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夜色迷人》 第001章 分道扬镳 2004年7月的某天,我和宋果分手。 那时我在东莞石碣,我印象最深的是阿坤小旅馆的床真tm烂,人躺在上面嘎吱嘎啦响,而且房间和房间之间就一块木板分隔,完全不隔音。 宋果虽然身材娇小,但是腿长,而且腿特别的有劲儿,像一匹野鹿似的,她的腿老踢到木板,踢一下,木板就“砰!”一声。 “砰!砰!砰!” 我上头的时候根本停不下来,“砰!砰!砰!”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搞得楼上楼下都听到动静。 关键时候宋果还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吓得我脸都白了,我想伸手把她的嘴给捂住却够不着。筆趣庫 好在一折腾事儿也了了,炎炎夏日,实在是热得厉害,我脸上身上全是汗,我点上一支烟抽,烟没抽完,宋果就跟我讲: “陈彬哥,我们分手吧!” 我瞪大眼睛盯着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你抽风了吗?” 我很快意识到宋果是认真的,而且态度坚决,有备而来! 她说她不想跟我耗了,她二十一岁了,青春宝贵,她忍受不了这种平庸到极致的日子,受不了我们厂里的那股刺鼻的绿油和丙酮味儿。 我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当即就火了,指着宋果的鼻子就骂: “你能摸着良心讲话吗?这两年你怎么折腾的你自己没逼数吗?你先要学英语,后面又要学人力资源管理,学费都花了上万块钱,两年跳了三四次槽! 不是老子踏踏实实的在惠元干活儿,我们能撑过来?你他妈现在说忍受不了平庸,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宋果道:“我花的钱算我借的,回头还你!反正我们分手!” 我的情绪彻底坏了,觉得宋果说这样的话不算个东西,我问他:“宋果,你跟我讲,你是不是找了其他的男人?” 宋果脸色变了一下,停了几秒钟才道:“没有!” 我看到她神色的变化,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我强迫自己冷静,但是当时那种情绪完全做不到。 小旅馆隔壁又来动静了,一个女人叫得肆无忌惮,撕心裂肺,不知情的还以为有谋杀案,我更心浮气躁,吵架也被迫中断。 宋果坚持走,我看到楼下停了一辆灰色的夏利,车上下来一哥们儿,个子跟我差不多,穿着一件浅黄色的t恤,手上抓 着一盒五叶神的烟,一部诺基亚7610的手机,还有一把车钥匙,这身行头在那个年代很有成功人士的范儿,他看到宋果就笑:筆趣庫 “小果,你忙完没有?可以走了没?” 自始至终,这小子没有看过我一眼,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他的眼中只有宋果。 我本来就恼火,看到这一幕内心更是怒火中烧,冲着宋果道:“宋果,他是谁?” 宋果有些躲避我的目光,把行李箱拎在身边道: “陈彬,这是朱经理,我的客户,今天他来石碣出差,正好顺路可以捎我一段……” “我x你妈!”宋果这是侮辱我的智商,这小子分明是从深圳过来的,两人明显是提前约好的,她跟我说是碰巧? 那小子狡猾,一看局面不对,忙道: “那个……小果,我不太了解情况,你先把事情处理好,不用急,我在车上等你!”他这几句话说得斯条慢理,搞得像个领导似的,还配合双手往下压的肢体动作。 我一步冲到那小子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 “你装什么逼啊!老子的女人你都敢动,我干死你!” 姓朱的小子看上去牛高马大,其实软,被我一个巴掌打得嗷嗷叫: “你不是小果的表哥吗?小果,这是咋回事?” 我一下明白了很多事情,扭头冲着宋果骂:“你他妈怎么这么贱?” 宋果也爆发了,她把手提袋狠狠的砸在地上,用手指着我的鼻子:“陈彬,你看看你的样子,不觉得滑稽丑陋吗? 我讲了我们今天分手,分手你懂吗?分手就是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再没有瓜葛了!你没有资格干涉我的生活,更没有资格冲着我的朋友狂吠!” 宋果这番话是吼出来的,她面容狰狞,充满了戾气,把我吓住了。我记得我们刚开始好的时候,她总是一双手抱着我的一条胳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像小鸟一样温柔如水。 那时候无论是出去吃饭,逛街还是玩,都是我来决策安排,她只管没心没肺的跟着就行了。 我在想是什么改变了她的模样?是因为我的平庸吗?是因为我买不起一台夏利车吗? 那一刹那,我的情绪奇迹般的退潮了,伴随着情绪退潮的是内心的迅速冷却。 宋果则是发了疯似的骂我、 数落我,说我不像个男人,说我的同龄人很多有车有房,就我还窝在这个能毒死人的工厂里面耗着,还觉得自己天天向上。 还说我什么事儿都喜欢和同学比,那有什么好比的,你那帮同学全他妈loser…… 我什么话都不讲了,看她一个人表演,最后看着她拎着行李上了夏利车,车消失在我视线中的刹那,我百感交集,内心各种情绪交织,突然鼻子一酸,没有忍住,哭了…… 回宿舍的时候我醉得厉害,给大学同学蔡洪文打电话,大学三个铁兄弟,我,蔡洪文和陈杰。 我的性格最内向,在女孩子面前从来不口花花,也从来不主动撩女孩子,跟兄弟朋友在一起还好,和外人在一起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 结果我第一个交了女朋友,他们俩却至今单身,老蔡经常说我闷骚,我给宋果出钱报学习班,陈杰骂我下贱,我之前不承认,今天我照单全收。 和老蔡聊得嗨,聊得忘形,我躺在宿舍里面点了一根烟,我上班的这家厂是香港人管的,规矩忒多,最严的规矩是禁烟。 pcb厂的绿油,丙酮都易燃易爆品,厂区肯定是不能抽烟的,但是我们厂宿舍也禁烟。 人力资源部的一个麻脸小子抓住了我,这小子胸前挂个红牌子,级别比我低两级,抓住了一个吸烟的干部他似乎有一种变态的快意,双手卡着腰在我面前人五人六的,那个时候我在厂里话不多,给人一种很老实的印象,这小子觉得可以轻松拿捏我。 没想到我那天喝了酒,心里憋得一股火儿一直没地方撒呢! “我艹你妈拉个皮,香x人的一条狗在老子面前人五人六!”我嘴巴子直接招呼上去了,那小麻子被我抽得哭爹喊娘,灰溜溜的跑了。 我赶走了麻脸小子,便蒙头大睡,一夜睡醒,第二天清早人力资源部开除我的通知直接发到了内网上。 我失业了,当时我一点悔意都没有,因为我觉得被自己效忠了两年多的工厂羞辱式的扫地出门,并不是我犯了多大的错,而是我渺小如尘埃! 就如同宋果一脚把我踹了,并非我有错,而是我没有一台诺基亚7610的手机,买不起一台夏利车。 我没有多想便决定去深圳,陈杰在深圳,我决定投奔他。 第002章 女老乡 陈杰住深圳宝安区,租的是两室一厅的农民房,和他合租的是一个叫钱芳的女的,年龄和我们差不多,长得一般,一脸雀斑。 我感觉这女人不好相处,果然,我只待两天,陈杰下班回来她就偷偷的跟陈杰抱怨说我不讲卫生,上厕所不冲水,然后第二天又抱怨说我浪费燃气。 当时我觉得很腌臜,但是我手头的钱不多,实在没有能力独立租房,所以只能忍。 “不要鸟她!”陈杰拍拍我的肩膀,神色有些古怪的道,“对了,你每天不是出去找工作吗?可以多在外面转转,稍微晚一点回来。” 我当时没搞明白陈杰的意思,第二天外面下瓢泼大雨,我睡过了头,十点多才醒,便干脆没去找工作了。 我醒了没多大一会儿,突然听到隔壁房间嘎吱嘎啦的响,这不是阿坤小旅馆那调调吗? 我愣了一下,还想求证一下,便听到钱芳的怪叫声,我吓得不敢乱动。 我蒙在被子里给陈杰打电话:“妈的,钱芳不是搞那种工作的吧?” 陈杰嘿嘿贱笑:“你想什么呢!那是人家男朋友,小伙儿之前跟我是同事,搞机修的。跳槽到西丽去了,上夜班。他在西丽有宿舍,但是经常也来这边,你懂的!” “我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正想着是不是出去转转,猛然听到隔壁“轰!”一声,然后就是男女一起的尖叫声。 听动静应该是床塌了,我捂着被子笑出了猪脚声。 一会儿有人敲门,我起身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矮矮墩墩的小伙儿,小伙光着膀子,皮肤有点黑,憨憨的,应该就是钱芳的机修工男友,他陪着笑脸:“兄弟,能帮我搭把手吗?” 隔壁房间里浓郁的荷尔蒙的味道还没消散,钱芳躲去了卫生间,我给小伙儿打下手修床,这活儿很简单,就是憋笑比较难。 “我叫平威,永州人!”床修好后,小伙儿给我递烟,很客气。 这事儿之后,我就比较识趣,白天尽量早出晚归,只是人才市场只上午有招聘会,下午我就没地方去,我想周游深圳,手头钱又不多,很难受。 深圳这边消费高,一个蛋炒饭都要十二块,我去人才市场找工作来回车费要八块钱,进人才市场每天十块钱。 所以我一天最节省也要花五十块钱,我眼看着钱一点点的花出去,工作又没有眉目,我终于体会到失业的痛苦了。 半个月后,我只剩一千多块钱了,但是工作还是没有眉 目。 从人才市场出来,我抬头看深圳的天空,觉得这里的天如此的压抑阴暗,特别的难受。 和往常一样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南头关附近下了车,夏日炎炎,酷暑难耐,我躺在中山公园的躺椅上,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内心绝望。 “陈彬?” 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吃惊的从椅子上坐起来,看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很漂亮,皮肤白皙,丹凤眼,面若桃花,身材惹火,很有一股子妩媚的味道。 “你是……” “你真是陈彬,我的天,在深圳都能遇到风垭山的人,太有缘分了!” 她一下叫出了我们村的名儿,我有点回过味来了,盯着她打量了几遍,脑子里才想到一个人:“苏雪娇?” 遇到苏雪娇是个意外,她是我们乡的名人,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几年功夫便发了财,堪称传奇。她的变化太大了,我很难将眼前这个性感漂亮的女人和当年那个土气的女同学关联起来。 老家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很多,一个女人长得漂亮,没有学历又还发了财,背后有多少故事都不奇怪。 老乡见老乡,苏雪娇热情得很,非要拽着我请我吃饭。 她开一辆白色的雪佛兰科鲁兹,请我吃饭的地方在南山科技园,点了菜她就盯着我看,我有点尴尬。 “你没怎么变啊,还是上学那会儿的样子!” “你的变化大,女大十八变,我刚才完全认不出你!” 她就笑,那天她穿着一件浅黄色的polo衫,紧绷紧绷的,面前那两团特别的突兀,她把一盘扣肉挪到我面前,身子倾了过来,我一眼看到了两团白花花,连忙扭头喝了一大口茶才压住。 我的确饿了,所以没有客气,苏雪娇却没有怎么吃,她除了看我就是打电话。 我吃饱了,苏雪娇说坐会儿再走,稍后有个朋友会过来,我听她打电话语气特别的热情,一口一个姐的叫对方,给人家指路,电话挂断,她却立刻变脸,哼了一声: “切,不就傍了一个tw老头吗?神气什么?” 坐了十多分钟来了一个女人,年龄比我应该略大一点,身形颀长,齐耳的短翠发,明快动人,脚下踩着一双厚底的凉鞋,脚丫上涂着淡淡的青色指甲油,很魅惑。 苏雪娇热情的跟她拥抱,叫她君姐,然后又让我叫姐。 我听到苏雪娇打电话了,心想就尼玛是个二奶,我哪里有这样姐?所以我就没叫。 女人悄悄的问苏雪 娇,问我是不是她男朋友,苏雪娇的眼睛往我这边瞟,我很尴尬,便借口抽烟溜了出去。 “有点土,你要打点一下,要不然带不出去!” “知道了,姐……” 半小时的样子,苏雪娇出来让我上车,她把车又开到了中山公园,停在一棵隐蔽的大榕树下。 车没有熄火,空调吹着很舒服,苏雪娇问:“陈彬,我们老家那边是不是很多人说我坏话啊?” “额……我不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外面!” 她扭头斜睨着看着我:“你不老实,不过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 她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没变吗?”我摇头。 她笑道:“因为你和女孩子说话脸还是会红,哈哈……”她笑起来很魅惑,尤其是小小的polo衫根本捂不住那两团,我能嗅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香味,更能感受那如潮水一般的汹涌,我下意识就往外面挪。 “他妈的,陈彬,我身上有毒是不是?你躲那么远,我就那么遭你嫌弃?”苏雪娇骂了一句。 “我没……” 我扭头离她略微近了一些,她忽然一伸手勾着我的脖子,把我的头摁在她胸前。 “我最厌恶伪君子,明明想看却躲躲藏藏!” 若干年后我对汽车空间的认知可能都和那个炎热的下午有关,苏雪娇临走的时候说:“妈的,我上学的那会儿就喜欢你,不敢有念头,因为我家太穷,怕你嫌弃!” 那天我是从南头关走回去的。我走到宝安车站附近,站在天桥上看着滚滚如潮水一般的车流,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痛恨自己没管住下半身,好色无罪,但是今天实在太荒唐,我一直觉得一个人要有点出息,必需要有基本自律,所以我反感那些什么女人都碰的人,而今天我成了自己反感的对象。 回到家,进门就碰到了钱芳的机修工男友平威,小伙儿敦敦实实的,见我就笑: “兄弟,回来了正好!一起,一起!” 原来钱芳今天自己烧了晚饭,平威很热情,几乎是把我摁在了客厅的椅子上,然后他从房间里搬出一个大水桶,倒了两杯透明的液体: “地瓜烧,永州特产!没有什么度数,你尝尝!” 喝到半酣,平威道:“兄弟,找工作急不得,慢慢找,总能找到满意的!不管怎么说,兄弟还年轻,有本钱,怕个吊!” 饭菜简单,地瓜烧还有一股腐烂红薯的味道,但是那天却是我来深圳后,第一次感觉到温暖。 第003章 老乡上课 陈杰的工作很忙,而且好像越来越忙,每天回来得越来越晚。 而我因为找不到工作也焦头烂额,情绪低落,所以我俩基本上没有交流,偶尔他回来会带两瓶啤酒,我俩一人一瓶,就着一袋花生就把啤酒喝完。 “兄弟,这他妈就是深圳!没办法,大家都拼命,不拼就要被淘汰!”陈杰冲着我抱怨,不用他讲我也感受到了深圳的残酷。 我给自己下了死任务,十天之内必须上班,所以我发了疯的找工作,把所有人的力量都用上了,包括苏雪娇。 苏雪娇挺上心,很快给我打电话,问我进不进鞋厂,我问干什么工作,她说可以做业务。 我说可以考虑,她道:“你放心吧,你进去肯定有人罩你,我姐们还是会给点面子的!” 我皱皱眉头问:“不会是那天遇到的那个女人吧?” “哎呦,看来你对人家印象挺深啊,就是她!别小看她,厉害得很,人家现在一个月赚三四万呢!” 04年的时候,月赚三四万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跟着这样的人混好像蛮有前途,不过我却断然拒绝:“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啊,跟钱有仇?” “不为什么,不想去!” “不去就不去,你凶什么?把我好心当驴肝肺?” 我调整情绪说没有凶,是心情不好,苏雪娇说心情不好出来耍啊,我拒绝。 “出来嘛,我保证不乱来了,就当放松一下心情,我们聊聊!” 我没有说话,然后她便说来接我,让我报位置。 她开车接我去了宝安体育馆,夏日的晚上体育馆里面很多人散步,我们漫步在林荫路上,苏雪娇很自然的凑上来挽住了我的手臂。 “不要急嘛!找不到工作大不了我养你!” 我心情本来就不爽,苏雪娇这话惹得我更不快,我用力给了她一巴掌:“要你养?” 苏雪娇八爪鱼似的吊着我的胳膊,娇嗔的喊:“不养就不养嘛,打人干什么?” 来往的行人瞥见我们,任谁都觉得这是一对情侣,只是我心中清楚,苏雪娇除了身体之外,没有一点能够吸引到我,我们的灵魂根本就没有交集。 “你要真有大出息得去做业务,跑市场!”苏雪娇道。 我默然,这话陈杰也跟我说过,但是我三棒子打不出屁来的性格能干业务? 再说我想去做业务也得有人要啊,谁能给我机会呢? “你肯定刚来深圳没多久,你就没有深圳人的味儿!”苏雪娇道。筆趣庫 “走,找个地方姐跟你上上课!” 我心生警惕不愿去,苏雪娇说我首先衣着就不对,衬衫得扎在裤子里面,皮带最好是用纯色调的,如果要找业务工作,尽量要打上领带,然后皮鞋得擦得油光锃亮…… 我仔细听她讲,然后反思自己,内心便觉得惭愧。用苏雪娇的话说我站在人群中,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土,别人能选择我吗 ? 如果是几个月前我肯定对苏雪娇这番话嗤之以鼻,但是现在我觉得她说得对,婆娑世界,芸芸众生,大部分人其实都长的狗眼,深圳的浮华浮躁扑面而来,谁第一眼看人不是先看衣着样貌? 苏雪娇见我意动,便又拽我,我问她去哪里! 她努了努嘴,前面是一幢新小区:“就在楼上!” 我才知道苏雪娇就住这里,她家在十楼,两房一厅的房子装修得很温馨舒适,尤其是沙发软软的,坐在上面特别惬意舒服。 苏雪娇从卧室里拿了两个袋子出来,一个袋子装的是男士衬衫和裤子,另外一个袋子装的是一双皮鞋。 “你试试吧!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专门给你买的,不贵!” 我还是没有动,苏雪娇道:“里面有小票,找到工作了以后还我!” 我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她,换了一身新衣服,苏雪娇手把手的教我打领带,然后跟我讲衬衫应该怎么洗,洗好之后应该怎么熨烫。 还有,我的头型适合什么样的发型,刮胡子要用什么样的剃须刀,总之事无巨细都跟我交代得很仔细,我按照她的要求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了一番,看到镜子里面的人变化果然很大。 很难想象镜子里的人一个月之前还是工厂里穿蓝皮衣服的土不拉几的工程师,我自己都觉得蜕变得太快。 失恋和失业的痛苦,来深圳之后屡屡碰壁的苦闷让我走出了舒适区,让我不得不颠覆性的否定自己,然后尝试改变。 苏雪娇很满意我这一身装扮,嘻嘻笑道:“帅,陈彬,你还是变了,比当初上学的时候帅多了!你就这样穿着去找工作,大胆一些,我保管你能找到!” 我讪讪笑了笑,把腰带紧了紧!。 “别!腰带就是这宽松度!”苏雪娇抓着我的皮带松了两个口子,她人蹲在我面前,那个姿势非常暧昧,内衣都没穿,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一片,我立刻就有了反应。筆趣庫 苏雪娇对我的反应洞若观火,怪笑一声: “看看看,我让你看,看你还看不看!” 说话间,她“唰”一把就扯了我的皮带…… 如果说宋果是一头野鹿的话,苏雪娇就是一匹野马,一匹野鹿我还能勉强驾驭住,但是一匹野马我就算抓住了缰绳也驾驭不了。 我和苏雪娇在一起,明显她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就连做那事儿节奏都掌握在她的手中,我他妈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自己不争气,总是着她的道儿。 从欲望的高山上滚落下来,我内心很空虚,躺着根本不想动。 “老家那些人都是傻x,看老子挣了钱就说我在外面卖x,这世上女人卖x的那么多,你看谁在深圳买车买房的?”苏雪娇像猫一样趴在我胸口,嘀咕道。 我多半认同苏雪娇这话,但是还是想问她现在干什么事儿,还有,她哪里来的第一桶金? 我的问题 不能问,所以我选择闭嘴,对我来说,现在首要的是找到工作,不求其他的,先求在深圳这地方不饿死。 …… 接下来几天找工作顺利了很多,至少有了几次面试的机会,做到这一点仅仅是苏雪娇帮我做了一点点改变。 这让我意识到要在深圳生存,我的很多固有的观念、思想和认知可能都要改变。 这些改变无关道德,仅仅只是因为适者生存,我不知道完成这些改变要经历多少攀爬和挣扎,但是我开始有了心理准备。 在我给自己限定期限的最后一天,我终于找到了工作,这家公司名字叫博越网络科技公司,名字很响亮,面试我的女经理叫马从静,是个很干练利落的人。 她没有跟我多交谈,便问:“你想要多少薪水?” 我咬牙报了一个数:“三千!” “这个目标太小了!你这个数在我们公司基本属于垫底!” 她瞟了我一眼:“我这么讲吧,我们公司包住不包吃,试用期底薪一千二,提成多劳多得,稍微努力过五千毛毛雨。 我们只招年轻人,你还算年龄偏大的,但是我看你学历不错,我希望你能珍惜这个机会,明天上班有没有问题?” 我那个时候虽然涉世不深,但还是觉得马从静这番话有些不对劲,因为听起来这工作太好了,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能落到我头上? 不过当时我已经弹尽粮绝,没有选择了,所以我充满欣喜和期待的表示马上可以上班。 那天我在宝安车站外面的天桥上冲着滚滚的人流和车流狠狠的嚎叫了一嗓子发泄我的兴奋,这一嗓子没有掀起太多的涟漪,过往的路人好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 这就是深圳,别说我嚎一嗓子,就算我从天桥上跳下去,估计也难以让这些来去匆匆人停下片刻的脚步。 陈杰跟我讲说深圳的人像是拧紧了发条的机器,从早到晚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因为别说停下来了,慢下来可能就意味着落后,落后就意味着被淘汰。 回去之后我把这事儿跟陈杰分享,陈杰没有说太多话,下楼取了一千块钱给我: “刚上班,手头紧,拿着!” 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动,我从桌上拿了一支烟扔给陈杰一支,两人吞云吐雾: “上大学那会儿老子抽精品白沙,现在他娘的只能抽毛白沙了!狗日的……”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不服就干,怕个吊!”我道。 说这话的时候,我内心踌躇满志,主要还是找到了工作心里有憧憬,我觉得自己不差,在工厂的时候我能够最快得到提拔成为工程师,我现在换个环境,换个工作,我也有信心。 这可能是我性格最大的优点,我骨子里有一种乐观,所以我敢从东莞来深圳,敢从工厂走出来去闯江湖。 而乐观的人是最容易被现实教训的,显然,我的教训才刚刚开始…… 第004章 第一次 我上班在福田区的日光大厦,这里有豪华的写字楼,衣着光鲜的同事,还有颜值很高的美女,一切似乎很美好! 然而上班第一天,马从静就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残酷。 这是一家营销公司,主要开拓客户的模式就是打电话,马从静亲自给我做了演示,然后让我实战,她让我打陌生电话套公司老板的手机号码,这一下就给了我下马威。 我性格很内向,打陌生电话我很不适,我硬着头皮打了第一个电话,电话一接通,我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出意外,对方骂了一句“神经病”把我的电话挂了! 我满脸通红,心脏砰砰的跳,马从静在旁边喊: “脸红什么?你不偷不抢,怕什么?马上打下一通电话。” 那个上午是我这辈子经历的最漫长的上午,我几乎每拨一通电话都被拒绝,我根本组织不好语言。 我觉得自己完全适应不了这份工作,我有一种冲动马上就辞职,但是我想着过去一个月在深圳的各种碰壁,还有我身上仅剩陈杰给的一千块钱,我又不能冲动。 下午,马从静开始介绍公司的业务,她让我们卖一个叫中文域名东西。 卖的套路简单粗暴,就是让我们打鸡血似的给企业老板打电话,告诉他们你们企业的网络商标要被别人抢注了,如果一旦被人抢注,以后企业将要面临怎样怎样的损失云云。 这就是洗脑,马从静先给我们洗脑,让我们再给企业老板洗脑,洗脑的核心就是营造出一种紧张感,制造焦虑和恐慌,让客户在懵懵懂懂中就掏钱。 但是这一套对我没有用,我清楚中文域名就是智商税,域名就是用作网址的,网址都是英文,谁会用中文做网址?而且后面还带个后缀?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马从静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快到下班的时候,她把部门几个男生带到楼下,突然指着日光大厦下面的公车站对我们道: “你们去那边,至少拿到一个女孩子的电话号码!谁完成任务谁可以下班!” 这就是所谓陌生人搭讪,最早过关的是一个叫张乐和一个叫宋小波的兄弟,然后天黑的光景,又过关了两个兄弟,我和另外一个姓唐的哥们两人没完成任务,这个老唐似乎比我还内向。 我鼓起勇气尝试了几次,无一例外都被拒绝,我感觉别人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白痴一样,那是一种尊严被人践踏的感觉,让我非常痛苦。 我垂头丧气的回去,马从静问我为什么过不了关,我说适应不了。筆趣庫 她冷笑道:“你不是很牛逼吗?懂得很多吗?怎么这么点小屁事儿都干不了?我明确跟你讲,你要么适应,要么滚蛋!” 我沉默,很显然不是山穷水尽,我肯定滚蛋了! 那一天晚上我彻夜难眠,马从静说得很清楚,我要么改变,要么滚蛋,我不能滚蛋,所以必须改变,但是改变给我带来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完 全没有信心能够坚持住。 第二天上班,马从静直接让我下楼搞陌生人搭讪,我知道自己被针对了,不能被洗脑就要被针对。 马从静逼着去公车站、彩票站跟陌生女人搭讪,要她们的联系电话,只要失败她就骂: “你不是很牛逼吗?你这么牛逼怎么这么点小屁事儿都搞不定啊?老娘当初就不该把你招进来,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咱们公司优秀的同事!你就像一坨屎!” “你他妈那么聪明,怎么还穷成这个鸟样?你穷得中午只敢吃一碗沙县酸菜面了还觉得自己聪明,我看你才是真傻逼!” 马从静一次次辱骂我,我一次次忍耐,直到有一次: “陈彬,我看透你了,你就是个软蛋,你他妈作为一个男人,连妞都不会泡,你还有脸说自己是男人? 你活该永远找不到女朋友,你这熊样就算找到了女朋友,人家迟早绿了你跟别人跑,因为你他妈就是个软蛋嘛!” 我被彻底激怒了,马从静这番话让我想到了宋果,想到了东莞的那一次分手,我盯着马从静,看着她这张脸,渐渐的将这张脸和宋果那张狰狞的脸叠合到了一起。 我很想冲上去给她一个嘴巴子,但是马从静昂着头,冷漠的看着我: “陈彬,你今天有种的就揍我,你敢揍我就算你是个男人!如果你不敢揍我,那就看那边,那个花坛边上有个女人,去,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要过来我就放过你!” 我气得浑身发抖,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个魔鬼,她比我矮了一个头,瘦弱的身子骨儿拎在手里没有几两,但是她好像就能拿捏我。 日光大厦下面有一个大花坛,万紫千红的花特别的漂亮,我站在花坛边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发现这一次的目标太高端了。 这个女人穿一件白色休闲小夹克,下身是勾勒秀美的白色百搭直筒裤,一袭的白,再看其容貌,五官精致,深目高鼻,美得如出尘仙子,明艳不可方物。 深圳出美女,我见过了很多美女,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绝对是我来深圳这么长时间见过的最漂亮,最有气质的女人,她站在花坛边,花坛的万紫千红皆黯然失色。 我现在的任务是和这个女人搭讪,要拿到她的手机号码?我觉得简直是疯了,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不可能会动这样的念头,但是现在我必须要搞定! 这几天我已经被拒绝无数次了,我尝试用过很多办法,其中有个办法就是直接跟人家讲,说我正在被考验陌生人搭讪,让女孩能不能帮帮我,给我一个联系方式。 结果……目的达不成,遭遇的是马从静指着鼻子的大骂: “我让你搭讪,你他妈卖惨求人?你的难处,你的困难跟人家姑娘有什么鸟关系?人家凭什么帮你? 你给我听着,永远不要求人,你女朋友跑了,你跪在地上求她能让其回心转意吗?那样只会让你显得下贱,卑微,你不是很看重尊 严吗?你开口求人的刹那,你的尊严就被别人踩在了脚下……” 我反问:“我现在一穷二白,狗屁都没有,我怎么能有自信?” 马从静道:“你看看这里人来人往,你能看出谁家财万贯,谁一穷二白吗?你他妈的自己不说,别人知道你是一穷二白? 你就让人要个联系方式,又没让你把那姑娘给我泡了,你他妈这都没自信,你这辈子还能干得成什么事儿?” 我脑海中都是这几天经历的噩梦回放,最后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的把这些杂念都丢掉,我想我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失败了,再多一次失败也没有什么。 我现在被马从静踩到底了,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还有什么怕的呢?一念及此,我胆子竟然壮了一些。 不得不说,当时还有个客观的情况帮了我,那就是白衣女人一直在打电话,让我有足够的时间调整。 我隐隐听到女人打电话说了一些关键字“美容”、“形象”、“策划”、“咨询”…… 这些关键词让我心中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套路。 女人挂断电话我就凑了上去,满脸推笑的道: “美女,我们是电视台做街头访问的,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对美容医疗是持怎样的观念?”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脏“砰”“砰”的跳,非常的紧张,但是绷住了。 女人非常惊讶,她一双美目打量我,问:“你们是哪家媒体?” 她一反问我慌了,因为漏洞太多了,我手中没有话筒,也没有摄像机,我完全是瞎扯,如果是一天之前,我肯定垮掉了,但是现在我想到马从静这个魔鬼,我竟然绷住了: “我们就是深视的!” 女人点点头,道:“行,行,你们问我,那我很明确的回复,我觉得美容医疗就是反人类的东西!我很反感,很痛恨,我相信很多人都跟我是一样的观念。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我们国人的传统观念,我们不能够因为追求那所谓的美,就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得面目全非! 还有,美容医疗安全性的隐患也巨大,国外在这方面频繁出事故,实际上这方面的医疗是没有医学支撑的,所以我说反人类……” 女人的思路很清晰,我却懵逼了,我刚才问这个问题完全就是随心的一问,没想到一下“忽悠”到点上了,怎么继续呢? “好,好!美女,你是我遇到观念最鲜明的人!您能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马从静教的目标明确,要排除所有的纷繁芜杂直至目标。 我的目的是要美女的电话,达到这个目的就完成任务,我不可能真的跟她探讨美容医疗,因为我懂的只有这个名词! 女人从手提包拿了一张名片给我,名片黑色镶金边,上面就一个名字:“丁姿”。 “丁小姐,您的电话是……?” 丁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无瑕的牙齿:“你很仔细!”然后她报了一个号码给我,随即飘然离去,香风拂过,沁人心脾。 第005章 我发誓 丁姿的名片很精致,让我爱不释手! 这是我经历了无数次失败之后,成功搭讪的第一个陌生人,成功的感觉太好了,我有一种突破自我的成就感。 但马从静很快就一瓢冷水泼了过来:“怂货!” 我勃然大怒,盯着她吼道:“马从静,谁怂谁是王八蛋!不就是打电话吗?老子不怕!不就是陌生人搭讪吗?老子也不怕了!你还有什么招放马过来啊!” 我当时发了狠,心想姓马的你针对我是不是?老子偏不信邪,老子跟你斗到底,我看你能有些什么花样? 马从静冷笑,她走到我面前:“你真什么都不怕?好,你有种!你把手机拿出来,马上拨丁姿的号码!” “啊?”我瞬间惊慌失措,“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一个男人给女人打电话能干什么?我让你泡她,睡她,把她变成你的女人!” 我惊呆了,我觉得马从静简直疯了,她让我去泡丁姿?她看不出丁姿绝非普通人吗?我陈彬现在这鸟样,怎么可能去泡这样的女人? 我不敢和马从静对视,但是她不放过我: “看着我的眼睛,王八蛋!” 我们四目对视,我感觉自己的血脉被压制! 马从静道:“你就不应该来深圳,你应该永远窝在东莞,一辈子就怂在那个破工厂里面!深圳是个什么地方你懂吗?你看看这满大街的人来人往,你看到的是什么?” 马从静忽然拔高声音,用近乎疯狂的语气冲着我嘶吼: “是欲望,翻滚喷薄的欲望!你他妈连丁姿这样的极品女人都勾不起你的欲望,你还想闯深圳?” “你不是读过书吗?书中有句话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个女人不管她什么来历,不管她有多高贵,天生他妈的就是给男人睡的! 现在有个极品的女人就在这里,你手中握着她的名片和电话,却不敢去睡?你他妈还有脸承认自己是个男人?……” 马从静非常的激动,我的情绪被她迅速的点燃,我觉得自己身上的血都燃烧了起来,我毕竟才二十三岁,年轻气盛,我受不了马从静这样的羞辱和轻视。 “不就是打个电话吗?老子马上就打!” 我当着马从静的面拨通了丁姿的手机,很奇怪,当时我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有些兴奋。 电话很快接通了,我听到了丁姿那如夜莺一般美妙的声音。 “您好,哪一位!” “丁小姐,我们刚刚在日光大厦楼下见过面!我们聊到了美容医疗的话题,是这样,刚刚您的直接坦率让我印象非常深刻。我冒昧的想请您吃个便饭,看看您能否赏光!” “啊?吃饭?” “改天吧,今天我出差,马上就要去机场。对了,您贵姓?” “我免贵姓陈,叫陈彬!丁小姐您要出差那很遗憾,改天等您回来我再约您!” 电话挂断,马从静嘴角翘起来,哼了一声:“还没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我跟着马从 静回公司,进电梯的时候手心手背全是冷汗,我在想,如果丁姿刚才答应了我的邀请,我怎么办?我根本请不起一顿饭! 回公司后,我偷偷溜到厕所抽烟,一支烟刚点上,电话响了。 我一看来电是我妈打过来的,老妈问为什么这么久没给家里打电话,又问我工作怎么样。 我竭尽全力的敷衍,撒谎,报喜不报忧,挂了电话之后,我的内心真是五味杂陈,特别的难受。 在老家我是父母的骄傲,但是现在我却穷困潦倒,在这个城市连吃一顿体面饭的能力都没有了。 我又忽然想到马上是我老爸的生日,以前每年父母生日我都会寄一点钱回去,今年怎么办? 我把烟掐灭了回部门,看到部门的女同事方柔像风一样的从外面冲进来,她把马从静给抱住,高喊: “经理,搞定了,我搞定了,签单了!” 方柔开了八部成立以来的第一单,她卖掉了9个中文域名,签单9000块。按百分之二十的提成算,这一单方柔挣了1800元。 马从静直接去财务室拿了1800的现金出来,她把现金张开成扇子状,捏在手中挥舞: “我找周总监特批,本月八部的员工签单,提成当场兑现!兄弟姐妹们,大声告诉我,这是什么?” “钱,钱,钱!” 大家都在嘶吼,我也在其中,我甚至还用力的拍打办公桌的台面。 我真的羡慕极了,我活到二十三岁,第一次感受到了金钱对我的巨大诱惑,我下定决心,我也要挣到钱。 马从静对我的态度总算好了一点,她派我参加公司的业务培训,学习企业网站制作的业务,接下来我把这个业务当成自己的主打。 …… 一晃我上班差不多半个月了,部门的同事都陆续出单,方柔已经有了一万五千块钱的业绩,另外一个女孩张静也出了一张九千块的单。 还有宋小波,张乐都有了业绩,最早来八部的几个人中,只有我和老唐还两手空空,我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这天周末,我的心情很糟糕,苏雪娇给我打电话,我随便敷衍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这女人又把电话拨过来,接通就骂:“陈彬,你他妈的就那么讨厌我?不由分说就挂我电话?” 我叹了一口气,道: “姑奶奶,老子被业绩压得喘不过气了,你能不要添乱吗?” 苏雪娇就笑:“我都讲了,混不下去来我这里,我养你!” “你去死吧!” 苏雪娇收敛了笑容,道:“我在你公司附近,你下楼吧,我带你兜一圈风。” 我实在太压抑了,今天是休息日,但是我没地方去,手头又没有钱,一个人像傻子一样待在公司,打了几个电话,也没有约到客户,心里特别的烦躁。 我下楼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苏雪娇的车停到了我的面前。 “想吃什么,我请客!”上车之后,苏雪娇很豪爽的道。 那一天苏雪娇开车带 我转了很多地方,然后我们又去了宝安体育馆她的家。 在她家里,我豁出去了,我在心里发了狠,心想苏雪娇纵然是一匹野马,我也要拼尽全力的掌握节奏,所以我那天像疯子一样勇猛。 我受够了现在的窘迫生活,我不甘心只做一个配角,我把半个月积攒的压力和情绪都释放在了她的身上,就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在欲望的高峰上,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灵魂的蜕变。 酣畅淋漓之后,苏雪娇趴在我的胸口来了一句: “我操,你上的是什么班?” “怎么了?” “他妈我感觉你这工作能壮|阳!” 我被她这话撩拨得血液再一次沸腾,一个翻滚又像疯子一样驯马。 再一次从欲望的高山上滚落,我的情绪才归于冷静,我觉得自己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头脑忽然特别的清醒。 我反思自己半个多月为什么出不了单,很快就找到了原因所在。筆趣庫 部门其他的同事卖域名,那是激情营销,洗脑式销售,制造焦虑紧张,目的就是要快速成交,人家老板付了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买的是什么东西。 而我主打的业务是给企业做网站,网站牵扯到各种风格、功能、方案,这是理性的生意,当场成交的可能性非常小。 一念及此我脑子里便冒出一个灵感,那就是我能不能把网站的销售也融入这种激情营销在其中呢?我也要快速成交,成单! 苏雪娇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懂我的压力,她道: “陈彬,我觉得你一定能做出来!” “嘿嘿!”我嘿嘿笑笑没当真。 苏雪娇又道: “我并没有说场面话,而是我觉得你有毅力,你的衬衫,裤子,皮鞋,发型一丝不苟,看得出来,你每天都在注意我跟你讲过的那些细节。” 我瞟了她一眼,心中升起一股暖流,我现在条件的确很艰苦,很困难,但是正如苏雪娇所说,不管多困难,我每天晚上回去都会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并且用熨斗烫平,我的皮鞋也都擦得油光锃亮。 因为我一直牢记我正因为这样的改变才能找到一份工作,哪怕这只是一点小小的进步,我也不允许自己又回去到原点。 “陈彬,我刚才在网上看了你们公司的情况,你们是责任底薪?”苏雪娇道。 我一下懵了,没明白什么叫责任底薪,然后…… “马从静你个王八蛋!你他妈的不坑死老子不罢休吗?” 马从静招我进公司的时候,承诺试用期底薪一千二每月,但是今天我才明白这是责任底薪,所谓责任底薪就是有业绩就有底薪,没有业绩底薪就没有。 这其实是营销公司常用的套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江湖套路! 苏雪娇从钱包里拿了两千块钱塞给我,让我先花,说算是我借的,我把钱拿在手中,狠狠的砸在她的沙发上,我一分钱都不要,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要跟马从静卯到死! 第006章 是这个女人? 我下了狠心一定要和马从静卯到死,所以上班之后我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我疯狂打电话,疯狂约客户谈客户,我每天晚上都干到十点才下班,关于网站制作,方案设计,系统报价等等我都研究得透透的。 但是命运似乎故意跟我作对一般,我就是出不了单。 终于,这个月只剩最后一天了。 我极其的沮丧和绝望,我觉得自己要和这个工作告别了,深圳我混不下去了。 我到公司的时候,发现部门只有我和老唐来上班,其他人都出去跑单了。 看到老唐,我内心更难受,我手中还有两百多块钱,而老唐已经弹尽粮绝,我发现他昨天一整天只吃一包方便面。 但是他还在打电话,这个人很内向,很不善言辞,但是有一点,他韧劲惊人,他能够从早到晚的打电话,连一支烟都不用抽。 我坐在他的后面,看到老唐拼命打电话的这一幕有点想哭。 我骨子里也是个不服输的人,但是冰冷的现实冷冷的拍下,似乎就硬是要逼我屈服! 我不甘心!我觉得老唐肯定也不甘心,他虽然不说,但是在做。 一念及此,我抓起了电话对老唐道: “老唐,今天这样,我们两人比赛约客户,谁约到客户我们一起去见!签单了业绩我们平分,好不好?” 老唐回头一个字没说,但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开始拼命的打电话,我发现自己如有神助一般,在电话里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很多我以前过不了的关现在全突破了。筆趣庫 我的思想变得无比的简单,那就是我要约到客户,死也要死在外面,不能窝囊的待在公司不出去。 电话打到十一点,我还是一无所获,开始有些灰心了。 这个时候,老唐忽然挂了电话,道: “陈彬,走,去布吉,网站单!” 我愣了一下,立刻和老唐收了包,两人一路小跑出门。 到楼下我拽着他进了沙县小吃:“先吃饱肚子,然后再走!” 老唐吃了两碗干 巴巴的白水面,三块钱一碗,我请的客,他饿疯了,吃完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唐,这是我们一辈子最值得铭记的经历!吃了这里两碗面,我们否极泰来!” 老唐没说话,我又道:“老唐,你这样打电话很难约到客户,但是只要你约到的客户,绝对都是超级意向客户!”筆趣庫 老唐还是没说话,但是我看到他眼神中有了光。 很多年之后,老唐跟我讲,说他这一辈子最绝望的时候,是我给了他鼓励,而这个鼓励就是这句话。 公车站,等半小时一趟的公车,趁着这个闲暇我跟老唐聊客户的基本情况。 我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只抽一口,扭头看到了一个侧影。 我愣了一下,而对方恰好对方也扭头过来,我们四目碰了一下。 宋果? 在这里突然遇到宋果我完全措手不及,深圳这么大的城市,几千万人口,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在这个城市碰到宋果,但是今天我就碰到了,就在我们公司楼下的公车站。 宋果没有太多变化,她穿着一套职业的套装,上身是白色的衬衫,下面是浅色的短裙,气质不俗,年轻时尚。 而我的变化太大了,从宋果吃惊的表情就能感觉到,她盯着我不敢发声。 最后还是我冲她点点头:“你好!” “你……你……” 她说了两个你,往我这边走了两步,老唐忽然道: “车来了!” 去布吉的公交进站了,我冲着宋果摆了摆手,一蹿就上了公车,我听到了宋果在身后喊了一声:“陈彬!”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答应。 此时此刻在我心中,布吉这张单要比宋果重要得多,她的存在和出现不会对我有任何干扰。 老唐约的客户是一家鞋厂,叫百盛鞋业,鞋厂的负责人叫谢明君,是个经理。 谢经理四十岁左右,北方人,很爽快那种性格。 进门的时候我听他跟下面的人讲棒子话,谈单的时候就问:“谢经理,您是韩国人?” “朝鲜族!我 们厂的鞋走韩式风格,设计师很多都是从那边过来的……” 通过这个聊天,我很快就和谢明君聊得熟络了。 然后我就直接用白板笔,在一张会议室的白板上现场给他做网站建设的方案! 我把这一个月左右的积累都释放了出来,我熬了无数的夜学到的网站建设的专业知识,我想了很多快速成单的点子和办法,还有,这一个月我见的各种客户积攒下来的经验,我都用上了。 我让自己表现得非常的专业,非常的有激情,把网站建设和他们鞋厂未来结合起来,把这个谢明君说得热血沸腾。 不错,我就是借鉴他们卖域名的套路,洗脑! “谢经理,要建网站我们就要马上拍板!早拍板早建成,建成之后就能让客户直接通过电话看产品,通过网络下单,从而彻底改变现在咱们宣传不到位的短板……” 然后就谈钱,我懒得去细算了,我和老唐两人反正要一万二千块钱才能业绩达标,所以我就报一万三的价格。 接下来就是磨价格的拉锯,在价格方面,我一口咬死就是不降,这是马从静教我们的,她讲,我们现在是顾问式销售。 什么叫顾问,就是你教老板怎么做,而不是老板自己想怎么做。 说得更直白一点,倘若人家还跟你谈价格,就说明你功夫不到家,洗脑没到位! 谈了两个小时,老谢被我征服了! 他在合同上签字的那一刹那,我内心狂喜,我看到老唐拿合同的手都在抖。 合同签字了,我让老唐去财务拿钱,我继续和老谢抽烟聊天,我平静的表面下是一颗极度激动紧张的心。 “叮,叮!” 我手机响了,我一看是老唐,立马接听: “陈彬,财务这里出了问题!不给钱!”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谢明君,道: “谢经理,财务那边可能要麻烦您亲自打个招呼!” 谢明君眉头一挑,骂了一句:“这个贱娘们儿,操!”我一听这话,一颗心遽然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