的脉象,“一两次,视身体情况而定。”
时溪:“…………”
送走了中医,李聿淮不知在想什么,嗓音微沉,“都还没完全做进去,就虚成这样了。”
时溪气打一处来,站起身拍了他一大巴掌,头也不回的走了。
……
寒假彻底结束,学校仿佛被乌云密布所笼罩,所见之处都如同丧尸一般的大学生,这种情况,在初高中更为常见。
李闵从国外陪了父母回来,带了不少手信分给他们,连琮依旧是家里的特产零食,其中一个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时溪直接拿走了一罐,又被连琮夺走。
“这玩意不能多吃,你要吃直接在我这里登记拿走,吃多胃疼。”上次因为多吃橙子导致胃疼进了急诊,给他们吓的有心理阴影了。
时溪:“……”
骆星洲从家里带来的不是牛肉干就是肉肠,时溪觉得这些太油腻了,就不太爱吃,至于他自己的礼物……
A市那边其实没什么多,但那边有个规模很大的国际珠宝交易市场,于是时溪大手一挥,给他们买了黄金制品,放在宿舍辟邪,带在身上也可以。
三人拿到手时,都愣住了。
时溪还以为他们不喜欢,略微腼腆地说:“可能比较便宜,但都是我亲自挑的,我觉得很符合你们。”
连琮大惊:“不是,这玩意太贵了!”
时溪歪脸:“不贵啊,都是心意,你们收下吧。”
也就李闵见多识广,马上心安理得接收,另外两人仿佛五雷轰顶,久久不能回神。
骆星洲是宿舍里家境最淳朴的,家里三代都是农民,直言直语:“太贵了……我不敢要。”
时溪轻轻咬唇,用一种很受伤的眼神看他,仿佛他不收的话,下一秒就要哭。
连琮捏了下骆星洲的手臂,骆星洲大叫一声:“谢谢宝宝!”
时溪见状,又说:“因为你们很照顾我,但是我不知道给你们送什么好,希望你们会喜欢。”
连琮:“喜欢喜欢很喜欢,就是太贵重了,我们其实……你平时随便请个客吃饭就好了。”
时溪皱眉:“请客吃饭能花多少钱啊,我平时就可以,反正你们就收下吧。”
那是把他们当做最亲近的朋友才这么说,时溪头一回体验这种亲密无间的友谊,自然要好好珍惜的。
吃了中饭,他们晚上开班会,时溪昏昏欲睡,他不担心学分,因为成绩很好,上学期所有成绩第一,跟辅导员的关系也不错,就被评了奖学金。
至于素质拓展的分数,更不要紧,有作为打入学生会内部的连琮,还有骆星洲人脉圈的关系,手到擒来。
时溪最近精力太低,身体虚弱就头晕目眩的,阶梯教室的灯光那么强烈,他都能趴桌子睡着。
李闵怕他着凉,脱了外套给他盖上。
连琮给他面前放了水杯,多多少少能遮挡下视线,三个人围成一个安静的圈,让时溪好好睡个觉。
骆星洲托腮看他:“对了,小溪的药喝完了吗?”
李闵:“还有一半。”
现在药方又变了,味道更上一层楼,第一口酸,第二口哭,最后咽下去是甜的。
第一次喝的时候,时溪全吐在骆星洲身上,此后喂药这件事,就交给他们三人一同进行。
李闵咬牙切齿:“真服了李哥,不知道寒假对小溪做了什么,又要喝药。”
连琮幽幽地看着他:“不是,人家刚结婚的,还能做什么啊……”
骆星洲:“……”
刚醒来不敢抬起头的时溪:“…………”
之后几天,只要李闵一提起李哥寒假怎么不好好照顾你,时溪立刻乖乖喝药,绝没有任何怨言。
……
下学期课程繁忙,时溪忙得脚不着地,不是在画图就是在画图的路上,宿舍乌烟瘴气,作业一多,烦起来,连家都不想回。
他跟李聿淮的时间也总是错开,作为董事长,他自然也忙,但时间还算自由分配。
时溪正在用尺子量着,桌上的手机微微震动。
李聿淮发来一张糖果的照片,眼睛瞪圆圆的,尾巴把四只脚都团起来。
【时溪:想糖果!】
【叔叔:不让我抱】
【时溪:你不是不喜欢猫吗?】
【叔叔:谁说的】
“……”
时溪憋不住笑,抵在画板,铅笔把他的鼻子弄灰了。
【时溪:那我今晚回家】
【叔叔:不用】
【时溪:?】
【叔叔:来公司陪我】
【时溪:那我没空】
【叔叔:真来不了?】
【时溪:作业太多,下次吧】
李聿淮没再回复了,但时溪知道他应该是有些生气的。
这几天的作业完成的差不多,时溪单独联系司机,叫他不要打扰李董,便两袖清风的上了车,见到了久违的林叔。
林叔一下子憔悴好多,时溪看着他好久好久,眼神温柔:“林叔,你是不是要退休了。”
林叔侧过脸:“怎么,你很想我回去吗?”
时溪摇摇头:“我觉得你很像我爷爷,如果我有爷爷的话,不过我出生的时候,爷爷就不在了。”
林叔被逗乐了:“我可不敢要少爷那样的儿子。”
“爷爷只是一种感觉,就好像有时候……”时溪一下子收音,眼神东躲西藏的,对上林叔疑惑的眼神,才悄声道,“我有时候觉得叔叔像我的爸爸。”
林叔:“……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
“我知道。”时溪软骨头斜躺后座,心想着,李聿淮最不喜欢这个,但他真实感受也确实只有这个。
什么爱情,都没有亲情来得更实在,他跟叔叔之间唯一不太好的是,没有血缘关系,但那又怎么样,有血缘关系,譬如他跟小姨,李聿淮跟他父亲,结局不也还是一塌糊涂……
一路胡思乱想去到星然科技的大楼,林叔把人送上去,就下楼跟以前的旧同事聚餐,林叔做管家那会儿,风光无限,曾是星然科技的副总,只是没多久就辞职,安心在老宅做事。
奈何送的时机不对,李聿淮正在开会,时溪一来,助理便告诉了李董。
李聿淮闻言,只是一顿,没有匆匆结束会议,而是叫人把时溪带进来。
然后时溪接受到了星然科技管理层一众经理总裁的注目礼。
时溪:“………………”
偏偏李聿淮的表情还很正经,他西装革履,一股上位者的气质:“过来,坐这里,既然来了,旁听学习一下,日后有机会可以接手。”
“…………”
什么东西,还接手,真当我是你儿子了!
时溪怒目而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好忍气吞声。
他们会议内容没有那么严肃,在讨论一次新项目的解决方案,大家纷纷提出各种意见,可谓是唇枪舌战,李聿淮就坐在主位观看。
时溪进来时,刚好是冷场阶段,大家等着李聿淮的拍板决策,结果话锋一转:“我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太太,年初结的婚,没邀请大家,也算是补上见面的机会。”
海岛婚礼邀请的都是亲友与家人,李聿淮回来后,只叫许总助派发了伴手礼,还发了不少红包在群里让大家去抢。
现下是正式见面介绍,好几个总裁经理都带着笑起身要握手。
时溪一下愣住,李聿淮在桌底下捏着他的大腿,暧昧又模糊的摸着:“来,跟他们打招呼。”
时溪咬牙,起身一个个握手过去,绕了一圈回来,脸都笑僵了。
接着会议继续进行,李聿淮坐在上方,懒懒散散地一笑,指出几个提案的缺漏,谈论一番后,把剩下的时间交给他们。
时溪全程冷脸,直到李聿淮看过来,贴着耳边问:“怎么了,董事长夫人。”
时溪握紧拳头,实在是忍不住,在桌底下踢了一脚过去——
作者有话说:慢慢开拓,嗯……[捂脸偷看]
第48章
“散会。”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散了, 等会议室空了,李聿淮才牵着手,把骄纵的小妻子带着离开会议室,要是仔细看, 才能发现李董的裤子全是灰灰的脚印。
李聿淮还有后续工作要收尾处理, 他虽贵为董事长, 手里头有一两个重要项目抓在手中,不是时溪印象里那种,签签字做做决策开个口就行。
李聿淮是干实事的,他这个年纪做到这个位置, 实属太年轻,不做点成绩出来,也很难服众。
时溪坐在沙发那边,助理进来给他放了小饼干跟茶水,也不吃, 就玩手机,李聿淮瞥过去, 最后还是合上文件, 走过去把人搂住。
“还生我的气?”
时溪心里头顿时涌起一股委屈, 他专门准备给李聿淮带的惊喜, 被他这样搅和, 心里当然不爽, 是李聿淮想要他来陪着的, 结果成这样了。
“没有。”
他低着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神情。
“说谎。”
李聿淮捏着他的下巴,转过来,两人的目光短兵相接, 迸发微弱的火花。
不知道在较劲什么,李聿淮先开口的:“我是被你吓到了。”
时溪抬眸,睫毛微微扑闪,露出疑惑的眉眼。
“我在你手机安装了定位,你在哪,我都知道,但我在开会是不能看手机的,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只会吓到。”
李聿淮揉着他后颈皮肉,带着略微凶狠的意味,“万一,你在我不知道,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事,或者被人伤害了,这是我不允许的。”
时溪这才咽了咽口水:“又不是拍电视剧,你怕有人把我掳走,抢劫这个董事长吗?”
“现实比电视剧可怕多了,傻孩子。”
“…………”
既然是这个理由,那好吧,时溪就原谅他,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又看了他一眼。
李聿淮觉得他脖子真灵活:“来叔叔这里。”
时溪抬手搂着他的脖子,后脑勺被按住,鼻腔满是他的味道,他换了香水,是那种商务型古龙香水,不算特别好闻,但很有男人味。
这里是办公室,李聿淮不会乱来,时溪却心跳得厉害,刚才那种自作主张来公司找他,迟来的激动涌现心头。
“你想没想我?”
时溪的身体很柔软,李聿淮仿佛在抱一团棉花,消除了一天的疲累:“想,很想你。”
时溪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感,他觉得自己是有些恃宠而骄,特别是听见李聿淮说喜欢自己,就更加无法无天,但自己又没办法给出相对的回应。
这种感觉……实在是有点,渣男心态了。
想到这,时溪冷不丁清醒过来,他轻轻推开李聿淮:“你先去忙,我就在这里陪你。”
转化得太生硬了,果然,听见李聿淮短促的笑了一下:“不要因为我表白就对我生疏,我很喜欢你对我撒娇。”
时溪噢了一声,“不会觉得委屈吗?”
他很擅长站位思考,如果他是李聿淮,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还要整天撩拨,还要担心会随时离婚,患得患失。
还不如不要这段感情。
李聿淮指尖微动,眉眼依旧带笑:“我并没有觉得难受。”
“……”
时溪是不太懂的。
“比起你拒绝女同学的姿态,我觉得你对我还算不错。”
原来是这样吧,时溪急急忙忙地看着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李聿淮见状:“你已经错过拒绝我的时间了。”
“…………”时溪心里有点怪,但要他说,我不喜欢你,你别这样对我……他也说不出口。
时溪私心很喜欢李聿淮抱他,亲他,把他当成珍宝那样对待,人就是如此的懒惰眷恋美好的东西。
时溪还是没想明白,只能呆愣愣地看他。
李聿淮没期望他现在就懂,仿佛只要时溪肯为他着想,就是进步了,他也不奢望太多。
“饼干都是给你烤的,吃点吧。”
一小盘饼干,酥脆香甜,尽管已经凉了,也很好吃,吃完的功夫,李聿淮便也下班,这时候门外也没人,大家都下班回家了。
下电梯时,在停车场,正好遇到了二叔跟李彦,二叔的目光先是扫过李聿淮,最后停留在时溪身上,脸色不大好看:“不是还在读书吗,这么快就打算进公司?”
停车场阴风阵阵,时溪穿的厚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他不参与这种斗嘴活动,像个洋娃娃待在李聿淮身边。
寒暄几句,四人交错而过,李彦的余光始终落在时溪毛茸茸的帽子,这身衣服显得他脸很小,很漂亮,也很可爱。
他摆手的幅度大了点,碰到时溪的手背,还是暖的。
时溪没反应。
李聿淮在一旁全然收尽眼底。
上了车,车子驶出停车场外,李聿淮懒散地玩着时溪的手指,突然开口:“李彦喜欢你。”
上一回,李闵说过类似的话,时溪不信,但李聿淮说了,他就信,只是表现得很平静:“没关系,我又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李聿淮轻轻挠着他下巴,时溪有点痒的仰头。
“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我更喜欢你。”时溪眼睛大大的看他。
李聿淮欣然接受:“哦,这是个公平的乖宝。”
时溪脸一红,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这不像是夸人的,用拳头锤过去:“少笑话我!”
……
学校举办了一次建筑设计比赛,主题是大学生住宅设计,规模算不上大,但可以在会展厅里展出设计图。
大一也可以参加,时溪没什么兴趣,是后面李聿淮听说有的,他才建议时溪去试试。
失败了也没关系,又不会没了半条命。
时溪对竞赛之类的有阴影,他以前在小姨的强迫下参加过大大小小的竞赛,因为只要进了前三都有奖金跟奖品,更重要的是,还能给小姨长脸,说她能把姐姐的孩子都照顾得这么好。
每次听到这些话,时溪都好想反驳,明明是他的努力,明明领奖台上的是他,为什么荣誉跟夸赞都是小姨的,甚至还有管博远的功劳。
难道不是他自己努力才得来的吗?
是直到高三,才停止这种迫害,以至于时溪对比赛一类的都很敏感,而且也不需要参加这些没意义的比赛来为自己加冕。
但李聿淮希望他参加,要是别人说,时溪只当耳边风,他说的话,时溪动摇了。
他当时在画室,手背,锁骨,脸颊都是铅笔灰,仔细一看还有油彩,猫脸都给弄脏了,糖果在边上安静的守着他。
李聿淮踏进他的世界里,看了眼画作,时溪立刻就遮住,仰头瞪着他。
“哦,又是我。”
时溪:“……”
“你怎么知道,你不在家,我就不会偷看?”
“…………”
“你有这个猜想,但不觉得我会偷看,怎么,把我想得那么高尚,我是凡人,也很想知道在爱人心中是什么形象的。”
时溪哼了一声:“没穿衣的裸//男。”
“都画了?”李聿淮挑眉。
暗示性太明显了,有点黄了。
时溪抓挠他:“没有!”
李聿淮脸也被抓得有几道油彩,担心把小朋友惹急了,晚上就要分房睡,于是心平气和的转移话题,时溪果然静下来,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算了吧,我只是个大一生,肯定比不过大三大四的,我也是很有胜负欲的,如果不能得奖,参加的意义是什么?”
“参加的意义是给你增加见闻,很多东西不是一定要拿到奖项才算成功,而且……”
时溪倏地抬眸。
李聿淮低头看他的眉眼,柔顺的头发,心里不住的怜惜。
“在叔叔这里,你就是最棒的。”
时溪噘着嘴,扭过头,还能看见他在玩自己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而且,李家以前经常做奖项投资,主办方,你有一次拿奖,我也在台下看着你。”
这下,时溪诧异地看着他:“你也在台下,什么时候?”
“很多,数不清了,好优秀。”
过去那点阴影被浪潮悄然覆盖,时溪小小的开心起来:“你说我五六岁就认识你,但是我没有印象,看来是真的。”
“你个笨蛋难道以为我骗你?”
“如果你能早点接我走就好了。”时溪蔫巴下来,软软的说。
“你那时候真的只是个小孩子,听懂了吗?”李聿淮表情莫名的严肃。
时溪眨了眨眼睛:“哦……”
哦完了,时溪扑过去,把脸颊的铅笔灰,全磨在他身上。
李聿淮也不介意,他喜欢时溪亲近他,但他们经历过肌肤之亲,变得更难以忍受。
擦完了时溪发现他衣服也脏了,得意的翘唇,忽而听见上面的男人呼吸骤然加粗,“就这么喜欢弄脏我吗?”
时溪眼角微扬,“喜欢。”
“很喜欢?”
“很喜欢。”
李聿淮奖励般地亲他,“那就喜欢得久一点。”
……
最终时溪还是参加了,其实他就喜欢这种竞技类的,得奖了那就是认可,没得奖那就是需要进步。
时溪不否认自己的优秀,更不会否认自己的努力与自知之明。
作业与比赛同时进行,时溪忙的头昏,好在交作品还有一段时间,他也不着急了,一直持续到课程进行了大半,悄悄来到三月尾巴。
因为课程调整,他们班加上周末,整整有四天的假期,是临时调出来的,几个委员便组织两天一夜的活动。
去的话就得交钱,至于去不去,他们宿舍是这样讨论的。
“你去我就去。”
“你交钱我就去。”
“你交钱我就交钱。”
“宝宝去咱们都去。”
时溪确实不太想参加,主要是跟班里其他人不太熟,但骆星洲跟连琮还挺喜欢多人聚会的,于是便答应了。
李聿淮很少插手他学校活动,只会嘱咐几点,不能乱吃东西,更不能碰烟酒,晚上要视频打电话。
不过收拾东西的时候,时溪忽然来了句:“我知道你不想我去。”
李聿淮那天晚上心情不大好,眼眸沉沉的看着他:“我想关着你,也看出来了?”
“……”
时溪见状不太敢撩拨他了。
李聿淮抓住他的手,他发现自己没有想象得那么大方:“不许跟别的男人走太近。”
时溪乖巧地点头,“知道。”
……
两人一间房,李闵跟时溪是同一间,他们俩是亲戚关系,其余两人没有异议。
几个组织者租了一间别墅,大学生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周五十一点出发,三点抵达村庄,五点开始准备烧烤的工具,晚上活动更是精彩。
唱歌,麻将,扑克,看样子是要玩个通宵的,时溪哪点都能蹭一蹭,学什么也快,麻将扑克更是佼佼者,手气好到令人发指。
但时溪不能熬夜,于是早早退场,众人竟然松了一口气!
李闵陪着他去楼上睡觉,幸好这里的隔音还不错。
“睡吧,我陪陪你。”
时溪上了床,李闵给他盖好被子,拍了拍:“李哥不会每晚都这样对你吧。”
“你觉得呢。”
“不敢猜。”李闵呵了几声,“万一回头扣我生活费……”
“那不有我嘛,你没钱找我要。”时溪温柔地说。
李闵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古怪,突然又笑起来,“行,嫂子罩我 ,李哥是妻管严吧。”
时溪脸一红:“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叫他扣光你的,你在学校就蹭饭吃吧。”
“哎哟,嫂子求原谅。”
“……”
烦死他了!
差不多了,李闵也躺回自己的床上,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紧接着他注意到什么,打开日历,低低地唤了一声。
时溪迷迷糊糊听见他在说话,从被窝里露出一只耳朵。
是连续三声的卧槽。
“……”
出于长辈的关怀,时溪蓦然开口:“怎么了吗?”
李闵知道他没睡,喃喃道:“我在想,周日赶得回去吗?”
“什么?”
“周日是李哥的生日,我们是晚上九点的车,不塞车回去也得几个小时吧,应该能赶上,不担心了,虽然我不给他过。”
时溪在黑暗中沉默了一瞬。
李闵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不知道李哥的生日?”
“……不知道。”领证的本倒是有写日期,但当时时溪注意力完全不在那,而且看了没几分钟,就被李聿淮收走了。
“不过也正常,李哥很低调,又不爱过生日,我也是刚刚才想起的……所以你出来玩也可以,李哥真的不爱过……伯母以前要给他办,他都不愿意。”
时溪忽然就想起走的那天,李聿淮为什么不高兴了……他翻了个身,异常沉默,看着面前陷入黑暗的阴影,思绪断断续续,难以成型。
李闵以为他要睡着了,便不再出声,过了会儿,又听见时溪低低的声线传来:“李闵,你知道不知道,叔叔他出国的原因。”
李闵惊讶于他居然没睡:“不太清楚……我小时候对李哥的印象,只有他很厉害,真的很厉害,做什么都是第一,但很快就没什么消息,来来去去都是大堂哥跟二堂哥的破事。”
李闵皱皱眉:“我记得李哥出国的时候,也是他生日的那天,本来说好的派对也突然取消,生日蛋糕也没吃成,我死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时溪陡然掀开眼皮,乌黑的眼珠子在黑暗中轻微颤抖。
他用被子盖住头,周遭万籁俱寂,静到连呼吸都很有存在感,李闵等了好久,下了床悄悄的观察时溪,确认他睡着后,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等人一走,时溪把被子放下,头发乱蓬蓬的堆叠在脸上,完全没有睡着的痕迹。
时溪摸出手机,屏幕的亮光投射在他脸上,五官突出精致的漂亮,现在离周日只剩下两小时。
……喜欢我。
时溪微微抿唇,拨了号码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李聿淮的嗓音通过电话里传出来,变得更加低沉磁性,“你是不是要我扒光裤子打你,现在几点了。”
时溪:“……”
他小小声的:“睡不着。”
那边果然沉默了,接着没一会儿,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时溪贴着手机听,应该是李聿淮站起身,接着在书架那翻。
时溪疑惑:“在找什么?”
“故事书。”
“?”
“叔叔来哄你睡觉。”
“…………”
听着李聿淮真的读出来,那音色不薄不厚,字正腔圆,很有分量,比得上新闻联播的主持人。
时溪真怕自己睡着忘事:“我认床,你读也没用。”
实际上很想打哈欠了,时溪哈气,无声地张了张嘴,忍了下去。
“乖宝这次真的想我了。”李聿淮哪能不知道他的习惯,时溪是有点认床,但不至于失眠,他身体有时候虚弱到能让他昏睡。
“或许再过多两小时,我会更想你。”
这次轮到李聿淮沉默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成年人不可能听不懂。
时溪在被窝里,离手机好近,仿佛真的贴在耳边说话。
“我有几个字要跟你说,我不想在电话里。”
男人鼻息微沉,带出几分沙哑:“这是在给我期待,万一,不是我想要的呢。”
时溪却说:“你会想要的。”
如果是以前,听到别人这么说,时溪心里会觉得难堪,也不自信,万一自己真心给出去的,是别人不屑一顾的……这个后果他承受不住,所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给过别人东西了。
但时溪就知道李聿淮不会这么做,哪来的自信啊,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在李聿淮面前,他可以做自己。
须臾,李聿淮的笑意传过来:“你是不是就吃准我了。”
时溪却无畏的翘了翘唇:“我只想给你,不要的话……”
“等着。”
李聿淮起身。
“我去接你。”——
作者有话说:本来想逗一下老婆,结果发现老婆不经逗,立刻就着急了[奶茶]
第49章
四月初, 临近清明,春寒料峭,入了夜的风跟下刀子似的,想想都知道打在人身上会有多疼。
时溪从被窝里起来, 想了想, 便穿着毛绒睡衣下楼去, 他还很乖的把兜帽盖上,只露出小半张脸,离楼梯最近的连琮先一步发现了他,登时睁大双眼。
“你, 你怎么没睡,下来干什么,有什么事叫我们啊,你干嘛。”
时溪被他半搂着在楼梯角落,“叔叔来接我了。”
“哪个叔叔, 谁的叔叔!”连琮说完才反应过来:“叔叔啊,李哥过来了, 那我送你出去。”
时溪被带着走了, 连琮往风的方向站, 挡住一点是一点, “连琮, 我书包……”
“知道知道, 你安心回家吧。”
这附近就一辆显眼又低调的宾利车, 看着是刚刚熄火的样子。
把人送上车,打了招呼后,连琮便回屋内,时溪眼里的光微微一闪, 整个人就被李聿淮掰着脸过去亲吻。
先是两片唇被含住,时溪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便也软了唇舌,让他吸,而后李聿淮松开他,搂住他的腰,让时溪自己来。
“不,不会……”时溪微微喘息。
“张嘴,嗯……把舌头伸进来。”
李聿淮嘴对嘴的交他,时溪耳热的迎合过去,柔软的睡衣跟他的西装裤子微微磨蹭发出细微的响声。
下一秒,天旋地转,时溪被压在座椅下,车厢后排空间有限,时溪腿不掉落在地上,只能被迫搭在李聿淮后腰处,这个姿势让他感受羞耻。
越羞耻脸越红,带着一股处子的羞怯,李聿淮俯身亲他的脸颊,又来到唇边,舌头又湿又软,两人身上原本寒冷的气息逐渐在空中沸腾,弥漫开来淡淡的香气。
李聿淮埋在他颈窝处,“好香。”
时溪眨了眨眼睛,轻轻推他:“压得我好重。”
这时候时溪说话都带着娇娇柔柔的音调,他本身的嗓子就很细,每次乖巧得伸出舌头,李聿淮很容易把持不住,想不顾一切的疼疼他。
就此作罢,不能继续下去了,李聿淮微微蹙眉的看着时溪,兜帽有些乱,被掩映的小脸又红又湿,眼睛如秋水,唇瓣鲜艳无比,无辜又单纯,是任人采撷的模样。
时溪调整好呼吸,一抬眸就撞入李聿淮如深似海的眼神,少了几分野兽的欲望,多了点关于情的东西,很是令人着迷的看进去。
其实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但这一次却令他更加的心跳加速,好似已经控制在不住。
时溪扭过头,扯住兜帽,把整张脸藏进去,心里直直的发憷,怕李聿淮就在车里弄他。
几根手指几根手指,这样探进去。
时溪想到这,眼眸闪烁的抬眼看向前排,司机没在,车里也就他们两个。
他侧头看去,李聿淮微微阖眼,看着平静温和,额角却轻微绷紧,一条条淡色的青筋明显异常,曲线克制又蜿蜒。
时溪伸手过去,要拉开拉链,李聿淮睁开眼,按住他的手:“做什么?”
“礼物……”时溪嘴唇的皮很薄,此刻又红又湿,“试试,我可以帮你。”
“我没给你准备,也来不及准备,而且我觉得你也不缺什么……”
我只有我自己了。
后半句时溪没说出来,到底给自己留了点语言上的尊严。
当然他要做出给他口的这件事,已经是没什么尊严了,不过时溪不算很反感,因为这是李聿淮常常对他做的事。
两人挨得近,李聿淮只穿了件衬衫,身体的热量很高,几乎要灼烧时溪白嫩的肌肤,说话的温度更高,气息发烫。
两人对峙片刻,李聿淮拿开他的手,淡淡道:“不用。”
“……”
时溪傻眼,余光忍不住的瞄过去,都这样了,还能忍?感觉比之前膨胀的都要厉害,还能忍着吗,作为一个男人,他很成功了。
“没关系的,我……舔一舔也可以。”
周遭死寂,连呼吸声都骤然停歇。
时溪头皮发麻,也后悔了,顿时把手抽出来,挨在车门边不说话,胸膛起伏得厉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溪额头抵在车门,被冰得没知觉,腰腹突然被搂住,抬上,坐在李聿淮的怀里。
“蹭。”
那很需要腰部力量,时溪根本撑不了多久,而且还是隔着衣服的,效果其实只起到缓解的作用。
时溪摇晃着,心里骂这人老变态,但动作依旧很配合。
没出来,但李聿淮不让他动了,就这么抱着他,一路回了家,开了接近两小时的车,好在大半夜高速都很静,车子也飞快地飙起来,比白天的感官好多了。
……
林叔只知道少爷大半夜出去,以为是工作,他常常会有这样临时出门的时候,心里不放心,担心他太疲累,没想到回来时,多了一个“小红帽”。
时溪的兜帽一路盖上,睡衣材质毛茸茸的,肩膀披着很不合身的外套,被层层叠叠的衣服包裹,显得更小了。
“林叔。”
三人对峙,场面有些尴尬,在林叔的历史经验里,像这种大半夜去把自家老婆接回来,而且老婆明天就回的行为,着实是太幼稚了……那是青春期躁动早恋的毛头小子才会干的事。
李聿淮淡笑:“给小溪冲一杯热牛奶,加点蜂蜜。”
林叔应了一声。
李聿淮瞥见他嘴角的笑意,林叔微微颔首:“好久没见过少爷这么青春的笑过了。”
“……”
时溪不明所以的抬眸看看李聿淮,看看林叔,又看了看热情迎接的糖果,东张西望片刻,就被林叔叫过去,“身上都冷了,先去洗澡,洗完了喝牛奶。”
时溪心里滚烫酸涩,感到一阵亲切,有句老话说得好,金窝银窝都不及自家,“好。”
李聿淮是大半夜扔下工作出来接人的,林叔给他端了茶水过去,让他早点睡觉:“小溪过来问我明天有没有节目。”
李聿淮刚冲了冷水澡,发梢滴水,皮肤透着冷气,“你就听他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让他拘束。”
林叔打量他的神色,他只是在试探,从前少爷就不爱过这种日子。
突兀来了句:“小溪还很小。”
李聿淮却说:“十八,不小了。”
林叔听完,心里毛骨悚然的。
行吧。
卧室门关上,李聿淮放下工作,起身走到另一张桌案,打开宣纸,研磨,提笔写字。
密密麻麻全是时溪的名字,繁体的,简体的,各种样式的,层层叠叠如同高楼起,最终变成黑乎乎的一团。
门缝飘来弱弱的叫喊,是糖果。
他脖子有一圈黄金打造的铃铛,是时溪亲自给他带上去的,还有旗袍领子的小衣服,显得很金贵。
李聿淮看过去,他不喜欢猫,觉得太脆弱,叫声也很细,街上的野猫发.情的叫声更是嘶哑难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每回时溪不在家,李聿淮能接触唯一跟时溪有关的活物,就只有眼前这只猫。
李聿淮淡淡的:“谁叫你进来的。”
糖果不怕他,他身体是狸花是条纹,四个爪子穿了白袜子,走到角落的地毯,按下按钮:“回来。”
李聿淮无动于衷。
糖果再按:“回来。”
李聿淮放下笔,“知道了。”
懒不懒,让糖果叫他回房休息,宝宝又皮痒了。
李聿淮收拾出门,瞧见林叔刚要敲门进来,两人一对视,林叔开口:“少爷开始懂事了,知道到点要睡觉。”
李聿淮的作息一向是林叔把控的,但听不听,那是另一回事。
“是糖果叫的。”
林叔:“……?”
李聿淮看了他一眼:“林叔,你该退休了。”
……
周日上午,李聿淮有个应酬,早早地出了门,时溪没睡懒觉,也起床叫林叔送他回老宅。
林叔也没多问,安排了司机,亲自陪他一块过去,时溪直奔陈雪瑶的院子。
“伯母!”
结了婚也没改口,虽然倒了茶,认了陈雪瑶这个“婆婆”,但到底还是隔着一层血脉,两人关系说不上多亲密,保持现状就挺好的。
陈雪瑶放下笔,出去迎接:“慢点慢点。”
时溪疾步,喘了两口气,“你今晚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
陈雪瑶笑着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得看着老太太,哪有空走开。”
时溪也没勉强,俩母子的隔阂哪有这么容易消除,歪着头,把眼睛凑过去:“那你肯定准备礼物了吧?你给我,我帮你送给叔叔。”
陈雪瑶扑哧一笑:“你少卖萌,这次不给了。”
“别嘛,其实他很喜欢你送的,上次的香包都有在用啊……而且他不用,我也可以用。”时溪挽着她的手臂,摇摇晃晃的进了院子里。
陈雪瑶还是低低的重复:“他不喜欢的,今天他不会喜欢我送的。”
时溪嘴角的笑容渐渐地淡了,昨晚李闵提过一句,李聿淮的生日派对取消,也就是那一天被送出去的。
“我试一下,不喜欢我就收着。”
陈雪瑶看着他:“他生气了,你怎么办,可是要被赶出去的。”
李聿淮的手段一向很简单,得罪他的人直接送走,北欧,南极,甚至是缅甸,他不会发脾气的,但行动力很强,主打眼不见为净。
时溪怔愣片刻,有些小害羞:“他喜欢我。”
陈雪瑶显得很诧异:“……”
时溪松开手,在原地转了半圈,深呼一口气,“他说他喜欢我,不会赶我走的。”
“如果他赶我走,我不会再喜欢他了。”
说完,还跺跺脚,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
他拿了东西就走,没办法留在陈雪瑶这里吃饭,时间久了,搞不好李聿淮会怀疑,到时候可能更不高兴。
上了车,林叔坐在副驾驶位,时溪把东西放好:“林叔,叔叔去哪里见客户了?”
林叔报出个地址:“要过去找他吗?”
时溪考虑一下。
……
俱乐部。
对面西装革履的人,拿出几份图纸摆在眼前,密密麻麻的设计,这只是初步的,并没有定下来的草案。
“城堡的设计图参考了欧式风格,装饰内部,要等建筑外观确定下来,才能继续,你看看有什么补充的。”
李聿淮指出一块地方:“前面一块空地是什么。”
“还在继续考虑,做成花园花坛绿植之类太俗气了。”设计师说:“也看你的意思,或者说,看你太太的意思。”
“这是惊喜,他暂时不知道。”
设计师微微挑眉:“看来这是礼物,是生日,还是新婚?”
“生日礼物。”
“那赶得上吗?”
“明年,后年,甚至延迟哪一年都可以,总之我跟他都会在,只是希望能尽早完工。”
听起来就是长长久久的意思,暗示性的恩爱非常令人感动,设计师跟助理相视一笑。
设计师当初接这个活时,非常的惊讶,因为对方是李聿淮,设计理念也很简单,许总助带过来的话是——他家太太是一位公主,需要设计一座城堡。
设计师当场愣住了,这已经不是一掷千金了,而是山盟海誓。
历经一个月,才勉强做出初设方案,也就有了今天的会面。
李董没有交给助理或者其他更加有身份的人过来,而是亲自会谈,足以证明对这份心意的重视程度。
设计师欲言又止,恰好这时候有人走过来,在李聿淮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聿淮音量正常,不介意被人听见:“他来了?”
“对,时溪少爷就在车里等着。”
李聿淮不动声色地挑眉,有些意外又有些情理之中:“你问他愿不愿意过来走走。”
那人走远了,设计师才问:“是你太太要过来吗?”
“过来接我回去的。”
“他挂心你。”
李聿淮没吭声,但设计师发现他眉眼是舒展的,显然很享受。
刚好聊完一部分,又有人过来,设计师叫助理收起图纸,接下来是闲聊时间。
设计师跟李聿淮合作过两次项目,聊起来轻松惬意的多,也不拘是什么话题。
“前段时间有传言,李董跟你太太,只是商定协议的联姻,毫无感情只为利益,今日一看,谣言就是谣言,你们夫夫恩爱,令人羡煞。”
李聿淮眉头微动,云淡风轻:“哪来的谣言。”
“忘了哪里听过的。”
“我希望你可以想一想,找一找谣言的来源,到时候拟份名单交给许总助。”
设计师见他来真的,微微一愣:“李董,这只是一个口口相传的谣言。”
“谣言并非空穴来风,最重要的是……”李聿淮沉吟,明面是商量,实则一锤定音,“我太太知道了,会不高兴。”
……
时溪一听,就点了点头。
他被侍者带着过去,心里想着事,其实他不愿意应酬的,觉得跟陌生人打交道费心神,但今天是李聿淮的生日。
寿星最大,寿星过生日要开心。
时溪推开门进去,李聿淮起身,对面的设计师也跟着起身,时溪看着他有点眼熟。
“您好。”
设计师伸手过去:“我姓陈。”
时溪眼睛亮晶晶的:“陈设计师,我在课本上见过您,还有一次展览会的比赛作品中,我特别喜欢您的设计。”
陈设计师笑了笑:“李董跟我提过,你也是学建筑设计的。”
时溪顿时有些激动,在大师面前腼腆的笑了笑。
李聿淮给他们时间聊天,一直到午饭结束,陈设计师提前离场,他们也还在草坪里,隔壁就是高尔夫球场,非常的宽敞明亮大气,当然风也大。
“要去玩会儿吗?”
时溪主要是看他,语气温柔:“你想玩吗?”
“看你。”李聿淮牵着他的手,沿着草坪边缘走,“上次不是说,想出来玩,这里有很多娱乐项目,可以放松下心情,不用整天待在画室里闷着。”
时溪只记得自己上次随口吐槽的一句,被李聿淮记在心里,轻轻地咬唇。
他觉得李聿淮好厉害,竟然这样攻心,如果……
“到了。”
时溪思绪被打断,观察周围的设施:“我不会。”
“想学吗?”
时溪张了张嘴,看着李聿淮,做个实在人:“不想。”
他对一切运动,都不感兴趣,游泳除外,但已经被勒令禁止了。
但今天是李聿淮的生日,时溪深呼一口气,扯了扯李聿淮的衣服:“但是你想的话,我可以陪你。”
“为什么?”李聿淮反问他。
时溪不明所以:“因为你想玩。”
“为什么要陪我玩,你自己不喜欢的项目?”
“因为我想你开心。”
“为什么想我开心。”李聿淮很有耐心地继续反问。
时溪呼吸急促了一瞬,很费解的问题,片刻后他回答:“因为你今天生日,我只想你开心,不可以吗?”
他恼羞成怒的锤过去,贤良的妻子形象当了一秒就现原形:“你别问了,再问我就走了。”
李聿淮心安理得接受他小小却又响亮的巴掌,心满意足的揽着他走进场内:“玩点别的。”
射箭。
时溪也不会,但欣赏别人拉弓的姿态,线条流畅,一下子就有了灵感,可惜速写本没带在身上。
李聿淮带着他上场,时溪自然是没力气的,拉不动,李聿淮抓着他的手,慢慢的拉开,时溪皱眉,已经感到有点难受了,手臂忍不住的发颤,以至于箭射出去的时候,李聿淮完全包住他的手,被夹了一下手指。
时溪一开始没发现,是后来去洗手的时候,看见李聿淮食指有一条很长的血痕。
李聿淮对疼痛的敏感度很低,也不觉得疼,纸巾擦了擦,又渗出血,伴随而来还有旁边小小的关心。
“疼不疼。”
“不疼。”
“生日当天出血,不吉利的。”
李聿淮几乎看透了他,摸了摸他的头发,带着家长式的语气:“我不信这些,如果说不吉利,那我早就死千万遍了。”
那倒也是……不是,也不能这么说。
时溪呼吸频率像滚珠起起落落:“那我再问你一次,你疼不疼?”
李聿淮垂着眼皮看他。
“做人要诚实,你叫我在你面前做真实的自己……轮到你身上,就不会了吗?”
刚拉完弓的手指还在发麻,时溪直视他的眼睛:“还是我不值得?”
这话一说,时溪就后悔了,大概又是恃宠而骄,可他发现李聿淮的眼神变了,各种情绪变幻莫测,捉摸不透。
就好像一向胸有成竹的事,竟然发生在掌控之外。
毕竟李聿淮在表白的时候,都如同在谈判桌上表现得稳操胜券,他笃定自己掌握时溪所有的情绪,不管好的坏的。
时溪一下子又看不懂,他不去想,只专注当下:“疼不疼。”
还未等李聿淮开口,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时溪低头,吮住了那根手指——
作者有话说:放心,他们洗手了。
也不用纠结细菌不细菌的,反正只是小说
第50章
刚洗完手, 手指还带着微凉的寒意,时溪垂着眼睫,咬着他手指,嘴唇湿润柔软, 看着让人额角紧绷。
突然间, 线断, 落了一地的珠子。
李聿淮伸手搂着时溪柔软的后腰,手指在口腔里搅动片刻抽出,低头吻了过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弥漫开来。
到底是室外场合, 时溪不太自然地躲着,又被掰着下巴,又亲又咬,两片唇微微红肿才被放开。
他呼吸不顺,抵在李聿淮怀里上下呼吸, 李聿淮扣着他的脖颈,这次的亲吻放缓了力道。
时溪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 后退一步, 躲开他, 松香与青涩的味道在空气中交织, 往呼吸里钻, 时溪掀起眼皮看去, 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映着自己的脸。
四目相对片刻, 时溪抿了抿唇:“怎么突然要亲我,这是在公共场合,你还有没有分寸了,万一突然有人进来怎么办?”
其实有了, 只是时溪背对着门口,那些人被李聿淮的眼神给吓退,去了另一边洗手池。
“你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
时溪一愣。
李聿淮突然笑了:“你经验太少。”
让他上面含着自己的手指,下面也不会闲着,像时溪这样的宝宝,很适合拥有充实,化为实质的爱意。
时溪在他的笑容里,莫名打了个抖,余光瞥到他手指还在流血,有些疑惑的舔唇:“怎么会?”
李聿淮看着食指那一条血痕,挑眉:“嗯?”
“我以前切菜切到手指,放在嘴里吸两口,再冲一下水就没事了。”
这显然是错误的做法,李聿淮捏了捏他的脸,“你还会切菜。”
“不然呢。”时溪说起以前的事,就变得冷艳起来,整个人都淡淡的,“我哪有钱天天吃好的,我连食堂都不敢去。”
“是叔叔的错,没早点把你找到,接回来养在身边。”
一听就是哄人的,但时溪心里还是高兴:“但是你手指怎么还在流血,好多血。”
“因为划痕很深,要去做简单的包扎处理,不然很难止血。”
“那快去啊。”时溪拉着他,走出了洗手池。
毕竟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只做了简单处理,他们借着午后难得的阳光回了家。
只路上遇到不少生意场的熟人,李聿淮不免停下来招呼。
时溪懒得继续应酬,先上了车,发着愣摸着放置一旁的礼物,眼神放空,透过车窗远远看见李聿淮走来的身影,他一上车,淡淡的松香先袭来,而后才是人。
李聿淮摸他的手,是暖的,“怎么突然出门了。”
“回老宅拿点东西。”时溪实话实说,没必要瞒着,李聿淮在他手机,腕表都装了定位的芯片,也瞒不了。
李聿淮瞥了眼黑棕色的袋子:“给我的?”
“对。”
“你买的。”
“不是。”在车上不方便,时溪主动握住他的手,五指蜷缩,“回家再给你看。”
李聿淮原本还想问几句,只是被时溪的爪子挠得心不在焉,一路抓着回到公寓,林叔回别墅,把空间留给小俩口。
门一关上,时溪就被搂着亲了两口,紧接着在窒息的快感中稍稍拍开李聿淮,从袋子里拿出围巾,绕在李聿淮的脖子处,“嗯,很合适,很好看。”
看得出来织的人用了心,围巾的端口处是麋鹿拖着圣诞老人的刺绣。
时溪拽着围巾,勒他脖子:“你得收下。”
“我知道是谁的。”李聿淮看着圣诞老人,陷入了一瞬间的回忆,但很快抽离,“没说不要。”
时溪噢了一声,又拿出一枚中国结,下面缀着平安符,“这是要挂起来的。”
太多了,时溪索性蹲在地上翻找,“我也有一个,她还给我做了水晶球,太厉害了。”
李聿淮垂眸看着地上一小团的人,带了防风的帽子,看起来毛茸茸,软乎乎的。
糖果好奇地坐在边上,脑袋都弯进袋子里。
李聿淮没有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也随着他蹲下去,渐渐地听见他自言自语。
围巾垂落下来,时溪瞥到,抬眸,不安地抿了抿唇:“叔叔,生日快乐,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时溪蹲累了,就跪坐在毯子上,平视眼前的人。
实在是太突然了,怪他没早几天知道,李聿淮更是什么提示都没有,当然他不怪自己,也不怪任何人。
“你。”
李聿淮捧着他的脸亲,“我有你,其他不想要。”
“围巾不是你给的话,我也不想要,我不想在生日当天收到任何礼物,但是你可以。”
这是一份放在明面上的特殊。
时溪手心冒汗,垂下的手背也有些痒,是糖果夹在中间,乌溜溜的眼睛在看他们。
太重了。
这份情意压在时溪的心头上,让他浑身都在冒汗。
……
吃晚饭之前,时溪拿了李聿淮的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陈雪瑶。
原本想翻翻看李聿淮平时跟陈雪瑶打字的语气是怎么样的,结果他们的对话……氛围很诡异。
【李聿淮:好了吗】
【母亲:好了】
【可以了吗】
【可以了】
【文件已发】
【收到】
时溪:“……”
不知道的以为切到企业微信了。
他捧着手机在原地歪了下头,学着李聿淮的口吻给陈雪瑶发信息。
【李聿淮:收到了,穿着很舒服】
时溪心说,这种语气应该差不多,按下发送键,陈雪瑶立即秒回。
【母亲:小溪?】
“……”
时溪垂着脑袋,装逼失败。
【母亲:我好像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要不要加个微信?】
时溪没意见,正当要发二维码照片过去时,产生了其他的想法。
【我拉你们进个群吧,到时候我加您,可以吗,就咱们三个的群】
【母亲:你们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于是在时溪一顿操作下 ,三人家庭群就这么成立了,等李聿淮洗完澡,发梢滴水,脖颈搭着毛巾出来一看时,手机多了个三人群,群里两个人聊出了99加的架势。
正在讨论蛋糕是如何炼成的。
时溪在厨艺上的造诣指数是负数,连零基础都算不上,但在陈雪瑶耐心指导下,最终做出了雪白色的奶油。
【母亲:蛋糕胚呢,烤出来了没,让我看看】
【时溪:蛋糕胚是什么?】
【母亲:……】
过了几分钟。
【时溪:你是说那个刚才新鲜滚烫,软软蓬蓬,像纸杯蛋糕那样的东西?】
【时溪:我吃了,我以为你让我补充能量的】
【母亲:…………】
于是在生日当天,寿星只得了一盆奶油,时溪低下头,心虚的眨了几下眼睛。
小孩子似的站在面前,脸颊残余面粉印记,看着可怜得不行。
面前的男人一言不发,时溪寻思着他是不是无语死了,但这可他第一次做蛋糕,求求他能不能宽宏大量一点,最多,明年,他再做一次……他绝对不偷吃。
打好了腹稿,时溪刚要张嘴,一块白白的奶油点在他鼻尖上,时溪一愣,李聿淮往他脸颊抹了奶油。
时溪一动不敢动,迟钝地嫌弃他浪费粮食,怒了:“你干嘛!”
“只有奶油?”
时溪哑炮了,顿时发虚:“我吃了……”
“叔叔原谅你,但没有蛋糕胚,只能你来当了。”李聿淮把时溪的脸颊全涂满了奶油,弄得乱七八糟的。
奶油本就不多,涂满脸刚刚好,李聿淮把盆放下,搂着时溪的肩膀,俯身咬过去,那架势真要吃了他一般。
时溪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但很快被按住肩膀无法动弹。
“别动。”
李聿淮捏着他的下巴,舔着奶油,连着皮肉也一块舔舐。时溪像是被什么大型猛兽的舌头舔了一边脸,等奶油都吃光了,自己也湿漉漉的,又甜又腻自己都嫌弃,被李聿淮抱着再去洗了一遍澡。
是共浴。
如今的时溪已经很习惯接受李聿淮的调教,不管何时何地,他自然的向这个男人敞开心扉。
每一次的抚摸,都如同电流经过四肢百骸,发麻到抽搐,很令人着迷的感觉,时溪胸膛的心脏跳得好快,可他又说不出口。
这怎么说出口。
时溪轻轻咬唇,压制下快要溢出喉咙的尖叫声,被扣住后脑勺,主动地在李聿淮唇上一吻,四片唇贴合着。
李聿淮皱眉,嗓音沙哑。
“很好,就是这样,乖孩子。”
时溪肩膀轻微发抖地想哭,耳根很热,舒服地要叹息,想要男人不断的夸他。
“要不要多吃点。”
时溪眨了眨眼睛,摩挲着他手指的纱布,湿的,他好像也不介意。
“嗯……”
浴缸水面平静,水底下却如同浪花四溅,时溪仰着头,轻微的摇晃着脑袋,不自觉的推开李聿淮的肩膀。
“不行,不行……”
李聿淮松开手,唇角泛着模糊的笑意,低头舔他的泪水,便没再继续。
时溪湿润的眼睛闪了闪,趴在他身上,喘着气息,没好意思说,其实他挺舒服的……
他咬着唇,大眼睛水红一片,自暴自弃的:“你可以……”
这段时间舒服的都是他,知道李聿淮一直忍着,时溪看不过去了……尽管害怕,但还是可以。
李聿淮五指插进潮湿的发丝,时溪被迫仰着头,嘴唇眼睫湿红一片,轻轻蹙眉楚楚动人。
“这不是任务,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也可以一直这样。”
半晌,时溪吸了吸发红的鼻子,小声道:“你会难受。”
“我难受怎么了,你心里不舒服吗?”
时溪红唇微张,热气喷在他喉结处:“……我想你也可以一起舒服。”
那柔软婉娈的姿态,像丛林里的妖精,偏偏本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李聿淮没回答是或者不是,做这些事如果两人都不开心的话,那没有任何意义。
特别是在时溪身体不好的情况下,李聿淮必须多加小心。
“别对我太心软了,宝宝。”
时溪迁就他:“不是心软……”是什么,没继续说,李聿淮也没有追问。
他就是这样,每次鼓起勇气,看到后又偃旗息鼓……李聿淮不逼他,温顺的让他在这种事情感受到快乐。
后面好几天,夜夜如此,时溪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全然接受,像上了瘾那样。
……
这段时间绵绵细雨,清明三天假期,时溪随着大部队去扫墓,李家祠堂翻新了好几代,处处透着庄严的气息。
他什么都不懂,跟着李聿淮走进走出,忙里忙外,见到长辈就恭敬,见到小辈就端庄,原本要在祠堂住一晚,李聿淮却带着他回A市,去祭拜时溪亲生父母的墓园。
时溪印象里,只去过一次,后面小姨不让他去,说是有假期不如留在家里做作业,或者教导下管博远。
李聿淮听了,意味深长地说:“你以前就很听话,确实是个乖孩子。”
“……”
重点是这个吗?
总之有各式各样的借口,时溪也真的听话了……所以面对父母时心中有愧,也如同这阴雨的天气,下着一场散不去潮湿的雨季。
因许久没人打理,周围脏兮兮,野草疯长,李聿淮没叫人帮忙蹲下去亲手整理,时溪一言不发的拔草,弄干净后,时溪看着崭新的墓碑,伸手抹了抹眼泪。
他不想哭,只是没忍住。
李聿淮全程一言不发陪着他,偶尔抚摸着他的脑袋,“他们拜托我照顾你。”
时溪一愣,“怎么就……哪来的拜托。”
“大概,是我把你养胖了六斤,岳父岳母很满意。”
“…………”
不是,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时溪倒没有生气,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抿出一个微笑,也不顾李聿淮在身边,说出心里话。
“我结婚了,过得还不错,不用太挂念我。”
……
时溪出门前捏着自己肚皮的肥肉,羞愤不已,到这里给李聿淮成了炫耀的资本。
只是心情依旧郁郁不得,时溪就被李聿淮捞着上床去,用这种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
时溪很喜欢,他说不出来的喜欢,喜欢李聿淮的触摸,喜欢李聿淮的舌头,喜欢李聿淮亲他……
去洗澡的时候,李聿淮给他擦洗,亲着他的耳朵,一遍又一遍的问。
“喜欢不喜欢,舒不舒服。”
时溪只觉得羞耻,他想说不喜欢,但脸皮薄得透着血色,呼吸微微急促的被吻住,“喜欢……”
李聿淮伸手揩掉他嘴角的液体,满意的笑了:“很乖。”
时溪晕乎乎的看他,唇角是红的,他软绵绵的像块融化的糖果,流淌着甜腻的糖水。
……
迟早要做的事,时溪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李聿淮手里的项目出了个小问题,他要出差,至少一周时间。
时溪气的牙痒痒,恼羞成怒的窝在画室里,画了个大轮廓,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具男人的身体,只是脸部,身体细节不到位,除了时溪本人,没人知道是谁。
可能李聿淮会知道。
时溪坐在画室里发呆,手里摸着糖果,等回过神才意识到门铃响了好几下。
他抱着猫去开门,快递员在门口说:“这是你的包裹,要签字拍照。”
时溪一顿,放下猫,签了字,也说了抱歉,目送着快递员离开才把门关上。
公寓里没别的人,早上钟点工才来过,清洁完,做了饭就走了。
林叔最近很少住在这里,自从结婚后,他大多数搬去老宅或者别墅。
糖果的尾巴扫了一下货物,四只脚蹲坐再时溪旁边,一人一猫露出相同疑惑的表情。
箱子标签信息被屏蔽了,但尾数是李聿淮手机,时溪认得出来,能拆吗……
拆快递这种事一般都是林叔或者助理来做的,偶尔时溪会帮帮忙,李聿淮这个人,私底下其实很散漫的……对很多事都不太上心。
所以时溪毫无心理负担的拆掉。
全都是避孕套,旁边放了个盒子……蓝粉色棍棒形状的东西。
时溪瞬间把东西丢进去,站起身,后退几步,贴在墙壁上,心惊胆战的看着地上的东西他没见过,只觉得打开了新世界。
冰凉的墙壁贴着被汗水浸湿的后背,时溪缓了好久,直到听见——
“爸爸。”
时溪一愣,看向糖果,糖果一按:“爸爸。”
时溪抿抿唇,过去把他抱起来:“我没事啦……吓到你了,是不是。”
“喵——”糖果挣扎着下去,又按,“是的。”
时溪脸色涨红,显然还未平息,抿着唇说,“我也被吓到了。”
糖果用爪子挠了挠他,发现时溪还是没什么变化,于是又下了地,按下去,“是的。”
时溪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你啊……”
……
这两天课程的作业压力多了很多,公寓有糖果,只要没有早课,就会回去睡觉。
他跟以往那样给李聿淮打卡拍照。
【叔叔:今天很早】
【时溪:明天的课在十点,虽然不用早起,但我要补一下觉,最近太忙】
【叔叔:我没那么早,还没回去】
【时溪:什么时候回,我说的是回家】
【叔叔:不是说过了吗】
【时溪:忘了】
【叔叔:其实想我的话,可以直接说】
时溪把手机关上。
这晚好像少了什么,时溪睁开眼,看着黑乎乎的环境,他跟李聿淮在床上的那些事是有频率,数数日子来说,今天就是要……
时溪抿抿唇,看了眼李聿淮给他发的消息,至少要后天才能回来。
到底是他太色,还是……时溪轻轻叹气,索性把自己团起来,做一个什么都不想的缩头乌龟。
时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被子闷着脸,红扑扑的,呼吸也带着热气。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被窝下动了动,轻轻地夹了下腿。
脑海里全是那条蓝粉色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养老婆,全方位的养,嗯,包括床上的那些事。
把什么都不会的老婆,养得什么都想要的老婆~[加油]《 》
50-55
第51章
时溪身体出现明显的变化, 似火热似冰冷,他下了床,走到外头,糖果在自己窝里, 只尾巴尖动了动, 没有起身, 就这么懒懒的看着他。
他拿出拆出来的快递盒子,把那根蓝粉色搁在洗手间里,材质触手奇怪,仿佛要在他手心弹跳。
看着并不大, 若要说比李聿淮的,小很多,怎么会买了这个,难道是为了给他用的……
这个想法让时溪脸红,心跳加速。
总不能说没了李聿淮的抚慰, 自己就这么的急不可耐吧,时溪觉得自己真是变了不少……
他轻轻咬唇, 深呼一口气, 到底是下不了决心, 时溪看着镜子里面红赤耳的自己, 急匆匆地走了。
……
周五的课调整了, 下午变成体育选修的课程, 身体原因, 时溪不用参加,学分可以从其他选修课补上,他乐得轻松,早早地回了家。
公寓里依旧只有他跟糖果, 林叔好像是回来过一趟,但又走了,他捧着零食大礼包嘟囔着,林叔还记得他的口味啊……
结了婚可能就是这样,多一个人始终不方便,而且公寓的空间比别墅来说小很多,隔音也差点。
时溪并不觉得遗憾,只觉得庆幸,万一真让林叔听见,他面子往哪搁啊。
他去了画室,把之前剩下的空白部分画出来,素描的五官肌肉走向很重要,时溪每次下笔都很谨慎,几乎是倾尽这段日子所学的技术。
原来裸体画出来是这样感觉啊。
半成品的时候,时溪心想着,画完了其实也还好,就是他自己不太满意。
总觉得亲眼见着的,更加的好看。
李聿淮是经常锻炼的人,肌肉线条流畅,轮廓优美,天生的衣架子身材。
时溪越想越脸红,忍不住坐直了,意识到什么,低头看着合并一起的双腿。
要不还是试试吧,如果李聿淮真的想用这个调教自己,那提前用了,有什么关系。
他走出画室,衣服变得脏兮兮,去浴室洗澡,脱光了站在镜子面前,水雾蒸腾,模糊了镜面的清晰度。
时溪握着蓝粉色,轻轻呼气,咬着唇,学着李聿淮平时怎么对自己,身体便不自觉地发热。
过程十分困难,却异常满足,他呼着热气在镜面团成一小团。
时溪喘了一口气,手掌贴在镜面,慢慢的往下滑,印出一道扭曲涩情的水痕。
不知道按到哪里,时溪陡然腿软的往下坠,手臂都在发着抖,想要站起来,却只能无力地渗出泪水。
眼前一片模糊,连自己身处在哪都忘了,时溪瞬间清醒过来,直觉不对,但已经无法抽离,他想要寻求帮助,可脑海里也只有那个人的身影。
“叔叔……”
咔嚓,是门关上的动静。
时溪慌了神,忍着颤意站起身,从浴室走出去,在房间内听着窸窸窣窣的动静,脑海快速旋转,推测应该不是林叔,但更不是钟点工。
时间等不及他反应,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溪完全乱了思绪,混乱不堪的躲进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
男人的脚步来到床边停下,紧接着是拉开窗帘的声音。
时溪咬紧唇齿,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清明过去没多久,最近的天气不怎样,暗沉的光线照进来,灰尘颗粒在空中漂浮着,李聿淮站在光里,回头仔细一看,棉被里的人在细微的发抖。
李聿淮坐在床沿,掀开部分,肌肤如雪一样映入眼帘,他动作微顿,半晌意识到时溪没穿衣服。
“宝宝……”
时溪微微咬唇,不去看他的脸,汗水打湿的发丝黏糊在贴在脸颊,神情说不上来的极端,既痛苦又舒坦,唇齿微微张开,能看见湿润的舌尖,轻轻地呼吸着。
李聿淮直觉不对劲,一把拉开全部棉被,掀开一旁。
少年的身体如玉如雪,在微弱的光线下,浑身冒汗晶莹剔透,纤弱的青筋毕现,一条蓝粉色的小尾巴微微抖动着。
先涌上来的是发热,再之后便克制着冷静,李聿淮额角太阳穴突突跳:“这是什么?”
时溪张嘴想解释,但也只能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在李聿淮面前,他根本无所遁形。
他想着这是李聿淮买的才这么冲动的使用,结果也没有他想象的好,反而很难单人操作。
“谁让你弄自己的。”
李聿淮蹙眉,大概用了好几分钟,才把东西扔进垃圾桶里,咣当一声,没关,还在微微颤抖,发出滋滋的声音。
时溪琢磨不出李聿淮的意思,但直觉告诉他,叔叔生气了,而且挺严重的。
“我不在,你就那么的迫不及待?”李聿淮那道金属质感的嗓音,接近冰冷,听的人浑身发抖。
时溪被挑起下巴,水润湿红的眼看着对方,李聿淮脸色未曾缓和,心里倒是涌起一股怒火。
可能更多的是嫉恨,李聿淮压抑许久,为的就是珍惜他,结果私底下时溪这么对自己。
先被进去的不是他,而是那根东西。
那根没有生命,冷冰冰没有温度的工具。
李聿淮重重的捏着他的嘴唇:“我不在,就给我闹事。”
时溪鼻子,脸颊,眼睛都是红红的,小脸紧绷,原本还心虚,现在只觉得委屈,“这不是你买的吗,不就是用我身上的,我不可以用?”
“应该是赠品。”
时溪脸色煞白:“…………”
李聿淮眼皮褶皱很深,深邃的眸光落在他身上,少年肌肤白里透粉,嘴唇被他捏着,露出一条浅淡的缝隙,湿红诱人。
微妙的不爽感油然而生,事情不受掌控。
“你玩自己,叔叔就不答应。”
李聿淮捞他的着腰,时溪哪能不知道要做什么,一种不安的陌生感袭来,他害怕,要挣扎,只是力度太小,可以被人忽视。
时溪心里蔓延恐惧,直到听见后面男人金属皮带的声音,大叫一声:“叔叔……你让我休息一下,我……”
那些哭泣声被李聿淮吞咽进肚,看着时溪身前绯红一片,如同淬火而生的白瓷,心下不由得啧啧称奇。
时溪双眼发红,哭得眼睛合不上,才发现男人以前多么的温柔,现在就多么的无情,最终是没撑住,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是在一片宁静的云海里,如同置身在梦中的场景。
时溪的脸埋在蓬松的枕头被窝里,手掌抚摸到胸口,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
他起身,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慌张无措的环视四周,空间布置很熟悉,是李家私人飞机内部。
门被打开,穿着休闲服的李聿淮走进来,时溪猛地抬头看去,小脸皱起来。
李聿淮看着他的身体被薄被覆盖,坐在床沿,露出一双精雕玉琢的腿,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时溪心里一片迷茫。
“我们这是要去哪?”
那张脸被他睡得红红的,李聿淮捏住他的脖子,亲过去,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海岛。”
时溪望向他古井无波的眼睛,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我还有课程。”
“几天而已,我叫李闵帮你请假了。”李聿淮的手隔着薄被抚摸他的身体。
时溪看他这样,估计是没得商量,心里不禁一颤:“衣服呢。”
“海岛就我们,不穿也可以。”
时溪猛地抬头,李聿淮掰着他的下巴,“我可以调教你,不代表我允许你可以玩自己,你想要,我就满足你。”
“不可以回去再……吗?”棉被松开,时溪肩膀跟锁骨露出来,李聿淮用指腹按下去。
“暂时不用回去了。”李聿淮亲他的耳朵,又用力的吻下来。
“只能在海岛吗?”时溪声音发颤。
李聿淮擦了擦手,低头看了眼被水浸湿的棉被,咬着他耳朵说,宝宝很棒。
时溪羞得说不出话。
下了飞机后,时溪被他抱着进入即将要待好几天的别墅里。
中间时溪晕晕乎乎的被喂了粥水,又睡了过去,直到暮色四合才渐渐地清醒。
这次发觉李聿淮在他身侧,仿佛一直都没离开过,时溪睁开眼时,跟他四目相对,没多久,李聿淮抬起手,将他捞入怀中。
唇舌交缠,一个吻将他的嘴唇弄得又湿又红,时溪神情恍惚,胸膛起伏得厉害,突然间,掌心被他放了个包装袋。
“套上。”
包装袋发出沙沙声,时溪手抖的捏紧了,不禁有些害怕:“我不会……”
“我教你。”
说是教,但眼神未曾落空,停留在时溪身体的任何部位,泛红粉嫩,此刻已经在瑟瑟发抖,他的身体比自己想象得要着急。
调教的手段非常完美。
李聿淮抬手揉着腰臀,五指合拢,软肉从指缝中溢出,动作很轻,怕是打碎了什么珍宝一样。
时溪朦胧间看了眼周围。
这里是他们结婚的婚房,一切如往,摆设家具,甚至是细节的地方都未曾变过。
时溪模糊地看着窗帘的花纹图案,忽然就出现重影,他受不住的大叫,张着嘴被李聿淮吻得更深,被掠夺了呼吸,失神的仰头。
李聿淮听见他又哭又叫,眸光深深的盯着他看,在这个紧要关头,反而笑了笑。
“要不要?”
时溪扭头看他,好看的眉眼微微皱着:“你欺负我……”
“宝宝,这种事就是在欺负人的……乖一点,不让你疼。”
俗话说,男人的话,特别是在床上绝不可相信。
时溪咬咬唇,“不,你会骗我。”
仔细一听隐隐带着哭腔,李聿淮到底怜惜他身体,大掌捂住他的口鼻,指尖还在狎昵挑逗着唇缝,沾染了唾液。
时溪眼前白花花一片,精光闪闪似的,窒息般喘不过气,他确实不太行,粗喘的声音不对,要岔气似的,李聿淮立刻捂住,教他调整呼吸节奏。
“不要乱,慢一点,深呼吸一口,吸气呼出来,对,就是这样,慢慢来……乖,我在这……”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李聿淮的手掌湿润,都是时溪的泪水与唾液。
李聿淮低头亲他的耳垂:“喜不喜欢?”
时溪皱眉,泪水打湿睫毛,眯着眼看他,这种事确实快活,但是羞耻也是真的。
而让他这么矛盾的男人,正不停地掠夺他呼吸,让他生让他死。
他不敢看,李聿淮却要他看。
“好厉害。”
时溪绯红更重,浑身冒汗,散发着动人的香气。
李聿淮也不在意,暧昧的一笑:“喜欢叔叔吗?”
时溪咬着牙,发丝黏糊的贴在面颊,手掌被十指相扣,荤话听了好几遍,挺直地背脊此刻柔弱似水。
陌生的都不像是他,时溪眼角滑落泪水,整个人被抱起来,嘴唇被吻住。
“喜欢吗?”男人似要得到答案。
不,我讨厌你!
面具猛然被掀开,之前温柔的调教都是为了这一刻狰狞又丑陋的面孔。
时溪小脸湿漉漉的,只有在喘不上气时,眼前的男人才会稍稍放他一马。
后面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时溪不停地掐他咬他,口不择言:“我们是假结婚的……要离婚,我要离婚。”
李聿淮完全无视,含住时溪的唇,连大叫都被吞噬下去。
“你骗我……”时溪哭得更厉害,嗓子都开始哑了。
那天晚上怎么结束的,时溪没有任何知觉,反正等醒来后,也还是李聿淮喂他吃喝,最终还有一碗褐色的中药。
时溪反胃,神情恹恹的全吐出来,不得已,李聿淮只能叫人请医生过来。
坐飞机需要时间,时溪连裤子都穿不上,穿的是裙子,哪来的裙子,时溪也懒得问,尺寸合适,想来是李聿淮临时买的。
他换上后,看了眼镜中面若桃红的自己,眼角嘴唇均湿润泛红,都不太像是前几天干瘪瘪的他。
就是哪里都酸软,甚至起不来走两步,时溪看了眼身边的始作俑者,恶狠狠道:“我不要喝药,我喝了都吐你身上。”
李聿淮自诩理智,哪能看不出来时溪眼底的笑意,“闹什么脾气?说来给叔叔听。”
时溪鼓着腮帮子,恨恨的望着前方。
“怎么气得跟河豚一样。”
时溪皱眉:“你喜欢我跟我做这些事吗。”
大概是从见面开始,就喜欢的,时溪在床上失神了好几回,就彻底想明白,这个协议那都是诓人的。
“很喜欢。”
时溪瞳孔微颤,过了片刻,又软软的趴在他身上,双臂也挂过去。
做过这些事,人跟人之间到底会亲密许多,时溪觉着自己,也不全然对李聿淮没有感情。
医生过来了,简单检查一遍,发现时溪裸露出来的皮肉没一处好,其他地方自然也不用看了,吃太少低血压又低血糖的,还有点肠胃炎。
医生欲言又止,遵从素质,问了句:“那里有没有发炎。”
时溪埋头不语。
李聿淮看了他一眼:“有。”
*
这里没别人,药也是李聿淮亲自煎的,顾及着时溪的身体,这两天没要他,尽管自己忍得偏头疼都要发作。
时溪这几天都跟他一块,能看出来,竟然有些心疼起来,或许是李聿淮喂他喝药时隐忍的表情,又或者是他抱着自己在沙滩漫步时的场景,更或者是他换衣服时,那小腹青筋跳动的性感……
总之,时溪突然就主动了。
他当时在浴室里脱光了,羞赧的扭开头:“只能要一次。”
李聿淮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后背的肌肤,手感柔软细腻,温度宜人,皮肤都感觉要融进去似的。
眼前这具身体颜色痕迹斑驳,新的旧的层层叠叠。
时溪就用这副身体,如同献祭一般说,可以再要他一次。
他像蛰伏的猛兽,仿佛就等着这句话。
李聿淮将人捞在怀里,鼻尖蹭着鼻尖:“不讨厌我了?”
时溪一愣,有些脸红的躲进他怀里:“我就是……上头了,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又想到前两天晚上,李聿淮无视他的哭叫,他近乎失//禁,抬手打了一下,清脆的一声响:“是你的错!”
李聿淮抓着他的手,手腕处细腻,摩挲几下:“不讨厌我了?”
不知道算不算讨厌,时溪对待他感情的事情依旧迷茫,但他知道李聿淮喜欢自己,心也就安定了。
“到底做不做嘛?”时溪抬眼,眼睛大的能吃人,“不要就算了……”
哗啦啦的一声,时溪从水中被抱起来,滴滴答答了一路用大毛巾包裹着,轻轻扔在床上。
李聿淮表情很紧,捏着他尖巧的下巴:“不讨厌了,不跟我闹脾气了?”
好似要逼着时溪说真话,到底讨厌不讨厌,喜欢不喜欢,确定一个态度。
但时溪的性子天生别扭,又被李聿淮养得越发骄纵,越逼他越不想说,更不想承认一些事,甚至连考虑都省去步骤。
可他有自己的念头,比如现在,不去否认也不去确认,只是双臂伸长,像藤蔓挂在他脖子处,吻在他微凉的薄唇上。
时溪到底还年轻,这个年纪的性子,就是拧巴别扭,迟来的青春叛逆期。
李聿淮比他活了九年,怎么能看不明白,只觉得他可爱罢了。
过了很久很久——
海边露出泛白的迹象,雾蒙蒙一片的天气,屋内窗帘拉开,让晨曦微光投射进来。
床单凌乱,弥漫着一片战后的气息,有个小小的人交错躺在里头,骨肉纤细,脆弱得让人惊艳,拉近一看。
肚皮薄嫩,很明显的凸起一小块,时溪小腹酸涩不已,抽抽搭搭的流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那一小块又动了动,像是有了什么一样。
时溪哭着用双手摸过去,护着肚子大喊。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作者有话说:[害羞]满满一章
第52章
时溪吼完那句后, 彻底陷入昏迷当中,不管如何被摆弄,都没有任何精气神去对付。
只是睡得晕晕乎乎之际,嘴巴轻微张开, 好似在呢喃着什么, 李聿淮裹着浴袍, 躺在他身边,一只手托着他的脸颊,凑过去认真听了片刻。
“我讨厌你……”
还在无意识的骂,心里是有多么的不痛快, 李聿淮竟然很满足的笑了,掰着他的脸,再次把那张小嘴吃了下去。
时溪蹙着眉,挥手打掉,翻过身, 用一片斑驳的背,对着他。
头一回四肢那么的劳累酸软, 片刻都不想抬起来, 他没想过做这些事情这么的痛苦又令人着迷。
巅峰之际, 他脑袋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想, 淡淡的余韵充斥着身体里。
他觉得很羞耻, 从一开始抵触与不安, 后面尝点甜头慢慢主动。
这个变化足足一周的时间。
李聿淮把他困在海岛足足一周的时间,除了时溪的身体偶尔不能承受外,天天都被困在他怀里。
从我讨厌你,变成了我烦死你了。
狠话说了一百遍, 也依旧改变不了李聿淮要弄他的心情。
身体不好?
没关系,有医生在。
只要不会死,都得继续往下做。
每每醒来,时溪都是赤条条的躺在床上,迎接他的是海边的落日熔金,撒在他光洁如玉,却已然斑驳的身体上。
不过好在李聿淮没禽兽到要他不穿衣服到处撒泼,只是这衣服……时溪一把扔在他身上,露出炸毛的神情:“为什么是裙子?”
在李聿淮的“折磨”下,时溪脾气渐长,他本身就是个很爱伪装的人,但触碰到他心里的底线,自然就撕破脸皮。
前期李聿淮对他的时候,不管怎么挑逗,说服,时溪还是有自己一套原则,还得是做//爱。
“你不能穿,不管是什么布料都会磨着疼,听话。”李聿淮没有被影响,还是抱着他,轻晃了两下,时溪挨在他胸膛处,愤恨的咬着唇,不情不愿的穿上。
他知道李聿淮是对的,那个地方很肿了,可始作俑者又是谁干的呢!
李聿淮见他板着小脸,眼睛红红的,嘴唇也很湿,到处显着被人狠狠疼爱过的痕迹,心里不由得一软,低头吻了过去。
时溪难受的要命,气的想哭,一哭就大喊大叫的说烦死你了。
李聿淮企图在时溪的讨厌你跟烦死你这两句之间琢磨意思,大概能理解,讨厌是闹别扭,烦死才是真的恨你的意思。
小孩子的心思太容易猜了。
甚至还鼓励他。
“对,就是要这样,要打要骂就发泄出来,憋着容易生病。”
时溪一会儿就没气了,脸颊贴在他脖颈处,闷闷不乐:“也就在这里而已……外面这样的话,我会被打死的。”
谁会喜欢他这样的脾气。
“外面也有我在,你是我养的,做什么都是对的。”
时溪没被人这么肯定过,松了拳头,闭着眼任由李聿淮亲他。
后来这两天李聿淮再也没碰过他,在海岛养着时溪的身体,也有了几分度假的味道,学业方面,有宿舍的那几人帮忙。
不去上课没关系,作业必须要完成。
等到身体能行走自如了,李聿淮才同意时溪离开海岛,坐上飞机的那一刻,时溪背脊莫名染上一层凉意。
这个海岛,说不定就是李聿淮故意折磨他的地方。
在李聿淮眼里,他自//wei就是犯错了,依旧是被打屁股,只是换了方式,甚至换了地点……
时溪弱弱的坐回去,犹豫了下,看着眼前工作的男人:“那个岛……”
李聿淮知道他要问什么:“我买了,什么问题?”
“……没有了。”
“写的是你的名字。”
时溪掀起眼皮,连同肩膀都歪过去了:“我的?为什么,生日礼物,还是结婚礼物,你都有送,没必要。”
“没人规定节日才能送礼,我想送你,没有理由。”
时溪垂着脑袋深思,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没用的,于是想了想,把手边的一盘饼干跟咖啡放在李聿淮桌上。
“这是什么?”
“感谢你的……海岛,作为回礼。”时溪补充一句,“礼轻情意重。”
李聿淮笑了:“真是有礼貌的小朋友。”
时溪皱眉。
他这是在阴阳我吗。
……
回到B市,穿了好几天小裙子的时溪穿上裤子的那一刻,都快要哭了。
因为太多天不在学校,时溪去了辅导员那里解释,辅导员见他脸色红润,点了点头说:“你的家长已经跟我说明情况了,老师也知道你身体一向不好,没关系的,老师都能理解。”
时溪刚要笑,就听见辅导员暗戳戳的说:“不过既然你回来了,学校组织了社团晚会,你要不要考虑参加?”
“可以。”时溪这次爽快的答应了。
只是这次不是个人才艺表演,是参演话剧雷雨,非常经典的故事,但也因为经典所以没什么花样,于是社长决定,反串。
其中长得最漂亮的时溪,没躲过。
社长甚至很贴心的询问:“时溪,你想演鲁侍萍还是四凤?”
都不想,谢谢。
时溪再次穿上女装,演了那个跟哥哥搞在一起的四凤,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骨科。
光是被台词就让时溪头疼,练习的这一周,时溪怕打扰宿舍的人学习,就回公寓练习台词。
李聿淮自然知道这件事,脱下外套,把正在练习台词的时溪往床上带。
“哥哥,你稍安勿躁,让我再读完这一段。”
李聿淮微微睁开眼,挑着他的下巴:“你叫我什么?”
时溪扭过头,亲在他指尖处:“哥哥,别打扰我,行吗。”
李聿淮彻底败下阵,把时间留给他自己。
……
没想到的是,原来饰演周萍角色的人不小心摔倒了腿,临时找不到人上场,社长刚忙着要找人这件事,结果就有人推荐,是隔壁A大的同学。
A大跟B大渊源颇深,彼此的学生跟老师联系也很密切,社长其实不太在意,有人能用就行。
只是时溪没想到,来人是李彦。
彩排的时候,两人都很正经,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只有想好好完成这次表演的决心。
临上场前,时溪在化妆,他换了民国风的衣服,带了假发,身材纤细,眼睛水灵灵的,一瞥勾人心扉。
不像个灰扑扑的小女佣,像个跌落尘埃的明珠。
“不行不行,时溪不像啊,再弄点灰上去吧。”
结果不管怎么弄,时溪眉眼顾盼生辉,还是太漂亮,那神采藏都藏不住。
社长也没办法了,就这样吧。
时溪在后台等待上场,台词背得滚瓜烂熟,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态度很认真,既然答应了别人做好的事,当然要竭尽全力。
时溪发呆似的,摸着一根麻花辫,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
是李彦。
时溪一个眼神也没给过去,李彦却径直走到他面前:“老太太住院了,是李哥把她气进去的。”
时溪抬眼,李彦轻笑:“只有说到李哥的事,你才有反应,刚才把我当成空气了。”
“我以为你会有自知之明。”时溪抿了抿唇,“老太太怎么回事?”
“李哥要对我爸,在争取新的项目,两家内斗,在公司传了出去,舆论扩散,老太太知道了,哪能好?不过现在也被争相报道了,毕竟家里刚死了个人没多久,难不成还要再死一个吗?”
听着就很复杂。
时溪不懂这些:“会对他有影响吗?”
“当然有,如果李哥当初娶的是王家的少爷或者千金,那么我爸这边,估计很难过了。”
时溪歪着头,还在玩着麻花辫,像个大姑娘似的:“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我什么反应,自卑,还是后悔,早早地跟他离婚?”
李彦盯着他看:“都有。”
然后风马牛不相及的提了一句:“你今天很漂亮。”
时溪:“…………”
李彦靠近他,闻到他身上粉扑的香气:“嫂子啊嫂子,周萍跟四凤有血缘关系,尚且都能搞在一起,我跟你,可没有。”
完全没有相提并论的联系,跟这种人自然也不用讲道理。
时溪漫不经心地抬头,冷冰冰道:“待会儿就要上场表演了,别拖我后腿。”
那一瞬间,李彦好似看见了李哥的影子。
很快轮到他们上台表演,时溪一出场下面的呼声就很高,唯独台下的李闵特别不爽。
一边宝宝好漂亮,一边李彦好恶心,一边宝宝好聪明,一边李彦去死……
时溪台词情绪都很到位,虽然是性转版的,不过他蹙眉时很惹人心疼,被打击时声泪俱下,该笑就笑,该疯就疯,衬得演周萍的很没有魅力,大家的目光都专注在时溪身上。
虽然是肉眼可见的青涩,但也能把观众代入看得津津有味。
结束时,时溪敏锐的察觉到有一大波人要冲着去后台,为了躲开人群,连妆都没卸,就这么被林叔给带走了。
至于李闵他们,情况受限,只好在群里说明情况。
今晚林叔跟李聿淮都有来看他表演,时溪收到了一束花,笑起来:“谢谢,叔叔呢?”
“在车上呢。”
时溪上了车,花束放在一边,李聿淮把灰扑扑的小女仆抱在怀里,麻花辫脱掉,摸了摸他脏兮兮的小脸,忍不住低头亲了亲。
在看表演的时候,就想做了,忍到现在。
林叔在,司机也在,时溪紧张,好在李聿淮也没有太放肆,只是亲了一下就放开。
林叔头也没回,似乎习以为常,低头正在看手机,忽然听见李聿淮问:“给李彦之前找的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他应该会喜欢,二姥爷那边应该没意见。”
李聿淮淡淡的笑了:“他也不敢有意见,上完这学期就把人送走吧。”
时溪听懂了,转头看着李聿淮,正想要说几句,李聿淮眼角的余光便泄过来。
“今天表演得很精彩。”
到底是得到夸奖了,时溪斯文的抿唇一笑,只是他妆容还在,虽然麻花辫取下来,但就这么一看,像个短发的清秀小女孩。
黑睫明眸,唇红齿白,浓墨重彩。
林叔透过后视镜看过去:“小溪要是女孩,指不定多好看。”
时溪脸一红:“哪有……班上好看的女生也很多。”
说完他注意到李聿淮始终落在他侧脸的目光,存在感太强,时溪悄悄地抬眼对视,李聿淮微微一笑:“是很好看。”
比他想象中的更适合穿女装。
……
因为在处理李彦的事情,李聿淮在书房,时溪洗完澡出来,他还没忙完,捧着速写本就去书房找他。
没想到李聿淮在沙发床睡着了,搭在小腹的手里还握着手机,时溪观察了片刻,觉着他应该不完全睡过去,可能只是闭目养神,但他进门那么大动静都没睁开眼,估计是真的很累。
时溪轻手轻脚拿掉他的手机,把自己换了上去,这一动,李聿淮便睁开眼眸,揉了揉他的头发,亲在眉心处。
叔叔不是神仙,最近李聿淮很疲累,时溪会看眼色,没有反抗,乖巧得像个玩偶。
李聿淮:“今天累不累?”
时溪懵了一下,感觉这话不应该是李聿淮对他说的。
“你今天累不累?”
李聿淮抚摸他的动作一顿:“怎么,要给我分担工作了?”
“也不是……”时溪踌躇片刻,到底说出口了,“我不太能帮得上忙,如果你有能帮上的话……会更好。”
话里有话的,李聿淮用指腹蹭着他的唇角:“你能帮得上,别人,叔叔不要。”
不知道为什么,时溪松了口气,他很喜欢听这种话:“李彦今天跟我说了好多关于老宅那边的事,林叔这段时间很少回来,是不是因为老太太,老太太身体还好吗?”
李聿淮蹙眉,“老太太还行,她身子骨硬朗,别想太多,跟你无关。”
时溪抓住漏洞:“那就是跟你有关咯。”
“我能处理。”李聿淮嫌他多话了,低头含住嘴唇,一个湿吻下去,时溪整个人都不好了,喘气变得困难。
所以李聿淮一般会点到为止,但这次是时溪主动,贴过去,李聿淮抱着他:“担心我了?”
“yes 。”时溪一板一眼的回答。
李聿淮:“……”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搞不定那么大的公司,所以……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要先跟我离婚啊……”
李聿淮要气笑了,把人吻得更深,手也不停,时溪被弄的好痒,哭笑着躲开,快要掉下去,被李聿淮长臂捞回。
“那我不会输的。”
时溪趴在他胸膛上,微微呼吸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翘着唇:“哦,那叔叔加油咯。”
被他这么一弄,李聿淮倒是清醒了,抱着他起来,坐在书桌后继续处理,资料大剌剌地放在时溪面前,好似被看见了也无所谓,那都是关于二叔一家的资料,李彦的最为明显。
“你要送走他吗?”
李聿淮散漫的嗯了一声,怀里摸着他,脸颊贴过去,时溪就随着他的动作蹭了蹭。
感觉叔叔精神好了不少,时溪心里也跟着舒服点。
只要李聿淮需要他,时溪能给的就都给了,不能给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李聿淮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亲他的脸颊,眯着眼睛,忽然道:“你对李彦的耐心倒是挺好的。”
时溪脸长肉了,线条圆润,只是下巴依旧尖尖的,闻言反而有几分疑惑,那双眼睛微微闪烁着,“因为……”
后面太小声了,李聿淮没听见:“什么?”
时溪也害羞,凑过去,一点点的说:“你说过的,我是他嫂子……”
李聿淮微微发愣,骤然搂紧他的腰,“对,我们小溪宝宝,是个好嫂子。”
时溪对这个称呼很敏感,面色绯红:“不要脸。”
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才这样的。
老宅发生的事情,公司的问题,时溪帮不上忙,他就尽量不惹事,像李彦这种人,在时溪心里被划分为管博远那一类,换做以前……他就一巴掌扇过去,哪还有李彦调戏自己的份儿。
李聿淮看着他,话音一转:“李彦怎么说也是男人,你就是他嫂子,也不能心慈手软,也不用担心给我惹事。”
时溪张了张嘴,没吭声,又听见李聿淮说:“如果按照你平时的性格,你会怎么对李彦。”
时溪顿时冷脸:“扇他。”
“会手疼。”
时溪眨了眨眼睛。
李聿淮捏着他的掌心,抚摸掌纹,柔嫩细腻:“第一不要理他,第二告诉我,只要让你不高兴的事,就告诉我。”
“以后宝宝不用担心,我可以替你出头,明白吗?”
时溪呆呆地看着,五指蜷缩,抓住李聿淮的一根手指,缓缓点头。
……
李彦这件事,时溪谁也没说,反而是李闵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最新消息,幸灾乐祸的表示,这人终于要被送走了!
时溪其实不太在意这个人,就好像李聿淮说他喜欢自己,时溪也没什么反应,不反抗也是因为身份,而且他也能看出来,李彦也是顾及身份,所以也只敢打打嘴炮。
李闵双手趴在椅背上,还在叭叭个不停。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李彦一直都在找你麻烦,李哥都没懂他,这次反而就……”
时溪拉开书包链的手一顿,他大概是能猜到是什么原因的……李聿淮不会这么小心眼吧,就因为他跟李彦演了一场话剧?
李闵见他在收拾东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随口一说:“你最近在宿舍的时间少了,我跟他俩也只能去公寓找你玩。”
毕竟糖果还在那,时溪随时都欢迎他们,“最近叔叔挺忙的,我想多陪陪他。”
“他忙的话,不应该回别墅吗,那离公司近啊。”
时溪嘟囔着:“他就是没有啊……”
不管多晚,不管家里有没有人,他都要回公寓,时溪不想他“独守空房”。
宿舍那两人不在,李闵眨了下眼睛,突然小声地问了句:“那个,你们的协议……”
时溪沉默许久,道:“作废了。”
“……”
李闵老早就察觉出李哥对小溪是有意思的,其实别说李哥,他自己第一次见时溪的时候,也差点没把持住,但时溪看起来对这种事情懵懵懂懂的样子,好像一根棒棒糖就能给骗过去,让人很难下手。
也不知道请假那几天经历了什么,好像成熟了很多。
李闵试探性的问:“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时溪眨眼睛的频率变快了,小声地说。
“可能不离婚了吧……”——
作者有话说:[害羞]
第53章
拉链拉上, 时溪回答完,莫名其妙的一句:“为什么要离婚啊?”
“……”李闵怀疑了全世界,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我知道李哥人还不错, 但是说真的, 不管谁跟他在一起, 都会很压力。”
时溪看了过来,十八岁的一张脸,没有年龄感,看起来还很稚嫩。
李闵很喜欢亲近他, 就算时溪对他冷脸,他也心甘情愿,但慢慢的,知道自己没机会就退而求其次发展别的感觉,比如现在, 他是真的把时溪当做亲人看待了。
李闵心里很复杂,按理说李哥才是他亲堂哥, 但他心里是偏向时溪的, 于是有些烦躁的补充:“我说的是身份。”
“我知道。”时溪微微抿唇, “他从来不让我烦恼这种事, 跟他在一起, 我很有安全感。”
时溪背上书包, 但很快就被李闵拽走, 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他对我好,所以我不想让他不高兴,而且他说了很多次喜欢我。”
甚至是爱我。
李聿淮每天都会抱着他说,时溪很喜欢, 但他太害羞了,不太敢在李闵面前说。
李闵:“……”
他想象不出李哥平时那张冷脸天天说喜欢你的样子,冲击力太大了,以至于无言以对。
李闵送他出门,两人走下楼梯,语重心长的看着时溪侧脸说:“要是你也喜欢他,你高兴就好。”
时溪眨了下眼睛:“不知道,我不知道喜不喜欢,但是跟他在一起的话,挺开心的,这种算吗?”
“算啊,就是,我说万一,以后要是遇到你喜欢的人,你要怎么办?”李闵说,“你现在还年轻呢。”
时溪懵了一下,不知为何有些退缩:“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以为开心就可以了。”
他们走出宿舍区,看见熟悉的宾利停在外头,李闵扯了扯唇:“如果这么简单的话,也可以吧。”
李闵话锋一转:“但是,小溪,你跟我们宿舍的人相处也很开心,这种开心是一样的吗?”
时溪骤然沉默下来,但李闵已经打开车门,先把书包放进去,再看着他上车:“周日见,约好了去看糖果的。”
“好。”
车里就他一个人,时溪脸部表情稍稍放松。
其实是不一样的,跟李闵、连琮、骆星洲在一起时是朝气蓬勃的快乐,是难得美好的校园时光。
他在李聿淮那里很有归属感,可以说是依赖。
每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他都是期待的安心的,时溪已经想象不出自己没家的时候。
仿佛那出租屋的生活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回到公寓,只有时溪一个人,他放下书包,把小黄鸭拖鞋拿出来,糖果就跟小弹簧弹射一般飞过来,鞋子都来不及穿上,时溪穿着袜子踩在地板,把猫抱起来。
“你胖了,糖果。”
“喵——哇哦喵——”仿佛在抗议。
时溪要把他放下,糖果不依,非要他抱着,粘人的紧。
时溪一向心软,只好抱着他在客厅里走,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自言自语。
“要是叔叔看见肯定会说我的……”
“比起开心,我更享受他管我,你说这种是感情吗?”时溪迷茫了一瞬,显然糖果比他更迷茫。
时溪只能失笑的把糖果放下,摸了摸猫头:“我要去换衣服,你先自己玩。”
换好衣服他去画室待着,他每次都得看看自己画出来的李聿淮,其实不太像,因为没有面对面的参考物,更多的是参考别人的,他想再重新画一次。
发呆之际,时溪拿起手机,心理委员发了调差问卷,要求填写,是关于大学生心理问题的,元素很多,家庭友情师生,最后一项是关于爱情的,他填完了切到私信。
【时溪:能咨询吗?】
【心理委员:当然可以啊,刚好我有空~不过只有我,老师不在哦】
【心理委员:有什么烦心事吗】
【时溪:情感方面】
【心理委员:我最近刚好失恋】
“……”
【时溪:打扰了】
【心理委员:还是等老师回来吧(哭)】
【心理委员:你真想问的话,还得排在我后面】
“…………”
好吧,打扰了。
时溪呼出一口气,往后仰躺,结果忘了这里不是卧室,后脑勺撞到画架,疼得瞬间飚出眼泪。
他捂着脑袋,半天都没缓过来,眼泪倒是掉了不少,手机再次响起,刚好在手上,顺势接听,还没开口,里面的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着急。
“你在那里别动,我让医生上门。”
时溪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没发现有人在:“叔叔,你……”
“哭了是不是。”
时溪此刻也顾不上李聿淮为什么会知道,岔气似的回应:“对。”
“叔叔现在回去,不哭了。”
……
刚下了会议,许总助把会议资料整理一遍,刚打开门出去,就看见李聿淮从办公室走出来,短发凌乱,风衣下摆飘起,走路带风。
许总助愣了下,一瞬间脑海快速筛查,现在能有什么事能引起李董这么的惊慌失措,只是还没等他询问,人已经走远了。
助理放下座机的电话,从隔间走出来,要找的人在眼前,笑了下:“许总,李董说等会儿的小会议由你来主持。”
许总助:“我知道了,李董怎么了?”
助理耸耸肩:“我也不清楚,李董看了会儿手机,打了个电话后,就走了,好像是里面的人哭了。”
助理眼里闪烁着八卦的眼神:“是董事长夫人吗?”
许总助心想,除了那位,也没其他人了,李源从死的时候,李董都没现在波动大。
“少八卦,把待会儿开会的资料发给我。”
助理失望的哦了一声。
……
李聿淮到家时,医生已经来了,时溪正低着头给医生检查,眼皮子底下能看见李聿淮的风衣跟皮鞋,带着熟悉的松香味道。
走近几步,时溪的手被他包裹住,一瞬间的温暖,然后听见李聿淮问:“怎么样,严重吗?”
“目测应该没伤到骨头,刚才问了时溪少爷,也没有出现头晕恶心的症状,少爷不放心的话,可以安排一次ct评估颅内损伤风险。”医生给他初步冷敷。
时溪刚要伸手按住,就有人提前一步帮他拿着冷敷袋,医生正在联系车。
冷敷袋冰冰的,时溪感觉脑袋都快冻化了,李聿淮靠近他,手掌按住,轻轻抹掉他眼角的湿润,时溪安心的靠在他身上。
他们去了医院,照了ct,结果没什么大问题,就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了。
时溪累得不想动,连洗澡都是李聿淮亲自代劳,这次吻下来时非常用力,令时溪喘息不止,双手掐着他肩膀,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记。
其实从海岛回来,李聿淮极少碰他,两人也忙,凑不上时间,时溪的精力说不上多好,自然而然只能消停。
时溪抱着身前的脑袋,轻轻地蜷缩起来,眼角泛红。
浴室时不时传来或大或小的叫声,活像是被人开膛破肚,隐隐仔细一听,又带着婉转的哀叫。
被送到床上,时溪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他玩自己。
李聿淮总是怕他受伤,很多时候都会让时溪尽量适应他的所有地方。
两次后,时溪精疲力尽的坐在他怀里,浑身发麻,静待余韵下去。
“这次有没有好点。”
时溪轻轻的嗯了一声,脸还是红的,贴在他锁骨处,明显能感受到李聿淮放松下来,没有在医院那么紧绷。
“总算是放松下来,前段时间在海岛紧张的,叔叔都快不行了。”
时溪燥红,忍不住抬手锤了一下:“是你无耻。”
“今天在想什么,能把自己弄成这样。”李聿淮睨着他后脑勺的小包,看着就疼。
李聿淮的呼吸沉甸甸的,两人结合在一起,那股沐浴露的味道更加的浓郁。
时溪嘴唇贴在肩膀处,张嘴咬了下去,没用力:“你不都知道?”
李聿淮拉开距离,低头看着眼前的人,浑身雪白斑驳,眼睛跟嘴唇湿红一片,低着头眼睛向上看,“你不都在房间里,到处地方都安装了摄像头,时不时的监视我。”
“跟视奸是差不多的。”
“…………”
李聿淮把他的脑袋扶正,让他可以平视自己:“如果不是我看见这一幕,等我发现的时候,你的脑袋会肿得不成样子,我不知道以后,但目前你需要我的照顾,小溪。”
时溪不否认他说的话,但是……总觉得哪里很奇怪,李聿淮的唇落在他,从眉心到嘴唇,时溪闭着眼睛享受他的亲吻。
“我想一直看着你。”
时溪抬眸,男人的表情温柔,狭长的眼眸微微垂落,睫毛浓密,刚好遮掩其中浓郁的偏执与爱//欲。
“……”
李聿淮抚摸着他的脸:“你是我的。”
时溪心脏微颤,又被握住,轻轻地揉捏着。
他之前是无所谓的,有种上班敬业被老板看见的满足感,甚至还想让李聿淮打个分,看看他这个戏演得好不好,他这次在老宅的表现怎么样。
但现在不一样了。
时溪好反感,这样的监视。
“如果我说,不喜欢呢?”
李聿淮嗓音依旧低沉:“那如果我说改不了呢?”
两人相处总有磕碰的地方,思想方面的互相不理解,比如现在。
时溪不知道怎么处理,李聿淮却让好好休息,再好好想想。
时溪想不出来,他脑袋疼,身体也累,很快就睡过去了,李聿淮坐在床边看着他,时不时玩弄他的手指,纤细柔软,几根手指侧边有薄薄的一层茧。
等时溪睡着后,李聿淮起身走到阳台,随手拨了电话出去:“今天小溪在宿舍有没有异样?”
“……”李闵心脏慢了半拍,“没有,很正常,是我送他上车的……小溪怎么了吗?”
李聿淮穿着简单的浴袍,没有任何表情,嗓音又冷又傲慢:“没怎么,以后少跟他说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闵知道李彦是怎么被送走的,于是忙不迭的点头,意识到打电话,便开口:“我知道的。”
“他心思敏感,想的也多,但性子很单纯,李闵你应该清楚。”
李闵冷汗直流:“我知道的,李哥,我尽量好好照顾他。”
周日,李闵跟连琮去公寓找时溪玩,骆星洲临时被叫去参加比赛,三个人坐在毯子上,聊天聊八卦,时溪累了便坐在豆豆沙发上,下意识的往后一靠,碰到脑袋,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闵立刻看过去,紧张道:“你脑袋怎么了?”
“周五晚上那天不小心砸到画架上了。”
“……”
李闵终于明白那天李哥为什么突然打那个电话过来了,他顿时恍惚起来了。
看着时溪肉肉的侧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被娇养的气息,手指纤纤,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李闵都快忘了第一次见时溪的模样了。
瘦弱干瘪,只有一双眼睛是水润的,整个人都很文静,不是现在这样情绪多样。
时溪心里藏着事,摇头晃脑的:“不过没事,很快就好了,不用担心。”
他从豆豆沙发滑下来,爬过去,露出一张俏丽的脸:“我下周不想回来,你们有没有介绍,我想出去玩。”
连琮脱口而出:“酒吧一条街?最近新开的,听说请了个很知名的乐队驻唱,有兴趣吗?”
时溪立刻说:“我不喝酒就行,也有饮料嘛。”
李闵心惊胆战的:“真要去啊?”
时溪睨着他:“你不建议?”
“我的建议是先问问李哥。”
……
他们两人没在公寓吃饭,李聿淮回来后,人就走了,下午喝了不少饮料,喝得时溪胀气了,晚上没吃几口。
时溪放下筷子,走到沙发上坐,实在是难受得紧。
“躺着消消食,叔叔给你揉揉肚子。”李聿淮走过来,也陪着他不吃饭,垂着眼皮看少年有些红的嘴唇,微微张合,顺着能看见里头的红润。
他平时酷爱用长辈的口吻来照顾时溪,常常会觉得他真的只是一位慈祥关爱他的大家长。
可这样的人,却能在床上把他弄得死去活来,那东西狰狞又变态。
真不要脸!
时溪轻咬着唇,肚子被他按得有些想吐,“好了好了,想吐了……叔叔。”
他朝李聿淮伸出双手,想要这个不要脸的老家伙的怀抱。
李聿淮把人抱在怀里,也不怕时溪会吐在他身上,甚至有时候,他还不愿意时溪吐在地上。
“实在不舒服,明天你回来一趟,我叫医生来看看。”
“不看了!”整天都是医生医生,少看一次又不会死!
李聿淮不吭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时溪发现自己口气有些冲,缓和下来后,小声的说,“周五晚上我想出去玩,酒吧一条街。”
李聿淮知道那个地方,甚至还有李家的投资,那块区域是打算发展成景区的。
“好端端怎么想去酒吧玩了?”
“我现在是不是去哪里都要得到你的允许?”时溪眼睛是正常睁开的,很圆很亮,里头带着质问。
李聿淮莫名被灼烧了一下,眯了眯眼睛道:“不是,你想去哪都行。”
“那就行了,我要去,跟你说一声。”时溪蹭着他的喉结,“你要是有空,你来接我好了。”
李聿淮低头看他许久,才嗯了一声。
周五那天,原本要跟着李董的司机被安排去接送时溪少爷去酒吧一条街玩,同行的还有宿舍另三人。
……
第二次去这种地方,跟时溪印象里的大差不差,连琮在前面带路,时溪左右两边是李闵跟骆星洲,几乎是被围着走的。
这会儿表演还没开始,他们坐在视野超好的卡座,李闵超级会玩,要了一箱酒,两杯不同口味的奶昔。
李闵嘱咐道:“对了,要吸管。”
服务员看了眼坐在最里面,长相精致,萌萌哒的时溪,顿时明了,下了单后,调笑了两句:“带弟弟来玩啊,未成年不能喝酒,你得看着点。”
把时溪给气的啊……
很快就有人来送酒,开酒,只是没想到来人是穿着制服的管博远。
两人皆是一顿,面面相觑,这种场景,真的有点尴尬了,特别像在拍短剧。
但时溪不是恶毒反派,他吃着薯条,无所谓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吃。
连琮平时比较细心,等管博远走远后,问道:“怎么,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时溪谨慎回答:“见过,不熟。”
他知道如果实话实说,他们肯定会为自己出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里的档次中规中矩,但也是讲究秩序的,没有那种很夸张的调戏美人,强制带走之类的行为,甚至连女生去洗手间的那条路都有保安或者服务员带着去。
奶昔太好喝了,时溪肾不好,喝多了容易尿频,李闵叫服务员带着他去洗手间。
去的路途,时溪被调酒师的表演给吸引,驻足看了会儿,没注意到左边投过来的尖锐视线。
“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管博远走了过来,时溪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管博远咬咬牙,心里想着他妈妈的话,要是在B市碰到时溪,就求一求,说一点以前的事,时溪很心软的。
特别是管博远跟时溪冲突不多,两人很小的时候甚至睡在一张床上,至少没有真正的结怨,比小姨好说话一点。
但真见了面,管博远压根控制不住的打量他。
时溪穿着低调从里到外透着贵气,眉眼慵懒自得,真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
面容白净冷淡,明明是高高在上圣洁的表情,却又吸引着人去亵渎,像一卷洁白的宣纸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见他过得有多好,谁能想到他以前的寒酸样。
管博远:“聊聊?”
时溪笑了下:“你不会要打我吧。”
管博远:“……我要想打你,刚才就该泼你脸上。”
“那你估计今天就出不了这个门了。”时溪略微挑衅的看他,刚好调酒师的表演结束,时溪转头就去洗手间。
服务员不会跟着去,就在门口候着,管博远跟了进去。
“我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好歹养你几年了,你有点良心也该关心关心我们。”
时溪放完水去洗手,“没必要,之前小姨来找过我,关系也断了,钱也清了,是还不起还是压力太大,所以她叫你来找我?”
被戳中了的管博远:“……”
管博远关了水龙头,朝他走近,眼睛眉来眼去的发现没什么人在,便压低了声线。
“你在装什么,难道一个亿是你还的?是你出卖了自己,我们家好歹勤勤恳恳的还钱,你是走捷径的,你凭什么这么清高。”
那时候除了这条路,也没有别的可以选择,时溪不否认:“你也可以走,我没阻止你。”
“操。”
管博远嘴里有一股烟味,时溪厌烦的皱眉,往后退几步,要走出门外,管博远忽然换了语气。
“你以为你的八字就这么简单能送到李家那边吗,其实我妈当时是想把你卖了,有个姓陈的有钱人看上你了,但是被截胡了。”
“一个亿的标价,说是那笔债款在当时我也认为是我们家应该帮你还的,但是还不起啊。”
时溪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他,酒吧灯光折射,眼睛闪烁着宝石的光彩。
这张脸管博远越看越讨厌,“原来你真不知道,那我不妨再告诉你,其实你的八字一点不吻合,说是冲喜吧,那位还是死掉了,你觉得像李家这种家族会这么草率就放过你吗,所以你真的认为八字是正确的吗,这其中真的没被人做过手脚?”
“我猜应该是李董吧,毕竟我妈也被骗了,钱没给,还得还钱给你,多好的计谋啊,把你搞到手,玩腻了,就扔掉。”管博远表情尽管放松下来,也掩饰不住其中狰狞的目光。
“我要是有你这张脸,也不至于沦落到在这里做事了,双腿一开,源源不断的一个亿,你也捞了不少钱吧,还用得着看上我们给你的三瓜两枣。”
“李家比陈家能高明到哪里去,不也是为了色。”管博远嘲讽一句,“别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现在年轻,你有资本,我佩服你,我真的佩服你啊,反正我是做不出睡在男人床下的事。”
时溪越听越想吐,抬手就要一巴掌过去。
管博远电闪一般伸出手挡住,顺势按住他后脑勺,疼得时溪小脸皱起来,兴奋的笑了一下。
“我的好哥哥,你都被//草干净了,才知道被人骗了吧!”——
作者有话说:一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小波折……
第54章
“卧槽, 你要干什么!”
骆星洲肌肉爆发拳头来得极快,管博远没躲过,颧骨瞬间红了一块,疼的他半天都起不来。
连琮正在观察时溪后脑勺的伤势, 还行, 依旧是鼓鼓的, “疼不疼?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后脑勺一阵被挤压的疼痛,时溪最怕这种感觉了,但他咬牙让自己看上去好点:“让我休息会儿就好……没事。”
李闵一手抓着管博远的肩膀,骆星洲还想打一拳下去, 他们宿舍里护着的宝贝,到外面就这么被人欺负了,别说李哥知道不原谅他们。
就是他们自己,也气得怒火中烧。
时溪本性纯良,绝不会主动生事, 一看就是对面的人蛮横无理,哪有无缘无故就对人动手动脚, 特别是还有伤的情况下, 这不是故意的吗。
越想越气, 骆星洲低低地草了一声, 又想砸多几拳, 跌落在地上的管博远是真的怕了。
“哥!你要我被打死啊!”管博远在地上打滚, 乱七八糟的喊:“你不管我就算了, 还让人打我。”
啥?
在场三人懵逼了。
“算了,他要是报警,很麻烦,不要把事情弄大。”时溪定了定神, 把他们几人都拉走,回到卡座上,李闵看了眼正在揉手掌的骆星洲,注意力又都放在时溪身上。
“他真的是你弟弟啊?”
时溪心不在焉的点头:“嗯……我以前住在小姨家里,所以跟他的关系不太好。”
骆星洲跟连琮面面相觑,都不知缘由,倒是李闵联想到什么,气氛一时间有些古怪。
时溪深呼一口气,笑了笑道:“好了,那就是意外,咱们继续喝,难得出来玩呢。”
连琮开口调节气氛:“也是,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今晚不醉不归。”
骆星洲跟他碰杯:“你醉个屁,到时候送完小溪回去,我跟李闵还得背你。”
时溪看过去:“你的手没事吧,手背都红了。”
骆星洲咧开嘴一笑:“没事,就是麻了点。”
时溪点了点头,他后脑勺也还麻着,该死的管博远:“下次别打架,要是报警,我们不占理。”
“他打你。”
时溪冷冰冰的:“他不敢。”
骆星洲盯着他的脸淡下来,头一回看他这样,觉得新奇,看了了觉得可爱,没有杀伤力。
“你下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找我们。”
时溪拖长尾音:“知道啦。”他换了个位置,坐在李闵的身边,提醒了一句:“你少喝。”
李闵莫名听出了长辈关心的语气,起了鸡皮疙瘩:“你怎么了,是不是撞到脑子了。”
时溪啪的一下打他大腿,冷哼一声:“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那一下巴掌够响亮的,连琮跟骆星洲都看过来,李闵赔笑:“没事没事,小嫂子脾气不好,我受着呗!”
“李闵!”
“好了好了,我错了,真的错了。”
时溪打得手都红了,脸色燥红,连琮愣了下,噗哈哈的笑出声:“差点忘了,那我们是不是按照规矩,也该叫一声小嫂子啊。”
骆星洲:“卧槽,好诡异啊……”
时溪连忙挥手:“不要不要,你们正常称呼就好了,李闵是故意的。”
因为嫂子的称呼打了岔,时溪想问的没问出口,直到转场的时候,连琮跟骆星洲都遇到自己的队友,暂时小分开一下,李闵带着时溪去另一边玩桌球。
他财大气粗,直接包了个房。
烟酒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时溪心里对管博远那番话辨别真假,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听信,但结合之前种种发生的事情来看,又觉得蹊跷,不由得想去寻找真相。
李闵收杆,“轮到你了。”
“我不太熟练,就玩过一次。”
“李哥没教你嘛,那没事,我们玩别的。”
“他那么忙,哪有时间教我。”时溪蹙眉,李闵在旁边笑,也不敢上手指导:“不会啦,李哥对你的事很上心的。”
时溪没在乎这件事,突然问道。
“管博远的事情你知道吗?”
李闵一愣:“知道一点吧,以前家里有传言出来,我当时……不屑一顾。”
说完李闵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你别怪我,我就是……怎么说呢,大概是没想到李哥会去那么远的A市找未婚妻。”
“怎么找的?”
李闵抵着杆子,撑在桌子边缘:“不就是老太太叫人帮忙搜罗的吗?”
这是关于给李源从冲喜的事,时溪不可能不知道的,所以李闵多说一点也无妨。
时溪却摇摇头:“我不清楚,这些事都是小姨在操作的,管博远说,小姨那时候是打算把我卖给陈家那边的人。”
李闵听见这个惊天大秘密,“什么?陈家?哪号人物,没听过,卧槽,这么说,不应该……”
李闵一连说了好几个不连贯的词,时溪捧着汽水喝起来:“所以老太太收集八字的方式是什么?总不能跑到A市吧?”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按照这么说的话,当初好几个人选,家世背景都在B市这边,再不济也是周边城市,你是里面很突出的代表了,但李哥就是选中了你,谁也不要,就要你。”
李闵一通分析,怀疑自己找到真相:“所以,那名单,李哥也做过手脚,是这个意思吧?”
时溪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一拍接着一拍的击打,几乎要震碎理智。
李闵瞥了眼时溪的表情,“怪不得当初李哥能挡住李家长辈的压力非要选你,还因为这件事闹了好一阵子,而且那会儿李哥也是刚接手没多久,二叔当时乐死了,觉得李哥傻。”
家族内部腌臜事情多,李闵反而更佩服李哥这种心态与做法,于是开阔的说:“那这么说,当初为了用协议,也是因为要骗过你小姨吧。”
时溪完全没想到协议背后还发生过这些事情。
其实协议只是个幌子,李聿淮想帮助自己,但对时溪来说,当时的他,只是个陌生人,加上还有小姨监护人的身份,家族的反对,重重困难,李聿淮只用一个协议解决了。
为了顺理成章,为了不吓到他……时溪无声地咽了咽,有些脱离的坐在沙发上。
李闵看他脸色苍白,以为他想起刚才管博远跟小姨的事情,难受起来了:“没关系,反正他们也蹦跶不起来,实在不行,我就找人报复他们家……”
越说越黑暗了……
时溪摇摇头:“不用不用……他们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管博远在这里打工,也是为了还债,你要搞他们,那我的遗产就拿不回来了。”
李闵不知道这些内情,只能点点头:“这样啊……不过你以前是不是跟李哥就认识啊?时家,其实挺陌生的,我没咋听过。”
这个点才是最奇怪的,不过李聿淮说过他们以前是认识的,只是时溪实在记不起来。
李聿淮叫他好好想想,时溪却一直没在意,想不起来怎么办……
凉拌吧。
门口咔擦一声被打开,李闵一声模糊的李哥把时溪思绪打断,他抬眸看向来人,一时间回不过神来,直到李聿淮凑近摸了摸他的脸颊,微微皱眉。
“今晚喝太多冷饮了。”
清明过了很久,冬装一脱,换上了属于夏季的颜色,室内的空调打得很低,时溪完全没注意温度,直到那只手覆盖上来,才知道自己冷了许久。
李闵挠了挠脸:“就三杯。”
李聿淮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揽着时溪的肩膀:“我先带走了,你们继续,其他两位呢?”
李闵:“在外面跟人聚会呢。”
李聿淮知道他的生活费有限,笑了笑说:“今晚你们随便玩,记我账上。”
李闵心花怒放:“谢谢李哥!李哥你最好了!”
时溪没有怨言的跟着出去,到了门外,温暖的风送进来,周围显得很安静,也令他的心情平复不少。
他的手也很冷,被李聿淮全程包裹着直到车上也没松开,窗外事酒吧一条街的景象,其实就是好几间酒吧连在一起,另一边是一条江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间。”
没等李聿淮回答,时溪自言自语:“哦,我手机有定位。”
手掌被他紧紧的捏了捏。
时溪发现他竟然有些紧张,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得意,看来李聿淮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的平淡。
于是时溪咽下所有的话语,一路安静的回到公寓,李聿淮像以往那样,低头给他换好鞋,换下外套,一进门永远的第一杯温水,不过今天冷饮喝多了,他给自己的水温度稍微有些高,可以给他暖手。
细节方面都做的很到位,时溪恍惚看着眼前的男人,比他大了九岁,弥补了他没有父母的关爱,爱人的体贴,甚至是作为长辈的教导。
凭什么呢。
总不能因为小时候见过的一面,他当时肯定很小,都不够十岁的样子。
他到底为什么喜欢自己……时溪忽然叹息一声。
李聿淮扯了扯他的领子,指尖撩过他的下巴:“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撤掉定位,但你得给我报备,叔叔不知道你在哪,会很着急的。”
“没关系。”
李聿淮忽然停下来看他,时溪喝了口热水,微微一笑:“你平时那么忙,我这个身份也惹眼,万一出了什么事,有定位你更方便找到我。”
两人缄默,就这么互相对视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聿淮微微俯身靠近,在他衣领闻到一股很淡的酒味,可能是沾上去,也可能是他喝了。
“喝酒了?”
时溪:“没有啊。”
“我尝尝。”
时溪刚想问怎么尝,嘴唇就被堵住了,李聿淮舌尖温柔的钻进来,搅弄里头的水润,其实没什么味道,只有一股被白开水浸润的舌头。
很好的解渴,李聿淮按住他的后背,越吻越深,时溪喉间溢出哼叫,忍不住用手指去挠他,力道小得跟猫似的。
时溪轻微的闭上眼,没反抗,歪倒在沙发上,舌头很乖的伸出来,被李聿淮玩弄着。
时溪低头一惊,看了眼下面,红着脸,还没等他有反应,李聿淮已经起身,拢了拢衣服。
“今晚早点休息。”
时溪不可思议,居然就这么放过他,时溪伸手把他扯住:“叔叔……”
李聿淮直接问:“管博远跟你说了什么。”
时溪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瞪大眼睛看他,李聿淮俯身摸着他的脸:“我要是连你的情绪都看不懂,我就不是李聿淮。”
“想问什么可以问。”李聿淮整理了袖口,拿走时溪怀里的抱枕放在大腿。
“我们之前认识?”时溪直接问了。
“对,在疗养院见过,你母亲是来带你看病的,我当时在住院。”
时溪爬过去,跪坐着,乖巧得像个毛绒玩具:“你当时怎么了,什么病?”
时溪有点印象,他妈妈时常带着他辗转各地的医院,国内外,都有,因为很累很痛苦,所以才记忆深刻。
“我当时没病。”李聿淮微笑:“不过我的家长说是精神病,我从神经科转到精神,最后到心理咨询,再回来精神科,然后住院。”
“他们不给我吃东西,把我关起来,我当时很饿,然后遇到了个迷路的小孩子。”
时溪眨了眨眼睛,“是我,对吗?”
李聿淮亲着他的眉心:“对,是你,我们当时聊过几句,还记得吗?”
时溪摇摇头:“没印象,而且我当时应该才九岁,你都十八岁了,我们聊什么了。”
“你哭着说,你迷路了,找不到妈妈,问我怎么出去。”李聿淮挑眉,“可我当时出不去,于是我把你骗进来了。”
“啊?”
李聿淮一本正经:“不过呢,你不信我,你觉得我是坏人,还想要打我。”
“…………”
“后来你被人找到,临走时,你把你的蛋糕给我了,真难吃啊,是一块巧克力慕斯,你妈妈把你牵走,我还听见,你对你妈妈说,能不能再买一块,抽完血就能吃了。”
“可惜这附近都没有了,这是唯一一块,你给了我。”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初见,该说不说还有点滑稽。
时溪记忆模糊,听李聿淮这么一说,他觉得很熟悉,但心里依旧很空,大概是他依旧记不起来。
“你当时就喜欢我了?”
李聿淮弹他额头:“我怎么可以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感兴趣,你当时哭的鼻涕都出来了。”
时溪不满的看着他。
那是他人生中唯一的甜口,李聿淮说:“我只是记得你。”
时溪心脏被狠狠的攥紧,他依旧没什么感觉,好像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没有代入感。
怎么办……他要怎么回应这份感情。
李聿淮鼻尖蹭着他的面颊,眼神黏在他身上:“我没有强迫你一定要记起来,你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所以……别离开我。”
时溪吸了一口气,双手搂着他,放在胸前:“不离开。”
可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更绝望的是,时溪知道监视的事情,一开始是很愤怒很失望的,但发现是李聿淮做的,他又一点都不反感,好像李聿淮不管对他做什么,他都能心软,甚至觉得无所谓。
李聿淮感受着他柔软的怀抱,鼻腔萦绕着淡淡的香气,只属于时溪一个人的。
“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叫人把监控放下来,还是那句话……”
时溪打断他:“安装着吧,每天跟你报备我好累。”
他也是真的累了,今晚接收的信息太乱太杂,让他分不清逻辑,更分不清缘由。
只是关于八字那边的,时溪犹豫着:“协议……”
李聿淮瞥了他一眼,时溪顿时闭嘴了。
时溪在床上被弄得狠了,眼瞳涣散,理智也跟着没了,会胡乱说话,假结婚,协议,迟早要离婚的,你别搞我了。
李聿淮听了就越发火大,等到两人都恢复理智,李聿淮跟他约定,提一次,他就不带套。
时溪是真的害怕,那东西可以灌满他小腹,饱饱涨涨的,还会自己吐。
李聿淮说,既然言语上不能约束,那就用身体来记住,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协议。
时溪换了个问法:“所以你是喜欢我,才会来找我结婚的。”
李聿淮说:“是,我把你的名单提供上去,利用陈家的关系,找到了你,提供了你的名单上去。”
时溪:“……”
“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我的婚姻不是他们利用的工具,我找的是自己心爱的人。”
原来是这样。
时溪明白了很多,又觉得其中疑点重重,只是他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答案的细节在他的记忆深处,时溪觉得不真实,他只能紧紧抱着眼前人。
似乎还不够,时溪张嘴咬下去,被冷饮冻着的喉咙,一下子就热起来,李聿淮只是笑了笑:“脾气真大。”
时溪憋红了脸,李聿淮捏着他的下巴,真怕他把自己憋坏了。
这个不是玩笑话,是真的,时溪气性太小,容易喘不上气,很容易会发现网友嘴里那种,突发猝死的情况。
比水晶还脆弱的一款生物。
时溪平复呼吸,往下一撇:“你……怎么办,今晚要……”
“不用,免得你喘不上气,你今天情绪太激动了。”
时溪以为他就这么放过自己,没想到李聿淮漫不经心的拉开拉链:“用手,打出来。”
又拉着时溪的下巴,往下对着:“先亲一口。”
“……”
李聿淮舍不得他用嘴,却不代表不可以舔,时溪其实不太喜欢,但他还是照做了。
好在真的只是亲一亲而已。
他们在浴室里干柴烈火,热火朝天,门口传来糖果喵喵喵的声音,叫声很急。
时溪:“糖果……”
“外面就是死了人,你都得继续。”李聿淮握住他的手,粗喘着亲他的身前。
很快时溪也被转移了注意力。
等结束时,时溪腿脚酸软的靠在床头,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李聿淮只穿着浴袍走动,时溪盯着看,看见他双腿之间肌肉线条明显。
比起他素描里更加明显,看来他还是画小了,幸好李聿淮没看见……不对,他的画室也有监控。
时溪社死般闭了闭眼睛,脸颊发热,余光瞥见糖果还在喵喵叫,平素他不会这样着急的。
“怎么了吗,糖果。”时溪疑惑的把他抱在怀里。
糖果跳下去,边回头边跑到客厅叫,时溪刚要下床,李聿淮按着他出去,回来时拿着两部手机,这才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甚至都打到时溪的手机。
李聿淮叫他别管,自己回拨过去。
里面传来的是林叔的声音,有些急躁:“老太太住院了,吵着要见你。”——
作者有话说:[害羞]
第55章
时溪听不见电话内容, 只是眼看着李聿淮情绪浮沉难辨,莫名心中一跳:“出了什么事吗?”
他尚且在余韵未消当中,想起李聿淮那些话,不免得开玩笑:“不会真有人死了吧。”
“老太太突然进了医院。”李聿淮关掉手机, 姿态游刃有余的给他吹头发。
时溪吓了一跳, 要从床上下来, 当即觉得自己祸从口出:“什么?!”
李聿淮按住他不动,时溪哪能不着急:“怎么了,你不去医院吗?”
“你现在满头湿发,我得给你吹干了再过去。”
他这幅不骄不躁的样子, 看了真让时溪感到不解,只是力气又没李聿淮大,时溪只好安静下来任由他吹。
吹风机在头顶呼呼而过,时溪发丝垂下来,落在眼皮上, 痒痒的,李聿淮的手穿插在发缝里, 温热的按摩着头皮。
时溪:“我能去吗?”
不等李聿淮继续回答, 时溪说:“老太太出事李家上下都很紧张, 我跟你结婚, 好歹也是半个李家人, 这种场合得出席。”
时溪心里门清, 李聿淮根本不想让他插手李家的事, 不是为了避嫌,而是为了避祸,李聿淮给了他一个安全屋,时溪却想着走出去。
时溪迟疑着:“而且, 有我陪着你,你心情会不会更好一些,至少不是一个人。”
最后打了感情牌,李聿淮沉默良久,到底是松口了。
司机安排了车,时溪换了衣服下去,入了夏,天气炎热,医院冷气低,披了件薄薄的浅色外套,显得肌肤光洁,人也文静,浅口的衣领下的锁骨忽隐忽现。
司机给他开门时,时溪弯腰,衣领稍低,就能看见下面斑驳的吻痕。
他立刻转移视线,关上车门。
时溪摸着手机边缘,给李闵打探消息问个情况,他说自己进不去,李哥不在,目前主持大局就是二叔,李彦也在。
那次表演后,李彦再也没找来,中途有想过加时溪的微信,但是没通过。
他对别人的喜欢之意很敏感,也会拒绝到彻底,不是必要的情况,连联系方式都不可能有。
何况李彦这种人,一看就不是真心待他好,不过是贪图新鲜,时溪见过不少。
所以才认为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爱你时信誓旦旦,不爱你时弃之如敝履。
想到这里,时溪不禁用余光瞥向身旁的男人。
只见他拿着手机,里头看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左上角是某家财经杂志的logo。
“…………”
老太太病重,李聿淮竟然还有心思看新闻,看来小时候他被送走的事,老太太也有份参与。
就如同上次李源从病逝,大儿子不出场,应该是李聿淮控制,二儿子变成植物人,三儿子的李聿淮面无表情的公事公办。
做父亲做到李源从份上,也算是很失败了。
时溪伸手过去,握住李聿淮的两根手指,李聿淮一顿,合拢起来,包裹住。
到了医院门口,李聿淮又给他添了一件外套,生怕他着凉,衣服很宽,时溪穿上去很空,一看就知道是谁的衣服。
这更像是在宣誓主权。
“这家是李家的私人医院,里面很多人,怕不怕被欺负?”
时溪:“不怕,你不会让我被欺负的。”
李聿淮盯着他看,医院外灯光明亮,照得时溪脸白如雪,眉目如画,脸部线条被柔和的描绘出来,有一种惊艳的美。
他就算灰扑扑的,也是一块稀世珍宝。
李聿淮低头吻住他的眉心,如同咬住一块宝石放在喉间。
时溪是他的。
更是他自己的。
……
高级私立医院,一整层楼都是李家的人,李聿淮过来时了解情况,老太太一开始是胃疼,后来呕吐,最终被确诊肠胃炎,只是老人家身体年迈,受不住,才安排了住院,刚做完全身体检,明天等待全部结果,所以临时留院观察。
李聿淮一听林叔描述,还能中气十足的吵着要见他,看来一时半会死不了。
李家旁系开枝散叶,小辈纷纷等在走廊,几个重要的在会客室等待,还有一些则留在老太太的病房内,时溪过去时,门是关上的。
陈管家在门口候着,“少爷,老太太说只让你一个人进去。”
时溪:“我就在门外。”
李聿淮一走,周围的视线就不对劲了,几乎集中在时溪身上,有谴责,有打量,有轻蔑不屑,甚至是好奇。李闵悄然无息的走到时溪身后,表明站队。
时溪觉得奇怪。
但李闵这时候不好跟他说话,走廊太安静了,呼吸声都变得明显。
没多久,里面的门打开,李聿淮淡淡的吩咐:“李闵,你带着小溪去吃点东西,他晚饭没吃饱。”
李闵立刻点头:“好。”
他们去了一楼,时溪没胃口,要了一根烤肠,香喷喷的。
李闵要了两根,还买了两瓶酸奶,“幸好李哥有先见之明,在那个地方我都快憋死了,我也是晚饭都没吃,饿死了。”
连听两个死字,时溪有点想笑,一个大家族的,竟然不讲亲情。
李闵说:“你一上来,他们就跟要吃了你一样,其实是因为伯父的那件事。”
时溪吃的很慢,一小口的咬着:“他也不是我害死的吧。”
“你忘了,你是因为什么跟李哥在一起的了。”李闵说得小声,当初在老太太名单上,李聿淮偏偏选了名不见经传的时溪,已经是引起众人不满了。
结果没多久李源从就去世了,再之后便是老太太出问题,接连两三事,李家的大长辈就坐不住,觉得时溪根本就是克星,要来收他们的命。
本来就是因为八字结合,他们不清楚时溪跟李聿淮之间的协议,自然就动起了让他们离婚的念头。
时溪小门小户的,还怕拿捏不住吗,问题就在李聿淮答不答应。
这世界上能劝住李聿淮的,李源从算一个,但已经不在了,陈雪瑶不管事,自家儿子开心就好,那就只剩下老太太了。
李闵:“我真受不了他们,这么大年纪还这么迷信。”
“哎,玄学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们年纪大,有钱了,什么都得到,怕的就是生死。”
时溪喃喃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怎么会想到这种事。”
李源从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药什么没吃过,不也还是没用,该死就死。
李闵哇了一声:“嫂子,你突然好有哲理,现在他们针对的是你,你还挺淡定的。”
时溪想得很开:“因为就算离婚,我也有好处,不离婚,叔叔是个很好商量的人,养我一个不算难。”
李闵沉默了片刻,才道:“李哥很喜欢你,不会跟你离婚的。”
“我知道。”时溪淡淡地说,“但是如果他顶不住压力,我也能理解。”
“怎么会。”
“其实我也觉得他应该找一个对他有帮助的伴侣。”
“…………你这样说,李哥要伤心死了。”
时溪吓得东张西望:“我随便说说的。”
李闵不是很信任的看着他,时溪抿唇,略微小声地说:“他要我,我就不走。”
……
病房内。
老太太直言:“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离婚,你还很年轻,有得选择,那小子帮不了,也帮不了我们家。”
李聿淮温声道:“老太太,你是不是想见父亲了,他的坟墓就在祠堂里。”
老太太眼神一凛,胸膛起伏:“你这是什么话,还把我当做你奶奶吗?”
老太太冷哼一声:“陈雪瑶就是没教好你,要不是聿谦跟聿深都出了事,哪能轮到你上位,你别忘了,当初是我支持你。”
“你的培养,没齿难忘。”李聿淮并不多话,“我只劝一句,有时候不管,也是好事,心思太重,人也活不长了,父亲就是这样走的。”
老太太软了语气:“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呢,他有什么好。”
“他是我最爱的人。”
说得那样的绝对,老太太问:“如果公司跟他……”
“我选他,但公司我也要。”李聿淮换了神色,眸光深深,“我也有能力要。”
老太太快被气得说不出话:“向来都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太自负,迟早会栽在他身上。”
李聿淮安抚她:“那就活着看我栽倒的一天吧,奶奶,好好休息。”
老太太确实身体不好,很快就睡着过去,李聿淮出来时,跟其他董事商量事宜,面对时溪的事一步不退,无法商量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很快就散了。
还剩下二叔在外头,“李聿淮,我不管你现在是如何做决断,但我儿子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他想去哪就去哪。”
李聿淮:“那是一所不错的大学,李彦可以好好考虑。”
二叔上前一步:“你不要太过分,当初大哥留给你的股份不多,你未必能在公司撑很久,都是一家人,何必赶尽杀绝。”
“那二叔你来回答我的问题,对于觊觎嫂子的人,该怎么处理比较好?”李聿淮微笑,“我洗耳恭听。”
二叔愣了下,回头看了眼自家儿子,李彦神色复杂:“没有的事。”
李聿淮不听解释:“那所大学含金量不低,回国之后,看你表现,我可以考虑给你安排职位,毕竟都是一家人,我也是很念亲情的。”
打一棍棒给一颗糖的道理谁不懂,但李聿淮现在说的话就是圣旨,这块饼是有效的。
二叔无话可说,转身走了,下电梯时,他思虑深重:“我们这边的人被他折损不少,问题是这段时间李聿淮竟然还给我们放权,我挺欣赏他这种态度的。”
李彦握着矿泉水瓶,“怎么,你以为他会把 我们赶出去?”
“你以为他现在做不到吗?”二叔话锋一转:“李聿淮娶了那个人之后,虽说没有实质帮助,但李聿淮的事业反而如日中天。”
李彦无话。
二叔叹一声:“就是有点克我们的命。”
李彦:“……”
“上周你三叔滑雪摔断了一条腿,说是永久性损伤了。”
“…………”
出了电梯口,二叔回头,狐疑问了句:“你喜欢他?”
李彦翻了个白眼:“连你也不信我?”
“李聿淮要是没亲眼看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跟我撕破脸皮,都越过我,打到你身上了,你还不知疼。”
李彦否认:“没有的事,就算有接触,我也只是想逗逗他。”
二叔幽幽的说:“要是有兴趣,就去追。”
李彦:“?”
“李聿淮把他当成心肝宝贝了,做人啊,是不能有弱点的,很明显,那小子就是李聿淮的弱点,再不济,你也是被送走而已,李聿淮是你哥,不会对你怎么样。”
“真能追?”李彦下了车:“那我去跟他打招呼。”
“……”二叔气得瞪眼,“你还说不喜欢他。”
李彦上去的时候,打听到李哥已经走了,他们的车停在另一边的停车场,顺着路线走过去,这时候的停车场没人,远处传来一声哭吟。
他借着宽大的柱子找到声源,探头瞧过去,那一幕让他久久不能忘记。
那个在他面前自诩嫂子的人,正在被他哥抱起来,捏着下巴在接吻,大概是喘不上气,眼泪一点点的渗出来,雪白的面颊也一点点的变红。
他哥很怜惜他,立刻就放开了,低头舔走嫂子的眼泪,他那个所谓的嫂子正娇羞又暴躁的打了他哥一下,那手掌又小又白嫩,打起来人看着一点也不疼,只是听着声响。
李彦看着他哥任由被抓到脸都不生气,反而抱着嫂子进了车里,李彦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好厉害,头也不回的走了。
车上,时溪憋红了脸,被李聿淮捏着下巴转回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李闵在说什么。”
时溪打他,恼羞成怒:“你还监听我?过不过分?”
“那种情况,我怎么放心。”李聿淮按住自家乱蹦的小妻子,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心虚,冠冕堂皇,“也就这么一次。”
司机有点懵,从后视镜瞥过去,识趣的降低呼吸。
时溪看了他几秒,扬手一巴掌过去,打到脖颈处,一下就红了,他忍住不看过去:“没有第二次。”
李聿淮抬手帮他整理好衣服,抱着他坐好,时溪心里很怕李聿淮禽兽,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办了他,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时溪躲在车边,整个人缩起来。
刚才打乱中,鞋子也掉了,李聿淮拎着时溪的一只鞋子替他穿上。
时溪看着自己的脚被抓起来,抿唇看过去。
“如果不是你的纵容,或许我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李聿淮挑了目光去看他,“自己答应的事,就得承受后果。”
时溪静了片刻:“如果我收回呢。”
“你可以收回。”李聿淮与他对视。
时溪突然发现他很狡猾,闭了闭眼睛,很没有脾气的趴在他身上。
“无赖。”
李聿淮笑了笑,轻啄脸颊,“不闹了。”
车子开得很稳,时溪架不住睡过去了,李聿淮把他抱回公寓,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将耳朵贴在他胸膛,听着微弱跳动的心脏。
靠着这点节奏,来哄自己入睡。
……
老太太检查结果出来一点事都没有,出院后在院子里好好修养,只是老宅到处有对时溪不满的声音,时溪不太在意,他觉得这些人就是有钱太闲了。
他要是有钱,不上学的话,早就去游山玩水。
一开始李闵还会给他通风报信,后面没几天,那些声音就消失了。
这几天李聿淮出差,时溪懒得回公寓,周末宿管白天不在,他偷偷摸摸把糖果带回宿舍玩,免得他们跑一趟,连带着其他宿舍的同学来窜门。
一时间他们的宿舍门庭若市。
“咻咻~”
时溪回头,反复确认,挤在人后的小姑娘是在咻自己。
“你好。”时溪礼貌地对他笑了笑,“有什么事吗?”
路亭难以置信:“……不是吧,我是你的同学啊,你什么好啊,咱们认识都快一年了,一年了啊。”
时溪:“……”
路亭笑起来很明媚:“当然,我跟你在线下接触不多,你跟我不熟也是正常。”
“线下?”
“哦,忘记跟你自我介绍了,咳咳,我就是心理委员路亭。”
“…………”
尴了个大尬。
说起来,时溪虽然也是学习委员,但确实跟班里其他人,可能也就眼熟个班长跟团支书。
但心理委员比较特殊,时溪最近几天在线上跟她聊得不少,只是线下从没有确认过她是谁。
这里太吵闹,他们到楼下空旷的地方聊天,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大家是同班同学,竟然有种线下面基的尴尬。
路亭轻咳两声:“是这样的,老师最近排不出时间,叫我来提前关心你的情况,因为上次你找过我,所以你的名字我登记在内,不然只能让辅导员来,但是情感问题,我觉得……我来会更好。”
时溪显然不太信任这位同学,只是没表现出来,“你来关心我吗,可你不也是有情感问题。”
“因为我跟你的情况相似,所以老师才叫我跟你聊会儿,是这样的,我跟你的情况算是大学生里最轻的,你也知道现在好多人心理问题都……挺严重的,所以老师真的忙不过来。”
时溪点点头,对上路亭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路亭建议:“我们找个地方喝杯东西,慢慢聊。”
他们走出宿舍,走在路上,时溪见她心情不错:“你的问题是不是好很多了,你之前说你失恋。”
“对,我失恋了,现在其实也没好,只是不想表现出来。”路亭很大方的说,“那个男人比我大了十岁,他甩我的理由是,嫌我太幼稚了。”
时溪脚步一顿,懵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设定架空~都是推动剧情发展的……《 》
55-60
第56章
时溪从小身体不太好, 十岁还做过一次大手术,足足在医院躺了一年之久,后来又突变事故。
身体原因加上生活环境,他很少参与别人的生活里, 又因为在小姨家庭原因, 戒备心重, 极少与人交心。
别人谈恋爱,跟他没关系。
别人中彩票,他倒是还能羡慕几秒。
既然谈钱伤感情,那就只谈钱, 时溪觉得自己长相不差,在学校里收获的好感,基本被他转头就扔,或者当面拒绝,这还是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别人的感情线中。
而且又因为身份差距, 年龄差方面高度契合,时溪对路亭的故事很感兴趣。
“我们就坐在那个角落吧, 阳光晒不到, 别人也听不见, 我以前很喜欢在这里插电做作业。”
时溪跟着她走进去, 路亭刚坐下, 便扫了二维码, 熟练的点了两杯喝的, “不介意吧,都是这里的招牌。”
“都可以。”时溪坐下,观察周围绿意掩映的座位,确实很有雅致。
路亭托腮看着靠窗的一株装饰花, 嘴角是笑着的,可时溪看着她的眼神很安静。
时溪:“这次我请客……”
路亭看过去,时溪已经扫码看了眼上面的小蛋糕,表情洋溢着喜悦:“上面有很多小蛋糕啊,你喜欢哪个就吃,不用跟我客气。”
“他第一次见面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路亭忽然表情严肃。
时溪:“……所以你们。”
路亭啧了一声,“怎么说,我现在的想法很偏激,觉得男人可能都这样,对你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对你不好的时候一个理由就能打发,每天说爱你喜欢你,都是哄你的。”
越说时溪越心塞,路亭似乎也不想再说了:“你的问题是什么……你结婚了吗?”
路亭瞥见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时溪微微蜷缩,他跟李聿淮的婚礼虽然是大肆张扬的举办,但不去主动关心李家动态的陌生人并不知道。
“嗯……”
路亭:_(:з」∠)_
“不是,你们都结婚了,那就是婚姻问题啊,这方面,看来你还得找老师,或者你再具体说说?”
时溪具体说不出什么,“他对我很好。”
路亭问了个关键的:“他喜欢你吗?”
“喜欢……”服务员端来拿铁,时溪语气中断,盯着那杯喝的眨了眨眼睛。
“那你喜欢他吗?”
“还行。”
“想跟他离婚?”
“不离。”
“…………”路亭不可置信,“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时溪低下头,咬着杯沿,语气模糊,“我只是想知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再喜欢他多一点……”
“……好家伙,我这是来吃狗粮了。”路亭都气笑了,打开小程序,“这顿你必请。”
时溪忙不迭的否认:“不是这个意思……他大我九岁,我跟他认识的比较特殊。”
时溪简略了部分,编造出一个简易版的故事说出来,路亭听完后,咖啡都喝完了。
“这是喜欢吗,你这算是习惯有他陪在身边照顾你,毕竟他是能拉你出泥潭的圣人,你喜欢他很正常,但要说到爱的话,可能还差点意思。”路亭无所谓的耸肩,“我之前也跟你一样,不过分开了让我看清楚一件事,我没有很伤心,我最多很惋惜,他在很多事情上教导我,让我走得更远,我可以保持这种状态跟他走下去,但他不行。”
这番话没有给时溪多大的影响,他最多是认识到了这段关系的另一面,副作用,每个人走的步伐都不一样。
时溪忽然拿起手机一看:“他来找我了,我要先走了。”
路亭还有几块小蛋糕没吃,不过时溪提前在线上结账了,“你跟他说我们在这?”
“没有,他有我的定位。”
“那你们……挺黏糊的。”
时溪敏感的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对劲,换做其他人也会这样,只是他不管别人怎么说,时溪愿意纵容他,那就够了。
路亭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的宾利,看起来非常平静:“……这样啊,那你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时溪也没想到李聿淮会在这时候找自己,走出去的路上,心里忐忑的猜想,难道是发现他跟路亭的事了。
如果要问起,时溪肯定不想说。
李聿淮的脾气时溪摸的差不多,要说底线在哪,那肯定是感情的事,他们或许会因为此吵一架……其实他们吵过架吗?
李聿淮情绪控制能力很强,他很少乱发脾气,但他会用力的要开自己的唇,直至尝到血腥味。
时溪打了个冷颤,步伐都变缓了,慢吞吞的上了车,还没开口,糖果喵的一声扑到他怀里。
“你出差回来了?”
李聿淮摸他的脸:“还行,终于是见面第一句先问我。”
时溪愣了一下:“你怎么连猫的醋都要吃。”
李聿淮不回答,时溪把猫放下,扯了扯他的衣领,嗅了嗅:“你这是从机场回来的吧,怕我跑了吗,所以亲自来接我。”
“回到家,人跟猫都不见了。”李聿淮面无表情的捏他的耳朵,“胆子真大。”
时溪心一悸,“我找同学出来喝点东西,不可以吗?”
后面的音调很低了,李聿淮当做没听做。
“多交朋友是好事,叔叔又不会阻止你。”
没想到李聿淮不追问,时溪不自觉的绽放笑容,甩了甩他的领子,往他怀里躺,“好吧,我想你了啊,叔叔。”
李聿淮:“我也想你。”
车子开在路上,时溪肚子咕咕叫,他刚才点了一堆蛋糕,一个都没吃,而且还不敢控诉。
时溪双手摸他的口袋:“有没有给我带吃的,一颗糖也好啊。”
只有一颗薄荷糖,也行,垫垫肚子,李聿淮给他撕开包装,喂在他嘴里,指尖揉过唇肉,时溪微微一抿,抽出来一张小卡片。
打开一看,“这是陈设计师个人设计展,下周举行,我能去吗?”
“我这次出差遇到陈设计师,他还记得你,是内部卡,到时候可以去休息室找他,可以跟你舍友们一块去。”
陈设计师名气那么大,怎么可能记住他一个无名小辈,肯定是李聿淮从中引荐,就跟上次那样。
时溪心里明白:“好,谢*”
话音戛然而止,李聿淮瞥着他,时溪一鼓作气凑过去亲了他的面颊,“谢谢还是要说的。”
李聿淮搂着他,把人吻得乱七八糟的,时溪警惕的看了眼司机的方向,特别害羞,但李聿淮有个怪癖,他有时候喜欢在外人面前做这些。
时溪轻微喘气,埋怨的一把推开他,气急败坏的把小卡片扔回去:“我不去了,还给你。”
李聿淮好整以暇:“我让你去就可以去,如果你有反对意见的话,也可以提,我可以听,不一定会接受。”
时溪撇嘴,硬骨头被抽走了:“那我反抗也没用啊。”
“因为你的事,在我这里有原则跟底线,这是不能轻易被改变,对你好的事情你可以反抗,但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出手。”李聿淮揉他的头发,“不懂就问我。”
时溪心脏怦怦跳,移开视线,抱着猫眼珠子乱转。
“还有,司机是自己人。”
时溪气的脸红,喋喋不休:“……自己人就可以当面亲我吗?”
“那你下次别让糖果进屋,见一次,我赶一次。”
糖果对着他哈气,叫声沙哑:“喵呜——”
司机在前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吓得一激灵,赶紧踩油门,把这两祖宗送回去。
……
周末时溪跟舍友们找了个时间去参加设计展,李聿淮虽然没跟来,但都安排好,跟陈设计师在后台见面。
陈设计师见面直接开口一句:“董事长夫人。”
连琮,骆星洲,李闵:“…………”
时溪当场石化:“不不不,我现在只是普通大学生,陈设计师不用那么客气。”
陈设计师哈哈一笑:“那好那好,李董叫我不要这么称呼你,说你会害羞,看来是真的。”
时溪:大师还挺调皮的。
等展览会开始,陈设计师开始招待其他客人,让他们几个学生自便。
几个人边看边聊,李闵说:“李哥对你可真好啊,要是你实习能进到陈设计师的工作室,前途亮瞎一片人的眼。”
时溪说:“我靠自己的实力。”
说完,还给他一拳,李闵揉了揉胸口:“我的好嫂子,你真是日渐残暴。”
时溪的拳法都是从李聿淮身上练出来的,忍不住得意的翘唇:“那你忍着!”
“我再跟你说个八卦,李彦决定出国留学了,按照李哥给他的路子,他答应了,我惊呆了。”
时溪也觉得奇怪,之前还死活不愿意:“为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从医院回去后,乱发一通脾气,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过了一两天,就说同意,李哥没跟你说过这件事?”
时溪摇头:“他不喜欢我插手李家的事,我自己也懒得管。”
展览五点结束,他们宿舍的留下来,被陈设计师的助理接待去饭店,一壶茶的功夫,陈设计师出现在门口,身边有个高大的男人,被门帘遮住了脸。
时溪瞥过去,眼睁睁的看着李聿淮走近,坐在他身边,陈设计师也跟着坐下,人不多,但都是有分量的。
“这家饭馆老板酿的酒是一绝的,李董来都来了,不如尝几口吧。”陈设计师眼睛瞄过宿舍几人,“大学是肯定成年了。”
李聿淮虽然平时端着个架子,但私底下还很好说话,性格也比较爽快:“小溪不能喝,我给他代劳。”
时溪以为是普通啤酒,结果是像古装电视剧里演的酒坛子,老大一个了,他不禁有些担心。
李聿淮反而很淡定,“那就舍命陪君子了。”
用的是普通杯子,都是装满溢出的,李闵跟连琮,还有骆星洲很能适应,李聿淮更是悠然自得,喝完一杯接着一杯。
从时溪的角度看去,能看见酒从他的唇角滑过上下滚动的喉结。
时溪原本是担心,看着看着竟然有些脸红。
也是在这场里,看出来陈设计师是个好酒的,一喝就没完没了,偏偏李聿淮还跟着他闹,有多少喝多少,李闵他们都受不住要吃点菜了,就他们好似要先干几斤白酒的架势。
时溪见他脖子都红了,想给他喝点,李聿淮摸了摸他的脑袋,嗓音比平时还要低,“你不准。”
他靠得极近,时溪能闻到淡淡的松香跟酒气混合的味道,摸他脸颊的手指带着微妙的暧昧,从下巴滑过去,时溪微微颤抖,撇开脸,“你少点喝啊。”
陈设计师更像是千杯不醉,“我看过夫人的作品,很有灵气,作品风格更偏向温馨。”
时溪这才抬眼,跟他讨论起装修风格,跟设计理念。
聊着聊着,他们宿舍四人跟陈设计师倒是突然聊起来,后面差点就变成陈设计师亲自授课的现场,还邀请他们下次可以去工作室参观。
能去陈设计师的工作室,那可是很多学建筑的学生都梦寐以求的,没想到他们还能跟大师吃上饭。
一顿饭结束,陈设计师要留下来叙旧,李闵他们打车回去,时溪跟着李聿淮上车回公寓。
那坛酒看起来就好几斤了,没想到李聿淮跟陈设计师斗酒,竟然面不改色,不落下风,时溪转头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又转头瞥了眼正在闭目养神,红了一片的脖子的李聿淮。
醇厚的酒香柔和了他的眉眼轮廓,薄唇带着些微的红润,比平时少了几分板正的冷硬,时溪不知为何,看着就有点心疼。
时溪能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陈设计师现在是为你工作吧,如果你说一声的话,我们几人去他的工作室应该不难。”
李聿淮揉了揉眉心,散漫的笑道:“人情世故的表面功夫少不了,他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你进去,但态度方面会多了一份轻蔑,至少他是承认你的设计。”
时溪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情愫悸动,也有感动,很是复杂。
李聿淮喝了这么多,虽然不上脸,但已经是醉了五分,回公寓时,时溪已经在车里搜了攻略,捧着蜂蜜水探头进书房。
看见李聿淮捂着肚子,仰头在椅背处,依旧八风不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你哪里不舒服啊,是胃疼吗。”时溪放下蜂蜜水,走过去,李聿淮抬手一搂,手指捏着后颈,动作暧昧轻浮。
时溪岔开腿坐在他怀里,甘心当个娃娃,想起他以前不舒服就是抱着娃娃,艰难的熬着,等待时间流逝。
只是李聿淮额头冒汗,呼吸都变重了,时溪心情越来越烦躁:“我叫医生吧。”他挣扎着要下去。
李聿淮按住他的后脑勺不让动,时溪只觉得他越辛苦,自己越迷茫无措。
以李聿淮的地位,实在是不用做到这种地步,他是把自己完全放在时溪的位置去考虑周全。
凭什么啊,他最讨厌不顾自己身体安全的人了,到底凭什么啊。
时溪紧握着拳头,眼角微微湿润,抬手又安抚着他的后背:“我在的话,你会好受些吗,我就这么抱着你,你还疼不疼?”
李聿淮唇角模糊的一笑,吻着他小巧的喉结,“会。”
时溪心里混乱得很,不自觉地说出心里话:“我当时还不到十岁,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李聿淮静静地看着他。
时溪觉得自己逻辑很通:“你不要告诉我,当时未成年的你,看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这站不住脚。”
“我不在乎。”
时溪:“什么?”
“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后果可以不在乎。”李聿淮轻描淡写,面不改色,“而且这并没有多伟大,都是小事。”
时溪定定的看着他,李聿淮的手摸着他的肋骨,泛起零星痒意。
那双眼睛淡淡的,明润的水光透明发亮,清澈的能见湖底,有一种复杂与无措感。
“我上周跟心理委员见了面。”时溪深呼一口气,“就是你提起出差回来接我的时候。”
李聿淮不变的表情微微蹙眉。
这段时间,时溪很担心把依赖崇拜跟爱情混淆,怕会落个跟路亭一样的下场,“前期签订协议,你替我还了一个亿,救我于水火,还很照顾我,我很自然把你当做父亲长辈的影子。”
“像你这样的人,我容易动心,产生依赖与敬佩的感觉,愿意跟你亲近,但因为协议,我会容易把他当成爱情的替身。”
时溪很冷静的在分析,“毕竟你大我九岁,就算不是父辈形象,那也是一个叔父长辈,再年轻点是哥哥,我没有亲人了,跟我有关系的就你一个,扭转成亲情,我可以陪你很久。”
听完了,李聿淮依旧四平八稳,不为所动:“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
生气了?
时溪辨别不清,刚想要说话,李聿淮打断他:“有进步。”
“……”
看起来十分的模糊,生气跟微笑是一念之差,伴君如伴虎,在李聿淮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能主动思考我们的关系,为我而烦恼,这就够了,答案不重要。”
李聿淮的手伸进去,胸口微微颤抖起来,时溪脸色微变的看着他,本能的感知到危险:“叔叔……”
手掌的茧有些粗糙,磨过白嫩的皮肤,泛起一点点的颗粒。
时溪思绪混乱了一瞬,紧接着眼前一道黑影落下来,李聿淮含着他的小喉结。
舌尖在皮肤来回滑动的挑逗,时溪呼吸节奏放慢,已经学会在这种事上控制,只是心脏乱跳,面红赤耳的毛病实在改不了。
“不过你胆子挺大的,想跟我玩禁忌之恋?”李聿淮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扯开他领口的衣服。
时溪懵了:“……”
他是这个意思吗?
第57章
欲望这种东西来势汹汹, 何况还是醉了七分的李聿淮,下手动作比往常更加的肆无忌惮。
但还在进入前,本能的停顿两秒,让时溪适应好了才继续。
书桌上的文件被散落一地, 时溪衣服还挂在身上, 后背抵在坚硬的木桌, 红木桌的颜色衬得时溪腰臀像刚出炉的馒头,滑嫩饱满,摸上去的手感又像是水豆腐。
李聿淮抓着他后脑勺,揉他的唇瓣, 俯身亲吻,舌头灵活搅动,伺候得时溪身体软下来后,便狠下心来要他。
时溪一开始要逃脱,后面放弃挣扎, 弯曲的膝盖几乎要折到他胸前,四肢无力的趴在桌上, 轻咳两声才唤醒李聿淮的理智。
上下交叠的身体, 缠绵暧昧的痕迹, 李聿淮呼吸沉重的打在他后颈处, 烫得时溪微微一抖, 只是他没力气回应了, 几乎要昏死过去。
李聿淮没放过他, 嗓音冷淡:“叫声哥哥来听听,或者,爸爸也行。”
李聿淮知道他没完全昏睡,有意识的, 时溪止不住的发颤,这才知道他其实在生气。
什么答案不重要,冠冕堂皇的禽兽。
李聿淮从他身上起来,低头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时溪,就这么抱着他进入浴室,从书房走出去,顺着流下来沾湿里地面,糖果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眼神严肃,带着狸花的威严,李聿淮冷淡的跟他对视,一人一猫,竟然产生了敌对的情绪。
糖果张大嘴:“喵呜——”
抬脚缓慢的走过去,按下按键:“再见。”
再见的意思,在糖果这里分两种,一个是主人要走了,另一个就是他要走了。
显然,糖果现在的意思是前者,他要让李聿淮走。
李聿淮抱着晕过去的时溪进浴室,把糖果关在门外,任他喵喵叫。
时溪在浴缸里被抬起腿,脸颊跟嘴唇贴过去,李聿淮偶尔偏头跟他接吻,两人如胶似漆,等洗好了,时溪才有力气一拳砸下去,气得头发都炸了,动作不算灵活的扑过去,在李聿淮低头的瞬间,咬住他的手。
这回是动真格的,李聿淮感知到疼痛,要甩开,却在下一秒停住。
时溪一边咬一边瞪,眼睛发红的盯着,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不过也就那么十几秒,松开了嘴,没咬出血,只有一排的齿痕,时溪又低头亲了亲:“累死我了。”
李聿淮眼皮微垂,注视时溪,一双眼睛深似海,如同平常那般不近人情。他抬手扒开时溪的裤子。
时溪一愣,只见他拿出药膏,手法技巧差点又让时溪小死一回。
“无耻!”
李聿淮意外的笑了:“不服气?”
时溪皱眉:“到底是谁不服气,你还让我叫你……”
“你叫不出口。”李聿淮淡淡地说,用被子将他密不透风的笼罩起来,时溪胸口一紧,扭过头去,耳朵被一股湿热的气含住。
“你就是我生的,又怎么样,我养的,也不会怎么样,我照样要你。”
时溪瞳孔微微颤抖,始终不回头。
“你要是想不明白,叔叔就换另一种方法。”李聿淮掰着时溪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少年眉目清秀精致,蹙眉时透着哀怨,五指张开,罩在他五官处,“只有我能教你。”
翌日清晨,李聿淮按照生物钟醒来,没有起床,怀里睡了个软乎的人,时溪的手是握拳的姿势托着脸颊,趴在他胸口,微微挤出肉。
李聿淮用手抚摸,能细微的听见时溪呼吸声一上一下的,偶尔又平息下来,睫毛安静的垂下,像阳光笼罩,更像是月光拂过。
大概这就是岁月静好,风恬浪静的具象化。
李聿淮保持不动看了许久,直到时溪翻身,他才起床,洗漱回来,时溪正闭着眼到处摸手机,李聿淮把充着电的手机拔开递过去,时溪半天都解锁不了。
李聿淮又给他解开,里面弹出一条消息。
【路亭:时溪,你情感问题都解决了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登记咯】
时溪又莫名其妙睡过去,大概是刚才被手机振动弄醒的,只是人还在混沌中。
李聿淮不想替他回复,打了个语音过去,那边足足迟疑了十几秒才接通。
路亭小心翼翼的:“喂……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还没OK吗?不行的话,我就只能给你安排老师了,但我觉得你的问题完全可以跟你爱人沟通。”
“什么问题,你们老师是哪位?”李聿淮声音淡淡的。
那边一下子没动静,过了漫长的一分钟后,路亭才有些忐忑的问:“请问你是?”
“我是时溪的先生。”
路亭倒吸一口凉气,结巴了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李聿淮没有为难小姑娘:“他还没醒。”
“好的好的,我理解了。”
说完,李聿淮直接挂了电话,坐在床沿看他,脑海里响起的却是老太太的话。
对公司,势在必得,对时溪,过于自负。
李聿淮抬手把发丝拨到耳后,露出时溪光洁柔和的脸,堆积的情愫辗转在这张脸上,来回千万遍。
许久,才收回视线,起身离开。
正好门口传来动静,林叔拎着雨伞回来了:“外面下老大的雨,好在也买了菜回来。”
林叔退休没事干,把阿姨的活儿给抢了,李聿淮接过:“老太太那边怎么样了?”
“吃挺好的,小溪呢?”
“还在睡。”
然后收获林叔谴责的眼神,进了厨房戴上围裙:“我给他做点吃的。”
糖果见到林叔,一直挠林叔的裤脚,喵叫的语速快到仿佛在控诉。
李聿淮视而不见,走出厨房。
这边时溪睡到下午一点才转悠悠的醒过来,打开手机看见路亭给他发了一大串消息。
都是在问他解决没有,你男人真的挺不错的,坚持下去把,多多沟通,甚至给他发了好几个关于婚姻保卫战,如何让老公乖乖听话的帖子。
【时溪:嗯,目前,没事了,但以后不保证】
【路亭:还有以后?】
【路亭:对了,你睡着的时候,你先生给我打了电话来着】
时溪心想,有点糟糕,但又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李聿淮早就知道他咨询过,然后就发脾气,还是发酒疯,把他弄个半残。
反正李聿淮肯定有借口继续弄他,时溪轻轻翻了个白眼,扑在床上,没多久,李聿淮进门把他抱起来去洗漱。
洗漱完了,时溪推开他说:“你下次不要碰我的手机。”
“你这段时间一直捧着手机。”李聿淮说,“骗我说跟宿舍群的人聊天,其实是跟她。”
时溪怀疑这人趁他睡着看了聊天记录,那其中含有他对李聿淮不满的话,时溪越发肯定他偷看了,不然语气怎么冷成这样:“你不要转移话题,偷看我手机就是不对的。”
李聿淮冷淡的跟他对视,抬手抚摸着他细嫩的脖子,时溪不喉结被他敏感的摸了几下,嗓音都在抖:“不行,我不做了。”
李聿淮充耳不闻,用指腹碾着那颗小喉结,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折断,就是可惜了这朵娇花。
时溪这样娇弱的人,李聿淮平时有多珍惜,发起脾气来就有多心狠手辣。
只是他松开手,整理时溪的衣领,很轻柔的吻他鼻子。
“下次不许骗我。”
时溪也很惊讶是他先低头的,很乖的应了句:“嗯……”
李聿淮拍了拍他的后背:“林叔过来看你,做了你爱吃的。”
时溪眼睛一亮,甩开他走出房门,林叔正好脱下围裙,隔着桌子看时溪飞扑过来抱他。
那架势比糖果还要猛,时溪:“林叔,我好想你。”
虽然林叔退休,但他选择在老宅那边养老,公寓里头确实不方便,但最近老宅发生事情多,一时半刻离不了。
几个月没见,时溪的相貌比以前更加的成熟,也更加的美艳,像是突然长开了一样,难得的是性子,沉稳跟可爱并存,很好的融合在时溪身上。
只林叔看了眼身后的人,又碍于自身性格冷硬,再喜欢也只是拍了拍后背:“好了,先吃东西,见你没胖也没瘦。”
时溪点点头:“这样刚好啊,我矮,再胖点就不好看了。”
李聿淮从后面走过来:“不够,再胖多十斤。”
时溪:“……”
林叔赞同:“就算变胖,也是最好看的小冬瓜。”
时溪:“???”
这两人真是烦死了。
第二天,时溪回宿舍,上午上完课,发现李聿淮不在家,又出差去了。
不在年尾胜似年尾忙碌,工作堆积在一块,李聿淮出差频繁,甚至有种干完这单就不干的错觉。
时溪顾不上他,自己的期末作业接踵而至,每天忙得跟上坟差不多。
现在他不用李闵经常陪他,自己有自己的事做,尽管李闵他们承了李聿淮的情,特别是李闵,但时溪也不需要他们常年照顾下去,那岂不是容易被人养坏。
时溪不是安于现状的人,他想着暑假去陈设计师工作室学习,要提前做多点准备。
图书馆很安静,时溪沉浸式画了一小时的图,腰酸肩颈痛,仿佛年迈的老人,四肢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这时候手机震动,是一条短信。
李聿淮那边发了生活费进来。
时溪现在不缺钱,所以对钱不敏感,李聿淮更加不缺,他一给就给很多,几乎大学四年都够用,但李聿淮还是按照仪式每月都打一次。
时溪劝过,李聿淮只是简单一句,这是我想给,我给不够。
当时时溪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只是现在那迟来的涟漪如今一圈又一圈扩散开来,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无端让人心里发痒,在满脑子都是学习的情况下,李聿淮这个名字晃上心头。
算算日子,他快一周没见过李聿淮,时溪心头一跳,把笔记本合上,用咖啡压住,起身去外面的走廊拨电话。
酷暑难耐,时溪没一会儿满头大汗,低头看自己的手背,白得近乎透明,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生长。
对方没接。
时溪只好叹气,一般这个时候,李聿淮都在开会。
晚上时溪回公寓,刚要关灯上床,电话突然响起,是视频通话,时溪手一抖,没想太多接通了。
“今天在开会。”李聿淮目光在时溪身上梭巡,素色的睡衣被他穿的平整,一张小脸白净漂亮,秋水剪眸,愣愣的看着自己。
“我知道。”时溪似乎不太习惯跟人视频,捧着手机有些无措,生怕镜头看不到自己。
李聿淮那边还是西装革履,只是衣领微乱,看起来是刚结束,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片刻。
谁也没说话,周围却仿佛氤氲着热气,时溪略微害羞的低下头:“好了,我要睡觉了。”
“现在,才八点。”
时溪皱眉,噘嘴:“今天太累……”
“抽屉有手机架子,拿出来,调整角度,不要自己拿着。”
时溪照做,镜头里的自己没那么歪,自然很多。
“不要跪着,坐在书桌那边,放高点。”
时溪依旧照做,甚至还找到了变音器,玩了会儿,像小朋友找到新玩具那样。
“还有吗。”时溪眼睛亮晶晶的看他,李聿淮喉结微微滚动。
“把腿张开,让叔叔看看。”
“…………”
时溪咬唇,心里唾弃老狐狸真不要脸,手上的动作却顺应着,镜头渐渐往下。
……
临近期末,时溪久违的打开行程表,看见李聿淮应该是今天回来,但估计要先去一趟公司,太累了。
宿舍里死气沉沉的,大家都在挑灯夜读,悬梁刺股……夸张了,但也很贴切。
为了转移注意力,李闵开始搜各种旅游景点,“我们来一次自驾游怎么样?野营,爬山,烧烤,登顶!”
连琮下意识瞥了眼时溪,“宝宝不行。”
时溪刚开始听得蠢蠢欲动,一下子就愣住了:“我可以……吧。”
骆星洲转着笔,“爬山应该不太行。”
李闵:“你爬过吗?”
时溪摇摇头,他哪里有出去玩的机会……刚才李闵说的每一项他都很心动。
“我觉得还好吧,只要不是跑步,剧烈运动,我都能承受,我试过徒步几公里的。”
骆星洲:“这么厉害。”
“昂……”时溪勉强的笑了笑。
大家安静了会儿,给不出意见,连琮扭了扭脖子:“先定下来?班里有几个前几天也在讨论,可以一块去。”
李闵哀嚎一声:“这么巧啊,妈呀这暑假什么时候来,我都不想考了。”
时溪急急忙忙:“我得去,别落下我。”
没人能替时溪做决定,除了那位,连琮使了个眼色过去,李闵放下手机,把时溪拉去阳台。
“宝宝,我们同意没用,得李哥说了算。”李闵合理猜测,“不过他肯定不愿意的。”
时溪:“那我就求求他。”
李闵:“怎么求啊?李哥软硬不吃。”
时溪双手握拳,扭着肩膀,贡献人生第一次夹子音:“求求你啦,让我去吧。”
李闵看呆了。
……
下午没课,也没有考试,时溪提前收拾东西,去找李聿淮,他是算准了时间,这会儿李聿淮正在休息。
助理认得他,笑眯眯的带着他进去:“夫人,请进,有需要叫我。”
时溪有些拘谨的点头:“谢谢。”
推开门进去,休息室光线昏暗,在时溪进门时,李聿淮便醒了,他眉眼惺忪,不动声色的看着时溪走近,仿佛在确认什么,直到碰到时溪的手腕,肌肉渐渐放松。
时溪微妙的发觉他好似没有安全感,对周围的人或物都下意识的警惕,他很能理解,于是软绵绵的趴在李聿淮怀里,双手攀着他的肩膀。
“知道你回来,就找你,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随便闭眼的。”李聿淮嘴唇贴在时溪的额头,大半个月没见,此刻的思念实质化般围绕着他们。
安抚好一阵子,时溪也跟着上床,双腿屈起,抱膝坐着,整个人显得很小,跟他说考完试的计划。
“我能去吗?”
李聿淮眉眼低垂,取下领带,打算换一条,放在时溪手上:“你能问我,就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
时溪难得迟疑,撒娇或许可以让他松口答应,但只是一时,他想跟李聿淮长久的走下去。
时溪捏紧细长的领带,布料滑溜溜的抓不住,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你不是喜欢我吗?”
李聿淮微微睁开眼,似乎没想到时溪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淡淡地陈述:“你不是说把我当做父亲一样的角色。”
时溪一噎:“那如果我说,想改变现状呢?”
时溪思考了一下:“我是不懂,但我不是白痴,我能理解这种情绪的发生,所以我愿意。”
李聿淮低声重复:“你愿意。”
嗓音很低,仿佛怕吹口气就散了。
时溪看着他,感觉李聿淮还有一种睡懵的美感:“至少,我见过的爱情,他们都挺好的,虽然他们很令人痛苦,伤心,但多数都是开心的。”
时溪缓声道:“我都经历过,只是没跟你说。”
李聿淮脸色微变,但很快时溪的话,如同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见过最好的爱情,就是我父母,爸爸爱妈妈,所以爸爸死了,妈妈才那么痛苦,但是我的存在,让她有了生存的动力,爱会让人死,也会让人生。”
“可我们不会有小孩的,我跟你的关系,我想了很多,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
时溪攀爬到李聿淮的身后,温热的呼吸传过来,神情不解的盯着李聿淮短促干练的短发。
“我最近一想到你,心脏跳的厉害,你说,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第58章
时溪的身体会很自然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李聿淮俯身过去,有一瞬间想在这里干//时溪的念头。
黑暗中,李聿淮的气息逐渐袭来,猛兽正要捕猎的呼吸粗重的撒在时溪的脖颈处, 他感觉自己像一头即将被撕裂咬开的白兔, 每寸毛孔扩大, 如同死亡真正的来临。
只是吻落下来时,却跟羽毛那样轻。
“傻孩子,这种话不吉利。”李聿淮胸膛很宽阔,但也只能容纳时溪一个人, “以后不要说。”
时溪被他这么抱着,心里暖融融的,想让李聿淮就这么一直管着他。
李聿淮的吻越来越深。
时溪摸到他腰后的几块疤痕,一下子想到疗养院把他关起来的事,更是紧紧地搂住了他。
李聿淮却抓住他的手, 带着远离那几道荆棘的疤痕,从后腰移到胸前, 腹肌, 柔嫩的掌心跟硬朗的肌肉贴合, 一下下的往下, 感受这具身体的温热与膨胀。
时间不好, 休息室的分机响起来, 时溪刚摸到便手一抖, 心里有几分惧意,却还是紧紧地握着。
李聿淮无视身后的座机的铃声,只是看了眼低下头的时溪,粉面含春微带羞, 双眸怯意闪烁。
分机响了又响,时溪朱唇轻抿:“你去接电话。”
“这样接?”
时溪吓得松开手,李聿淮抓着他绵软的手掌,按在时溪的嘴唇上,有一股腥味。
拉上拉链,李聿淮单手接起电话,神情平静。
另一头是助理的声音:“李董,会议在十五分钟后开始,各部门主管已经全部确认。”
说完就挂,公事公办,李聿淮好似没听到这番话,继续要做刚才的事,时溪感觉裤腰松开,被摸着了,才如梦方醒的推开他:“不行,你得去开会。”
李聿淮根本不听他,按着他的肩膀,时溪忍无可忍,一脚踢开他:“都说了,要去开会!”
那点力道置之不理,李聿淮单手按住他后脑勺亲下去:“来得及。”
时溪气喘吁吁,眼神迷离的看着他,嘴唇颤抖着吐气:“那……爬山的事。”
“嘘……”李聿淮嘴唇点过去,眸色深沉:“开始了。”
后面分机再次响起,犹如打工人命苦的宣言,李聿淮擦干净后慢条斯理的穿上外套,看着时溪四肢大敞的躺在床上,嘴角微扬。
时溪没忍住打他一掌,李聿淮也不生气,低头亲了亲他的脚踝。
“你先休息,我很快回来。”
时溪眸色水光的盯着他离开,等门关上了,又低头查看片刻,泥泞一片,心说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李聿淮这人不仅没脸,还下流。
明明也没有做全,但时溪就是腿脚酸软,半天都没恢复力气,只好简单清理,又拿被子盖住,不知不觉竟然睡过去了,等醒来时,李聿淮已经回来了。
时溪手脚并用爬到床尾,披了件衣服走出去,畏手畏脚的来到李聿淮身边,看他桌面慢慢的文件纸张,很快移开视线:“我先回去。”
李聿淮看也没看他:“留下。”
时溪很乖的说:“我在这会影响你的工作,而且我想回宿舍一趟拿东西。”
“叫李闵帮忙拿。”
时溪眼巴巴的瞅着他,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欲望容易产生控制欲,李聿淮温情的一面背后是对时溪的全方位掌控,不知好事还是坏事。
时溪转身就走,被李聿淮拽着手腕,一下子将他抱起,转眼间就坐在那张李家董事长的办公桌,屁股下面压着的是过几亿的项目资料。
李聿淮贴过来时,时溪才知道他欲望未消,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道他在开会时是怎么过的,大概是想着自己的吧。
想到这,时溪心里稍稍舒坦。
办公桌的面积很大,时溪衣衫凌乱,心里打量距离,正打算从办公桌边爬下去。
李聿淮抓着时溪的脚踝,轻而易举的把人拖回来。
时溪自知逃不过,只好闭着眼,等到后颈被人按下来,时溪察觉到一股热意喷洒在他脸颊处。
看着那东西直愣愣的在自己眼前。
李聿淮带着他的手放过去,时溪手抖了一下,直接僵住不动,李聿淮手指挑逗他柔软的耳垂:“我吃你的还少吗?”
“那是你自愿的,又不是我逼你,现在我不愿意。”时溪说完后,浑身一紧,可能是心理作用,说这些话时他有些口干舌燥,蠢蠢欲动。
李聿淮笑了:“想不想去爬山?”
……
晚上宿舍有个聚餐,李董要加班,吩咐司机带时溪过去。
时溪一脸潮红的坐在车上,嘴唇被咬破了,如今已经干涸,如同抹了胭脂般艳丽,眸光带水,一副被人蹂躏过的模样,但表情却是冷冷的,憋着气一般,谁也不敢往前一戳,怕伤及无辜。
司机小心翼翼的把后视镜调整了一下,便打开导航定位。
很快到了巷子路口,那地方车开不进去,司机对着冷了一路的时溪说:“我送您过去吧。”
时溪扭头下车:“不用。”
还没走两步,时溪便看见骆星洲在路灯下面等他,骆星洲一抬头便快步迎过来,时溪立刻加快动作,把领子竖起来。
“李闵说你差不多到了,我来接你。”
时溪对他笑了:“谢谢。”
“客气啥啊,走吧。”
上了火锅店的二楼,人数不少,时溪才发现路亭也在,还对他打招呼,李闵起身给他拉开椅子,大家是商量期末自驾游爬山的计划,李闵趁着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给时溪碗里加了块肉片。
“李哥那边怎么说。”
时溪用筷子戳虾滑,声音闷闷的:“答应了。”
李闵震惊,李闵不解,李闵瞥了眼他破掉的嘴唇,李闵恍然。
怪不得这分明是好事,时溪的脸好像想杀人,李闵夹了点他爱吃的,“你辛苦了。”
时溪轻哼一声,高抬贵嘴:“还行吧。”
吃完一口,赶紧说:“你带着我玩不用顾及我其他方面,特别是李聿淮的话,不准听,你只可以听我的。”
李闵:“行行行,只听你的。”
时溪抿唇一笑,梨涡浅浅:“这还差不多。”
……
接下来几天,他们宿舍备战期末,熬得面黄肌瘦,这时候连琮突然开始推荐家里的养生气血粥的材料包,一人一包,绝对有效。
时溪被迫塞了几包,李闵:“你都打广告到我们这了。”
连琮一笑:“多多支持啊,兄弟。”
时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到了晚上跟李聿淮说了这件事,“你可以当做公司员工福利。”
“会被误以为公司破产的。”李聿淮听着他语气里的天真。
“……也是。”
李聿淮沉默的看了他好久,直到时溪腿都站酸了,才开口:“你叫舍友跟许助理联系。”
没过几天,连琮突然跑过来,一下子抱住时溪的胳膊:“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们家的产品被安排在星然科技的食堂的菜单里,绝了绝了绝了,这可是大生意。”
时溪眨了眨眼睛:“恭喜啊,我也就跟叔叔提了那么一嘴。”
连琮满腔热暖,“总之太谢谢你了!”
时溪很少感受到这种热烈的情绪,脸颊微微泛红:“没关系,都是兄弟嘛。”
这时候李闵端着牙刷杯路过,看见他们抱在一起:“你们在干嘛!我也要抱!!”
正在玩手机的骆星洲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动静,探头一看:“卧槽,是小溪,我也要抱!”
时溪把自己的口鼻扒拉出来,大叫:“我快被挤死了……”
……
能去自驾游的也就那么几人,有些要么时间,要么要回家,李闵数了数,直接从家里接了两辆看起来最普通的suv,够大也够能装东西。
他们提前定制好路线,开往国道的方向,一路向前,时溪坐在副驾驶,抱着玩偶形状的抱枕,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安宁又寂静,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到了山顶后,大家齐心协力的搭帐篷,几根棍子简单安装好烧烤架子,时溪坐在大石头上,看着他们干活。
时溪无聊的拿出手机记录,李聿淮也没给自己发消息,没多久李闵拿了些蔬菜的串串给他,坐在他旁边吃。
只是没吃多久,李闵的手机响了,他走到另一边接电话,时溪看着他侧脸阴影越来越沉重。
心里不知怎么有点不安。
时溪看了眼打完电话回来依旧安静的李闵:“怎么了吗?”
李闵欲言又止,思来想去还是说了:“二叔出车祸了,不过人没什么事,刚才李哥发信息说让我们好好玩。”
时溪眼皮跳动,李闵立刻说:“不关你的事,别乱想啊,是安排的临时司机酒驾才出事的。”
话是这么说,只是接二连三的出事故,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时溪身上,更容易煽动李家长辈的情绪。
时溪抿唇:“那些老人家怎么说?”
“额,就那样吧。”李闵起身,“我去给你拿点喝的,今晚可以喝饮料。”
时溪的眉眼被远处的灯光笼罩着,看着李闵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知作何感受。
李聿淮从来不让他管李家的事,那就代表他每时每刻都在遭受长辈的压力要跟他离婚。
他不离婚,宁愿独自面对处理,尽管他已经是当家人,就好像李彦说的,所有人压着他,作为正常人,精神哪里受得了。
时溪有些怅然,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时溪用树杈在泥土上画圈圈,一个又一个,层层叠加,变得乱七八糟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片段,似乎他很久之前也这么玩过,而且是别人教他。
“小溪,喝这个吗?”
思绪蓦地被打断,时溪抬眸:“好啊。”
“脏啊,别玩。”李闵用湿纸巾给他擦手,时溪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对了,好像是身边有个像李闵一样的家伙陪着他玩的。
不过要比李闵更冷淡。
李闵把纸巾扔在边上的一次性垃圾桶,以为时溪心情不好,懊悔早知道不讲二叔的事,于是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我跟你说,在这个方向走十公里左右,就是伯母的家,就是陈家,你应该没去过。”
“只有伯母一个人住在那吗?”
“大部分时间是,陈家很早就移民,也没什么人,不过陈宅一直在那,伯母有事没事就会回去,只是前几年伯父病重,没办法才留下来的。”
时溪没听李聿淮提过这些事:“叔叔去过吗?”
“很少,李哥跟咱们李家人私下关系很淡,我有时候觉得,如果不是为了继承公司,估计他都不会回国。”
时溪点点头,继续玩他的树杈,李闵蹲下来:“你想去吗?伯母每半年回去一次清洁,现在刚好是六月。”
“不会改变你们的路线吗?”
“我们明天去溪边下水,额,你还是别下水比较好,到时候我回来接你。”
时溪眯了眯眼睛:“好啊,你就是藏着坏心思的……”
“溪水很凉的。”李闵苦口婆心。
“知道啦,不让你为难,你送我去,记得来接我啊。”时溪着重强调最后一句。
“肯定来接你。”
时溪回到帐篷早早的躺下,有点睡不着,其实李闵不说,他明天也是没心思玩。
翌日清晨,起了个大早,时溪用冷水洗了脸,冻得他一哆嗦,好一会儿才缓下来,只是这个头发,怎么压下去都乱七八糟的。
时溪弄头发,弄得自己都生气,抱着脑袋回车上,忍不住对车里其他三人说:“野外的条件真艰难啊,你们看我头发!”
连琮先是哈哈一笑:“你这样也很可爱啊。”
时溪捂着耳朵,不听不听不听。
十公里很快就到了,两辆车拐进城市道路,等了好几个红绿灯,开上一道幽静小路,两边都是高高的树林,遮掩头顶上的天。
时溪越来越好奇,车子停在大门大概十米的距离,铁门突然向两边敞开,时溪看见门口陈雪瑶穿着旗袍,头发用一根簪子挽起来,温婉柔和的模样。
时溪快步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出来等啦。”
“知道你来,我高兴啊。”陈雪瑶笑了笑。
车上的几个学生也都跟着打招呼,陈雪瑶微笑点头,目送他们像鹦鹉叽叽喳喳的离开。
陈雪瑶摸了摸他的手,暖的,“家里表乱,我给你安排到别的房间去,待会儿再来找你,中午一起吃饭,李闵什么时候来接你啊。”
“下午吧。”时溪轻轻地贴过去,他觉得陈雪瑶很温柔,羡慕李聿淮有这么一个妈妈。
进了半开放式的房间,落地门推开,时溪进去,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墙壁上都是国画,时溪一眼认出哪张是李聿淮的手笔。
陈雪瑶怕他无聊,拿出柜子的几个相册,时溪过去帮她捧起来,特别重。
“这两本都是聿淮以前的照片,你可以看看。”
陈雪瑶指了指茶水间的方向:“里面有茶,有水,我先去忙。”
“好。”
时溪翻开相册,映入眼帘就是李聿淮十岁的照片,毕业照,合照,单人照,从小帅到大的男人,共同点都是冷脸。
双指尖拂过照片里的人,从眉毛,鼻子,到嘴唇,时溪缓慢的扬起笑容。
很快他注意到不对,掂量整体的相册本,薄薄的,根本不像他刚才捧过的重量。
他目光落到刚才陈雪瑶拿相册的地方,另外两本是特别厚的,应该是李聿淮的大哥跟二哥的相册本。
时溪心里顿时说不出什么感受。
当然相册的厚薄不能完全证明母爱的深浅程度,但时溪只是想让李聿淮什么都要拥有最好的。
他继续翻到最后一页,右下角的一张旧照片,让时溪呼吸一顿,耳边的风声,树枝的簌簌声忽然停下来,寂然无声。
——那是十三岁的他。
第59章
照片陈旧的故事感扑面而来, 耳边的风动了,树叶枝桠恢复簌簌掉落的声音,一切静物都在眼前晃动。
屋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树枝微微摇晃着探头进来, 仿佛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时溪刚要掏出手机拍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至少按兵不动,把相册合上,一抬头就跟陈雪瑶对上视线。
“他来接你了。”
时溪站起身:“这么早,现在还没到中午呢。”
陈雪瑶只是笑了笑, 没回答他,牵着他的手走到客厅那边,时溪抬头看见身材高大的人影站在中间,转过头来,很自然的走上前, 目光如炬:“要留下来吃饭吗?”
时溪傻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你。”
李聿淮:“路过。”
时溪:“……”
陈雪瑶始终低着头,时溪余光注意到, 似乎在李聿淮面前, 她一直都是谦虚谨慎的姿态。
李聿淮也没继续开口了, 时溪才说:“那我跟叔叔留下来吃中饭吧。”
陈雪瑶立即抬眸:“我叫人去准备, 你们随便逛逛。”
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时溪突然被搂住, 他想也没想抬手挂在李聿淮的脖子上, 淡淡的气息纠缠,像分别多年的恋人。
时溪想起这里是陈宅,对监控敏感,他又把人推开, 板着小脸:“这里不行,叔叔,请你自重。”
李聿淮微微挑眉。
时溪本性机灵,从小在那种环境生活,养成脸皮厚的性子,但现在逗一两下就红得不成样,还学会打人了,李叔叔功不可没。
“没见你这么乖过。”
时溪瞪了他一眼。
“看来你更喜欢我妈。”
时溪一口气提不上来,李聿淮垂眸看他,揉了下他的头发:“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时溪挑了一边的眉眼看他,生气起来跟充血似的,眼睛都是红的。
“气急了要跳起来咬人的兔子。”
时溪真想打他,又想到照片的事情,便压了下去,他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相册是伯母给他的,应该问她比较好……时溪扭头望了望厨房的方向,恰好这时,李聿淮接了个电话,他便偷溜过去。
厨房很大,几个人正在忙里忙外的准备食材,时溪绕着他们走到陈雪瑶身边。
“好香。”
“是山药花胶猪脚汤,很有营养的,特别是你,要多喝点。”
时溪乖乖的点头。
陈雪瑶揭开汤锅,看这里头慢火煮沸,“小溪,这段时间现场相处真的谢谢你。”
时溪眨了眨眼睛:“没有,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雪瑶看着他,又看了看门口:“如果他不让你走的话,你可以告诉我。”
时溪:“?”
“协议的时候我都知道了,你当初嫁给聿淮,也是迫不得已。”
时溪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从何解释,只好暂时保持缄默。
陈雪瑶看他含糊其辞的模样,证实心中所想:“他从小就有主见,性子要强,说一不二,他不放你走,就算是老宅长辈所有人压他,都不会松口答应,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
时溪一听,知道她是误会了:“你不要这么说,叔叔很好的。”
怕不够,时溪重重的强调:“他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他。”
陈雪瑶竟然呆住了:“……”
时溪说完自己也有些害羞的低下头,脸皮薄就容易红起来,声音也跟着低下去:“我知道老宅很多人都不喜欢他,视他如洪水猛兽,但是他在我眼里没有瑕疵。”
陈雪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也被时溪分在“老宅很多人”的范围内,不自觉有些惭愧:“他出国之后,我有去看过他,他看着脾气好商量,实则有些偏执,认定了一件事不会改,我怕你受伤。”
时溪继续摇头,只有他自己知道,一直以来是如何接受李聿淮的教导与托举,他让自己弹钢琴,教自己写字,只要有空就陪着他在画室带上一天。
那些速写本,素描纸上画的大部分都是李聿淮,时溪也不知道李聿淮有没有查监控看见,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时溪说:“他不会伤害我的。”
陈雪瑶又是一次大震惊,摸着胸口的心脏:“你们结婚的那座海岛,他买下来了。”
时溪觉得荒唐,但又合理:“那他也是为我们的婚姻买的……我喜欢。”
陈雪瑶无奈的看着他,不管说什么,时溪始终是维护在李聿淮这一方的,换个角度想,她又释然的笑了笑。
李聿淮刚挂了电话走过来,时溪搓了搓手,还偷吃了一个小番茄,酸的他整张脸都皱起来。
“在聊什么?”
时溪自然不会说,仰脸道:“聊你的坏话。”
一顿饭,一家三口简简单单的吃完,李聿淮在饭桌上寡言,偶尔那么一两句,陈雪瑶都会很高兴。
时溪很理解陈雪瑶对小儿子的愧疚之心,只是伤害已经造成,弥补也是下半辈子的事,他没法给李聿淮做主说原谅,倒是可以让他们慢慢的愈合。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前提是这个家人是值得的。
陈雪瑶看着很介意,但李聿淮似乎没有放在心上,一方前进,一方退让,才是最大的痛苦。
时溪放下筷子,忽然发现他跟李聿淮的关系也是这样的,心里蔓延上来丝丝的酸涩。
如果他能记起来以前的事就好了。
突然一只手掌伸过来,抚摸他的额头,顺着脸颊的线条往下摸到他的下巴,带着暧昧的味道,时溪浑身都不敢动,更不敢看对面陈雪瑶的眼神。
“还好,没着凉,昨晚李闵跟我说你有几声咳嗽。”
时溪吃了几口饭就吃不下去了,把菜夹到李聿淮的碗里:“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你要是生病了,他比我更担心你。”李聿淮语气淡淡的,顺其自然的吃掉时溪不要的菜。
时溪看见他吃菜才愣住了,心说习惯太难改了……
要走时,陈雪瑶准备吃的,看样子都是亲手做的糕点,她没指望李聿淮愿意拿回去,就递给时溪。
时溪更要伸手接过,被李聿淮抢先一步拿过去:“我来吧。”
陈雪瑶愣了愣,“你……很少回来这里的。”
“如果你想住在这里,我可以回来,老宅就没必要了,乌烟瘴气的一群人。”
陈雪瑶忍不住担忧:“可是只有你一个人,老太太又……”
“你在她也不会向着我,还在想她的二孙子什么时候醒过来,把我踢下去。”
陈雪瑶捏紧披肩布料:“不会的不会的,就算他回来了,这个董事长也还是你。”
李聿淮没多说什么,多看了她一眼:“保重身体。”
宾利停在外头,时溪一时间很迷茫,不知道是要跟李聿淮回去,还是继续跟上大部队。
只是一上车李聿淮开始闭目养神,时溪扭着腰,挪着屁股,双手趴在车窗,脖子忽然被人从后面抓住,时溪本能的察觉到危险。
而后被抱在男人的怀里,时溪看了眼司机,拽着李聿淮的一根手指:“不行,这里,不可以……换个地方……”
时溪肩膀向内扣,瑟缩起来,李聿淮一手抚摸着他的脸,嗓音沙哑:“别动。”
李聿淮的眼睛极其深邃,这样看下来,情欲浓厚,蕴含着不舍,时溪就这么被他看了半晌,车子停下来了。
“好好跟同学玩,注意安全。”
时溪扭头看了眼庄园的门口,确实是李闵他们玩的地方,今晚还得在这里住。
“叔叔……”
李聿淮在他脸颊亲了好几口,软弹温热,像一块棉花糖,“要我改变主意?”
时溪摇摇头,双手搂着他,胸膛贴过去:“我明天就回家。”
“宝宝。”李聿淮低头,“昨天没给我发信息。”
“我忘了。”时溪昨晚想着二叔的事情,分神了。
“真不乖。”
时溪领口的扣子被取下来,司机去买水了,他轻轻哼了一声:“什么?”
“你要是敢受伤,我就把你抓起来。”李聿淮稍稍用力的吮吸下去,时溪捂着嘴唇不敢大叫。
“知道啦。”时溪嘴唇红红的抿着,低头看了眼,“你怎么只咬一边……”
时溪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微微挺胸:“快点……”
李聿淮笑了笑,“别急。”
在车里弄了半小时,时溪才穿好衣服,布料摩擦时有些痛有些痒。
李聿淮亲他的唇:“那位心理委员也来了。”
“对啊……”时溪突然反应过来,上次李聿淮忽然提起路亭就生气的事情,“你不会连女生都要计较吧。”
“你为了她,对我撒谎。”李聿淮捏着他的下巴,皱眉打量着。
“那是我的不对,但你不能限制我交友。”时溪微微仰头,捍卫自己的权利。
“是吗,你跟她聊几句,你就想我当儿子了,下一次我们就成哥俩好了。”李聿淮把玩着他的指尖。
时溪:“……”
时溪握紧拳头打他:“哪有,我……我都让你这样了,还想怎么样?别太过分了,李聿淮。”
李聿淮喜欢听他叫自己的全名,满意的笑了:“好了,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时溪难得有些依依不舍:“你在这附近工作吗?”
“嗯,明天我来接你。”
时溪点头:“好。”
临走时,时溪在他脸颊处吧唧一口:“拜拜,叔叔。”
……
时溪重新归入大部队,在服务员带领下,进了包厢,发现他们几人的脸上不太对劲。
骆星洲尤甚。
时溪坐在他身边:“怎么了?”
路亭刚想开口,旁边的女生拉着她的衣服,示意别冲动。
骆星洲一看是时溪,脸色缓和下来:“没什么,遇到一群傻逼。”
时溪听得一头雾水,连琮给他写了个干净的青枣,“骆星洲之前去C大比赛,跟对方起了点冲突,刚好他们就在隔壁包厢,玩得挺不愉快的。”
时溪震惊,睁圆了眼睛:“你们打架了?”
“差点。”连琮叹一声,“希望待会儿出门不会遇到他们。”
时溪点了点头,随便吃了点后,结了账便一同出门,好巧不巧,还是碰上了另一行人。
对方都是个高腿长的体育生,身边带了几个随行的女生,也是来玩的。
时溪躲在中间,对这种情况漠不关心。
附近都是景点,出了山庄有个小爬坡,都是来旅游的,自然路线也差不多。
连琮知道骆星洲的脾气,率先说了句:“让他们先上去,咱们别惹事。”
骆星洲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那群人从他们面前掠过,其中一个高大的男生,忽然跟身边说:“虽然我们输了,不过虽败犹荣,还是得到了赞助的机会。”
“什么输不输啊,不是对方有人作弊吗。”
“别人不要脸,我们也得要脸的。”
随即是一长串的嘲笑。
骆星洲低低地草了一声,连琮跟李闵拉住他:“别去啊,摆明就是惹你生气。”
骆星洲低吼一声:“裁判当时都判了,技不如人就在瞎几把乱扯。”
“操,说什么,赢得不光彩还在这像狗一样嚷嚷……”
路亭挺身而出:“那场比赛我也有看,既然裁判都没说错,那你们也该服输了,在这里嘴臭有意思吗?”
“哇,你谁啊,骆星洲女朋友,这么上赶着帮人说话。”
骆星洲一把推开他:“你别乱造谣,说话放尊重点。”
路亭也不惯着这一群人:“怎么,女的帮男的说话,这两人就一定是情侣关系吗,你们什么刻板印象,看不起男的,还是看不起女的……”
两边人突然你推我挤的动起手。
时溪也不知道怎么就混战成这样了,李闵把他拉开:“你别凑上去了……”
时溪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要不报警吧……”
“事情还没严重到这个程度。”李闵不是很急,“而且打起来,我们有人数优势啊,不过肯定不会打。”
这语气兴奋的,时溪斜睨他。
也确实打了几轮嘴炮,谁也没占上风,骆星洲也不让着他们,先上爬坡,那上面小石子多。
时溪眼尖瞧见有个人要推他,先一步过去扶了一把,结果没站稳,崴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因为碎石特别多,时溪的手掌擦破皮,他赶紧握拳藏在身后,骆星洲闻言扭头,大惊失色把人扶起来:“小溪,你没事吧。”
“没事!”时溪梗着脖子叫,“我看见了,他要推你!”
骆星洲这下子被激出怒火了,连琮也不让着了,时溪赶紧退到李闵身边:“报警啊报警啊。”
只是李闵刚掏出手机,旁边就有几个好心大叔上前阻拦他们,劝解了几句,倒是没打起来,那群人快步上了爬坡,骆星洲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口,转身踩到小石子,咔的一声,扭到脚踝。
在场的所有人:“……”
几位大叔:“…………”
“小伙子你没事吧,这前边有个医院,你们去看看吧,脚伤可拖不得。”
时溪下意识动了动脚,好像还行,不是特别疼,应该问题不大。
情势复杂,原本预定好的形成延迟,大家几人上车去医院,好在经过检查,又因为及时治疗,加上骆星洲这个体格,伤势不算严重。
“能继续玩吗?”骆星洲担忧。
连琮气得嘲讽:“你还想玩,在爬坡你也敢放松,看吧,摔死你得了。”
李闵啧啧两声。
骆星洲起身走了两步,“我感觉还行啊。”
路亭说:“咱们今晚也没什么爬山的活动,山顶可以坐缆车上去嘛,明天是钓鱼,其实也可以继续玩,来都来了……”
李闵:“对啊,来都来了。”
骆星洲扭头看身后的人:“小溪,刚才摔那一下你没事吧。”
时溪耸肩:“没事。”
那手掌的伤也不流血,几天就结痂,时溪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几人先在医院稍作休息,待会儿出发,时溪走两步去喝水,对医生的消毒水味实在厌恶。
时溪喝完了想去扔掉纸杯,只是不想走了,手中的纸杯忽然被抽走,被人捏作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你怎么来了。”时溪站起来,脚踝传来隐隐的痛意。
李聿淮:“有定位。”
在人前,时溪一向清冷又自持,就算哪哪都不舒服,也不该在人前失礼,只是面对李聿淮,会有那么点心虚。
李聿淮瞥着他,面无表情的张开他的手掌,看清楚上面的伤口,又观察着他的腿:“脚扭到了吗?”
“应该没有。”
李聿淮没理他的应不应该,他要准确答案,在上面开了间临时的病床,脱掉鞋袜,让时溪的脚踩在他大腿上。
果然是青了一小块,面积较小,看着确实不严重,李聿淮抓着他的裤脚,注意到裤子有灰尘,脏兮兮的,扯过来一看,上面还有滑动的痕迹,像是摔哪里了。
眼见着李聿淮要挽他的裤脚,时溪难得怂了,有些心虚的往后躲。
“叔叔……”
“才过了多久,我跟你说的,你没听进去。”
李聿淮一把摁住他的脚踝,沉声道:“抓到你了。”
那双平时温和暧昧的眼睛,此刻变得冷血无情,看着这副阴沉的面孔,像是生气了,时溪有些不自在,想起他在床上折磨自己的功夫,心里愈发害怕。
“还有哪里?”
时溪慌忙的眨眼睛。
李聿淮把他的脑袋拽近,姿态带着点慵懒的暧昧:“骗我,你没有好处。”
时溪突然全身难受,李聿淮把他的脚放下,时溪坐着贴在他胸膛处,撇撇嘴:“你太凶了。”
李聿淮近乎要气笑,拍了拍他的脸,时溪被他不明所以的翻过身。
“你要干嘛?”时溪忽然捂住自己的屁股,骂他,“这里是医院,你个老流氓,死变态!”
李聿淮无视他的谩骂,只看见裤子后面都是灰,能清楚还原时溪摔落的路线。
“别动。”
时溪两股颤颤,羞耻的咬唇。
“把裤子脱了,我来检查。”
第60章
时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趴在床上装晕。
李聿淮伸手摁了摁大腿后面的地方,时溪轻轻地叫出声,有一股隐隐的刺痛。
时溪懵了一下:“我,我那里也划伤了吗……”
李聿淮手摸到小腿处, 这回力道轻了点:“这里应该也有, 宝宝, 把裤子脱了,让叔叔检查。”
时溪那还顾得上害不害羞,直接把裤子脱下来,两只手攥紧在胸前, 紧张的背对李聿淮。
冷风吹过肌肤,两条腿因为暴露在空气中微微打颤,常年被包裹着,显得越发瓷白光滑,以至于那几道错落交叠的伤痕, 更突出触目惊心的脆弱。
李聿淮看了几秒,叫护士进来简单处理伤口, 其实不严重, 渗血的地方也已经干涸, 碘伏擦上去后, 凉丝丝的, 那伤口隐隐发疼, 时溪闭上眼, 腿肉直打颤。
时溪是趴着的,双手交叠抵在下巴处,眼神纯真无辜:“姐姐,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护士姐姐看见时溪的大眼睛, 心生欢喜,不由得放缓了声音:“都是外伤,看个人体质,如果还很痛的话,明天再过来。”
接着就是看脚踝的肿胀,虽然没有骆星洲的夸张,但也是青紫蔓延。
李聿淮微微蹙眉,“严重吗?”
时溪抢答,“肯定不严重,我不是很疼。”
护士只是瞄了他们两眼,“因人而异,第二天可能会疼。”她熟练地敷了药包扎好伤口。
纱布阻碍了一定的灵活度,时溪却仿佛一条腿都不能动似的,李聿淮的手机不停地响,他关闭震动,开了静音模式。
“怎么伤的。”
时溪把过程说了一遍:“因为当时我离得近,李闵在我前面挡着,而且就我看见了,我没想到骆星洲这么重啊……不过好歹也扶了一把,不然摔下去的就是他了,那地方真的很斜。”
怕李聿淮不信,时溪很夸张的比划了一下。
“他现在不也在医院?”李聿淮皱眉。
“那不一样,如果那人推他,他会滚下来,到时候都得拨打120 了,受伤程度不一,这次他只是崴了脚,是他自己不注意。”时溪忍不住说,“你不要找茬。”
“我为什么要照顾他的情况。”李聿淮淡然的看着他,“现在是你也在医院。”
“是我不自量力,可以了吗?”时溪仰脸看他,带着倔强,眼睛微红,看着快哭了。
李聿淮一言不发的站起身,过了片刻,才道:“我去缴费,你在这里等我。”
这里是公立医院,李聿淮是只身前来,时溪紧紧地抓住手指,点了点头。
时溪语速咻的一下:“快点回来。”
李聿淮不知真假的说:“现在才知道怕,救人的时候,很英勇不是吗。”
时溪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鼓着腮帮子,不理他了。
李聿淮也没打招呼,转身出了门。
房间寂静无声,时间越久,时溪心里越发难受,浑身僵硬的等着李聿淮回来。
周围都是刺眼的白色,瓶瓶罐罐,窗户关上,丝丝的凉气钻进衣领,消毒水的气味也争先恐后在鼻腔附近萦绕,时溪心脏细细密密的爬着小虫子,难受到一阵头晕目眩,他起身要离开这个地方。
告诉自己走走就好。
刚站起身,腿脚酸软,包扎的左腿没用力,一下子摔下去,恍惚间听见开门的动静,有一阵熟悉的风吹过来,阻隔了周围难闻的气味。
时溪眼神晃荡,想抓住浮木一般抓着眼前的衣服。李聿淮抱着他的力道比平时都要更用力,单子撒在地面,“为什么突然站起来,怎么不等我?”
时溪愣愣地看着来人,委屈的撇了撇嘴,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别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
李聿淮一下把他抱起来,稍微松开力道,怕捏紧了碎掉,放手了就没了。
没人会知道他刚刚开门见到时溪倒在地上这一幕的心情,从知道时溪定位在医院的不安,再到看见腿上的伤痕的愤怒,到现在啊一切消逝。时溪的身体是受不住刺激的。
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时溪平安健康,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
李聿淮克制着把人横抱起来,沙哑的说:“我们回家。”
时溪难得恢复平静,松开手指:“我没事,就是不喜欢待在医院。”
李聿淮也不想多解释:“先回家。”
时溪就这么一路迎接着医生护士病人的眼神,李聿淮那身优雅贵气格外突兀。被他抱着下电梯到停车场,好在脚踝的纱布很显眼,所以其他人倒没有很奇怪的目光,更多的是迸发精光。
时溪觉得很熟悉,想了想,这好像是路亭第一次见他跟李聿淮时候的眼神。
司机一直在里头等着,时溪被李聿淮抱进车里,坐着也没放开手,时溪没见过李聿淮这幅阴沉安静的模样,于是也不敢说话,生怕李聿淮会一个生气把他丢在医院里。
车子行驶过的地方路途都很僻静,路灯非常充足的照亮前路,山峦绵延,时溪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去哪,他敏锐的瞥见路牌,这跟他回公寓的方向是相反的。
他很想问,但李聿淮一言不发,衣领翻飞,被他抓过后皱巴巴的,短发凌乱,比他平时的样子狼狈不少。
时溪心里一顿,突然伸出手捧着他的脸,李聿淮低头,亲在他掌心,“我没事,累了就睡吧。”
时溪在晚霞中睡了一觉,醒过来看见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他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身边是李聿淮,会怀疑自己被拐卖了。
就在这时,李聿淮拉着行李箱,推门而入:“醒了,饿不饿?”
时溪一愣:“我们要去哪?”
“海岛。”李聿淮把箱子推到角落。
他单手插兜,睡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灯光斜斜的落下来,笼罩着一圈的脖颈,显出硕大喉结的阴影,以及锁骨凹陷的地方盛着一束光。
时溪忍不住抿了抿唇,可能是心理作用,不然为什么会有些口干舌燥。
李聿淮仿佛没注意他的目光,依旧不咸不淡,“明天出发,你这个暑假都会在那边度过。”
他语气平静到时溪以为他是带着自己去旅行,结果是去海岛,海岛的意义在时溪心里是不同的,那地方更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地方,会让人恍惚觉得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时溪没下床,李聿淮扶着他坐起来,时溪反复确认:“要去一个暑假吗?”
“是。”
时溪顿时哑口无言,“李闵他们还不知道我走了吧。”
“通知他们了,不用担心。”
见状,时溪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李聿淮这样的状态,恐怖又令人不安,尽管如此,时溪的心依旧偏向他。
“叔叔,我饿了。”
“好,我学了几道菜,应该能派上用场。”李聿淮这才微微一笑,看得时溪也跟着笑了。
时溪胃口不佳,李聿淮煮了清淡的鸡蛋面,时溪吃的很慢,后面几口还是李聿淮喂他吃的。
吃完,时溪又被他抱上楼去洗澡,伤口一碰到水,就有点疼,脚踝的地方不能碰水,提前用保鲜膜包住。
反正他们做也做过好多次,被看光是常事,身体敞开时溪也没有心理负担,无所谓的态度。
只是有些迷茫,吹头发时,时溪抬眼:“我们真的要去一个暑假?”
李聿淮单只手捧着他的下巴:“不愿意?”
时溪心里在想要是他回答个不愿意会怎么样,“不愿意我也去不了哪里,就算能走,也很快被你抓回去了。”
说着,他扬了扬自己的脚踝。
“你听话。”李聿淮竟然笑了,控制欲得到相当大的满足。
……
时溪前一天受到惊讶,需要用一周来恢复精神状态,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是李聿淮给他创造了安全的港湾。
于是第二天他根本醒不过来,就被李聿淮捞着上飞机,落地了才揉着眼睛,趴在舷窗打量外面熟悉的景色。
又回到这个地方了。
这次李聿淮带他去的不是别墅,而是庄园,大门提前打开,迎面而来是连绵不绝,密密麻麻的林子,一栋建筑物若隐若现在山前。
“到了。”李聿淮把时溪从里头抱出来,时溪疑惑的挂在他脖子上,话到嘴里还是没说出,我可以自己走的这句话。
台阶走了几层,里头说句话都有回音,宽敞明亮,幽静清雅的庭院,比起海边别墅,这里更有隐居山林的感觉。
“先换纱布。”
李聿淮把人放在房间里,椅子搬在床边,让时溪脱了鞋放上去,拆开纱布,重新敷药包扎,时溪没想到那片淤痕扩散成青色一大片。
“疼吗?”
“不疼。”
李聿淮跟他说,这这一片会慢慢的散开,直到颜色没了,就是痊愈。
时溪不免联想到骆星洲,他崴脚的程度比他严重多了。
“这个庄园很大,你想参观,我待会儿陪你。”李聿淮起身把工具放进医药箱,深邃不明的目光直直落在时溪身上,仿佛即刻看穿他的心思。
时溪看着他动作慢条斯理,一个激灵就把骆星洲扔出脑袋,忽然问:“这段时间我都会在这,不能出去了吗,连沙滩也不能?”
“因为不放心。”
时溪问:“什么不放心。”
“说起来,我们结婚也没有过蜜月时期,你上学,我上班,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就不需要有人来打扰我们。”李聿淮言语条理分明,似乎早就计划好的。
时溪完全没有反驳的点,而且那会儿结婚跟现在的心境是不一样的……
李聿淮说:“我不喜欢你跟他们出去玩,更不想看见你为了他们受伤,助人的前提是,你不准受伤。”
“我护着你,生怕你磕着碰到哪里,不是给你伤害自己的机会。”李聿淮眼眸很深,眼白的血丝也很严重,“你跟普通人不一样,一点小伤都能要你的命,你受伤了,我怎么办?”
这世上还有第二人这么在意他的身体,时溪不由得心软,他突然摸上李聿淮的脸:“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李聿淮的确情绪复杂,但始终对时溪生不起气,拿下他的手:“这段时间你先待在我身边,哪都不要去。”
时溪点点头,再也不问这些了,反正待在这里也不错,他先去洗个澡,李聿淮临时接了个电话,时溪便说:“我可以自己来。”
“你自己小心,淋浴间有按钮。”
时溪:“好。”
工作处理得很快,时溪出来时,李聿淮站在门口把他抱在床上,时溪低头看着他为自己穿上袜子:“工作不要紧吗?”
“这段时间我没有工作。”
时溪想起他前段时间的忙碌程度:“你一早就准备好带我来这里了?”
李聿淮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带着时溪去环游旅行的,只是出了这个意外。
“我想带你去看一下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那家疗养院?
时溪一听,立刻伸长脖子:“我想去。”
那是他跟李聿淮相遇的地方,记忆里的虚空无时无刻都在折磨时溪,他恨不得一下子全记起来。
他想要好好回应李聿淮这份感情。
“不过有意外发生。李聿淮往下瞥了眼,时溪下意识缩脚,被李聿淮一手握住,不紧不慢的说,“时溪,你吓到我了。”
时溪握住他的手:“对不起。”
“好了,我也不是听你的对不起。”李聿淮亲他的唇,“记得,哪也不要去。”
时溪这话听出了囚禁的味道:“你想把我关起来吗?”
“这很幼稚。”李聿淮继续轻叹,“也是没有安全感的做法,那是因为以前没遇到在意的人,随着阅历与年龄的丰富我处理方式也给成熟,但我发现,对于你,只有关起来的话,才能克制住我的欲望。”
“我一开始的想法是把你脱光了。”
“……”
时溪头皮发麻,想起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被弄死在床上的感觉,李聿淮是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的,跟现在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如果不是时溪身体坚持不住,怀疑李聿淮天天都能要他。
然而在这座岛上,只有他们,这更加的让时溪心生惧意,“你那方面是有什么瘾吗?”
李聿淮目光却带着不以为然的笑意,“是我有瘾,还是你也在期待我这么对你?”
“只要你喊停,我一定不会继续。”
时溪脸一红,微微低头,实在是太害羞了,用没受伤的脚踢过去:“才没有……”
李聿淮面无表情拍了拍裤子。
“所以别招惹我。”
时溪嘴硬:“我没有。”
“你现在就在勾引我。”《 》
60-63
第61章
床在晃动, 人比床晃得更厉害。
时溪眼前是模糊重叠的影子,不明白自己受伤了,李聿淮怎么舍得碰他的。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弄他的话, 那就不是李聿淮了。
一场情事结束, 汗珠从块垒的腹肌滑落, 一滴两滴的跟时溪雪白斑驳的肌肤黏在一块。
李聿淮微微喘着气吻住时溪红肿的唇,又用指腹揉了几下,时溪歪着头,能听见男人夸赞的一声。
“乖孩子, 都吃完了。”
一连几天都是这么度过的,时溪快要散架了,李聿淮才肯放开他,甚至还不被允许穿衣服。
脚踝的伤甚至好的差不多了,时溪跳下床, 被李聿淮一把搂住腰又给抱回来。
时溪那两条腿拼命的挣扎,没被清理的地方正在慢慢的流动, 时溪身体一僵硬, 竟然忍不住的哭泣。
眼泪顺着瞪圆的眼角滑落, 带着些许哭腔不停地拍打李聿淮的肩膀:“你死混蛋!”
李聿淮任由他把自己肩膀的皮肤打红, 直盯着挣扎的两条腿间, 透着莹莹的水光。
他俯身下去, 眼皮抬起, 泛着一丝的深情:“宝宝,给我生个孩子吧。”
时溪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手都拍疼了,眼前的男人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手臂敞开,胸膛起伏得厉害。
那句话在时溪的嘴里咀嚼了半天,他怒极了。
“你找别人给你生!”
李聿淮蹙眉捏着他的鼻子:“哪来的别人,这里没有别人,这里只有我们。”
闹腾过后,时溪一阵醒来,看见床尾的衣服,爬过去穿上,碰到一些肿胀的地方,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穿完一整套,时溪学会了如何模仿蛇的叫声。
布料已经是最柔软的那一类,走路还是疼,这会儿李聿淮正在练字,手动眼不抬,对此不以为意。
“裙子又不爱穿,不如不穿。”
时溪坐在椅子上,脸色有点纵欲过度的苍白,已经在重新养着了:“我觉得裙子有点奇怪,不穿……更奇怪。”
李聿淮笑笑:“这里没有监控。”
时溪惊讶了:“真的假的。”
“真的。”李聿淮放下笔,给他按摩腰,“仅限庄园内部,外头还是有的。”
时溪很舒服的趴在他身上,脸颊肉肉的贴过去,快要睡着的前一刻忽然问:“今晚还会有烟花吗?”
“你想看就有。”
“想看。”
烟花易散,在浓稠的墨色夜空绽放的一瞬间,火树银花满天飞,而这周围只有他们两人存在。
海边的风很大,李聿淮穿着衬衫,休闲裤,发丝凌乱扬在脸颊,举手投足间慵懒惬意,他为爱人放着烟花,此刻更像是一个深情的多金公子模样。
时溪心里一跳,脸颊发热,在李聿淮转身的瞬间,扭过头去,佯装在看烟花。
回去之后,时溪灵感大爆发,把李聿淮赶出画室门外,在里头创作了三天三夜,油画内容的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站在烟花绽放光芒的一瞬间下,男人侧面微笑的身影。
光影最难把握,时溪本身的基础也不算深厚,画出来的效果只有及格分数线,但目前他也尽力了,所以点点头,打算把这幅画封起来。
第四天,李聿淮破坏了时溪的规矩,忍不住进去找他,时溪瞥了他一眼,又冷冷的收回来。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李聿淮主动开口。
“这是我?”
时溪没吭声,拿着铅笔画草稿,好似并无异样,但仔细一看,他走线都歪了。
李聿淮面带微笑,走到他身后,撩起他的衣服:“宝宝,下一张要画什么?”
“不如就我们现在的姿势,怎么样?”
时溪微微咬唇,也控制不住溢出来的哼叫,随即又细喘一声,从坐在矮凳上,变成坐在李聿淮的大腿处。
李聿淮微微抖动:“画吗?”
时溪眼眶微红,线条彻底歪掉,扭曲蜿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忍不住尖叫一声,身体绷直,抓不稳的往下,好不容易缓下来,嗫喏:“我又看不到……”
“拍下来。”
时溪:“……”
“或者,你低头就能看见。”李聿淮在他耳边吹气,时溪手里的铅笔落在地面,滚动了两圈,最终他被翻了个面,软趴趴的挂在李聿淮身上。
画纸也弄得脏脏的。
……
时溪近乎失联半个月,他拿到手机时,里头争先恐后的跳出信息,李聿淮倒是没有限制他,是他自己没那个精力去看手机……
捡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信息报平安后,时溪便躺在床上,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他现在被养得连路都不想自己走了,满脑子只有李聿淮,突然又想到什么,时溪披了件外套走去画室。
李聿淮这边正在远程会议,处理一些决策性的关键问题,百般无聊听他们争辩,他拿起手机,翻了几页,点开时溪的朋友圈。
这才发现时溪的背景换了一张,烟花下一个侧着身子的男人。
李聿淮看了许久,忍俊不禁,而视频里的几个管理层看见他春风满面,心里默默有数,看来刚才的提议,李董很是心动啊。
……
时溪换了照片后,慢吞吞的走出画室,来到楼梯口,望着几层楼的高度,说起来,他确实没好好欣赏过庄园的内部,现在一看,果然气派。
时溪穿着一件衬衫,扶着把手,慢慢的走上去,一层一层的绕了几圈,房间门大多数都是开着,要通风,少数关闭。
关闭的门,时溪都会打开看了一眼,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里头是什么。
直到他看见角落的一扇门,他拧了下把手,发现被锁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结果门咯吱一声,又开了。
时溪定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他摸索着墙壁开了灯,先是探出一颗脑袋看进去,结果就这么一眼,世界好似都停止了。
眼前的画面让时溪呼吸一窒,半天都回不来神。
庄园的墙壁是米白色的,透着温馨的色彩,房间里也都是配套的,而唯独这间房,墙壁的颜色被密密麻麻的照片所覆盖,连一丝米黄都无法透露出来。
时溪的身子完全露出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都是……”
时溪深呼一口气,他提起勇气走进去,照片几乎是从他九岁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有,最新一张的时间是他参加表演《雷雨》话剧的单人照。
往里走,时溪才发现里头还有个隐藏的衣帽间,他掀开帘子进去看,更加是震惊。
居然都是一套套被保养完好的裙子套装,上面甚至还有标签,时溪拿起来一看,认出是李聿淮的字,飘逸俊美,字字力透纸背。
时溪眼浅,他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李聿淮的字算得上一绝。
——能贴合宝宝身材曲线的。
——裙子有点短。
——一般般,宝宝会喜欢的
——可能比起短裙,他能更接受长裙,很淑女
……
……
很多很多。
时溪有些恼羞成怒的放下标签,他都没穿过这些,李聿淮怎么就评价上了。
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还有外面的照片,这不禁让他想起在陈雪瑶那里看到的相册……
正当他凝思时,手机铃声突兀的打断,时溪猛地回神,接起。
“叔叔……”
李聿淮:“你在哪呢?”
“在……”时溪轻微咬唇,思考着要不要说实话,这里确实没有监控,说谎了李聿淮也不知道。
“走廊。”
说着,时溪快步走出去。
“你又不乖了。”
时溪心脏一沉,只听见电话的男人说:“开始骗人了。”
“不是说没监控吗?”
“是没有监控,那间房有红外线。”
时溪微微瞪大眼睛。
李聿淮轻声说:“小溪,那是我的世界。”
还是被发现了,就算不是故意的,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没有急于强求时溪恢复记忆,因为他自私,不想让时溪发现原来自己身边人是如此的变态痴汉。
更不想让时溪发现,自己是如何用手段一步步把他骗进掌心里,此时此刻,他亲手撕开一切的遮羞布,展现在时溪面前。
他被吓到了。
犹如罪犯等待着最终判决。
他们只是隔着手机,李聿淮却忍不住去想象时溪会是什么表情,惊讶,恶心,嫌弃,甚至要逃离?
“……李聿淮。”时溪憋了好久,“那些裙子我不会穿的,那些玩具你也不能用我身上!”
李聿淮眼睫微颤:“你看见了?”
岂止是看见了,时溪都不敢想那些东西用在他身上,失//禁都是事小了!
“你过来。”
李聿淮在那边沉默片刻,语气还算镇定:“如果离婚,免谈。”
“?”时溪一头雾水:“谁跟你离婚了,我这是跟你算账,快点过来,我要打你!”
挂了电话,李聿淮选择了电梯,走到时溪的身侧,犹如跟故人叙旧:“说起来,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来过这里,很怀念。”
时溪没真的想打他,但手也开始痒了:“那你以前来这间房是要做什么的?”
“想你。”
简单的两个字,让时溪彻底愣住。
李聿淮似乎陷入那段不好的回忆,撩着时溪的耳垂:“我回国的次数不多,两三年一次,是读完大学后,我才正式回老宅的,在此之前,我也有回国探望的机会。”
“如果不去找你,那就待在这里,其实我找你的次数并不多,因为我那时候的行动不变过于显眼。以前,这个庄园,是我的监狱。”而那个时候的海岛也并未被买下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时溪在举行婚礼,一直都没发现这个隐秘的庄园,李聿淮也根本不想被人发现。
过了会儿,时溪又问:“为什么这里这么多我的照片,伯母给我看过你的相册,最后一页,有一张也是我的照片。”
这件事倒是意外,李聿淮不动声色的挑眉:“她给你看了?”
时溪低低地嗯了一声,“所以她是知道的……为什么给我看呢?”
“想知道,挑一件。”
时溪连漂亮的眼尾都瞪圆了,像一条圆滚滚的小金鱼。
李聿淮大手在他头发揉了揉,指尖沾染了时溪淡淡的香气。
“乖宝宝,满足一下叔叔,好吗?”
时溪这才一巴掌打过去,气得踩他的脚:“你怎么这么变态,你就是吊着我胃口,你欺负我!”
李聿淮胸前后背都是时溪的指甲划痕,根本不在意被打,他揉捏着时溪的掌心,生怕他手疼。
时溪没力气了:“我不要记起你了。”
李聿淮却无畏:“记起来如何,记不起来又如何,宝宝愿意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时溪有些微动容,过了会儿,他走到衣帽间前,勉为其难的挑了一件:“你转过身,不许看!”
李聿淮微微挑眉,很是绅士的转身。
一整套,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是一条奶黄色蓬蓬的纱裙,袜子丝带甚至还有铃铛,配饰都很齐全,版型颜色布料摸起来都十分昂贵,连时溪这种外行人都看得出来。
贵的东西就是好的,时溪这样安慰自己,才有勇气穿上。
过了漫长的十几分钟,身后才传来小声的叫唤:“可以了……”
李聿淮转身,一下子就被黏住,目不转睛的盯着垂脑袋的时溪
实在是太羞耻了,没想到随便挑的裙子这么短,更没想到,他竟然没穿内裤。
那蓬蓬的裙摆垂下来,两瓣浑圆挺翘把裙摆微微挺起一个小弧度,还露出了大半个,时溪拼命的往后面扯,结果前面就走光了,这才是前后为难。
膝盖处泛着粉晕,微微弯曲,两条皙白的长腿被丝袜裹起来,接口处挤出肉感,因为太害羞,双腿并拢,腿肉中间露出一条窄小的缝隙,仿佛在吸引着让人伸手进去捏一捏。
李聿淮走近一步,时溪被吓得岔气,他脚步退后,李聿淮又向前逼近,直到时溪后背抵在墙上,无路可逃。
而时溪的背后甚至还是他密密麻麻的童年照片,羞臊与紧张同时涌上来,让他不知觉的握紧拳头。
“宝宝好漂亮。”
时溪漂亮的眼尾慢慢的泛红,被轻轻地咬着唇瓣,肺部的呼吸被掠夺,李聿淮松开他,强压下那股气,嘴上跟着指挥。
“背对我,双手趴在墙上,腰往下塌。”
时溪听话的照做,但怎么都觉得奇怪,想要翻过身为时已晚,李聿淮已经抵过来了。
近在咫尺的是时溪十三岁拿奖的照片,他闷闷不乐的站在中间,没有一点笑容,甚至是露出哭相。
而此刻的时溪也在哭,但时空前后的两人命运却截然不同,一时间时溪竟然流下幸福的泪水,面颊湿润,梨花带雨。
时溪正出神的看着,突然一只手掌捂住他的眼睛,接着彻底的陷入无尽的黑暗,所有的感官冲击在其他地方。
尖叫声与拍浪声在房间里四处摇晃。
李聿淮看着眼前这一幕,变态的心理缺陷得到满足,潜滋暗长的疯狂与对爱的渴求,求而不得的欲望在此刻迸发,他的情感,不论好的坏的,全都发泄在时溪身上。
……
那一场仗打得非常的辛苦。
时溪昏睡了一天一夜,等醒来后,他又被李聿淮捞着打包上车,打蒙着眼睛转悠,好不容易彻底清醒,才明白自己身处在机场贵宾室里。
“叔叔……”时溪猛的一下坐起来。
“在这。”
时溪瞬间安心下来,他扭过头,看见穿着休闲西装的李聿淮,气质优雅的盯着平板的数据,看起来在处理事情。
他揉了揉眼睛,又被李聿淮拿下来,叫他不要用力,免得眼睛疼。
时溪又打了个哈欠。
“去哪呢?”
李聿淮关上平板:“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我带你去寻找。”
时溪眼睛一亮:“疗养院?”——
作者有话说:没错,快完结啦![害羞]
第62章
只是从国内飞去国外这段路程非常遥远, 时溪的手机怎么都没反应,应该是昨晚忘记充电了,好在机场里有充电设施。
时溪没有边充电边玩手机的习惯,他伸手摸到李聿淮的兜里, 碰到坚硬的物品抽出来, 用指纹解锁, 窝在边上当着李聿淮的面打开他的微信。
李聿淮一点也不介意:“先喝水。”
时溪懒得动偏过头,李聿淮的目光从平板移开,喂在他嘴边,伺候得明明白白。
机场内部冷气十足, 时溪穿了件长袖,裤子是阔边微垂,刚好遮住脚背,黄绿颜色的清新搭配,像一条脆弱易折的花骨朵。
时溪似乎被吓到了, 抿了几口,湿润了嘴唇:“我待会儿喝, 你忙你的就好。”
“还以为你在跟我闹脾气。”李聿淮把平板关掉, 坐在他身边, 时溪让出位置给他, 低着头说:“倒也不至于。”
时溪哼哼两声, 脸颊贴在他手臂肌肉处:“不过你确实很混蛋。”
“但是你喜欢的话, 也不是不行。”
时溪的眼睛带着无辜澄澈的神色, 似乎只要李聿淮喜欢,他都能陪着玩,一种骨子里的纯真与撒娇,为爱人倾覆所有的举动。
可偏偏就是他这种献祭般讨好的举动, 营造出一张勾人摄魂的网,散发着天然的妩媚。
“多久登机。”时溪肾虚,他不喝太多,免得憋尿。
“还有半小时。”李聿淮有另外一部工作手机,这会儿正在响,摸了摸时溪的脑袋,时溪便自觉的枕在他大腿处,充当小宠物的角色。
时溪专注李聿淮的私人手机,他给自己的备注是乖宝,聊天框还置顶了,时溪心头涌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忍不住一笑。
李聿淮的表情包收藏都是时溪平时用过的,剩下的就是系统自带。
往下滑动,看见李闵给李聿淮发消息,说是二叔出车祸了。
李聿淮回了一句,凉拌。
不管不问,好像就算死了也没关系,跟上次老太太住院一样,时溪竟然习惯了。
自从他知道那群自诩长辈的人,在叔叔那么小的年纪送出国外自生自灭,时溪对这家人没什么好感,何况还是受害者。
他点开李聿淮的头像,发现朋友圈背景照片换了,是时溪穿那条橙色蓬蓬裙的那张,裙子当然是报废了,永远刻在照片里。
李聿淮不是爱发朋友圈的人,沉默寡言,偶尔一两条都是关于时溪的日常。
——宝宝就该用宝宝碗,就这么点也吃不完。
——手很漂亮,生日快乐,我的宝宝。
配图是他们结婚领证的那天,还有一张结婚证交叠的图片。
时溪还以为他会发婚礼的那次,可能是在李聿淮心里,领证那天意义才重大。
他很少刷朋友圈,当时心中协议为重,所以并未发现这个。
最后一条是隐藏了,点击图片看见,依旧是人群中舞台上的他,是毕业演讲的那一次。
没有文字,只有几张配图。
时溪轻轻捂住自己的小心脏,那里头盛满了温柔的爱意,所以那不是他跟李聿淮的第一次见面,而是许多年未见的重逢。
只是他有点难过。
这么就偏偏忘了这件事,如果妈妈还在的话,说不定还有个人帮他回忆。
时溪回忆不起来,就不勉强,到了上飞机的时候,李聿淮提前叫人拿了毯子,在时溪的事情上他尽量做到事无巨细,而且一定要亲自照顾才行。
毕竟时溪的身体脆弱如易折的花枝,受点伤都得养很久才能恢复,这也是李聿淮为什么看到他受伤后,堪称龙颜大怒。
李聿淮英俊潇洒,不在工作岗位少了几分严肃,敷衍也跟调情差不多,惹得几个乘务员多聊了几句。
李聿淮不是传统刻板印象的冷酷霸总,反倒是很会听取建议,更多的放权让其他部门主管员工做策划,除了一些重大的决策外,几乎不插手。
时溪无聊时也关注过他的工作模式,赏罚晋升降级制度分明,好就有奖金,不好就继续努力,惹事了就扣钱,明明白白,绝不含糊。
所以时溪知道他现在就是敷衍模式,不太在意的托腮放空,直到手被握住了,才听见李聿淮说:“这是我爱人,我们出来旅行的。”
乘务员:“你们看起来真般配。”
李聿淮:“多谢。”
等人走了,时溪才微微红着脸,看起来有些脾气:“这里不是你秀恩爱的地方。”
李聿淮没搭理他这茬,只是看了眼他腿肉中间的缝隙:“还疼吗?”
时溪一愣,绯红把脸颊覆盖一片:“疼。”
屁股那块区域根本没法看,时溪从来不知道李聿淮能舔这么久。
“早知道就让你穿裙子。”李聿淮亲他的耳垂,嗅着他发出淡淡的柑橘香气,恨不得把人舔进肚子里,“我刚刚就可以介绍,你是我的妻子。”
那身份证过安检的话,那得多丢脸啊!
时溪瞪了他一眼,憋红了脸一句话都发不出来,李聿淮伸手把露在外面的玉佩,塞进他领口处,指尖拂过被咬得斑驳齿痕的锁骨,那玉佩凉的他一哆嗦。
“待会儿……”时溪嗫喏,李聿淮蹭蹭他脸颊,“嗯?”
玉佩随着他呼吸起伏,时溪贴在他耳边,声如蚊呐,“下了飞机,我可以穿……给你看。”
又怕李聿淮得寸进尺,时溪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扬:“但是,要听我的,不能你来挑。”
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相处,时溪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是能顺从李聿淮的癖好,他就能少受点罪。
那条橙色裙子,他真的……甚至还隔着布料少得可怜的裙摆打了几下屁股,整个人跟薄软的馒头似的,任由对方搓扁揉圆。
“不介意?”李聿淮还要问,还要确定的答案。
时溪都穿过一次了,“不介意。”
他伸手捧着李聿淮的脑袋,微微挺身 ,在他眉心亲了一口:“你喜欢,就值得。”
带着无限包容的情谊包裹着,李聿淮胸腔被什么涨开了一般,闭了闭眼睛的抱着他,恰好乘务员从后面推着小车子经过,看见他们感情如此黏糊,也忍不住一笑。
“你好,需要喝点什么吗?”
时溪赶紧把人放开,微红着脸,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一杯水……不对,两杯水,他也要。”
时溪强调:“冷水,谢谢。”
……
下了飞机,早就安排的车辆把他们送去住宅区,周围都比较荒凉,跟乡下村里的地方差不多。
时溪印象里出国,住的别墅附近好像都是这样的。
放好行李箱,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填了五脏庙后便出发。
驱车抵达目的地,时溪脑海里闪过一些记忆,只是不多,而且这也跟他熟悉的大门不太一样。
“这里好像不是疗养院。”
“改了,这里变成养老院。”李聿淮补充,“专门给富人的,你也可以把他想象成度假区。”
时溪一开始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等进去了才知道,这里头就是一个大型的娱乐场所,什么设施都有,美容、赌场、各种运动类型的俱乐部,大得无法想象。
“这里,是我住过的地方。”
这一栋楼是理疗馆,大概是知道老板要过来,所以清空了,时溪松开手,打量了一下大门,眼前陈旧的画面一一闪过,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时溪捕捉到了。
他带着忐忑的心情,拧开金属把手,走进去。
“蛋糕只有一个,给你了。”小时溪蹲在门口,趁着大人在谈话,便偷溜着进去。
床上的男孩只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那块蛋糕,小时溪只是看了眼靠着他手腕的链条,指了指:“疼吗,你手腕都磨红了。”
男孩:“关你什么事?”
小时溪只觉得眼前的哥哥老好看了,就是手背好多伤痕,是不是被欺负了,他挪进一点:“你吃嘛,这个很甜的,我求了妈咪很久才肯给我买一份,巧克力的。”
“我不吃。”男孩翻过身。
小时溪发现他背后的骨骼都突出来,捧着蛋糕过去:“你吃吧,你好瘦。”
男孩烦躁的皱眉,一转头看见小时溪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小时溪被妈妈带走了,在走廊远远的传来模糊的声音,男孩仔细一听,是小时溪求着妈妈给他再买一块。
时溪蓦地转过身,瞪大眼睛控诉他:“你不理我!你那时候不理我,对我还很凶。”
李聿淮安抚他的激动情绪:“你这是要跟我翻旧账了?”
时溪哼哼两声,远离他,慢慢的环绕这里头的环境,跟印象里的没变过,面积很大,床上锁着一个小男孩,但窗帘是拉上了,透不出一丝光亮。
他记起来一点,但不完全:“我十岁那年经历过两次大手术,五次小手术才出来的,忘了好多东西。”
时溪说着有些愧疚,李聿淮把他揽入怀里:“没怪过你,我庆幸你不记得,因为只有现在的我,可以保护你。”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你记得我,在你眼里,我岂不是个渣男,你离开疗养院的时候,是我答应来找你的,我没有,对不起,宝宝。”
“才没有。”
时溪又歪着头:“我是不是在这里住过。”
“对,我们一共相处了十五天。”李聿淮走到他身后,压着他的肩膀,“你的病房在我的隔壁,你天天偷跑出来跟我玩,因为这里只有我跟你的年龄是相仿的。”
李聿淮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微笑:“下楼去公园吹风,你像跟屁虫一样,叫我哥哥,还要我抱你,你一点都不怕我。”
“没有人愿意搭理我,我期间被送走做电疗,回来的时候……样子都异常恐怖,只有你肯理我。”李聿淮表情淡淡的诉说痛苦的过往。
时溪抬头看他,双手捧着他的脸:“你是我哥哥。”
李聿淮又笑:“阿姨对我很好,买东西都是双份的。”
小时溪抽完血就会来看他,小时溪的检查异常复杂,一做就是一天,他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小时溪的心脏有问题。
男孩只是皱眉:“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跟你不熟。”
小时溪:“不找你怎么变熟?”
“……”
小时溪点点头,自问自答:“你长得好好看啊,而且我讨厌这里的护士医生,我喜欢你。”
“…………”
小时溪从床尾爬过来,“妈咪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男孩依旧闭眼不理他,小时溪抓着自己的脚玩,把自己当成摇摇椅,晃了几下头晕,躺在床上不动,没一会儿又起来。
“你,能不能跟我妈咪说,我想吃太妃糖,她只给你买东西,我想吃都只能蹭你的。”
男孩冷冷一笑:“终于暴露你的目的了。”
小时溪也不怕:“嘿嘿。”
两人的检查总是错开的,要么就是小时溪脸色苍白的来找他,要么就是他浑身不得动弹的躺在床上。
小时溪大概看不得小帅哥这么惨,每次一看到他就哭,两人会抱在一起,以为会永远在一起。
李聿淮脸被眼前的人垫着脚捧着, “你的小动作还是跟以前一样,我睡不着的时候,你就捧着我的脸,告诉我,哥哥你是全世界最棒的,你好厉害,我好喜欢你。”
时溪眨了眨眼睛,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动动指尖,似乎过了很久,直到李聿淮用指节揩掉他眼角的泪水,“哭什么。”
哭了吗?
时溪低头,用手背抹掉,默默的啜泣着,李聿淮把他抱在怀里。
“你九岁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我不能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弟弟,为什么不能陪着我。”
“你十三岁的时候,看见你拿奖的现场,在想你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但是我很快被送出国。”
“到了十六岁,同性合法结婚,我从陈家下手,把你放在老太太的名单里,要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爱人。”
李聿淮缓缓地换了口气:“我有时候会陷入自责,如果没有我,你现在会好好读大学,甚至会找一个女朋友,一份稳定的工作。”
时溪却摇头,挽着他的手臂:“不会,那个时候,我其实很绝望。”
绝望到在后来听见管博远说,小姨已经打算把他卖给陈家时,时溪都生不起气,因为真的无解。
以时溪的身高,不踮脚,只能到他的喉结,他轻轻的含住,亲吻,很快又放开:“是你救了我。”
李聿淮喉结微微滚动,掰着时溪的小脸,眼神躲闪,含羞带怯的看着他,心动得不行。
时溪仰脸看他,在这个地方里,他提出要求:“我想亲你。”
李聿淮,“那你不可以垫脚吗?”
“我不想。”
“为什么?”
时溪叉着腰:“我就要你弯腰。”
娇纵到无理取闹。
时溪挂在他脖子上,软了声线,“就亲一下。”
李聿淮告诉他:“为什么只有一下,不可以两下吗?”
时溪愣了下,看穿了他的目的,“你这是在得寸进尺。”
面前的人冷淡地轻笑,转瞬即逝。
“宝贝,我是在求你,亲我久一点。”——
作者有话说:其实小溪宝宝克的那些人都是曾经欺负过李董小时候的,像陈雪瑶就没事,嘻嘻,文中就不解释这个点了,不要迷信哈~~[捂脸偷看]
第63章
话音刚落, 门口传来动静,时溪一下子跟李聿淮拉开距离,站在边上,眼见着一个金发碧眼,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进来, 时溪暗暗心想, 这跟他刻板印象里的外国人形象差不多……
女人看起来有点年纪,从对话跟态度来看,跟李聿淮像是老相识,聊了一些话题, 把注意力转到时溪身上。
时溪明显看见女人的目光从高往低落下来,心里感慨,他有这么矮吗……
耳边听见李聿淮的介绍:“这是我爱人,结婚了。”
时溪听一次就心脏狠狠跳一次,他受不住……
女人惊呼:“你竟然结婚了, 你爱人看起来好年轻,我还以为是未成年。”
李聿淮拉过他, 打量了片刻, 手指拂过时溪的肩头, 微笑:“他刚成年, 我也确实在未成年带走他。”
女人眼睛都瞪圆了, 还摇摇头:“你简直是个禽兽。”
李聿淮笑笑, 似乎对这个称呼无所畏惧, 等女人走后,李聿淮包裹着时溪的手,一会儿捏一下,一会儿又挠掌心, 小动作特别多。
时溪的手又白又小,嫩得跟没骨头似的,轻易就能捏住,触感极好,让人爱不释手。
想要亲吻的氛围散去,时溪压根都不敢跟他对视,怕在这里亲着亲着遇到什么人,那不得社死,何况他刚刚发现,原来这里有监控。
他们没在这一层逗留太久,而是去了后花园,那儿是他们小时候一块散步放松的地方,时溪喜欢扒拉泥土玩,完了后不想被妈妈发现,就去洗手,他洗不干净,也是李聿淮拉着他的手,仔细的洗净,缝隙都没放过。
时溪每走一步便能想起好多,笑容也不由得舒适惬意起来。
路上又遇到几个白人打招呼,时溪的口语不太行,只是会听,所以也能听出来李聿淮说的是伦敦腔,有一种味道在其中,非常的迷人。
只是走着走着,那手被牵得出汗,刚才被打断的吻的心情再次涌现上来,时溪用余光瞄了眼李聿淮,发现他正在看着不远处的一栋楼,还时不时的回复一些信息。
似乎想要接吻的,只有他而已,时溪撇了撇嘴,把手抽出来。
掌心一空,微风吹过,李聿淮停下动作,扭头看他,时溪挺起胸膛:“你在看什么,那里也是我们住过的?”
“那栋楼是新建的,我以为你会看出点风格。”
“什么?”
时溪随着他的视线看去,随即微微等大眼睛:“是陈老师的作品,我在他的展会看过,没想到还能看见实物,我要去拍照。”
李聿淮收起手机,步伐悠然自得的跟上去。
这栋楼一共九层,时溪进了电梯,李聿淮提前按下三层,时溪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这里有我们的房间。”
时溪兴致冲冲的进去观赏,拍了照片上传到群里,刚要站起来,就被人从后面牢牢地固定在腿上。
气氛暧昧的几乎是瞬间就想起,那个未完成的吻。
“这间房是我让他留给我们的,喜欢吗?”
时溪心头一跳,那得多早,一个建筑物从设计到完成,这么大的工程最少也要两三年,何况还没算验收的时间。
所以李聿淮是很早就计划了这件事,也知道他们会来到这里。
李聿淮亲了他脸颊一口:“喜欢吗?”
时溪脸颊微红,“喜欢。”
“喜欢就张嘴。”李聿淮垂着眼皮看他。
时溪眼皮掀起,张开嘴,能从里头看见一条微弱的缝隙,还有柔软红润的口腔,一条小舌头在躲闪着。
李聿淮低头亲进去,还没几秒突然拉开距离,呼吸交缠,感受到对方热腾腾的呼气,看着时溪张唇等着被亲的样子。
时溪皱了皱鼻子:“你是故意……”
话还没说完,李聿淮忽然一掐,时溪轻叫一声,捂着嘴巴,控诉的看着他。
时溪腰身敏感,被这么一摸,整个人彻底软下去,把这个吻弄得更深了,李聿淮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时溪微微张开红肿的唇,呵气如兰似的看他。
眼神幽怨,似乎在想为什么不继续给我了。
李聿淮亲着他的鼻尖:“想不想要我?”
时溪迷迷瞪瞪的,用唇去聊他,吐着气说:“想,我想要你……”
李聿淮一条腿轻微抬起,时溪发出软腻的撒娇,几乎要把自己送进李聿淮口中。
两人的身体贴的更紧,严丝密缝,毫无间隙,李聿淮的手像在抚摸一只趴在怀里的小动物,侧着头,轻轻地舔进那条唇缝,吸着口腔的柔软,甜蜜的汁水慢慢的滑落。
时溪肩膀微微缩着,口腔被搅弄得乱七八糟,温柔绵长且动情的湿吻,让他忍不住溢出几声,呼吸急促如河水潺潺,惬意得眼尾眯起来。
李聿淮把人放开,用手抚着他的胸膛,免得顺不过气来。
时溪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手臂微颤,整个人飘飘欲仙似的,灵魂被巨大的黑洞所吸引进去,无限的回味着,渗出泪水也是甜蜜的。
时溪穿的是牛仔裤,后裤腰空出一大截,太瘦了,也没系皮带。
李聿淮看他如此意乱情迷,把他嘴唇几乎都要亲烂,不轻不重地捏着尾椎骨。
时溪猛的一下尖叫,眼神再次失焦,李聿淮亲着他的唇角:“这么舒服吗,宝宝。”
时溪轻轻吐气,双手挂在李聿淮的身上,伸出小舌头舔脖子,含住那颗突出的喉结,像个小妖精一样吸取这个人的气息。
李聿淮再也忍不住了,把人抱起来,看着眼前纤细雪白的肌肤,扭曲又靡丽,被灯照耀得发光。
时溪眼角渗出泪水,翻过身被抱在怀里,从背后的角度,只能透过李聿淮宽阔的身影看见那两条皙白修长的腿。
“我都记得。”
李聿淮舔走他的泪水,“记得什么,我又是谁。”
“哥哥……”时溪话一出口,眼睛一翻差点晕死过去,但混乱中找回自我,时溪四肢箍着他脖子,嘴里不停地说:“哥哥,你是我的哥哥。”
房间内温度灼灼几乎要燃烧起来,李聿淮汗水滴落背脊,把失去理智的时溪抱起来亲吻。
褪去了绅士温情的外皮,只剩下空气里沸腾的气息,李聿淮俯身叼着时溪的后颈,皮肉齿痕明显,展露如同兽性的一面,毫不怜惜,只剩下摧毁。
“宝宝,喜欢我,是不是?”
李聿淮额头汗水打湿碎发,低吻湿润的睫毛,让他如蝶翼般颤抖。
时溪的碎发遮住眼睛,他伸手扒拉开,眯着眼睛看着上方的男人,刚要开口,就被男人用手指堵住口腔。
不喜欢的话,不听,喜欢的话,也不想听,怕控制不住,李聿淮这个核心强大的男人,根本不给他说出来的机会。
时溪不能开口,难受极了,狠狠的咬掉李聿淮的手指,果然吃痛,掰着他的脸面对自己,时溪有气无力的说。
“喜欢。”
李聿淮低头看了眼,下了结论:“裤子还能穿吗?”
说着,要离开,被时溪向后伸出手,哀求似的叫唤:“我穿裙子好了,别走,别走,你要我……”
这一场风雨几乎是不留余力的拍打整座城市,花朵野草被吹打得折断,满地泥泞。
快结束时,时溪突如其来的大力咳嗽,脸色涨红,身体也跟着颤抖,李聿淮再次引导他呼吸的顺序。
那几乎是快要濒死的窒息,时溪眼睛失焦,彻底没了力气,晕死过去。
晕过去的速度让李聿淮心悸,清理完穿衣服,摸了摸脸颊,时溪的温度简直烫手,李聿淮马上叫医生过来检查。
来的是白天那位女医生,是炎症引起的发热,女医生也不用问,看时溪锁骨处密密麻麻的吻痕,关节透着浅浅的红色,嘴唇更是那种很少见的艳红。
“说你是禽兽,你是真禽兽。”
李聿淮对这些调侃微微一笑:“他应该没事吧。”
“开点消炎药就好。”
李聿淮却蹙眉:“不够,他身体不能乱吃消炎药。”
女医生并不了解时溪身体状况,可能需要做一个全身体检,那样会比较浪费时间,李聿淮想了想,把人带出疗养院,直奔别墅休息,再联系国内的专家坐飞机过来。
只要钱给的到位,就算在南极,医生都可以当是旅游。
医生连夜飞来,李聿淮一晚未眠,用物理方法降温,那些消炎药一颗也不敢给时溪服下,好在温度平衡得还不错,等到医生来时,便熟练的开始挂水消炎。
至于发炎的地方在哪,大家都心知肚明。
医生忽然说:“我能看看吗?”
李聿淮面无波澜,思考良久:“不能。”
医生理解的点头,掏出一支药膏:“我不清楚严重程度,用药不敢太多,你要么看着来?”
等医生走过,李聿淮才掀开被子,看了眼那糜烂红肿的地方,微微蹙眉,心里跟着发疼。
只是轻轻摸了一下,时溪便条件反射的抖了抖身体。
擦了药膏后,李聿淮给隔壁房间的医生发信息。
【最好吊两次】
【医生:李董,切勿纵欲过度,时溪少爷的身体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李聿淮:他说喜欢我】
医生:“??”
医生:“…………”
夜半,万籁俱寂,时溪呼吸陡然加重,李聿淮把人扶起来,时溪浑身滚烫的趴在他身上,依赖性的蹭蹭,“哥哥……喜欢……”
嘴里不停的喊,像毛茸茸的小动物慢慢的蹭,李聿淮低头看去,只能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乱动,发丝撩着下巴。
医生过来时,给他量了体温,三十八度,突然反噬高烧,“发炎的情况如何?”
这回也顾不得吃醋,李聿淮直接打开来看,“还是很红。”
医生换了另一种药水,两袋挂上去,再配合吃点药,只是时溪都吐出来了,“呸呸呸!”
跟发射豌豆似的,全射在医生身上。
“李董,这个……”
时溪忽然大喊大叫,恶狠狠地哭起来:“我不要,我不吃药,我不要打针!”
泪水把面颊浸湿,哭的嗓子都哑了,时溪都不愿意配合吊针,医生都无奈了。
李聿淮把他抱在怀里,“小溪,是我 ,哥哥在这,好了,打完针就舒服了,以后我们都不打针了,好不好?”
时溪小小一团窝在他怀里抽泣,“骗人……过几天还要上手术台……”
“不用,打完针就好了。”李聿淮亲着他的面颊,“哭得跟小花猫一样,小溪都多大了,还哭鼻子,被人看见了笑话。”
时溪是个要面子,一听,突然睁大眼睛,一片水色中有些闪烁:“不许笑我。”
医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大概是从没看见李董这么温柔似水过的样子,实在是大开眼界。
两瓶药水下去,时溪的身体情况稳定下来,李聿淮一直陪着他,他会拔针,所以不用医生在边上候着,一直等着时溪吊完。
一人靠在床头,一人坐在床沿,手是紧紧地相握着的,头顶橘黄色的灯光笼罩他们身上,李聿淮深色的眼珠子映着时溪的脸,两人静静的望着彼此。
时溪渐渐被他看的害羞了,想起刚才打针的时候,哭闹不已,好久没试过这样的情况……给医生跟叔叔都添麻烦了。
时溪抿了抿唇,“对不……”
还没说完,李聿淮伸手用指腹按揉他的唇角:“温度下去的差不多了。”
时溪没动,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刚要说出去的话被打断,对上的是李聿淮轻轻一笑。
笑得宠溺,无奈,以及安心。
时溪的心思在他面前变成透明的雨伞,所有的委屈与狼狈都无所遁形,但对方告诉他,没关系,你一直都很好。
李聿淮陪着他吊完,拔针出来,贴上,手法很是熟练,跟他说,以前做过这种事,国外基本都是家庭医疗为主。
“还疼吗?”
时溪点点头:“疼,针孔的地方肯定会肿起来的。”
“那你没哭啊。”
时溪整张小脸透着红,双手叉腰,骄傲的哼哼一声:“我以前年纪小,才哭的,我现在长大了。”
时溪什么都想起来了,张牙舞爪的说:“你还说我是哭包,还有水龙头,还有……什么,反正都不好听,你给我起绰号,你特别坏。”
李聿淮挑眉:“我有说过以前我是个好人吗?”
时溪一噎,无语到不想说话,但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让氛围的尴尬程度更上一层。
只是别墅临时也没什么吃的,李聿淮作了点清淡的小米粥,吃了点,时溪就吐出来,但是他还坚持吃下去。
“别吃的太急,我来喂你。”
时溪呛咳得眼睛都红了,快哭了一样:“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在我这里就是小孩,听话,吃不下,叔叔就做其他的。”
李聿淮在照顾时溪这方面,比所有人都在耐心,时溪脸色依旧苍白,像冰雪王国伫立已久的冰雕,此刻渐渐得到融化。
其实时溪还是很难受,胃仿佛在跟他作对似的,他得吃点,不然会没力气,但他不想让李聿淮担心,便开始转移话题。
“照片的事情你还没跟我说。”时溪说,“我都记起来了,但是我记得十五天之后我就出院走了,你呢,你走了吗,那个地方你不应该待在那的。”
“没有,后来我妈找到我了,她没有办法接走我,每周会飞过来一次看我。”李聿淮喂他的动作很轻柔,溢出来就用纸巾擦掉,小心翼翼的动作,视若珍宝。
“我很想你。”
“我妈全世界的找你,拍下照片发给我,我靠着这些照片,度过了三年。”
李聿淮把碗放下,揉了揉时溪的肚子,让他消化好点。
语气也跟着一顿。
“然后我发现,离开我之后,你过得一点不开心。”——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完结《 》
【全文完】
第64章
过去的事实在没什么好提的, 他们当年各有苦衷。
时溪早已习惯把苦闷压在心底,是李聿淮要把他扯出来,再一点点的刷上蜜糖,让他忘却过去的痛苦, 只余下美好开心的回忆。
所以这也是李聿淮一开始对他好的原因, 就因为他们小时候在疗养院相见相识……
时溪想起李聿淮被锁在这里的事情, 心里酸涩不得劲,又想到其他的可能性:“如果当时来跟你玩的,是其他小朋友,你也会对他这么好吗?”
李聿淮沉默了片刻, 捏他的脸颊:“你是怎么认定那时候的我,还会有其他人来陪我玩?”
时溪一想到当时的环境,好像也是,他要不是因为要做各种特殊的检查,也不会遇到李聿淮。
“你那会儿是未成年啊, 怎么就看上我了,万一在我走了之后, 你跟别人玩上了, 岂不是会忘记我。”
甚至会长途跋涉的叫陈雪瑶拍照片, 会费尽心思的换掉名单去娶他回家, 会在生活上为他保驾护航一辈子, 会抱在怀里说, 我爱你。
时溪眨了眨眼睛看他, 眸里盛满水色潋滟,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那是一双纯真清澈的眼神,似乎只有期盼与欢喜,丝毫不觉得万一答案不如己愿, 会得到怎样的伤害。
李聿淮被他看的心软,大手笼罩他的脸,低头吻住眉心。
“只有你,没有其他人,也不存在其他人。”
从他有感情的那一刻,所有的情谊都只对着时溪一个人,可以说,连陈雪瑶都没有分到半点。
不过现在应该是有的,因为那半点是时溪帮他分出去的。
时溪显然也是被震惊到了,还没等反应过来,李聿淮再一次亲下来:“终于退烧了。”
从眉心到鼻子,最后停在吐息的嘴唇上,时溪没有推开他,而是轻轻地蹭过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有多么的诱人。
比糖果还要粘人,在他亲过来时,李聿淮抵住他脑袋,半命令道。
“下次不准。”
时溪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你,不喜欢吗?”
“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李聿淮面对他意志力堪称薄弱,偏偏时溪又不喊停,形骸放浪到不知羞。
那几口小米粥时溪吃不下,吃一点舌头就卷出去一点,居然还学会了假吃。
时溪不想继续吃,转移注意力:“那你尽兴了,舒服了吗。”
李聿淮把碗放下,“我还能继续,但是你不许勾引我。”
“把脚伸进去,不要露出来。”李聿淮给他喂水,让他躺下休息,手掌隔着被子轻拍,跟哄孩子一样,“快睡。”
“你不睡吗?”时溪知道他陪了自己一整夜,“我想你抱着我睡觉。”
钢铁般的心都要被融化了,李聿淮躺在他身侧,用手臂拢着他,低头看去,小小的一只。
时溪挤了挤过去,把自己缩得更小了。
发热后持续迷糊,清醒过来的时溪才回忆起零星片段,小腹鼓胀酸涩,像是吃坏了一样。
但时溪依旧主动的趴过去,尖尖的下巴抵在他肩膀处,像考拉四肢抱住,恨不得就此永不分开。
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如此形骸放浪,不自持,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下次我还要。”时溪身体蜷缩在李聿淮的臂弯里,贴着耳朵小声的说。
李聿淮没有睁开眼,只是捏着他的脸,时溪的嘴巴都扯开了,依旧高兴。
时溪嘴角微微上扬,脸颊贴过去,皮肉滑嫩湿润,眼神透着光:“跟喜欢的人,多少都不够。”
李聿淮掀开眼皮,情意浓郁在被窝里,他注视着时溪的眼睛,那里头有他,情不自禁的吻下去。
次日醒来,李聿淮带着他去周边国家逛逛,由于那地方肌肉拉扯过甚,腿根处一片红彤彤,裤子什么都穿不下,李聿淮便有了名正言顺给他穿裙子的理由。
李聿淮给他挑了款可以穿出街的长裙,水绿色挂脖子款式,肩膀圆润的露出来,贴合身材曲线,下摆长长的刚好到脚踝往上。
时溪扯着腰身的布料歪歪扭扭的走出来,赤脚踩在地毯上,雪白莹润的脚趾微微蜷缩着,只是害羞中还带着愤怒:“你还没给我内裤。”
“我来帮你穿。”
李聿淮单手拎着,把人抱在床上,裙摆层层堆叠,露出雪白细腻的长腿,皮肉带着湿润的水汽,弹性十足,如同铺了一层柔软的奶油。
他低头亲吻时溪的腿,刚洗完澡,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
时溪膝盖不小心打到李聿淮的脑袋,又惊惶的踢了几下,力气不足更像是在撒娇,反而喉间溢出几声微弱的轻吟。
像压抑的痛苦,更像是隐忍的欢愉,时溪只有手指抬得动,肺部空气被挤压的没有喘息的机会,几乎要坏掉了。
每次一到这个时候,李聿淮会放开他,等待喘息缓缓,如同玩一次窒息play。
原本半小时就能出的门,三小时后,他们才整装出发。
而修身的裙子,肚子那块变得鼓鼓的,一坐下,布料的褶皱堆起来,显得有弧度。
时溪大哭,嗓子哑哑的,“都怪你,不会真的会怀孕吧。”
“不想给哥哥生宝宝?”
“……”时溪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时气急不吭声了,憋死自己。
……
李聿淮在外随性得很,穿了简单的T恤跟休闲长裤,天生的衣架子,领口微微敞开,戴着墨镜,气质矜贵惹眼,好几个人都以为他是明星。
他被当地的友人邀请参加舞会,遇到了老朋友,李聿淮牵着时溪的手,大方的介绍:“这是我太太。”
此刻的时溪一身贴身的长裙,窄腰翘臀,面容精致,只点缀了红唇,灵动又艳丽,那人眼睛一亮就要拥抱过去打招呼。
时溪吓得眼睛瞪圆,这人是李聿淮的朋友,他要不要躲开,万一躲开是不是很丢脸。
但他还是下意识依偎在李聿淮身侧,脸颊贴过去。
就在这时,李聿淮轻轻地挡住,便解释我太太容易害羞,性格内敛。
这里是社交场合,时溪不习惯待在这种地方,李聿淮便放他离开,告诉他:“那边是自助区,后花园那边还有个城堡,去哪都要跟我报备,我不一定有时间看定位。”
时溪撇了撇嘴,心说,这也管得太严了。
李聿淮点了点他额头:“听话。”
临走时,外套也给时溪拿着,叫他有风的时候记得披上,有听得懂中文的人突然笑了一下:“你也看得太严了,怕你的太太跑了不成。”
李聿淮淡淡一笑:“是啊,如果他能跑的话。”
“噢,你是占有欲太强了,我认为夫妻之间都要有独立的空间。”
李聿淮微微翘着腿:“如果是这种模式,我认为是不够爱,我很爱他,我离不开他。”
有人建议他去看病。
李聿淮建议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十分钟后
【李聿淮:在哪?】
【时溪:城堡里】
【李聿淮:拍照看看】
于是时溪每走一个地方,都要拍一张照片下来。
【时溪:这里有个阁楼,很隐秘,要是玩捉迷藏,你肯定找不到我】
【李聿淮:等着】
【时溪:?】
【李聿淮:我现在来抓你】
时溪吓得手机差点拿不稳,但还是乖乖待在阁楼里等人过来,站累了,便蹲下来,因为那些凳子他都不太敢坐,看起来硬邦邦的……
李聿淮过来时,就看见时溪蹲着,两腿中间模糊一片,走近了便能看见布料的颜色,“傻瓜,穿裙子不能这样蹲,这叫走光。”
时溪脸颊微微发红:“里面不是有安全裤吗……”
“有也不行。”话音刚落,李聿淮便搂着他的腰,贴在墙角处,把人亲得头晕目眩。
经过了那场后,时溪才发现自己以前是不太配合的那种,所以无法从中获得快感。
以至于现在李聿淮的舌头钻进来,吸他的舌头,时溪的身体反应好像不受控制似的,敏感的几乎下意识挺直胸膛,蔓延着丝丝的痒意。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似乎想要面前的男人,狠狠地对待他,抱着他,灌满他。
有点可怕。
时溪被亲得站不稳,被李聿淮捞在怀里喘气。
“啊——”
突然有人闯进来,李聿淮的身躯挡住怀里娇小的人,闯进来的女人倒是没什么,以为自己撞到了什么小情侣尴尬现场。
结果这时候,时溪突然探出一颗头来,用英文说:“爸爸……我饿了,想吃东西。”
女人面色尴尬:“不好意思。”
李聿淮面色微沉,嘴角挂笑:“没事,我们先走一步。”
两人从阁楼去到空旷的大厅,时溪脸颊还在红,嘴唇也是微微肿着的:“幸好我机智,对吧,爸爸。”
李聿淮把他的领口收拢,遮住交错的吻痕,手指很暧昧的摩挲脸颊轮廓:“你还叫?”
时溪接触到李聿淮阴沉的眼神,一下子闭上嘴,就在这时,刚才撞见尴尬现场的女人突然走下来:“你的发箍掉啦。”
时溪摸了摸脑袋,说了声谢谢,女人笑着走近,夸他长得真像个洋娃娃,说着就把发箍给他轻轻戴上,那只是个装饰,为了衬托时溪更像个女孩子。
只是还没聊几句,时溪就被搂着腰轻轻往怀里带,李聿淮略微调笑:“多谢,不麻烦你了。”
时溪的腰腹很敏感,偏偏李聿淮还坏心眼的按了按,他裙摆下的双腿微微并拢,有些软乎乎的靠在他身上。
女人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朋友表达疑惑,甚至都想拿出手机报警了:“他们真的是父女关系吗,我昨晚看了部父女性//侵的电影……”
后面的话,时溪听不清了,但他也知道了什么,有些害羞的埋着脑袋,上了车后,李聿淮给他整理坐垫,另一只手掰着他的下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说。”
时溪瞪圆了眼睛,眼角泛红:“那我也是为了谁……你在那里这么亲我……而且……”
“而且什么。”
“有一次你就是非要让我这样叫……装什么。”时溪难以启齿,坐在车上生闷气。
李聿淮慢悠悠的说:“不是你先提出来的,依赖性理论的?”
时溪:“……”
过了会儿,心虚的时溪扭头切了一声,李聿淮把他的头发撩到耳边,“我下次想听你叫我哥哥。”
两人下了车,时溪步伐很小,靠在别墅院子外的大树荫下,“你的要求未免太多了。”
李聿淮也不过说说,捞起外套,正想着今晚的菜单,象征性的尊重一下小伴侣的意见:“你今晚想吃什么?”
“我想吃糖醋排骨。”
李聿淮停下脚步,没回头就是不同意,要么就是不会做,时溪对他的背影伸出舌头。
“哥哥,我想吃嘛。”
李聿淮侧目看他,阳光照耀下来,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的落在时溪的身上,穿着裙子的少女,对他漾着微笑,美好的像一幅画卷。
“知道了。”
……
整个暑假几乎在几个欧洲国家度过,游山玩水,见识了各色各样的风景,时溪记挂着国内的朋友,买了不少手信。
还给糖果买了小衣服,最近又胖了,时溪快抱不动他了。
时溪养猫的经验很少,依旧停在刻板印象:“你又不是大橘,怎么这么胖啊。”
糖果咿咿呀呀的从他怀里下来,甩了甩耳朵,瞪了他一眼。
还没开学,时溪就把礼物都一一送出去,他原本还想着做点人情,所以连老宅那些人的礼物都买了。
有些敢收,有些不敢不收,有些甚至碰都不敢碰。
这些消息是李闵发消息告诉他的,时溪只觉得好笑,多问了句:“李彦走了吗?”
“他早就走了,走之前也出柜了,二叔没反应,二婶气死了,听说李彦为了追求你,所以才被李哥送走的,二婶现在都快气得心脏爆炸了。”
时溪睫毛动了动:“他什么时候追求我了?”
“就是啊,真不要脸。”
“二婶没事吧。”
“没事啦,老人家都这样,老太太不也没什么事……”李闵越说越心虚。
时溪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实在的,虽然不迷信吧,但好像冥冥之中,就是碰巧会连环发生。
“而且二叔已经被半架空了,戏剧化的时候就来了,李哥突然把他的股份分出去了,现在他跟二叔算是势均力敌,互相制衡吧,老宅就没什么意见了。”
时溪不太懂公司的事,但也知道是股份制的,分股份那就是削弱自身:“分给谁了,伯母吗?”
“不知道,连你也不知道,就没人知道。”
时溪却想起,在国外阳台做的那次,他赤条条的被挂在李聿淮身上,然后战场挪进书房,晕乎乎的签了几份文件,事后时溪也忘得差不多,不会是那次吧……
收拾好礼物,一一送出去后,时溪摸着糖果的脑袋,不知不觉睡过去了,地面很凉,李聿淮中午回了家,把时溪抱起来放在床上。
时溪醒来时看见李聿淮正在翻阅手上的文件,他一个激灵:“这些是什么?”
“报表。”
时溪斜睨他一眼:“是吗,我还以为要趁我不清醒,逼着我签东西,我跟你说,协议合同我这里还有一份的,你要我现在找出来……”
对峙数秒,李聿淮败给了无理取闹的小妻子:“对,那是股份转让书,还有一份是遗嘱。”
“什么?!”
时溪一下子跳起来,眼睛直接红了:“你哪里不舒服了?”
“听我说的,宝宝,我现在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我只想把这一生所努力的东西,都给你。”
“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你要好好惜命,好好爱护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就好像今天这样,不要睡地板,知道吗?”
时溪眼泪跟珠子似的掉落,很是抱歉的亲他一口:“对不起,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会。”
……
很快到了开学的日子,现场脚步匆匆,行李箱轮子摩擦地面发出沙沙声,顶头烈日,热闹非凡。
时溪为了素拓分,接了个志愿者的活儿,李闵,连琮,骆星洲陪他一块,结果新生太多,人手不足,被分开了。
有个高大挺拔的人影站在人群之后,并没有惊扰任何人。
看着时溪落落大方的为新生介绍,安排领路的学长,又做好登记,志愿者的衣服披在身上,整个人都在发光。
那个新生忽然停顿了一下,脸红到嘴巴都说不清:“那个,那个,学长 ,可以加个微信吗?”
时溪依旧很好脾气:“我不负责你的哦,可以加一下领路学长的微信。”
新生低下头:“我就想加你的,不可以吗?”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明显了。
时溪突然越过新生的身影,视线看向后面的人,抿唇一笑:“对不起啊,我结婚了。”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时溪累得腰疼,他小跑着冲过来,李聿淮微微蹙眉把人接住,刚要开口,时溪预判了:“我知道,但是我现在能小幅度的跑动一下,医生都说了,运动还是要的。”
李聿淮揉揉他的戒指:“口齿伶俐。”
时溪脱掉志愿服,李聿淮拎过来,两人自然而然的十指相扣。
“我饿了。”
“炸物不能吃,昨天听你有几声咳嗽。”
“可是今天肯德基有新的玩具,你知道吧,像水枪那样的,biubiubiu的……我好喜欢。”
“不行。”
“叔叔……”
“没有商量的余地。”
“哥哥。”
“叫什么都不行。”
“老公——”
银杏叶下,鸟儿扑腾的飞,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声音,微微清风扬起落叶席卷在两人牵手的背影,略微高的男人忽然停下来,弯腰把他的小妻子抱起来。
“只能吃一点。”
“嘿嘿。”
继续行走。
他们身后是宁静的校园大道,耳边是缓缓车流,细微的光线穿透枝桠,花开得正艳丽,夏去秋来,如同一幅长长的画卷,永远镌刻在书本上,埋藏在地底,横跨天际——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一路陪伴,辛苦啦!!!(鞠躬)[撒花]
给个好评,谢谢[奶茶][求求你了]
有机会的话,下一本见,很需要很需要你们的支持!!![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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