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要有钱》 第1章 村里有个傻子【兽性汹涌】 忙里偷得半日闲，温酒二两，诸公请听我言。 人这一生，情义难揣，欲念难安，少时困惑，中年患失。 到底怎样，才算过好了自己的一生？ 是一步一营，脚踏实地？ 还是翻一座未曾翻的山？看一片未曾看的海？爱一个……不该爱的人？ 你我，皆是凡人…… 小弟陈辉，出生于南方十万大山里的一个小山村。 九十年代末，顺应洪流，南下南城。 浮浮沉沉几十载，也算略有薄名。 特此，小弟一定要在这里感谢一个人，一个在小弟年少困惑时，便因为一桩丑事，告诉了我人生其中一个真理的人。 这个真理，即：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男人，一定得有钱…… 回到那桩丑事发生的那一天。 那是九十年代末，山城重庆与天府四川交界的贫瘠山村。 我依稀记得，那年的寒潮来得比往年都早，但却盖不住兰姨家的张灯结彩。 坝坝席，大红灯笼，说说笑笑的乡亲们，满院儿的鞭炮碎屑。 那是兰姨大儿子陈勇哥的婚宴，也是那桩丑事发生的源头，兰姨几乎掏空家底换三金，从隔壁村接来的儿媳妇、杨雪姐。 杨雪姐丰乳肥臀，皮肤雪白，乡亲们见过了，都夸赞陈勇哥好福气，说杨雪姐那大腚，一定能生男孩。 陈勇哥始终憨笑回应，他也从来都是我们村里，人尽皆知的老实人，老实到婚宴开办前，都未曾牵过杨雪姐的手…… 至于当时的我，还并没有在陈勇哥的婚宴现场，而是在兰姨家不远处的村口荒坡上，正被一行五六个身穿棉袄的娃，一边骂着“傻辉”，一边追着打…… 不怕诸位笑话，据我爹说，我在我娘肚子里时极度闹腾，导致我娘吃什么吐什么，每天就只能喝下一点小米粥。 这也导致我生下来时不足四斤，严重的营养不良。 所以我打小做什么都比别人慢，第一次开口说话比别人慢，第一次走路比别人慢，就连哭，都比别人慢。 渐渐地，我也打小就被传成了村里人口中的那个“傻辉”。 至于那些娃为什么会追着我打？ 九十年代，用拳头讲道理的未开化山村，欺负一个傻子，哪儿需要什么理由？ 回到当时。 面对那些娃的追打，我抱着脑袋始终没有还手。 我谨记着我爹、那个记忆中总是带着一根旱烟杆的男人，打我小就对我说的那些话。 “陈辉，你听好了，你既然天生比别人傻，就别读书了，不能出人头地，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帮忙干农活，别出去惹事，别给家里添麻烦。 听清楚了吗？ 问你话呢！ 听清楚了吗？ 看着我！看着我！！ 听清楚了吗！啊？！” 当时的我也知道自己确实愚钝，也已经遭受过我爹太多呵斥责罚和白眼。 我不想再看到我爹看向我时、那失望的眼神，也不想再听到我爹跟其他村民一样骂我是傻子，叫我“傻辉”。 所以当时面对那些娃的拳打脚踢，我甚至还怀揣着一个现在想来十分可笑的念头。 那便是回去时，一定要弄干净身上的泥土，不能让我爹和我哥、乃至嫂子发现，不然，他们又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向我。 别的村民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在乎，但他们用那种眼神，我的胸口就会莫名其妙地疼…… 一直到当时带头踹我那娃，忽然骂出了一句他不该骂的话。 “傻子！真是个傻子！哈哈哈！有娘生没娘教的傻子！大傻子！哈哈哈！！” 我一下就抱着脑袋顿住了…… 我娘是很爱很爱我的…… 在爹的描述中，在我还是婴儿时，我娘病逝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还想抱一抱我…… 爹也说过，说娘是抱着我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娘是很爱很爱我的，也可能是那时，唯一爱过我这个“傻辉”的人…… 那么，这些娃怎么就能随随便便！怎么就能随随便便、侮辱那唯一爱过我的人！！ 他们怎么能！！ 我一下就毛了！抓起了泥地里的一块大石头！ “闭……闭嘴！不……不许说我娘！不许说我娘！！”我瞪着那些娃磕巴的吼！ 带头那娃一愣，瞧了眼我手里的石头。 但他没有罢休。 他极度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臭傻子还他妈来劲儿了是吧？！我他妈就说你娘怎么了？！你娘是短命鬼！生了你这么一个臭傻子！！有娘生没娘教的臭傻子！有本事你砸！你他妈敢……” 那一刻，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想，照着那娃的脑袋就狠狠砸了下去！ 那娃可能也从来没想过，愚钝和懦弱，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愚钝在于脑子，懦弱与否，却在于心。 反正，谁都不能侮辱我娘！ 一声闷响！那娃一下就捂着脑袋、怪叫着蹲了下去！ 那溅出的血，或许有溅在我的脸上，或许没有。 我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在那一刻，是我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痛快！ 原来，要他们闭嘴，没那么难！ 可当其余的娃，大吼着“杀人了！杀人了！”四散奔走时，看着那抱着血呼呼脑袋，在地上打滚的那娃，我终究回过了神，也止不住地心慌。 我完全能想象到，我爹和我哥，乃至嫂子，怒气冲冲瞪着我，一遍遍骂我是“傻子”的画面…… 我下意识想躲起来。 于是我奔下了荒坡，绕过了兰姨家正在举办婚宴的大院，一头扎进了兰姨家后院的柴房。 我躲进了柴堆里，狭小的空间能给我带来一点安全感。 可我还是止不住地心慌。 我知道我惹了大麻烦，我爹和我哥一定不会放过我。 但……但明明是那娃先骂我娘的啊……明明是那娃先骂我娘的！ 爹也说过，娘是爱我的，也只有娘爱过我……只有娘爱我…… 我在柴堆里不停地抹眼泪，只觉胸口一抽一抽地疼。 后来我才知道，那种疼，叫年少无助的委屈…… 再后来，柴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我以为是我爹和我哥找了过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进入柴房的并不是我爹和我哥，而是一男一女。 女的穿着大红衣裳，正是前院婚宴的女主人，陈勇哥的俏新娘，丰乳肥臀的杨雪姐。 男的则梳着大油头，穿着合身的中山装，是我们村在县城买了房子的、家里很有钱的陈二贵、二贵哥。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柴房，只疑惑杨雪姐不应该在婚宴上，和陈勇哥一起招待乡亲们吗？ 反观二贵哥，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将杨雪姐、往柴房中的一张破木桌上推…… “哎呀~二贵，你烦死了！要是陈勇知道了怎么办？他不是你发小吗？” “操~宝贝~你不说我不说，陈勇那个榆木脑袋，他怎么想得到？再说了，朋友妻，一起骑嘛~” 二贵哥将杨雪姐推上那破木桌后，急不可耐地就掀起了杨雪姐的红裙子，扒拉着杨雪姐裙子里的花棉裤。 “哎呀~等等等等！”杨雪姐把住了二贵哥的手，嗔嗔地瞪了二贵哥一眼，“二贵，我可已经嫁人了，再跟你做那种羞人的事儿，要是被村里的人知道了，以后我还……” “想那么多干嘛？宝贝~昨天我在城里逛百货大楼，里面有条金项链可好看，明天就给你弄过来~” “啊？那你就不怕你婆娘知道？” “操！别提那黄脸婆，老子早就想踹了她！ 倒是你，宝贝~你今天这大红衣裳可真他妈带劲儿！憋死我了~” “讨厌~，那……那你可真得给人家看看，那金链子有多好看~” “放心吧宝贝~说明天给你弄来，明天就一定给你弄来~” “好好好，那你……那你弄快点~别被他们发现咯~” 杨雪姐回完，便松了那紧拽着二贵哥的手…… 二贵哥也跟着就将杨雪姐，压在了那张破木桌上…… 我也看见，杨雪姐那足尖的、一对独属于新娘子的绣花婚鞋，“啪”的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我当时甚至还能透过那柴房，听到前院婚宴上，那些乡亲们与兰姨和陈勇哥的交谈，还能听到他们谈及杨雪姐时，陈勇哥那标志性的、老实人的憨笑…… 我那时确实愚钝啊，什么都比别人理解得慢。 我不知道二贵哥和杨雪姐在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口干舌燥，只觉得自己很不舒服，就好像突然发了高烧，好像生病了…… 再看二贵哥和杨雪姐…… 难道男人和女人紧紧抱在一起，就能非常快乐？ 我又想到了在村里看到过的、两只交叠在一起的、分不开的土狗…… 当时的二贵哥和杨雪姐，也就正像那两只畜牲一样…… 第2章 男人，一定得有钱【多年未见的女人】 我抑制不住地滚着喉咙，咽着口水。 直到一声咳嗽，忽然从柴房窗外传来，瞬间打乱了二贵哥和杨雪姐的交叠。 那是一个靠在柴房窗口，叼着香烟的男人。 只是一眼，我便仿佛看到了救星。 是陈兵哥！ 陈兵哥的爷爷和我的爷爷是老战友，就算我爷爷去得早，我都没什么印象，可陈兵哥的爷爷还会经常带着陈兵哥父子、来村里探望我们。 陈兵哥，也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不会用那种奇怪眼神看我的人。 但很可惜，早年，陈兵哥一家人，便因为他爷爷的功勋搬去了城里，很少回来。 “陈二贵，你要死啊？”陈兵哥取下了嘴里香烟，声音冰冷。 二贵哥和杨雪姐则已手忙脚乱地套好了衣裳，一溜烟出了柴房。 他们去到陈兵哥身前，似要说些什么。 陈兵哥却依旧冷着脸，在他们开口前，便冷冷吐出了一个“滚！”字儿。 “陈兵！你他妈别这么拽！老子在城里也不是没认识的人！”二贵哥一下骂了起来。 可骂归骂，他却始终和陈兵哥保持着距离。 “哦喔？”陈兵哥冷笑，“二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在城里的地址，你随时可以让他们过来，当然，如果你带种的话，就一起来~” 陈兵哥说完，二贵哥是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却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杨雪姐也埋着脑袋，快步去向了前院热闹的婚宴。 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们村，根本没人敢和陈兵哥动手。 陈兵哥打小就在他爷爷的督促下练拳，一门南拳耍得虎虎生风。 我爷爷也有那拳谱，我哥也带我练过，可还是因为我当时愚钝的缘故，我学得非常慢。 二贵哥和杨雪姐走后，陈兵哥并没有离开，他换上笑脸看向了我藏身的柴堆。 我知道陈兵哥是发现了我，也就扒开柴堆，出了柴房。 陈兵哥自也知道，我躲在这柴房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在他的询问下，我也将用石头给那娃开瓢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陈兵哥，我……我做错了事，我爹和我哥肯定会很生气，我……我该怎么办？”我下意识寻求陈兵哥的帮助。 而面对我的话语，当时的陈兵哥在看了看我身上的那些拳脚印后，只是依旧笑着的揉了揉我的脑袋。 他说：“小辉，他们欺负你，你还手，你并没有错，你打死他们都没有错。 他们骂你娘，那才是错。 放心，我会帮你搞定。” 陈兵哥这么一说，我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一下就落了地。 陈兵哥也帮我弄掉了身上的泥土，带我出了兰姨的后院。 刚进摆着婚宴的前院，那还在宴席上憨笑着的、穿着一身新娘官西装的陈勇哥、便端着酒杯迎了过来，一边给陈兵哥敬酒，一边询问起了陈兵哥在城里的近况。 陈兵哥笑着一一回应。 我则有些奇怪，因为陈兵哥自始至终都没有提柴房里，二贵哥和杨雪姐的事儿。 我那时虽愚钝，但也知道，自己的婆娘是不能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的，那是不知廉耻的行为。 直到陈勇哥又去招呼其他乡亲，转过头，陈兵哥这才放下酒杯看向了我。 “小辉，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没把杨雪的事儿告诉阿勇？” “对啊，陈兵哥，为什么啊？”我不理解。 陈兵哥没有即刻回我。 他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这才缓缓开了口：“小辉啊，这个世界很大，生活着很多人，每天也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儿，我们不是菩萨，不能每件事都去管。 不要轻易介入别人的因果，人应该学会自私一点，才能好过一点。 至于对错嘛……” 陈兵哥指了指天:“让它管吧……” 陈兵哥说完，又在短暂的沉默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他便说出了那句，让我一直记在了心里的话。 “小辉，你可也要记住，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男人，一定得有钱啊……” 我很庆幸我真的记住了陈兵哥的这句话，因为我再愚钝也能意识到，杨雪姐和二贵哥做的那不好的事儿，都是因为杨雪姐想要二贵哥的金项链，也就是想要钱。 钱，能让杨雪姐不害臊。 钱，也能导致杨雪姐作为陈勇哥刚过门的新娘，却和二贵哥抱在了一起。 我知道这些都是不对的，但也确确实实是钱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可也很不幸，同样因为愚钝，那时的我并没有记住陈兵哥的前一句话。 既：人应该自私一点，不要轻易介入别人的因果，才能好过一点…… 再后来，我也不知道陈兵哥用了什么办法，反正他真的帮我搞定了那娃的事儿。 那娃和他的家人，都没有来我们家找麻烦。 陈兵哥还在回城前让我坚持练拳，说男人，有一力傍身总是没有错的。 我听了陈兵哥的话，再冷的天也会早起，就在我们家院子里，按照爷爷的拳谱，一遍一遍地打爷爷留下来的那木人桩。 春去秋来，我就这样打了一两年，拳头上打出了厚厚的茧。 一直到第三年入秋后，一件大事，和一件间接改变了我人生的事，又接连发生了…… 那件大事，是二贵哥和杨雪姐，在陈勇哥去镇上的一晚，被人捅死在了陈勇哥的房圈屋里！ 据说凶器是一枚发簪，两人的尸体被发现时也都没有穿衣服…… 我一下就明白了陈兵哥，指着天说的那句话。 举头三尺，自有神明。 至于另一件间接改变了我人生的事，则是我爹一下子就病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爹忽然就吃不下东西，连他随身带着的旱烟也没法再抽。 一抽就咳嗽，几次咳出了血。 我哥背着爹去了镇上，查不出原因，又去了城里。 实话实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爹患的是什么病。 我只知道，当时我哥背着我爹去往城里回来后，就再也没有笑过…… 他拿出了家里所有积蓄，变卖着家里的东西给爹养病。 大包小包的药，爹一天就要吃好几次…… 没多久，嫂子就收拾东西离开了我们村…… 那晚，我哥仿佛一下就老了…… 他不再去镇上工作，就坐在他那屋，呆呆地望着墙上挂着的，他和嫂子的照片，往往一坐，就是一整晚…… 村里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说我哥连自己的老婆都守不住，是个没用的男人。 可我并不那样想，我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不是我哥，而是我爹的病，是我们家没了钱…… 男人，可一定得有钱…… 再到快开春，我刚好成年时，我爹终于熬不住了，在一个寒冷的夜晚，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我哭得很伤心，因为我一下就意识到，我爹以往用那种眼神看我，像其他村民一样叫我傻子，其实，没什么的啊……我不该往心里去的啊…… 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和我哥本来就没了娘，在那一晚，也没有爹了…… 虽已经没钱再办丧礼，连爹的棺材都是我哥带着我一起打的，但爹去世后，还是有许多善良的乡亲来帮忙。 陈兵哥的爷爷也得知了消息，带着家人从城里赶了回来。 可陈兵哥去了外地，并没有来。 反而，来的，除了陈兵哥的爷爷和父亲以外，还有一个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的人。 那是陈兵哥的妹妹，陈小情，小情姐。 少时，陈兵哥一家人都还在村里时，我还有些与小情姐玩耍的记忆。 那个时候，她总是扎着两个小辫儿，拉着我跟她一起滚铁环、挖地瓜，也和陈兵哥一样，并不会叫我傻子，还在知道我喜欢吃甜食后，经常跟我分享她的大白兔奶糖。 可在他们搬走后，小情姐便一直没再回来过，我的记忆中也只有小情姐那弯弯的眉眼，和那大白兔奶糖一样甜的笑容。 而这次回来，小情姐是把村里的所有人都看傻了…… 她不仅整个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身上穿着的衣裳在当时那年代还非常的新潮亮丽。 紧实翘挺的黑色喇叭裤，又大又白的桃领针织衫，高高盘起的长发，精致漂亮的脸蛋。 毫不夸张，用现在的话来形容，当时的小情姐对于我们那贫瘠的小山村来说，完全就像传说中的古希腊女神雕像，美得不可方物，美得恩泽世人。 但我和小情姐的再遇见，还并不是在当时我们家的大院儿。 当时那些来帮忙的乡亲，也给我和我哥带来了许多鸡鸭猪肉大米做为帛金。 我哥拉着我一一磕头感谢，也让我在灶屋烧柴做饭，招待这些善良的乡亲，有且当做丧席了。 灰暗的灶屋，我添着柴火，奋力地拉着老旧的鼓风箱、熬着肉粥。 可能是有些心急，扑出的烟灰迷进了我的眼。 我只觉火辣辣的疼，起身要摸去水缸前清洗。 可我是闭着眼的啊，没走两步便被一捆柴火绊倒，重重摔在了地上。 剧烈的疼痛和爹的离世，让我止不住湿润了眼眶。 我恨自己，恨自己是个傻子，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上。 也就是在那时，我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双纤细的手，也跟着搀起了我…… 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当时小情姐的声音很平静，但那搂着我、将我搀起的接触，却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毕竟，谁会随随便便去抱一个傻子？ “你是……小辉？你这……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快跟我来。” 小情姐就这样将我搀去了水缸前，让我撑着水缸边缘，她则帮我清洗眼睛里的灰。 视线恢复刹那，我的双眼正对的，正是小情姐那又白又大的桃领针织衫…… 人人都说，情感，应该寻找灵魂上契合的伴侣，但其实所有情感的前提，都一定是生理上、最原始的互相吸引。 如果你都看不顺眼那个人，又怎么会去了解她内在的灵魂？ 回到当时。 小情姐那种新潮，美丽，成熟的气质，和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我一下就有些窘迫…… 我只觉口干舌燥，只觉自己又病了，也再次想起了杨雪姐结婚那天的柴房…… “小辉，这么多年不见，长大了啊！ 你这……一个人做饭啊？”小情姐打量了一眼灶屋四周。 “额，对……对。”我木楞点头。 小情姐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但也利索地捋起了她的衣袖：“小辉，我来帮你熬粥，你把菜切了吧。” “额，好……好。”我下意识回。 但跟着我便又想到了一点：“小……小情姐，还是我来吧。” “怎么了？”小情姐已经坐去了灶台前的小板凳上，疑惑地看向我眨着眼眸。 “你……你衣裳这么好看，别……别弄脏了……”我如实回。 小情姐愣了愣，又双眼一转。 然后她的嘴角，便带起了一抹有些坏坏的笑：“小辉，难道好看的……就只有我的衣裳吗？” “不不不！小情姐，你……你也很好看！你也很好看！”我赶紧回。 小情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我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无比局促地挠着头，低了脑袋。 “好啦好啦，没事的，”小情姐又说着，“小辉，不就是烧火吗？我们小时候也经常一起烧火玩啊。” 小情姐重新看回了那火光飘忽的灶炉。 只是，她那双星星一样好看的眼睛，又奇怪地、渐渐地发起了怔。 许久，她才蒙着那双眼，自言自语般说出了下一句话：“再说了，就这点灰……算什么脏啊？” 第3章 南下【欲念难安】 当时的我根本听不懂小情姐是在自言自语，就呆呆地看着小情姐“呼啦呼啦”地拉起了鼓风箱。 那带出的气流，忽扇忽扇着她针织衫的桃领领口。 那火光照耀下精致漂亮的脸蛋，扇开的桃领领口中，雪白的马里亚纳深沟…… 那天的鼓风箱，就这样扇啊扇啊，将小情姐扇进了我的心里…… 小情姐，也就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自那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欲念难安…… 现在想来，真的好笑。 那几天每当夜深人静，我回想着小情姐的针织衫、喇叭裤，回想着她搂我起身的温度，我就会感觉我的病越来越严重…… 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炙热的气息在乱涌，只有紧紧地夹着床被，抱着床被，就像能够紧紧地抱住小情姐一样，只有那样，才能缓解我心里的难安。 可我也知道，小情姐并不会在我们村里待多久，当我爹的丧礼过去，她就会跟着陈兵哥的父亲回城里。 每次想到这里，我心里就会止不住地失落。 直到那一天真的来临…… 爹的头七后，陈兵哥的父亲特地找到了我哥。 他告诉我哥，小情姐早几年就已经顺应洪流，南下南城进厂，这些年在厂里做到了管理的位置，也算赚了一些钱。 这也正是小情姐一直没回村的原因。 陈兵哥的父亲又说我哥还年轻，也可以试着南下去闯一闯，说不定就能成就一番事业。 可我哥拒绝了。 我也知道，我哥只是看着还年轻，他的心，早就在嫂子离开我们村的那一天，苍老得满是锈迹。 我也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我们家没了钱。 没了钱，嫂子才会离开我哥。没了钱，我爹才会撒手人间。 于是，在那天，愚钝的我，做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我找到了陈兵哥的父亲，支吾着说我想南下，想去闯一闯，想去赚钱。 陈兵哥的父亲很意外，毕竟我天生的愚钝人尽皆知，他或许也没想到，我会有一颗想要上进的心。 他自也不知道，这颗心的种子，正是陈兵哥所种下。 我也找到了我哥，将我要南下的决定说了出来。 我从未有过的、认真地告诉我哥，说我一定会赚到很多钱，那样一来，村里的那些人就不会对我们家指指点点。 只要我赚到钱，嫂子也会回来，哥也就不用这么消沉。 到时候，我们再把老屋重新装修一番，建得比村里二贵哥他们的老屋还高。 到时候，谁都不会瞧不起我们！ 我哥看着我……就那样看着我…… 我很忐忑，不知道我哥会不会答应，不知道我哥会不会觉得，我说的这些话只是一个傻子的异想天开。 直到我哥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苍老着声音，说出了一句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话。 我哥说：“阿辉，哥这辈子算是完了…… 你去吧，去混出个人样来…… 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要……要平平安安，对对对！最重要的就是平平安安！” 我听完，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或许是因为在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其实……哥打心底也是疼我的…… 哥也带着我找到了陈兵哥的父亲，见面瞬间拉着我就跪了下去。 当时我们家的情况，甚至都凑不出一张南下的车票钱…… 就这样，陈兵哥的父亲也答应了我哥的托付，说会帮着我南下。 而我在满怀天真的壮志之余，又得知了一个意外之喜，那便是陈兵哥的父亲，顺理成章地将我交给了小情姐，让小情姐带着我一起南下。 虽然我也发现，小情姐在得知要带我一起南下后，明显地蹙了蹙眉，似有些犹豫。 但最终，她望了望我们破败的老屋，也还是叹着气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让我又止不住地开始期待，期待能和小情姐一起南下的美好时光。 再往后，我也就跟着陈兵哥的父亲和小情姐去了城里，在陈兵哥父亲的送别下，去了那人山人海的火车站。 九十年代的火车站，充满了时代的回忆的地方。 蛇皮袋，大包小包，绿皮车，人挤人，又热又臭。 可当时的我却异常兴奋，就靠着车窗，不停地数着外面高楼的层数，毕竟那时我还从未进过城。 四周乘客纷纷向我投来了奇怪的笑。 小情姐并没有嫌弃，但她也凑到了我耳边，有些认真地告诉了我一番、让我微微愣住了的话。 “小辉，你……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让你不要说的事，你也一定不能给任何人说，哪怕是我爹也不能说……” 小情姐说到这儿，微微迟疑了一瞬，但也更加认真了声音：“小辉，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不带你赚钱，把你送回来！到时候，你跟你哥说的出人头地，都会变成空谈，明白吗？” 我有些蒙，不知道我是不是什么地方惹得小情姐不开心了？为什么小情姐要这么认真？ 可想到小情姐说，不听她的话她就要将我送回来，我也赶紧一个劲儿点头，说我一定会听小情姐的话。 小情姐的眉宇这才渐渐柔和。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情姐也觉得自己有些凶了，她瞧了瞧我，最终握住了我的手…… 小情姐的手好柔……好暖…… “小辉，这火车上什么人都有，南城那边也什么人都有，你千万不要乱跑，把你的东西抱好，别被别人偷了，明白吗？” “小情姐，大……大城市里，也有很多小偷吗？” “当然有，他们不仅喜欢偷，也喜欢……抢。 明着抢，暗着抢，抢来抢去，不愿意抢的老实人，反倒成了傻子……” 我听着小情姐说的“傻子”二字，不自禁地就低下了脑袋。 小情姐则反应了过来，连忙晃了晃她拉着我的手：“小辉，我不是在说你，我知道你不傻，但你要记住，到了大城市，别再那么……那么天真，大城市……可容不下天真…… 还有，也别轻易相信任何人，连我……连我也不要轻易相信……” “啊？为什么啊小情姐？”我想不通。 小情姐却只是蒙着眼摇了摇头，没再回我…… 那是整整两天两夜的绿皮慢车，几乎要将我的骨头颠散架的旅程。 直到我们经过换乘，迎着星月，终于到达了我们南下的目的地，那算是真正改变了我愚钝人生的他乡、南城长平…… 第4章 千万不要爱上我 下车的时候，我只觉自己的脑袋还在“哐啷哐啷”地晃，仿佛还在车上。 但在出站后，我便瞬间清醒。 当时的南城，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被誉为世界工厂，甚至有赶超鹏城的势头。 哪怕是这深夜十一点，依旧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各种店铺，各色高楼，广场上璀璨的、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灯光。灯光下，成群结队，衣着新潮的男男女女。 还有车站外大街上候着的，密密麻麻的摩托车。 那些摩托车上的男人，见我和小情姐出了车站，便纷纷唤着小情姐“靓女”的，热情地询问我们要去哪儿。 小情姐则拉着我一路摆手，也再一次叮嘱我，说这大城市没有我看到的那么美好，让我千万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的话。 “小辉，就像这些摩托车，你上了他们的车，就相当于把自己交给了他们。 他们是好人还好说，如果他们是坏人，是飞车党，指不定就会把你载到什么偏僻的地方，男的劫财，女的劫色。 这些都还是小事，如果遇到更坏的，捅你两刀都有可能！明白吗？” “哦，小情姐，我……我记住了。” 随着我重重点头，小情姐这才满意地同样点头，也拉着我一路去到了外面街上的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前。 面包车驾驶室坐上，正躺着一个叼着香烟，身穿黑色衬衣的干瘦男人。 黑衬衣见到小情姐，一下就笑了起来，小情姐也上了这面包车的副驾驶，让我坐在了车后排。 黑衬衣透过车内后视镜瞧了我一眼。 “小情，这靓仔……” “我弟弟。”小情姐声音平静。 “亲弟弟？”黑衬衣再问。 “一个村的，没有血缘关系。” “哦喔~”黑衬衣一下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 “哦个屁啊！乱想些什么？”小情姐一下怒了眼，“快开车！” “哎呀，开玩笑的啦~”黑衬衣丢了嘴里的烟头，“小情姐姐~那我们先去哪儿啊？” “市场。” “市场？不先回龙哥那边喝两杯？招呼一下？你回乡这段时间，龙哥可时常念叨着你啊~” “等我安顿好我弟再说，”小情姐的眉宇锁得更紧，“快开车！还有，别在我弟面前乱说话！” “OK啦~”黑衬衣一脚油门，也就带着我和小情姐离开了车站。 他载着我们驶上了一条人工河边的主干道，最终拐进了一座大桥，过桥后，到了当时的一个、坐落着一座高塔的地方。 小情姐说这里叫圆山贝，也让黑衬衣载着我们在这圆山贝的一个市场前停下。 哪怕几乎已经是深夜十二点，这市场周围依旧热闹非凡。 烧烤摊、糖水铺、大排档、台球厅、理发店…… 就仿佛这个城市，永远不会熄灯入睡。 小情姐问黑衬衣要了一根香烟，再聊了两句，也就让黑衬衣先离开了。 回过头，小情姐一边抽着烟，一边告诉我，说今天已经太晚，先去她住处休息，明天再带我去厂里。 她说她在这圆山贝混迹多年，能帮我找个相对轻松的小厂子。 可我看着小情姐双手环胸，抽着香烟的模样，总觉得她不像是在厂里上班的…… “饿了吧？”直到小情姐问了这么一句，她终于在看向我时没再沉着脸，而是笑了笑，拉着我去了市场中的一家、摆着大音响，放着动感音乐的大排档。 她点了两份干炒牛河，自己还要了一瓶啤酒。 不得不说，哪怕我现在已经回了家乡，没在南城，但两广地带的干炒牛河，还时不时地挑衅着我的味蕾。 那玩意儿，是真的香~ 可当时的我，只是咽着口水，有些不敢动筷子。 小情姐付钱的时候我可看见了，这一份干炒牛河的钱，在当时可是我们乡镇上大几斤猪肉的钱。 小情姐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窘迫，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我的脑袋，让我快吃。 我这才动起了筷子。 这一动，就是一阵狼吞虎咽，恨不得把盘子都吃进肚子里。 小情姐一边喝着酒，一边一个劲儿地笑。 我被她的笑声所吸引，抬头，就见她正昂着脑袋，拧着酒瓶，对着嘴灌着。 晚风吹开了她脸儿上的发丝，她似有将那瓶啤酒一口闷下的势头。 那一刻，就好像时间都在我的眼中为她凝固。 那一刻，我愚钝的心，也忽然就对“潇洒”有了具象化的理解。 可很快，小情姐就放下了她手中的酒瓶，奇怪地侧过脑袋，看向了一旁大排档门口的音响。 那是一首极具年代感的歌曲。 我也还记得，是那时很火的一部电影，《阿郎的故事》的片尾曲，叫《你的样子》。 “……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 就像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 ……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地灯笼……” 小情姐那好看的双眼，渐渐就像泛起了一层挥不开的雾。 她一口闷了瓶子里剩余的酒，掏了一根刚买的520女士细烟，就一言不发地抽着。 我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心事，什么只独属于大人才有的心事…… 饱餐后，时间已经非常晚，小情姐也带我去了她在这市场附近的住处。 那是一间在市场偏街中，旅馆一样的出租屋，很整洁，但总体来说有些窄，就只有一个拉着布帘的卫生间和一张大铁床。 小情姐熟练地从一个塑料桶里，翻出了一个金属管模样的东西。 她说那东西叫热得快，插上电就能给水加热，也让我放下行李，等水热了拧着先去洗澡。 我自然照做，等到桶里冒了热气，也就提着水桶进了那拉着布帘的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个塑料小瓢，我也就用那小瓢舀着热水清洗身子。 热水的温暖再加上刚才的美食饱腹，让我只觉一阵舒爽。 可等我冲完了身子，我才发现，我忘了带自己的毛巾进来。 我下意识瞧了瞧卫生间四周，一下就被里面挂着的另一条毛巾所吸引。 那是一条粉红色条纹的毛巾，似乎是小情姐的毛巾…… 真香……一股淡淡的、奶香味的怡人体香…… 可最后我还是忍住了，没有用小情姐的毛巾，因为我怕给小情姐弄脏了。 我把毛巾放了回去，就用换下来的脏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水，也换好衣服出了卫生间。 可这一出卫生间，我就看见小情姐正对着我、坐在那大铁床上，一边夹着香烟，一边不停地摇头笑。 我不明白小情姐在笑什么。 小情姐却在停下笑后，直直地看向了我，也说出了一句一直刻在我记忆中的话语。 她说：“小辉，你可千万千万……千万千万不要……爱上我啊……” 可我那时根本就不懂男女之间的爱，不管是另一个意思，还是字面意思。 所以我是一脸懵。 直到小情姐也拧着热水进了卫生间，我这才发现，那卫生间的布帘竟非常薄，我也能透过那布帘看清小情姐在里面冲澡的影子…… 那褪去一切后，玲珑曼妙的曲线，散开后，披上双肩的长发…… 我整个看呆了，看得喉头直滚…… 直到里面的小情姐微微咳嗽了一声。 我赶紧转过身子，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我能透过这布帘看清里面的小情姐，那刚才小情姐不也就能透过这布帘，看见我取下了她的毛巾？ 怪不得小情姐会笑…… 再想到我刚才将小情姐那毛巾捧在身前，嗅着上面她的体香气，其实都被小情姐看了个一清二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整颗心都加速地跳了起来，“砰砰砰”的，就好像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了似的…… 直到我又看见，身旁的大铁床上正放着一些干净的女人衣物，似乎正是小情姐要换上的衣物，是她忘了带进卫生间里…… 鲜艳的红色上衣，同样新潮的黑色喇叭裤，还有那我不认识的，似散发着刚才那粉红色毛巾一样奶香气的、两个半圆形的黑色小褂子…… 现在想来十分好笑。 因为当时从未见过，所以我也不禁好奇，好奇这没什么布料的黑色小褂子，怎么就能作为小情姐取暖的衣物？ 这样的好奇，让我鬼使神差地拧起了那小褂子细细打量…… 而也几乎同时，我身后的卫生间里，忽地就再次传来了小情姐那稍显急切的咳嗽…… 这一次，我一下反应了过来，赶紧放下了那小褂子，也知道是小情姐又透过布帘，看到了我拧起她小褂子打量的举动…… 第5章 上床不都是睡觉吗？ “小情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急忙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我这才意识到，不管好奇与否，乱碰别人的衣服都是不对的。 何况，小情姐还是个女生。 短暂的沉静后，卫生间里也传来了小情姐有些认真了的声音：“小辉，你先出门等等，等我穿好了衣服我会叫你进来，我们……要好好谈谈……” “好……的小情姐。”我赶紧按照小情姐说的出了她这出租屋。 关上铁门，我就坐在外面街边的台阶上，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我不知道小情姐那认真了的声音，是不是代表着她生了我的气…… 我有些懊恼地胡思乱想着，直到忽然听见了一阵繁杂的男人笑声。 那是这外面黑漆漆的偏街街尾，在那边，正有四五个叼着香烟抄着兜的花衬衫男人走进这偏街。 他们也就正朝着这偏街上，正好去往街尾的一对男女吹着口哨，也纷纷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打量着那对男女中，穿着高跟鞋的女人。 顿时，挽着那女人胳膊的男人站住了脚，他戴着一副方框眼镜，就面色不悦地瞪向了那些吹着口哨哄笑的花衬衫们。 “看什么看？操！眼珠子给你挖出来信不信？！”那些花衬衫中的一个黄毛，是指着那眼镜男就开始骂。 那眼镜男虽脸色更沉，其身旁那穿高跟鞋的女人却一个劲儿地拉着他，似在示意他离开。 可根本不等那眼镜男回头，那黄毛又是凶神恶煞的一声操骂：“还看！操！他妈的找打是吧！” 那黄毛骂完，嘴里香烟一摔，竟直接就对着那眼镜男一脚飞了过去！ 没错，不仅是在当时那个年代，在我回到家乡之前，整个南城都还是这样的风气。 往往一个眼神，一句骂语，就会徒生事端。 如果要追溯原因，那还要从八十年代初，南城搭上了改革开放的巨轮说起。 大量的海外注资和本地行业的崛起，致使了大量的外来人口相继涌入。 无论是工厂、娱乐行当，还是其他实体行业，统统迅速发展。 机遇，繁华，财富，过剩的人口。那么，也就避免不了所滋生的龙蛇混杂，乌烟瘴气。 不过，当时我看到这一幕，其实并没有多么的不适应。 现在想来，也得亏我少时的那些经历。 单单说野蛮和暴力，相比南城，我们那未开化的小山村也不遑多让。 至少，我是打小从那些娃的欺压中走过来的…… 而虽然没有不适，但眼看着那黄毛一脚踹向那眼镜男，我也一眼发现了不对。 按照爷爷的拳谱，面对面时，无论是鞭腿还是正蹬，其腿势都不能过腰，那黄毛的腿显然抬得太高了。 果然，随着那黄毛的高腿飞踹，那眼镜男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后脚踝，直接往上一抬。 “啪！” 那黄毛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 他“哎哟”了一声，但也跟着再次“操！”的骂了出来，挥手就示意其他还愣着的花衬衫一起上。 眼镜男反应也快，拉着那高跟鞋女人就奔向了那边漆黑的街尾转角。 那些花衬衫和爬起身的黄毛，也就这样纷纷大骂着地追了过去。 见状，目睹全程的我挠了挠头，只觉得那眼镜男其实不该拉着那女人跑的。 一是因为，那眼镜男带着那女人肯定跑不快。 二是因为，这一跑士气可就没了。 自我按照陈兵哥的叮嘱，每天坚持练拳以来，我便记住了爷爷写在拳谱上的一句话：不管面对多少敌人，永远要有士气，永远不要让你的敌人看见你在害怕。 按照我哥的解释，那句话应该是爷爷当初在战场上时，与敌人生死拼死搏杀后得来的经验。 再按照陈勇哥婚宴那天后，那些娃就不敢再随便来欺负我来看，反正我觉得，爷爷的这句话确实很对。 忍让、退步、逃避，从来换不回和平，甚至还会让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 不想被欺负，那就不要怕，不要跑，而是要让他们怕，让他们跑。 随着我挠着头，身后的铁门里也传来了小情姐的声音，说她已经穿好了衣服，让我可以进去了。 我一听，心里便再次有些忐忑…… 怎么说呢？ 就像那句近年非常流行的话：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我琢磨着，我当时会对自己在乎的人那么小心翼翼，八成是因为我年少时，完全没感受过，却又很渴望的、情义的温暖，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友情，哪怕只是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帮我烧烧火，做做饭…… 我不安地推开铁门，小情姐果然已经穿好了衣服。 鲜艳的红色上衣，新潮的喇叭裤，就正在床边用毛巾擦拭着她湿漉漉的长发。 因为她微微弯着腰，我也瞧见了她那红衣领口中，我眼熟的那黑色小褂子…… 原来，那小褂子是用来托起…… 发现了这一点，我的心里是更加忐忑。 怪不得小情姐让我出来时，声音会那么的认真…… 而小情姐则在看向我后，停下了搓着头发的手，短暂地凝视了我一眼。 大概几秒钟后，她转头从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电吹风，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喜怒：“小辉，来帮我吹下头发。” “啊，小情姐，我……我不会啊……” 在那个年代，电吹风这种东西，可是只有我们镇上理发店才有的稀罕物。 “很简单，打开开关，帮我把头发吹干就行。”小情姐再说着，也直接坐上了床沿背对了我。 我只能靠了过去，给电吹风插上电，小心翼翼地帮小情姐吹起了头发。 小情姐的头发很长，很密，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洗发水的香气…… 我下意识地抽着鼻子，小情姐则也就这样背对着我开了口。 “小辉，我知道你现在这个年纪，精力会……会很充沛。 但你不能放任自己乱来，知道吗？ 会乱来的，那是野兽。 你们老师应该也教过你们生理知识吧？教过你们男女授受不亲的吧？” “啊？小情姐，什么是生理知识？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啊？”我不理解。 “怎么？你没学过吗？”小情姐的声音有些疑惑。 “我……我就读过两年小学。”我如实回。 “哈？那为什么不多读点书呢？” “我爹说……说我天生比别人傻，读书……读书浪费钱……” 短暂的安静，背对着我的小情姐明显叹了口气。 “所以，小辉，你对男女之间的事儿……一点都不懂吗？” “男女之间？什……什么事啊？” 再次短暂的安静。 “那么，小辉，你刚才拿我的……我的内衣，是想……” “想？我什么都没想啊，小情姐，我……我就是没见过，很好奇……” 我回完这句，小情姐是长长的“哦~”了一声，似也长松了口气：“看来是我想多了，小辉，不好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小情姐所谓的“想多了”指的是什么，但也就这样帮小情姐吹干了她的头发。 转过身，小情姐向我道了声谢，将吹风机收回了柜子里。 她再没说那黑色褂子的事儿，就招呼我早些休息。 我见小情姐似乎不再生气，也安了心，并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小情姐这出租屋的四周地面，想看看在哪儿打地铺。 小情姐则有些疑惑地眨着眼，问我在看什么。 我挠着脑袋如实回。 “不是……”小情姐一下就挑了眉儿，“小辉，这刚开春的天，打地铺？你不怕着凉啊？” 小情姐说完，又脱了鞋子，挪进了那大铁床的里面，然后拍了拍大铁床外面那一半：“小辉，你睡这边吧。” “啊？”我赶忙摆手，“不……不行的小情姐，我哥说，只有两夫妻才能睡在一张床上。” 小情姐“噗呲”一下就笑了出来：“小辉，这你又懂了？” 我窘迫得不知道该怎么回。 小情姐则再次拍了拍那大铁床朝外的一半：“没事的小辉，只要我们俩规规矩矩，什么都不做，那就不算夫妻。” “不……不算？”我有些犹豫地去到床边，“可小情姐，上床不都是睡觉吗？两夫妻上床不也是睡觉吗？什么叫不做就不算啊？” 随着我的这句话，小情姐脸上那憋不住般的笑是更加的浓了：“小辉，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是在跟我玩扮猪吃老虎，在跟我装傻~” “啊？”我还是不解，只是看着小情姐一个劲儿地笑，只觉得小情姐笑起来真好看，比这世上所有的花儿都要好看…… 就这样，在小情姐的强硬要求下，我最终也只能上了她的床。 这让我有些感动，我知道小情姐让我上床，是真的担心我打地铺会着凉。 只是，再想到我哥说的，两夫妻才能睡在一张床上的道理…… 反正，那晚我很晚才入睡，脑袋里也满是小情姐背过身后，那白皙的后脖颈，和那古希腊雕塑般的玲珑曲线…… 真美……再次让我感觉自己像生病了一样的美…… 我也只能偷偷地紧夹着床被，这才堪堪让自己压下了心里的难安。 这也就是我到达南城的第一晚，在小情姐身上散发的怡人香气中，美好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小情姐一大早就带我去了市场附近一个叫治安队的地方，帮我办理了一个叫暂住证的证件。 她也叮嘱我，让我一定要将这证件放好，说如果不见了，这些治安队又恰巧查到我的话，我就会被送去某个地方做苦工。 我朦朦胧胧地点着头，直到小情姐又带我进入了市场的后方。 那是一片城中村风格的老屋住宅区。 我们钻过了一条条踏着拖鞋的老伯大婶待着的巷道，最终去到了一栋三层楼的老屋小院儿里。 不同于其他老伯大婶住着的老屋，我一进入这小院儿，就听见这三层楼老屋的二楼，正传出着一阵“哒哒哒”的金属踩踏声，似乎上面有很多人正在做着什么。 这三层楼的老屋，也就是我南下南城的、第一份工作的所在，当时南城大环境下衍生出的针织小厂，也既是没有执照的、所谓的“黑作坊”…… 第6章 黑作坊 我还记得，那黑作坊的老板叫做“华姐”，是一个丰腴的、三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穿着的好像是一件黄澄澄的毛衣，在二楼外面房间见到我和小情姐时，热情地笑着，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小情姐显然和华姐很熟，在一番嘘寒问暖后，也告诉了华姐我是她的弟弟，让华姐多照顾照顾我。 说完，小情姐还给华姐塞了一个红包，华姐脸上的笑，也便更加的浓了。 转过身，小情姐又叮嘱我要好好跟着华姐学制衣，说如果我在华姐这儿做得好，做成了所谓的老手，那么一个月说不定就能拿到上千的工资。 我一听“上千”这两个字儿，震惊之余是不停地点头。 在那个年代，“千”这个单位，对于我们乡里、乃至镇上来说，那都是很大的数字，往往村里的大队，或镇上的干部，都只能拿到几百块的工资。 那我如果能像小情姐说的，在华姐这制衣厂做成老手，岂不就比我们村的村长还有出息了？ 我兴奋了起来，毕竟我南下的目的就是为了钱。 男人，可一定得有钱！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激动，小情姐同样一个劲儿笑着。 不过，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华姐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她的手机号码。 再将那张纸拿给我时，小情姐的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小辉，你记住，进了华姐的厂子，就踏踏实实地干，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华姐。 华姐这里包吃，你就跟着他们吃。 但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 小情姐顿了顿，又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块钱，连带着那纸条塞进了我的兜里。 “小辉，市场外面有电话超市，给钱就能打电话，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知道了吗？” “不怕的小情姐！”我下意识摇头，“我练了拳，很能打的！不会再被别人欺负的！” 小情姐一愣，又跟着笑了笑：“小辉，你说什么傻话？你再能打，有我哥能打啊？” “啊？陈兵哥啊？那……那应该没有……”我摇头，又反应了过来小情姐的这番话有些不对，“对……对了，小情姐，你……你不在这厂里上班吗？” 没想，我这么一问，小情姐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 她闭上眼，长呼出了一口气。 再看向我时，分明认真了眼神：“小辉，我之前跟你说过，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你也答应了，你还记得吗？” “嗯。”我果断点头。 “那你既然答应了要听我的话，就别多问关于我的事，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明白吗？” “明……明白了。” “好了好了……”小情姐又柔着声音笑了笑，“小辉，你只管好好上班，晚上回来我会给你带好吃的。” 小情姐说完，又再次拜托一旁的华姐好好照顾我，这才在与我道别后，进了这老屋二楼的楼梯间离开。 我看着小情姐渐渐被楼梯间吞没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情姐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似的…… 直到一旁的华姐热情地搭上了我的肩膀，带着我进了热闹的里屋车间。 因为是黑作坊，华姐这车间也不大，横竖十来台电机车，也正坐着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对于我的到来，他们多数只是抬头瞧了我一眼，然后便继续埋着脑袋踩着踏板，娴熟地加工着他们机位旁堆叠着的货物。 华姐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将我带去了车间最里面的空车位，说先教我给电机车穿线。 华姐真的很热情，教我也教得很仔细，我坐在车位上，她则就靠在我身后，几乎是贴着我的后背、手把手地教我穿线的流程。 不怕大伙儿笑话，当时华姐那黄色毛衣，就压在我后背上蹭啊蹭…… 我现在都不知道华姐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只知道，当时的我渐渐就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那应该是我除了小情姐以外，第一次与其他异性那么亲密的零距离接触，何况华姐的成熟和丰腴还那么的肉眼可见…… 但我也专心地学着，华姐也在期间告诉我，等我熟练了穿线，就教我平车车直线，反正，练个一天左右应该就能初略的上手工作。 我一听代表着工资的“工作”二字，心里的激动一下就压住了生理上的窘迫。 我就专心地、不停地学着穿线。 我那时虽还是有些愚钝，但愚钝的人反而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做什么都会特别的专注和认真。 所以，不一会儿我便熟络了平车的穿线流程。 在上千元工资的驱使下，我也大着胆子招呼来了华姐，当着她的面演示了几遍。 华姐一个劲儿地点头，夸我聪明，也找来了一块破布，让我就在那破布上车直线。 哪想，这真的操控电机车，就没那么简单了…… 穿线都是死的，只需要专注熟练即可，但当电机车真正运行起来，却是需要控制的。 踩踏踏板的力度，手脚协调的程度，这些都会影响走线的方向和密度。 车快了密度不够，车慢了太密，还容易断线…… 随着我一次次的失误，我看着那破布上我车出来的、一条条弯弯扭扭的“直线”，心里是止不住就有些着急。 华姐则一个劲儿地让我放松，让我慢慢来，说来她这儿的所有员工，第一次上手都是这样。 她也不厌其烦地，再次手把手地教我压着破布的力道，教我手要跟着针线走，要把踏板的速度控制成匀速。 而虽然那时，我因为心中焦急，没再怎么在意华姐的“手把手”，但我却有注意到，我那车位前面的另一个车位上，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人，就在华姐“手把手”教我时，不断地回头看向我和华姐奇怪地笑…… 我不知道那女人在笑什么，也就埋着脑袋按照华姐的教学一次次地练着。 而这一练，就是一整天。 除了上厕所和午餐晚餐，我几乎一直都在平车上踩着踏板度过。 可哪怕是一整天的练习，待到天黑下班时，我车出来的线路依旧不是很直。 我这个人也是轴，越是遇到困难，就越是来劲儿。 所以，哪怕是下班后，我也没跟其他员工一样离开，就继续在那平车上一遍遍地踩着踏板。 窗外的天色早已暗下，空空荡荡的灰暗车间，就只有我的车位上还亮着白炽灯，整个车间里也只剩下我踩着踏板的、“嗡嗡嗡”地声响。 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现在来看，一个对于我的人生来说，虽相处不久，但也能算是很重要的人，眨巴着双眼就出现了。 那是忽然从灰暗的车间门口探进来的、娇小的身影，正是刚才已经随着其他员工离开的、我前面车位上那扎着长马尾的年轻女人。 这个女人叫雷佳，不仅扎着高高的马尾，那一张娃娃脸的脸蛋上还落着两个可爱的酒窝。 只不过，在我的记忆中，她可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可爱”…… 回到当时。 “诶~你怎么还没走啊？”雷佳朝着我好奇地眨着眼。 “我……我想多练一会儿。”我如实回。 雷佳跟着双眼一转，脸儿上奇怪地带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也朝我径直走了过来：“我叫雷佳，你叫什么？” “陈……陈辉。”我停下了脚下的踏板。 “哦，陈辉，那你……应该还没处过对象吧？” 我一愣，但也再次如实点头。 顿时，雷佳脸上的笑就更浓了：”难怪华姐那么呵护你~陈辉，你可得小心点儿，别被她给吃了啊~” 我听得迷糊。 雷佳似乎也发现了我没听懂她的意思。 她那脸上的笑又平添了一丝玩味。 “陈辉~”她一边挺直后背，一边拉了拉她衣服的下摆，就好像在我面前展示自己一样，“你觉得……我好看吗？”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就说我好不好看嘛~” “还……还行吧。” “还行？”似乎是因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雷佳一下皱了眉，“什么叫还行啊？” “小……小情姐比你好看多了。”我依旧实话实说。 “小情姐？”雷佳双眼再次一转，然后她便仿佛明白了什么，眉儿也锁得更紧了，“你说的……是陈小情？你是她什么人？” “朋……朋友。” “朋友？”雷佳又奇怪的打量起了我的身下，“陈辉，你到底……还是不是个雏儿啊？” “啊？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操……陈小情那个骚货就没要了你？我可听说，在她那行，雏儿是大补品，是能卖大钱的。” 我听着，是一下就站起了身：“雷……雷佳！你……你为什么要说小情姐坏话！” “哟哟哟~看来你还真被陈小情迷住了啊~”雷佳翻了翻白眼，显然很是不屑，“陈辉，你可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你那小情姐……是做什么的~” 第7章 坏女人 随着雷佳的话语，我在愤怒之余，也无法抑制地联想到了小情姐不准我过问她的事…… “你……你知道小情姐是做什么的？”我终究有些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当然啊~别人不知道，我可太知道了~”雷佳双手环胸，脑袋一昂，“你那个小情姐啊~就是个……卖笑的~ 懂吗？ 靠出卖身体，讨好男人，不知廉耻地赚钱~ 你那小情姐，就是一个烂女人~坏女人！” “你……你说什么？！你……你胡说！你胡说！！”我一把拽住了雷佳的手！ 小情姐怎么可能是不知廉耻的坏女人？ 绝对不可能！ “疼疼疼！放手！放手啊！！”或许是我下意识毫无留手的发力，雷佳再没了上一秒双手环胸的高傲，不停蹦跶着、拉扯着我的手。 可我没有放手，就依旧紧拽着：“你说！你说你是在胡说八道！在污蔑小情姐！！” 然而，雷佳虽不停扯着我的手，但她并没有因此改口，反而，她加重了声音，语气更是凶狠。 “我才没有胡说！陈小情……陈小情就是个骚货！贱货！专门勾引男人上床的烂货！！ 你……你快放手！你……你是傻的吗！你不信你自己去问她啊！放手！快放开我！！” 见雷佳痛成这样都没有改口，我是不由得就怔住了…… 同时，另一个我熟悉的声音，又急切地从这灰暗车间的大门口传了过来。 “小辉！小佳！你们在干什么？快停下！停下！” 那是一脸惊讶的华姐，几步奔了过来，拽住了我的胳膊：“小辉！松手！先松手！” 我看着待我热情的华姐，这才冷静了些许，松了手。 雷佳揉着胳膊，凶狠地瞪了我一眼。 华姐则也认真了脸，问起了我们争吵的原因。 “鬼知道他在激动什么！跟有病一样！”雷佳双眼怒瞪，“我只不过说了句实话，他就拽着我不松手！ 华姐，来！你来说！陈小情……陈小情是不是个勾引别的男人上床的骚……” “雷佳！”不等雷佳说完，华姐一下厉声呵斥了出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雷佳一愣：“华……华姐，我……我没说错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陈小情在哪儿上班，我们都撞见了她的……” “雷佳你还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许再说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快去睡觉！” 雷佳更懵，但面对华姐的呵斥，也在又一次瞪了我一眼后，转头就离开了。 见状，我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华姐。 按照雷佳的话来看，华姐应该也知道小情姐的工作，知道小情姐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我也急需一个知道真实情况的人来告诉我，告诉我雷佳说的都是胡话，是在污蔑小情姐。 面对我的直视，华姐并没有即刻开口。 她有些避着我眼神地捋了捋脸上的发丝，似思考了一瞬，这才摁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回了凳子上。 “小辉，不好意思啊，雷佳是我朋友的孩子，平时有些惯着她了。 你可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她只是在早些年，你小情姐也在华姐我这儿上班的时候，和你小情姐有些误会。 哎……也就是因为那个男人…… 这样说吧，当时雷佳喜欢上了华姐这边的一个男员工，可那个男员工，又偏偏喜欢上了你小情姐，所以，雷佳对你小情姐的态度一直都不好……” 华姐说完，顿了顿，明显再次思考了一瞬，又握住了我的手。 “小辉啊，你也要知道，人活在这世上，不可能什么事儿都称心如意。 很多时候，很多人做的事，都是无奈之举。 小情离开我这儿的事儿，没经过她的同意，我不好告诉你。 但华姐能拍着胸脯向你保证！你小情姐一直是个好女孩！你也一定要记住！不管你小情姐现在在做什么，她都绝不是雷佳说的坏女人！明白吗？” “明……明白了华姐！”我重重点头，也回过了神，长松了一口气。 至少在华姐的描述中，小情姐并不是雷佳口中的“坏女人”。 小情姐，怎么可能是坏女人？ 不过，我也还是有些忍不住地询问华姐，小情姐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华姐紧了紧握着我的手。 “小情……小情现在是在桥那边的新……新泰上班。 新泰是一个夜总会，也就是娱乐放松的地方。 小辉，你可一定不要胡想！小情在那儿上班，真有她的原因。 你也一定要记住，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你只要相信，你小情是个好女孩……” 说着，华姐又拍了拍我的手背：“小辉啊，你小情姐已经够累的了，你可千万不要再伤了她的心，你要理解她，让她开心，明白吗？” “华姐，我……我明白了。” 随着我的再次点头，华姐也显然长松了口气。 跟着，华姐又说时间已经不早，让我先回小情姐那边休息，明天再来练电机车。 她还拿过我车的那破布，笑着说我进步很大，明天再学一天应该就能上手工作。 现在想来，不管华姐在教我时、对我的“手把手”是不是故意，反正，华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要不是她当时开导我的、这番如定心丸一般的话，说不定就在那晚深夜，紧接着又发生的事儿，便会让我真的误会小情姐，误会小情姐不是一个好女人。 那样一来，可就也不会再有我和小情姐后来的种种…… 回到当时。 离开了华姐的小作坊，我穿过那老屋住宅区的一条条漆黑小巷，也回到了还热闹着的市场偏街。 各色店铺，满街的地摊，我都没有多看，就回想着华姐的那番话，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反正小情姐的好我是亲身体会了的，哪怕她确实在刻意向我隐瞒她的工作，哪怕她的工作可能并不算光彩，但我也相信，她一定不是雷佳口中那不知廉耻的坏女人。 小情姐，怎么可能是坏女人嘛？ 回到偏街上的出租屋，小情姐还没有回来，但屋里却多了一张单人铁床。 我知道这应该是小情姐给我买的床，心里也更加记下了小情姐对我的好。 可当我冲完澡，时间来到深夜十一点左右，小情姐还是没有回来。 这让我不免有些担心了，也就出了出租屋，再次坐在了门外的台阶上。 我就抱着双腿，望着这偏街街头，等待着小情姐回来。 渐渐地，夜越来越深，人越来越少，街上摆摊的老板，也纷纷收了摊。 只有街对面的一条黑乎乎的小巷子里，还亮着一个旋转的红色灯箱。 那似乎是代表着理发店的灯箱，灯箱下站着两三个衣着曝露的女人，她们似乎也和我一样在等人…… 直到凌晨两点左右，我都迷糊着双眼非常困了，终于，黑漆漆的街头那边，一辆我眼熟的车忽然打着远光拐了进来。 明亮的车灯照亮了偏街的漆黑，正是昨晚我和小情姐到达长平车站时，那来接我和小情姐的面包车。 我一下来了精神，站起了身，就见那面包车在街头拐角那边停下，一个我同样眼熟的、穿着黑衬衣、正是昨晚来接我们的那男人，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他麻利地拉开了那面包车后排的车门，将一个似乎睡着了的、我更加眼熟的身影，架着胳膊带了下来。 还能是谁？当然是小情姐！ 小情姐就穿着那鲜艳的红色上衣，胳膊上还挽着一个同样大红色的挎包，只是整个人真就像睡着了一样，披散着头发，完全趴在那黑衬衣男人的肩上。 我赶紧就想过去，可也就在这时，我又听见了一阵、我昨晚听到过的、夹杂着口哨的哄笑声…… 不错，正是昨晚在这偏街上追打那眼镜男的黄毛五人，恰巧也同样进了这偏街，他们也就在那黄毛的带头下，朝着被黑衬衣带下车的小情姐、便吹起了口哨…… “哟~这靓女喝得不少嘛？哟~还是个大美人儿啊~”黄毛在看了看小情姐的脸后，是挥手就示意其他男人跟他一起围向了面包车…… “诶~”黄毛再看向那架着小情姐的黑衬衣，“老兄~这种货色多少钱一晚啊？能不能算便宜点？让哥几个也玩玩？反正她都醉成这B样了，一个人玩她和五个人玩她，还有什么区别？” 我一听，是一眼就看向了我这边街沿上的一块碎砖。 而那黑衬衣则在扫了黄毛五人一眼后，将小情姐架回了车后排的座位上。 他也不说话，就顺势捋起了他黑衬衣的衣袖，再回过头时，也直接就从小情姐躺着的那车后排座位下，”唰！“的一声、抽出了一根半米长的雪亮钢管！ 他提着那钢管，冷冷地盯着那带头的黄毛，声音也与他的表情一样的冰冷。 “滚……” 第8章 烂醉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儿，那黄毛五人明显被镇住，纷纷后退了两步。 他们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是一个都不敢上前，悻悻骂了两声便转头离开。 见黄毛五人离开，我也扔了已经拽在手里的碎砖，也有些没想到，这在昨晚来车站接我和小情姐时，明明嬉皮笑脸着的黑衬衣，竟有这么果敢的一面…… 这让我不由得想到了那对我总是笑着，但对二贵哥时却完全冷了眼的陈兵哥。 这时，那黑衬衣也看见了我，脸上冰冷的神色瞬间缓和。 “小子，还傻着干嘛？快来搭把手。”他将那钢管放回了车里，也再次架起了后排座位上的小情姐。 我自也迎了上去，与黑衬衣一人一边胳膊的、便将小情姐架着搀向了出租屋。 只是，这一靠近小情姐，我的心便颤了颤…… 因为我闻到了一股直钻我鼻翼的浓烈酒气…… 看来，那黄毛有一句话并没有说错，小情姐不是睡着了，而是喝了酒……还喝成了烂醉…… 这让我止不住的又想到了雷佳的那些恶语，说小情姐是靠着卖笑，靠着出卖自己身体…… 不不不！ 我飞快地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又去想华姐的那些话。 小情姐会醉成这样、一定有她的原因！小情姐不可能是坏女人！ 我咬着牙，就这样混乱着心绪的、和黑衬衣一起将小情姐搀回了出租屋，放上了里面那大铁床。 小情姐“嗯……”了一声，翻了翻身，便抱着床上她那被子不省人事…… 回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那黑衬衣看出了我心绪的混乱，他笑着掏了根香烟，向我递了过来。 “林远。” 我也回过了神：“我……我叫陈辉，我……我不会抽烟。” “出门在外不会抽烟？”林远挑了挑眉，但也没多说，自顾自点燃了香烟。 然后，他便一边看着大铁床上不省人事的小情姐，一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陈辉是吧？小子，你可别乱想，小情和花哥是签了合同的，不会出台。 她醉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接了一个……一个故人的电话……” “故人的电话？小……小情姐的朋友啊？出……出台又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呃……“林远挠了挠头，”怎么说呢？嘿~小子，你以后就明白了~” 林远说完，深吸了一口香烟。 再接着，他的下一句话，当时我以为他说的是小情姐，但现在想来，应该也说着他自己。 “人在江湖嘛，总会……总会他妈的身不由己……” 林远说完，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留下了一句“交给你了”，便转身离开了。 我也顺着他的离开，回身关上了这出租屋的大铁门。 插栓合上的那一刻，我闻着身后铁床上，小情姐已经散向满屋的浓烈酒气，脑海中，是止不住地再次泛起了雷佳的那些恶语…… 我就紧紧地咬着牙，甚至有些转不过身…… 直到身后，忽的传来了小情姐的动静。 我赶紧回头，就见小情姐虽还闭着眼，但却扒着那大铁床的边沿探出了半边身子，那乱发下满是红晕的脸上，薄如蝉翼的嘴唇微张着，似是难受得想吐…… 我赶紧过去：“小情姐，你……你没事吧？” 小情姐虽还是闭眼，但眉儿却明显的蹙了蹙。 “小……小辉？”她似也听见了我的声音。 “嗯！小情姐，是我！你……你是想吐吗？要……要我扶你去卫生间吗？”我赶紧再问。 可小情姐却没再回我。 她再次躺回了大铁床，只是在躺回去的瞬间，她仿佛下意识的，将她手腕上挂着的那大红色挎包，退向了我。 ”小……小辉……” 我不明白小情姐为什么朝我推她的挎包，而顺着小情姐的推动，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又从那挎包拉链的缝隙中滑了出来。 我顺着一瞧，便有些移不开眼。 那是一盒落着“徐福记”字样的糖果…… 我一下就想到了小时候，小情姐还在我们村里时，经常带我滚铁环、挖地瓜，从不嫌弃我愚钝，也经常给我分享她的糖果…… 那跟她当时扎着辫子的笑一样，无比甜蜜的糖果…… 我又想到了今天早上，小情姐带我去华姐那儿时，曾温柔着声音，说晚上会给我带好吃的…… 小情姐……可都记着的…… 而我，居然还在揣测，揣测小情姐会不会是一个坏女人…… 我看着那盒糖果，直想扇自己两巴掌…… 一个打小就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叫我“傻辉”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坏人？ 那么，很明显了，不管小情姐现在做着的是什么工作，肯定都有她的缘由，就像华姐说的，我不能再去质疑她，不能让她再伤心，反而，我得让她开心才行。 坚定了这个信念，我便真的停止了所有的胡思乱想。 反倒是小情姐，在第二天，我于小铁床上睁开双眼时，她似乎刚洗完澡，就站在我的床边，擦着她湿漉漉的长发。 她的眼眸低垂着，肉眼可见的心事重重…… 见我醒来，她便有些慌地转过了身。 “小……小辉，昨……昨晚我……” “哦，小情姐，昨晚你给我带的糖果我吃了！很好吃！和你小时候给我的一样好吃！” 那一瞬，我也不知道我的脑袋怎么就能转得那么快了，赶紧就接过了话。 小情姐怔了怔，显然很是意外。 我又紧接着让自己笑了笑：“小情姐，你放心吧，我答应了你要听你的话，那你不让我说，我就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告诉陈伯伯，不会告诉他们你昨晚，你昨晚……” 我“你昨晚”了半天，又有些说不出口。 因为我不想再当着小情姐，提她昨晚醉酒的事儿。 也或许正是我“你昨晚”了半天的窘迫，小情姐渐渐就被我逗笑。 她抹着眼角，揉了揉我的脑袋：“小辉……你真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小情姐则又抻了抻懒腰，再没了那心事重重的神情，脸儿上的笑容也愈发的灿烂。 “好了好了，小辉，你快去洗漱吧，洗漱完帮我吹头发，我带你去吃早茶。 小辉，你是不知道，这边的早茶可丰盛了，虾饺烧麦叉烧包，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好啊小情姐！”见小情姐开心，我也长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进了卫生间后，我才洗了脸，便又看见了一边的塑料盆上，还留着小情姐，似乎刚才洗澡换下的衣物…… 鲜红的上衣，新潮的喇叭裤，还有我已经知道是什么的黑色小褂子…… 看着那黑色小褂子的两个半圆，我是无法抑制地滚了滚喉头…… 又正好，小情姐似乎也想到了她的衣服还在这卫生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就要进来拿。 我赶紧回过头专心洗漱。 可身后刚进来的小情姐，明显又顿了脚步。 我透过面前的小圆镜瞟了一眼，就见小情姐正僵着那擦拭头发的手，一双星星一样的眼眸往下看着，似正看着我那“难安”的地方，眼神中也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愣…… “小……小辉……” “怎……怎么了小情姐？” 长久的沉默。 我又透过圆镜发现，小情姐的双眼就不停地晃啊晃，似在飞快地思考。 直到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小辉，你之前说男女之间的事儿你一点都不懂，你……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前些年新闻上就有个半大男孩，也是什么都不懂，结果就因为羞耻，直接把自己弄成了……弄成了太监，你……你可不要像他那样啊。” 听小情姐都已经说到这件事儿上了，索性，我也没再多想，转身就朝向小情姐：“那……那小情姐，我……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是不是生病了啊？” 小情姐在我转身瞬间便侧过了脸儿，那脸儿上也奇怪地泛起了一丝红晕…… 直到她又说了声“不管了”，再看向我时，也说我这情况确实是病了，而她……刚好能帮我治病…… 第9章 治病 治病 没等我再问，小情姐就湿漉着头发地带我出了门。 她先带我去吃了早茶，又给华姐打去了电话，说我要晚点去她那边上班。 然后她便带我去了市场的另一条热闹的偏街，进了那偏街上的一家拉着布帘的铺子。 那铺子贴着“录像厅”的大红字。 小情姐神神秘秘地找到了铺子里磕着瓜子的老板娘，似乎她们也认识。 她先是和那老板娘闲聊了两句，跟着便贴在了那老板娘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那老板娘是不停地瞟向我一个劲儿地笑。 直到那老板娘从她前台锁着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张碟片，也就拍着胸脯向小情姐保证没问题的、带着我进了那录像厅的最深处。 小情姐没有跟来，只是在我进去前，让我按照那老板娘说的做，说只要我按照那老板娘说的做，我的病就能痊愈。 那是那录像厅最深处的狭窄小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充斥着怪怪的气味，也只有一张大沙发和一个电视机。 老板娘将那碟片放进了那电视机下，刻着VCD字样的机器里，也依旧笑着地留下了一句“自己学”，便出了房间。 再接着，便是我目瞪口呆的、小半个小时的“欣赏”。 金发女人，外国男人…… 直到小半个小时后，我只觉自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终于明白了，当初二贵哥和杨雪姐为什么会那么快乐…… 原来这就是两夫妻上床后要做的事儿啊！怪不得小情姐说不做就不算两夫妻…… 原来，自己就能让自己快乐啊…… 就那么小半个小时，我的“病”，一下就被我自己治愈了~ 而当我出了录像厅，迎着外面的阳光，我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是个大人了…… 小情姐则就在录像厅外一个劲儿地笑，笑得花枝乱颤。 我有些不好意思。 但看着小情姐比那碟片中的金发女人还要完美太多的古希腊女神般身段，看着那随着她的笑，不停起伏的…… 小情姐显然发现了我的不对，停下了笑，微微瞪了我一眼，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我的脑袋。 “小辉，别忘了之前我说过什么。 你可以幻想，我不会生气，别让我知道就好。 但你千万不能真的对我有意思，明白吗？” “啊？”我也想到了小情姐的那句“千万不要爱上我”。 “为什么啊小情姐？”我脱口而出。 “因为……“小情姐的双眼灰蒙了一瞬，“小辉……我会拖死你的……” “拖死我？什么意思？是……是要很多彩礼吗？三金？ 小情姐，我会好好赚钱的！我会赚好多好多钱！会……“ 不等我说完，小情姐又“咯咯咯”的笑着，再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小辉，别得寸进尺，说不行就是不行。 再说了，你只是知道了要怎么“治病”，你根本都还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和异性一起“治病”。” “在……在双方都想要快乐的情况下！”我回想到那碟片里的金发女人和外国男人。 小情姐却又白了我一眼，说碟片都是演给别人看的。 说完，小情姐从她的挎包里翻出了一本、不知从哪儿买的地摊书籍塞给了我：“小辉，好好看看这本书，先弄清楚什么是感情，什么是欲望。 不然，你要是因为那点破事儿闯了祸，那可就是我的错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林远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出租屋那条街上新来了一伙混混，领头的是个黄毛，他让我注意点，你可也要注意点，尽量别去招惹他们，明白吗？” “小情姐，那黄毛他们……没问题的，”我摇了摇头，“我见过他们，都是些纸老虎，唬不住我的。” 小情姐一愣，又又又给了我一个脑瓜崩：”又说这些胡话？小辉，你才刚成年，还小，他们人又多，真出了什么事儿，你要怎么应付？” “小情姐，我不小了，刚才我……我都给自己治病了，是大人了！”我稍微不悦，也不想小情姐一直将我当小孩看待。 “是是是……小辉，我知道你厉害，不过你还是要答应我，不能主动去招惹他们，有什么不对，我又不在的话，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好吗？” 我知道小情姐还是认为、我是在逞强胡说。 但看着小情姐希望我答应她的认真，我也没再顶嘴，应了下来。 就这样，小情姐也正是我人生中，对于两性知识的“启蒙导师”。 我也很庆幸我遇上的这个“启蒙导师”是小情姐。 至少，她不仅引导我了解了两性间的知识，其塞给我的那本地摊言情文学，也让我搞懂了什么是感情，什么是欲望。 感情是责任的背负，欲望是赤裸的召唤。 如果有感情，那么欲望就是一种能将彼此全身心交给对方的、感情的调和剂。 可如果没有感情，只剩下欲望，那就是脱缰的原始野兽。 也所以，我对小情姐，是有感情……还是单纯的兽欲作祟？ 我有些蒙了，没想到我认识了更多的知识，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困扰。 也或许，更多的知识，本就代表着更多的困扰。 我不知道该怎么确定，毕竟我在我们老屋的灶屋里，第一眼再见到小情姐时，看见的，正是她那又大又白的桃领针织衫…… 这让我止不住头疼，索性，我也就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工作和看书上。 我南下的第一目的始终是赚钱，而看书，获得新的知识，又让我觉得我的脑袋能越转越快。 就好像，我曾经的那些因愚钝而不自信的岁月，全都能通过书籍的知识弥补回来似的。 也是从那时开始，我频繁地阅览书籍，小情姐给我的那一百块钱，我几乎全在地摊上买了书。 科普书，武侠小说，人物传记，历史演义。 我什么都看，也因此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底气。 原来，人有没有底气，跟愚不愚钝没有关系的，而是与认知和知识有关系。 只要一个人的认知够广，所知道的够多，他就不会没有底气。 那段时间，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一段时间，就好像，我从没再上学后，便暂停了的脑袋，因知识的吸收，飞速而迫不及待地转了起来…… 至于工作方面，我也更加认真。 虽然书上从来没有明说，但不管是人物传记、武侠小说、历史演义，所有故事里能有圆满结局的角色，都有一个共性，要么有权，名扬四方，要么有钱，家财万贯。 那么，说不定，只要我有了很多钱，有了自己的事业，小情姐就会对我刮目相看。 物质，就是最现实的童话。 于是，我努力工作，也因华姐热情的教学很快上手，与她作坊的所有员工一样，开始正式上班。 至于雷佳…… 她似乎记下了我拽她手的仇，就老是在我面前有意无意地说小情姐的坏话。 我一概没理会，我知道她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小情姐，所以对小情姐心生嫉妒。 她越说小情姐的坏话，就越证明了这一点。 哪想，我越不理会她，她却越是来劲儿。 华姐在的时候还好，华姐不在的时候，她就老是指着我机位旁车好的货物挑我的刺儿，说我慢，说我笨。 我还是没理她。 直到大概小半个月后，一天晚上，快要下班时，我终究还是没忍住、爆发了…… 那晚，华姐也没在车间，雷佳早几分钟关了她的电机车，接了一杯水，又来挑我的刺，依旧说我笨手笨脚。 我原本还是不想理她。 可她说着说着，居然就像当初在村口荒坡上、欺负我的那娃一样，也说出了那句她不应该说的话…… “陈辉，你手脚这么慢，返工这么多，真的是笨啊~ 也不知道是谁把你给生出来的，把你给生得这么笨啊~” 我无法抑制地停了脚下的踏板，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句一顿。 “雷佳……你说我可以……千万不要说我娘……” 自知识和认知给我带来底气后，我还真就没再与任何人交流时，心虚的磕巴。 雷佳似乎也发现了我与之前的不一样，愣着眼许久都没接我的话。 可该死的，她的脑子也转得很快，似意识到了我娘就是我的痛点。 她在将手中的水杯，放在我电机车的桌子上后，便昂起脑袋，双手环胸地再次数落起了我。 这一次，她讥笑着，对我的每一句数落中都带起了我娘…… “对了陈辉，你娘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南城啊？就只把你交给了陈小情那个骚货？ 陈辉，你娘不会是……不想要你了吧~ 看着我干嘛？啧啧啧~这眼神~你想杀了我啊？ 对对对！你娘不会是已经死了吧？不会吧？难道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遭到了报应？被阎王爷……” 我实在忍不住了，但我没有再像之前因为小情姐的问题时与她争辩。 我知道，我没有她的嘴快。 只是，嘴笨，也还有嘴笨的办法…… 我站起身，拿起了她放在我桌上的水杯，照着她上一秒还在数落我和我娘，这一秒看见我拿她水杯后整个愣住的脸……甩手就狠狠地砸了过去！ “砰！” 第10章 捞钱的门道 俗话说得好，千万不要欺负老实人，特别是练过拳，心有猛虎的老实人…… 随着雷佳“啊！”的一声惊呼，她最终护住了脑袋，但也被我这一下直接砸着摔坐在了地上。 其他员工纷纷惊骇着神色看了过来。 雷佳也再次瞪向了我。 而我就冷冷地俯视着她，完全不管其他员工的目光。 “陈……陈辉，你……你有病啊！ 你……你神经病啊！ 你……你……”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直接暴起，或许是还以为我会磕巴着被她用言语欺负，她虽还骂着，却也在我的冷眼中，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杂乱无章。 我就冷冷地盯着她，一直没吭声。 直到她完全停下了骂语，避开了与我的对视。 我这才依旧一句一顿的开了口。 “雷佳……你听好……我只说一遍…… 如果你再敢说我娘……砸在你脸上的……绝不会只是杯子……” 我说完，没再看她，坐下身便继续手头的工作。 我也再没听到她的嘀咕，其他员工们也纷纷没有说话地回了头，都同样继续工作着，就好像这车间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果然，爷爷说的真对，不想被欺负，就要让他们怕！ 可没过一会儿，雷佳居然再次来了我的电机车桌子前。 我微微蹙了眉。 但她没再嚼舌根，而是将一个红色的小物件放在了我电机车的桌子上。 “坏……坏了……”她低着头。 我瞧了一眼，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是一部红色的、屏幕已经碎裂的小灵通手机。 在当时那个通讯还普片靠着电话亭和座机的年代，这样的一部小灵通手机，可至少要大几百元…… 我稳着心，仔细看了看那屏幕上的裂痕。 确实是新的痕迹，八成也确实是我刚才砸她的时候，她摔在地上摔坏的…… “我给你修好。”我没再多看，继续踩着踏板。 “你……你有钱啊？” “那是我的事。” “好……好……”雷佳回完，便回了她的工位。 确定她一时半会不会回头，我又点了点那小灵通的按钮。 没有反应…… 我有些头疼了。 别说完全损坏，就说换这屏幕的修理钱，当时的我可都拿不出来…… 但书上也说了，作为男人，犯了事儿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有什么后果，那也要自己担。 所以，下班后，回市场时，我也没先回出租屋，而是拿着雷佳的小灵通就去了正街上的维修店。 维修店里的老板拆开机子看了看，摇着头说里面的主板已经完全损坏，没法再修。 我一听就更加头疼了。 小情姐肯定有钱，但她已经帮了我太多，再问她借，我自己心里都会过意不去。 华姐肯定也有钱，但我也只工作了小半个月，还算不上老手，赚的工钱也都还不及这小灵通价钱的一半。 向她借钱，她必定会为难。 我揉着太阳穴，只觉自己的脑子还是有些不够用。 直到一个我眼熟的男人也进了这维修店，挥手就招呼着店里的老板，掏着钱、报着号码的，让那老板开票据。 这个男人干干瘦瘦，二十七八的样子，是那同样在华姐作坊里工作的员工，也即是刚才我用水杯砸雷佳时，看向我的同事之一。 我正式工作后，华姐便给我介绍过那作坊里的所有同事，自也介绍过他。 他叫周康，在园山贝这片儿待了很多年，对这边非常熟悉。 他很喜欢买马，也就是当时在南城人人皆知，几乎全民参与的、所谓的地下六合彩。 最疯狂的时候，他曾拿着到手的工资，全押了一个他看中的特码，结果捡了一个月的烟屁股抽，自是输了个精光。 我也有些没想到，这维修店也在做六合彩的生意。 而周康也在收老板开出的号码票据时发现了我，那干瘦的脸上，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一转。 “辉仔，”他打着招呼靠了过来，一脸仿佛要溢出的笑，“怎么？给雷佳那小娘们的小灵通弄坏了？这玩意儿可不便宜啊，应该要七八百。” 我无奈点头。 周康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辉仔，叹什么气啊，七八百~小问题啦~” “七八百小问题？周……康哥，你有赚快钱的门道？”我赶紧问。 周康并没有即刻回我，只神神秘秘的笑了笑：“辉仔，我问你，这是哪儿啊？” 我不解地瞧了瞧身周：“维修店啊。” 周康又翻了翻白眼：“辉仔，这儿，是他妈的南城~ 三条腿儿的蛤蟆没有，捞块钱的门道，那可多了去了~” “真的？”我心中一喜，“那康哥，我可得请教一下你咯？” “说什么请教啊？出门在外都是兄弟~ 也不怕告诉你小子，我最近可研究出了一个规律。 只要我们本钱够多，按照我的方式包生肖，用不了几期，保管你我都能赚大钱~” 我有些无语：“康哥，还买马啊？你又想捡烟屁股抽了？” “操~以往的失败，都是为了以后的成功积累经验，这不？已经到成功收获的时候了吗？ 辉仔，你直接跟康哥我收获成功的果实，那是你撞上了，是你的运气，明白吗？” “算了吧康哥，我可没钱跟着你买马，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我摇了摇头，也知道，就算我有那个本钱，周康这计划也不靠谱。 六合彩，那就是赌，赌徒的话怎么会靠谱？ 哪想，我这么一说，周康又再次转起了他那双小眼睛。 然后，他便拽着我的胳膊一扯，让我面对了他，也盯着我浑身上下一番打量。 “辉仔~你这身板，经常锻炼啊？”他敲了下我的腹部。 “算是吧，怎么了康哥？” “嘿~你也应该还没拍过拖吧？” “拍拖？” “这都听不懂？处对象啊~” “哦，没拍过，怎么了？” “没拍过就行！没拍过，那就能捞钱~”周康脸上的笑容更盛。 “什么玩意？没拍过就能捞钱？什么意思？卖身啊？”我蹙了眉，也不由抵触，“康哥，书上说，用身体换钱，那都是不知廉耻的行为，何况我可还从没听说过男人卖身的……” “嘿~辉仔，你这不就孤陋寡闻了？男的卖身的谁说没有？ 不过，你也卖不了身，毕竟想卖身的男人，那可都他妈得帅过刘德华~” “不是卖身？”我微微松了口气，但也不由疑惑，“康哥，不是卖身那还能是卖什么？卖艺啊？我可只会打拳，会有人看吗？” “辉仔~你也别管卖什么了，你就说你想不想捞这笔钱？想不想解决雷佳这件事儿？” 我看着周康的胸有成竹，再瞧了眼手里破碎的小灵通。 “康哥，你确定不是卖身？”我再问。 周康白了我一眼，直接伸手指天：“我周康对天发誓，绝对不是让你卖身，辉仔，行了吧？” 见周康这么斩钉截铁，最终我也点头应了下来。 只要不是不知廉耻的事儿，又能解我的燃眉之急，我自愿意，也说不定，还能从中研究研究捞钱的门道。 男人，还真得要有钱啊…… 随着我的点头，周康也搂着我的肩膀便带我出了维修店，拉我上了街上的一辆摩托车。 也不是我没听进小情姐、让我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那些话，反正，就算是周康加上这摩托车司机，我也有能对付他们的把握。 所幸，没有幺蛾子，周康并没有和这摩托车司机串通着，载我去什么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 这摩托车司机，也就在周康报出地址后，载着我们于渐浓的夜色中，出了这圆山贝市场，穿过了之前那林远接我和小情姐来这圆山贝时的大桥，到达了桥的另一边，也是长平大道的另一面。 这长平大道的另一面，显然比圆山贝繁华得多。 那挂着“章业”牌子、超大型的百货大楼，大楼隔壁街道上、一块块霓虹闪烁的招牌。 洗浴城、按摩店、酒吧、迪厅，成群结队的年轻男女，许多店铺中传出的、激情四射的动感音乐。 那条街，俨然便是当时长平大道上的一条、汇聚了诸多娱乐行当的不夜街。 直到载着我和周康的摩托车，在周康指定的一栋、三层楼的奢华门店前停下。 下车时，周康满脸笑的点了根烟，而我则看着面前这门店、不由得就有些傻了眼。 不是因为这门店、此刻正热闹非凡地进出着许多时髦男女，也不是因为这门店装潢的豪华程度，超出了我那时的认知。 而是因为这门店闪着霓虹的招牌，正挂着“新泰”二字…… 新泰……不正是华姐口中，小情姐上班的地方吗？ 第11章 抽烟 我一下就有些抵触。 自那晚小情姐的醉酒，我选择相信小情姐后，我和小情姐便默契地再没提她醉酒那件事。 我也再没问过小情姐的工作，小情姐也照常地关心着我，对我无微不至。 这样挺好的。 可我要是进了这新泰，在里面遇到了小情姐的话，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尴尬吧？ 小情姐，也应该不会想我来她上班这地方吧？ “怎么了辉仔？没见过啊？热闹吧？”周康搂上了我的肩膀，自是在说这新泰的灯红酒绿。 我蹙眉摇头，也告诉周康，不管他说的那来快钱的办法是什么，反正我并不想进入这新泰。 周康脸上的笑容一僵，但随即他又转了转双眼，似想到了什么。 “哦喔～辉仔，是因为陈小情吧？知道她是你姐，放心啦~”周康又指向了这新泰金边大门旁的灰暗小巷，“我们从那巷子后门进去，你小情姐肯定不会知道的。” 我一听，顺着瞧了眼那灰暗的小巷，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康哥，你说的那捞钱的门道，到底是干什么？” “哎呀，辉仔，问这么多干嘛？难道你康哥我还能害你？ 况且，我刚才可都已经指天发誓了~ 快走快走~ 你还想不想捞快钱？还想不想搞定雷佳那小娘们的事儿？” 周康说完，也不等我回答，一个劲儿地就把我往那灰暗的小巷中推。 而我想着周康来之前的发誓，想着兜里雷佳那屏幕碎裂的小灵通。 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顺从，只希望周康真能靠谱，也真不要撞见小情姐就好。 所以，男人，还真得有钱啊…… 穿过堆满空酒箱的小巷，小巷深处也确实有一扇半掩的大铁门。 周康搂着我进了门，一时间，震耳欲聋的动感音乐和弥漫的烟酒气是扑面而来。 这门里便是新泰一楼的长廊，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则就来自长廊尽头，那不停闪耀着五颜六色灯光的大厅。 透过长廊远远去看，也能看见大厅那边于舞池中忘情狂舞的男男女女们。 至于这包间长廊里，此时也正有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正靠着其中一个包间门低着脑袋抽着烟、捣鼓着手里的手机。 那手机可不是小灵通，而是一个翻盖机，看不清是什么牌子，但那个年代，无论什么牌子的翻盖机，那都是要大几千才能卖到的奢侈品。 至于这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本身。 看模样三十来岁，身形曼妙，衣着靓丽而曝露，一张还挺漂亮的瓜子脸上、化着较浓的装，特别是那眼影，生生把自己化成了一对狐狸眼。 “冰冰姐！”见到女人，周康直接就招手带我靠了过去。 这被周康叫做“冰冰姐”的女人也收了手机，踩熄香烟，随着我们的靠近，对着我浑身上下就打量了起来。 “看着不小了啊，又不丑……”冰冰姐挑眉说完，再看向我时，那顶着狐狸眼的脸上，也带起了一丝饶有兴致的笑。 她朝着周康挥了挥手，周康便陪着笑地先退了下去。 她也一下搂住了我的胳膊，身上的一抹浓烈的香水气直钻我的鼻翼。 我有些局促了起来，也想问这冰冰姐，周康说的那来块钱的门道，到底是什么。 可这冰冰姐完全没给我开口的机会，带着我就推开了身旁的包间门。 包间里一片漆黑，唱歌用的屏幕都没开启。 冰冰姐娴熟地弯着腿勾上了门，也没开灯，就拉着我摸黑去往里面的沙发。 这个时候我已经发现不对劲儿了，也一下站住了脚。 “冰冰姐，我……我可不……” 但也完全不等我说完，这冰冰姐便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了我的嘴唇前。 她又跟着掏了根香烟，点燃后递了过来。 “小子，抽一口，抽一口这生意就成了~” 我一下就听蒙了。 什么情况？ 周康说的捞快钱，就是让我来这包间，陪这冰冰姐抽一根烟？ 我只觉不可思议。 难道陪这冰冰姐抽一根烟，就能有钱？ 看着冰冰姐扬在了我面前的香烟，再看着冰冰姐脸上的笑，又想到兜里雷佳那破损的小灵通…… 我没再多想，横着心地顺着抽了一口。 哪知，这抽了一口后，就完全不对了…… 虽然那时我还没有抽过香烟，但我也闻到过小情姐和林远、乃至刚才周康抽烟时的香烟气。 而冰冰姐让我抽的这香烟，非常的奇怪，除了那香烟的烟气，还有一股香水似的气味。 那香水似的气味，劲儿非常的大，也就这一口，没等十秒，我只觉自己的整个脑袋就像飞到了云里似的，晕乎着，连视线中的一切都出现了重影…… 那是一种无比奇异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转了起来，唯独我的大脑完全不再转动，只剩下了那极度敏感的触觉，和不断腾升的意识…… 第12章 领舞 许久。 当我的意识在黑暗中渐渐恢复。 我睁开眼，眼前依旧是漆黑的包间。 外面新泰大厅传来的激情音乐，也隐约钻入了我的双耳。 声音的刺激唤醒了我的感官。 我揉着脑袋，只觉脑袋是一片生疼。 再看向包间四周，竟已不见了冰冰姐的踪影，只剩下那香烟残留在这包间里的香水气。 这……都什么情况啊？ 我抽烟……抽晕了？ 我不明白，又瞧见面前玻璃质地的包间茶几上、正放着一个大红包…… 红包里包着整整八百块！ 八百块，足够我买一台新的小灵通赔给雷佳，足够我解决雷佳这件事儿！ 可……可真就抽一口烟，就拿到了八百块？ 我万分不解地站起了身，又觉得腰腹向下都有些酸软…… 再看了看这包间一旁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时间竟已经来到了十一点多，据我被冰冰姐带入这包间，已经过去了大几十分钟。 不是……我晕了那么久吗？ 我揉拍着自己的脸，让自己完全清醒，也带着疑惑收好了大红包，出了这包间。 推开包间门，外面从新泰大厅那边传来的、激情四射的动感音乐，更直轰我的双耳。 周康也就在包间门外靠着。 见我出来，他脸上一下就洋溢了笑容，也神神秘秘地问我感觉怎么样？ “感觉？好晕啊康哥……不是……康哥，就陪冰冰姐抽了根烟，冰冰姐就给了我八百块？这是什么门道？”我忍不住地问。 周康明显一愣，但随着他的双眼一转，他便再次笑了起来：“哈哈哈~辉仔，这世上奇怪的事儿多了去了，童子尿都能卖钱，你抽根烟赚八百块，有什么好稀奇的？” 我听得蹙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脑袋里的生疼还在继续。 这让我非常不适，只想早些回出租屋睡觉休息。 可随着我提出要回去，周康却又瞟着这走廊尽头那边热闹的大厅，直接搂住了我的肩膀。 “诶~辉仔，来都来了，喝两杯再走啊？ 放心，康哥请你~在这新泰，漂亮妞可多了去了~怎么都要饱一饱眼福啊~” 周康说完，也不等我回，搂着我就穿过了这新泰一楼长廊，去到了长廊尽头的新泰一楼大厅。 闪烁的、五颜六色的灯球，震耳欲聋的动感音乐，座无缺席的卡座区，还有卡座区那头，几乎是人挤人狂欢着的舞池区。 周康一边津津有味地打量着这大厅中的一个个漂亮妞，一边就搂着我要去往卡座区旁边的酒水吧台。 可随着我揉着脑袋的扫视，我是一下就顿住了脚步。 因为我忽然就透过这大厅闪烁的灯光，看见了卡座区那边舞池中，位于中间的一个圆形小舞台上，正站着一个我眼熟的身影…… 是……是小情姐…… 就穿着那黑色蕾丝上衣，同样黑色的休闲裤，就在那圆形半人高的小舞台上，绕着一根钢管，随着激情四射的音乐，不停地下腰、抬头、摇曳着她那古希腊女神雕塑般完美的身段…… 我看呆了，胸口也微微紧了紧…… 原来……小情姐是在这新泰……领舞的啊…… 小情姐似乎非常受欢迎，那舞池中，左中右三个圆形小舞台，就她那小舞台四周围着的男女最多，几乎可以说是水泄不通，也全都随着她的舞动，扬着双手不停地喝彩。 只不过，小情姐并没有像其他两个小舞台上的领舞，时不时就朝着台下的男人们抛去媚眼，她就面无表情着，脸儿上冰冷得看不见一丝开心。 她也没有像其他两个舞台上的领舞，用自己身子的各个部位，去接围着舞台的那些男女中，许多双眼通红的、衣着各异的男人，扬向她们的钞票。 虽然她那舞台四周扬着彩票的男人也最多，但她就像看不见似的，只自顾自地跳着自己的舞…… 真的好美，无关风月艳俗，一种高冷的女王气质的美…… 可这儿是哪儿啊？这儿是新泰，是灯红酒绿，一切都能用物质衡量的娱乐场所。 面对小情姐的高冷气质，那些围着小舞台的、双眼通红的男人们，明显有些不爽。 他们作为各个老板，各个成功人士，拿着钱来到这新泰，似乎，并不是想看着某个女人，面对他们的钱财视若无物。 反而，他们更想要看到的，应该是这些女人，无论多高冷，多女王，在看见他们手中的钱财时，都要对他们卑躬屈膝，甘愿沦为他们的掌上玩物。 所以，小情姐虽因为她的美丽，成为了这新泰大厅中最耀眼的那颗星，但也因此，她似乎也成为了这灯红酒绿的新泰中、不愿被别人“驯服”的那个异类。 那些围着小情姐舞台的、双眼通红的男人中，渐渐地就有一些男人，拿着手中的钞票，叫骂着砸向了小情姐。 小情姐不理会他们，他们就用更多的钞票去砸，仿佛试图驯服小情姐，让小情姐像其他女人一样，对他们俯首称臣。 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小情姐，为什么在提及她工作时，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会那么不开心。 她每天要面对的，可都是这些双眼通红的男人的目光，是想将她驯服成玩物的、肆意挥发着兽性的野兽。 这让我也不由疑惑，疑惑小情姐既然这么不开心，为什么不换一个工作？ 因为钱吗？ 可小情姐也没接那些男人，扬向她的钞票啊…… 直到我想到了华姐的那番话，也想到林远说的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所以，小情姐还真有不得不在这新泰上班的苦衷？ 我不知道，我只是看着小情姐那小舞台四周围着的、双眼通红的男人们，心里止不住的不舒服。 再想到小情姐肯定不愿让我看到她的如此一面，我拽了拽身旁周康的胳膊，唤了一声“康哥”的，想让周康跟我转身离开。 周康自也随着我的视线，同样看见了那在小舞台上领舞的小情姐。 他似也明白了其中重重，挑眉点了点头，也就要跟着我转身回那包间长廊。 可就在这时，就在我的视线，几乎已经要从那小舞台上、领舞的小情姐身上移开时，我忽然瞧见，那围着小情姐舞台的、双眼通红的男人们中，竟有一个我眼熟的男人…… 不是我的视觉有多灵敏，而是那男人染着一头显眼的黄发，正是之前在我们市场偏街那边，追打那眼镜男、也被林远的“滚”字吓退的黄毛！ 此刻，那黄毛也就正带着那其他四个花衬衫，似乎也都认出了小舞台上领舞的小情姐！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林远吓退他们的事儿、让他们心有不服，那黄毛在朝着其他花衬衫挥了挥手后，便脸色泛狠的，带头由小情姐那小舞台边缘探着身子，拽向了小舞台上小情姐的腿腕！ 我一下站住了脚，也看见那黄毛五人中，还真有包括那黄毛的两人，在扒上那小舞台后，拽住了小情姐！ 小情姐一下瞪了眼，拉着钢管想抽回腿，可明显敌不过那黄毛几人的力道。 并且，随着那黄毛几人抓住小情姐的腿，其他围在小情姐小舞台四周的、双眼通红的男人们，也纷纷就抓了过去！竟想直接将小情姐从那舞台上拽下来！ 小情姐就死死地抱着舞台中央的钢管喊着，神色中满是慌乱。 可这儿是新泰大厅啊，震耳欲聋的音乐，让我都听不到小情姐的声音，那么又有谁会听到小情姐的呼唤？ 小情姐显然急了起来，抱着那钢管就像要哭出来了似的…… “走啦走啦，辉仔，别看了~既然你小情姐要出来捞，那么……” 我回头，狠狠地瞪了眼周康，一把推开了他，朝着小情姐那小舞台所在的舞池、一头就扎了过去！ 第13章 少年英雄 这还是我按照陈兵哥的叮嘱练拳以来，第一次全力狂奔！ 我撞开了身旁无数挡着我去路的人，在奔过卡座区时，顺手抄起了最靠近舞池区那卡座上的一个啤酒瓶！ 再撞开舞池里的众人，在无数惊呼和大骂中，我终是冲到了小情姐的小舞台旁。 我也什么都没想，一把拽住了那带头拉小情姐腿的黄毛，在他“操”骂着回头的同时，将手中啤酒瓶，照着他脑袋就碎了下去！ “砰！！” 酒瓶爆裂，黄毛捂着脑袋“啊！”的一声怪叫！ “操！你他妈谁啊！弄他！弄死他！！”黄毛再吼。 四周其他扯着小情姐的男人，纷纷因为我这一下惊恐散开，而黄毛带来的那四个花衬衫，则在黄毛的大吼中朝着我就扑了过来！ 我一摔手里还拽着的酒瓶口，砸在了其中一个花衬衫脸上！同时一个前倾身子、毫不留力的低腿正蹬！直接将另一个花衬衫一脚踹飞！ 这时，那黄毛也捂着冒血的脑袋对我出拳。 但在我的眼中，他太慢了。 我仰头闪过他的拳头，一把拽住了他脑后的头发，在他的惊慌“操”骂中，抡着他的脑袋，顺势就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小舞台上！！ “砰！！” 这黄毛瞬间就骂不出来了，就扬着无力的手拉着我拽住他脑袋的手腕。 我则没有放手，就这样用一只手压着他满是血的脑袋，同时冷眼扫向了另外两个还想扑向我的花衬衫。 我当着他俩的面，再次扯着黄毛的头发，拽起他的脑袋，然后，也再次“砰！”的一响，砸在了小舞台上！ 那另外两个花衬衫、明显顿住脚，滚起了喉头。 我则就这样冷冷地盯着他俩，直到他俩下意识般纷纷后退了一步。 我拉着那黄毛的头发，再次将其拽起，也直接甩向了他俩。 “滚……” 随着我冰冷的话语，那俩花衬衫搂着那似乎已经晕过去、满脸血的黄毛，转身就开了溜。 我甩了甩手上被酒瓶碎刺割破而流出的血，几乎同时，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语气，钻进了我的双耳。 “小……小辉？” 自是我身旁小舞台上，已经探着身、看清了我正脸的小情姐。 我赶紧柔了冷眼，要笑着回身。 可哪想，随着我身后传来的，另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一只很有劲儿的手，忽然就从我身后伸来，紧抓住了我右手的手腕。 “小子……” 我心中微微一咯噔，不是因为这男人抓我右手腕的力度有多大，而是因为、几乎同时，我又感觉到我的右边后肩，同样被一只手压住！ 这是单臂擒拿的手法，如果真的成型，那便很难脱身！ 我赶紧强忍手腕被反掰着的疼痛，咬牙埋头下腰，左手撑地，顺势用右腿一脚踹向身后！ 果然！我身后那男人明显松了对我单臂的擒拿，双手格住了我踹向他腿势。 我赶紧起身回头，就见这擒拿我的男人大概三十来岁，穿着一身黑西装，留着一头梳向身后扎着的马尾长发，那目光深沉的双眼，也就直勾勾盯着我。 而在他的身后，另外的四五个身穿黑西装的年轻男人，也纷纷挤开人群奔了过来。 他们戴着连在腰间的耳机，面容皆凶神恶煞，其中一个的西装衬衣中，还隐约露着一副狰狞的狼头纹身。 “阿大。”那靠至马尾男人身后的狼头青年，唤了这马尾男人一声。 这马尾男人则一挥手，直接挡住了狼头青年他们。 “阿大自己来……” 我自明白，这被狼头青年叫做阿大的马尾男人，是想和我单挑。 我抡着活动了一下双肩，可还不等我摆出爷爷拳谱的起手式，一个女人身影，一下就跃至了我和这马尾男人中间。 “小……小辉！”自是小情姐，一边抓住了我刚想摆出起手式的手，也看向了那边的马尾男人，“龙哥，误会了，这是我弟弟，不是闹事的人……” 小情姐顿了顿，又有些不敢置信般瞧了我一眼。 “那些闹事的人，都……都被我弟弟打跑了……” 马尾男人一愣，我则也瞬间想到了之前那林远来接我们时，曾谈及“龙哥”这个名字，说小情姐回乡的几天，龙哥时常念叨着她…… 再按照小情姐也叫这马尾男人龙哥来看，他应该也就是林远口中那个龙哥。 也随着小情姐这番话，这龙哥也垂下了已经扬在胸口的双拳。 他朝着小情姐点了点头，但也盯着我浑身上下一番打量。 “小子，哪儿条道上的？身手不错啊。” “陈辉……”我想了想，“山里来的。” 龙哥眉峰一挑，似有些意外，但也没再多说，跟着便询问小情姐，刚才带头闹事的是谁。 小情姐自也告诉了龙哥，说刚才闹事的是一个染着黄毛的花衬衫。 龙哥再次点头，瞧了眼身后的狼头青年几人。 顿时，那狼头青年几人，便纷纷同样点头的去向了这新泰大厅正门。 后来我才知道，这龙哥一行人就是这新泰的安保人员，专门负责这新泰的治安，也就是俗称的镇场。 像小情姐这在舞池中烘托气氛的领舞，在其愿意的情况下，客人是能借着打赏过过手瘾的。 这个愿不愿意的界限，也就要看她们主不主动。 如果她们主动，在伸腿时，客人可以在将打赏的钱塞进她们鞋袜中时捏捏腿。 在探胸时，客人也能在将打赏的钱塞进其领口中过过瘾。 这都是为了烘托现场灯红酒绿的气氛。 但如果领舞不愿的话，任何客人也都不能乱来，更别说把领舞直接往台下扯。 想跟领舞发生美妙的邂逅，可以私下找到领舞开价，当然，那也要看领舞自己愿不愿意，也就是俗称的出台与否。 但如果直接强行上手，那就是无视规矩。 在新泰这种地方，规矩，比什么都重要，没有了规矩，那就完全乱套了。 至于那些追去新泰大门的狼头青年…… 他们那晚怎么对待那不守规矩的黄毛五人，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后来我在我们市场偏街上，再见到那黄毛五人时，其中包括那黄毛在内的三人、都打着石膏，折了他们当时抓住小情姐的那只手…… 回到当时。 随着那狼头青年他们去向新泰大门，舞池后方，另外两个被数名保镖围着的中年男人、又靠近了过来。 这两个中年男人，一个穿着西装，体型微胖，满脸仿佛要溢出的笑。 另一个则穿着唐装，戴着一枚玉扳指，右手转着一对佛球。 那龙哥看见了，直接招呼了一声那体型微胖的男人“花哥。” 把被叫做花哥的，体型微胖的男人点了点头，也笑着看向了转佛球的唐装男。 “蒋老大，”那花哥又朝小情姐扬了扬手，“这位就是陈小情，是我们新泰的台柱子，怎么样？漂亮吧？” 那被花哥叫做“蒋老大”的唐装男点了点头，但没怎么看小情姐，而是奇怪地看向了我…… 他说他和这老花刚才在三楼办公室时，透过监控看到了我在这一楼大厅对那黄毛五人动手。 “小伙子，很不错啊~”蒋老大一手转着佛球，一手拍了拍我肩膀，“单枪匹马，少年英雄啊~怎么样？正好我手下缺人，要不要考虑来我手下帮忙？” 我一愣，又忽地发现小情姐拽了拽我的衣摆，也就在我身旁微微摇了摇头。 而似乎也发现了小情姐拽着我衣摆的举动，那蒋老大笑了笑，说了声“没事儿”，又翻出一张名片塞给了我，说如果我想出人头地赚大钱，随时给他打电话…… 现在想来，男人要有钱这五个字儿，确实没错。 如果我当时有钱，就不用对雷佳那小灵通的事儿那么头疼。 如果我当时有钱，也就不会被周康忽悠着、去抽冰冰姐的那只烟。 但同样的，男人要有钱这个五个字儿，并不是百利无一害的五个字儿。 想要钱，那就是对财富的拥有欲。 而当一个人的双眼，被这种拥有欲所填满，那么他很有可能，便再看不清眼前的路，哪怕不远处，就是会让他粉身碎骨的深渊…… 第14章 晚风 所幸的是，至少当时我的身边，还有会拽着我衣摆的小情姐…… 这新泰老板花哥出现后，便让受了黄毛他们骚扰的小情姐先回去休息。 小情姐就埋着脑袋，一路拉着我的手，穿过了新泰大厅，去到了新泰正门的前台。 前台上的接待小姐，见到小情姐，便客气地询问起小情姐，想要谁送她回家。 小情姐随口报出了林远的名字，那接待小姐也打起了座机。 小情姐依旧埋着脑袋、一言不发地带我出了新泰大门，就站在外面的街边。 她低垂着眼眸，自始至终都没再看向我。 直到熟悉的面包车开了过来，驾驶室上的林远摇下车窗，在看见我时微微挑了眉儿。 小情姐还是一言不发，自顾自上了副驾驶。 我也上了车后排，心里同样有些杂乱。 我无法抑制地回想着、那转着佛珠的蒋老大说的那些话，说我如果想出人头地，想赚大钱，随时都能打给他。 我也无法抑制地、瞟着前面的车内后视镜，透过后视镜看着副驾上，靠着车门沉默着的小情姐。 我不知道小情姐在想什么。 或许是因为我来了这新泰，撞见了她的工作…… 或许是刚才那花哥，向那蒋老大介绍她时，就像在介绍着某种商品…… 果然还是不该来这新泰的…… 就这样，一路无话，林远也载着我们回了园山贝市场。 时间来到了凌晨十二点后，市场偏街上已经没什么人。 我和小情姐下了车，小情姐就自顾自地沿着街沿走向了出租屋。 我想跟上去，驾驶座的林远却又探出了脑袋。 “诶诶诶~”林远细声招呼着我，“陈辉，你小情姐喜欢吃烤鸡腿，外面正街烧烤摊应该还没关门，别说是我说的，OK？” 我听得点头，也理解林远的意思。 不管此刻的小情姐在想什么，她的情绪都肉眼可见的失落。 林远说完后，便一脚油门离开了这偏街。 我看向自顾自走向出租屋的小情姐，唤了声“小情姐”，说我要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小情姐微微顿了顿脚步，明显听见了我的话语，但她没有停下，就埋着脑袋继续去往那出租屋的大铁门门。 我自赶紧拐去了正街上，果然，十二点的正街，还正是热闹的时候，各色大排档烧烤摊都还开着门，热闹非凡。 我从那大红包里抽出了一百块，买了一只烤鸡腿。 烧烤摊上的师傅烤完后，刚好给我时，我又恰好在这正街上，瞧见了一个我眼熟的身影。 竟是那雷佳，就与一群抽着香烟的年轻男女经过这烧烤摊前。 她明显也瞧见了我，瞬间就僵了脸上的笑，低下了脑袋，也加快了脚步要跟那些年轻男女一起离开。 “雷佳。”我叫住了她，将大红包拿了出来，把里面的七百块全都给了她。 “你那小灵通也不是新机子，七百块，两清。”我就认真着脸。 雷佳点头接下了红包，全程都低着脑袋没看我，将红包塞进兜里后，便快步走回了那些年轻男女中。 这让我微微觉得有些不对…… 她就……一点儿都不奇怪，我怎么会弄到这七百块的？ 但看着手里热乎着的烤鸡腿，我也没多想，快步回了偏街，去到了小情姐的出租屋前。 出租屋铁门半掩着，自是小情姐给我留的门。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推门进去，却在上前一步后，透过门缝，正好看见了里面大铁床上抱着双腿的小情姐。 虽然她没有开这出租屋的灯，但月光就透过她那边的窗户照在她的身上。 她就那样靠着那窗边的墙壁，就那样抱着双腿，时不时地抹着眼角…… 我有些迈不动步子。 直到小情姐又好像看到了什么。 她忽然赤着脚下了床，几下翻开了床边那放着电吹风的柜子。 她从那柜子里拿出了一把螺丝刀，再跳上床时，就用那螺丝刀在那窗边的墙壁上不停地戳着，戳得那墙壁上的灰不停地往下掉，另一只手也不停地抹着自己的眼睛…… 直到她停下来时，她摔了手中的螺丝刀，将脑袋埋在了双腿间，揉着她的头发，不住地颤着身子…… 我知道，小情姐这是在无声的哭泣…… 我就站在门口，拿着那烤鸡腿，回想着新泰大厅里，那些男人看向小情姐红着眼的眼神，回想着小情姐在那小舞台上惊慌的呼救…… 我只觉心里异常地难受。 我也不想看到小情姐这个样子，我只想看到她那比世上所有的花儿都要美丽的笑…… 一直到小情姐抬起脑袋，就枕在抱着双腿的手臂上。 她终于发现了我，转头，透过半掩的铁门缝隙看着我，那长发凌乱的脸儿上，还带着两行泪痕…… 她瞬间就要侧过脑袋，但视线又在扫至我右手时顿住。 当然是我拧着的那烤鸡腿。 小情姐怔着眼，再次看回了我，眼眶明显有些湿润。 “小……小情姐，这鸡腿好像有些冷了……”我挠了挠头，“要不然，我去让老板再热一热？” 小情姐就那样看着我，就那样看着我的再次流下了眼泪…… “小……小辉，你……你不觉得我……” “小情姐！你跳舞真好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候脑子转得很快。 小情姐再次一怔。 短暂的沉默。 她咬了咬她那薄如蝉翼的嘴唇。 最后，朝我伸出了手。 “小情姐，都冷了，我让那老板帮你热一热吧。”我再说着。 小情姐却果断摇头：“小辉……过来……” 见小情姐都这么说了，我也拿着那烤鸡腿便进了门，去到了小情姐的大铁床前。 可小情姐并没有来接我手中的烤鸡腿，她就挪到了床边，唤了一声“小辉”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小辉，你真好……真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小情姐的话，只是对小情姐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手足无措。 但我也能感受到自己瞬间泛起热意的肩头，也知道，那是小情姐在抱住我后，流在我肩头的泪…… 我忽然就想到了我看过的那么多书籍中，男主角从来都是女主角最脆弱时、遮风挡雨的避风港。 于是，我就挺直了身子，就那样让小情姐抱着。 铁床那边的窗外吹来了轻柔的晚风，吹在我和小情姐身上，仿佛时间都被这阵风拉长…… 我也想到了我在上班时，华姐用VCD放过的一首歌，那首伍佰唱的，同样叫《晚风》的歌。 “轻轻吹…… 慢慢送…… 人生路…… 你就走……“ 直到我也因为面对着这大铁床靠着的窗户，我也看到了小情姐刚才在这窗户旁的白墙上用螺丝刀戳着的地方。 那是一个圆珠笔画着的心形，心形里有小情姐、陈小情的名字，也还有另一个被小情姐刚才戳得、几乎快要看不清的男人名字……周子豪…… 我一下想到了华姐的那些话，也想到了林远看着醉酒的小情姐说的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难道……都和这周子豪有关？ 我想问小情姐，却又想到小情姐刚才不停地戳着这周子豪的名字，不停地抹着眼泪。 她肯定已经不想再提起这个男人。 我不想让小情姐不开心，于是，我想到了另一个折中的、试探性的询问。 “小情姐，你……你在那新泰上班，一定很不开心吧？” 短暂的沉默。 “嗯……”小情姐紧了紧抱着我双肩的手。 “那……那为什么不换个工作？你跳舞那么好看，人又那么漂亮，你可以去当明星啊。”我尽量不让话题沉重。 再次短暂的沉默。 可惜，我并没有听到有用的信息，也似乎小情姐刻意回避着，她为什么会在新泰上班这件事。 她好像也冷静了很多，自嘲般笑了笑。 “不去新泰上班……小辉，不去新泰上班，你养我啊？” 小情姐突如其来的反问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但只是转瞬，我便坚定了语气：“好啊小情姐！我……我养你啊！” 小情姐“噗呲”一下笑了出来，也松开了我，抹着眼角的泪就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说什么胡话……” 我很想告诉小情姐我是认真的，可小情姐却又瞧向了我拧着烤鸡腿的那只手。 那是我拳头上因为那碎裂的啤酒瓶割出的伤口，此时还染着一片红血。 小情姐一看就让我赶紧放下了烤鸡腿，她则从床边柜子里拿出了消毒用的药品、要帮我处理伤口。 她就坐在床边，将长发缕到耳后，让我把手放在她的双腿上…… 我有些犹豫，小情姐却白了我一眼，直接拉着我的手就放了上去…… 真柔……真暖…… 小情姐也就这样埋着脑袋，仔细地帮我处理拳头上的伤口。 她也顺着就询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新泰大厅里？ 我思索了一瞬，最终也将雷佳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小情姐，并向小情姐表示，雷佳那事儿我都已经搞定了，刚才在市场遇到她时，也已经把钱都赔给了她。 我以为小情姐会很意外，毕竟在她眼里我还是个刚成年的男孩，她也应该没有想过，我已经有独自处事的能力。 可小情姐听完来龙去脉后、却一下紧皱了眉儿。 她问我那雷佳的小灵通还在不在身上？ 我点头掏了出来。 她捡起地上的螺丝刀，几下拆了那小灵通。 然后她那精致的脸儿上，便再没了刚才的泪眼婆娑，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明显生了气的怒眼！ 她说：“小辉，你被雷佳和周康……给耍了！” 第15章 拉都拉不住 我也是那时才在小情姐的指引下发现，那小灵通屏幕的裂痕虽然是新鲜印迹，但手机主板的裂痕却根本就不是新鲜印迹！ 这说明……这小灵通的主板早就坏了！ 怪不得我去那维修店，周康就跟了进来！怪不得刚才在市场上，雷佳没有对我弄到钱，表现出任何的意外！ 我弄到钱这事儿，周康一直陪同着，他要是也告诉了雷佳，雷佳怎么会觉得意外？ 这就是一个套！ 雷佳这么些天故意数落我，就是在故意引我发怒！故意引我动手！ 只不过，她应该是以为，我还会像之前小情姐的问题一样，拽着她的手推攘，那样一来，她在期间把这小灵通扔在地上，我也会中招。 等等…… 对于这个“套”，还有一个很关键的点，我怎么都想不通…… “小情姐，那你知道，为什么那冰冰姐让我抽了一口烟，就给了我八百块吗？”我看向小情姐问。 哪知，我这么一问，小情姐的神情便更加的愤怒了。 她紧攥着她的双拳，精致的脸儿上显然在咬牙切齿。 我也是后来才意识到，那我抽烟抽晕的几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那个梦，那个梦里趴在我双腿上紧抱着我的小情姐…… 那份炙热，仿佛要让我身体炸了似的炙热…… 不过，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很可能还并不是卖身，至少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件事儿和卖身不是同一件事儿。 卖身能一直卖，那东西却只有一次。 在这里我不好多说，但如果非要问，那卖的，其实是一种迷信，一种在风月行当盛行的说法，说那东西能让女人焕发青春，美容养颜。 并且，那东西也就像酒，越是陈年，越是没有跑气儿，就越会贵重。 所以当时那冰冰姐在看见我时，会说出那句“不小了啊”，并露出那饶有兴致的笑…… 我想，小情姐自也知道这其中种种，但当时她并没有明说出来。 她只是说，我抽了那口烟之后，那几十分钟里，不管别人对我做什么，都由不得我。 “小辉，所以我会告诉你，来了这大城市，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现在你也记住了，也不能随便吃任何人给你的东西！ 包括刚才新泰那蒋老大，他更不能信！明白吗？” “啊？但……但那蒋老大说……” 也不等我回完，小情姐似乎也想到了那蒋老大对我说的那些话，直接就伸手摸进了我的衣兜，翻出了蒋老大给我那名片，几下撕了个粉碎。 “小辉，蒋老大可不是什么善茬！ 雷佳和周康最多图你的钱，而像蒋老大那样的人，一将功成万骨枯，知道一将功成万骨的意思吗？ 他的手上都是血！你要是跟他混，指不定哪天就会把你卖了！明白吗？” “明……明白了。”我顺着点头，只是心里却不由得有些失落，毕竟蒋老大那“出人头地”四个字儿对我来说，其诱惑程度可太大了…… 而小情姐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又认真着神色叮嘱了我一番，非要我点头答应她，不会去联系那蒋老大后，这才稍微缓和了神色。 再接着，她便让我早些休息，也说明天上午我可以睡个懒觉，先不去华姐那边，因为她要帮我做点事儿，我明天下午再过去就好。 “小辉……”小情姐靠在大铁床边掏着女士香烟，望着窗外的双眼目光如炬，“我可不会让你白白被别人欺负你……” 我看着小情姐说这句话时的坚决，忽然就有些搞不懂了…… 刚才在新泰，我对那黄毛五人的动手，小情姐明明看见了的。 她当时看向我，明明也很惊讶。 她应该也意识到了，我从来没有说胡话，我在练了拳后，确实已经很能打。 可为什么，小情姐似乎还将我当做小男孩看待？还认为在有人要欺负我时？她必须替我出头？ 我想不通，很久都想不通。 一直到现在，我阅读了更多的书籍，才稍微有些明白。 或许，小情姐会一直对我那么好，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保护着我，是因为当时带我南下的她，在下意识地自我救赎。 我，见证了她打小的纯真，见证了她打小的善良，而这些，都是她在来到这南城后，在灯红酒绿中逐渐迷失着的东西…… 至于我。 用同样的方式想一想，当时我想对小情姐好，会看不得任何人欺负她，会对她的一切那么小心翼翼，除了欲念难安，又何尝不是我对我愚钝人生的自我救赎？ 小情姐和陈兵哥，是我少时，仅有的，愿意做我朋友的人啊…… 回到当时。 在第二天，小情姐一早出门时，我还是醒了过来。 但我没有吭声，就眯着眼看着她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通过门缝，我也看到了门外停着的那辆、我熟悉的面包车…… 直到两三个小时后，我洗漱完，去市场上搞定了早餐。 再回出租屋时，恰好看见了林远的面包车又在偏街上停下。 他停下后，就在驾驶室双手枕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笑。 副驾上下来的小情姐，则在看见我后同样笑了起来，笑得无比灿烂，笑得连阳光都在她的笑容中失色。 她从挎包里翻出了我眼熟的大红包，塞回给了我，她说她帮我搞定了雷佳的事儿，以后雷佳都不会再找我的麻烦。 她又说，既然帮我请了假，那就乘着还是上午，正好带我出去转一转，玩一玩。 她说完便进了出租屋去拿东西。 我有些懵，挠了挠头收好了大红包。 这时，驾驶座上那林远又探出了脑袋：“诶~陈辉，你到底给小情说了什么？那家伙~我拉都拉不住。” “哈？”我听得更懵了。 直到小情姐让林远载着我们、去了距离当时长平大道不远的铁路公园。 海盗船、大摆锤，沿着铁轨压马路。 再回来时，下午，我回华姐那边上班时，我终于知道林远说的“拉都拉不住”、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雷佳脸上顶着的，左右两边的巴掌印，她一见到我，也就像见到瘟神一样低头躲远了…… 还有那周康，据华姐说一早就请了假，说是从楼梯间上摔了一跤，摔到了敏感部位，要去医院看看…… 小情姐……真霸气！ 也就这样，我听了小情姐的话，忘了那蒋老大对我的邀请，继续在华姐的小作坊认真上班。 没多久，我便拿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资。 华姐笑着将那叠钞票塞进了我的手里，一共是六百三十二块，我记得很清楚。 华姐也说，只要我继续努力，越来越熟练，工资上千迟早没有问题。 那可是六百三十二块，加上小情姐帮我拿回来的七百块红包，那可就上千块了。 上千块，对那时候的我来说，那就是身揣巨款！ 我自无比的兴奋。 又正好，像华姐这种小作坊，一般都是发工资那天放半天假，所以当天下午，我便拿着那上千块的巨款，想着先去银行开个户全都存起来。 哪想，刚出了老屋住宅区，回了热闹着的偏街，我正好便遇到小情姐从出租屋里出来。 也不等我打招呼，小情姐便翻出了她兜里的手机，似乎有人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接起电话说了两句，然后便在看见我后，朝着我不停招起了手。 “小辉！快来快来！你哥的电话！” 我心中一动。 那个时候，座机这种东西，在农村来说，也都是稀罕物。 就算是我爹生病前，我哥没有变卖家里的东西的时候，我们家也没有安座机。 我们村，也只有二贵哥家里安着一个座机。 所以我一下就想到，我哥能给我打电话，肯定是去了镇上，或许是借着他之前工作单位的座机打来的。 我赶紧跑了过去，接过了小情姐手里的手机。 “哥！” 虽然幼时，因为我的愚钝，我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来自父亲和兄长的爱，但就在我爹去世后，我哥听到我说我要南下、对我的那番叮嘱，还有拉着我向陈伯伯下跪的举动，都已让我心里没了任何的芥蒂。 随着我拿过手机的招呼，手机里也传来了我哥的声音。 小情姐也笑着推了推我，让我去出租屋里说。 我点头一边跟我哥聊着，一边就进了出租屋。 至于我哥打来电话的原因，自是在关心着我，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电话里，他也没问我在这边的工作，没问我赚了多少钱，他好像并不在乎这些，就只是着急着声音，一个劲儿地问我过得习不习惯？问我每天开不开心？问我小情姐对我怎么样？问我、我这边安不安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我哥的这些急语，鼻子一下就有些酸酸的。 直到我想到了我才发的工资，赶紧就想将这喜悦向我哥分享。 可电话那边，我哥在又一番急切地叮嘱我、要好好和小情姐相处，要学会保护好自己，要平平安安后，便一下挂断了电话…… 我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我反应了过来。 看来，我哥不是在他原来的单位借着座机给我打的电话。 也是，他都已经没在那单位工作，那单位又怎么会把座机借给他打长途？ 我哥应该是在镇上的电话摊打的电话。 那时候的电话摊，都是按照分钟算钱，我哥应该是掐着那分钟最后几秒挂断了电话…… 想到这点，我长呼出了一口气，摸了摸放着工资的裤兜，再想到我离开家时，向我哥认认真真地说的那些豪言壮语…… 所以，我这点工资……能算什么钱啊？ 不行……我要赚更多的钱！我要我哥以后打电话，不用再掐点挂！ 第16章 六千！ 那么，我要做什么才能赚更多的钱？ 我现在除了已经在华姐的作坊里上手，成为了正式员工，其他可什么都不会…… 我想着想着，不由得就想到了新泰，想到那大厅中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可新泰是小情姐上班的地方，从之前她拥抱我时、对我询问的回答来看，她也并不是心甘情愿在新泰上班的。 她应该很讨厌那些围着她的、眼红的男人们。 所以小情姐肯定也不会愿意、我也去那新泰找工作。 而就算我去那新泰找工作，我这一没在夜场上过班，二又不愿卖身，那还能找什么工作？ 我揉了揉两侧太阳穴，又止不住地想到了那周康，想到了他买的那六合彩。 但只是转瞬，我便甩着脑袋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买六合彩，那就是赌。 我看了那么多书，那么多漫画，不管什么故事里，赌徒可都没有好下场……等等…… 随着我想到了周康和六合彩，我又想到了市场正街那边的维修店，想到了每当晚上热闹时，那维修店门前正对的那片空地上，经常有个中年男人，牵着一只猴来耍猴戏…… 虽然那些围观的过路人几乎都只是看热闹，但其中也会有一部分人、因为开心，在那猴子作揖时，朝着那猴子扔赏钱…… 那要是我去打拳卖艺的话……会有人给我扔赏钱吗？ 不行不行…… 爷爷那拳谱可都是些实战招式，完全没有什么前空翻后空翻的动作，打出来也不好看啊…… 我有些头疼，也就拿着小情姐的手机，想先还给小情姐再说。 可当我推开出租屋大门，却发现小情姐并没有在门外。 不对啊，小情姐刚才让我进出租屋和我哥慢慢聊，她应该也就等在门外啊。 我再扫了眼这偏街四周。 直到我远远瞧见，这偏街街头那边正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小轿车驾驶座车窗没关，一只手就透过那车窗向外面的街沿台阶弹着烟灰。 我下意识觉得那弹着烟灰的手我有些眼熟，因为那只手上套着的，正是黑色的西装衣袖。 我下意识靠近了几步，果然，坐在那驶座中，朝着窗外弹着烟灰的，正是之前新泰里，那倒梳着马尾的龙哥！ 那小情姐…… 我再上前几步，也果然，小情姐就坐在这龙哥轿车的副驾驶，同样夹着一根女士细烟，正朝着副驾驶那边的窗外弹着烟灰。 他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只是因为我在车外，他俩交谈的声音又很小，我也听不见他俩交谈的内容。 我就只是看见、小情姐就在那副驾上紧紧地皱着眉儿，另一只手还摁着额头揉着，显得十分忧愁。 直到小情姐那摁着额头的手，又顺着揉了揉她的长发，她最终也明显朝着那龙哥说了个“好”字儿地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便再无话语。 又直到他们都抽完了各自手里的香烟，纷纷将烟头扔出了窗外。 小情姐拉开那副驾驶的车门就要下车。 而驾驶座的龙哥却又一把拉住了小情姐的手。 小情姐回头，眨着眼看向龙哥，似很意外。 龙哥则掏着兜，翻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精美的、棉绒的红色小盒子。 明显是首饰店里的包装盒子…… 我心里一咯噔，忽然就想到了之前林远说过，说小情姐回乡的那段时间，龙哥时常念叨着她…… 所以，龙哥是……喜欢着小情姐？ 我完全是下意识的皱眉，也提着心，直直地看向了副驾座上的小情姐，想看小情姐是个什么反应。 万幸！ 小情姐只是笑着地摇头，似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将龙哥扬向她的那首饰小盒，推回给了龙哥。 我看着，那提着的心一下就回到了胸膛里。 车里的龙哥也跟着摆了摆手，似在示意小情姐没关系。 小情姐也继续笑着的、就这样下了龙哥的车。 见状，我是赶紧转头要溜回出租屋，自不想让小情姐发现，我在窥伺她和龙哥的一举一动。 可没走两步，随着我身后的一阵、快速的高跟鞋脚步声，我的脑袋……忽然就挨了一个脑瓜崩…… “小辉，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啊？”自是小情姐，在我“嘿嘿”笑着看向她时，也微微瞪了我一眼。 “小情姐，龙哥……龙哥好像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便脱口而出。 小情姐“嗯”了一声，但又摇了摇头：“龙哥挺不错，但不适合我。” 我心里又更松了口气，但嘴上却强装镇定：“啊？为什么啊小情姐？” “因为……”小情姐耸了耸肩，“我可不想做他的第N个女人~” “啊？龙哥有很多女人？”我有些没想到。 “当然，”小情姐又说，“像龙哥那样的镇场，又威风又能打，身边怎么可能缺女人？哎~男人啊，一个个都是些花心大萝卜……” 说到最后，小情姐似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像刚才在龙哥车上时，皱着眉儿揉起了她脑袋上的长发。 然后，她又低着声音说：“小辉……你可不要也变成一个花心大萝卜……” “啊？”我不理解小情姐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小情姐则就沉着脸，拉着我的手，快步回了出租屋里。 她关上门，那星星一样好看的眼睛就非常认真地看向了我。 她说她帮我找了个工作，比我现在在华姐那边上班，工资要高出数倍的工作。 我一听就兴奋了起来，忙问小情姐是什么工作？ 可小情姐的脸儿上却没有丝毫兴奋的神色。 她就那样认真着脸儿看着我，沉默了许久。 直到她又奇怪地叹了口气，这才说，她给我找的这个工作就是去新泰，去刚才龙哥的手底下上班，也即是新泰的安保，负责维持新泰秩序的工作。 我一下就想到了之前唤着龙哥“阿大”的那狼头青年他们。 可同时，我心里也不禁就有些疑惑。 就像我刚才的思索，小情姐八成并不是心甘情愿在新泰上班的，她在新泰上班也并不开心。 那么，小情姐为什么还会帮我找这个、在新泰上班的工作？ 她应该让我远离新泰才对啊…… 我确实想不通，但听到小情姐说，在新泰做这安保，工资是华姐那儿上班的数倍，我心中的兴奋和激动，完全就盖过了这些疑问…… 我想赚钱，赚更多的钱，赚以后都不用再为钱发愁的那么多钱！ 这时，小情姐又再次叹了口气。 “小辉，我也不知道让你去新泰是对是错…… 反正，下午三点上班，凌晨两点收工，不包吃住，一天两百，日结，你……你做吗？” “做！” 我是毫不犹豫，两眼放光！ 一天两百是什么概念？那一个月可就是六千！ 六千！我在村里时，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做！小情姐！我当然做！我一定做！！” 第17章 都是命吧 随着我无比肯定的回答，小情姐却没有先说什么。 她就再次揉了揉她的长发，再次叹了口气，也再次喃喃了一句，让我去新泰上班，她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直到她甩着脑袋，似乎让自己不再去多想，回过头，她又顺着打量了我一眼，说我这身行头去新泰上班，实在有点不太适合。 我也想到了龙哥和那狼头青年他们，他们身为新泰的安保，可都是穿西装打领带，看着就很气派。 果然，小情姐也跟着带我出了出租屋，找着相熟的摩托车师傅，带着我出了园山贝，去了桥那边的章业百货大商场。 她在商场里面三楼的服装区，帮我选了两套合身的黑西装。 我看着镜子中穿着西装的自己，只觉得自己仿佛又成熟了一些。 小情姐也终于没了那奇怪的愁容，一边帮我整理西装下摆，一边笑着说没想到我穿西装会这么帅。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小情姐夸我帅，心里多少有些美滋滋的。 可小情姐又给了我一个脑瓜崩，让我不要老是平白无故的笑，特别是去了新泰以后，不要让别人以为我很随和。 我点着头，自也明白小情姐的意思，在新泰那种地方做安保，那肯定得让人看上去就镇得住场。 而小情姐再看向镜子，盯着穿好西装的我，又微微蹙了眉，说她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去理个发吧，”一旁帮我们拿衣服的员工也看了过来，“穿西装留西瓜头，确实有些不搭……” 小情姐是一脸恍然，也拉着我出了章业百货商场，去了附近街上的一家装修很好的大型理发店。 这也是我第一次进这种大型理发店，也从没想过，这理个发，不同的师傅，居然还有不同的价位…… 直到接待我的理发师傅，在帮我套好理发用的围布后，询问我想剪个什么样的发型？ 我瞧向了一旁的小情姐，也实在对发型什么的一窍不通。 小情姐则就侧着脑袋、看向了这理发店的另一边。 也不等我顺着小情姐的视线去看，那同样看了过去的理发师傅、挑眉就说了声“明白了”，也直接摆弄着我的头发，并让我摆正脑袋，朝向了身前的大方镜。 然后，便是那理发师傅“咔咔咔”的一顿操作。 直到那师傅剪完，叫着店里的洗头妹帮我清洗了头发，又再帮我吹干之后。 那理发师傅透过大方镜看向我的双眼，是一下就有些移不开了。 “真像啊……”他下意识般说着， 而一旁小情姐也同样透过那大方镜看着我，同样有些移不开眼神。 我有些懵，也这才转头看向了刚才小情姐和这理发店的师傅、纷纷看过去的方向。 那是这理发店一边墙壁上挂着的一副电影海报。 海报上，一个穿着白色赛车服的男人，正驾驶着一辆火红的机车。 他的车速似乎非常快，身后的景物都拉成了模糊的影子。 他的目光也非常坚定，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追上他。 我知道这部电影，是香港片，叫《烈火战车》 海报里驾驶那火红机车的男主角，也正是当时被叫做华仔的全能男明星…… 我回过头，再瞧了瞧镜子里剪完头发的自己。 嘿嘿~ 别说，还真有点像~ 这让我心里一下就泛起了一丝虚荣心，至少，刚才小情姐可都因为我这外形移不开眼了…… 而也正是这虚荣心作祟，当时的我，也泛起了一个现在想来，十分可笑的念头。 那便是，我或许已经能靠着这外形，获取小情姐的芳心。 毕竟嘛，俊男靓女就该是外人眼中的天生一对~ 于是，在我和小情姐回了出租屋，小情姐关上铁门，来到我面前，直直地看着我时。 我是鬼使神差的、就主动的握住了小情姐的手…… 小情姐一愣，一脸的不解。 我则笑了笑，大起了胆子：“小情，你今天真漂亮……” 我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小情姐每天都很漂亮，更别说刚才在带我去章业百货大楼买衣服前，也在这出租屋里微微化了妆。 本就精致漂亮的脸儿，再加上嘴唇上那抹摄人的胭脂红，看得我心里一直都痒痒的…… 可哪知，小情姐一个脑瓜崩就弹了过来…… “小辉，你叫我什么？”小情姐忍不住般笑着。 “小情啊，我们是同辈，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吧？”我揉着脑袋。 “蹦！”的一下，又是一个脑瓜崩…… “到底该叫什么？”小情姐又依旧笑着地问。 “小情……小情姐……”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小辉，收起你心里的小九九。”小情姐说着，但并没有抽回被我握着的手…… 她就那样让我握着她手…… 她也告诉我，说我既然决定了要进新泰工作，那么一定要记住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要轻易去接别人的东西，南城如此，新泰更是如此。 “还有，小辉，也不要再轻易动手。 “小辉，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读了不少书，你也应该知道了处理一件事，有很多的办法吧？ 像之前那黄毛他们的情况，你以后可不能太冲动，先劝，先说，他们不听，你就去找龙哥，千万不要擅自乱来，知道吗？” “可小情姐，”我皱了眉，“当时那黄毛他们……在欺负你啊。 如果看了更多的书，知道了更多的事儿，就代表着不能第一时间保护自己在乎的人，那我看那么多书，知道那么多事，有什么用啊？我不如一直傻下去。” 小情姐咬着唇儿微微瞪了我一眼：“小辉，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小辉啊，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得多为自己想想，自私一点，别什么事儿都去管，那样才能活得轻松一点，明白吗？” 我一下就觉得小情姐这句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但又记不起来了…… 就这样，没一会儿，下午三点左右，林远便驾驶着他的面包车来了偏街，接上了我和小情姐。 只是，看着我这身换了的行头，林远也挑着眉吹了声口哨，说我这么年轻，又这么靓仔，还已经在新泰露了手，也不知道会迷倒新泰里的多少漂亮妞~ 随着他的这句话，小情姐一下就皱了眉，招呼着他别乱说，专心开车。 “OK啦~”林远标志性的回。 再几分钟后，我也跟着小情姐和林远，再次去到了那不夜街上三层楼的新泰会所前。 下了车，望着新泰金碧辉煌的大门，再想到以后能在这新泰从事两百块一天的高薪工作，我心里自有些激动。 而哪怕是现在来想，我也不知道当时小情姐带我去新泰上班、到底是对是错。 如果当时我没去新泰的话，或许我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或许会过着踏踏实实的日子，过着风平浪静的生活。 但那样一来，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那些情义难揣，那些大起大落…… 怎么说呢？ 或许都是命吧…… 回到当时。 和小情姐进入新泰时，时间才三点半左右，整个新泰一楼都还没什么客人，但即使如此，绕过前台，进入大厅，里面依旧是那灰暗的整体氛围，依旧是那五颜六色的射灯，依旧回荡着那震耳欲聋的音乐。 就好像这新泰的激情永远不会落幕，不管什么时候来，空气中也都弥漫着醉人的酒气。 小情姐问了问正好经过的、一个打着蝴蝶结领带的服务生，然后便带我进了这新泰一楼的卡座区。 就在这空荡的卡座区最角落的一个卡座上，此时也正坐着一群我眼熟的男人。 正是梳着马尾的龙哥，以及那狼头青年几人。 他们正在那卡座上抽着烟、喝着酒，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就纷纷爽朗地笑着。 见我和小情姐靠近，当先发现我们那狼头青年、带头就唤了一声“小情姐”。 “小杰，今天来的这么早啊？”小情姐笑着回应了那狼头青年，也随即去到了龙哥座位旁，同样笑着，说我已经决定了要来新泰上班，让龙哥以后好好罩着我。 龙哥似也没有被小情姐、推回他那首饰盒的事儿影响，看了看我后，便点头让小情姐放心。 再回过头，小情姐又摁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上了这卡座中的座位，招呼着狼头青年他们几人，让他们也多多关照我。 “放心啦小情姐，心照啦~” 随着狼头青年他们纷纷笑着的回应，小情姐这才离开了。 她去向了这新泰一楼大厅最深处的一扇房门，似乎那边是她们领舞休息的地方。 我一直目送着小情姐进了那房门中，再收回眼神，顿时，我就发现不对了…… 因为我面前卡座上，刚刚还朝着小情姐说说笑笑的狼头青年几人，随着小情姐的离开，已经纷纷直勾勾地盯死了我…… “阿伟……”其中干干瘦瘦，正拧着酒瓶的青年第一个开了口，自是在报着自己的名号。 “阿雄……”再接话的，是手腕上戴着一条银色项链的青年。 一直到、只剩下龙哥身旁坐着的那狼头青年时，他却并没有直接报出他的名号。 他转过头，那乱发下的双眼，就看向了他身旁安静抽烟的龙哥。 “点到为止……”龙哥吐出一口烟气。 “明白的阿大。”狼头青年点头，再看向我，也直接就站起了身。 一时间，卡座上的阿伟和阿雄他们纷纷挤坐在了一起，不停地瞟向我和这站起身的狼头青年、看热闹般交头接耳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潘伟杰，你可以叫我杰少……” 站起身这狼头青年则一边说着，一边从他的兜里翻出了他的手机，也摘下了他手腕上的手表，再脱下了他的外套西装，全都放在了他面前的、我们这卡座的茶几上。 我一脸不解，实在不知道他是在干嘛。 直到他出了我们这卡座，走去了我们一旁的过道上。 再看向我时，他就捋着他的衬衣衣袖、沉着脸的指了指我，然后脑袋一歪，又指向了他面前的过道地面。 “来……” 第18章 你又不给我钱 后来我才知道，我那天对那黄毛动手的事，虽然因为新泰大厅震耳欲聋的狂欢，只有当时围着小情姐小舞台的那些客人看到，但也确实像蒋老大说的，都被新泰的监控给拍了下来。 那段监控并没有流传出去，但却在新泰内部传得沸沸扬扬。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来接我和小情姐的林远、也会知道这件事。 而那段监控里，也正有我破解龙哥单臂擒拿的画面。 在新泰这种地方上班，特别是像龙哥这样的镇场领头，是一定不能被别人压下去的。 我估摸着，那天如果不是小情姐在场，龙哥也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罢休，就算知道我不是闹事者，也肯定会继续对我动手。 所以，当时的杰少会在我第一天去新泰上班时便跳了出来，自是因为那时、他还是龙哥的头马，要为了那段监控的事，为龙哥找回面子。 而也很可惜，他当时遇上的，是一心向着“钱”的那个我…… 回到当时。 我听着那时的杰少，极具挑衅的那个“来”字，也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让我跟他在外面过道上单挑。 可我果断就摇了头。 过道上捋着衣袖的杰少，和卡座里挤在一起的阿伟阿雄他们、纷纷就是一愣。 “陈辉……”杰少也锁了眉，“你上次在舞池里，不是挺带种的吗？” “这跟带不带种……有关系吗？”我挠着头，“我跟你无冤无仇，打这一架，你又不给我钱，那我为什么要跟你打？” 杰少再次一愣，眨巴眨巴了双眼，似怎么都没想到我会回他这么一句。 也不止当时的杰少，卡座上那阿伟阿雄他们也纷纷愣了眼。 短暂的安静后，还是抽着烟的龙哥“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行了行了，”他朝杰少摆了摆手，“以后都是弟兄了，还打什么打？” 杰少这才点头捋回了袖子，也回了卡座。 一旁的阿伟和阿雄他们纷纷“切”了一声。 但转瞬，他们又朝着这卡座另一边的过道，眉飞色舞地吹起了口哨。 那是一行四五个衣着清凉的漂亮妞，眨巴着双眼，迈着小碎步，就来到了我们这卡座旁。 “波波~来来来，玩骰子~”那戴着银手链的阿雄，朝着这些漂亮妞里的其中一个招了招手，也就抬着手臂，似等着他口中的波波钻进他怀里。 可他口中那波波却看都没看他，反而朝着他摆了摆手，也就与其他漂亮妞一起，靠在这卡座旁，看向我周身上下不停地打量。 我被她们看得有些懵，只疑惑我脸上难道有脏东西？ “他就是陈辉？还挺帅的啊~”其中一个娃娃脸的女孩开了口。 “靠~小文，别推别推，找你的阿伟哥哥玩去~”那阿雄口中的波波，直接就将这娃娃脸小文，推向了还喝着酒的阿伟。 “切！软皮虾！不好玩~”小文翻了翻白眼，并没有坐在阿伟身边。 阿伟是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 “诶诶诶！小文你说谁呢？”他放下酒瓶，明显的不悦，“昨晚那是我喝多了好吗？再说，它疲软，那是你技术不过关啊~” “啊是是是~”小文飞快点头，却再次翻了翻白眼，“是我技术不过关，吹半天吹不起来，反正，吹牛皮都没吹你那软皮虾费劲啊~” “哎呀我操！”阿伟一下站起身，对着那小文的屁股就是一巴掌，“走走走！他妈的，后台去！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翻江倒海！” “怕你啊~”小文叉着腰，“就是某人啊~不要等下又说什么烟抽多了~什么没感觉~状态不好~除了弄我一身口水，什么都做不了啊~” 随着小文的这句话，卡座上的阿雄杰少他们纷纷就低下了头，龙哥也伸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几人明显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笑。 见状，阿伟是一下就有些红了眼，一边说着“走！走！走！”，一边就拉着那小文离开了。 也睡着阿伟和小文的离开，其他漂亮妞纷纷就挤上我们这卡座，她们虽还是带着那好奇的眼神不停打量着我，但也在阿雄杰少他们的招呼下，娴熟地就拿起了骰盅，摇起了骰子。 我看不懂她们玩的骰子，另一个染着金发的女孩则又靠来了我身边，一把挽住了我的胳膊。 “陈辉哥哥，我叫淑仪~”这金发女孩就将我的胳膊往她的怀里揣。 “你好。”我有些局促地点头，也只觉得这淑仪身上的香水气实在太浓了，都浓得有些刺鼻了。 而这淑仪则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就看向了我们卡座一旁。 那是还站我们卡座一旁站着的、有些呆愣着的女孩。 “小芸，快过来呀！陪陈辉哥哥好好玩玩~快来！”淑仪招呼着。 这被叫做小芸的女孩这才“哦”了一声，也绕着卡座，就坐来了我的另一边。 很明显，这被叫做小芸的女孩，比其他漂亮妞都要文静得多，虽也穿着一身清凉的连衣短裙，但眉宇间却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她坐来我身旁后，就低着脑袋，双手放在腿儿上，直到淑仪又招呼了几句，她这才看向我唤了一声“陈辉哥哥”。 “小芸你好。”我同样点头，也发现这小芸身上的香水气、并没有淑仪身上那么的浓。 淑仪则也就这样搂着我的胳膊，说小芸是前几天刚来新泰上班的，说她不出台，让我以后好好照顾照顾她。 我听得有些糊涂，淑仪则又朝着小芸摆了摆手，让小芸抱住我另一边胳膊。 小芸依旧低着脑袋的照做，但也有些害羞似的，只是搂住了我的胳膊，并没有像淑仪一样抱在怀里。 “陈辉哥哥~我们也来玩骰子好吗？”这时，淑仪又指向了茶几上的筛盅。 “我不会。”我如实摇头。 淑仪愣了愣：“那我们……来猜拳？” “也不会。”我再次摇头。 淑仪有些蒙了：“那陈辉哥哥，你喜欢玩什么呀？” 我想了想：“石头剪刀布吧。” “石头剪刀布？”淑仪“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陈辉哥哥，你玩得好奇怪啊~ 但也行，石头剪刀布就石头剪刀布吧，赢了的……” 淑仪顿了顿，就抱着我的胳膊、咬着嘴唇，挺了挺她的身子：“赢了的……可以对输家做一件事儿哟~” 她眨着眼，似话里有话。 我没多想地点头。 淑仪也就招呼着小芸一起，就这样在对面阿雄杰少他们玩骰子的吵闹中，跟我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我运气也好，第一把就赢了她俩。 “陈辉哥哥你真厉害~”淑仪“咯咯咯”地笑，也再次就朝着我挺了挺她那红色外套的领口，一双眼睛就饶有兴致般看着我，眼神中似还要有些期待。 而一旁的小芸则就低着脑袋，只是脸儿上的红晕是更加的浓。 我有些搞不懂她们俩的反应，也伸出手，朝着她们的脑袋，一人弹了一个脑瓜崩。 她俩纷纷一愣。 小芸脸上的红、是直接红到了耳根。 淑仪则在傻了眼后，捂着肚子就笑了起来，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陈辉哥哥，你可真可爱~” 直到对面的阿雄又说时间还早，邀请这些漂亮妞们一起去舞池跳舞。 淑仪也在问我去不去，并在我摇头拒绝后，拉着小芸跟上了搂着其他漂亮妞的阿雄和杰少他们。 我长呼出一口气，只觉四周安静了下来。 而对面桌上并没有跟着阿雄杰少去舞池的龙哥，又抽着烟笑着地告诉我，说我们在新泰做安保的，晚上客人多起来之前，怎么玩都行，想喝酒去前台拿，想唱歌直接让前台开包房，都不需要钱。 但晚上客人多起来后，我们就得在这新泰各处巡逻，保证场子里的治安。 一楼是大厅和普通包间，二楼是VIP包间，三楼是花哥的地方，不用上去，也最好别上去。 “陈辉，你刚来，这段时间就在一楼转转吧，”龙哥说着，又从茶几下翻出了一个黑色的，连着有线耳机的对讲机，“要是遇到麻烦，先调解，调解不成再联系我。” 我想了来之前，小情姐也说过大差不差的话，也点头说了声“知道了龙哥”，也收下了这黑色对讲机。 再跟着，我又在这新泰一楼四周转了转，简单地熟悉了一下。 直到时间来到傍晚六七点，我在外面街上的餐馆叫了个汤河粉、搞定了晚餐。 再回到新泰时，随着夜色降临，整个一楼场子都无比热闹了起来。 震耳欲聋的激情音乐被调到最大，舞池那边的左中右三个小舞台上，也都已经上去了领舞。 但似乎领舞不止那晚小情姐那三人，此时的领舞中也并没有看见小情姐的身影。 我望着人头攒动的大厅，也就带起了耳机，想像龙哥说的一样，在这新泰一楼各处巡逻。 可也就在这时，一个我眼熟的身影、飞快地奔来了新泰大门这边。 是那淑仪，在慌着眼神看见我后，也几步来到了我跟前。 “龙……龙哥他们呢？”淑仪一下拽住了我的手，神色间满是焦急。 我摇了摇头，说我才吃了晚饭进来，没瞧见龙哥他们。 “通……通知龙哥！八零三包间那边出事了！小芸……小芸被客人锁在了包间里！”淑仪说着，不停跺脚，“小芸不出台的！她不出台的！” 虽然那时，夜场里的诸多门道我都还不大清楚，但“出台”这两个字儿，我已经通过之前林远的提及、和小情姐领舞的工作，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再想到下午在卡座上时，那小芸青涩害羞的样子，想到那晚小情姐被那黄毛他们拽着脚腕的无助和惊慌，我也不由皱了眉，赶紧就要用对讲机联系龙哥他们。 可我摁着对讲机的按钮“喂”了半天，耳机里却始终没有传来龙哥他们的回应。 “是……是新的对讲机吗？没调频道联系不上的！”淑仪似也看了出来，拉着我的胳膊更加焦急地不停跺脚。 “带我去！”我也没多想。 “他们……他们人有点多。”淑仪显然有些迟疑。 “不怕，先带我去。”我再说着。 淑仪这才点了点头，拉着我就穿过了这新泰热闹的一楼大厅，钻进了一边我眼熟的包间走廊。 也就是这走廊中段的一个挂着803牌子的包间。 包间门上的小窗户明显被里面的人用一块毛巾整个遮住。 我和淑仪赶紧敲起了门。 但门里没有回应。 我又将耳朵贴了上去。 然后我就透过里面嘈杂的音乐，听见了一阵哭嚎声，听声音也正是那还稚嫩的小芸、娇弱的哭嚎声！ “怎么办？怎么办？！”显然淑仪也学着我贴着耳朵，听到了里面小芸的声音，她晃着双眼，无比着急地推着这包间门。 可根本推不动。 我也知道，按照娱乐场所的规定，这种包间门都不允许安装里锁。 所以就只有一个可能，是里面的客人、用了什么东西，抵死了这包间门！ 我再没多想，一把拽住淑仪胳膊，拉着让她跟我退后，也在她茫然的目光中，朝着这包间门一脚飞了过去！ “砰！！” 第19章 来！！ 一脚飞开这包间门的瞬间，我就发现这包间中开着最大声的音乐，四五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也正围在包间最角落的沙发那边。 他们正纷纷红着眼的淫笑着，也正纷纷扒着那被他们压在那沙发上的、小芸的连衣裙！ 特别是其中一个带着大金链子的男人，已经龇牙咧嘴地扯着，已经将小芸的连衣裙扯到了腿间！ 小芸也就抱着自己身子不停挣扎哀嚎，那眼中的惊慌和不停溢出的眼泪，与之前小情姐在那小舞台上、要被那黄毛五人拽下舞台时一模一样！ 我一下咬了牙，几步冲了过去！一边大吼着“停下！”，一边就拽开了这些红着眼的男人。 直到我一把拽住了那还扯着小芸连衣裙的、大金链子的胳膊，同样一把将其拽开后，也张开手挡在了小芸身前。 “小芸不出台！你们最好守规矩！”我朝着这些红了眼的男人呵斥。 “操！你他妈谁啊？教老子规矩？”这些男人中戴着大金链的那个瞬间怒了眼。 “操！”他身旁的另一个男人也直直地指向了我，“小子！你他妈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谁吗？！也不他妈去打听打听！这一片儿，谁他妈不给我们奎哥面子！！” 我听着，摇了摇头，也认真了脸：“我不管你们是谁，小芸不出台，你们就不能乱来，这是规矩，在新泰，就得守规矩。” “操你妈的规矩！”大金链子一骂，抓起茶几上的一瓶啤酒就朝我砸了过来！ 我侧身躲开。 可随着这啤酒砸上我身后墙壁的巨响，这大金链子也明显上了头的直指向了我！ “给我弄他！弄这不知死活的小子！！” 他骂完，也抄手再次抓起了一瓶啤酒，其身旁的男人们，也朝着我就扑了过来！ 我顺手抄起了茶几上的烟灰缸，一脚蹬在了茶几侧面！将茶几蹬得横过去撞上其中两个男人的同时，也在他们的怪叫中，攥着烟灰缸便朝那大金链子迎了上去！ “来！！” 六七分钟后…… 随着龙哥和杰少他们纷纷赶来了这包间门口，我瞧了瞧地上躺着的、不停打滚的大金链子几人，啐了口嘴里的血，扔掉了手里的烟灰缸。 龙哥眉峰一蹙，其身后的杰少则在瞧了瞧我，又瞧了瞧地上的大金链子几人后，挑眉“嘶”了一声…… 很多年后杰少才告诉我，当时他“嘶”那一声，是因为他很庆幸、庆幸我去新泰的第一天，他找我过招时，我拒绝了他。 用他的话来说，当他亲眼看到那包间里的画面，看到那扭曲了胳膊的大金链子，看到由我头顶溢下的血，再看到我啐着血沫那眼神，他说，他仿佛看到了一头不知痛楚为何物的野兽。 他也说，他可不想和一头野兽过招，他宁愿留着自己健全的手、多去摸几个漂亮妞~ 当然，至少那一天，我们还完全不熟。 至于那一天，在那包间里动手的具细，反正，那大金链子他们是真没吹牛，他们确实与那黄毛五人不一样，应该都是些资深混混，所以他们全程都没有被我唬住，不过，这也正是他们都躺在了那包间里的缘由…… 回到当时。 皱着眉的龙哥摆了摆手，示意我先离开，淑仪也进了包间，带走了小芸。 下午在这新泰熟悉时，我也便知道，这新泰后台的杂物室有预备的消毒药品。 我赶紧去向后台。 经过大厅时，小情姐已经上了那中央的小舞台领舞。 虽还是那么的美，但我全程都低着脑袋，自不想被她发现我头顶的伤。 书上可也说了，男人，牙碎了宁愿往肚子里咽，也不能让身边的人看见，免得身边的人担心。 我不想让小情姐担心。 后台狭窄的杂物室里，我照着镜子给头顶伤口消毒后便想贴上创可贴。 也所幸这辈酒瓶爆头并没有留下太长的伤口，创可贴盖得住。 只不过，因为头发的缘故，我自己贴怎么都贴不好。 直到两个我眼熟的身影找了过来，正是淑仪和那已经穿好连衣裙的小芸。 淑仪在进这杂物室后，便朝我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说了声“陈辉哥哥你真猛！”，然后，她又将小芸推向了这杂物室里，自己则开溜了，并且，还顺带关上了这杂物室的房门…… “陈辉哥，我……我帮你吧。”小芸似也发现了我贴不好脑袋上的创可贴。 我也没多想的点头，就坐在塑料凳上，任由她拿着创可贴帮我贴着。 她也在期间，对我表达了感谢。 我听得摇头，说她不用谢我，因为维持新泰秩序本就是我的工作。 直到我反而有些好奇地询问起了她，问她为什么要来新泰上班？ 反正我是觉得，来这种娱乐场所又不出台的女孩，应该会像小情姐一样，都有不得不来的苦衷。 果然，小芸就在我身旁低着脑袋咬着嘴唇儿，说她之所以来这新泰上班，是因为她在南下来到南城后、家里忽然就发生了变故。 她爹因为好赌，在她家镇上的一个茶楼里被人下了套，欠下了一大笔钱，如果不赶快还了那笔钱的话，她爹就要被那茶楼的人卸胳膊卸腿儿。 所以，原本只是南下这南城进厂赚钱的她，不得不在朋友、也就是淑仪的介绍下，来到了这新泰坐台工作。 她说她也知道干这行不好，也没想赚多少钱，只要做几个月，赚够他父亲欠下的赌债，她便不再从事这一行。 “等赚够了钱我就回老家……”小芸说完，也停下了低着脑袋把弄手指的举动，再看向我后，那秀气的眉宇间又带起了一丝小心翼翼，“陈……陈辉哥，淑仪姐说……说我做你女人的话，你……你就能罩着我……” “哈？” 原本还因为这小芸的遭遇、心里微微有些异样的我，是止不住的咧了嘴。 而小芸说完后，也再次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明显要来拉我的手。 我下意识挪了挪屁股下的塑料凳。 顿时，这小芸便再次低了脑袋，一边抹着双眼，一边就转身开门跑了出去。 我再次一脸懵。 而另一个我眼熟的人、又随着小芸的离去，来到了这杂物室的门口。 是正叼着香烟、露着那狼头纹身的杰少，抄着兜瞧了瞧杂物室里的我，又瞟了瞟跑出去的、小芸的背影。 再看向我，杰少是直接就说出了让我恍然的一句话。 “小芸……是觉得你嫌她脏啊~” “哈？” “看不出来吗？”杰少耸了耸肩，进门后，也拉着这杂物室里的另一根塑料凳就坐在了我身边。 “龙哥……龙哥……”他打了个哈切，“龙哥让我来跟你唠唠……” 说着，他又翻出烟盒掏了根香烟递向了我。 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会抽烟。 “不会抽烟？来这地儿不抽烟可不行啊~”杰少挑眉。 而我看着他坐在这塑料袋上弯着腰，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只觉得他与之前那个要找我过招的杰少，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他也和小情姐一样？身体里住着两个自己？ 我思索着，杰少又问我为什么不学着抽烟？ 我挠了挠头：“抽烟……浪费钱。” 杰少：“……” “靠，陈辉，今天下午我要找你单挑，你说单挑又没钱，所以不跟我单挑。 刚才，也没人给你钱啊，你就对老奎那伙人大打出手了。 现在，你又说抽烟浪费钱？不学抽烟？ 陈辉，我怎么觉得你的原则……忽高忽低的？” “那不一样啊，”我果断摇头，“书上说，男人做事儿，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要尽职尽责，是自己的责任就要义不容辞，我来这新泰做安保，就要维持这新泰的秩序，尽职尽责也是成熟男人最重要的标志。” 我说完，杰少就叼着香烟盯着我…… 许久…… 许久的许久…… 他取下嘴里香烟。 “靠，陈辉兄弟……你读书读傻了吧？” 第20章 拼什么命啊 我不由蹙眉，也问杰少是什么意思？ 杰少则又反问我，来这新泰上班是为了什么？ “赚钱啊。”我毫不犹豫。 “那不就得了？”杰少一拍手，“既然是为了捞钱，你……拼什么命啊？ 再说了，你就那样跟奎老大他们动手，龙哥就会觉得你尽职尽责了吗？老花会表扬你吗？会多给你半毛钱工资吗？ 不会的啊。 刚才你也看见龙哥是个什么表情了。 他们反而会觉得你给他们添了麻烦。 不明白？ 那这样说吧，出来捞，最忌讳的，就是随便得罪有名有号的人。 之前黄毛那些小混混也就算了。 老奎他们，我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跟你动手前，肯定报过他们的名号。 他们是有名有号的人，是跟我们一样出来捞的人，你什么都不管，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削，你觉得龙哥和老花会希望，他们以后走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被别人从背后捅刀子报复吗？ 陈辉，不是这样玩的啊……” “可是……是他们非要动手的啊。”我实话实说。 杰少翻了翻白眼：“陈辉，那他们动手前，有没有给你报他们的名号？” “有。” “那你怎么回应他们的？” “我说不管他们是谁，来了新泰，就得守新泰的规矩。” “那不就得了~”杰少一摊手，“他们都报了名号了，你为什么不报？他们根本都不知道你是谁，当然会把你当做无关紧要的人，当然也就会对你动手。 那如果你当时也告诉他们，说你是镇场，你的上头是龙哥，更甚至，你直接告诉他们，你上头是老花，你觉得他们还会动手吗？ 他们来新泰，会不知道龙哥和老花的名号？” 我听得恍然，也想到了之前龙哥给我对讲机时，说如果我遇到了麻烦，先调节，调节不好就找他…… “想明白了吧？”杰少又拍了拍我肩膀，“其实，也怪我们没有说清楚，鬼知道你真能这么带种？ 像阿伟他们最早来新泰的时候，遇到这些破事儿都是找龙哥，你倒好，直接开削~ 那现在，陈辉兄弟，你可也记住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提龙哥名字，提老花名字，让对面知道你在谁的山头。 如果对面还是不依不饶，那么，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不要动手~” “还是不动手？为什么？” “因为在你报出龙哥老花他们的名号后，对面还是不依不饶的话，通常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对面都是些没上道的青头，根本不知道龙哥和老花的名号。 第二个原因，对面……是故意来踩场子的。 如果你遇到的是第一个原因，你是可以动手，但你要怎么保证、你遇到的不是第二个原因？ 而如果是第二个原因，是对面故意来踩场子，龙哥老花他们、肯定是乐意看到你动手的，看到你先下一城，给他们长脸，占得先机。 但是……陈辉，我个人建议你，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不要轻易动手……” “啊？这又是为什么？”我不理解。 杰少跟着一笑：“为什么？因为还是那句话，都是出来捞的，你……拼什么命啊~” “不是……”我看着杰少叼着烟的笑脸，再瞧了瞧他胸口的狼头纹身，不由得就有些迷糊了，“那杰少，你今天下午在我来新泰时，你为了龙哥找我过招……” “嘿~”杰少挑了眉，“陈辉，你知道你当时拒绝我，我心里在干什么吗？在偷笑啊~” “偷笑？”我更懵了，但也想到了当时龙哥让杰少算了时，杰少捋回袖子就坐回了卡座，一点儿都没犹豫…… “出来捞嘛，”杰少又直接搭上了我的肩膀，“大哥看不到的地方，怎么玩都行，大哥眼睁睁看着的地方，怎么都要装一装嘛~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装一装，龙哥他老人家怎么会处处带着我？怎么会给我比你们多的工资？ 陈辉，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各行各业都是如此，我们也是如此~ 你只要记住了，我们是出来捞，求的是财，什么面子、名头、那都是个屁~明白吗？” “还能……这样啊……”我再次恍然，只是看着眼前的杰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好奇，“那杰少，照你这样说，你……真能打吗？你不可能一直装吧？” 杰少一下就扬了嘴角，就叼着香烟饶有兴致般看着我：“陈辉，你觉得我能不能打？” 我果断点头。 “为什么？”杰少再问。 我指了指他的手。 那是他掌骨上微微泛着的黄。 不是香烟熏出来的黄，而是一层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练出来的茧疤。 杰少再次一笑：“出来捞，谁没曾想过出人头地？ 够僵！够辣！够狠！够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可陈辉，你没事儿可以看看报纸，看看新闻，好好看看，那些想出人头地的，认为自己够狠够辣的，哪个不是要么进去，要么尸横荒野？ 出头？不不不，这个社会，捞钱~捞钱最重要啊~” 杰少说完，别的我听了个七七八八，但他最后一句话却深得我心，亦就是“捞钱最重要”。 杰少跟着又想到什么，双眼一转，那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也顺势拍了拍我的胳膊：“诶~陈辉，看你这么财迷，明天中午有个差事，最多两个小时就能搞定，只要去就有一百块，去不去？” 我心中一动：“只要去就有一百块？什么差事？” “当然是捞钱的差事~放心，聊聊天，喝喝茶，一百块到手，轻轻松松~“杰少神神秘秘的笑着。 而我看着杰少的笑脸，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相信他，果断就点了头：“行！有钱捞，我当然去！” 按理来说，那时，我已经经历过雷佳和周康的事儿，怎么都已经听进了小情姐的那些叮嘱，不会再随意相信任何人。 我估摸着，我当时能那么相信杰少，可能是因为他在我面前露出了他最真实的一面，也可能是因为他个人建议我的那些话，听着怎么都像他的肺腑之言。 就这样，处理好脑袋上的伤口，出了杂物室，杰少也帮我调了对讲机的频道，我也跟着就听见了对讲机中，阿雄阿伟他们聊天吹水的声音。 杰少也转头去了二楼，离开前，也就让我继续待在一楼大厅巡逻。 一楼大厅，舞池那边，位于中央的小舞台上，已经上了小舞台的小情姐，也依旧在摇曳着她那古希腊雕塑般的完美身段，那俯视众生般的高冷神情，也看得我心里不禁痒痒了起来，不禁回想起了那晚与她在晚风中的拥抱。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我们拥抱的那一瞬，如果那一瞬我能再大胆一点，或许…… 我甩了甩脑袋，迫使自己不要浮想下去。 那一晚的小情姐已经很伤心了，伤心到无声的哭泣，我又怎能在她最脆弱最伤心的时候，想着占她的便宜？ 再没什么幺蛾子。 直到凌晨两点，快打烊时，龙哥也通过对讲机让我们集合，给我们分发了当天的薪酬。 整整两百块，我揣进兜里时，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在华姐那儿加班加点，一个月才六百多的工资，这在新泰上班，一天就能有两百块，如此大的落差，换谁来都会觉得不真实。 再出了新泰，想在门口等着小情姐一起回去时，我又看到了门外的街边，正站着一群我眼熟的身影。 是波波小文和淑仪她们，就和一群年轻男女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而也就在她们身旁一边，还蹲着另一个我眼熟的女人。 正是那小芸，就蹲在那边昏黄的路灯下，就撑着脑袋，望着新泰外面空荡的长街发呆。 我想到了她之前在杂物室说的那些话，说她也不想在新泰上班，等赚够了他爹欠的赌债就离开新泰。 想着想着，我也渐渐就觉得，视线中的她和淑仪等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蹲在路灯下的身影，也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寂。 再想到杰少说，她当时抹着双眼跑出杂物室，是因为她觉得我嫌她脏…… 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就走了过去，同样在她身边蹲下。 小芸自发现了我，一下回头，但又瞬间转回脑袋，低头看向了街沿外，路灯映得昏黄的地面。 我挠着头“嘿嘿”笑着打破尴尬，也告诉小芸，下午在杂物室，我是下意识地挪开凳子，没有其他的意思。 “是……是吗？”小芸这才眨着双眼再次看向了我。 我点了点头，正想告诉她，她不用做我女人什么的，只要她在新泰上班，我能帮她的地方都会帮她。 可不等我说出口，她又指了指我的脑袋，说我脑袋上那创可贴有些歪了。 “陈辉哥，你等等。”她转头起身，几步奔进了这新泰旁的一家杂货店，出来时也正拿着新的创可贴。 但也就在她再奔向我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穿习惯脚下的高跟鞋，她突地绊了一下，瞬间失去了平衡，啊的一声眼看就要摔倒。 我条件反射的起身跨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往我身前一扯。 她一下恢复了平衡，但也因此，又啊的一声，便撞进了我的怀里…… 昏黄路灯下短暂的定格。 我赶紧松开她，她也跟着低了头，脸儿上一片红晕。 “那啥……看着点儿路……”我挠了挠头。 她也嗯了一声。 可我们身后，却又传来了“啧啧啧~”的女人笑声。 我顺着回头，只见那正是人群中的淑仪，就看向我和小芸一脸的坏笑。 直到淑仪又双眼一转，想到了什么似的，绕过我就看向了低着脑袋的小芸：“小芸，我们去后街那边逛逛，你去吗？” “啊？”小芸微微蹙了眉儿，似有些担忧。 “哦，对对对，你不喜欢逛街~ 那怎么办呢？回老屋的路那么黑，你一个人走……”淑仪一顿，“顺理成章”就看向了我，“那么，陈辉哥哥，小芸可就教给你了哟~” 我一愣，但也有些恍然，看来小芸一直等在淑仪她们身旁，就是想等着淑仪和她一起回家。 而淑仪说完，转头就招呼着波波小文她们开溜了。 我再次有些懵。 回过头，小芸则咬着嘴唇，脸儿上的红晕更盛：“陈辉哥，我……我先帮你把创可贴换了吧。” 我也没拒绝，弯下腰，矮了身。 小芸也就在这昏黄的路灯下，眨着她那双眼，仔细的帮我更换起了脑袋上的创可贴。 而因为我弯着腰低着脑袋的缘故，我的视线里是正好对上了她连衣裙的领口…… 邻家有女初长成啊…… 我避开了视线，也找着话题询问小芸，按照刚才淑仪的意思，她是不是害怕走夜路回家？ 小芸点头，说她和淑仪的出租屋，要穿过对面的几条巷道，在对面的老屋住宅区里。 现在已经是凌晨，那老屋住宅区那边自没了人，一片漆黑不说，那边的很多老屋都还空着，并且，那些空着的老屋，也很多都没了门窗，黑洞洞的。 我听着，自也就有了送小芸回家的念头，可转念一想，我也正在等着小情姐一起回家。 哪知，也就在这时，我身后的新泰大门口方向，又传来了一阵我熟悉的、“咯咯咯”的笑声。 那是一身黑色蕾丝上衣的小情姐，就搂着她的挎包，双手环胸的望着我和小芸…… 第21章 差事 也不等我开口，小情姐一边笑着，一边就说我和小芸的交谈她都听到了，也几步来到我身前，推着我的胳膊，就将我推到了小芸身边。 “阿辉……”可能是小芸在的缘故，小情姐也没再叫我小辉，“我这边还有点事儿要办，你先送小芸回家吧，送了她再过来。” 小情姐说完，完全不给我回话的机会，转头就一连串小碎步、回了新泰的大门里。 我看着小情姐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异样，但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 可事已至此，我也就送着小芸，陪着她穿过了新泰正门外的长街。 再进入街对面的小巷，巷子里也确实就像小芸刚才说的，正是一片与华姐那作坊所在差不多的、城中村风格的老屋住宅区。 因为是凌晨两点，街巷中一片漆黑，只有头顶散落着幽幽月光。 我就这样陪着小芸走着，一路无言，直到拐过几条小巷，小芸指着一栋两层楼老屋建筑，说这老屋就是她和淑仪波波小文一起合租的地方。 波波和小文住一楼，她和淑仪住二楼。 我听得点头，也就让小芸快进去。 小芸同样点了点头，也对我道了声谢。 我又说这都是小事儿，哪儿用得着什么谢？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居然只是一个开头…… 开了这个头后，那连着的十来天，淑仪都找着各种理由在下班时开溜，让我送小芸回这老屋。 小情姐看见了，也每次都说自己还有事儿，让我先送小芸回家…… 这让我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 并且，平日在新泰时，淑仪也会带着小芸、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找我聊天，聊着聊着又让我陪着她们去舞池跳舞，跳着跳着，连晚上那餐，去新泰对面大排档吃晚饭，淑仪也都会带着小芸跟我一起。 久而久之，我还真就习惯了身边跟着小芸这个文静女孩的日子。 一直到小半个月后的那天晚上，我又一次送小芸回家时，小芸……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当然，那是小半个月后才发生的事儿。 回到当时。 送完小芸，我便快步出了那老屋住宅区，回了新泰。 我也远远就看见，小情姐就正等在新泰的大门前。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办好了她说的那事儿，就站在那昏黄的路灯下，夹着一根女士香烟，望着她面前的地面发呆。 林远的面包车也停在街边，他也就在那驾驶室里半躺着的同样抽着烟。 见两人似乎都在等我，我也快步走了过去。 车里的林远当先看见了我，一下就吹起了口哨，也探出身问我，觉得小芸能打几分？ 我听得迷糊。 小情姐则恢复了那呆滞双眼中的色彩，叼着那女士香烟，不轻不重地踹在了林远的面包车车门上：“跟我弟乱说什么？” 林远“嘿嘿~”笑了笑，也扔了烟头示意我们上车。 依旧是小情姐坐在副驾驶，我坐在后排。 而这一次，林远在发动他的面包车后，一路上那嘴就没停过，就一直说着今天新泰发生的趣事。 小情姐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地侧着脸，就透过副驾驶车窗望着窗外的景色。 直到林远说到了杰少要找我过招的事儿。 小情姐一下回了头，瞧了眼后排的我，也直直看向林远，问林远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林远是从哪儿打听的，反正描述得非常仔细，说杰少捋着袖子要找我过招时，我用打架又没钱做理由，直接把杰少说蒙了。 小情姐听后，松了眉儿，同样笑了笑。 我心里则泛起了一丝好奇：“诶，林远哥，你在新泰开车，一天能赚多少钱？” “一百块吧，问这个干嘛？”林远一边搓着方向盘一边回。 “那你为什么不做安保啊？安保一天工资可有两百。”我想不通。 “安保？镇场啊？我可没那个本事儿~再说，我去做镇场，谁送你小情姐回家啊？” 小情姐翻了翻白眼。 我则微微蹙了眉地追问：“林远哥，你应该……很能打的吧？” 哪想，根本不等林远回我，副驾驶的小情姐便再次翻了翻白眼。 “阿辉……”也就是自那晚，小情姐看见我和小芸待在一起，便再没叫过我小辉，“你知不知道我和你林远哥、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那天你林远哥在新泰喝酒，也不知道干了什么，被一个泼妇指着鼻子骂。 那场面，整个酒水吧台上的人都听到了。 你林远哥多能忍啊？硬是一直没还嘴。 要不是我让小杰他们去处理，拉走了那个泼妇，你林远哥啊~少说得挨那泼妇两巴掌啊~” 小情姐说完，就看着林远一脸憋不住的笑。 林远的嘴角跳了跳：“小情，俗话说得好，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啊。” “行行行~好好开你的车吧，林远哥哥~”小情姐似在报平时林远调侃她的仇。 林远耸了耸肩。 可我心里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虽然我也看不清林远的手上有没有茧疤，但就说那天晚上，林远带着喝醉的小情姐回来时，面对那黄毛他们，从副驾驶座下抽出那钢管的冰冷眼神，装，可是装不出来的…… 再回到园山贝市场偏街的出租屋，时间已经非常晚了。 我和小情姐各自洗漱后，小情姐又问了我这第一天在新泰上班的感受，在得到我“还不错”的回答后，我们也就各自歇息了。 第二天，可能是还没习惯这作息，我很晚才起床，也在临近中午时，告诉了小情姐，我有事儿要出去一趟。 小情姐正在大铁床上看着杂志，听我这么一说，双眼一转，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她说我也不小了，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就行，不用全都告诉她。 她也说不管我要去哪儿，去玩什么，跟谁玩，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别年纪轻轻就弄出幺蛾子。 我听得稀里糊涂，但也没多想地应了一声。 再出了门，我也就去往了桥那边的新泰。 我没花钱坐摩托车，其实新泰距离我们园山贝市场并不算远，走十几分钟，再过个桥，应该要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 而当我到达新泰时，穿着黑西装，露着狼头纹身的杰少，也就正靠着新泰还没营业的大门抽着烟，自是在等我。 也正是昨天他在杂物室中告诉我，说今天中午有个一百块的差事，也让我今天中午在新泰这大门口和他汇合。 随着我看见了杰少，让我有些没想到的是，这新泰的大门口，除了杰少以外，还靠着另一个我眼熟的男人，竟是那戴着银色手链的阿雄。 见我到了新泰，杰少挑眉朝阿雄摆了摆手，说了句“开工”，也扔了手里的香烟，拿起了他放在身旁的一个落着“恒星”牌子的渔具圆筒，背在背上后，便招呼我跟阿雄一起去向了这新泰的不夜街街尾。 我看着杰少背上的渔具圆筒，不由得有些好奇了，也询问杰少，他说的、一百块的差事儿，难不成是去钓鱼？ 杰少白了我一眼，甩下肩膀上的渔具圆筒，将拉链拉开了一个小缝，也让我往里面看。 我看了看，是不由得就紧皱了眉。 因为杰少这渔具袋子里装着的并不是我所想的鱼竿，而是三根一米来长，已经用布条包住了头部的尖头钢管！ 第22章 赴汤蹈火啊彪哥 看着这渔具圆筒里雪亮的尖头钢管，我一下就意识到杰少说的这差事可能有些不对，也一下顿了步子。 我练拳可不是为了争强斗狠，而是为了像陈兵哥说的有一技傍身，不被欺负，也不让身边的人受到欺负。 恃强凌弱，去欺负别人什么的，我可不会干。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 可也不等我问，一旁戴着银手链的阿雄又拍了拍我胳膊：“丢~放心啦辉仔，就上个月，我们长平这片儿新开发了几条小巴车路线。 小巴车的生意一直是肥南在做，没想到，这片儿玩飞车的老黑也想分一杯羹。 两个老人家从三天前就开始谈，一直没谈出个结果。 我觉得嘛，可能还得再谈三天。 丢~知道的，知道他们是在讲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相亲呢~” 我听得稀里糊涂：“所以，我们这差事儿……” “没问题的陈辉，”杰少拉回了拉链，重新将渔具圆筒背在了背上，也接了阿雄的话，“肥南那老人家一直搞小巴车，手下弟兄不是很多，为了讲数撑场面，几天前，肥南就让他手下彪哥搬马，只要是道儿上的弟兄，带家伙去就有一百块。 放心吧~”杰少又笑着，“肥南那老人家，可比你陈辉还财迷，搬马只是去装装样子，打不起来的。” “杰少，你肯定打不起来？”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杰少则“嘿嘿~”一笑，说他就是能这么肯定。 “真打起来了的话，那就不是一人一百块那么简单了，死死伤伤，又赔又医，肥南他老人家做生意的，肯定不会那么蠢，赔那么多钱进去。 陈辉，你不会以为这南城道上的老家伙们，都像电影电视剧里一样，动不动就大火拼吧？ 大火拼？那拼的是什么？是人吗？不不不，那都是钱啊~ 出来捞的，都是求财，火拼？那是香港电影里的桥段~” 随着杰少的解释，我这才松了眉宇。 反正，如果我是杰少说的那肥南，找人打架还要负责那些人伤亡的费用，我也不会轻易打起来，我宁愿跟对面那老黑单挑。 “出来捞嘛~”杰少又点上了一根香烟，“他们那些老人家捞大钱，我们就捞他们牙缝里的那些小钱咯~” 就这样，随着杰少的带路，我们很快就离开了不夜街，转去了附近的一个大酒楼前。 时间接近正午，酒楼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杰少和阿雄带着我娴熟地穿过了大厅，上了这大酒楼二楼的一个宴会间。 推开门进去时，我只觉有些震撼。 百来平的宴会间外间，此时已经站满了神态各异的男人们，并且也都由这宴会间天花板上居中的大吊灯为界限，默契地站成了两边。 这些男人几乎都穿着黑衣，一个个叼着烟，拧着各种家伙事，凶神恶煞的。 唯一的不同，就是左边靠近我们进入的大门的这一边，所有男人肩膀上都系着红色的布条，相反，右边的那些男人，肩膀上则都系着白色的布条。 随着我们的进入，左边这边的男人中，一个看着三十来岁，留着平头，身形精健的男人，也便朝着杰少招了手，几步来到了我们身前。 “阿杰，家伙都带了吗？”男人一边问杰少，一边打量了我一眼。 “放心吧彪哥！”杰少拍着胸口的狼头纹身，放下了背后的渔具圆筒，抽出那尖头钢管递给了我和阿雄，也向彪哥介绍了一下我，说我是龙哥那边新来的弟兄。 “嗯，老规矩，听到摔杯的声音就开战，醒目点啊。”彪哥又说。 “那当然啦！赴汤蹈火啊彪哥！”杰少再次拍了拍胸膛。 彪哥也没再多说，翻出了上衣口袋里的皮包，抽出三百块，又摸出了三条红色布条递了过来。 杰少道着谢接下，彪哥也就回了人群前方，站去了左边这些系红布条的男人的最前沿。 杰少也跟着将三百块里的两百块，连带着那红布条分给了我和阿雄，让我跟阿雄和他一起，将红布条绑在了肩膀上。 再拧着尖头钢管穿过人群，去到了靠前面一点儿的地方，我也这才透过人群发现，这宴会间外间的侧面，还有一扇两边紧闭的推拉木门，门里也正时不时传出两三人的谈笑声，应该就是杰少和阿雄说的那肥南和老黑、正在里面“讲数”。 再看此时这宴会间外间的架势，我们这边系红布条的男人，和对面系白色布条的男人，是纷纷隔着天花板上那大吊灯怒目对视着，就好像正在用眼神打架一样。 特别是那彪哥，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一个、同样三十来岁的男人，就差直接扑过去了。 我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事儿，还真就有些觉得，像极了港台电影中的桥段。 而刚才还朝着彪哥拍着胸膛，说着“赴汤蹈火”的杰少，则一边让阿雄帮他拿着那尖头钢管，一边就搭着我和阿雄的肩膀，直接趴在了我俩的肩膀上。 “丢~杰少你要死啊？知道你多重吗？”阿雄蹙了眉。 “操……鬼知道波波昨晚吃了什么，跟他妈个牲口一样，搞得我一晚上没睡好，你们盯着，我先趴一趴，反正又打不起来……” 杰少说完，好家伙，又直接从兜里翻出了一个大墨镜带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他在闭眼睡觉…… 不用怀疑，杰少阿雄当时也就二十多点儿，比当时的我大不了多少。 这个年纪来了瞌睡，站在公交车上都能拽着扶手睡着。 然后，就很无聊了。 我和阿雄就这样扛着越来越沉，明显真的已经睡去的杰少，就看着我们这边系着红布条的男人们，和对面系着白布条的男人们怒目对视着，看得我都不由得有些打了瞌睡。 直到个把小时后，扛着杰少那边肩膀的阿雄看向我低声开了口，说饭点快过了，再坚持坚持应该就能散了。 我听得点头，也只觉有些饿了。 可哪想，就在这时，里面大木门紧闭的宴会间里屋，忽然就传出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一时间，我们外面不管是系红布条的男人，还是对面系白布条的男人，纷纷就瞪向了那大木门。 也紧接着就是“砰！砰！砰！”的巨响，明显是有人在那大木门中连续摔了杯子！ 短暂的死寂。 我们外面的所有男人们都回过了头来，我们这边系红布条的男人们，也再次和对面系白布条的男人们怒目对视。 下一秒，我们这边人群最前方的彪哥，当先“操！”着大骂了一声！也直接就朝着对面系白布条的男人们、抄着家伙地扑了过去！ “操！弄死他们！弄死他们！！”几乎同时，对面系白布条的那三十来岁的男人，同样就扬起家伙扑向了彪哥！ 两人这么一扑，那是一触即发！整个宴会间外间，全都陷入了混战！ 骂声成片！刀光剑影！ 我看着，是不由得就有些热血上涌！ 然而，一只手却紧紧拽住了我…… ”操！真他妈打起来了？”正是刚才还趴在我们肩头酣睡的杰少。 “冲！弄死他们！赴汤蹈火啊！操！！”杰少也跟着就大吼了起来，可他也就只是吼得起劲儿，就拽着我的手，完全没有冲过去，也就只是不停地瞟向我们身旁的阿雄。 “快啊扑街！快点啊扑街！”他低声急切地催促着阿雄。 我也这才看见，在我们四周的男人们，纷纷前仆后继扑向对面的同时，阿雄这家伙，变魔术似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根白色布条，在杰少的催促中，飞快地就将肩膀上的红色布条换了下来。 我看得一脸懵，不知道阿雄是什么意思。 而杰少则在阿雄换好了白布条后，便直接一推阿雄的肩膀：“操！往哪儿跑！！” 阿雄也就低着头，捂着胸口，装作受伤了似的，飞快逃向了这宴会间的大门。 杰少也就这样拽着我，扬着手里钢管，朝着阿雄大骂着就追了过去…… 两人这番操作，看得我是目瞪口呆，我也就这样随着杰少一起，追出了这宴会间的大门。 一出大门，钻进楼梯间，杰少便招呼着我和阿雄飞快扯掉了肩膀上的布条，也麻利地收了我们的钢管，放回了他背着的渔具圆筒里。 十来分钟后…… 我和杰少阿雄，就在大酒楼对面的小餐馆里吃着猪肠粉，看着几辆闪着灯的车，飞快驶来了这大酒楼前。 一大群身穿制服的男人下了车，全副武装地就奔进了大酒楼里。 杰少吹了吹自己筷子上的猪肠粉、送进了嘴中。 “啧啧啧~出来捞，拼什么命啊~” 我：“……” 第23章 五万块 “丢~就是有点可惜了啊~”阿雄又盯着对面，进了大酒楼那些制服男人接了话，“我还以为能多讲几天数，多捞点呢~” “没法啊~”杰少耸了耸肩，“像我们这些小虾米，能保住自身，吃点这些老家伙牙缝里的渣渣，就已经不错了~” “哎……”阿雄叹了口气，又问杰少知不知道，最近蒋老大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又多开了几家饭店？ “废话，谁不知道？夜场、饭店，卖钞卖碟，蒋老大这两年啊~那是赚得盆满钵满啊~” 随着杰少对阿雄的回答，我原本听到“蒋老大”三个字，联想到小情姐的那些叮嘱，心里是有些抵触的。 可再听到“盆满钵满”这四个字儿，我是立马就来了精神，也问杰少和阿雄，什么是卖钞卖碟？ 夜场饭店我知道，卖钞卖碟，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杰少放下筷子，掏了根烟：“卖钞嘛，顾名思义，当然是卖钞票，别问我卖钞票怎么赚钱，这世界上有一种钞票，面额一百，成本只要十几块，当然，前提是你花得出去~ 卖碟嘛，也顾名思义，就是卖碟片咯。 香港片，台湾片，进口的好莱坞大片，批发卖十块一张，成本一两块，比卖钞销路还好，每天随随便便赚个大几千块，比我们一个月工资都高啊~” “一天大几千块？”我心中一动，“那……那你们为什么不卖碟片？” 瞬间，杰少和阿雄，便纷纷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向了我…… “丢~辉仔，”阿雄也放下了筷子，“如果你说的，是从蒋老大那儿拿货，我们自己去卖，那跟卖猪肠粉有什么区别？ 而如果你说的……” “靠，别说了别说了……”也不等阿雄说完，杰少便站起身拍了拍阿雄。 阿雄一愣，但并没有停下对我的解释：“如果你说的，是像蒋老大那样，自己生产自己批发，影碟机要怎么搞，要多少本钱先不说，就说如果蒋老大知道了……” “都说先别说了！”杰少再次打断了阿雄，也直接拽住了阿雄胳膊。 “丢！杰少，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阿雄蹙眉，显然有些不悦。 “丢你个丢啊！”杰少是一把将阿雄拽了起来，另一只手也一把拽住了我，“走啊！人都下来了！” 我和阿雄一愣，也这才看见，对面的大酒楼那边，那些系着红色布条和白色布条的男人们，还有那彪哥，都已经被那些全副武装的制服男人押着、老老实实地出了那大酒楼。 我们是赶紧低着脑袋开溜…… 再在回新泰的路上，抄着兜的阿雄又继续给我科普，说如果我想像蒋老大一样，自己生产影碟去批发，至少在我们这片儿，一旦让蒋老大知道了，那可就是在抢蒋老大嘴里的肉。 “在道上，断人财路，犹胜过杀人父母，到时候，辉仔，你猜蒋老大会不会把你斩成三段？” 我听着，想了想，挠了挠头：“那……那要是不让蒋老大知道……不就行了？” 顿时，阿雄和杰少纷纷顿住了脚步。 他们就叼着香烟看着我。 许久。 “靠……” 他们又对视了一眼：“原来……可以不让蒋老大知道啊……” 我：“……” “杰少，有没有法子？”阿雄再看向杰少。 杰少微微沉默了一瞬。 “要是我们在虎镇搞，让长平的老板来虎镇拿货，一不得罪虎镇那边的老家伙们，二来，蒋老大也应该不会轻易追查，毕竟虎镇不是他的地头……操……” 杰少一下摔了手里的香烟：“别说，好像还真他妈有搞头啊……” 杰少这么一说，我心里便有些蠢蠢欲动了。 杰少则又瞧了瞧我，再瞧了瞧阿雄。 “搞搞搞！走！” 然后他就拉着我和阿雄，去了新泰对面淑仪小芸她们出租屋所在的老屋住宅区。 我有些迷糊了，只想难道这老屋住宅区里，还有人卖影碟机？ 而杰少又带着我和阿雄、进了这老屋住宅区里的一间，还算挺新的水泥质地平房。 进了门我才反应过来，这平房竟是杰少的住处。 里面除了大床衣柜等家具以外，其角落赫然还供着一尊、摆着水果香炉的雕像，那雕像，也正是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二爷的雕像。 我一下有些明白了杰少拉我和阿雄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杰少也在又询问了我和阿雄一番，确定我们都想搞这卖碟的路子后，拉着我们就去到了关二爷的雕像前。 找着长香点燃，我们也就这样当着关二爷雕像的面，一起拜了把子。 我们有些稚嫩地说着那些同富贵、共生死的话，就在关二爷前，磕下了三个响头。 是的。 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情节，也没有什么热血沸腾的原因，当时的我和杰少阿雄，会那么干脆地拜了把子，完全是因为我们有相同的目的，也就是卖碟捞钱。 捞钱让我们结成了异性兄弟，杰少也在我们磕完头后，告诉了我们接下来要进行的操作。 首先，我们要生产碟片，当然需要影碟机。 这玩意儿也不能在附近购买，以免被蒋老大查到。 所以杰少得托他在鹏城的一个朋友，由海那边走水路运过来，至于费用，杂七杂八加起来，他估摸着得要个十万块。 再加上租铺子和前期投入的成本，我们也至少要先凑个十五万出来。 我听着这十五万的前期投入金额，只觉一阵脑袋疼。 十五万，对于当时那个年代来说，那就是绝对的巨款。 但再想到，如果这行真能像杰少阿雄说的一样，一天就能捞我们一个月的工资，那不是一个月下来就能回本了？ 再往后，可全是利润…… 这么一想，我便又觉得这件事儿着实靠谱了。 这时，阿雄也说，他想想办法东拼西凑一下，应该能凑够五万块。 杰少也点头说自己弄五万块倒是不难。 然后两人便看向了我。 我也想了想：“杰少，你联系你那朋友，确定那影碟机的事儿需要多久？” “大概一个星期吧，海那边影视业发达，买影碟机不难，难的是要规划好水路运送的种种。”杰少回。 “那行！杰少，你先联系你朋友，一个星期内我再想办法凑五万块。”我回。 杰少点头，但神色微微有些认真：“陈辉，说了可就要算，我那朋友多少也有点名头，一旦通知他，那可就不能只是闹着玩……” “放心，一个星期内，五万块，我一定弄来。”我同样点头。 我能这么有底气能弄来这五万块，是因为我想着小情姐来南城拿了这么多年高工资，应该怎么都有五万块，这一个星期，我弄不到这五万块，也大不了找小情姐借。 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相信杰少？那是因为刚才我们从大酒楼跑的时候，他一直都拉着我，这说明他其实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更别说我们已经在关二爷面前拜了把子，说了同富贵的那些话。 再接着，时间还早，我便先回了园山贝市场偏街。 只是，看着偏街上小情姐的出租屋房门，我又有些犯了愁。 刚才因为捞钱的迫切，什么都没多想，此时冷静下来，再想想，我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向小情姐说这五万块的事儿，也不知道小情姐听了这件事儿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五万块，在当时来说，也确实不是什么小数目。 再开了门，看着靠在大铁床窗户那边发呆的小情姐，我也始终没先开口，只是先招呼了小情姐一声，说我回来了。 还有一个星期，不用太急。 哪知，原本还发着呆的小情姐，是眨巴着双眼就笑着看向了我。 “阿辉，好不好玩？ 对了，你身上还有钱吧？出去玩可得大方一点儿~别让对方花钱，知道吗？” “啊？”我有些迷糊。 小情姐那原本扬着的嘴角也一下低了下去：“不会吧阿辉？你可别告诉我，你们出去玩，你是让对方给的钱？” 我想到刚才和杰少阿雄吃猪肠粉，我们都是各给各的，也顺着摇了摇头，说了声“没有”。 小情姐这才明显地松了口气，也有些意味深长地问我觉得怎么样？ 我想到杰少和阿雄：“挺好的，挺合得来。” “那就好！那就好！”小情姐又满脸的笑，也让我要加油，并再次叮嘱我，玩归玩，但要做好安全措施。 我再次听得迷糊。 直到和小情姐照常搭着林远的面包车、去了新泰开工。 这一下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自是在想着那五万块钱的事儿。 直到晚上去对面街的大排档吃饭时，淑仪带着小芸跟了过来，让小芸就坐在我身旁和我一起点了餐。 也可能是我肉眼可见的揣着心事，小芸眨巴着双眼，也低低地问了我一句，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我看着小芸清秀的脸儿，顺口就告诉了小芸，我最近想做一个生意，但本钱上出了问题，所以有些发愁。 哪想，小芸一听，那水灵的双眼转了转，也当即就告诉我，说她或许有办法帮我弄到钱。 “啊？”我有些意外了。 按照小芸之前的描述，她可都还赚着她爹的赌债，也刚来新泰没几天，她怎么会有办法帮我弄到五万块？五万块，应该比她爹的赌债还多吧？ 第24章 大老板 也不等我问，小芸便告诉我，说她来新泰这几天认识了一个大老板，那大老板很大方，还经常在她面前提起我，好像是知道我之前在新泰大厅舞池、对那黄毛几人动手的事儿。 那大老板还想让小芸帮忙牵线，说要认识我这个朋友。 “那个大老板很有钱的，好像就是在我们这边放水的，陈辉哥，你要是跟那大老板谈谈，或许那大老板还真能借你五万块。” 我听完，不由蹙了眉。 就因为之前我对黄毛几人动手的事儿，就想认识我这个朋友？ 还是在这片儿放水的…… 那个老板……不会是看中了我的拳脚，想让我去他那边上班吧？ 毕竟放水，也就代表着需要收数…… 这么一想，我心里便不由有些抵触。 之前我也说了，我练拳可不是为了争强斗狠，恃强凌弱。 但再想到那老板有可能借我五万块…… 要不……先认识认识看看？看看是什么情况？ “小芸，你有那老板的联系方式吗？”我问。 小芸果断摇头，但她又说，按照那老板每天过来玩的规律，今晚或许就会过来，而如果真的过来，到时候她就来找我，带我去跟那老板谈。 “谢了小芸。”我回。 小芸又笑了笑，让我不用谢，说她能帮上我，她也很开心。 我看着小芸那清秀的脸儿上同样清秀的笑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由得就有些暖暖的…… “陈辉哥，给你吃。”小芸又将她那砂锅米线里的丸子夹了一个给我。 我挠了挠头，看了看自己的汤河粉，也将一块肉片夹给了她。 我们再对视着笑了笑，也就一起吃起了晚餐。 再回到新泰，照常上班。 我依旧因为新来的缘故，在一楼大厅转悠着巡逻。 我也因此发现了一个特性，那便是来到这新泰，被前台接待送上二楼的客人，几乎都是些穿金戴银，一身名牌的大老板。 但问题是，这新泰去往二楼的楼梯口，我经常在巡逻中经过，并没有听见上面二楼，有比这一楼还激情的音乐之类。 这说明上面二楼是没有歌舞大厅的。 没有歌舞大厅，这些穿金戴银的大老板上去玩，玩的什么？ 就只是开着包房唱歌？ 我有些不理解。 直到我在这逐渐热闹起来的一楼大厅各处巡逻了一圈，没有发现幺蛾子，也就顺路去了酒水吧台，让里面调酒的同事，给我来了杯冰汽水。 我喝着冰汽水，就透过人群，远远地观赏着舞池那边，已经上了小舞台的小情姐。 真美，赏心悦目的美……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辉仔，看什么呢？看你小情姐啊？”是同样在这一楼巡逻，也同样来了这酒水吧台点了杯啤酒的阿雄。 我挠着头“嘿嘿~”笑了笑。 阿雄那拧着啤酒杯，戴着银手链的手一顿：“这么说，辉仔，你还真看上你小情姐了？” “看上有什么用啊？也只能单相思。”我叹了口气。 “哟哟哟~”阿雄似乎来了兴致，又用胳膊推了推我的肩膀，一脸的八卦，“说说啊辉仔~已经到什么地步了？表过白了吗？暗示过了吗？” “表白？没有表白，暗示？……不知道算不算，”我摇了摇头，“什么地步？反正，我就只上过小情姐的床。” 随着我的实话实说，正端着啤酒杯往嘴里灌的阿雄，是“噗”的一下直接喷了出来…… “我丢~这么劲爆？没表白没暗示就上床了？辉仔，看不出来，你丫挺有魅力的啊~” 我自知道阿雄是会错了意，赶紧跟他解释，说我当时什么都不懂，上小情姐的床、也只是为了睡觉。 哪知，阿雄一听，是转着双眼，竟直接说出了我那晚对小情姐说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对对对！睡觉睡觉！谁上床不是为了睡觉啊~” 我再次挠了挠头，总觉得阿雄话里有话，但又没法说他说得不对…… 直到阿雄笑着干了啤酒，拍了拍我离开，我也放下了汽水杯，想同样继续去巡逻。 可一转头，我便瞧见了一张我眼熟的清秀笑脸，就从这新泰大厅一边的包间走廊奔了过来，正是奔向我的、一脸激动的小芸。 我心中微微一动，自也有些猜到小芸这么激动是为了什么。 果然，小芸在奔至我面前后，便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说刚才吃晚饭时，她说的那想认识我的大老板又过来了，让我赶紧跟她过去见那大老板。 我一听，先是通过对讲机告诉阿雄，我有点事儿要去处理一下，让他多看着点一楼。 “放心啦辉仔~少了你，地球照样转的啦~”对讲机里阿雄回得爽快。 我也就跟着小芸一起，穿过了这新泰大厅，进入了包间走廊。 也就是这包间走廊中的812包间，小芸带我推门进去后，我便看见了三个翘着二郎腿的男人，正带着一个气质很不错的女人，就在这包间里抽烟唱歌。 “你就是陈辉？”也随着我和小芸的进入，那三个翘着二郎腿的男人的中间那个，纹着满胳膊大花臂的男人，朝着我便眼神不善的一番打量。 我点了点头。 这大花臂又一边打量着我，一边挥了挥手，示意他身旁的其他两个男人离开。 那两个男人也没多说地起了身，只是在出这包间的途中，同样眼神不善地对我一番扫视。 看着这仨男人的眼神，我心里微微有些不祥。 可接着，让我没有想到的一幕又发生了…… 随着那两个男人的离开，这花臂男竟也站起了身，同样打量着我出了这包间…… 而小芸也就跟着这大花臂，一起开门溜了出去…… 什么情况？ 直到我回过头，看向了这包间里唯一还剩下的那气质很不错的、二三十来岁女人。 我这才反应过来，看来这女人才是小芸口中、那想要认识我的大老板…… 我去……大姐头啊？ 我只觉意外，女人则掏出了一根女士香烟，拍了拍她坐着的沙发一旁，自是在示意我坐过去。 我想到那五万块，也横着心坐去了她身边。 “曾静。”大姐头深吸了一口香烟。 “静姐。”我点头唤了一声。 静姐同样点头，又说我那天在舞池向那黄毛五人动手的时候，她就在卡座区上看着。 “陈辉，你身手很好，跟谁学的？”这静姐的声音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静，她那还算精致的五官，也同样的，自我进入这包间开始，便一直没看到任何的神色起伏。 这可不是大姐大的气质了，这更像是某位资深的道上大嫂了…… “打木人桩打的。”我实话实说。 “打木人桩可打不出狠手，”静姐摇头，“你能第一时间给那黄毛开瓢，说明你很下得去手，这不是打木头就能打出来的。” “确实。”我回着，也就把从小在村里受那些娃欺负，后来全都用拳头还回去了一事儿，都告诉了这静姐。 “不想被欺负吗？原来是这样……”静姐恍然点头。 再接着，也不等我提，静姐便说，她从小芸那儿听说了我缺钱的事儿。 “陈辉，这样，你跟老花阿龙说一声，说你到我这儿工作，五万块，我一分利息不收你，你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静姐说完，我的心不由就紧了紧。 看来，还真是看中了我的拳脚，想让我去她手下替她收数…… 不持枪凌弱，不争强斗狠，这是我的原则，绝对不会因为钱而改变。 所以我拒绝了静姐的美意。 “静姐，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我练拳不是为了争强斗狠……”我回着，也站起了身，“我练拳只是不想被别人欺负，也不想别人欺负我在乎的人。 不好意思啊静姐，没法去你手下工作。” 我以为我这么一说，这静姐便会死心，哪想，她脸儿上的神色还是毫无波澜，就好像她已经料到了我会这么说…… 她杵灭了手中的女士香烟。 “陈辉，小芸应该跟你说了，我找你，是想结实你这个朋友。 你不想来我这边也没事儿，五万块我依然可以无息借给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就真当交个朋友了。 所以……” 静姐同样站起了身。 她穿着一件稍微有些贴身的黑色小礼服，起身后，双脚微微交叉着形成了猫步的站姿，最大程度地显现出了她曼妙的身段…… 还是那没有丝毫情绪波澜的表情，却朝我伸出了纤细的手儿。 “陈辉，能赏个脸？跟一个朋友……跳一支舞吗？” 第25章 你……不配！ “啊？我……我不会。”面对静姐的邀请，我只觉有些意外。 “重要的不是你会不会，”静姐则还是伸着手，“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 我自听出了静姐的意思，再想到那五万块的事儿，心一横，点头就握住了静姐的手。 静姐也还是面不改色地拉着我、去到了这包间的点歌屏幕前，点了一首外国的古典舞曲，也就带着我在这包间中随着音乐翩翩舞动。 她拉着我的另一只手，让我搂住了她的腰肢，她的另一只手则搭上了我的肩膀。 也因此，她几乎是与我贴着身子，我也能感受到她曼妙的身段所带来的温软…… 这让我条件反射的难安……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我的难安，静姐那原本毫无波澜、满是大嫂气质的脸上，也带起了一丝饶有兴致的笑。 这也是我第一次与这种这么有大嫂气质的女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我的脑海里也泛起了一股异样的念头。 如果能让这样的女人为我鞍前马后，一定很威风吧？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念头，叫做对强势女性的征服欲…… 也就这样，我和静姐贴着身子，由她带着我的跳完了一整支舞。 直到停下时，她向我问出了一个问题。 “陈辉，知道为什么我想教你这个朋友吗？” “为什么？”我确实不知道。 静姐再扬了扬嘴角，也直接贴向了我，凑在了我的耳边。 “因为，我已经好多年没有遇到像你这样，会冲冠一怒，单枪匹马的英雄了~” 我听得一怔。 静姐则笑着就转过了身，迈着她的猫步径直出了这包间。 我回过神来，又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了。 直到另一个男人又推门而入。 正是那大花臂，一边依旧面色不善地打量着我，一边将一个塑料袋拍在了这包间的茶几上。 跟着，他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我挠了挠头，上前打开了塑料袋，就见这塑料袋中、正放着整整齐齐的一大捆钞票，看数量也正是整整五万块…… 除此之外，这些钞票中还夹着一张白纸，上面落着一个电话号码，号码下也落着静姐、曾静的名字。 我有些不敢相信，我就只是陪着静姐跳了一支舞，她还就真借给了我五万块…… 可……可真没有利息吗？ 她们可是放水的啊…… 我看着塑料袋中静姐留下的号码，自也想先问个清楚。 正巧，这包间房门又被人推开，是小芸眨巴着双眼探了进来，也问我谈得怎么样？有没有问静姐借到钱。 我反问小芸有没有手机？让她先借我一用。 小芸点头翻出了一个小灵通，我也在接过后，赶紧照着静姐的号码打了过去。 一番询问下，电话那边的静姐也明确地告诉我，这五万块真就当跟我交个朋友，不要利息，也不限制还钱日期，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再还给她就行。 放下电话时，我依然有些不敢置信。 静姐可是放水的大老板，干的就是收息的营生，她居然就这样借给了我整整五万块，还不要我的利息…… 难道她真是觉得我是什么英雄？真就只是想交我这个朋友？ 直到身旁小芸叫着我“陈辉哥”地询问我，问我是不是都搞定了？ “嗯，多谢了小芸。”我这才回过神看向了她。 她灿烂地笑了笑，说能帮上我的忙，她很开心。 也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就在静姐这儿借到了五万块。 我也将这五万块揣在了兜里，一只手也始终地握着，确保不会丢失。 而经过静姐留电话号码这事儿，我也意识到了自己是时候弄个手机了。 也想着明天有了空，就去我们园山贝市场上看看，反正除了这向静姐借来的五万块，我还有之前的工资和那大红包，买个小灵通也足够了。 再想到我已经搞定了这五万块的事儿，接下来就能和杰少阿雄一起，筹办我们卖碟的生意。 想到杰少阿雄说的、每天大几千的收入，想到以后可能会有的飞黄腾达，我心里怎么都有些小激动。 也再没什么幺蛾子，下班时，淑仪又‘顺理成章’的将小芸推给了我，让我送小芸回家。 小情姐也告诉我，说她每天下班后都还要去处理一些事儿，所以我每天都能先送小芸回家，再回头找她一起回园山贝。 我全都点着头的答应，也就这样送着小芸、进了新泰对面的老屋住宅区。 其实，这一晚送小芸，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毕竟小芸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送她回家什么的，也是我应该做的。 路上，也没像昨晚那样一路无言，我和小芸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聊着我们的家乡，聊着彼此经历的那些趣事，气氛也非常活跃。 直到我和小芸在经过一条侧面是一处荒坡的小巷时，小芸忽然就站住了脚，一双水灵的眼瞳直直地看向了荒坡的另一边。 我也顺着听见了一阵男人的争吵声，就从荒坡另一边传来，还都不停地带着骂语，明显是有人在吵架。 凌晨两点多，在这漆黑的老屋住宅区里吵架？ 吃饱了睡不着找事儿做啊？ 我拉了拉小芸的手，让她不要管。 小芸也点了点头，就要跟我继续往她那三层楼老屋方向去。 可没走两步，我便发现了不对…… 因为荒坡那边传来的、那些男人的争吵声中，居然有一个我耳熟的男人声音…… 我站住了脚，竖起手指，朝小芸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芸显然也反应了过来，点头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儿。 我也就拉着她矮身爬上了小荒坡，透过一片杂草，看向了荒坡另一边。 幽幽的月光下，那是这荒坡另一边的一栋老屋前，此时，正左右站着两帮人。 站在老屋外面的，是六七个叼着香烟，神色不善的青年男人，其中领头的男人明明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却留着一个大光头，显得他那不善的神色更为凶狠。 另一边，老屋大门前，一个戴着金链子的女人正低着脑袋靠在门边。 而女人前方，那同样站在门口的，则是正指着对面那六七个男人中的光头男，横眉冷眼着的杰少…… 不错！ 杰少就露着胸口的狼头纹身，直指着对面那光头男：“操！老子上次就已经说了！别他妈来找阿红麻烦！你们是没长记性！还是他妈的没长耳朵？！” 能看得出来，也能听得出来，这一次，杰少绝对不是在假装，而是在真的骂…… “潘伟杰，别他妈以为进了新泰，在龙赴山手下做事，就他妈能横着走了！”光头男双眼圆瞪，“他妈的！老子来玩这女人，关你什么事儿？你他妈又不是她男人！操！” “对！我确实不是她男人……”杰少认真着脸，“但他男人是我兄弟！就算进去了，也他妈是我兄弟！” “操！是你兄弟又怎么样？”光头男又瞟了眼杰少身后老屋门口、被杰少叫做阿红的女人，“你倒是问问她，是我霸王硬上弓，还是她心甘情愿啊~” 杰少一愣，也转头就看向了老屋门口那阿红。 那阿红则一直低着脑袋，完全不去看杰少的双眼。 “阿红，你不用怕！告诉我，是不是这傻嗨在骚扰你？不用怕！我一定给你撑腰。”杰少加重了语气。 而那阿红则就低着脑袋，微微摇了摇头，竟就这样不看杰少地绕过了杰少，去向了对面那光头男的身边…… 杰少一下闭上了双眼，就呆站在原地。 “光仔……光仔进去了，”那阿红也在去到那光头男身旁后，终于看向杰少开了口，“我……我是个女人，女人嘛，就……就得找个能罩我的男人……” 那阿红说完，起身旁光头男也跟着一笑，直接一把将那阿红搂进了怀里。 “看到了吧潘伟杰？我跟阿红，可他妈是两情相悦~ 所以，别他妈再多管闲事！拿自己当什么了？关二爷吗？操！” 杰少还是闭着双眼，也就在光头男骂完后点了点头：“行，是我多管闲事……” “他妈的！知道就好！”光头男又啐了口唾沫，搂着那阿红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杰少猛地睁开了双眼，直直地盯死了那光头男搂着的阿红：“等等！” “潘伟杰，你他妈还想干什么？”光头男极度不耐烦地回身看向了杰少。 杰少则理都没理他，就伸手指向了那低着脑袋的阿红：“阿红，你身上的项链是光仔托我带给你的，他说他进去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日子不好过，如果用得着，就把那链子当了。 那链子，是他好不容易瞒下的最后一点积蓄，就这样让我给了你。 而你，居然跟这傻嗨好上了…… 行啊，把那链子留下来，它是光仔的，你……不配！” 没有回应，那被光头男搂着的阿红，就低着脑袋捂着胸口那金项链，显然并没有要还给杰少的意思。 而那光头男则在瞧了眼阿红后，再次极度嚣张地瞪向了杰少。 “操！潘伟杰，要是我们不留呢？” “不留？”杰少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回那光头男的话，而是伸手就摸向了自己的后腰。 我一下想到了之前，我在新泰对那黄毛五人动手后，杰少赶到龙哥身旁时，就一边盯着我，一边用这同样的动作摸过自己后腰…… 而这一次，杰少直接就从他后腰摸出了一副雪亮的双节棍！那乱发下盯着光头男和阿红的双眼，也变得无比的冰冷。 “相信我，你们一定会把那金链子留下的…… 我说的…… 我潘伟杰说的！” 第26章 谁让你这么漂亮？ 我有些意外，平日里把“拼什么命啊”挂在嘴边的杰少，也会有这么血性的一面…… 人，还真是复杂的动物…… 我也没多想，四下一扫，便抄起了这荒坡上的一根破木棍。 可一只手却同时拉住了我，自是我身旁的小芸。 小芸就看向我惊慌着双眼不停摇头，嘴里也重复的说着：“他们人好多……” “没事的小芸，你家不就在前面吗？你先走，”我拍着小芸拉着我的手背，也有些稚嫩地说出了另一句话，“小芸，我和杰少阿雄是在关二爷前拜了把子，说好了同富贵，同生死的兄弟，我不可能看着杰少有危险却视而不见。” 不知道当时拜把子的时候，杰少阿雄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在书上读到过，说到做到，也正是成熟男人的标志之一。 说了是兄弟，那就是兄弟了。 我抽回了小芸拉着的手，一把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荒坡那边的荒地上，被杰少激怒的光头男，也已经一声操骂，招呼着他身旁那六七个男人，便凶神恶煞地扑向了杰少！ 杰少则也没有慌乱，就那么冷着眼地挥舞着他的双节棍、迎向了光头男他们！ 恶战开始！ 我几步冲下荒坡，朝着扑向杰少的其中一个男人，一脚就踹了过去！ 一声闷响，陷入缠斗的杰少和光头男他们纷纷瞪向了我。 杰少那冰冷的双眼中透漏出了一丝意外，光头男他们则在看了眼被我一脚踹开的男人后，纷纷反应了过来。 “操！弄他俩！弄死他俩！”光头男怒目大骂。 再然后，这便是一场不可谓不激烈的恶战。 因为是在荒地，那光头男和那六七个男人，也能在这荒地上捡着石头、棍子等东西做家伙事儿。 所以，哪怕在拳脚上，光头男和这些男人们并没有占到上风，但时不时的，我的周身各处，就会因为突然飞来的石块、砖头，挨上那么几下。 其中有几下，甚至直接飞在了我脑袋上。 月光，痛楚，不停泛起的哀嚎，还有那不停飙升的肾上腺素…… 直到几分钟后，我最后一脚，放倒了最后一个扑向我的男人。 环视一眼，整个荒地上，除了那站在一边圆鼓着双眼的女人阿红，那光头男和其手下六七个男人，都已经躺在荒地各处，捂着自己身子各个部位，不停地打滚哀嚎。 我啐了口嘴里的血，扔掉了手里同样染着血的破木棍。 杰少也抹了把满是血迹的脸，将他的双节棍收回了后腰。 “操……”杰少骂，右脚显然止不住般抖着。 那是刚才那光头男用碎砖、狠狠砸中了杰少的右脚膝盖。 我强压着身上疼痛，靠过去将杰少一边胳膊架在了肩膀上。 杰少朝我点了点头，却又直勾勾看向了那还站在一边，双眼圆瞪的女人阿红。 也就在这时，随着一阵繁杂的脚步声，一群人影从荒坡那边冒了出来，竟是龙哥和阿雄他们。 他们身边也正跟着小芸，明显是小芸回了新泰，将他们叫了过来。 “丢……”一眼扫视，阿雄几步奔下荒坡，来到我和杰少身前，“你俩没事儿吧？” 阿雄问着，也要搀起杰少的另一边胳膊。 可杰少却摆了摆手，说他还撑得住，也直接松了扒在我肩头的手，就拍了拍我，便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那边、那还圆瞪着双眼的女人阿红。 可能是杰少浑身血迹的模样，加上他冰冷的眼神，那女人阿红显然感到了害怕，也随着杰少的逼近，颤着双腿，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可一瘸一拐地、去到她面前的杰少，并没有对她下手。 杰少就冷着那双眼，俯下身，一边直勾勾盯着阿红，一边伸出手，摘下了她脖子上那金链子…… “我说了，你们一定会留下的……” 还是后来阿雄才告诉我，说杰少口中那个光仔，之前也在新泰上班，同为龙哥手下的镇场弟兄。 因为和杰少很合得来，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情同手足。 可就在一年前，那光仔因为家里的一些变故，急需一大笔钱，于是他不顾杰少龙哥他们的劝阻，离开了新泰，去了蒋老大手下做事儿。 没想，只是几个月，光仔便进去了…… 进去后，蒋老大也完全没想办法捞他，就置之不理，也只有杰少他们去探望过。 回到当时。 杰少拿回了金链子，我和阿雄赶紧又过去搀起了他。 他朝着我俩点了点头，也恢复了平日的笑脸，再看向荒坡上的龙哥，也说他估计得请两天假，养养伤。 龙哥叹着气点头，又捡起了坡上我的西装外套扔给了我。 我接过穿上，又想到了兜里的五万块，赶紧摸了摸，所幸，都还在。 小芸也奔下了荒坡，来到了我身旁，一边打量着我周身的伤，一边抹着她湿润着的双眼。 我拍着小芸脑袋笑了笑，说都是皮外伤，没事的。 直到我再抬起头，看向了荒坡上，我又暗自叫了一声“糟糕”。 因为这荒坡上不仅正站着龙哥他们，与龙哥他们隔得稍远的另一边，还站着另一个我熟悉的身影。 正是一身黑色蕾丝花纹上衣的小情姐，就双手环胸地盯着我沉着脸…… 面对小情姐的目光，我只能“嘿嘿”傻笑。 事后，和龙哥阿雄他们一起，将杰少和小芸都送回了家后，小情姐也拉着我回了新泰，上了林远候着的面包车。 林远似也通过我身上的伤，意识到我出了幺蛾子，启动面包车后便一路无言。 小情姐也就在副驾驶双手环胸地看着窗外，那完全沉着的神色，也就与那天我和周康第一次去新泰、撞见她后再回来时一模一样。 直到回了园山贝偏街出租屋，随着林远的离开，小情姐也打开了出租屋的大铁门。 再进了门，小情姐一关上门，便直勾勾看向了我。 我再次“嘿嘿~”傻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情姐则在凝视我许久后，微微叹了口气。 她揉了揉脑袋上的长发，不轻不重地踹了踹我的小铁床，让我躺上去，她则就像那晚一样，从柜子里翻出了消毒包扎的药品，自要帮我处理身上的伤口。 “脱了……” “啊？” “衣服都脱了，不然怎么处理？” “哦……哦……” 我赶紧照做着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裤子，就留着大裤衩趴在了小铁床上。 小情姐扫了一下我浑身的伤，再次瞪了我一眼，也就坐在床边帮我清理起了伤口。 明伤还好，消毒包扎就行，我也忍着疼一直没吭声。 但一些淤伤，小情姐就只能在手上抹着红花油，帮我一遍遍地推着。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红花油的清凉将小情姐的十指也带着凉飕飕的，但我那被她反复推过后的肌肤，却又泛起了一股有些胀胀的暖意。 再感受着小情姐十指推着我肌肤的温柔，就算我整个趴在小铁床上，根本没看见小情姐，也止不住的渐渐难安…… 直到小情姐一把拍在了我的后背上，让我转过身…… 我有些犹豫，小情姐则似乎也知道我在犹豫什么。 她翻了翻白眼，找了一条毛巾让我在翻过来时搭着。 我照做。 可就算有毛巾搭着，我在翻过来时，小情姐却也眉儿一挑，避开了看向我的难安。 她就在又瞪了我一眼后，贴近着我地，只看着我身上各处伤口的帮我处理。 期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转移注意力，她也询问起了我、这件事都是什么情况？ 我如实地将我送小芸回家，遇到杰少，和杰少为什么要向那光头男动手的事儿，全都告诉了小情姐。 小情姐一边听一边点头，也说她也认识那个光仔。 “小杰重情重义，挺不错的，你们可以交朋友。 不过，阿辉，你也记住了，光仔就是被蒋老大灌了迷魂汤，以为自己跟着蒋老大就能飞黄腾达。 结果呢，还不是被蒋老大卖了，弄去顶了事儿。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跟着蒋老大了吧？像他那样的人，看你们都是看棋子。 我也知道，你来了南城，肯定见到了很多以前在村里不会有的事儿，也肯定认识了以前在村里不会有的人，但你始终要记住，一定不要太过单纯。 这个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如果还有人像蒋老大一样说器重你，说你跟着他们就能出人头地，你一定不要轻易相信，多想想，他们是在图你什么。 不要像光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明白吗？” “明白的小情姐，”我点头回着，也不由想到了那静姐。 那静姐作为放水的道上大嫂，情愿不要我的利息、不限我还钱日期地借我那五万块，这算不算无缘无故对我好？ 如果算的话，静姐……难道也就像小情姐说的、是在图我什么？ 可静姐能图我什么？ 不等我想下去，小情姐又忽然停下了用红花油帮我推着瘀伤的手。 我一下反应了过来，这是因为她贴我贴得太近，不想尴尬地看到我的难安，反而被我‘磕’到了…… “阿辉，你再这样，我就只能让你搬出去住了。”小情姐摇着头，神色认真。 “小情姐，我……我也控制不住啊……”我无奈，“谁让你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小情姐挑眉追问。 “这么……漂亮的……”我心一横。 小情姐“噗呲”一下笑了起来，但也跟着瞪了我一眼：“呸！男人！” 第27章 第一桶金 杰少这件事后，第二天，我便在我们园山贝市场这边买了个小灵通。 加了小情姐、杰少、阿雄、龙哥他们的号码，也加了静姐的号码。 因为不想耽搁赚钱，我也第二天就去了新泰照常上班。 杰少则在他那平房里修养了两三天才过来。 “还他妈得是你啊~”听说我第二天就回了新泰上班，杰少捏着我的肩膀一阵笑骂，“跟他妈个牲口似的~” 我同样笑了笑，也拉着杰少去了杂物室，想将那五万块现金交给他，毕竟距我们商量好的、卖碟那事儿，已经过去了半个星期了。 可杰少却白了我一眼，说这个钱先不忙交。 “货都没看到，交什么钱？一手货一手钱，这是规矩，等那边运过来，我会通知你和阿雄一起去接，到时候再交钱。 对了，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这几天我们得把该处理的事儿先处理了，先去虎镇那边看个场子，就明天吧，正好我想弄辆车，到时候来接你们。” 就这样，再到第二天上午，杰少也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在园山贝外面的主路等他。 我给小情姐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也在去到主路上后，看见了杰少他们。 他确实买了一辆车，一辆崭新的太子摩托车，也正载着阿雄，两人叼着香烟戴着墨镜，见到我不停挥手，好不拉风。 再上了杰少这太子摩托车，去了长平隔壁的虎镇。 我们四下寻找着合适的场子，最终也在虎镇的一个老屋住宅区里，看中一间挺隐蔽的两层楼屋子。 我们和穿着拖鞋的房东谈了谈，也就将这屋子租了下来，作为我们生产碟片的场子。 租金杰少都先垫着，说到时候影碟机到了一起算。 然后杰少又提出，说我们仨最好还是在新泰上着班，以免被蒋老大发现端倪，所以这边的影碟生产什么的，我们得找几个信得过的工人。 杰少这么一说，阿雄便接了话，说他有两个老表，正好从老家过来南城找工作。 杰少问阿雄信不信得过？ 阿雄拍着胸脯担保，说都是跟他从小玩到大的老表，绝对可靠。 杰少当即就让阿雄把他那两个老表约了出来，也带着我们回了长平，跟他那两个老表下馆子搓了一顿。 阿雄这两个老表稍微比他大，看着也都很老实，在桌上吃饭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局促。 我和杰少都觉得这两人挺不错的，在商量了一下后，也就给他们开出了一个月五千的工资。 一个月五千，就只是生产碟片，阿雄这两个老表，也飞快点着头的答应了下来。 搞定了卖碟这营生的前期准备，再过了几天，于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杰少也通知了我和阿雄，说那影碟机已经运了过来，也已经在他的要求下运去了虎镇。 我一听，心里多少有些激动。 杰少也载着阿雄来接了我，同样赶了过去。 那是一个与林远驾驶的、相似的面包车，车上驾驶室和副驾驶的男人，在看到杰少后，纷纷就打起了招呼，显然认识杰少。 杰少跟他俩聊了两句，他俩也拉开了面包车的后排车门，让我们验货。 确实是崭新的影碟机，也附带着使用说明。 我和杰少阿雄相视一笑，也拿出了各自的钱，先凑了十万块给驾驶室的司机结了账。 再一起将这影碟机抬进了老屋住宅区，阿雄的两个老表也迎了过来，帮着手将这影碟机抬进了我们租下的那两层楼老屋。 插上电，杰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雄，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香港电影碟子，放进了影碟机里，也在影碟机里放入了空白碟。 不到半分钟，那空白碟便刻录了那香港电影碟子。 我们再将那碟子放进提前准备好的VCD中看了看，没有问题，虽然清晰度什么的差了一点点，但也都完整地刻录了下来。 看着影碟机还在不停地刻录着空白碟，想到这些空白碟的成本只要一块左右，这刻录出来的碟子则能批发到六七块，说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 一张碟赚五六块，十张五六十，一百张就是五六百。 按照这影碟机的速度，一天弄个一千多张完全不成问题！ 至于包装。 那时候的这种碟子，根本没有包装，就一个装碟子的塑料袋，在碟子上写好电影的名字就行。 确定了影碟机没问题，我和杰少阿雄又告诉了阿雄的两个老表，让他们先按照我们选的那些大火的影碟生产一批，至于销售，我们会拿上去联系，到时候只要他俩把碟子拿去我们指定的地点、与前来买碟的老板交易就行。 当然，我们也告诉他俩，一定要醒目一点，如果遇到来买碟子的老板看着不对，看着是道上混的弟兄，一定要先开溜，宁愿不要碟子，也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在阿雄这两个老表拍着胸脯让我们放心后，我们也回了长平，开始联系起了那些录像厅和影碟店的老板。 我们给他们打着电话地告诉他们，说虎镇有便宜的批发碟，让他们有兴趣随时联系我们。 为了能有销量，我们自然在报价时，比蒋老大他们的批发碟价格便宜了一块。 不要看只是一块，对于这些大量进货的录像厅和影碟店老板来说，一个月就能省下大几百块钱。 但一开始也并非那么顺利，我们联系的这些老板，因为我们都没露面的缘故，也明显地都揣着怀疑的态度。 直到其中一个新开业的影碟店老板联系了我们，定了整整三百张各种各样的碟片，也在我们的电话指引下，去了虎镇那边，成功与我们同样联系着的、阿雄的老表他们完成了交易。 碟片质量没问题，还比蒋老大那边的批发便宜一块，这消息也就开始传了出去，给我们打来电话的老板也逐渐多了起来。 我们谨慎地对待着每一通电话，也都用一些套话的方式确定着，打来电话的老板们不会是蒋老大他们。 但凡电话那边的老板，有一点儿道上混的江湖气，我们就会拒绝给他们提供碟片。 毕竟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再看着杰少写在账本上的，不停上涨的日收，我和杰少阿雄都十分的激动。 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桶金，能赚得这么顺利！ 也怀着这份激动，在小半个月后，下了班，我又一次送小芸回家的路上，快到她的住所时，，小芸，忽然就握住了我的手…… “陈辉哥……”小芸就低着脑袋，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今天……今天是我生日，淑仪给我买了蛋糕……” 我听得一怔，瞧了瞧前方亮着灯的、她那两层楼老屋住所。 “小芸，生……生日快乐？”我挠了挠头。 小芸嗯了一声，却没有松开我的手。 我有些疑惑，小芸则又低低地问我，问我能不能陪她过生日？ 而这一次，小芸在问我后，便没再低着头，就抬起了脑袋，直直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我也没多想，揉了揉小芸的脑袋，答应了下来。 可当小芸蹦蹦跳跳地拉着我，进了她这两层楼老屋住所的一楼时，我又不由得有些傻了眼。 这老屋灯光昏黄的一楼大堂中，不止是淑仪，小文波波和杰少阿雄也都在。 几人围在一张大圆桌上，桌上除了蛋糕，也摆满了其他美食和酒水。 见我和小芸进来，众人一个劲儿地朝我们招手，让我们入座。 也就是在那晚，在众人的热情下，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些喝高了。 小芸也因为是她的生日，同样来者不拒，举杯就饮。 朦胧间，我就记得杰少帮我接了个电话，电话那边好像是小情姐，杰少也同样有些醉醺醺的说我喝多了，在给小芸庆生，说今晚我回不去了。 再然后，我就稀里糊涂地被淑仪杰少和阿雄、推去了二楼的一间卧室。 才躺上床，就发现另一个身影同样被推了过来，就躺在了我身边。 我迷迷糊糊地转过头，正对上了那眉目清秀的脸儿。 正是小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得也不少，她没有再像平日一样躲避我的眼神。 她就静静地看着我，脸儿上带着那片诱人的酒红。 直到她说：“陈辉哥，我……我喜欢你，喜欢你每天晚上送我回家……” 她说完，就直直地看着我，直直地吻了过来……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因这酒精的作用，我并没有拒绝小芸，也抱住了她，拥她入怀。 深吻、缠绵，冰与火的交融……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有意识的状态下，感受到情欲的美妙。 那种完全不是自己给自己治病能比的、再次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般的感觉，让我不由得就有些无法自拔…… 整整一晚，随着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我放纵着，甚至可以说有些粗鲁地要着小芸，那因为酒精眩晕的脑袋里，也只剩下了小芸红彤彤的脸儿，和搂着我轻咬着的嘴唇…… 第28章 第一包烟 当第二天，我再醒来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因宿醉一片生疼的脑袋。 揉了揉两侧太阳穴，却又发现自己的胸口有些沉，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正是小芸那闭着双眼的清秀脸蛋儿…… 我一下意识到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那些热烈，那些放纵，那些小芸咬在我肩头的娇喘…… 我的脑袋一下就整个空白了…… 直到那道身影，那穿着黑色蕾丝花纹上衣的小情姐，在我脑海中不停闪过…… 我和小芸发生了关系…… 我和小芸发生了关系！ 那小情姐……小情姐…… 我整个傻住了…… 直到我再回想到书上说过，感情，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忠诚。 那我和小芸发生了关系，是不是就代表着，我已经对我心里、对小情姐的那份感情、不忠了？ 那是不是也代表着，我再没有资格去喜欢小情姐了？ 我的心止不住的乱了起来…… 而躺在我胸口的小芸，又在蹭了蹭我的胸口后，仿佛说梦话般唤了一声“陈辉哥……” 我呆愣着，没有推开小芸，即使心里非常的乱，也顺着应了一声“我在”。 书上可也说了，成熟的男人，得对自己做过的任何事儿负责。 我和小芸发生了关系，我就得对小芸负责…… 再想到小芸一直都对我很好，我也从未告诉过小芸，我心仪着小情姐…… 又想到小芸昨晚说喜欢我时，明明也是清醒着的状态。 她是说完了喜欢我后，才与我发生了关系…… 所以，我又怎么能去怪她？ 小芸不是酒后胡来，她对我吐露了她的心声，我没有拒绝，那也就代表着，至少在小芸眼里，我已经接受了她…… 我咬着牙甩着脑袋，抵抗着脑袋里的生疼。 也可能是动作太大，趴在我胸口的小芸揉着双眼醒了过来…… 在看见我的瞬间，小芸一下红了脸儿，也就在我胸口低着脑袋，避开了我的视线。 “陈……陈辉哥……” 许久。 “嗯？”我终究回了话。 “你……你还想要吗？” “啊？”我一愣。 而也没等我回应，小芸就这样羞红着脸儿地钻进了我们身上共同盖着的被子…… “嘶……小……小芸……”我有些措手不及。 “陈辉哥……”小芸又从被子里冒出了她那红彤彤的脸儿，“你……你开心，小芸……小芸就开心……” 小芸说完，再次钻进了被子。 而我虽然心绪繁杂着，但却完全抵抗不了欲望的脱缰…… 这是我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又怎么能轻易自制？ 人，从来都是一种复杂、一种既要、又要的生物…… 事后。 小芸去了卫生间洗漱，再出来时，一串小碎步来到了床边。 窗外清晨的阳光照在她清秀的脸儿上，她看向我，扬着嘴角，但说出口的话语还显得有些小心翼翼：“陈辉哥，那……那你可就是我……我男朋友了……” 我看着小芸的笑脸儿，心里虽然乱，但也顺着点了头。 小芸是个好姑娘，她为了自己父亲的赌债来到新泰赚钱，至少在我眼里，她也一直坚守着底线，就只是陪着客人喝酒唱歌，从未出过台。 那么，做都做了，我就得为我的欲望买单，至少，我不能拍拍屁股走人，说什么只是喝醉了，不记得了的屁话，不能欺负了小芸…… 坚定这个信念，我的脑海便不再那么繁杂，但也始终闪烁着小情姐的身影…… 我也知道，从此之后，或许，小情姐就只能住在我心里的最深处…… 我下了床，拥抱了小芸，让她靠在了我的怀里。 她有些调皮地用手指在我胸口画着。 我则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忽然觉得自己又成长了。 或许是真正经历了男女之事，或许是搂着小芸的同时，我恍然了什么叫男人应该负的责任…… 再借着小芸这边的卫生间洗漱完，带着小芸出去吃早餐时，我也遇到了从一楼波波卧室里出来的杰少。 杰少就一边扣着他衬衣的扣子，一边看着我和小芸贱兮兮的笑。 我白了他一眼，他则将我的小灵通还给了我，说昨晚他帮我接了电话后，就一直踹在了兜里。 我接过小灵通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我以为会有的东西。 比如小情姐的电话，比如小情姐的短信…… 都没有…… 看来在昨晚杰少帮我接了电话，说我昨晚不回家了后，小情姐便没再过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微微有那么一丝失落。 直到带着小芸去吃早餐的途中，小芸又问我能不能搬来她老屋住？ 她说反正她卧室足够两个人住，她也想每天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我…… 我看着小芸那水灵双眼中无比期待着的神情，又怎么能忍心拒绝？ 可当我吃完早餐，搭了一辆摩托车回到园山贝市场偏街时，望着偏街上小情姐出租屋的大铁门，我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每走一步，脑海里就会泛起与小情姐的点滴，不管是小时候在村里时，她不嫌弃我的愚钝陪我玩，还是再见到她时，她帮我烧火做饭。 亦或者，来到这南城后，她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帮我找工作，因我对雷佳周康大打出手，帮我拿回那大红包。 当然，还有她的那些脆弱，那趴在我肩头，与我在晚风中的拥抱。 我的脑袋再次乱了起来，乱得我靠至了小情姐的出租屋大铁门前，却有些掏不出钥匙，有些打不开门…… 许久，直到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这才用钥匙轻轻拧开了门锁。 然后，我就看到了小情姐。 小情姐就坐在这出租屋里的大铁床上，就抱着双腿依偎在床边，出着神的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我反手关上了门。 小情姐这才回过了神，转过了身。 “阿辉，”也只是一眼，小情姐一下就扬着嘴角笑了起来，“小杰说昨晚是小芸的生日，你们喝多了，那你有没有……” 小情姐的神色又在瞬间变得八卦：“有没有……”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低下了脑袋。 小情姐脸儿上的笑容一顿，但也只是转眼，便再次带起了那抹八卦的神色：“真的啊？你真的和小芸~ 没事的没事的，你们都是年轻人，都很正常。 小芸也很好，是个好姑娘。 阿辉，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小芸，不要辜负她了，知道吗？” 我就低着脑袋点了点头。 “哎呀~垂头丧气的做什么？”小情姐跳下了床，几步来到了我身前，“阿辉，难道你还觉得，小芸配不上你吗？” “没有，”我顺着摇头，“我只是……小情姐……我……我一直以来喜欢的……” “阿辉！”小情姐突然就摁着我的双肩、认真了神色，“你既然和小芸在一起了，就要对小芸负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小芸的男人了！ 一个男人，就要知道什么是责任！ 千万不要对不起小芸，明白吗？” 我抬头，看着小情姐认真的脸儿。 长久的对视。 直到我闭上了双眼。 “我明白的小情姐……” “明白就好！”小情姐还是笑，也再次叮嘱了我一番，说男女朋友并不代表着以后就能成为夫妻，也让我在确定要和小芸相伴一生之前，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不要因为一时的享乐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我听着小情姐这“安全措施”四个字儿，终于恍然了过来，原来小情姐一直以为我出去和杰少阿雄商量卖碟捞钱的事儿，是在出去和小芸约会啊……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也告诉了小情姐，小芸想让我搬去她那边的老屋。 “好啊！”小情姐一口答应了下来，当即就给林远打了电话，让林远开着他的包面车过来。 她帮我一起收拾好了行李，帮我搬上了林远的面包车。 再回到新泰对面的长街，她又帮我把行李搬下了车，也再次叮嘱了我一番，让我好好对小芸。 我全程都沉默着。 直到小情姐再上了林远的面包车，让林远载着她回园山贝市场。 我目送着林远的面包车载着小情姐消失在街尾，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空唠唠的。 而也就是那天，我在新泰街上的小卖部买了第一包香烟。 我还记得是大前门，抽了一口，又晕又恶心。 这让我也想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会喜欢抽烟。 可那一天，我也一根接一根的抽了很多烟…… 第29章 月亮耳环 那一天后，我就搬进了小芸那两层楼老屋。 小芸的卧室不算大，但看着我拿行李进门时，小芸从床上蹦起来的那开心的笑脸，我忽然就觉得，我好像有了一个窝…… 我也终于会心地笑了出来，和小芸一起整理了我的行李。 小芸看着我带过来的、之前购买的那些书籍，一双水灵灵的双眼是滴溜溜的转。 她说因为她爹好赌，她也没怎么上过学，也就拿着那些书籍让我读给她听。 温馨的小房间，我枕在床头翻着书给小芸念着，小芸也就枕在我的胸口静静地听。 看着小芸专心致志听着的模样，我心里那残存的混乱也渐渐化了开。 小芸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那么，或许，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吧…… 当然，我们不是什么老夫老妻，我们是才确定了男女关系的小情侣。 更何况，我才打开了那名为欲望的潘多拉魔盒，才尝到了男女之间激情的禁果。 那恶魔的低语，原始兽性的诱惑。 我完全无法自制，小芸也一直满足着我。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想，她就会把自己给我…… 我们在她卧室的每个地方、都留下了荷尔蒙溢出的气息。 床上、椅子、卫生间，无一例外的十指紧扣，无一例外的、小芸那轻咬着唇儿的脸。 而也随着我和小芸的浓情，小芸那清秀的脸儿，最终也映入了我的心里。 我想，我也接受了小芸，接受了这个很不错的姑娘。 这让我在新泰上班时也更加注意她的动向，不管是巡逻时的卡座区，还是包间走廊中通过那些小窗户的、一次次的观望。 只要我看见有客人想乱来，想对她动手动脚，我都会第一时间阻止，保证她不受到欺负。 可即使如此，我心里还是渐渐变得有些不得劲儿。 小芸始终是在做陪酒，哪怕遇上的是些守规矩不乱来的客人，但看到小芸陪着那些客人欢声笑语，我心里也始终有些不是滋味。 我是个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为了钱、陪其他男人笑？ 直到一晚，积压在我心里的不得劲儿到达了临界点，趁着晚饭的时间，我也向小芸提了出来。 我说我不想看到她去陪其他男人，她是我的女人，就只能是我的女人。 小芸低下了脑袋咬了唇儿：“陈辉哥，我……我也不想的，但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我没有办法……” 我揉了揉小芸的脑袋，说我不是在怪她，也问小芸，她现在每天能赚多少钱？他父亲欠下的那赌债一共是多少？ 小芸迟疑了一瞬，但也告诉了我，说她因为不出台的缘故，每天也就赚个两三百，一个月七八千。 她也说她爹欠下的赌债大概五万块，她再做五六个月应该就能凑出来。 我听完，转头就找到了小情姐，询问小情姐有没有办法给小芸在新泰换个岗位？ 小情姐自然一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微微思考了一下，说像她们这样的领舞，一个月的基础工资差不多也有六七千，但前提是要会跳舞，上了小舞台后效果要好。 “阿辉，让我教小芸跳舞吧，她各方面也都还不错，效果应该不会差。” 有了小情姐的这番话，我也再次找到了小芸，将这件事儿告诉了她。 小芸一听，也很是激动地点头，说能拿到差不多的工资，又可以不去陪别的男人，她当然愿意。 只是，小芸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蹙了眉儿。 我问她怎么了？ 她低着脑袋，说她觉得自己平时都有些笨手笨脚，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会跳舞。 我让她别想那么多，反正下午没事儿的时候早些来新泰，跟着小情姐学一学，学不会也没什么损失。 小芸这才点了头，也向我保证她会努力去学。 我知道她是怕我嫌她，心里也微微紧了紧地拥抱了她，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疼，小芸，也确实是一个会让我心疼的姑娘。 也就这样，说定了这件事儿后，小情姐每天都会早一些来新泰，就趁着没什么人，在小舞台上教小芸跳舞。 小芸也学得很认真，并且通过与小情姐学习跳舞这事儿，整个人的气质都提升了不少。 至少表面上看上去，面对我和杰少阿雄他们的鼓掌，她也不再那么害羞，就随着小情姐的教学，在小舞台上摇曳着她的身姿。 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笨手笨脚，反而，她学得很快，也学会了像小情姐一样用那种高冷的、俯视一切的女王眼神，面对台下的目光和欢呼。 也没几天，小情姐便带着小芸去了三楼，去找了我们新泰的大老板花哥。 再从三楼上下来时，小情姐和小芸纷纷笑着，也说花哥答应了让小芸试一试，如果效果还行，也答应让小芸换个岗位，就像小情姐一样领舞。 也就在那天晚上，我和杰少阿雄看着与小情姐一起上了小舞台的小芸，看着小芸那像小情姐一样高冷女神气质的舞姿，再看着小芸那小舞台下围满的、高扬着双手的客人们，反正，杰少和阿雄是不停拍着我胳膊，说“稳了稳了”。 我心里也松了口气，至少，小芸不用再因为钱去给其他男人赔笑，这跳舞也算一技之长，是用自身的技术来赚钱。 至于她那小舞台下，那些看向她红着眼的男人们。 他们看得到得不到的，却是我已经拥有的，这甚至让我心里泛起了一丝奇怪的虚荣…… 而也就在当晚，下了班回老屋的途中，小芸也拉着我的手不停地感谢我，还神神秘秘地说要给我一份礼物。 我不知道她说的礼物是什么。 一直到回了老屋，小芸与淑仪她们打了招呼，关上了卧室门。 再回过头，小芸便让我闭着眼站在了卧室中间。 而当她让我再睁开眼时，她已经换上了在新泰跳舞时的那身行头，也戴着那些耀眼的首饰，特别是一副流苏很长的月亮耳环。 她就用随身听外放着音乐，就将我当成了小舞台上那根钢管，围绕着我、贴着我翩翩起舞。 那从小情姐那儿学来的高冷眼神，那曼妙的举手投足，还真给我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也就在贴着我下腰、抬头，跳完后，微微红着脸儿地趴在了卧室靠墙的木桌上，再回过头，就咬着唇儿一脸娇羞。 “陈辉哥……喜欢吗？想……想吗？” 我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从她背后拥上了她的身子。 摇晃的木桌……摇晃的月亮耳环…… 也很快，我便在与小芸的热恋中，在新泰待满了一个多月，除了每天两百的工资，杰少也招呼着我和阿雄去了他的平房，给我们算了这一个月卖碟的总账。 虽没有达到最好的，一个月就完全回本的预期效果，但除去阿雄那俩老表的工资，分下来，我们一人也有三万多快的收益。 拿到这三万块，我自非常的激动，但我也第一时间想到了静姐，想先将这三万快还给静姐再说。 对于静姐那明明是道上大嫂架势的女人，我始终有些不放心，猜不透她到底为什么会无息借给我五万块。 可还不等我联系静姐，就在当天中午，阿雄和杰少忽然就找来了我和小芸的老屋。 他俩的神色明显沉着，特别是阿雄，整个紧皱着眉，在敲开我和小芸这卧室后，也说了句“出了点状况”，也让我跟他俩下楼再说。 我也意识到了是小芸也在卧室里，他俩不好当着小芸的面跟我说，也正因此猜到了，肯定是虎镇那边出了事儿…… 果然，跟着他俩下了楼后，阿雄便跺着脚地告诉我，说他在虎镇那边，帮我们生产碟片的俩老表被人给扣住了！ 那是我们上午接到的一个老板的电话，听声音没有异样，也是一直在我们这儿拿碟的老板，没想，这下午再去了虎镇拿碟时，直接就扣住了阿雄那俩老表，也让阿雄那俩老表发了短信过来，让我们赶快去处理。 “辉仔，”阿雄完全的沉着脸，声音也有些急，“我那俩老表可是在帮我们做事儿啊……” “明白！我们先过去！”我果断拍着阿雄斩钉截铁。 阿雄和杰少也纷纷点头，我们也就直接上了杰少停在这老屋楼下的太子摩托车，一起就赶往了虎镇。 我自知道阿雄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自也听出了他那句话里的担忧。 他也说得对，他那两个老表是在帮我们做事儿，那么，他们被扣了，我们当然得第一时间去解决，就算扣他们的真是蒋老大，就算等着我们的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必须去！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这是道义的问题 是男人，就得讲道义！ 第30章 巷道 赶去虎镇的路上，阿雄也告诉了我和杰少，他那俩个老表被扣的具细。 这具细我也很清楚，因为今天上午打电话要碟的老板，就是我之前联系的老板。 是那老板打了电话给我，报出了他要的那些碟片的清单，然后我又通知的阿雄，让阿雄联系他那俩老表按照清单拷贝，中午出货。 阿雄也正常联系了他那俩老表，他那俩老表也就在今天中午按照那清单生产出了碟片，并送到了我们指定的，那老屋住宅区的一个偏僻巷道里。 哪知，就在他们送过去没多久后，他们便给阿雄打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明显有人在威胁他们，他们也只告诉了阿雄、他们都被扣住了，就在交易地点那偏僻巷道里，让阿雄赶快过去。 而按照这些信息来看，不用想了，肯定是有人威胁了找我拿碟片的那老板，以此顺藤摸瓜，找到了阿雄那俩老表，继而逼迫我们现身。 至于这威胁了找我们拿碟片的老板的人，也不用想，十有八九是和我们的卖碟生意有冲突的人。 比如蒋老大，比如虎镇那边同样做卖碟生意的人。 反正，绝不可能是什么善茬！ 杰少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用太子摩托车将我们载到虎镇后，并没有直接去那交易的偏僻街巷，而是就在路上找了个五金店，先买了三根半米长的钢管做防身的家伙。 我们将钢管都藏在了衣袖里，我也告诉杰少和阿雄，按照我看过的那些书，我们的第一目的既然是去捞人，那么不管对方是谁，我们第一个要做的绝对不是恋战，而是救到了人就撤，先保证能全身而退再说。 杰少和阿雄纷纷赞同，我们又在一家药店买了医用口罩，遮住了我们的脸。 再乘着杰少的太子摩托车，到了老屋住宅区那边，我们也纷纷下了车，步行着钻进了这老屋住宅区，去向了我们给阿雄俩老表安排的那偏僻巷道。 而之所以我们会把交易地点、定在这老屋住宅区里的偏僻巷道，就是因为这老屋住宅区里四通八达，特别是那偏僻巷道，因为四周都是废弃老屋的缘故，整个就像一个大蜂窝，一旦出了事儿也好跑路。 只是没想，即使小心如此，阿雄那俩老表还是被扣住了，这也说明对方不管是谁，来的人肯定都不少…… 我一边思索，一边就与杰少阿雄，穿过这些废弃老屋的、进入了那偏僻巷道附近。 当然没有直接去往那巷道，就继续在一栋栋废弃老屋间，翻着空窗穿梭，直到压着脚步、进入了那巷道正后方的老屋里。 翻入这老屋，我和杰少阿雄纷纷矮了身，就靠在这老屋一边，透过前面的空窗，看向了屋外的巷道。 也只是一眼，我们面看见了外面巷道里的情况。 那是一根破旧的长板凳，阿雄的那俩老表，都被反绑着双手，押坐在那板凳上，并且也都被破布塞住了嘴。 在长板凳两边，则也正有四五个抽着香烟，衣着各异的男人。 他们都抄着钢管棍子等家伙，其中一个干瘦的男人，还正用手中家伙，不停地砸着那放在长板凳前的、阿雄那俩老表带来的、用纸箱装着的碟片…… “砰！砰！砰！” 随着那干瘦男人挥舞着家伙事，那箱子里的碟片被砸得一阵乱飞，而每一次打砸，也都让阿雄那俩老表，明显的跟着颤着身子。 见状，我下意识就咬了牙。 阿雄这俩老表都是从他家乡来的，根本就没遇到过这种场面，此时肯定都已经被吓坏了…… “阿杰！看得出都是谁的人吗！”一旁阿雄压着声音急切地看向了杰少。 杰少果断摇头，也整个地沉着脸。 “丢……”阿雄低骂了一声，直接抽出了藏在衣袖中的钢管。 我连忙拽住了他，一边示意他冷静，一边让他给他这俩老表发短信，说我们马上就到。 阿雄显然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一旁杰少则飞快点头：“对！发条短信！阿雄，快！” 阿雄这才没有多问，掏出手机就给他这俩老表的其中一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也果然，随着屋外巷道中传来的短信铃声，这铃声的源头根本就不在阿雄那俩老表身上，而是在那挥舞着家伙，砸着碟片的干瘦男人身上。 这说明那干瘦男人收了阿雄老表他们的手机。 当然，我让阿雄发这短信的目的，并不是确定阿雄这俩老表的手机在哪儿…… 外面，那干瘦男人翻出那手机瞧了一眼，也转头就看向了巷道里另一边的一栋废弃老屋。 “他们马上到了。” 果然，那栋废弃老屋中，更多的五六个男人相继钻了出来，同样都手持着各种家伙事，也都在凑至那干瘦男人身旁看了看那手机后，点着头的去向了巷道里的巷头，显然是想埋伏我们！ 这才是我让阿雄发短信的目的。 就刚才这巷道中包括那干瘦男人的四五人，应该没那么轻易在这四通八达的巷道里扣住阿雄这俩老表，他们也果然有更多的人，也正藏在这巷道里其他废弃老屋中，就等着我们过来。 我让阿雄发这短信，当然是想把他们都诈出来，也把他们都引去巷头。 也随着那些男人去向了外面巷道巷头，我和杰少阿雄对视了一眼，拉了拉脸上口罩，也挪向了我们这屋子前方的空窗。 我们在这空窗前再瞧了瞧，确定外面刚才那些想埋伏我们的男人们，都进了巷头那边的另一间老屋后，也纷纷再次对视的点头翻出了空窗！也朝着外面巷道上，还守在阿雄那俩老表身周的男人们，直接就飞踹了过去！ “砰！” “操！” 随着一连串闷响和怪叫着的大骂，我们直接将这些男人踹飞着、撞向了巷道另一边的、另一栋老屋墙壁！ 而那还余下来的、还砸着碟片的干瘦男人也反应了过来，抄着手中家伙便瞪向了我们！ 当然，迎接他的，正是我的又一记垫步飞踹！ “砰！” 同时，随着这干瘦男人也被我踹飞，杰少和阿雄已经搀起了长板凳上，阿雄那俩老表的胳膊，带着他俩，就要回头钻进我们翻出来的老屋空窗。 也就这么转瞬之间，这巷道巷头那边，也传来了那些想埋伏我们的男人们的大骂！ “站住！操！站住！！”他们明显也都追了出来！ 我们都没回头。 可很奇怪的，就在巷头这些男人的大骂中，我就听见被杰少阿雄搀起来的阿雄那俩老表、“呜呜呜“地嚷着，似乎是想提醒我们什么…… 下一秒，还不等巷头那边的男人们追来，杰少和阿雄在搀着阿雄那俩老表去到我们翻出来的老屋空窗前时，便双眼一瞪，直接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我心中不安的急问，也一眼发现，那是更多的、手持家伙事的男人们！居然就从我们翻出来这老屋后方的另一个空窗外、纷纷翻进了这老屋！直接堵住了我们的退路！ 我赶紧看向这巷道四周其他方向，也都一样，随着我们出现救人，更多的、手持家伙的男人，纷纷钻了出来！由巷尾、巷头、巷道对面的老屋汹涌着出现！一共得有二三十人！直接堵完了这巷道的所有退路！ 操……我们以为我们诈出了他们所有人，我们以为我们已经用那短信调虎离山，可没想到他们有更多的人！也分明是在对我们瓮中捉鳖！ “跑啊！操！怎么不跑了？！” 也随着我的咬牙，这巷道巷头那边的男人中，一个三四十岁，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就抄着家伙瞪着我们骂出了口，看模样和其架势，应该也就是这些男人们的领头。 我扫了一眼，又见这中年男人不仅身形精健，其凶神恶煞着的脸上还横着一道骇人的刀疤。 “跑啊！妈的！你们倒是跑啊！”刀疤男继续叫骂，也就提着他的家伙，带着这巷道四周所有包围了我们的男人，朝我们收缩逼近！ 见状，我和杰少也纷纷抽出了衣袖中的钢管，就与早就抽出钢管的阿雄一起，将他那俩手无寸铁的老表护在了中间。 “怎……怎么办？”阿雄的声音微微有些颤。 “看他们这架势，谈是没法谈了，想办法冲出去！”杰少低声回。 “嗯，巷尾人最少，我倒数到一，我们一起朝那边冲！”我同样低声回着，也在紧了紧手里钢管后开始倒数。 “三……二……一！” “操！” 随着我倒数到一，杰少当先一声操骂，和阿雄一起拽着他那俩老表便冲向了巷尾！ 然而，我并没有跟着他们在第一时间冲向巷尾…… 因为杰少和阿雄这么一冲，巷头那边领头的刀疤男，也直接就带着那边的一众男人，纷纷大吼着“站住！”地扑了过来！ 这代表着他们和我们的距离正在飞快地拉近！ 而我则在洋装着同样要跟上杰少和阿雄的同时，扔了手中钢管，一个侧身，抓起了一旁箱子中，被那干瘦男人砸过的碟片里的一张碎片！反方向地迎头撞向了这些由巷头追着扑来的、领头的刀疤男他们！ 虽然将杰少阿雄他俩当做了诱饵，但此时此刻我只能这么做！ 只有他们冲向巷尾，巷头这边的刀疤男他们才会朝我们飞快追近！ 也只有在巷头这刀疤男以为我们要由巷尾冲出去，不管不顾追向我们的同时，我才有机会！ 至于我要做的，也就是书上那些历史典籍里，两军交战时，永远的第一要素，即，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第31章 说了就算 我侧着身，一头撞进了巷头大吼着扑来的男人们！在那刀疤男恍然后大惊的神色中，顶着他和他身旁男人砸向我的家伙，一把用单臂锁住了他的脖颈！同时将手里的影碟碎片抵住了他的咽喉！ “全部都别动！都把家伙扔了！！” 我大喝着转身，就挟持着这刀疤男，背靠上了一旁另一栋废弃老屋的墙壁。 “小子！你他妈挺有种啊！”这刀疤男一下圆瞪了双眼。 我也没回他，就冷冷地盯着身周男人们，手中发力，直接用碟片碎刺扎破了他咽喉的肌肤！ 一缕红血顺着我的手腕滴落。 “小子……你……你他妈……” “我说了，让他们都把家伙丢了……”我认真着声音，也赶紧看向了巷尾那边还拉着阿雄那俩老表的杰少和阿雄。 所幸，他们还没和巷尾的那些男人扑在一起。 “你们先走！快走！”我赶紧招呼。 “阿辉！”杰少圆瞪了眼。 “快走！你们走了我才好脱身！”我赶紧补充。 可就在这时，我又发现，这巷道各处的男人们，都奇怪的并没有因为我挟持了刀疤男，而扔掉他们手中的家伙，反而，他们纷纷侧过了脸，看向了巷头那边的另一栋废弃老屋……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被我挟持着的刀疤男也哼了一声。 “小子，都看到了吧？他们，可不会听我的~” 操…… 我不由心中暗骂。 擒贼先擒王固然不错，但看这些男人的反应，这刀疤男好像还并不是他们的‘王’…… 果然，随着这些男人们的眼神，巷头那边他们看向的那废弃老屋中，忽地就传出了另一阵男人的大笑…… “哈哈哈~老花~没想到这抢我饭碗的，还是你手下的弟兄啊~” 那是我眼熟的、穿着一身黑红唐装的中年男人，从那废弃老屋里出来时，一只手还转着那我同样眼熟的佛球…… 正是蒋老大！其身旁也跟着那个我同样眼熟的、一脸要溢出的笑容的微胖男人，也正是我们新泰的大老板花哥…… 我有些意外。 花哥则保持着他满脸笑的、当先几步来到了我身前：“行了行了～陈辉，快松手吧，都是误会，说清楚了就没事儿了~” 花哥作为新泰的大老板，就算我们都戴着口罩，他自然也能由我的穿着猜出我是谁。 包括巷尾那边的杰少和阿雄他们。 花哥同样朝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俩过来。 杰少和阿雄对视了一眼，也纷纷就摘下了脸上的口罩，过来的同时，杰少也朝我点着头的递了个眼神。 看着杰少这眼神，我这才松了挟持着的刀疤男，将他推开后扔掉了手里影碟碎片，也同样摘下了脸上口罩。 杰少给我递那眼神，自然是在示意我花哥是可靠的，有他在，这整件事儿应该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果然少年英雄啊~”这时，蒋老大也走了过来，就转着那对佛球上下打量着我。 我想到小情姐的那些话，想到阿雄口中那光仔的下场，也没接这蒋老大的话，就去到了过来的杰少和阿雄身旁，和他们一起给阿雄那俩老表解开了被反捆着的手。 “那么，当着你们花哥的面儿说说吧~”蒋老大也还是转着他的佛球笑着，“你们仨不跟着你们花哥老老实实待在新泰，居然想出了在虎镇找场子制碟，来抢我手下的生意，这笔账……” 蒋老大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该怎么算算啊～” 我和杰少阿雄相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们搞这卖碟的营生，确实是在蒋老大的嘴里抢肉吃，自以为蒋老大没那么容易发现，没想，这才一个月，就被蒋老大查了出来。 按道上规矩，夺人财路，尤胜过杀人父母，这确实是我们无理在先…… “哎呀～蒋老大，都是晚辈，较什么真啊~”这时，花哥也在我们身前转头看向了蒋老大，依旧一脸快要溢出的笑，“年轻人要出来闯，我们做大的，也总得给年轻人一条路嘛~ 不过……” 花哥又回头看向了我和杰少阿雄，原本那满溢般的笑脸，一下就严肃了起来：“阿杰，陈辉，阿雄，这件事儿，确实是你们办得不地道。 谁都知道，在长平，碟片这行是你们蒋哥一手包揽，你们要想插一脚，那得找你们蒋哥谈啊，怎么能直接就立了个堂子？这不是踩你们蒋哥的场子吗？ 这样吧，听花哥的，你们这堂子就拜你们蒋哥山头，给你们蒋哥四成收益，也别再比你们蒋哥卖得便宜，别恶性竞争，明白吗？” 我听着，自也知道花哥这是在帮我们平事儿。 如果是别人，别说给蒋老大四成，但凡敢弄这制碟工厂抢蒋老大嘴里的肉，被查到了，能不能保住手脚都是个问题。 花哥这是在用自己的面子，帮我们下台阶。 只不过，给蒋老大四成，以后还不能比蒋老大更便宜的出售碟片，这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 我瞧了眼身旁的杰少阿雄，果然，他俩也纷纷沉了脸，显然都很不愿。 我则在思索了一瞬后，看向花哥身后的蒋老大同样沉了脸：“两成……” 还面对着我的花哥一下蹙了眉，朝着我不停使眼色。 但我没有松口，就盯着蒋老大。 而蒋老大也并没有因为我提出的这“两成”，有多么不悦的反应，他挑了挑眉，“哦喔~”了一声，也同样直勾勾看向了我：“陈辉小兄弟，说实话，老花帮你们开四成，我能答应他，那都是看在他是我老哥们的面子上。 你现在说两成，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理由，让我只抽你们两成？” “行，那我就说说，”我点头接过话，“从今往后，我们不仅在长平放碟片，也在虎镇放碟片，虎镇这边的情形你们不用管，有了麻烦是我们的事，而只要我们搞定了虎镇这边，自然会赚得比现在多，分给你们的，自然也就更多，这样的理由……够不够？” 我一口气说完，蒋老大是双眉都挑了起来：“陈辉小兄弟，这虎镇的水，可不比我们长平浅，你有把握能……” “我说了，那是我们的事。”不等蒋老大说完，我斩钉截铁。 蒋老大微微一愣，但也跟着朝我比划了他戴着玉扳指那大拇指：“行啊陈辉兄弟！有种！胃口够大！我蒋某欣赏你！ 这样，一成！我就只收你们一成！唯一的条件，你们如果真打开了虎镇的市场，我们可得一起捞钱~” “说了就算！”我果断点头。 “行！说了就算！”蒋老大同样笑着点头。 就这样，与蒋老大达成了共识，蒋老大也招呼着他的手下们，和花哥一起离开了这巷道。 再回过头，空荡了的巷道里，阿雄当先呼出了一口气，就靠在了身旁的老屋墙壁上，只是那掏着香烟的手，似有些后知后怕着地发抖。 “辉……辉仔，你是认真的？搞虎镇这边的市场？ 辉仔，我们可不像蒋老大和虎哥，我们都是些小虾米，要是又惹到了虎镇这边的势力……” “我们不是小虾米……”不等阿雄说完，我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燃了他嘴里的香烟。 再看向一旁杰少：“书上说了，想要别人看得起你，首先，我们要自己看得起自己。 想赚大钱，就要闯！他蒋老大行，我们不比他少条胳膊！” 我说完，杰少挑了挑眉，伸手抓过了阿雄嘴里的香烟，吸了一口。 “阿辉，你果然是读书读傻了啊，不过……” 杰少顿了顿，又将香烟递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感觉……你还真是个能成大事儿的人啊……” “成大事儿?”我摇头，也接过香烟同样吸了一口，“我不知道什么成大事儿，我只知道，既然出来闯，就不能怕。” 良久。 杰少笑了笑：“又是什么书里看来的？” “不，”我如实摇头，“这是我很早就明白了的道理，怕，就输了，一直怕，一辈子就输了。” 又是良久。 杰少揉了揉脑袋：“行吧行吧，谁没曾想过出人头地对吧？阿辉，我信你，听你的。” 杰少说完，伸出了手。 我也明白他的意思，毫不犹豫伸手摁在了他的手上。 一旁阿雄也在抽完我递回给他的最后一口烟后，同样把手放了上来。 说实话，在那一刻，我看着杰少和阿雄都因为我的那些话坚定了的眼神，我反正觉得，那个时候的我们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能做到！ 或许是因为年少轻狂，或许是不知天高地厚，但年少，那就应该狂！ 不狂，那还是年轻人吗！ 第32章 打不过就加入 因为直接在蒋老大面前摊了牌，虎镇那边先不说，反正，我们这碟片生意，在长平这片儿，也就有了那么一个好处，那便是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 长平这片儿的碟片生意都是蒋老大在包揽，我们已经和他谈妥，那么也就不用担心会再因为这边的市场竞争，再导致我们的人被扣之类的事情发生。 有了这么一个好处，我和杰少阿雄一合计，直接回了长平新泰，找到了林远，请着喝酒的询问了他二手车市场的情况。 得知一辆二手面包车，也就三万块左右，我和杰少阿雄便一人凑了一万块，购置了一辆二手面包车。 阿雄会开车，我们再一次商量，也就在阿雄的同意下，让他跟龙哥辞了职，专心去碟片工厂看着。 虽按照我们和蒋老大的约定，我们最终也把碟片批发的那一块钱差价提了上来，但我们也向之前的影碟店老板们推出了送货上门的服务。 只要那些老板下单，阿雄就会在清好货后，用面包车给他们送上门。 推出这样的服务，我们原有的客人，因为那一块钱差价的流失量也得到了控制，算了算，至少还有八成以上的老板，愿意继续在我们这儿拿货买碟。 当然，这样一来，阿雄肯定会吃亏，再拿不到新泰这边的工资。 所以在我们一起商量时，我和杰少便承诺，将买碟工厂那边的利益中抽出一份不低于新泰这边工作的工资给阿雄，也就算阿雄在碟片工厂那边的管理工资。 虽阿雄一个劲儿地表示不用算这么清楚，但我和杰少坚持要把这份工资算给他。 正因为是兄弟，所以不可能让兄弟吃亏。 至于我和杰少，先继续在新泰上班。 反正白日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区处理碟片工厂的事儿，能多赚一份是一份。 至于其他人知道了我们在经营碟片生意的反应？ 反正，阿雄辞职的那天中午，新泰一楼卡座区，我们卡座对面坐着的龙哥小芸和小情姐，其脸上的神色是各有不同。 龙哥说他没想到，我们敢在蒋老大嘴里抢肉吃，但他也告诉我们，虎镇那边的情况，别说他，就连花哥都没怎么接触过，所以，他送了我们一句话，“年轻人想出来闯是没有错的，但一定要记住，江湖险恶，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至于小芸，就看着我一脸的惊讶，似也没有想到，我们在暗地里还经营着其他的营生。 最后，小情姐虽然在卡座上时，一直一言不发，但当阿雄辞职的事儿确定下来后，私下，小情姐还是找到了我。 就在新泰的大门前。 傍晚，黄昏日落，夕阳余光。， 我靠在门口抽着烟。 小情姐靠来了我身旁，似乎是第一次看见我抽烟，眉儿蹙了蹙，伸手摘下了我嘴里的香烟。 但她没有扔在地上踩熄，沉默了一瞬后，又将香烟塞回了我嘴里。 “阿辉，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她就在我身旁，抬头望着天空中黄昏带起的火烧云。 “就……搬去小芸那边那天。”我挠了挠头，实话实说。 “阿辉，你长大了……”她缩了缩身子，似乎有些冷。 我想脱下身上外套给她披上，她却制止了我，说小芸看见了不好。 我胸口莫名地紧了紧。 “阿辉，还记得你从乡里出来的时候，你哥怎么说的吗？”小情姐又问。 “我明白，要平平安安。”我点头回。 “知道就好，一定要平平安安。”小情姐同样点头。 “那……小情姐，”我终究还是有些止不住的问出了口，“你会在新泰上班，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想问这个问题？”小情姐看向了我反问。 “我不想看到你每天都这么不开心。”我如实回。 小情姐笑了笑，又伸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那是我自己的事儿，阿辉，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对小芸。” 我就那样看着小情姐，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儿，看着她环胸的手。 我很想去握一握她的手，就像刚来这南城时，在她园山贝出租屋里的那段日子。 就好像只要握着她的手，叫着她小情姐，我的心就会有方向。 而现在，短短的一两个月后，也会有人握着我的手，叫我“陈辉哥”了…… 我知道，这代表着我的成长，我也知道，我没法再回到那段日子，没法再左一个“小情姐”，右一个“小情姐”了…… “其实……龙哥挺不错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句。 “不错？”小情姐挑眉笑着，“什么不错？做他第N个女人很不错？” “没有，”我挠着头，“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人能让你依靠的话，小情姐，你应该会开心很多吧？” 没有回答，小情姐也没再继续笑，她沉默着掏了根女士香烟，就这样默默地陪着我抽着…… 当晚，因为辞职告别新泰的缘故，阿雄做东，请着我们就在新泰开了个包间聚会。 他直接点来了波波小文淑仪她们，小芸也在下了小舞台后来了包间。 喝酒、唱歌、热热闹闹。 可能是兴致大发，阿雄就拿着话筒，在她们面前绘声绘色地讲起了那巷道中的事儿。 当然，添油加醋，夸大其词，说什么我们三人面对蒋老大的三四十多人，完全面不改色，杀穿了整条巷道，听得小文波波淑仪她们圆鼓着眼，一个劲儿地附和着“厉害了”。 杰少就在我身旁抱着手笑。 只有靠在我怀中的小芸，微微蹙着眉儿的抬头看向了我：“陈辉哥，真的……真的那么危险吗？” 我点了点小芸的鼻头，让小芸别听阿雄胡说，说我们根本没打起来。 可阿雄说着说着，又说起了我擒贼先擒王，说什么我一个人就杀穿了那刀疤男身边的小弟，仅用一张影碟碎片就挟持了那刀疤男。 他说得绘声绘色，两眼放光。 这导致小芸一直蹙着眉儿，我自也知道，小芸是在担心我干碟片营生这行的风险。 “放心吧小芸，”我一个劲儿地给阿雄递着眼神，“没那么危险，就只是谈了谈，生意嘛，都得谈。” 阿雄这才在收到我的眼神后，同样发现了小芸担忧的神色，一番激情四射的演讲也这才落下了帷幕。 再接着，他便和杰少拉着淑仪波波她们喝酒唱歌，那势头，完全就是朝着把几人灌醉去的。 那晚，淑仪波波她们醉没醉我不知道，反正在回老屋后，我和小芸在卧室里，一整晚都在承受着、外面她们卧室里传来的虎狼之音…… 小芸听得是一脸儿羞红，扯着被单裹着脑袋。 我也实在有些遭不住了，同样钻进了被窝，将小芸搂进了怀里。 “陈……陈辉哥，你……你也不睡啦？” “哎~没办法啊，打不过就加入呗~” “陈辉哥，你坏~” “哈哈，那就让你看看、我有多坏~” 一整夜的疯狂，一整夜小芸轻咬着唇儿的脸儿…… 这导致第二天，我几乎睡到了正午才醒来。 醒来时，小芸就趴在我的胸口。 我抚了抚她清秀的脸蛋儿，小心翼翼地拉开她的手，就这样没吵醒她地下了床。 洗漱完，再找到正在外面一楼大门口，搂着波波淑仪抽烟的杰少和阿雄。 给他俩递了个眼神，他俩也默契地拍了拍波波和淑仪，让波波和淑仪先进老屋。 “丢~阿杰，你那药哪儿弄来的？真的有效啊~”转过头，阿雄挑着眉一脸贱兮兮的笑。 “老张那边，印度进口的，你小子能第一时间用到，那是托我的福~”杰少同样笑。 “丢~你给辉仔……阿辉也用了？”阿雄又瞧向了我，“阿辉，你也是厉害，昨晚我都睡了，你那边居然还有动静~” 我“嘿嘿”回应，但也有些疑惑，反问他俩说的印度药是什么药？ 阿雄一脸的不敢置信，杰少则白了阿雄一眼，说他并没有给我那印度药。 “阿雄，你也不想想，小芸可是阿辉的初恋，哪儿像我们，天天操劳，早就掏空了身子~他现在啊……” 杰少顿了顿，一拍我胳膊：“还是纯粹的出圈牲口啊~” 我：“……” “阿杰，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再贫了贫嘴，我也就拉着他俩抽着烟地商量起了虎镇的事儿。 虽然杰少在长平这边混迹多年，什么门路都略有了解，也能算这边的老油条，但对虎镇那边的形势，他是完全不了解。 他只知道，虎镇那边各行各业的经济发展都不比长平差，不管哪一行都很有市场，而如果我们真的能搞定虎镇那边的碟片市场，我们能赚的钱，肯定能翻个倍。 我听得点头，也预料到了会是这个情况。 之前的蒋老大和花哥龙哥他们都说过，知道虎镇那边的水也深，但他们都待在长平，对虎镇那边都不了解，那么，他们都不了解，杰少又怎么会了解？ 所以，我们对虎镇，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那就用最笨的办法，先找到虎镇那边的影碟店，问出他们那边卖碟的渠道，然后再想办法，看能不能跟他们的渠道谈一谈。”我做了总结。 当然不能再像长平这边一样，直接往虎镇那边放碟，不想那巷道中的事儿再发生，就先搞定虎镇那边碟片渠道的势力。 至于要怎么搞定？那就要看虎镇那边碟片渠道的势力，具体是什么情况了…… 对于我的总结，杰少和阿雄也纷纷点头赞同。 再商量了一下，我和杰少也让阿雄先回虎镇我们的制片场子看着，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明天一早我和杰少就去虎镇打探…… 第33章 静姐的电话 对于这个决定，阿雄明显地蹙了眉，也问我们为什么不带上他一起去打探？ “阿雄，别多想，”杰少拍了拍阿雄，“知道你够义气，但我们得各司其职，场子那边也很重要，留你在那边，我们有什么情况，你也好接应。” 杰少这么一说，阿雄才松了眉宇地点了头。 当然，我和杰少会不约而同地做出这个决定，除了场子那边确实需要人守着我们才安心，还因为我们都心照不宣的知道，阿雄的心理素质没有那么的好。 那巷道的事儿，蒋老大他们走后，阿雄的手可一直在抖。 再加上打探消息这种事儿，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一旦在打探的途中撞上了虎镇那边的势力，或许就会生出什么幺蛾子，那么让阿雄做我们的后盾，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阿雄应下后，便开着我们购置的面包车，一路去了虎镇那边我们的场子。 有阿雄过去看着，我和杰少自然也更放心。 再招呼着小芸波波她们，和杰少一起吃了午饭，我也翻出小灵通给静姐发去了短信。 我这个月在龙哥手下的工资有六千块，再加上凑钱买了面包车后，卖碟那边还剩下的两万多，也有个三万块。 我也想先把这三万块还给静姐，等下个月再还剩下的两万。 小情姐说得不错，在这世道上，如果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八成是在图你什么，就像那被蒋老大弄去顶了事儿的光仔。 静姐这边，我也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无息借我这五万块，所以还是有一点就还一点，尽早还完再说。 很快，静姐也回了我的短信，只不过她说她现在没什么空，晚上再过来新泰找我。 再回过头，因为我在新泰这边已经上满了一个月，也学会了杰少那一套有事儿报龙哥花哥名号的处事方式，龙哥也让杰少带着我上了二楼巡逻，让新来的弟兄接手一楼。 对于新泰二楼，我自也还有那么一些好奇，想知道那些达官富贵上这歌舞大厅都没有的二楼、到底是为了什么？ 很快，随着杰少带着我的巡逻，我的这份好奇也得到了解答。 因为我在这二楼的私人包间走廊里，见到了之前给我抽烟的那冰冰姐…… 并且，我见到她时，她的神情非常恍惚，就正从这二楼的其中一个包间里出来，披头散发，衣不遮体的，身上还满是一些红呼呼的东西。 杰少告诉我，那东西……是蜡油~ 我一下就明白了。 相比一楼歌舞大厅中那些红着眼的男人，上了这二楼的达官富贵们，才真的是能让这二楼的漂亮妞们俯首称臣的主儿。 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钱到位…… 甚至我也在这二楼看到了之前周康说过的，可以卖身的男人们…… 那是两个模样清秀，化着眼妆，非常阴柔帅气的青年，在搂着一个中年贵妇从其中一个包间中出来时，就陪着那贵妇笑着，一口一个“宝贝”。 杰少告诉我，像这样的，能在新泰做“少爷”的男人，一晚上都能捞到上千的赏钱，完全能追平我们三兄弟现在的收入，并且还没有什么风险。 “阿辉，心动不？”杰少挑眉。 我果断摇头，说我一没有那个嘴脸，二也确实不喜欢用这种方式赚钱。 “倒是你，杰少，你这模样可不差，跟电影里那个陈浩南很像，你有没有考虑过捞这行？”我跟着问。 “陈浩南？郑伊健啊？”杰少叼着烟反问。 “不不不，是演少年陈浩南那个。”我回。 “哦喔~谢霆锋？确实有人说我像他，不过……”杰少取下嘴里香烟，神神秘秘一笑，“我可不喜欢被别人玩~我喜欢玩别人~ 况且……” 杰少顿了顿，指了指另一个包间里，同样搂着一个贵妇出来的“少爷”，让我注意去看那“少爷”的胸膛。 我顺着瞧了一眼，也一眼就发现，那“少爷”穿着的、敞开的衬衣胸口肌肤上，赫然生着许多黑疤…… “烟头烫的~阿辉，你喜欢被烟头烫吗？”杰少朝我扬了扬手中烟头。 我白了他一眼，也不由叹了口气。 看来，想捞钱，哪一行都没有容易的啊…… 说着，杰少又说到了小芸，说得亏小芸来这新泰后遇上了我。 我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像小芸那样，一开始因为某些原因进夜场赚钱的女孩，他见得多了。 一开始确实都怀着赚到钱就收手的心理，但在夜场待久了，久而久之便会被这个纸醉金迷的大染缸影响。 而当她们发现，在这大染缸里，只要抛开自己的底线就能赚到更多钱时，她们就再看不上外面其他行业的正经工作。 这会让她们坚守的底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脆弱，直到有一天，有客人愿意花大价钱买她们，她们十有八九都没法再守住底线。 “阿辉，像波波淑仪她们还有救，只是出台，并不是毫无尊严，但像冰冰姐这种上了二楼的人，早就把尊严抛到了脑后。 她们就是再没有自我思想的行尸走肉，如果哪一天，她们说看上了你的话，你可一定不能信，因为她们看上的，只可能是你的钱。 所以我会说小芸得亏遇上了你，在刚来这夜场，就有你为她保驾护航，让她没有陷进这大染缸里。” 我听得点头，也多多少少因为杰少的这番话，对夜场这行当感到了一丝抵触。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想办法让小芸从这夜场完全抽身，远离这大染缸。 “那……小情姐呢？”我又问杰少。 杰少双眉都挑了起来：“阿辉，你小情姐就是个异类，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她打一开始来新泰上班，就不是为了钱。”杰少回得果断。 我心中一动，也赶紧询问杰少，知不知道小情姐来这新泰上班的真正原因？ “反正我是听说，你小情姐是因为什么事儿和花哥签了合同，必须在新泰待满五年，现在是第三年，还有两年。 至于你小情姐会和花哥签合同的那件事儿，我反正是不清楚的。” 杰少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八卦地推了推我胳膊：“诶~阿辉，听阿雄说，你……喜欢你小情姐对吧？” “喜不喜欢……这不都没有意义了吗？”我无奈地摊了摊手。 “切~”杰少一脸意味深长，“谁说男人……只能喜欢一个女人的？你看看那什么赌王，什么大亨，哪个不是几个……” “打住打住。”不等杰少说完，我是掏着香烟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杰少翻了翻白眼，但在取下嘴里香烟后，又对我说的一番话，却让我不由得有些怔住了。 “阿辉，你说你一直喜欢着你小情姐，可现在你身边又多了个小芸，那你不就正是喜欢着两个女人吗？ 除非……你在欺骗你自己的心~ 男人嘛~花心，见一个爱一个，很正常~ 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那个实力，能搞定你身边的每一个女人？ 操……要是我潘伟杰真能跟着你出人头地，我必定左拥右抱，妻妾成群啊~” 看着杰少那淫荡至极的笑脸，我心里也不由泛起了一个疑问。 难道……真的可以……两个都要？ 直到夜色渐浓，时间来到了十一点左右，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是静姐，看来已经按照她今天中午那短信说的，来了我们新泰。 可当我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静姐的声音，虽还是那么毫无波澜，但语速却明显地有些急切。 “喂，陈辉，快来月亮湾巷子里，快……” 也就这么一句，静姐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而我看着显示通话已经挂断的小灵通屏幕，是不由得就皱了眉。 因为我刚才有通过静姐的这句话听见，她那边明显正有一阵凶狠的男人操骂声。 似乎是有某个男人，正在追着静姐…… 静姐……出事儿了？ 这么一想，我赶紧就给杰少打了招呼，让他看着二楼这边，说我有急事儿要出去一趟。 不管怎么说，静姐终究无息借了我五万块，终究于我有恩。 杰少一口应下，我也便一路出了新泰，赶去了这不夜街街尾的偏街那边。 月亮湾我知道，就是那边偏街上的一家迪厅。 那迪厅旁确实有一条很深的小巷，里面好像是某个工业区，也有很多纵横的巷道。 静姐为什么会在那边的巷子里？ 不对…… 静姐遇上了什么麻烦的话，不该第一时间找她的那些小弟，那花臂男人他们吗？打给我是因为……是因为我们相隔比较近？ 飞快思索着，我也疾步穿过了这不夜街，去到了偏街的月亮湾迪厅前。 这个点，正是各种夜场生意红火的时间段，这月亮湾迪厅也不例外。 我没多想，绕过人群，进入了这月亮湾迪厅挨着的那条小巷。 小巷黑漆漆的，非常深，我也只能透过月光隐约看见里面最深处的十字路口。 我一边走一边翻出了小灵通，想再给静姐打电话，问她在哪儿。 没想，还不等我拨通号码，我就在靠近中看见，里面最深处的那十字路口处，一个人影一下从路口左边的巷子里钻了出来！正是一身黑色衣着的静姐！ 只是，此时的静姐，不仅肉眼可见地慌忙着，几下差点因为她的高跟鞋摔倒，其手里还赫然抓着某个红呼呼的、长条形的东西…… 操…… 虽因为相隔很远，我也看不清静姐抓着的到底是什么，但那红呼呼的颜色，显然是血！ 我赶紧飞奔了过去！ 也就在途中，一道昏黄的摩托车灯光，猛地便从静姐刚才钻出来的那路口左边，照进了整个路口！ 然后就是一阵男人凶狠的操骂声！ “在这边！操！臭婆娘别他妈想跑！ 站住！站住！！操！！” 第34章 反扑 随着照进那路口的摩托车灯光，钻进那路口的静姐显然更加慌了神，也眼看就要逃进那路口右边的巷道！ “静姐！”我在狂奔中吼了一声。 路口的静姐一下望了过来，双眼一睁，毫不犹豫就奔向了我！ 我完全是调动全身机能的狂奔，也在靠近中发现，静姐手里拽着的正是一根染了血的钢管！ “陈辉……” 再不像之前新泰包间中时，那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神，静姐远远的就朝着我伸出了手。 我知道，那是她下意识地在向我求救！ 我飞奔过去，一把抱住静姐！也转头就搂着她要往回跑！ 可也就在这时，路口那边，随着那持续的男人大骂，一辆男士摩托车也终究冲了出来！ 那是两个用黑布蒙着脸的男人，前面那个轰着摩托车油门，后面那个则扬着我看不清的家伙，也朝着我们这边一阵操骂。 “操！臭婆娘站住！！你他妈还能跑得掉？操！！” 同时，被我搀着的静姐一咬牙：““老五……老五他们跑了！都是些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自想到了那花臂男。 虽不知原因，但按照静姐这句话，她和她的人，也就是那花臂男他们，八成已经和这摩托车上的男人们发生过一场恶战。 至于恶战结果，同样按照静姐这句话，很明显，她手下的花臂男他们，都已经丢下她逃之夭夭…… 我几乎是单臂抱着静姐回头朝巷外狂奔！ 可这巷子实在太深，巷口还远在视线尽头！ 并且，随着我带着静姐的狂奔，我们身后巷子路口那边，又传来了更多的男人的大骂，也照来了更多的摩托车车灯！ 不用回头去看都知道，是刚才在这片儿搜索静姐的其他的男人们，全都被刚才那男人的大骂招呼了过来！ 而按照此时我带着静姐奔跑的速度，我们肯定奔不出这巷子就会被他们追上！ “陈辉，看来要连累你了……”静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瞧了她一眼：“给我。” “什么？”静姐一愣。 我没再解释，一把顺走了她手里还拽着的那根钢管，也带着她放慢了狂奔的脚步。 “陈辉，你想干什么？”静姐瞪了眼。 “这样跑，跑不掉的……”我摇头，也盯死了从我们身后方打在我们身旁地面的摩托车灯光。 “操！曾静！你个臭婆娘！看你这次往哪儿跑！操！！”身后第一个追向我们的摩托车男人的大骂，也与我们飞快拉进！ 下一秒，我深吸了一口气，也按照那男人的大骂，和我们身旁的摩托车灯光确定，那第一辆追着我们的摩托车，肯定已经追到了我们身后不远处！ 于是，我一把松开了静姐！蹬地反扑！直接朝着身后摩托车灯光源头就扎了过去！ 果然！我们身后这第一辆追向我们的摩托车、距离我们已经不到十米！ 再加上那驾驶摩托车的男人轰着的油门，和我此刻的反扑，我们的距离在瞬间便拉至了贴身！ “操……”摩托车后排那扬着家伙的男人，双眼一下圆鼓，显然不敢置信的同时，也显然意识到了我要做什么。 可他已经太晚了！ 我在反扑中一钢管将这男人砸下了摩托车！ 谁着他的栽倒和怪叫，还低头驾驶着摩托车的另一个男人也一声操骂，惊慌地甩着摩托车龙头，失去了平衡！ 我几步追上，又一脚踹上了这摩托车后座！ “砰！！” 摩托车失衡倒地！驾驶摩托车的男人滚了出去！摩托车也摩擦着地面溅起一片火花！ 我完全没停，在身后其他追来的摩托车的大骂中，冲向了摔在地上那摩托车！ “静姐！静姐！！”我同时大吼着招呼。 还站在一旁惊愣着双眼的静姐，一下反应了过来，同样就奔向了我！ 我一把拉起这摔倒的摩托车，跨坐上去的同时，静姐也奔了过来，在我拧油门的瞬间，跃上了这摩托车的后座！ 她一把抱紧了我的后腰，我也继续拧着油门，驾驶着这摩托车就冲向了巷口！ 所幸的是，杰少那太子摩托车我也开过，换挡什么的都已经熟练。 我几下挂上了五档！也就这样载着静姐，在身后一片男人的大骂中，笔直的冲出了巷子，回到了外面月亮湾所在的偏街。 可该死的！这个时间点，外面偏街上是车水马龙。 虽很多人都因为我驾驶着摩托车的突然杀出，纷纷退向了街道两边，但也正因此，面对这些人墙和街上拥堵的车辆，我只能顺着人群又驶向了这偏街的街尾，与我们新泰正街相反的方向。 我可不会认为，在我们进入这人多的月亮湾街道后，后面那些大骂着的男人、就会停止对我们的追逐。 在那个年代，治安队什么的，除了抓那些没有暂住证的平民捞钱，可不会蹚这种浑水，他们最多在一旁看大戏，等到一切落定，再出来随便抓几个人交差。 一路冲出了偏街，我又一头扎进了这偏街街尾的一条窄巷。 平日和小芸逛街时我来过这边，这窄巷中，是与新泰对面一样的城中村老屋住宅区，里面的街巷繁多，四通八达，比起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正街，更有机会甩掉追着我们的男人们。 也所幸，现在这个点，月亮湾那边虽然还车水马龙，但这种老屋住宅区里已经是空空荡荡。 我也就在里面不停地左右穿梭着。 直到我完全甩掉了身后那些追着我们的男人们，再听不到他们的骂声，我也钻出了这老屋住宅区正后方的巷子，扎进了整个住宅区后方的一条黄土老路。 借着灯光可以看见，老路另一边是一片荒野，荒野中则是一片半人高的茂密杂草。 我回头环视了一眼，确定不见那些追着我们的男人们的踪影，也当机立断，直接驾驶着这摩托车就扎进了老路那边的荒草丛中，同时熄灯熄火，在静姐心照地跳下车后，同样下车将摩托车放倒在了这荒草丛中。 我和静姐就躺倒在这漆黑的荒草丛里，也飞快翻出了各自的小灵通和手机，调到了静音模式。 黑暗、割着身上肌肤的杂草。 静姐就趴在我身旁，透过这些杂草缝隙，瞪着外面的老路。 我同样观察着。 直到没一会儿，随着接连响起的摩托车轰鸣声，数辆摩托车从那边的老屋住宅区各处巷子中钻了出来，其车上的一个个蒙着脸的男人们，又纷纷操骂着，追向了外面老路的前后两边。 目送着那些摩托车的尾灯，都消失在外面老路前后方的黑暗中，我这才松了口气，也放松了紧绷的周身。 再回过头，静姐也没再看向外面的老路。 她同样长呼出了一口气，接着又用她那自带道上大嫂气质的脸、直直地看向了我。 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 “陈辉……” “嗯？” “你是怎么想到抢车的？” “带着你，肯定跑不了。” “那你就没想过扔下我自己跑？他们要对付的，明明只是我。” “没想过。”我如实回。 “为什么没想？”静姐又问。 “因为没想，所以没想。”我再回。 顿时，静姐那直勾勾盯着我的双眼一晃。 “陈辉，看来……我上次说错了……” “嗯？” “你不是什么少年英雄，你是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哈？”我听得有些懵。 而静姐则又咬了咬她的红唇，无比期待着什么似的，凑到了我耳边。 “陈辉……要我……” “哈？” 完全不等我反应，静姐说完后，我便一下感受到了她纤细微凉的五指…… “静姐！”我想起身，静姐却直接趴在了我身上，埋下了她的脑袋…… “操……”我止不住地低骂，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静姐！我有女朋友了！”我赶紧又想推，可静姐却直接拽住了我推向她肩头的手。 实话实说，在当时，如果我真的铁了心想推开静姐，静姐肯定是奈何不了我。 可当时，我的脑海中一下就泛起了之前在新泰包间里与静姐的共舞，泛起了那时我便被静姐勾起的，对她这个道上大嫂的征服欲…… 那么，我还怎么能推得开她？ 我的大脑完全空白…… 直到静姐再起身，仿佛差点窒息般深呼出了一口气。 她利索地点上了一根女士香烟，深深一口，深深过肺。 “陈辉，你知道我已经有多久没有遇上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吗？ 别告诉我，你没法征服我……” 或许是因为静姐这带着一丝挑衅意味的话语，或许是因为静姐在抽着烟俯视我时，那恢复了大嫂气质的眼神。 我伸手夺过了她手里的女士香烟，一把在身旁杵熄，也有些强硬地拽着她胳膊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黑暗、征服、爆棚的男性荷尔蒙…… 第35章 虚荣 事后，我搀起摩托车跨坐上去，点了一根香烟，整个脑袋还是止不住地乱了起来。 那是小芸清秀的脸儿，那唤着我的、一声声的“陈辉哥”…… 还有小情姐的脸，那在园山贝偏街出租屋里时，听见我说我养她时，“咯咯咯”的笑…… 直到我身后一沉，是静姐坐了上来。 她再次抱住了我的后腰，靠着我的后背。 “陈辉，你果然够男人……” “静姐，你这都是……怎么回事？”我乱着心地问。 静姐沉默了一会，也跟着告诉了我关于今晚的一切。 首先，静姐还真是一位道上大嫂。 因为她现在所经营的、放水和收数的营生，原本就是她老公的营生。 她老公外号老蟒，生前也算是这长平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惜，两年前身患绝症，所以才把放水收数的营生，全都交给了作为大嫂的静姐。 哪想到，树倒猢狲散，老蟒手下的许多得力弟兄，随着老蟒的离世，全都离开了静姐，也带走了静姐这营生的许多资源。 剩下的、还跟着静姐的花臂男他们，也大多都是些图安稳的老油条。 静姐只能一个人挑起大梁，苦心维持着她老公的山头。 可就在前不久，那些离开静姐自立门户的弟兄中，一个叫飞仔的弟兄，因为迅速崛起的缘故，竟反过来想吞并静姐，还想让静姐做他的胯下之臣。 静姐不肯，这才导致了今天晚上的事儿发生。 “哎……我也不该怪老伍他们，他们只有这个能力，不跑，八成要被断手断脚……”静姐说完，叹了口气，却又紧了紧抱着我的手。 “陈辉，知道刚才我看着你，想到了谁吗？” “谁？”我依旧有些乱着心。 可静姐没有即刻回我，而是讲起了另一件事儿。 “十二年前，我还在长平这片儿的大都会工作。 大都会是这片儿最早的夜场，我在里面端盘子，做服务生。 那天晚上，我来例假，不舒服，一不小心，把酒水洒在了客人身上。 那客人是个大老板，不依不饶，指着我骂，抬手就要扇我巴掌……” 说到这儿，静姐顿了顿，虽靠在我身后，但我也听见了她会心的笑。 “他出现了…… 黑风衣，大头皮鞋，手臂上纹着一条大蟒。 他抄起酒瓶就摔了过来，砸在了那个客人脸上。 在那一瞬，我就知道了，我曾静这辈子一定会跟着他，这一跟，就是十几年……” “老蟒？” “对，老蟒是我曾静眼中的第一个男人……” 静姐再次顿了顿：“而陈辉，你是第二个……” 我听着，也算是有些明白了，刚才静姐为什么会那么控制不住自己，也有些明白了，静姐之前看到我对那黄毛五人下手后，为什么会想交我这个朋友。 静姐，是在我身上，看到了那老莽的影子…… “陈辉，如果可以，哪个女人会不想，只做自己男人身边的小女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直到静姐松了抱着我的手。 “行了，陈辉，你放心。 你说你有女朋友，没事的，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但只要你想，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要求，来找我，我随时都能帮你。” “多谢了静姐，”或许是知晓了前因后果，我心里也没再那么的乱，“那现在呢？静姐，你打算去哪儿？” “送我回月亮湾吧，我联系了老朋友来接我，这件事儿不会就这样了了，人老精，鬼老灵，飞仔想跟我斗……” 静姐一顿，声音冰冷了一瞬：“嫩了点！” 我听着，也点头发动了摩托车，载着静姐原路返回。 因为已经过去了许久，静姐口中那飞仔的手下们，自然已经不知道找去了哪儿，所以回程的路很安全，我也没开那么快。 直到钻着街巷，回到了月亮湾所在的偏街。 时间来到了凌晨十二点半，这偏街上依旧车水马龙。 也正因为这回程的路，我开得没那么快，或许是看见了我身后抱着我的、这大嫂气质的静姐，街上许多衣着各异的男人，都朝我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有不屑的、淫笑的、羡慕的…… 而我面对他们的目光，心里竟不自禁地泛起了一丝虚荣。 就像看着那些围着小芸的小舞台、双眼通红着的男人一样，他们想要却得不到的，已经是我拥有了的…… 我知道这种虚荣不是什么好事儿，书上的那些故事中，也有很多人就是深陷在这样的虚荣里毁掉了自己。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虚荣，真的很爽…… 在月亮湾前停了车，我也将这摩托就这样插着钥匙地留在了月亮湾门口。 至于接下来，会是谁开走它，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转过头，静姐掏了根女士香烟，自就在这月亮湾前，等着来接她的老友。 我想了想，还是翻出了衣服内兜里一直放着的三万块、递给了静姐。 刚才回来时，吹着一路的晚风，我也清醒了不少。 我会救下静姐，是因为我下意识的举动，就像我回答静姐的那些话，在看到她被那些摩托追的那一刻，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而静姐会控制不住自己，则是在我身上看到了那老莽的影子，看到了曾让她依靠的那个男人。 这些都是情理之中，都是能够说得通的。 那么，也就代表着，我和静姐就算那啥了，也是互不相欠。 所以，该怎么还是得怎样，这冷静下来，我自也不会那么愣头青，主动去涉及静姐的烂摊子。 我们是要闯一闯，但不是往静姐那圈子里闯。 那么，当然还是把这账，算个明白。 看着我手里的三万块，抽着女士香烟的静姐也点了点头。 她自也知道我的意思，爽快地收下了这三万块。 “陈辉，我没想过你能来帮我做事，我也不想你牵扯进来。 但是……” 静姐说着，顿了顿，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静姐你说。”我顺着回。 静姐却又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 直到一辆黑色轿车驶进了这月亮湾偏街。 静姐回头看了看我：“我的车来了。” 我点头。 静姐扔掉了手中的女士香烟，似又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也还是没再说什么地转身去向了那轿车。 我目送着静姐上了那轿车副驾驶。 驾驶室里的是一个面容刚毅的三四十岁中年男人，在透过车窗望了我一眼后，也就载着静姐离开了这偏街。 看着轿车的尾灯消失在偏街街头，我一下就觉得，刚才和静姐在那荒草丛中发生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真的只是将我当成了老莽？所以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静姐这道上大嫂的冰冷外表下，藏着的，其实是一颗极度感性的心？ 我不知道答案。 我只知道，不管怎么回事，在下个月给了还欠着静姐的那两万块之前，我不会再联系静姐。 她的圈子，我们进不得，今晚这一切，也只是一个插曲，我还有我的事儿要做，我也有我自己的女人要去疼。 可惜啊……现在来看，如果当时我对于静姐，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清醒就好了…… 回过头。 想着与静姐发生的一切，我再次就觉得有些对不起小芸…… 我掏着香烟往回走，路上，又拐去五金店买了一根拇指粗的麻绳。 当晚，和小芸杰少波波她们回老屋时，我先是和杰少说定，明天早上八点就去虎镇那边探碟片市场的情况，然后，在带着小芸回了卧室房间后，便拿出了我购买的那拇指粗的麻绳，让小芸把我绑在床上随便折腾。 小芸看着我翻出的麻绳，一张小脸儿满是惊讶的同时，也直接红到了耳根。 “陈辉哥，你……你这是干嘛呀？” “呃……”我尽量不让小芸看出我的心虚，“情趣嘛~影视剧里不都这样演的吗？” 小芸一下笑了出来，也双眼一转，点着头让我躺上了大床。 “陈辉哥，闭上眼闭上眼。” 我点头照做，也直接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儿。 可等了一会儿，除了小芸也上了床的动静，我便再没感受到其他动静。 我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缝，这才发现，小芸竟在用那麻绳笨拙地绑着自己…… 她似乎是以为，是我喜欢这样的方式，所以想依着我…… 这让我心里更是觉得亏欠…… 于是我果断起身，拿过了小芸手中的麻绳。 “小芸，要不……你打我两拳吧……” “啊？陈辉哥，你……你这是……”小芸瞧了瞧我手里还拽着的麻绳，双眼一晃，脸儿一下就更红了，“陈辉哥，你不会是喜欢被……” “不不不！”我赶紧回着，也在暗叹了一口气后，没再乱想，抱着小芸躺回了大床。 如果我开心，小芸就真的会开心的话，那么，抱着她入睡，至少会让我心里好过一点…… 第二天，因为用小灵通调了闹钟，一清早我便起了床洗漱。 在告诉了还朦胧着睡眼的小芸，说我和杰少要去处理一下碟片场子那边的事儿后，小芸也抱着被子点头“嗯”了一声。 我凑上前，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 她“嘻嘻嘻”地笑了笑。 我也跟着就出了门，去到了老屋一楼。 杰少已经等在了一楼门口，门外也就是他锁着的那辆太子摩托车。 “阿辉，有心事儿啊？” 或许是看出了我有些心不在焉，杰少挑了挑眉，也取下了他摩托车上的头盔扔给了我。 “路上再说吧。” 我接过头盔戴上，也就这样上了杰少的车，与他一起去向了我们计划中，要先去打探一下情况的虎镇…… 第36章 有事儿call我 路上，我终究是忍住了，没有告诉杰少我和静姐的事儿。 杰少的嘴则没闲着，说他知道虎镇那边有个足浴城，里面的姑娘多么多么漂亮，多么多么有活儿。 我一路附和着杰少的眉飞色舞，直到我们到达虎镇的时候，时间来到了上午九点左右。 我们也没去阿雄那边，直接到了虎镇的一处较为繁华的商业街中心。 这商业街中心什么铺子都有，餐馆、书店、理发店，当然也有影碟店和录像厅。 杰少停稳了太子摩托，我们也就找进了各个影碟店与录像厅，递着香烟地询问里面的老板，打探他们买碟的渠道。 可这些老板似乎都以为我们也想在这商业街附近开影碟店，也似乎都把我们视为了抢他们生意的同行，一圈打听下来，一个告诉我们买碟渠道的都没有。 我有些头疼，没想到这一开始就这么不顺。 “诶~”杰少则发现了什么似的，用胳膊推了推我肩膀。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他看向的是这商业街街尾的一个录像厅。 这录像厅与之前小情姐带我去的那录像厅一样，都用布帘遮着大门，里面也很灰暗，一看就不怎么正经…… 可这并不是杰少示意我看向这录像厅的原因。 杰少示意我看向这录像厅的原因，是因为透过这录像厅的布帘缝隙去看，正好能看到里面前台上，守着一个扎着马尾，样貌非常年轻的女孩。 “阿杰？我们是出来办正事儿，拜托收一收你那淫荡的心，OK？”我有些无语。 杰少则白了我一眼，又伸出手指向了那录像厅前台上，那女孩手里拿着的东西。 那竟是一本我眼熟的漫画书，封面上也正落着“古惑仔”三个大字儿。 看那马尾女孩目不转睛的神色，似乎看得很入神。 “阿辉，你不是说，我像什么少年陈浩南吗？”杰少挑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故意拨开了西装外套中的衬衣，露出他胸口那狼头纹身。 我明白了杰少想干什么，但也只觉有些不靠谱。 杰少则已经抄着兜，掂着步子的走了过去。 我只能跟上。 直到杰少掀开了这录像厅布帘，在那马尾女孩抬头的同时，一只手搭在了那前台一角。 他也不看那马尾女孩，低着脑袋，掏着兜里香烟叼在嘴里，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气。 再加上他胸口敞着的狼头纹身，说实话，还真就像从古惑仔电影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样。 要么说颜值皆一切，人长得帅，在哪儿都有特权呢？ 杰少这嘴脸加上这痞性十足的行为，哪怕还没说一句话，那马尾女孩的双眼中便仿佛冒起了星星…… 我有些无语，杰少则也就这样抽着烟、露着他狼头纹身地询问这马尾女孩，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片子？ “暗……暗花。”女孩抱着漫画书低声回、一脸的羞。 杰少微微点头：“我叫潘伟杰，你可以叫我杰少，我不喜欢跟男人一起看电影，太无趣。” “啊……啊？”女孩显然有些懵，但也顺着瞧了杰少身旁的我一眼。 “小辉，等在外面，有事儿call我。”杰少同样回头看向我，也背着这女孩，疯狂给我递着眼神。 “好的老大。”我无语配合。 杰少也满意般点了点头，再看向马尾女孩，也不会说话，就抽着烟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女孩似乎反应了过来，脸儿一红，从前台翻出了那《暗花》的电影碟片，低着脑袋就出了前台。 “叫什么？”杰少靠了过去，直接搂住了女孩的肩。 “杨……扬梅。”女孩更是娇羞。 两人也就这样互相交谈着、去向了这录像厅里面走廊的其中一个小房间。 我看着，不由得跳了跳嘴角。 难道只要人够帅，泡妞……真就能这么手到擒来？ 还是后来再提起这件事儿杰少才告诉我，他说泡妞这种事儿，帅不帅不是关键，关键是敢不敢。 其实，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看着麻烦，看着毫无头绪，但只要你敢，你就会有机会。 反之，如果你不敢，那你就绝对没有机会。 就这样，我这个杰少口中的‘小弟’，也就独自等在了这录像厅门口，只期望着杰少这次进去，能探出点有用的消息。 可没一会儿，杰少还没从里面那小房间出来，另一个不对劲儿的男人，又来到了这录像厅。 那是一个三四十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来这录像厅门口后瞧了我一眼，又奇怪地在进入这录像厅后，四下一番扫视，就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直到他洪亮着声音，朝着这录像厅里的走廊喊了一声“阿梅！” 我一下反应了过来！赶紧掏出手机就要给杰少打电话！ 可不等我拨通号码，伴随着录像厅走廊中、杰少和那杨梅刚才进去的小房间里，传出了一声那杨梅下意识般的回应，这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挠头，几步走了过去，掏着钥匙打开了那小房间的房门。 靠……这不完犊子了吗？这男人……一看就是那杨梅的老爹啊！ 我心里暗叫不好，又见那被杨梅老爹打来的小房间门口，杰少冒了出来，还是那敞着领口，露着狼头纹身的“大哥”架势，完全没慌，瞧了眼杨梅老爹，掏出了一根香烟点上，转头抄着兜的朝我走了过来。 但只是几步，随着那杨梅老爹看向了他推开的小房间。 “阿梅……你……”他双眼一瞪。 顿时，在杨梅老爹反应过来，转身瞪向杰少的瞬间，杰少是再没了叼着香烟闲庭信步的“大哥”架势，双手也抽出了兜，朝着我这边的门外就甩着胳膊飞奔了过来！ “还看个屁啊看！跑啊！” 我也这才看见，杰少的侧脸上还印着几处淡淡的口红印迹，显然是杨梅的唇红…… 我：“……” 我和杰少是一阵狂奔！在身后杨梅老爹抄着笤帚的大骂和追逐中，跳上了路边的太子摩托车，飞快开溜…… “阿杰，我以为你们进去最多牵牵手谈谈心，你他妈……真是个畜生啊！” “靠……我们是两情相悦，结果被棒打鸳鸯，无奈收场~” “不不不，你就是个畜生……” 杰少：“……” 所幸的是，开出这商业街再停在路边后，杰少将他的手机扬向了我，那是记录在他手机短信箱里的一个号码。 “问到了，陈星，你家门，刚才那商业街那片儿的影碟生意全都是他在做。 怎么样？直接打过去？” 我沉默着想了想：“先再看看其他地方吧，看在这虎镇供影碟的，是不是都是这陈星。” 这确实是有必要的，因为我们只要再去别的地方问问，就能由此弄清楚，虎镇这边的影碟生意，是被这陈星像蒋老大一样一手包揽，还是有其他势力。 弄清楚了，我们才好对症下药。 杰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点头收了手机便载着我去向了这虎镇其他的繁华街道。 还好，因为知道了陈星的名字，我们接下来的打探都还挺顺利。 随着这些街道中的老板们，也都对陈星这个名字做出了反应，我们也最终确定，这虎镇的碟片供应几乎都是这陈星在做。 这也说明，这虎镇这边的碟片生意，还真就像长平一样，是被这陈星一手包揽。 “所以，阿辉，打过去？”坐回太子摩托车的杰少，再次扬起了他记载着那陈星号码的手机。 我果断摇头，也告诉杰少，如果我们直接给这陈星打电话约他谈，我们的处境会非常被动。 毕竟我们是要这陈星让出一部分虎门的碟片市场给我们，这就相当于在他嘴里抢肉吃，他的第一反应就算不怒，也肯定不会好。 所以，我们得先想个办法，创造我们能和这陈星谈条件的筹码，比如，先把这陈星架上去。 “架上去？”杰少显然不解。 “人都好面子，特别是有头有脸的人，我们把这陈星架上去，请他玩玩，让他爽了，他再想下台，就没那么容易了。 阿杰，过来的时候，你也说虎镇这边有一家足浴城很出名对吧？” 我这么一说，杰少自然也明白我的意思，点头的同时，又笑着问我这一套是不是又从书里学来的？ “多看看书，总没错的。”我如实回着，也让杰少把他手机给了我，照着他手机上陈星的号码就打了过去。 想把这陈星“架上去”，我们当然得先确定他在哪儿。 电话那边在响了几声后被人接起，一个有些沉的男人声音也传了过来。 “谁啊？” “你好，是陈星先生吗？”我尖着嗓子问，也听见电话那边陈星所在的地方，正有一片繁杂的男人议论声，似乎是有很多人在一起打牌。 “我是陈星，有话快说。”陈星回应我的语速也很急切，这说明他八成也正在牌桌上。 “陈星先生你好，我们这边……” 我瞧了眼面前长街上的一家餐馆招牌：“我们这边是李记煲仔饭，您订的餐已经做好了，要我们现在给你送过去吗？” “我订的餐？我没订餐啊。”陈星的声音带起了一丝不悦。 “没有吗？”我赶紧在他挂断前接话，“陈星先生，不是你刚才来我们这边下的单吗？都已经给了钱了，牛肉海鲜煲仔饭，冰啤酒。” “没有没有……等等？你说已经给了钱了？” “对。” “行行行！那你送过来吧，正新街，长红棋牌室。” “行，我们这边马上给你送过来。”我回完，挂了电话，也让杰少跟我一起找路人问问正新街在哪儿。 可杰少没有即刻下车，就盯着我半挑着眉。 “陈辉，这些操作……你也都是在书上学的？” “对，一本查案的小说。” “靠……看来……我也真得多读读书啊……” 第37章 称兄道弟 问着路上的行人，确定了正新街的位置，杰少也载着我就赶了过去。 也就在正新街上，正有一个打着‘长红’招牌的两层楼棋牌室。 棋牌室一楼几乎都是麻将局，二楼则都是牌局。 当然，桌上都不见现金，全是筹码，这也是棋牌这行规避清查的常用手段。 因为在打电话时，我只听到了繁杂的男人吵闹声，并没有听到麻将局特有的麻将碰撞声，我也能由此确定，我们要找的陈星，就在这棋牌室都是牌局的二楼。 和杰少上了二楼，在二楼角落巡视了一眼，整个二楼大大小小的赌局都围满了各色的赌徒，也没法确定其中谁是陈星。 我自又让杰少用他的手机给陈星打去电话，也在杰少拨通号码瞬间，看向了整个二楼的赌徒们。 只是一眼，我便瞧见了这二楼居中的一张大圆桌上，一个穿着体恤，带着金项链的年轻男人，在杰少拨打电话后，一手拿着扑克牌，一手也翻出了兜里手机。 我又让杰少挂断。 果然，这金项链才把手机扬在耳边，跟着便皱眉瞧了眼手机，“操”地骂了一句，收回了手机。 这自能说明，这金项链就是陈星本人绝不会错。 我给杰少使了个眼神，一起凑了过去。 就见这陈星正叼着香烟，和一群衣着各异的赌徒玩着炸金花。 也不是很大，十块的底，三十块封顶。 我摸了摸兜里在还了静姐那三万块，还剩下的几千块，也和杰少商量着去往了一楼老板那边换了些筹码。 再上了二楼，我和杰少也就继续守着陈星的赌局，直到赌桌上的那些男人中，接连有人骂着起身，似乎已经输光。 我和杰少也乘机坐了下去。 陈星叼着烟瞧了我和杰少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招呼着上一把赢了的赌徒发牌。 我也有在观察中注意到，陈星今天的手气显然不是太好，一直都是输多赢少。 于是我也就和杰少配合着给这陈星输钱，牌再大，在遇到陈星时都扔牌不去。 这让陈星那原本沉着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我和杰少也就趁机和他聊了几句，夸他打牌打得好，气势如虹云云。 作为一个赌徒，怎么会经得起这样的夸赞？ 几番牌局下来，陈星便也笑着地给我和杰少递起了香烟。 也可能是因为买碟这行，让陈星在虎镇这边赚得盆满钵满，他似乎也不在乎能赢多少钱，而是享受着赢钱的感觉。 所以，再几圈我和杰少给他的让牌下来，随着我们对他赌术的一次次夸赞，他也不等我和杰少提出打完牌去足浴城坐坐，竟直接表示在牌局结束后，要带我和杰少去附近的夜场转转。 “陈辉兄弟，潘伟杰兄弟，难得这么投缘，可一定要给我陈星这个面子~”陈星朝着我和杰少一挑眉，“放心~保管让你们不白去~” 面对陈星这‘自投罗网’般的要求，我和杰少能怎么办？当然只能一口答应了下来。 也正因此，我和杰少也找着去厕所的空档，分别给龙哥打去了电话，请了一天假。 看这陈星的‘自投罗网’，虎镇这边的情况，或许今天就能出个结果。 没有意外，牌局结束后，陈星便招呼着我和杰少，上了他停在棋牌室外的车，一路就去了虎镇这边的不夜街，带着我和杰少钻进了街上的一家叫“夜豪”的会所。 开着包间，让我们先坐，陈星又转头叫来了几个漂亮妞，陪着我们喝酒唱歌跳舞，好不快活。 可即使如此，我和杰少也始终没有提出影碟生意这事儿，就和陈星称兄道弟地玩着。 特别是杰少，因为本就是夜场老油条的缘故，和陈星非常聊得来，从夜场的种种，一路聊到了某个南城的、在某个夜场失了身的本地女明星。 两人勾肩搭背，推杯换盏，挤眉弄眼，让不知道的人来看，八成会认为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就在这期间，陈星又接到了一通电话，并一下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让我们先玩，他则要出去接电话。 我看着他急冲冲地出了包房，也顺着就询问这包间里的一个、看着和他很熟的漂亮妞，问那漂亮妞知不知陈星这是接了谁的电话，居然这么慌张？ 那漂亮妞一下就搭着我的肩膀笑了起来。 “还能是谁的电话？当然是他家那个母老虎啊~ 谁叫他是上门女婿？能有现在的事业，全都因为那母老虎的帮助。 他要是得罪了那母老虎的话，嘿嘿~不说他的事业会怎样，光是那母老虎家里的背景，说不定就会把他砍成三段去喂狗！” “这么厉害？真的假的？”杰少挑眉。 “他家那母老虎可是宏发娱乐公司的小公主！ 宏发娱乐公司做什么起来的？ 这虎镇道儿上的大哥，哪个不敬宏发三分？ 珍珠都没那么真啊~” 我着，一边招呼包间里的所有漂亮妞们继续喝酒，一边将这个重要信息记在了心里，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直到陈星接完电话回来，似乎是用了什么说辞安抚住了那母老虎，就面色不改地搂着和他很熟那漂亮妞，继续跟我们摇骰子喝酒。 这一喝，就喝到了晚上八点。 这时，见大伙儿都喝得差不多了，陈星又一脸淫笑地让我和杰少，带着这些陪我们喝酒的漂亮妞‘出去玩’，说费用他全包了。 杰少一听，那看向身旁漂亮妞的眼神瞬间就有些迷，我赶紧拽了拽他的衣摆，带着他一起婉拒了陈星的好意。 我们想把陈星‘架上去’，光靠着他请我们玩乐可是不够的。 所以我们又顺势告诉了陈星，让他给我们一个‘礼尚往来’的机会，请着他一起去足浴城坐坐。 在我们的热情邀请下，陈星也跟着答应了下来，也就顺着我们转了场，一起去了杰少之前说的那足浴城。 那足浴城也近，就在这夜豪会所隔壁不远，也因为喝了酒，陈星也没再开车，与我和杰少搂着肩，说说笑笑地步行了过去。 杰少的眼光也不错，那确实是一间很上档次的足浴城，里面的技师小妹儿，按照杰少的话，也个顶个的水灵。 但想着小芸，想着我已经在静姐身上做了对不起小芸的事儿，我也只在一楼和杰少陪着陈星按按摩，没跟他们上二楼，就把陪好陈星的任务交给了杰少。 等到我都在一楼睡了一觉后，杰少和陈星也终于从二楼下来了。 来人勾肩搭背着，相比之前在夜豪时的老朋友架势，此时更是亲如兄弟一般。 我又赶紧提出这玩了半天，肚子饿了，带着杰少陈星再次专场，去了足浴城长街上的一家馆子，开了个包间点了些好酒好菜，再一次的吃吃喝喝。 而这次，自然也就是时候了…… 我和杰少在餐桌上，一口一个“星哥”地叫着，也渐渐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各自的工作上。 陈星也完全没了戒心，直接就告诉了我们，他是在这虎镇做着影碟批发的营生。 见时机已到，我和杰少纷纷对视了一眼，也都佯装惊讶地告诉陈星，正巧，我们也是做影碟批发营生的，并且也正想来虎镇这边发展。 “星哥，这以后还得拜托你啊！”杰少站起身端着酒杯扬向了陈星。 而我则一下就发现，陈星脸上原本满溢的笑容，瞬间就僵了僵…… 他“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去看站起身敬他酒的杰少，就眯着眼，说了句“喝多了喝多了~”，也靠在座椅上，不再接话地捣鼓起了他的手机…… 我和还端着酒杯的杰少再次对视，也赶紧转移话题，没再深问下去。 陈星这才又笑了起来，放下手机，继续跟我们推杯换盏。 这次，我们没再那么直接，就绕着弯地与陈星讨论着影碟制造方面的种种。 直到十来分钟后，我们这包间的房门，忽地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原本还与我和杰少说说笑笑的陈星站了起来，再看向我和杰少的神色中，带起了那么一丝意味深长。 “陈辉兄弟~潘伟杰兄弟~我们确实很投缘，我也愿意结交你们。 但是，一码归一码。 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 陈星说完，一把拉开了这包间的房门。 门外自然站着敲门的人。 那是七八个衣着各异的男人们，二十岁三十岁的都有，就叼着香烟，纷纷凶神恶煞地看了进来，纷纷用那不善的眼神盯死了我和杰少…… 而我也注意到，这七八个男人的腰间都鼓鼓的，显然都揣着家伙事…… “陈辉兄弟~潘伟杰兄弟~” 陈星掏了根香烟，扬了扬手，门外最靠近他的一个平头男，麻利地就掏出了打火机。 可似乎是那打火机的气流调得太大，在燃起时一下飘上了陈星的脸。 陈星脑袋一仰，“操！”了一声，一脚就狠狠踹在了那平头男的腿上…… 再回过头看向我和杰少，陈星又吐着烟气恢复了笑脸。 “陈辉兄弟~潘伟杰兄弟~你们知不知道一句老话？叫朋友来了有美酒，财狼来了有猎枪~ 相信我，你们来虎镇……玩不转的~” 第38章 较量 陈星这句话一出，我身旁的杰少明显蹙了眉。 我赶紧由桌下拽住了杰少胳膊，同样带着笑地看向陈星：“星哥，你这话说得就太早了呀~我们都还没玩，你怎么知道我们玩不转啊？” “哈哈……”陈星再笑，但也只是一瞬，紧接着他再看向我们的神色，便全完冰冷了下去。 他就用这冷眼盯着我们，而我始终保持着脸上的笑。 哪想，也不等陈星再开口，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又从这包间门外传了过来。 “陈星？” 陈星显然一愣，回头看去时，他身后的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也纷纷站开了身子。 那是一个戴着金耳环，衣着靓丽的三十来岁女人，就双手环胸着穿过了那些站开了的男人，来到了陈星身旁。 期间，那些站开了的男人，是纷纷看向这女人低着脑袋地唤了声“红姐”。 “嫂子，这么巧啊？”陈星也看向了这红姐，显然很意外。 “嗯，正巧在这边吃饭。”这红姐则昂着脑袋，打量起了包间中的我和杰少。 而看这些男人和陈星对这红姐恭恭敬敬的模样，我一下就想到了之前在那夜豪会所中，那和陈星相熟的漂亮妞说的宏发娱乐公司。 再加上陈星叫这红姐“嫂子”，这红姐八成也就是陈星家里那“母老虎”兄长的妻子，是宏发娱乐公司的一员。 再加上那漂亮妞说过，陈星的事业，都是他家里那“母老虎”在资助，所以，宏发娱乐公司，也就是陈星能在虎镇经营这碟片营生的背后靠山。 原本只想着和陈星谈，没想到把他背后的靠山也牵连了进来，看来我们此行，是愈发的棘手了…… 瞬间的思索，这突然杀出的红姐也在昂着脑袋，扫了我和杰少一眼后，询问陈星这都是怎么回事儿？ “没问题的嫂子，两个不长眼的傻帽，还想着来虎镇打我碟片生意的主意~”陈星笑回着，完全没了刚才与我和杰少的称兄道弟。 我微微沉了脸，但也始终在桌下拽着杰少胳膊，不让他翻脸。 我们是来谈生意的，如果翻脸，这生意就绝对没法谈了。 “哦喔？”红姐听了陈星的话后，眉儿一挑，却又在看回我身旁的杰少时顿住。 那是此时杰少衬衣领口中隐约露着的狼头纹身。 “道上弟兄？”这红姐依旧挑着眉儿，“混哪儿的？” “长平，花哥。”杰少认真着脸。 “长平？”这红姐嘴角的笑一下就更浓郁了，毕竟对于虎镇来说，长平，那就是天高皇帝远，“你们长平的人，跑到我们虎镇来踩场子？胆儿够肥啊~” “行了嫂子，”也不等杰少回，陈星又接了话，“别管他俩傻帽了，我送你回家吧。” “别啊~”这红姐饶有兴致地摇了摇头，“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多多少少还是要给点机会嘛~别让他们回了长平，说我们虎镇宏发不好客，欺负他们~” 这红姐说着，又看向了身后那些男人中的一个三十来岁，脸色蜡黄的男人。 “老棍不是在这儿吗？” “红姐。”那被叫做老棍的三十来岁男人也顺着点了头。 “老棍，让你来陈星手下看着，每天也挺无聊吧？这不？发挥你作用的时候到了~”这红姐朝着那老棍说完，再次看回了包间中的我和杰少，“这样吧，你们是想要陈星手里在这虎镇的碟片市场对吧？ 行啊，就是不知道，你们有这个胆子过来，有没有这个胆子，跟我们的人较量较量~” 这红姐说着，也就这样踩着她的高跟鞋进了包间，直接将我们面前的餐桌推向了这包间角落。 “只要你们能赢过老棍，这虎镇碟片市场，我们放两成给你们，可以吧？” 我听得心中一动，但也顺着就看向了同样进入这包间的、被这红姐叫做老棍的、脸色蜡黄的男人。 这红姐能这么有自信，必定是对这老棍的实力很有信心，听她的话语，这老棍原本也应该是她们宏发娱乐公司的人，是她叫过来跟着陈星，帮陈星镇着他们碟片营生场子的人。 这样的人，手上肯定有功夫。 果然，只是一眼，我便发现这老棍不仅身形精健，其垂在身侧的双拳上，也生着黄乎乎的老茧。 这说明这老棍至少是个练家子，就算不是，也肯定经常打拳。 “宏发公司是吧？红姐是吧？好，说了就算！”我点头，也拍了拍杰少胳膊，示意他坐在一边，让我来搞定。 “小心点……”杰少低声说了一句。 我应着起身。 顿时，这红姐便明显的蹙了蹙眉，似乎有些意外站起身的是我，毕竟她刚才看向的，可是杰少胸口那狼头纹身。 但也只是瞬间蹙眉，这红姐便在同样点了头后退回了包间房门那边。 那边，那陈星和其他男人们，也因为这红姐的决定，纷纷饶有兴致般看向了进来的那老棍和我。 这说明在他们所有人看来，这老棍都不可能输。 这让我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边盯着这老棍，一边脱掉西装外套，走去了这老棍身前。 而这老棍则除了刚才回那红姐的话，自始至终都一直冰冷着脸。 特别是他那深陷在眼眶中的双眼，那冰冷中还带着的、一般人装不出来的戾气，这都说明了他的不简单。 在这老棍身前站定，我也先朝着这老棍抱了个拳：“陈辉……” 这老棍微微愣了愣，但也同样朝我抱拳：“郑虎……” 下一秒，我们不约而同地轮着双肩活动了一下，也纷纷摆出了各自的起手式。 而可能正是因为看我做出了和他相同的、活动双肩的动作，这老棍又飞快打量了我一眼，冰冷的眼神中，终是透漏出了一丝意外。 “老棍，别给我们宏发丢人了啊。”可能是同样看出了些苗头，门口那边那红姐也出声提醒。 这老棍一点头，双拳上扬着与脑袋齐平，微微伏着背，一只脚也不停抬起，做出勾腿的佯攻式，显然是泰拳的路子。 我就稳着起手式，紧盯着这老棍的肩头和腰胯。 出拳先动肩，出腿先转胯。 也可能是红姐他们都盯着的缘故，这老棍在试探性抬了抬勾腿后，一声喝！支撑脚一垫！便一个正蹲朝我踹了过来！ 我心中一凛，干净闪身躲避，也有些没想到这老棍的速度还真的很快！快到我完全没法在他的进攻中破招！ 这也激起了我心中每个男人都有的血性，同样一身喝，就迎向这老棍，与其缠斗了起来！ 五六分钟后，随着我和这老棍打翻了这包间中木柜、踹飞了数个木凳的、你来我往地缠斗，这包间门口那边，再听不见那红姐和陈星他们的笑语。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我陈辉，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完全纯粹的拳脚相搏，拳拳到肉。 这也是我自练拳以来，第一次遇到在拳脚上与我不相上下的人，我也有些明白了这老棍明明叫郑虎，为什么外号会叫做老棍。 狠辣、利索，没有花招，更多的是下三路和直击要害。 直到我们在同时用出一记完全不管破绽的全功正蹬后，我们竟然同时揣中了各自的腰腹，就这样纷纷被彼此踹得倒退了几步。 也就在这时，我终于发现了这老棍的破绽，他这和我全功地互踹，另一只支撑脚显然短暂地颤了一下。 这说明他那支撑脚八成有旧伤，我接下来只要一直攻击他那支撑脚，他自然也就会撑不住。 拿定主意，我一个垫步就想朝这老棍再扑过去！ 可在这一瞬间，我忽然就瞟见，那站在包间角落的杰少，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也微微摇着头的用嘴型拼出了三个字。 “不……要……赢……” 什么情况？杰少为什么不想我赢？ 要知道，像那红姐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把承诺当儿戏，既然她说出了，只要我们赢，就给我们两成虎镇这边的碟片市场，那么我只要赢了这老棍，她肯定不好出尔反尔。 她的身后可代表着这虎镇的宏发娱乐公司，如果出尔反尔，传出去，那就是在丢她们宏发娱乐公司的脸。 她们公司那种性质，在道上的面子，肯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这些重点杰少不可能不知道，那么杰少为什么让我不要赢？ 我想不通，但我相信杰少。 所以在又扑向这老棍后，我没再朝他那支撑脚攻击，而是故意高抬腿飞踹着露出空门。 这老棍也确实老练，随着我的高抬腿，他双眼一凝，不退反进，一下矮身贴了过来，直接扛住了我的下盘，猛地将我撞飞了出去！ 一身闷响，我失衡着砸上了地面，也顺势一个翻滚，再起身时，直接朝着这老棍抱了拳。 “是我输了，前辈厉害！” 这老棍显然有些蒙，但包间门口那边，一下就传来了一阵欢呼和掌声，自然是那红姐和陈星他们。 “死心了吧？傻帽？滚回你们长平去吧！操！”陈星也看向我完全不留情面地骂。 “这下可别说我们宏乐没给你们机会啊~”那红姐也耸了耸肩，同样笑着的就招呼着陈星他们离开。 直到老棍也在蹙着眉看了看我，最终同样离开了这包间后。 我强忍着不爽目送着他们所有人走远，回过头再看向一旁的杰少。 “阿杰，你丫最好给我一个我不得不输的理由。” “靠~阿辉，知道你能赢，但你如果赢了，我们最多只能拿这虎镇两成的市场，还要忌惮陈星他们会不会秋后算账~” “所以？” 杰少没先回我，挥着手几乎就凑到这包间的窗户旁，也拉着窗帘神神秘秘地看向了窗外长街。 我自凑了过去，就见窗外的长街上，正是刚才出了这馆子的陈星红姐和老棍他们。 陈星朝着那老棍他们摆了摆手，那老棍他们点头就上了外面的一辆面包车。 而陈星则跟着那红姐上了街边的一辆银色小轿车。 他上了副驾驶，那红姐上了驾驶室，那银色小轿车，也明显是红姐的车。 “阿辉，还记不记得刚才那陈星说，要送他这嫂子回家？ 可他明明喝了这么多酒，他怎么送他这嫂子回家？” 我听得一愣，也问杰少到底是什么意思？ 杰少这才回头看向了我，那挑着眉的脸上，是一片淫笑着的意味深长。 “阿辉，刚才你和那老棍打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什么？” “我看到那陈星和他嫂子红姐，一边很紧张地盯着你们，一边……握住了手~” “哈？” 第39章 细节决定成败 我听得咧嘴，但也明白了杰少的意思。 人在被某件事情吸引而高度紧张时，做出的举动往往都是下意识的。 按照杰少所说，那陈星和那红姐，会在看着我和老棍打斗时握住了手，这说明他俩时常都会握手，继而形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可要知道，那红姐，可是陈星的嫂子啊…… 这么劲爆吗？ 再按照杰少说的，陈星喝高了，又怎么能送他嫂子红姐回家？ 靠……那是一句暗话，陈星是在提醒他嫂子红姐，他今晚要…… “走了走了！”不等我多想，杰少一拽我胳膊，拉着我结了账便奔出了这餐馆。 外面长街上，那红姐载着陈星的银色轿车正好调了头。 杰少挥手就招下了街上的一辆载客摩托车，让这摩托车司机，带着我们跟踪那红姐的银色轿车。 “你们……想干嘛？”可能是怕牵扯进麻烦事儿，摩托车司机一下蹙了眉。 “咯，那车上的女的……”杰少回着，指了指我，“是我弟兄的女朋友，那男的，是我弟兄的亲哥哥~” 我：“……” 虽然无语，但杰少这么一说，这摩托车司机的双眼便泛起了一阵八卦之光，挥手就招呼着我们上了他的摩托车，也拍着胸脯让我们放心，说他一定帮我们跟紧前面那车里的‘狗男女’。 “小兄弟，听老哥一句话，”这摩托车司机又明显在对我说，“这种事儿，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咱们可得快刀乱麻！ 这世上的女人多了去了，千万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对了，小兄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你看到他们那啥了？ 我没有其他意思啊！就是单纯的好奇~” 我：“……” 虽然这摩托车司机是真的八卦，但驾驶技术也真的没的说，就载着我和杰少在大街上穿梭着，始终和前面红姐那轿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那红姐的轿车，在一条商业街前停下，果然，根本就不是什么回家，她停下的地方，也正是这商业街上的一家叫“凯宾”的大酒店！ 杰少的推测，还真的都是对的！ 随着那红姐的轿车停稳，她也和陈星下了车，俩人戴着墨镜口罩，一起进入了这凯宾大酒店里。 我和杰少在这摩托车师傅依旧八卦的话语中付了钱，赶紧跟了上去。 我们就透过这凯宾大酒店一楼大厅的人群瞧见，那陈星就戴着口罩站在一边，那红姐则去了前台，办理起了房卡。 “靠，戴什么口罩啊……”杰少拿着他的手机一边拍一边低骂。 我让他别急，借着人群靠近了前台一些，也跟着瞧了个清楚，这红姐在前台办理的房卡上，正落着046的编号。 直到这红姐又拿着房卡去向了这酒店大厅的电梯，那陈星也顺着靠了过去。 两人进入电梯，电梯门也在“叮”的一声提示音中关上。 我就盯着那电梯的显示屏，直到那电梯在显示着五楼时顿下，我也带着杰少靠了过去，等着这电梯下来后，同样钻进了这电梯里。 自然去往了五楼，也在进入这酒店五楼的走廊后，按照门牌号就找了起来。 没有意外，挂着046门牌号的房间。就在这酒店五楼的最深处。 “阿辉，直接进去捉奸？”杰少看向我扬着手机低声问。 “我们没钥匙，硬闯的话会把这酒店的安保引来。”我果断回，也瞧向了一旁这五楼走廊的窗户。 再几步去到窗前，就见窗外的外墙下，正有一条半米宽的遮雨沿，遮雨沿延伸的另一边外墙上，也正有另一扇显然是房间的窗户。 我没多想，撑手翻了出去，就踩着脚下的遮雨沿，贴着外墙，靠向了这外墙那边的房间窗户。 杰少也跟了出来，就与我一起沿着遮雨沿，挪到了那房间窗户旁。 因为046就是这五楼最深处的房间，这房间窗户，自然也就是046的窗户。 窗户半掩地露着一条缝隙，我矮身绕过窗下，去到窗户另一边，也就贴着这外墙，和对面的杰少一起，透过这窗户缝隙往里面看。 好家伙，这窗户正对这里面的房间大床，那红姐和那陈星，显然也已经洗了澡，就从里面的浴室出来，并且，是一起出来的…… 两人一丝不挂，干柴烈火，直接倒在了里面的大床上…… “阿星，你给小美那边打招呼了吗？” “放心吧嫂子，早就说了我要陪两个客人，就是刚才那俩傻帽。” “嗯~我也是说的陪客人。 阿星，刚才还挺悬，没想到那小子那么能打，还好老棍没输，不然还真有些下不来台。” “操~嫂子，你高看那俩傻帽了。 我琢磨着吧，他们肯定是先打探到我的消息，故意接近我，真他妈白痴啊！还想从我这儿分一杯羹？简直是痴人做梦~” “阿星，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嫂子，怪奇怪的……” “这不是刺激吗嫂子？操~嫂子，你这皮肤怎么就这么白啊？” “别亲了别亲了，痒…… 快……快弄吧……” 我听着窗户里不停传来的虎狼之词，再瞧向一旁杰少。 没有问题，杰少就一脸淫笑地用他那手机，朝着这房间里的红姐和陈星、“咔咔咔”一顿拍。 直到杰少拍够了，我们相视了一眼，也纷纷就起身推开了这窗户。 “谁！”里面的陈星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一下就从那红姐身上跳起了身，拽着被子捂在了自己身上。 那红姐也惊慌着抱住身子缩在了床头。 我和杰少也没回，从容地翻进了窗户。 “谁？”再看向陈星，我掏了根香烟，在他不敢置信的神色中深吸了一口，“还能有谁？当然是你口中的傻帽啊~” 陈星的脸色一下就铁青了下去。 我则摆了摆手，示意杰少把他的手机拿给了我。 再点开杰少刚才拍的图片，扬在这陈星面前。 “据说宏发娱乐公司在虎镇是数一数二的公司，星哥，你猜要是宏发的人，你老丈人和你这嫂子的老公什么的，看到了这些图片，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我可听说，单单是你家里的那位，如果知道了你在外面鬼混，都会把你砍成九段去喂狗。 不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 随着我的询问，杰少就在一旁抱着手一脸笑，而陈星那铁青的脸，则仿佛吃了屎般难受。 可他似乎还不死心，双眼一转，“操！”着骂了一声！直接扑向我就要抢我手中的手机！ 我一把抽回手，同时高抬着腿画圆下劈，“啪！”的一响，一脚踏在了这陈星扑来的后背上，将其踩着一头撞回了大床！ “真以为老棍能打过我？”我就这样死死踩着陈星，在一旁那红姐惊恐的神色中，取下嘴里香烟，弹在了这陈星被我踩在脚下的脸上，“虎镇这边的碟片营生，我们要加入，也别说多少多少成，你卖多少，我卖多少，公平竞争。 记住我们公司的名字，辉杰，听到这个名号，那就是我们的人……” 我说完，就这样踩着这陈星后背，低下了脑袋，直勾勾盯着他的脸：“听明白了吗星哥？哦不……傻帽？” “明……明白了……” 陈星虽就咬牙切齿着，但自然也已经没了脾气，毕竟他是宏发的上门女婿，如果杰少拍的这些相片真的流入宏发公司，他的下场，他自己都能想到。 至于这红姐，根本就不等我说话，在我转头看向她时，是一个劲儿地点着头，说我们想怎样都行。 这自也是因为，她也是嫁到宏发公司的，对宏发来说，也并不是真正的亲人。 如果她和陈星这件事爆了出来，同样的，她的下场，她自己也能想到。 得到了两人亲口的回答，我和杰少也没再停留，径直离开了这对“狗男女”的房间。 出了门，给杰少也递了根香烟，我们也相视着就笑了起来。 没想到最终，我们会因为这陈星和这红姐牵手的这么一个细节，就搞定了虎镇这边的市场。 果然书上说得也不错，细节决定成败。 出了酒店后，时间来到了深夜十点左右。 我和杰少回了长红棋牌室，杰少也驾驶着他停在这棋牌室门外的太子摩托车，载着我哼着小曲儿，一路去了我们在这虎镇的制碟工厂，也就是阿雄那边。 搞定了这虎镇的市场，作为兄弟，我们自也想第一时间将这消息告诉阿雄。 可当我们进入我们这边制碟工厂所在的老屋住宅区，拐着一条条巷子，去到我们租下的，那两层楼的制碟场子时。 还没靠近，我和杰少就远远看见，那老屋的院子里，阿雄和他其中一个老表，正凑在一起不停地抽着烟。 期间，他那老表还摔着香烟跺了跺脚，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第40章 贼 而可能是杰少这太子摩托车轰鸣声的缘故，院里原本抽着烟一脸愁容的阿雄与其老表，一下就看了过来。 这看过来后，阿雄那眉宇瞬间就松了，就笑着迎向了我们，而他老表则一声不发，回头就去向了我们这老屋的一楼。 “虎镇这边谈得怎么样？”阿雄笑着来到我们面前，递起了香烟。 我和杰少接着香烟的下了车，再告诉阿雄虎镇这边的市场已经谈好的同时，也询问阿雄，刚才愁眉苦脸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有没有，我老表家里有些情况，不打紧的。”阿雄一挥手，又一脸好奇地询问我们，都是怎么找到虎镇这边的制碟渠道谈的。 见阿雄就一个劲儿笑着，我和杰少也没再先多问，就把我们今天的经历全都告诉了阿雄。 “丢~玩嫂子啊？这么劲爆？”阿雄一下就八卦了双眼。 “靠~阿雄，你是没看到，那场面，对对对，我拍了照片的~”杰少翻出手机就调出那些图片给阿雄讲解了起来。 阿雄也盯着那些图片两眼放光着，说我们制碟工厂这边哪儿都好，就是太偏，泡不到妞云云。 期间，给阿雄看图片的杰少又反手拍了拍我，我也明白他的意思，趁着他用图片吸引阿雄的注意，转身溜进了我们这老屋的一楼。 刚才我和杰少都看了个明白，阿雄这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阿雄不想告诉我们，也或许是不想让我们因为这边发生的事儿担心。 所以进了这一楼后，我也就找到了刚才同样进入这一楼，此时正靠在这一楼的影碟机那边叹着气的阿雄老表。 我递着香烟同样唤着“老表”地询问他，阿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 这阿雄老表瞧了眼门外院子那边，似乎确定阿雄不会听见，这才拉着我指向了这一楼最里处的一个角落。 那是这一楼角落靠着的一个木柜，好像在我们租下这老屋时，这木柜就已经有了。 阿雄老表又几步走了过去，移开了那木柜。 然后我便看见，这木柜后方竟然还有一个半圆的狗洞…… “我们这场子里……进狗了？”我挑了眉。 阿雄老表则叹了口气：“不是狗……是人……” 我听得一愣。 他则再次瞟了瞟大院那边：“阿雄不让我给你们说，但我觉得还是该说一下，就在昨天晚上，有人通过这狗洞进来，偷走了我们三百张今天交货的碟片，阿雄让我不要告诉你们，那三百张碟片的成本他自己垫了。 但是，辉……辉哥……” “不敢不敢，老表，你大我这么多，叫我小辉就好。” “好吧，小辉啊，你应该也听说过一句话，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我听得点头，也不由得有些意外，毕竟按照这狗洞的大小来看，反正我是没法自由进出的。 我也知道老表说得很对，这不怕贼偷，可就怕贼惦记啊…… 这通过这狗洞偷我们碟片的人，必定已经意识到了我们这老屋里是制碟场子，有了这第一次，很可能就有以后的、想方设法的第二次…… “为什么不把这洞堵了？”我再问老表。 “阿雄说今晚想在这一楼守株待兔，抓住偷碟片的贼。”阿老表指了指这一楼角落放着的三根钢管，也正是之前巷道那件事儿，我和杰少阿雄各自买的那三根钢管。 “明白了。”我也知道阿雄这是想‘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觉得，他守在制碟场子这边，这边出了问题，那就是他的责任，所以他自己拿钱垫了那三百张碟片的成本，也不想让我和杰少知道，怕给我们添麻烦。 我能理解阿雄的心理，换做是我，我八成也会这样做。 可有件事儿阿雄应该想错了，那便是偷我们碟片这贼，既然昨晚才下了手，今晚八成不会再过来。 但也就像老表说的，就怕贼惦记啊…… 我们不知道偷我们碟片的贼是单个还是团伙，如果不把他们揪出来处理好这件事儿，说不定以后，他们就会偷走我们更多的碟片。 这长久以往自然不是个事儿，也很可能会把我们这制碟场子的秘密泄露出去…… 思索着，我也回了大院里。 院子里，阿雄还在听着杰少对陈星那事儿的、眉飞色舞的讲解。 我也笑着靠了过去，告诉阿雄，明天我们再来虎镇这边转转，拿到那些影碟店和录像厅老板的联系方式，然后我们就可以向这虎镇的市场放碟了，如果有人问，也就用我在酒店告诉陈星的、辉杰的名头。 “阿雄，到时候虎镇这边如果反响好，你可得更累了，怎么样？撑得住吗？” “放心吧阿辉，”阿雄一拍胸口，“只要捞得多，累点怕什么？再说了，这有风险的事儿都是你和阿杰在谈，我这都是坐享其成，我累点也是理所应当的。” “靠~阿雄，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杰少白了阿雄一眼，搂住了他胳膊，“你丫的作用可大得很，只有你在这边，我们才能放心，你就是我们这边场子的主心骨，明白吗？ 靠~不说这些了，把你俩老表叫上，我们去庆祝庆祝，我请~” 杰少这话一出，阿雄便明显地蹙了眉。 但也只是一瞬，他又笑着一摆手：“丢~都什么时间了还出去喝酒？明天还有很多单子要赶，早点休息啦~” 杰少显然有些意外，我则在暗地里扯了扯杰少衣摆。 阿雄这么果断地拒绝杰少提出的庆祝，自是因为那偷我们碟片的贼的事儿。 他是不是要在今晚守株待兔不说，既然他发现了有贼知道了我们这制碟场子，肯定也就不会带着他那俩老表离开跟我们去庆祝，因为那样的话，就相当于把这制碟场子的大门打开，邀请着那偷我们碟片的贼再光顾。 杰少显然也通过我扯着他衣摆意识到了这其中有事儿，点了点头后吐槽了一句“阿雄，你现在怎么这么养生了？”，也就应下了阿雄的话，没再提庆祝的事儿。 再闲聊了几句，我和杰少也就告别了阿雄，上了摩托，一路驶出了我们这制碟场子的老屋住宅区。 时间来到了十二点半左右。 我也在出了这老屋住宅区，来到外面的一条老街上时，将有贼偷我们碟片的事儿全都告诉了杰少。 杰少听后，直接“操……”着骂了一声，我也跟着询问杰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偷我们碟片那贼？ 杰少双眼转了转，跟着便看向了这老街上的一家小卖部。 “阿辉，想找到那贼，肯定不容易，但想引出那些贼，还是有办法的……” 十来分钟后，我就按照杰少说的办法，和他一起勾肩搭背地拧着买来的啤酒，一起走回了我们制碟场子所在的老屋住宅区里。 我们就佯装着醉酒的，在这老屋住宅区的街巷中喧闹。 杰少说的这办法也简单，既然那贼偷了我们的碟片，说明他的窝很可能就在这老屋住宅区的某处，而现在这个时间段，也应该正是那贼在这四周活动的时间段。 我们只要引起他的注意，亮点儿钱，说不定就能把他勾出来。 所以，我俩就搭着彼此的肩膀，在这老屋住宅区的巷道里喧闹着穿梭，一直到几乎绕了这老屋住宅区一整圈，我们也按照计划，直接在一处偏僻的石板街巷中，晃着身子，佯装烂醉地摔在了地上。 当然，我们在摔下去那一刻，还纷纷从兜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钞票，就佯装着洒落在了我们身周。 然后，便是我们眯着眼的、长久的等待。 许久，也果然，就在这石板街巷的巷尾黑暗中，一个消瘦的人影佝偻着身子就钻了出来…… 他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鸭舌帽，脸上遮着医用口罩，非常小心地摸来了我们身前，也弯下腰便来拿我们散落在石板地上的钞票。 而也就在他伸手那一刻，我直接就整个暴起，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操！”他瞬间骂了出来！ 可也就是这一声骂，我一下就愣住了，也意识到了不对。 而也就在我呆愣瞬间，他灵敏地甩着胳膊抽回了手，转头就朝着这街巷的巷尾逃去。 “操！”我身旁同样暴起的杰少，也一把扑向了他。 可他逃走的速度很快，杰少也只抓下了他戴着的那鸭舌帽。 也随即，我就确定了我心中觉得的不对，是真的不对。 因为这贼的鸭舌帽被杰少扯下后，竟散出了一片乌黑亮丽的长发…… 这个贼……居然是个女的…… “阿辉！追啊！”杰少的急声让我回过了神，我也赶紧就和杰少一起追向了这女贼！ 可还没跑几步，随着那已经奔去巷尾的女贼的又一声操骂，一块板砖在她转身后，朝着我们就砸了过来！ “靠！”杰少挥手打掉了板砖，“你他妈……” 哪想，不等他骂完，那女贼又抓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再次砸了过来！ 虽然杰少也灵敏，同样挥着手打掉了石头，但这样一来，其追向女贼的速度肯定会受到影响。 而只要这女贼奔出这巷尾，对于这四通八达的老屋住宅区，我们再想找到她就没那么简单了…… 于是，我一把拉起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挡着脑袋，朝着这女贼便完全不管她打砸地扎了过去！ 第41章 苏青 这女贼还真挺狠，抓着砖块、石头，几下都砸中了我扯着西装挡着的脑袋！ 但我始终忍着疼痛没停，就这样埋头飞奔着，也终于由西装下的缝隙，看见了那女贼奔逃的双腿！ 我一下挥开了西装外套，就见我虽然已经追进了这女贼身后，但这女贼前方几米外就是巷尾的拐角，这女贼也没再回头用东西砸我，就飞奔着要钻进那拐角！ 我心一横，是在飞奔中直接就扑了过去！抢在这女贼奔进拐角之前，一把拽住了她的右腿腿腕！ “操！”她大骂着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我赶紧扯着她腿腕要再往她身上扑！ 可她居然在摔倒后，再次就抄起身旁的碎石碎砖，一边蹬着我拽死她的脚腕，一边就迎头砸向了我！ “放手！操他妈的！给老娘放手！！”她大骂着。 我则也因为距离实在太近，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她砸出的碎石碎砖，狠狠打在了周身各处！ “妈的！”剧烈的疼痛让我也不由得破口大骂！ 我也没再管这女贼是不是女人，也没再直接扑向她，而是拽死着她腿腕，转过身一阵疾行！ 我就这样拽着她，将她在这满是碎石的石板地上拖着！ 可她没有求饶，甚至骂声更盛，直到杰少也扑了过来，绕着我们一下拽住了她还扒拉着碎石的双手！ “进屋！”杰少低喝着提醒。 我也发现，我们身旁正是一间空洞洞的废弃老屋。 “放开老娘！操！放开老娘！” 我也没管这女贼的骂，就和杰少一起拽着她双手和腿腕，生生将其拖进了这老屋里。 “我日！你是狗吗！还他妈咬人？”进屋的瞬间，杰少又骂，也一松了拽着这女贼胳膊的手，自是因为这女贼被我们拖进老屋时，也一口咬在了杰少手腕上！ 而杰少这一松，这女贼便再次蹬着被我拽死的腿，还想往老屋外逃！ 我实在有些受不了，一边扯着她脚腕，一边扑了上去，直接用膝盖抵住了她后腰，也一把掐住了她的后脖颈，这才将她完全摁死在地上。 “操！放开老娘！操你妈的！信不信老娘砍死你！”可她还是不停地骂，也招着双手就来扯我掐死了她后脖颈的手。 而可能是刚才她咬了杰少的举动，同样激起了杰少的愤怒，杰少也就在这废弃老屋中抓了块碎砖，“砰！！”的一响，直接砸在了她面前的地面上！ “再他妈动！就砸你的头！”杰少凶狠了眼神。 “操！你他妈想唬老娘？毛长齐了没有？操！”哪知，这女贼根本没被杰少唬住，就继续扯着我的手不停地骂。 杰少“靠！”了一句，似乎也没了办法，一把扯过这女贼的双臂，用他的双膝抵死在了地上。 我们这俩大男人，也这才完全将这女贼控制住，使其无法再挣扎。 可即使如此，这女贼也完全不给我们开口的机会，就不停地骂，让我们放开她，说什么她绝对不会从了我们云云。 我听着，这才反应过来，这女贼是看着我和杰少拉她进了这废弃老屋，以为我们会对她不轨…… “你冷静点，我们不想对你做什么，就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儿。”我赶紧提高声音道。 这女贼的骂语一顿，扬着那乱发下的脑袋瞧了瞧杰少，又瞧了瞧我。 顿时，我也有些明白了，这女贼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是要对她不轨。 因为这女贼那乱发下瞧向我的脸，还挺标志…… “你们……不是老海的人？”女贼跟着问。 “老海？老海是谁？”我自不解。 短暂的沉默。 “操……那……那你们先松开老娘……” 我和杰少对视了一眼，也点头就松开了这女贼。 哪知，我们这一松，这女贼又暴起着就想跑！ 我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直接将她甩进了这老屋没有窗户的里处角落。 “操！”她骂着撞上了角落的墙壁，也就缩进那角落，捋着乱发瞪着我和杰少。 我和杰少一人一边，完全堵死了她的去路。 也随着这女贼梳理好她的乱发，别说，其五官还真挺精致，竟有一种港台女明星的眉眼，当然，在她不说话的前提下。 她一说话，便张口老娘闭口老娘，完全就是泼妇骂街…… “你们他妈的到底是谁？为什么下这个套抓老娘？”她抱着胸，凶狠着脸儿。 “我们是在这片儿做生意的，昨天晚上，我们那边遭了贼，丢了一些东西……”我也盯着这女贼，将我们下套的原因说了出来。 这女贼听后，是一声冷哼：“操！你们知道这片儿有多少佛爷吗？老娘可没偷你们东西！你们抓错人了！” “哦喔？那你刚才说的那老海又是谁？”我顺着问。 “操！老娘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反正不是老娘偷你们的东西，快放老娘走！”她说完就想透过我和杰少间的缝隙钻出去。 “靠！”杰少一把将其推回了角落，也沉着脸，扯开了自己胸口的衬衣扣子，露出了里面那狼头纹身，“你听好了！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他妈想走！” “操！纹身了不起啊？道上混的了不起啊？反正老娘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别他妈在这里欺软怕硬！老娘打心里看不起你们……” 再随着这女贼的又一番大骂，杰少也再没多说什么了，直接就露着那狼头纹身的解起了自己的裤腰…… “你……你他妈要干嘛？”女贼终是有些慌了，抱着胸脯整个缩在了墙角里。 “我想干嘛？阿辉，给我按着她！老子要看看她有多能骂！” 我听得翻白眼，也拦下了杰少，从兜里翻出了两百块钱，扬在了这女贼眼前：“都冷静点，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 也随着我亮出这两百块钱，这女贼的双眼一下就有些直：“苏……苏青。” “好，”我跟着点头，“苏青，我看你比我们都大，也就叫你一声苏青姐。 苏青姐，实不相瞒，我们是刚来这片儿做生意的，就在昨天晚上，我们的东西被人偷了，如果你知道是谁偷了我们的东西，请您告诉我，这两百块都是您的。” 我说完，这苏青的双眼明显转了转。 “你们的东西……是不是影碟？” “对！你知道是谁偷的？”我顺着问。 “操……还能是谁？老海的人呗~”这苏青也翻了翻白眼，“我劝你们啊，赶紧换个场子吧~被老海的人盯上了，小心被他连锅端了啊！” “所以，这老海到底是谁？住在什么地方？”我再问。 “操！你让我说这些，想我死啊？ 再说了，就你们俩，知道了老海的窝在哪儿又能怎么样？” 这苏青持续地翻着白眼，只是，不管她怎么翻，我都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始终不时地瞟向我手里的两百块…… 于是，我又掏了两百，一共四百，再次扬在她眼前：“苏青姐，你告诉我们那老海是谁，带我们找到他，这四百块都是你的。” “四百块就想我出卖老海？”这苏青冷哼了哼，一脸不为所动。 “行吧，既然你不想赚这个钱，那我们就去别处打探，反正知道了老海这个名字，怎么都能打探出来。” 我点头就将手里的四百块踹回了兜里，也招呼杰少就要转身离开。 果然，随着我们一转身，身后便再次传来了苏青“诶诶诶！”的急语。 “行行行！四百块给老娘，老娘带你们去找老海~ 但老娘的丑话可说在前头，老海可是这片儿的贼头，手下十几个弟兄，就你们俩，毛都没长齐，找到老海能有什么用？ 反正，话，老娘先说了，这到时候，不管你们能不能拿回你们的碟子，这四百块老娘可都不会退给你们！” “一言为定！”我回身，再次扬起了兜里的四百块。 这苏青自然伸手就来抓。 我可没那么青头，又一下将这四百块踹回了兜里：“苏青姐，你带我们找到那老海的窝，这四百块一定给你。” “操……都是出来捞的，这点信任都没有？”这苏青又骂。 “那啥，苏青姐，你可是贼啊，你觉得我会跟贼讲信誉吗？”我反问。 这苏青又“操……”了一声，但也没再看我和杰少，就穿过我俩，去向了这废弃老屋门外：“都醒目点，跟好我，别他妈暴露了！” 就这样，在这四百块的诱惑下，这苏青也答应了帮我们找到那偷我们碟片的老海。 我们也没再担心她会逃走，反正就像我说的，我们已经知道了这老海的名字，她不想赚这个钱带我们去，我们自然能找别人打探。 只是，她虽接下了帮我们找老海的差事，但也显然并不想让那老海知道，是她告诉了我们他的窝点。 所以接下来她带着我们的行进，完全没走街巷，就在这老屋住宅区的一栋栋废弃建筑里穿梭着。 直到我们跟着她，来到了这老屋住宅区边缘的一栋废弃老屋里。 再透过这老屋的空窗看出去，外面正对的，正是另一栋一楼还亮着昏黄灯光的两层楼老屋。 “对面就是老海的窝……”苏青压低着声音，指了指对面那老屋一楼的窗户。 那窗户虽拉着窗帘，但通过里面昏黄灯光的照耀，也能看见许多人影正在那老屋一楼里晃着。 “闲着的时候，他们就在里面喝酒打牌。 年纪最大，左手只有四根指头的那个就是老海。” 苏青低着声音说完，也朝我就伸来了手：“现在可以把钱给我了吧？” 我听着，与杰少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有些迟疑。 因为我们可没法凭借对面一楼的人影晃动这一点，就确定苏青说的，那偷了我们碟片的老海，就在对面一楼里。 可也不等我们回苏青的话，忽然，另一个人影，又突地从我们这空窗外探来了身子…… “苏青？”这探来身子的，是一个叼着香烟的青年男人，在瞧见我们中矮着身佝偻在空窗下的苏青后，眉峰一挑，双眼里带起了一抹玩味和意外。 “操……你躲在这屋里干嘛？还带着人？操……你该不会是想跟海哥玩黑吃黑？偷海哥的东西吧？” “哪有啊！”苏青反应也快，一下就靠在了我怀里，也拉着我的手放在了她胸口，“老娘这不是找了两个客人，看这边屋子方便，准备就地办事儿吗？” 我：“……” 第42章 贼头老海 随着我的一阵无语，我也知道这苏青为什么要佯装自己在接客。 按照此时这探来身子的年轻男人的话，他应该也就是对面老屋里，那贼头老海手下的弟兄。 苏青自然不会想让这年轻男人发现，她是要带着我们找到老海‘兴师问罪’。 所以，苏青这么一说，我和杰少也就配合着“嘿嘿~”淫笑了两声。 年轻男人同样一笑，只是那看向苏青的双眼又明显有些意外。 “苏青，你什么时候这么开窍了？知道接客捞钱？你之前那性子不都烈得很？海哥要收你，你不是都不干吗？” “操……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能一样吗？”苏青翻了翻白眼，又朝着这年轻男人一顿挥手，“行了行了，既然被你撞见了，老娘就换个地方干活儿。” 苏青说完便站起了身，招呼着我和杰少去向了这老屋后方的空窗。 那年轻男人也没再说什么，转头就走向了对面那一楼灯光昏黄的老屋。 直到我和杰少与苏青纷纷翻出了空窗。 再靠上空窗旁的墙壁，我也掏出那四百块钱就扬向了苏青。 男人说话，当然说了就得算。 既然我用这四百块做酬劳，让苏青帮我们找到老海的住处，那么此时，我们已经能够通过那年轻男人的话语确定，老海肯定就在对面的老屋里，这四百块酬劳自然也就得付给苏青。 可哪知，面对此时我掏出的四百块，苏青“操……”了一声，竟推着我的手腕便将这四百块推回了我胸前。 “钱不要你的了，你们也别过去，老娘可不想落在老海手里。 你们那碟片我看到过，两三百张嘛，成本应该也不到四百块。 算老娘买单了，行了吗？” 苏青这么一说，我自也明白，刚才那老海手下弟兄已经撞见了我们，那么，我们再去找老海“兴师问罪”，那老海手下弟兄自也会想到，是苏青带我们来的。 苏青是怕那老海秋后算账。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虽想到了这一点，但我还是把这四百块塞进了苏青衣兜里，“这是他们偷了我们第一次，就有可能偷我们第二次的问题，所以我们必须去。” “操！”苏青双眼一瞪，“你……你叫什么来的？” “陈辉，”我回，也指了指身旁杰少，“潘伟杰。” 苏青点头，也透过我们身旁空窗，指向了对面老海那老屋：“陈辉是吧？刚才你也看到了，老海那边全是人，你们就算过去了，能他妈讨到便宜？ 依老娘看，你们还是赶紧换个场子，搬去别的地方……” “然后呢？”我微微认真了脸色，“搬去别的地方，又遇到别的贼头？我们又搬去另一个地方，又遇到另一个贼头？就这样一直搬？遇到事儿就一直退？” 苏青愣了愣，却又跟着双手叉腰：“那……那可不关老娘的事儿！反正你们跟老娘一起露了脸，就不能再过去！” 我有些无语，一旁杰少又凑了过来：““那要是我们把脸蒙上，不让刚才那老海的弟兄看到我们的样子，那他们不就不知道是你带我们过来的了？” “切！”苏青嗤之以鼻，“哪儿有那么简单？就算你们蒙上脸，被老海他们逮住，还不是一样会曝露？”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会被那老海逮住？”杰少再问。 苏青瞟了瞟杰少胸口的狼头纹身，双眼一转，但还是挥着手一个劲儿摇头。 “不行不行！老娘还要在这片儿混的！怎么能拿老娘的安危跟你们去赌？操……老娘跟你们很熟吗？你们……” 随着苏青的滔滔不绝，我和杰少相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无奈了。 于是，我们也就没再打算跟这苏青耗下去，转头就要离开。 可我们才转身，这苏青又一把抓住了我和杰少的手。 “操！老娘都说了，你们不许去！操！都他妈是些臭男人！只知道办自己的事儿，从来不为别人想！操！” 苏青骂着，又一边抓着我和杰少，一边就急切地透过身旁空窗，朝那边那老海所在的老屋吼了起来。 “老海！老海！老娘帮你抓到了两个想闯你老窝的……” 我自一把捂住了这苏青的嘴！ 杰少也“靠！”了一声，抽出腰间的皮带，便直接反绑住了这苏青的双手。 再捡着四周地上破布，直接塞住这苏青的嘴，我和杰少也直接将这苏青通过身旁空窗，拖回了刚才这老屋里。 我也在苏青“呜呜呜”的嚷嚷中，同样扯下了腰间的皮带，抓着她挣扎的双腿将其绑死！ “行了行了！”完全控制住苏青，我也直勾勾看向了她，“我们向你保证，不会让刚才那老海的弟兄看到我们是谁，你不会曝露，等我们回来就来给你松绑，听清楚了吗？” 我说完，这被绑住了手脚却还不停挣扎的苏青，这才稍微的停止了嘴里的嚷嚷，就用那愤恨的双眼盯着我和杰少，自是不相信我们能在不让老海那弟兄看见我们是谁的情况下、解决我们想解决的事儿。 但我和杰少也没再多说，就这样把苏青留在了这老屋里，也翻出这老屋，径直去向了这老屋住宅区外的老街。 我们当然没有直接去找那贼头老海，既然苏青都那么说了，我也不想真的因为我们的事儿，牵连到了她。 我们回了外面的老街，找着还没打烊的服装店和五金店，分别购买了面罩和钢管做家伙。 再回到老屋住宅区，我们也没去那老海所在的老屋正面，而是绕去了那老屋后方，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中。 我们就压着脚步，强忍着这荒地的恶臭，穿过这荒地，靠去了那老海老屋一楼后方的窗户。 屋里依旧亮着昏黄的灯光，我和杰少拨开了窗户窗帘，就见里面的一楼大堂中，还真就像苏青说的，正有十来个叼着香烟的男人，围在一张大圆桌上喝着酒、打着扑克牌。 细扫一眼，其中果然也正有一个面容消瘦，满脸匪气的中年男人，正搂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漂亮妞，同样在那大圆桌上玩着扑克牌。 “妈拉个巴子！”那中年男人一边骂，一边将手里扑克牌拍在了圆桌上，“通杀！” 因为相隔有些远，我们也看不清他们在玩什么，但随着这中年男人的“通杀”二字儿，里面顿时就有围着圆桌的年轻男人比划出了大拇指。 “阿大！这都能被你摸到豹子！你这牌运势不可挡啊！” 中年男人“嘿嘿~”一笑：“跟阿大玩，你们可都还嫩了点~” 他笑着，又一只手将桌上的钱揽向自己，另一只搂着身旁漂亮妞的手，则顺着探进了那漂亮妞的领口…… “妈拉个巴子~吃什么长大的？跟他妈球一样？” “哎呀~海哥~你羞人家~”那漂亮妞一阵娇嗔，却是盯着桌上中年男人揽在身前的那些钞票，双眼都开始放光。 “操……”中年男人笑骂，抓起一把钱就塞进了漂亮妞领口中，“还羞不羞？妈拉个巴子，还羞不羞？啊？” “不羞了不羞了~”漂亮妞笑着，也直接扯着自己领口，方便着中年男人往里面塞钱。 中年男人一阵淫笑，我也看了个清楚，他将那些钱塞进那漂亮妞领口的左手，正好只有四根手指。 不用想，这中年男人就是苏青口中的贼头老海不会错了。 “诶~阿辉~”就在这时，杰少又拍了拍我，指向了里面一楼大厅的一角。 我顺着一瞧，就见里面那角落中正放着一个我眼熟的纸箱，也正是我们制碟场子装碟片的纸箱！ 再透过那纸箱敞开的缝隙去看，里面也的确装着满满一箱碟片！ 也不用想了，就是这贼头老海让人去我们那场子钻狗洞、偷的碟片！ 我瞬间沉了脸，也看向了里面一楼天花板上，那散发着昏黄灯光的老式灯泡。 杰少似乎也意识到了我想做什么，弯腰就捡起了我们一旁地面上的一块石头。 然而，我却又一把拽住了杰少抓起那石头的手。 因为此时，里面一楼，那又打了一圈扑克的老海，是忽地就搂着那漂亮妞站起了身。 “操！阿大先进去消消火~等下你们这些兔崽子轮流上来，知道吗？” “好的阿大！” “阿大道义！” 圆桌上围着的男人们一阵哄笑着附和。 而被那老海搂着的那漂亮妞、则瞬间慌了脸：“海……海哥，我……我遭不住的，你……你找我的时候也没说……” “妈了个巴子！钱都他妈的塞给你了！你还想反悔吗？”也不等这漂亮妞说完，老海那消瘦的脸上双眼一蹬，又指向了圆桌上的一众男人，“操！跟老子玩一炮就想溜？你倒是问问我弟兄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圆桌上的男人们纷纷高声回着，那一双双盯着漂亮妞的眼瞳，就像一群饥饿到极点的狼…… 漂亮妞浑身一颤，可还不等她再次开口，那老海又是一声“妈了个巴子！”的骂，直接就拽住了她的长发，在其哀嚎中拽向了这一楼一边、通向二楼的楼梯间。 圆桌上的年轻男人们又是一阵哄笑。 那漂亮妞则就在老海的拉拽中“疼疼疼”地哀嚎着。 而她哀嚎得越厉害，那些年轻男人的笑就越肆意…… 第43章 行个方便 “靠……畜生啊！”杰少低骂了一声。 我沉着脸点了点头，也退后了一步，看向了这老屋二楼的外墙。 果然，没一会儿，这老屋二楼的外墙上，一扇窗户里，便突地亮起了同样昏黄的灯光。 我再瞧了瞧这老屋后方外墙上，直接通往那窗户的下水管道，没多想，将家伙咬在嘴里后，便沿着这下水管道就攀了上去。 杰少也跟在我身后同样爬了上来。 直到我爬到了那亮起昏黄灯光的窗户旁，顺着一瞧，就见窗户里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卫生间，那漂亮妞也正慌着双眼，在里面用一个小瓢舀着桶里的水，清洗着身子。 “真他妈倒霉……”她一边清洗，一边咬牙切齿地低骂。 而卫生间门外，又传来了那老海“妈了个巴子”的催促声。 漂亮妞浑身一颤，应了一句，也放下小瓢就转过了身，显然要出这卫生间去‘服侍’外面的老海。 见状，我一把拉住了这窗户的上下沿，直接侧身钻了进去，落地的同时也压着步子，但还是发出了一下轻微的声响。 身前的漂亮妞显然也听见这声响，眼看就要转头看向我。 我赶紧跨前一步，一个手刀斩在了她的后脖颈上。 她也还没看向我便浑身一软，在我的手刀中晃着身子就要栽下去。 我一把接住了她，轻着手将其放在了地上。 杰少也钻进了窗户，凑过来时瞧了眼，挑眉说了句：“还真是球啊~” 我听得无语，也取下了嘴里家伙，再去到这卫生间门口时，就透过这卫生间的房门缝隙看了出去。 这卫生间外是一个卧室。 卧室同样吊着一个昏黄的老式灯泡，那老海则就躺在灯泡照耀下的大床上，正一边翘着二郎腿晃着，一边看着一本马经。 “出来了？妈了个巴子~爬过来！”或许是发现了我凑在门口的动静，他也没放下手中的马经，就拍了拍那翘着的二郎腿。 我拉了拉脸上的面罩，同时再扫了眼这卧室四周，也示意身旁的杰少看向这卧室一边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杰少同样拉着口罩点头，我也没再犹豫，推开门就抄着家伙跨去了这老海的大床旁。 几乎同时，杰少也几步窜去了那边墙壁，关掉了这卧室的灯。 “操！关灯干什么？”黑漆漆的卧室中，这老海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马经。 可已经晚了。 在他放下马经的瞬间，我手中家伙一送，是直接就抵住了他的咽喉…… “你……你他妈是谁？怎么上来的？”他双眼圆瞪，满脸不可思议，但那放下马经的手，则顺势掏向了身旁的枕头下面。 我知道，他身旁这枕头下面肯定放着防身的家伙，但我没有担心，也没有动，因为杰少已经跨至了他这大床另一边，其手中钢管一挥，直接“啪！”的一下，砸在了他伸向枕头下的手腕上。 “操……你们……”他没再妄动。 我则就稳着手里钢管抵着他喉头，冷冷地俯视着他。 直到他的喉头、显然下意识般滚了滚。 我扬起了钢管，拍了拍他的脸，也矮身凑近他耳边冰冷了声音。 “老海是吧？ 你是什么行当我不管，但就在昨晚，你干了一件不该干的事儿，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 “你……你们是那影碟场子的人？”这老海双眼一转。 “我们是哪儿的人，你也不用管。 你只要知道，那影碟场子没挡你财路，你也得行他们一个方便。 你最好别再打他们主意，那箱碟，就当他们来这边的见面礼。 记住，人多是没有用的，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进你卧室，就他妈能神不知鬼不觉穿你喉咙……” 我说完，摆手就让杰少收了那抵着老海手腕的钢管。 这老海的双眼也就不停地乱晃着。 我则就冷冷地盯着他。 直到他明显咽了咽口水，抽回了已经快伸进那枕头下的手，没有抽出里面他防身的东西。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扬着家伙指了指卫生间：“别人出来捞也不容易，别他妈不把别人当人……” 说完，我便没再管这老海会不会大吼着让下面他的弟兄们上来，就摆手示意杰少跟我由卫生间返回。 如果这老海有那个胆子，那么我们此时放这些狠话也就没有用，他迟早会秋后算账，我也不介意此时他叫来下面他的弟兄，让我们就在这老屋二楼，一次性解决了我们的事儿。 而如果他没那个胆子，已经被我的狠话唬住，他自然也就不会再出声。 所以，不管他怎么选，我们都没有再封他嘴的必要。 所幸，或许是我们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操作，和蒙着面没有报出自己名号的神秘，让这老海确实心生了忌惮，他也一直都没出声，直到我和杰少纷纷退回了卫生间。 瞄了眼还晕在地上的漂亮妞，我和杰少也没停下，一路又由这卫生间窗户翻了出去，沿着下水管道原路返回。 这漂亮妞的事儿，不关我们的事儿，我们走后，这老海会不会按照我说的，把这漂亮妞当人，我不知道，反正话我已经帮这漂亮妞说过了，也算问心无愧，我也不可能真的像书上那些大侠什么的，每件事儿都去管。 沿着下水管道回了荒地，这老屋一楼里，那些围在圆桌上打牌的老海手下弟兄还在喧闹着。 我扔了手里家伙，杰少也扔了家伙凑了过来。 “诶~阿辉，你刚才那些狠话也是在书上学的？” “算是吧，”我挠了挠头，“黄玉郎的漫画书。” “靠~真他妈够装啊~” 我耸了耸肩。 也就这样，我们比想象中顺利太多地解决了贼头老海这边的事儿，也绕着一栋栋老屋建筑，回到了这老海老屋对面的那废弃老屋里。 翻进空窗时，这废弃老屋角落里明显有个人影缩了缩。 自然是被我们五花大绑的苏青，就缩在这废弃老屋一脚，神色惊恐地瞪着我们。 杰少眉峰一挑，拍了拍我，就带着面罩尖着声音靠向了苏青：“哟哟哟~这哪儿来的黄花大姑娘？可便宜了小爷我了~” 杰少说着便伸出了手，朝着苏青就要去抓。 苏青就瞪着眼一个劲儿地“呜呜呜”着，也蹬着地面靠死了身后角落的墙壁。 直到杰少朝着苏青比划了一个中指，摘下了脸上面罩：“怎么样？没看出来我们是谁吧？” 苏青那圆鼓的双眼一下愣住。 我同样摘下了脸上面罩，就笑着地扯出了苏青嘴里的破布。 “操……你们，你们去找老海了？”苏青一脸的不敢置信。 “对，都谈妥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杰少接着话反问。 “不是……”苏青转着双眼盯着我和杰少一番打量，似在找我们身上她以为会有的、打斗的痕迹，“老海手下那么多弟兄，你们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你应该庆幸我们全身而退，不然，按照你面前这男人的身手，那些男人估计都得趴在地上等急救~”杰少回。 “不是……”苏青还是一脸的不敢相信，“那……那你们抓老娘的时候，怎么那么蠢？” “我们不喜欢欺负女人，”我解起了这苏青手脚上我和杰少的皮带，“放心，刚才那老海的弟兄根本没见到我们，更别说认出我们。 不会有人知道是你给我们指的路，所以你不用担心。” “不是……你们是不是在唬老娘啊？”苏青紧皱了眉，“刚才老海那弟兄都没见着你们？那你们是怎么见着老海的？” 我听着，和杰少相视一笑。 “这个嘛~就得你自己想了~” 说完，我也解开了这苏青手脚上的皮带，将杰少的皮带丢给了他，也穿好自己的皮带，就要翻出这老屋离开。 可就在这时，身后已经站起身的苏青、突地就唤了一声“等等！” 我和杰少纷纷回头看向她，就见她微微蹙着眉儿，似想说什么，但又显然的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不早了，我们得回去歇着了。”我顺着问。 苏青低低地“操……”了一声：“你们……你们缺女人吗？” “哈？”我实在没想到这苏青竟来了这么一句话。 “操……算了算了！就当老娘昏了头，胡说八道！”苏青又一摆手，抢在我们之前翻出了这老屋空窗。 我挠了挠头，同样翻了出去，就见苏青就沿着外面的巷子，抱着手去向了巷子巷尾的漆黑。 “阿辉，别多想了，像她这样的佛爷，当然会想找个可靠的男人做靠山，你可别被她勾住了，没好事儿的。”同样翻出空窗的杰少拍了拍我肩膀。 我点头应了一声，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看着这苏青远去的背影，我忽然就觉得，她整个人都在我眼里单薄、萧条了起来…… 不管她是不是佛爷，不管她嘴有多硬，终究，也只是一个女人啊…… 第44章 辞职 再出了这老屋住宅区，骑回了太子摩托车，因为时间已经太晚，我们明天又得在虎镇这边弄到那些影碟店老板的联系方式，所以我们也就没回长平，掉头再次回了老屋住宅区里我们的制碟场子。 而就在杰少将摩托车驶进我们场子大院儿，我们一起拉开一楼卷帘门时，我就瞧见三道人影，一下从这一楼黑漆漆的墙角中窜了出来。 正是阿雄和他的两个老表，就拧着我们之前去那巷道购置的钢管，很明显，阿雄还真的在带着他们守株待兔。 见到我和杰少，阿雄将手中钢管往身后一藏，朝着我们“嘿嘿”地笑了笑，也问我们怎么回了这边场子，没回长平那边。 我和杰少自也没问阿雄这是在干什么，就同样笑着说我们明天还要去弄虎镇这边那些影碟店老板的联系方式，索性就在这边住一晚，难得回长平了。 “没问题，楼上还有空屋，随便住。”阿雄一拍胸脯，搂着我和杰少就要上楼。 我也瞟眼瞧见，在拐入楼梯间时，阿雄轻着手就将手中钢管，靠在了楼梯口的墙壁上。 我们这制碟场子丢了碟片，阿雄当然会认为是自己的责任，也当然会想自己揪出偷碟片的人。 所以，我们搞定了贼头老海这件事儿，我和杰少自也不会告诉阿雄，免得阿雄想太多。 当晚，我们也就在阿雄的安排下，于这场子二楼的一间空屋铺了床，将就了一晚。 只是，当我和杰少躺上床，翻出小灵通瞧了瞧时，我是不由的就挑了眉。 我和杰少的手机，在去那酒店跟踪陈星和那红姐时，便已经调了静音。 而此时，我这小灵通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连串未接来电与新收短信，也都是小芸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短信。 我点开这些短信看了看，自然都是在问我为什么还没回去，担心我是不是出了事儿。 这让我心里不由自责，瞧了瞧手机上已经是凌晨三点的时间，思索了一下，还是给小芸回了一条信息，说我和杰少还有事儿要处理，明天下午再回长平。 原本我发这信息只是为了报平安，想着小芸明天早上起来应该能看见。 哪知，我这短信才发过去，小芸便紧接着就给我回了短信。 短信的内容也简单，就一个“哦”字。 我看着，心里却更是自责，因为这说明小芸一直都还没睡，一直都在抱着手机等着我的回信…… 再想到那静姐的事儿…… 反正，这一晚，我没怎么睡好，心里都是对小芸的亏欠。 第二天一早，我和杰少也按照计划地再次去了这虎镇的各个繁华街区，搞到了那些影碟店和录像厅地摊等等的老板的联系方式。 再回了我们的制碟场子，挨个打着电话地告知虎镇这边的这些老板，说我们是新来虎镇的碟片商人，可以给他们提供大量碟片，并且也提供一百张碟片以上的送货上门服务。 当然，我们也告诉了这些老板我们辉杰公司的名头，以免陈星那边再出什么幺蛾子。 也非常顺利，打了一上午电话后，当天中午，吃了午饭，便有老板回了我们电话，让我们弄点碟片送过去看看。 这让我和杰少阿雄都兴奋了起来，打开了虎镇这边的市场，自然也就意味着我们能捞更多的钱。 就这样，虎镇这边的市场处理告一段落，当天下午，杰少也载着我回了长平。 我用兜里还剩下的一些钱买了奶油蛋糕，回到小芸老屋推开卧室门后，就见小芸正靠在床上，看着我买的那些书籍。 我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蛋糕，小芸也放下了手里的书，双眼“布灵布灵”地眨了起来。 奶油蛋糕，还有一下午的温存…… 再往后，一切照旧，我和杰少还是在新泰这边上着班，但也时常因为虎镇那边制碟场子的忙碌过去帮忙。 直到渐渐地，那边联系我们制碟场子的老板越来越多，单靠一台影碟机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于是，我和杰少阿雄商量了一下，又拿着我们这大半个月的利润，让杰少的朋友从海那边给我们带了一台新的影碟机过来。 而新的影碟机，就代表着制碟工厂那边更加忙碌，虽阿雄一直没说，但他那两个老表也有联系我和杰少，说他们有些忙不过来。 我和杰少算了算，按照我们现在这卖碟的生意，一个月下来，我们三兄弟一人能分到六七万左右，所以，这一合计，我们便做了决定，要双双从新泰龙哥这边辞职，去场子那边帮手。 只是，做出这个决定后，我便有些乱了心。 我先是将这件事儿告诉了小芸，在小芸蹙着眉儿，有些失神的神情下，又告诉她，我们场子那边多了影碟机，肯定还需要更多人手，也问她愿不愿意同样在新泰这边辞职，去我们场子那边帮忙？ “一个月五千，我个人再补贴你三千，行吗小芸？” 小芸听后，是一边兴奋着神色，一边拽着我的手不停摇头。 她说能够离开新泰这夜场，去做一份正当的工作，就算比新泰这边低一些工资也可以。 “陈辉哥，你带上我吧，你不用贴钱给我都可以。” 听着小芸的回答，我揉着她脑袋微微松了口气。 能给小芸一份工作，让她完全离开新泰这大染缸，我自然也求之不得。 只是，小芸这边安排妥当了，但还有一个人同样让我心里不由得混乱。 这个人，自然就是小情姐…… 小情姐和小芸是不一样的。 小芸来新泰上班，是为了还她父亲的赌债，只要她能赚到钱，在哪儿上班都行。 可小情姐在新泰上班并不是为了钱，按照之前林远杰少他们的话来看，其原因，也就是一份与花哥签的、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合同。 因为那合同，小情姐要在新泰待满五年，那么，她在这五年之内，也就绝不可能离开新泰。 而我一旦带着小芸去了虎镇那边，可就不会经常回这长平了。 也就是说，我之后与小情姐的交集，很可能会越来越少…… 这让我心里止不住的乱。 当晚，下班之前，我也就在新泰一楼的歌舞大厅，呆呆地看着小舞台上摇曳着身姿的小情姐。 还是那么靓丽，那么不管什么时候见到，都能直击我心的靓丽。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件事儿，也不知道她听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就那样看着。 一直到下班后，我和杰少一起找到了龙哥，告诉了龙哥我们要辞职的事儿。 卡座上，龙哥揉了揉太阳穴，说他能够理解我们想闯一闯的心，但也说我们一起辞职的话，他手下的人手会不够，所以让我们上满这个月在走，他好在这期间找新的弟兄。 龙哥一直是个好大哥，我和杰少自然也答应了下来。 反正这个月还剩下十来天，这十来天，阿雄那边应该怎么都撑得住。 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阿雄，阿雄也让我们不要担心，说这十来天他少睡几个小时死不了。 “OK，下个月过来，顺道把淑仪带到你那边，跟你丫好好的聚一聚~”杰少回完，和阿雄又闲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因为已经下班，时间也来到了凌晨两点左右。 “阿辉，你是饿了吗？”杰少收了手机挑眉看向了我。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指了指这新泰门口的一片烟头：“你丫怎么一根接一根？当饭吃啊？” 我摇头没回。 杰少则又在看向我身后时，瞧见了什么似的，拍了拍我，也示意我回头。 我不解转身，随即便瞧见，就在这新泰大门中，小情姐就拧着她的挎包要从里面出来，似乎是看见了我，也顿了步子，就直直地盯着我…… 她的眼神看不出喜怒，甚至有些发怔。 “下班前龙哥请你小情姐喝了一杯，应该把我们的事儿都告诉了你小情姐……”杰少再次拍了拍我，转头开溜了。 小情姐就这样怔着双眼凝视了我一瞬，也同样走了过来。 “阿辉，有烟吗？” 我点头递了一根给小情姐。 “听说，你和小杰要辞职去虎镇那边？说你那卖碟的场子生意越来越好，缺人手？” “嗯，还行吧。”我掏出打火机，帮小情姐点燃了香烟。 小情姐深吸了一口，终是笑了起来。 “恭喜你啊阿辉，年轻有为了啊。” 我同样笑了笑，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听说小芸也要跟着你一起过去？” “嗯。” “好好对人家。” “嗯。” 再没话语，直到小情姐抽完了香烟。 她扔掉烟头在地上踩熄，依旧笑着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怎么愁眉苦脸的？都开始赚大钱了，要开心啊，开心才有财运。” “嗯。” “嗯个头啊嗯嗯嗯，笑一个。”小情姐再次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 小情姐又问我想要什么礼物？ 我一愣，问小情姐什么意思？ “你生日啊，你忘啦？”小情姐反问。 我挠了挠头，这才反应过来，确实，还有几天便是我的生日。 “不是……小情姐，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我不由疑惑。 “小时候送你那么多糖，都送给狗啦？”小情姐白了我一眼。 我也这才回忆起，小时候每当我生日，小情姐就会送我各种各样的糖果…… 小情姐……居然都还记得…… 第45章 生日 我强压着心里暗涌笑了笑：“算了吧小情姐，都是大人了，还过什么生日啊？” “谁说大人就不过生日了？”小情姐回，“正好你和小杰要辞职，我来安排吧，就当给你们办送别会了。” “用不用这么隆重啊？”我笑。 “反正交给我……对了，阿辉，我把你的号码告诉你哥了，你哥再找你的话，会直接给你打电话。” “嗯，谢谢小情姐。” 再次的无言。 直到另一个人影蹦蹦跳跳的出了这新泰，也正是小芸。 “小情姐，”小芸凑了过来，搂住了我的胳膊，“小情姐，你和陈辉哥聊什么呢？” “哦，这不你陈辉哥过几天就生日了，又正好你们要去虎镇那边，想着给你们办个送别会。”小情姐看向小芸笑着。 小芸一愣，也看向了我：“陈辉哥，你要过生日了？你……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告诉你？”我不由苦笑，“这不小情姐小时候经常带着我玩吗？所以她还记得。” “哦喔~”小芸一脸恍然。 “咯，小芸，你现在可知道了，”小情姐又接着话，“以后，你可得记住给你陈辉哥过生日啊~” 小芸重重点头，脸儿上也泛起了一丝羞红。 “行了行了，你们早些回家休息吧，我也回去了。”小情姐指了指街上林远开来的面包车。 我和小芸纷纷与小情姐打着招呼说了再见，小情姐也就这样一路上了林远的副驾驶。 目送着林远面包车的尾灯消失在街尾，回过头，就见小芸正盯着我不停地眨着眼。 我心里微微一咯噔，只希望小芸不要看出些什么。 所幸，小芸只是搂着我的胳膊摇了摇，说她饿了，要我带她去吃宵夜。 我心里松了口气，但却并没有停止心绪上的混乱。 就这样，直到几天后，月底，小情姐还真的给我和小杰小芸准备了欢送派对。 也就在新泰开了个大包间，请着我们相熟的同事喝酒唱歌。 嘈杂的环境中，杰少和龙哥他们摇着骰子，一片热闹，淑仪和小芸波波她们划着拳唱歌喝酒，小情姐也加入了进去，并且，就算她划拳没见输，酒瓶却也一直没见离身…… 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小情姐一晚上喝了那么多酒，不管是淑仪小芸还是龙哥他们，只要有人向她敬酒，她都照收不误。 直到她显然有些不胜酒力，在包间中摇摇晃晃，终于，她放下酒瓶捂着嘴，几步出了包间，似乎是要去外面吐。 我有些担心，想跟上去看看，可小芸却又拉住了我，让我陪她一起唱歌。 我只能强忍着心里的急切，一直到陪着小芸唱了两首歌，这才借着要打个电话给阿雄为由，急忙出了包间。 反手关上包间门，门里震耳欲聋的音乐虽安静了许多，但这门外的包间走廊上，却也不见小情姐的身影。 我掏出手机想给小情姐打电话，没想，小情姐却当先发了条短信过来。 我点开短信。 “阿辉，记得我说要给你礼物吗？我在隔壁包间，你想要，就过来吧……” 我看着手机中小情姐发来的这短信，再看向我们包间隔壁的、没有音乐，就只亮着一片暖光的另一个包间。 顿时，小情姐发来的这短信的话语，在我脑海中演变出了无数的意思…… 不会吧…… 所以，小情姐要把自己喝醉？ 不会吧…… 我乱着脑袋回头透过我们的包间小窗，看了看里面热热闹闹的大伙儿、和还在开心的唱着歌的小芸。 再回头看向隔壁亮着暖红色灯光的包间小窗……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我想回头进入我们包间，可小情姐发来的这短信，就像一只手将我紧紧拽住。 我想去隔壁小情姐的包间，脑海中却又不停泛着小芸的笑脸……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选择这种东西？ 为什么我就没法轻易像杰少一样''都要’？ 不对不对！小情姐不是这样的女人啊！她怎么会纵容自己犯这样的错？ 不可能！ 我一下反应了过来，再靠向隔壁包间小窗，果然，小情姐就只是在里面暖红的暗灯下坐着，就在那沙发上埋着脑袋抽着她的女士细烟。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推开了这隔壁包间的门。 小情姐抬头看了过来，原本在她烟气中迷蒙着的双眼瞬间聚焦。 “阿辉，怎么才过来？”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情姐则想到了什么似的，“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阿辉，你不会是以为，我让你来这包间，是要……” 小情姐没再说下去，就用那饶有兴致的双眼盯着我笑。 我翻了翻白眼，坐去了她身旁。 “你今天喝了好多。” “怎么了？不许啊？”小情姐一只手撑着下巴，揉了揉她头顶的长发。 “没有，就是不想你喝那么多，上次你喝那么多，明显很难受。”我回。 小情姐愣了愣。 “你说那次啊，那次确实有点危险，幸好林远那家伙还算靠得住。” “嗯。” “阿辉，你怎么总是嗯嗯嗯，说点别的不行吗？”小情姐伸手，似乎想再给我一个脑瓜崩，但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我摇了摇头。 “你还是……这么笨啊……”小情姐一句一顿，脸上的笑也渐渐淡了下去。 可也只是一瞬，一瞬后，她便又笑着翻起了自己的挎包，也从里面翻出了一个扎着彩带的礼品盒。 她将这礼品盒放在了茶几上，推在了我的面前。 “阿辉，生日快乐。” 我看了小情姐一眼，有些好奇地打开了这礼品盒，就见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很精致的巴掌大皮包。 皮包呈褐色，质量显然很好，面上隐约露着一个‘忍’字。 “谢了小情姐。”我点头收下了这皮包，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却微微有些失落。 小情姐则就这样看着我，用她那醉蒙蒙的双眼看着我。 她说她想唱一首歌，问我能不能陪她唱？ 我点头应了下来。 她摇摇晃晃着去到了点歌屏幕前，再回沙发时，这包间的K歌屏幕上也出现了一个歌名。 还是那首《你的样子》。 她拿起话筒，递了一个给我。 我没什么音乐细胞，就随着她的歌声轻轻附和着。 “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 就像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 ……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灯笼。 潇洒的你，将心事化进尘缘中。 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小情姐唱着唱着，那星星一样好看的双眼里便泛起了一片微光…… 唱着唱着，也靠上了我的肩膀…… 我没有说话，小情姐也没有提，就这样靠着，就像那晚我们在晚风中的拥抱一样…… 许久，直到唱完了这首歌，小情姐放着话筒坐回了身子，门外，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 是杰少，也不知道在门口透过那小窗等了多久，再推开门后，就提醒着我和小情姐，是时候吃蛋糕了。 “蛋糕？”我有些意外。 “对啊……”杰少瞟了眼小情姐，“小芸给你定的，就差你们过来了。” “那就走吧~”小情姐一听，也直接站起身，招呼着我就回了那边的包间。 果然，那是一个超大的圆塔形蛋糕，就放在这边包间的茶几上，见我进入包间，小芸龙哥他们也朝着我就招起了手，让我赶快过去切蛋糕的第一刀。 看着大伙儿的笑脸，我心里自有些触动。 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这么隆重地为我庆生。 甚至，在我顺着过去拿起了切蛋糕的塑料刀后，大伙儿也纷纷拍着手唱起了生日歌。 我由心地笑着，也切下了第一刀。 大伙儿一阵鼓掌，仿佛今晚这欢送我们的派对，完美地落下了帷幕。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我们熟悉的男人从包间外推开门就跨了进来，正是龙哥新收的弟兄。 “龙哥！大厅那边出事了！有人闹事！！”这弟兄一脸的慌张。 龙哥一下就站起了身。 我心里也不由沉了沉。 这龙哥新收的弟兄，已经在新泰做了小半个月，其中门道种种都已经熟悉。 如果是普通的客人喝醉了闹事儿什么的，他自己应该都能处理。 此时，他会直接来找龙哥，还一脸的惊慌，这说明，这来闹事儿的人，至少架势肯定不小…… 果然……就在我和杰少阿伟他们，跟着龙哥快步出了这包间长廊，回到外面的歌舞大厅时，我们就看见，卡座区那边，一群十几个衣着各异的男人，正围在一起，指着他们所在卡座上的一个漂亮妞不停地骂！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染着红发的男人，直接抓起那卡座茶几上的酒杯，朝着那漂亮妞的脸就泼了过去！ “是新来的小玲！”跟着我们过来的淑仪一眼认了出来。 龙哥沉着脸点了头，一边朝着我和杰少阿伟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跟上他，一边就通过对讲机，呼着还在新泰其他地方巡逻的弟兄，让他们来卡座区集合…… 第46章 红发段飞 见状，我拍了拍身旁搂着我胳膊的小芸，也朝小情姐递了个眼神。 小情姐点头拉着小芸靠在了她身旁，我也这才和杰少阿伟一起，跟着龙哥去向了那嚣张跋扈的红发男人。 红发男人看着二三十岁，黑西装黑皮鞋，耳朵上还戴着一副耳环。 而也正因他们十几个男人的围聚和吵闹，整个卡座区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也就在我们跟着龙哥过去的期间，负责大堂管理的经理当先靠了过去，陪着笑地询问这红发男人有什么怠慢的地方。 哪知，这红发男人也不解释，就“操”着骂了一声，再次拿起茶几上的酒杯，就要再次往那缩在卡座上的小玲身上泼。 可这一次，他才扬起酒杯，带着我们靠近的龙哥便一个跨步上前，拽住了他扬着酒杯的手腕。 “操！”红发男人再次一骂，转身瞪向了龙哥，“你他妈谁啊！” “龙赴山。”龙哥就冰冷着眼神。 红发男人眉峰一蹙，挣脱了龙哥的手，也就盯着龙哥上下一番打量：“你就是龙赴山？老花手下的头马？” 龙哥也没回，就冰冷着脸直勾勾盯着这红发男人。 “操！”红发男人再骂，其身旁其他的那十来个男人，也纷纷靠来了他身后，“你龙赴山又怎么了？老花又怎么了？开得起堂子，那他妈就要讲道理。 爷作为客人，来你们这边消费，你自己看看你们这妞，什么他妈的东西？这也不让摸，那也不让摸，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红发男人骂完，一旁的大厅经理再次就陪起了笑：“这位帅哥，我……我刚才都解释过了，你要找能玩的，我们也有，是你非要……” 不等这大堂经理说完，龙哥便挥手制止了这大堂经理再说下去。 “他不是来玩的……” 短短的六个字，大堂经理恍然般便拉着那小玲退了下去。 也几乎同时，我们这新泰其他地方巡逻的弟兄，纷纷就赶了过来，就与我们围在了龙哥身后。 至于这红发男人。 他见到了龙哥，说出了花哥名号，这说明这红发男人是知道这新泰的镇场是龙哥的，也知道这新泰的大老板是花哥。 而既然他知道，甚至，龙哥此时已经来了他们面前，但他们还是在这新泰卡座区里乱来，这说明，他们还真不是像其他闹事儿的客人一样，是喝多了酒或者其他原因，他们就是来故意闹事儿的，也就是俗称的踩场子。 这也说明他们很可能是这附近，与花哥龙哥有利益冲突的其他势力的人，比如这附近其他夜场的手下弟兄。 “还未请教。”龙哥依旧冷着眼，自也是在探这红发男人的背景。 “黑豹段飞！”红发男人昂着脑袋，同样盯着龙哥冰冷了眼神。 而我一听，总觉得有些熟悉，似好像在哪儿听到过“飞”这个字。 “黑豹段飞？请问，来我们新泰有何贵干？”龙哥再问。 “哪有什么贵干？就他妈听说这片儿是你龙赴山和老花罩的，特地来领教领教，”这段飞说着，又冷笑了一声，“现在来看，你们这新泰，也他妈不过如此啊~” “段飞是吧？这里是我们新泰的场子，你们要来捧我们场子，我们自然乐意，但如果你非要闹事儿的话，还请去外面谈，别打扰了我们这儿的客人。”龙哥回着，伸手扬向了我们新泰一旁的包间走廊。 “当然……”再看向这段飞，龙哥那冰冷的双眼也随即沉了下去，“你有那个种的话……” 短暂的沉默，这红发段飞就凝视着龙哥，也在期间瞟了瞟一旁包间走廊的深处。 他自然知道龙哥的意思，也知道龙哥会跟他客气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不想影响到卡座区这边的其他客人。 换句话说，龙哥并没有被他唬住。 “操，龙赴山，你让我们去，我们就要去啊？谁他妈知道你在那边安排了什么？”这红发段飞骂着，又朝着他身后的一众男人挥了挥手。 顿时，那些男人中，一个身形精健的三十来岁男人便跨了出来，站在了这红发段飞的身旁。 “这位是我的弟兄阿天，既然你是老花的头马，那你们就在这儿较量较量，我倒要看看，你龙赴山是不是名副其实。” “操！”这红发段飞才说完，我身旁的杰少便隔着龙哥同样骂了起来，“你他妈说什么？随便拉个人出来就想跟我们阿大过招？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他妈的黑豹？听都没听说过！操！” 再骂着，杰少显然就要跨步上前，我自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红发段飞拉个手下弟兄出来，让龙哥应战，不管他这手下弟兄和龙哥谁更胜一筹，龙哥只要应了战，那么就相当于默认他比这红发段飞低了一档，默认自己只是花哥手下的马。 所以，杰少此时出来替龙哥说话，自是想用龙哥手下的身份，替龙哥应战，这样一来，就能拉平这红发段飞和龙哥的辈分。 毕竟出来捞，名声非常重要。 只不过，眼看杰少要上前，我赶紧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因为我扫视了一眼便发现，这被红发段飞拉出来的‘阿天’，其不仅身形精健，一双手的手背还微微肿大着。 不是红肿，只见肿，不见红。 这说明这‘阿天’拳头上的功夫必定很了得，说不定就是铁砂掌、通背拳一类的横练功夫。 红发段飞会把他拉出来，也说明他对这‘阿天’有十足的信心。 “阿辉……”被我拽着胳膊的杰少回头看向了我。 “你刚才喝了那么多酒，还怎么打？”我笑着提高着声音，也在将杰少拽向我身后的同时，跨前一步，去到了龙哥身旁，“龙哥，我来。” 龙哥微微点了点头，对面的红发段飞则盯着我剩下一番打量：“操！小子，你他妈谁啊？” “我是我们新泰最年轻的一个，也是身手最差的一个，让我来，免得传出去别人说我们新泰欺负你们。”我回。 “操！”这红发段飞明显还想再骂，可也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一种男人中，一个面容消瘦的男人，就奇怪的盯着我凑去了他的耳边。 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反正他听后，是一下就直勾勾盯死了我。 “小子……你他妈就是那坏我好事儿的人？” 我听得一愣，不明白这红发段飞的意思。 这红发段飞则再次“操！”了一声，拍了拍那阿天的肩膀，一边恶狠狠地盯死着我，一边向那“阿天”说了句：“给我把这小子往死里弄！” 那阿天点头就脱起了身上的外套。 我也轮着肩膀活动起了手脚。 可还不等我们摆出起手式，忽然，一声“等等！”又从这卡座区另一边传了过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高冷女人，和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竟是许久没见的静姐，和那天晚上来接静姐的那中年男人。 这声“等等”，自然是静姐招呼出的，招呼了之后，也和那中年男人一起走了过来。 红发段飞一下就沉了脸，原本自然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直接握起了拳。 “飞仔，你又在外面闹事？”静姐双手环胸着，就看向了红发段飞。 我也这才反应过来，那晚静姐说过，她是遭到了一个之前老莽手下出来的、自立山头的弟兄的追逐，而那个老莽手下，在她的口中，也就是“飞仔”。 所以，飞仔就是这段飞？ 我一下又猜到了，刚才这段飞身后的男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那男人十有八九就是那晚那些骑摩托的蒙面男人的其中一个，所以，跟这段飞的耳语，肯定也就是在告诉这段飞，那晚是我救走了静姐，让他要吞并静姐的计划落空。 “曾静，你也在这边玩啊？”这红发段飞冷哼了一声，显然十分不爽静姐，但却又跟着朝静姐身旁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抱了拳，“乐哥。” 被叫做乐哥的、戴着黑墨镜的中年男人微微点了点头。 我也想到了那晚静姐说过的那番话，说她和这飞仔的恩怨，不会这么简单就了了，说人老精鬼老灵，这飞仔跟她斗还嫩了点。 这样看来，静姐也就是找上了这中年男人乐哥平事儿，这段飞也肯定在乐哥手里栽了跟头。 这也说明了这乐哥的背景肯定非常的厚。 随着我飞快的思索，静姐和这乐哥来到我们这边后，这乐哥就叉着腰，面无表情地站着，而静姐则跨步去到了这段飞刚才刁难那小玲的卡座茶几前，抄起那茶几上的一个酒杯，朝着段飞就泼了过去！ “操！”被泼了一脸酒液的段飞，瞬间盯着静姐大瞪了双眼，那垂在身侧两边的拳头，也明显更加发力的紧攥。 可他并没有继续骂下去，因为那叉着腰的乐哥，就静静地、笑着地看着他。 “飞仔，你要怎么闹事儿我管不着，”静姐回到那乐哥身旁，再次恢复了双手环胸的大嫂姿态，“但你记住，黑豹是老莽当初拼出来的名头，别把黑豹的脸都给我丢尽了！” “曾静！”这红发段飞咬牙切齿着，“我记住了……我都记住了……” 他说完，又同样凶狠着脸瞧了瞧我，这才招呼着他的弟兄们和那“阿天”一起开了溜…… 第47章 离别 回过头来，龙哥换了笑脸，朝着静姐和那乐哥就打起了招呼。 他似乎也认识他们俩，静姐和那乐哥也同样笑着回应。 只是在这期间，静姐一边与龙哥握着手，一边却时不时地瞟向我，那微微蹙着的眉儿，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靠~没事了没事了。”这时，杰少也朝着其他弟兄挥了手，让他们继续去这新泰场子各处巡逻。 再看向我，又搂着我的肩膀回了包间走廊口小情姐那边，招呼着大伙儿继续去包间吃蛋糕，给我庆生。 我也没多想什么，也通过刚才的情况知道，静姐找到的这乐哥的地位，肯定是能压那段飞一头的，所以那段飞才会这么忍气吞声，招呼着他的弟兄们离开。 只是不知道，有乐哥这么一个大靠山，静姐之前怎么不用？非要那段飞都对她下手了，才把这乐哥搬了出来？ 再想到那晚，那乐哥开着车来接静姐，还有静姐身上那段飞同样觊觎着的大嫂气质…… 我没在乱想下去，不管怎么回事，反正静姐的事儿，也不怎么关我的事儿，我和她的唯一交集，也就只有我还欠着她的那两万块。 制碟场子那边，这个月做满，我应该也能拿到两万块，还了静姐这笔数。 继续唱歌喝酒吃蛋糕，继续嗨皮。 一直到凌晨之后，包间里的大伙儿都有些喝高了，趴得到处都是。 小情姐似乎也有些遭不住，同样在侧边沙发上仰头睡了过去。 我晃了晃同样喝了不少的脑袋，招呼着还清醒的小芸，给小情姐找来了一张毯子盖上，免得她着凉。 小芸还是那么乖巧地照做。 直到小芸挽着我的胳膊，一边“咯咯咯”地笑，一边用手指抹着蛋糕上的奶油，往我的脸上涂。 这时，我忽然收到了一封短信，正是静姐发来的。 短信内容很简单，问我在哪儿，说有件很重要的事儿要和我谈一谈。 看着静姐这短信中的“很重要”的三个字，我也没多想，回着短信反问她的位置。 “外面卡座，乐哥走了。” “行，我过来。” 回完短信，我也告诉小芸，我要去招呼一下外面的静姐，让小芸看着包间里喝趴了的大伙儿，别出什么幺蛾子。 小芸一个劲儿点头，让我放心，说她不会让小情姐着凉…… 我听着，心里微微紧了紧，也下意识地凑向小芸，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再出了包间，去到了外面热热闹闹的卡座区，果然，就在最角落的一张卡座上，静姐就翘着二郎腿坐着，一只手晃着红酒杯，一只手夹着女士香烟。 我凑了过去，唤了声“静姐”，在静姐对面桌坐下。 静姐点了点头，放下了手里酒杯，却又盯着我愣了眼神。 “怎么了静姐？” 静姐指了指我的额头。 我抹了一把，这才发现我额头上满是小芸弄上去的蛋糕奶油。 “谁过生日？”静姐问。 “呃……我。”我回。 静姐再次愣了愣。 “想我……帮你开心开心？去外面找个酒店，开个房间？” “啊？不用不用了静姐。”我赶紧拒绝。 静姐微微低了低眼眸：“也对，陈辉，我看你也不缺女人……” 我能怎么回？我只能“嘿嘿~”干笑。 “行了陈辉，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吗？”静姐再问。 “什么怎么办？”我不解。 “飞仔已经知道是你坏了他的好事儿，你再待在这新泰，小心他暗地里对你下手，”静姐有些认真了神色，“陈辉，这件事儿是因我而起，要不然来我这边吧？我保证扶持你夺回黑豹，捧你做黑豹龙头。” “哈？”我这才恍然了静姐为什么说有事儿要找我谈。 的确，刚才那段飞离开的时候，也同样盯着我咬牙切齿，那么，我那晚救下静姐，坏了他的好事儿，肯定已经被他记下。 按照常理，此时我拜入静姐山头，有静姐和那乐哥做靠山，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我好像没那个必要。 龙头什么的，虽然确实很有诱惑力，但这圈子，我可不想陷进去。 “静姐，用不着的，”我实话实说，“还有两天，我就要离开长平这边，去虎镇那边发展，那段飞应该不会为了我，也去虎镇那边吧？” “你要去虎镇？为什么？”静姐显然很意外。 “在那边做了点小生意，”我依旧说着实话，“对了，静姐，你不用担心，那两万块，这个月月底我就能还给你，还给你之后，我再去虎镇那边。” “小生意？什么生意？”静姐完全没接那两万块的话茬。 “就卖卖碟。”我再回。 “卖碟？那确实挺赚钱……”静姐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行吧陈辉，你不愿意进我们的圈子，我也不会强迫你，那两万块，你也不用着急，什么时候还给我都行，只是……” “怎么了静姐？” “我们……算是朋友吧？” 我愣了愣：“静姐，我那卖碟的营生，就是靠借你的那五万块做起来的，没有你那五万块，就没有我们现在的生意，你当然是我的朋友。” “那好，既然是朋友，能答应我的一个小小要求吗？”静姐再问。 “静姐你尽管说。”我点头。 静姐同样点头，也直接从她随身带着的皮包里，翻出了一把车钥匙。 “陈辉，带我逛一圈，可以吧？” “哈？静姐，我不会开车啊。”我摇头。 “那正好，我教你。”静姐回得果断。 闻言，我也不好再拒绝，也就拿了静姐的车钥匙，和静姐一起出了我们这新泰的大门。 门外街边正停着静姐的黑色轿车，我也就按照静姐的‘教导’，进了驾驶室，插上钥匙启动了车辆。 其实，很多人在一些方面，都或多或少的会有一些天赋，而对于我来说，这开车，还真就是我的天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副驾驶上静姐的‘教导’，我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初学者的手忙脚乱，换挡，油门离合，都在我的脑海中无比的清晰。 所以，也就那么大半个小时，我居然就能娴熟地开着静姐这车，在新泰附近的大街上瞎转。 这让我都有些激动了起来，静姐也就在副驾驶上双手环胸地扬着嘴角。 直到我按照静姐的指引，穿过了这边的一条条街道，驶上了这边的一个小荒坡。 静姐忽然招呼着我在这小荒坡的坡顶上停了车，她也下了副驾驶，就去到了这荒坡一边的边缘，俯视着坡下的场景。 我同样下了车跟了过去，就见这荒坡下的，竟然就是那晚我用摩托车载着静姐驶入的老屋住宅区，借着月光远远看去，也能看到整个老屋住宅区后方那块荒地…… 静姐掏了根烟。 “陈辉……” “嗯？” “别动。” 我一愣，静姐则就在点燃香烟后靠了过来，就靠着我的侧肩，也不说话，只是迷蒙着眼，似在回忆什么。 我一下联想到了她说过的那老莽，也就没动，就让她这样靠着。 许久，直到静姐一根接一根地抽了很多烟，她这才在摁着额头甩了甩脑袋后，让我载着她回坡下的大街。 我照做着。 然后，让我没想到的事儿便发生了。 下了荒坡，回了坡下的大街，静姐再次让我停了车，又奇怪地挥手叫了一辆出租。 我有些懵。 静姐则拍了拍我驾驶室的车顶：“陈辉，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联系我，生日快乐。”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静姐则在说完后，便转身钻进了那出租车。 而我再看向身前的方向盘，和还插在方向盘下的车钥匙，我这才意识到，静姐是把她这轿车送给了我，当做我的生日礼物…… 我赶紧就给静姐打去了电话想拒绝，毕竟一辆车什么的，实在太贵重了。 可静姐却说这轿车值不了几个钱，又说上次我救了她一事儿，她还一直没有感谢我。 “陈辉，难道你觉得，我的命，还抵不上一辆车吗？” “呃……” 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静姐却又说这车就当借给我的，等以后我飞黄腾达，换了新的车，再将这车还给她就行。 听静姐这么一说，我这才没再多想地答应了下来。 只是，将这车再开回新泰大门口时，我还真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小芸和大伙儿解释。 所以我也就把它停在这新泰长街上，没有再管。 直到两天后，月底，按照我们和龙哥的约定，我们要从这新泰离开，去往虎镇那天。 那天，龙哥和阿伟他们、早早就找来了小芸那两成楼老屋要送我和杰少，我和杰少小芸，也就在大伙儿的欢送下出了老屋，去了外面新泰的长街。 杰少骑着太子摩托车，指了指摩托车后排。 我挠了挠头，指向了停在街上的那轿车，说我可能已经有了新的交通工具。 杰少看向那轿车一咧嘴，问我什么时候买的？ 大伙儿也纷纷看向了我，毕竟这几天我都跟大伙儿在一起，也确实没那个空闲出去买车什么的才对。 我“嘿嘿~”笑着，反问大伙儿信不信我是中奖中的？ 大伙儿一通翻白眼，但也就这样将我和小芸送上了车。 与大伙儿告别后，我也便拧着钥匙启动，一旁副驾驶的小芸则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从我们中间的车内杂物柜里，拧出了我生日那晚，顺手放在里面的、小情姐送我的皮包。 “陈辉哥，这不是小情姐送你的吗？怎么就这么随便地扔在车上啊？” 小芸说完，也打开了那皮包拉链看了看，然后她便又“咦”了一声。 我疑惑地看向她，问她怎么了，我也还没打开这皮包看过。 小芸则就拉开着这皮包，扬在了我的面前。 我这才瞧见，这皮包中的名片夹里，正有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小情姐灿烂的笑着的大头贴…… “陈辉哥，皮包是随身携带的东西，所以……小情姐是不想你……忘了她吧？” “嗯……” 我回着，也透过后视镜瞧了瞧身后的新泰长街。 大伙儿都在街边目送着我们离开，却唯独不见我想见到的那身影…… “在那边！”小芸忽地指向了新泰门口。 我赶紧顺着看去，果然，我看见了那靠在新泰大门石柱边的、我眼熟的黑色蕾丝花纹上衣，也看到了那戴着一副大墨镜的、我同样熟悉的、精致漂亮的脸儿…… 小情姐来了的……或许，她只是不喜欢分别…… “陈辉哥……” “嗯。” “其实……我都知道的……” “小芸……对不起……” “没事的陈辉哥！我……我理解你。” “小芸……谢谢……” 我揉了揉小芸脑袋，也就这样驶出了新泰长街，跟着前面驾驶着太子摩托车的杰少，去向了那或许不会再与小情姐有太多交集的虎镇…… 第48章 赌 至于静姐那边的两万块。 因为月底，杰少在算账之后，也给我们分了这个月除去购买新的影碟机，还剩下的利润。 差不多有两万块。 但当我用小灵通通知静姐的时候，静姐却表示不用急，说她现在也没什么空，等有空了去虎镇找我再说。 所以这两万块并没有能马上还给静姐。 到达虎镇我们制碟场子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场子里也不见阿雄，就他那两个老表在那两台影碟机旁赶工。 问了问，果然，因为虎镇这边找我们拿碟的老板越来越多，阿雄一直忙碌着，也几乎一直都在送碟。 我带着小芸，和杰少一起，就在我们场子旁，阿雄替我们新租下来的一楼平房老屋中落了脚。 这平房老屋有两间卧室，正好我和小芸一间，杰少一间。 我们收拾好各自的东西，便赶紧投入进了碟片的生产。 因为这影碟机操作和碟片的包装都很简单，我们一会儿便上了手，而又因为我多出了一辆车，这新的影碟机的生产，就交给了杰少和小芸，我则按照单子上下单的那些客人的位置，和阿雄一样去送碟。 我们的加入，让阿雄俩老表都轻松了不少，我也在送了几车碟片再回来后，遇到了同样回场子的阿雄。 我和杰少都劝着阿雄去休息休息，毕竟这几天确实都是他在忙。 阿雄虽表示没有问题，但最终我和杰少还是把他摁进了场子二楼他的卧室。 果然，没要到二十分钟，那卧室中便传出了他的呼噜声。 我们也给阿雄俩老表下了早班，同样让他们也去休息，也这样渐渐调好了我们来之后这制碟场子的作息时间。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因为大量的单子，我们所有人都非常有干劲儿，我和杰少阿雄也商量了一下，给阿雄俩老表和小芸都涨了工资，从五千涨到了七千。 然后，一通电话就找到了我。 那是蒋老大的电话，电话那边，蒋老大带着笑语的告诉我，说他正好到了虎镇，想约我们喝喝茶。 我们自也知道蒋老大的意识，商量下，我和杰少也去了蒋老大说的、这虎镇这边的茶餐厅。 蒋老大还是那一身唐装，手里转着佛球，身旁也正跟着那天巷道里被我修辞的刀疤男他们。 “陈辉小兄弟，潘伟杰小兄弟，没想到你们真能拿下这虎镇的市场，真是年少有为啊~”蒋老大也还是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我和杰少也没废话，直接告诉了蒋老大，我们确实已经拿下了虎镇这边的市场，按照我们的约定，蒋老大也能在这虎镇市场放碟，反正这边的市场很大，很多地方我们都还没有去跑生意。 “蒋哥，只要你纷纷你手下的弟兄，在放碟的时候，用我们辉杰的名号，虎镇这边包揽碟片营生的陈星，一定不会为难你们。” 我说完，蒋老大点着头拧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的同时，双眼也明显地转了转。 “陈辉小兄弟，我过来的时候打听过了，虎镇这边的影碟生意，那陈星的背后，可是宏发娱乐公司在撑腰，我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搞定那陈星，让他乖乖听你们的话的？” 蒋老大这一问，我便听了出来，他是想知道我们让陈星配合的原因，也就是我们手中有的、陈星的把柄。 至于他想知道这件事儿是为了什么，我没法确定，但我能确定，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儿，说不定就会以此搞出什么幺蛾子。 像蒋老大和宏发娱乐公司，都属于暗地里的江湖势力，求的是地盘，每天想的是势力的扩张。 而像我和杰少阿雄，一开始做这影碟营生只是为了出来捞的，求的是财，想的是安稳。 所以，我和杰少自然都没有把陈星和那红姐的事儿告诉蒋老大，打着哈哈蒙混了过去。 蒋老大也不恼，就转着他的佛球一个劲儿笑着，一直到喝完了茶，我和杰少也就以生意繁忙为由告了辞。 再往后，我们也在虎镇这边听说了别人打着我们辉杰的名号放碟，不用想，肯定是蒋老大他们。 但我们也没在意，因为虎镇这边的影碟市场、确实超出了我们想象的大，就算蒋老大他们插了这么一手，我们订单也依旧每天都很红火。 一直到又过了大半个月，某天，我们制碟场子那边的老屋住宅区，忽然就整个地停了电。 那天一清早，我和杰少阿雄就问着找去了停电的源头，是这边老屋住宅区的电路老化，要修好至少需要一整天。 阿雄提出可以去买个发电机。 我和杰少想了想，并没有赞成阿雄的建议。 一是因为我们的场子在老屋住宅区里，用发电机的话，肯定会非常吵，如果附近的那些本地的住户举报了什么的，那可就得不偿失。 二是因为，自我们这影碟场子举办以来，就一直开着工，没有停过哪怕一天，这好不容易停了电，阿雄那俩老表肯定会认为今天能自由休息，就当放假了。 这个时候，我们弄个发电机出来，让他们继续上班，他们心里能好过就怪了。 所以，既然停电，那就放假一天，也打着电话给下订单的老板们说明情况，将订单往后延。 果然，当我们将这个决定告诉阿雄那俩老表时，阿雄那俩老表双眼里满是遮掩不住的精光。 小芸也蹦来我身旁眨了眨眼，问我既然停电，想去哪儿打发这一整天的时光？ 我想了想，又在与杰少和阿雄商量之后，询问了阿雄那俩老表，说我知道虎镇这边有一个娱乐城，什么新潮的、好玩的东西都有，问阿雄那俩老表要不要跟着我们去玩一天？ “费用我们包了，玩了之后去吃海鲜。” 我说完，阿雄那俩老表是一个劲儿点头，我们也就关了这制碟场子的卷帘门，阿雄开面包车，我开静姐送的小车，就这样去了虎镇最繁华的商业街，进入了那商业级里的娱乐城。 这娱乐城里什么铺子都有，美食、足浴、电动游戏厅等等等等。 当然，那时，就算阿雄那俩老表也比我们大不了两岁，大伙儿都是年轻人，进了这娱乐城后，弄了些烤串汽水，便一头扎进了电动游戏厅。 我和杰少阿雄凑着钱，直接给大伙儿一人弄了一筐游戏币，随便玩。 阿雄和他的俩老表，一人端着一筐就去了各种游戏机前，小芸也眨着双眼去向了夹娃娃的游戏机。 我原本想去陪着小芸，可杰少却拍着我“诶”了一声，示意我看向了游戏厅的最里面。 我顺着一瞧，这才发现，这游戏厅的最里面，看着是一面墙，但居然有人推开其中一面墙进出，很明显那是一扇隐秘的房门，门里也必定别有洞天。 我来了好奇，和杰少靠了过去，一推开门，果然，这门里的、一个二三十平的空间中，摆满了各色的赌博机，也正围着一大群赌徒，朝着这些赌博机里叫骂着的投着币。 “我就说嘛，哪儿会有完全正经的游戏厅？”杰少“嘿嘿~”一笑，又看见了什么似的，直了眼的盯向了这赌博机房间的一角。 那是一个正“操”骂着的，头发五颜六色的小太妹，脸嘴都还不错，特别是那涂了口红的烈焰红唇，按照杰少的话来说，那就是十分的正点。 “辉，不用管我了~”杰少挑眉一笑，端着他那筐游戏币就去向了那小太妹身旁。 我咧嘴无语，却又在这不大的空间中，发现了另一个我眼熟的身影。 那是身形单薄，同样对着其面前的一台水果机叫骂着的女人，也正是之前带我们去找贼头老海那苏青。 我有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但我并没有打算去跟她打招呼。 小芸还在外面夹娃娃，我自然更想去陪着小芸。 可哪想，那水果机前的苏青，似乎是输完了所有的币，一声操骂便拍着那水果机站起了身，没等我转身去外面陪小芸，一眼就看见了我。 四目相对，我和她都不由得怔了怔。 而也只是一眼，她的视线便下滑着，落在了我手里端着那筐游戏币上…… 我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妙，果然，她捋了捋脸上的乱发，径直就朝着我走了过来，并且，也就在这几步路的靠近中，朝着我就换上了笑脸…… “那啥……什么辉……” “陈辉。” “对对对！陈辉~”苏青一脸的笑，双手也就扬在胸前握着，就差直接朝着我拜下去了，“陈辉帅哥~这么巧啊？也来这游戏厅玩啊？” “嗯。” “就是……那啥，能不能……” “不能。”没等苏青说完，我果断拒绝。 之前她带我们去找那贼头老海那晚，我看着她离去时萧条的背影，还觉得她会做佛爷，会用这么不光彩的方式讨营生，或许有她的苦衷。 但现在看着她在那水果机上叫骂着，看着她盯着我手中游戏币的目光，我自会觉得，她会沦落到去做佛爷，都是她活该。 赌徒，都不值得怜悯。 “操！”随着我的“不能”，苏青直接就翻着白眼骂了起来，“都是些自私自利的臭男人，也不看看上次老海的事儿，是谁帮的忙。” “我让你白帮忙了吗？我给了你四百块。”我回得果断。 “操……”苏青再骂着，但或许是理亏，就骂了这个“操”字儿出来，便哼哼唧唧的没再骂下去。 直到她想到了什么：“诶~陈辉，你来这边屋，不也是想玩两把吗？ 这样，你跟老娘赌，老娘赢了，你把游戏币输给我，老娘输了的话……” 苏青一顿，挺了挺身子：“老娘，任你处置~” 第49章 两个势力 “我为什么要跟你赌？”我果断摇头。 “操！陈辉，你之前去找那老海，不是很有种吗？怎么？跟老娘赌两把，就没那个胆子了？”苏青一脸鄙夷。 “行，你说，赌什么？”我也有些被她挑起了胜负欲。 “很简单，我们就赌……”苏青说着，指了指这赌博机小屋一边那隐蔽的房门，“下一个进来的人，是迈左脚，还是迈右脚。” “行啊。”我果断答应。 “那老娘先说，这下一个进来的人，肯定迈左脚。”苏青斩钉截铁。 “那我就赌右脚咯。”我点头回应。 其实，我也知道苏青为什么会这么斩钉截铁。 很简单，这隐秘的房门是由右边为轴、向里面开的。 当一个人来到一扇右边为轴，向里面开的房门前，他肯定会不假思索地用右手推门。 而右手推门，迈进门的，自然大概率会是左腿，除非走路同手同脚的徶子。 至于我为什么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答应和苏青赌。 那是因为，我知道我自己不可能会输…… 就这样，我和苏青就在这隐秘房门正对的墙壁上靠着，紧盯着这隐秘的房门。 直到一两分钟后，随着这房门的一晃，自是有人从外面来开了门。 这开门的人，也就像苏青预计的，正是用的右手开门，开门后，也眼看就要用左脚踏入房门。 这一瞬，我甚至已经看见了苏青脸上那即将泛起的狂喜。 可下一瞬，这开门的人一下收回了左脚，自己用右脚迈着跳了进来。 苏青一下怔了脸上的笑。 “操！你有病啊！”她盯着进门的那人骂。 我看得好笑，也朝着进门的那人使了个让他别生气的眼色。 当然，这进门的，正是我暗中发着短信拜托了的阿雄。 阿雄演得也逼真，完全没看我，就当不认识我似的，只是瞟了苏青一眼，就进了这赌博机房间深处。 “行了吧？”我看向苏青挑眉。 苏青白了我一眼：“行行行，算你运气好，操……” 她骂完，转头就要离开。 我自一把拽住了她，也问她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什么？”苏青反问。 “你说的，你输了的话，可要任我处置~”我笑。 苏青一下就用双手抱在了胸前：“你……你想干嘛？” 我也没会，将手里装着游戏币的筐子递向了苏青。 苏青下意识般就伸出了双手接过：“你……你这是……” “别多想，从这一刻开始，你今天就是我的陪玩，帮我拿好游戏币跟着我，除非你说话当放屁~”我回。 苏青显然的咬牙切齿，但也只是瞪了瞪我，没在言语。 我也就带着帮我端着游戏币的苏青，回了外面的房间，找到了还在夹娃娃的小芸。 小芸一看，就问我苏青是谁。 我告诉她是这游戏厅里的员工，热情地非要帮我端着游戏币。 “啊？”小芸一脸意外。 苏青则动着嘴齿，显然是在嘟哝着什么，也不用想，八成是在骂我。 我也没管她，就让她帮我端着游戏币的，和小芸夹起了娃娃。 这一玩就是一上午，也别说，有这么一个人帮着我们书童一样端着游戏币，感觉还真不错。 直到中午饭点儿，我招呼着大伙儿去外面的美食街解决午饭，也让苏青可以走了，不用再跟着我们。 这时，看着随着我的招呼过来的阿雄，苏青是瞪着我完全的咬牙切齿，自也明白了阿雄是我的人。 “别在这儿露出你的獠牙了，”我凑到苏青身旁，拍了拍她的裤兜，“没少装吧？” 那当然是一阵游戏币摩擦的声响，就在她帮我们端篮子的同时，她可没少玩自己兜里装游戏币。 苏青“嘿嘿~”了一声，直接换上了笑脸。 “行了行了，我也不要你的，但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找个正经工作，好好上班生活，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宁愿去做佛爷也要来这边赌？”我顺着问。 “操！干你屁事儿啊！”苏青翻了翻白眼，完全没回我，转头就去向了那赌博机房间。 我也没再招呼她。 虽然我确实好奇，但她不想说，我怎么问也都没有用。 而随着苏青再进入那赌博机房间，杰少也搂着那小太妹从那房间里钻了出来。 要么说还得是杰少呢，就这么短短一上午的功夫，便将这小太妹哄得两眼直冒星星。 “丢~”阿雄在我身旁低骂着，也说这中午吃了饭下午就自由活动吧，他来了这边两个月了，一直都还没开荤，憋得慌。 阿雄的话语，小芸显然也听见了，一阵脸红。 我也应了下来，带着大伙儿在外面美食街吃完了午饭，便让大伙儿自由活动，等到晚上再来这娱乐城大门前集合，一起去旁边的海鲜城吃海鲜。 然后我和小芸便在这娱乐城里逛了起来，各种玩。 我也在期间发现，这娱乐城里许多铺子留在他们招牌上的号码，都是同一个号码。 直到其中一个卖冰淇淋的铺子，在我买着冰淇淋的顺口询问下告诉我，他们都是宏发娱乐公司的产业，所有铺子的号码，都会接到宏发娱乐公司的专项上去。 我看着街上许多这留着相同号码的铺子，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宏发娱乐公司在虎镇的势力。 难怪会把碟片营生交给陈星那个上门女婿，以他们宏发这实力，很可能还真看不上碟片生那点钱…… 也幸好之前发现了陈星和那红姐的苟且，不然以宏发娱乐公司这实力，我们怎么可能玩得过？ 庆幸着，我也带着小芸继续逛了下去。 小芸来了南城后，似乎也还没正儿八经的玩过，整个下午都显得非常兴奋，拉着我打气球套圈等等等等。 看着小芸无暇的笑脸，我心里自也开心，不管四周的行人有多少，始终握着她挽着我胳膊的手。 一直到，到了晚上按照约定再在这娱乐城大门口集合的时间。 杰少身边没了那小太妹，阿雄则一脸的意味深长，也不知道去了哪儿风流。 阿雄的俩老表也由这娱乐车里面找了过来，两人似乎也就在这娱乐城里玩了一整天。 我给大伙儿递着香烟，问他们玩得痛不痛快？ 杰少和阿雄是一脸淫笑的点头，阿雄俩老表则在同样点头的同时，也一直说着让我们破费了之类的话。 我让阿雄这俩老表别客气，说他们是阿雄的老表，也就是我和杰少的老表，请他们玩是应该的。 跟着，我也便招呼着众人一起进了这娱乐城隔壁的海鲜城，买了海鲜后，找着个热闹的馆子加工，美美的填饱了肚子。 再回程时，自然还是我和阿雄开车，回到老屋住宅区里停了车后，时间也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多钟。 老屋住宅区里还有一些房屋亮着灯，这说明已经来了电。 我们纷纷下了车，要回我们的制碟场子和平房休息。 可哪知，才下了车，我身旁的小芸便一下瞪了眼。 “陈……陈辉哥！”小芸有些颤着声音，也同样有些颤着手地指向了我们的制碟场子。 我心里下意识地咯噔了一下，也顺着看了过去。 “靠……”同样看了过去的杰少第一个骂出了口，朝着大院里就奔了过去。 “操……”我也止不住地骂着，同样就飞奔了过去。 因为此时，我们这制碟场子，那原本在我们离开时，明明关得好好的卷帘门，竟完全地敞开着！并且，看这卷帘门一边被拉得高，一边被拉得矮的模样，也很明显，这卷帘门分明是被人强行撬开的！ 我们所有人都纷纷冲了过去！ 我也不停地在心里嘀咕着“不要”。 直到我跟着杰少一头扎进了卷帘门里，进入了我们这制碟场子一楼，然后我和杰少便看见了我们极其不愿看见的一幕。 我们这制碟场子一楼里，原本生产了出来，堆在房屋一角的碟片，全都不翼而飞，并且，两台崭新的影碟机，全都翻倒在地上，明显被砸过！ “靠！！”杰少双眼一瞪，一把抄起了这一楼角落里，靠着墙壁放着的那三根钢管的其中一根。 我虽同样咬牙切齿，但也一下拽住了他。 “阿杰，你要去哪儿？” “找老海！”杰少双眼仿佛要冒出火来。 “不是老海，”我果断摇头，“阿杰，如果是老海，他怎么可能打砸我们的影碟机，而不是把这影碟机同样偷走去卖掉？这影碟机，可比那些碟片值钱。” 杰少双眼一晃，也点头垂下了手里拧着的钢管。 “辉，不是老海还能是谁？” 顺着杰少的询问，我也看向了同样冲了进来的阿雄，也询问他在来到这边后，除了被佛爷盯上，被偷了三百张碟，还有没有得罪其他的势力。 阿雄果断摇头，但又眉峰一皱，反问我怎么知道有佛爷偷了他三百张碟？ 见事已至此，我也没再隐瞒下去，把我们已经搞定了那贼头老海一事儿全都告诉了阿雄。 阿雄听后，恍然般点头，但也拍着胸脯向我和杰少保证，他在来到这边场子后，一直在忙着生产送货，连去得罪其他势力的时间都没有。 “那也就是说，来砸了我们场子的，只有可能是两个势力……”我飞快思索着。 “哪两个势力？”杰少也瞬间接过话问。 “第一，蒋老大。 按照道理来说，他的嫌疑绝对最大，因为他不仅也在虎镇放碟，也知道我们这制碟场子的位置，所以他最有可能向我们下手。 他只要砸了我们的影碟机，让我们停工一段时间，他就能乘着这段时间抢走我们的客户。 第二……陈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