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不按剧本走》 第1章 第一章:坠光之城 第一章:坠光之城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木料、潮湿皮毛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金属锈蚀的冰冷气味。江恩是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恢复意识的,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耳边是车轮滚过不平整路面的辘辘声,夹杂着外面喧嚣的风声和模糊的人语。 她在一个……马车车厢里? 记忆是一片模糊,如同被粗暴擦去的字迹,只留下凌乱的划痕。她从何处来?为何在此?这些问题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却找不到任何答案。但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并感叹道:“很好,穿越已经彻底烂大街了。”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透过车厢窗帘的缝隙向外望去。 只一眼,便让她呼吸一滞。 没有天空。 或者说,她认知中的天空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无朋、覆盖了整个视野上方的“天幕”。那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模拟着黄昏时分的暗紫色基调,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月亮”和零星散布的、更为黯淡的“星辰”悬浮其上,光影逼真,却毫无自然天体的灵动与生气。光线均匀地洒落,将下方一座巍峨得超乎想象的巨城笼罩在一片非自然的光辉中。这就是圣城?一座被人工天穹覆盖的城池。 马车正行驶在一条宽阔得足以让十辆马车并行的石桥上,桥下是深不见底的幽暗,仿佛直通地心。桥梁的另一端,连接着那座巨城。城墙高耸入“天幕”,材质非石非铁,泛着一种冰冷的、类似珍珠母贝的光泽,却又坚硬无比,上面铭刻着无数繁复的发光纹路,如同活着的血管,缓缓流淌着能量。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磅礴的压力,仿佛整个城市都是一个沉睡的巨兽,而他们正驶入其口中。 “看!那就是‘天晶’的力量!” 同车的一个裹着厚厚斗篷的旅人指着城市中心方向,语气带着敬畏与狂热。 江恩顺着望去,只见城市中心,一道粗大的、凝实如水晶柱般的纯白光束冲天而起,直接连接着那天幕的中央,成为这片人造苍穹的光源核心。那就是“天晶”?维持着这虚假昼夜,支撑着这座圣城存在的能量源泉?光芒圣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性,让一切都显得秩序井然,却也……死气沉沉。 马车随着人流缓缓通过巨大的城门。城内的景象更为奇异。建筑鳞次栉比,风格近似她模糊记忆中的某种欧陆古典风情,但所有的材质都闪烁着非自然的微光。街道上行人如织,他们的衣着大多朴素,面带倦容,眼神却奇异地在疲惫中掺杂着一种近乎麻木的虔诚。偶尔有身着统一制式、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盔甲的卫兵列队走过,步伐整齐划一,带来一种无形的肃杀感。 “外围已经失联好久了,听说情况不妙……” “有永耀大人在,圣城绝不会陷落!” 零碎的对话飘入耳中,带着对未知威胁的忧虑,和对那个名字——“永耀”的绝对信赖。 马车在一个喧闹的广场边缘停了下来。车夫粗声粗气地催促着乘客下车。江恩随着人流踏上冰冷的石质地面,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广场中央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喧哗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插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剑身半没入坚硬的台面,露出的部分覆盖着斑驳的痕迹,看起来毫不起眼。台上一名穿着华丽、像是官员模样的人,正用扩音器般的水晶装置声嘶力竭地喊着: “启示!能拔出此剑者,赏黄金百两!更可获得无上荣光,进入内城,与勇者永耀大人一同工作,守护圣城!” 永耀?那个传说中的勇者,圣碑上铭刻的姓名,诗歌中传唱的守护者?江恩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远离这喧闹。她现在更需要的是一块面包和一个安全的角落。她下意识地后退,想融入人群边缘的阴影里。 “喂,你!” 那个载她来的车队船长,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注意到了她的退缩,几步跨到她面前,挡住了去路,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她的鼻子,“想去哪儿?看到那个台子没有?上去,试试那柄剑!” 江恩蹙紧眉头,胃里的空虚感让她更加抗拒这种命令。“我不去。” 她的声音因干渴和虚弱而有些沙哑,“我拔不出来,也没兴趣。” “没兴趣?” 船长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她单薄的身板和略显苍白的脸,“谁管你有没有兴趣!告诉你,去试一下,就算拔不出来,也能去那边登记处领一份干粮和五个铜币!” 他指了指台子旁边一个摆着简陋桌椅的位置,“看见没?白给的食物和钱!不拿白不拿!你这副样子,在圣城能活过三天?拿了吃的,好歹能顶一阵子!” 食物……钱…… 这两个词像锤子一样敲在江恩空泛的感知上。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口腔里似乎能想象出粗糙面包的质感。身体的虚弱和生存的本能在这一刻压过了对那场闹剧的厌恶与心底隐隐的不安。她确实需要这些。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有过去,没有身份,这几个铜币和一份口粮,可能就是活下去的关键。那所谓的启示、勇者,距离她太遥远,而饥饿和生存危机,却近在咫尺。 内心挣扎着,最终,现实的迫切需求战胜了莫名的警惕。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深处的无奈与一丝自嘲,低声道:“……只是试试,就能领?” “对!只要上去碰一下那破剑,就算完事!快去吧!” 船长见她松动,不耐烦地又推了她一把。 人群因这诱惑而骚动,一个个自诩力气不凡的人轮流上台,双手握住剑柄,龇牙咧嘴地用力,那剑却如同生根了一般,纹丝不动。换来的是台下的阵阵嘘声和嘲笑。 江恩默默站在人群外围,和那些人不一样她不要黄金,她只需要果腹的食物和铜钱解决今天的燃眉之急。她只想弄清楚自己的处境。那所谓的“天幕”让她感到压抑,那“天晶”的光芒也并非温暖,反而带着一种审视般的冰冷。这整个圣城,都像一个精美而巨大的牢笼。 “喂,你!新来的那个!” 一个粗鲁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是载她来的那个车队船长,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他指着江恩,语气不容置疑,“上去试试!” 江恩蹙眉,下意识地想拒绝,只是因为车队船长粗鲁的态度。她这具身体看起来并不强壮,甚至有些单薄。 “快去!” 船长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冲出了人群,几乎跌倒在木台前,“碰碰运气又不会死!万一走了狗屎运呢?”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带着好奇、审视,还有毫不掩饰的看笑话的意味。江恩稳住身形,内心涌起一股愠怒,但更多的是无奈。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在这个陌生而诡异的地方,违抗这些看似有地位的人并非明智之举。 她深吸一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走上木台。离得近了,更能看清那柄剑的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破旧。剑柄上沾满了前人的汗渍,剑格处还有几道细微的裂纹。 指尖触碰到剑柄的瞬间,一股冰凉的、带着锈蚀金属特有的粗粝感传来。台下是嗡嗡的议论声和毫不掩饰的嘲笑,像无数细小的针尖刺在背上。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扬起的灰尘味道,混合着前面失败者留下的汗味,令人作呕。恐惧吗?有的,对这种被迫暴露在众人视线下的处境感到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荒谬感和一丝隐秘的反抗——凭什么她要在这里像个猴子一样表演?这柄破剑,这所谓的启示,还有那个被神化的勇者,都与她无关。她使劲在心里诅咒:断了才好,这柄碍事的破剑,连同这令人窒息的场面,一起粉碎掉才好! 这万恶的破穿越,怎么其他人不是公主就是小姐,再不济也是不愁吃穿,怎么她就是记忆模糊,对此时的情况一无所知,这开局真是绝了! 官员用眼神催促她。江恩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的情绪,表面上顺从地伸出双手,握住了那冰冷的剑柄。她并未用力,只是敷衍地、带着一丝厌恶地向上提—— 然而,就在她心念转动,那股“断了才好”的念头最强烈的一刹那。 “铿——”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响起! 并非震耳欲聋,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那柄看似顽钝的长剑,竟在她手中轻若无物地应声而出!剑身完全脱离台面的束缚,在虚假的天幕之光下,划过一道流畅而冰冷的弧线。没有耀眼的光芒爆发,没有地动山摇的异象,只有剑刃脱离时带起的细微气流,拂动了江恩额前的碎发。 整个过程轻松得仿佛只是从松软的泥土中捡起一根树枝。 广场上死寂一片。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都在那一刻凝固了。之前喧嚣的色彩——人们衣着的灰扑,建筑的冷色调,在天幕幽光的映衬下,仿佛瞬间褪色,只剩下江恩,以及她手中那柄突然变得幽邃、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长剑。那剑身的斑驳,此刻看去,竟像是凝固的暗夜星辰。 官员张大了嘴,脸上的傲慢化为了极致的惊愕。推她上来的船长,更是眼珠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 江恩自己也愣住了,握着剑柄的手感到一阵莫名的冰凉,顺着指尖,悄然渗入血管,流向四肢百骸。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城市中心那连接天幕的“天晶”光柱。 光柱依旧稳定地散发着光辉,维持着这座孤城的运转。但在那永恒不变的光芒深处,她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非人的“注视”。冰冷,淡漠,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审视,穿透了虚假的天幕,穿透了喧嚣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但一股寒意,却从脊椎骨缝中悄然爬升。 启示应验了。她拔出了剑。 可江恩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沉甸甸的、未知的恐慌。她似乎……踏入了一个早已为她布置好的棋局。而执棋者,正在那光之尽头,或者说,在这片人造苍穹之外,静静地凝视着一切。 他……一直在看着。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开始缓缓转动,指向那深不可测的黑暗前方。 新作者想听听感谢,求收藏感谢大家,有存稿不会弃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坠光之城 第2章 第二章:“光”之伪面 第二章:“光”之伪面 广场上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如同冰面被重石砸开,更汹涌的声浪轰然爆发。惊愕、难以置信、狂热的议论声几乎要掀翻那虚假的天幕。官员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下台,似乎是去禀报上级。而之前推搡江恩的船长,此刻脸上的横肉因极度的震惊和一种捡到天大便宜的狂喜而扭曲,他试图挤上前,嘴里嚷嚷着:“是我带她来的!是我发现的!”,立刻被维持秩序的卫兵毫不客气地拦在了外围。 江恩孤零零地站在台上,手中那柄此刻显得无比沉重的长剑成了唯一的支点。那冰凉的触感不再仅限于剑柄,而是顺着掌心蔓延,几乎要冻结她的血液。无数道目光黏在她身上,探究的、嫉妒的、敬畏的、甚至是恐惧的,让她如同被剥光了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远比刚才被强迫上台时更加难堪和不安。她只想扔掉这烫手山芋,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就在混乱愈演愈烈,卫兵们开始艰难地组成人墙,阻挡试图涌上台的人群时,一道清朗愉悦,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声音,如同阳光穿透浓云,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哎呀呀,看来这里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呢!” 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通道。一道身影逆着天幕的模拟光,步履轻快地走来。 那是一个……色彩极其鲜明,甚至可以说有些扎眼的青年。 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身形高挑挺拔,穿着一身……极其大胆的服饰。底色是浓郁如翡翠的绿色丝绒外套,上面用金线和鲜艳的红色丝线绣着繁复而华丽的花纹,领口和袖口则缀着大红色的滚边。这还不算最引人注目的——他胸前别着一朵硕大无比的、用某种红色晶石雕琢而成的玫瑰花,花瓣层叠,栩栩如生,在均匀的光线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这红配绿、饱和度极高的搭配,穿在他身上竟不显俗气,反而有种奇异的、蓬勃的生命力,与这圣城压抑的整体氛围格格不入。 他脸上洋溢着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琥珀色的眼眸清澈明亮,如同最上等的蜂蜜,流转间带着纯粹的好奇与喜悦。他径直走向木台,目光精准地落在江恩,以及她手中的剑上。 “就是你吗?拔出了‘遴选之刃’的姑娘?” 他几步跳上台,动作轻盈利落,带着一股少年般的朝气。他凑近江恩,仔细打量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审视或压迫,只有纯粹的热情和欣赏,“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圣城绝不会被遗弃!新的希望终于出现了!” 他的热情如同灼热的火焰,让习惯了冰冷与压抑的江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紧了手中的剑。希望?她只觉得是麻烦。 青年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她的戒备,或者说毫不在意。他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胸前那朵夸张的红晶石玫瑰,“我叫永耀,暂时负责维持这座城市的运转。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永耀。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江恩脑海中炸响。他就是永耀?那个圣碑刻名、诗歌传唱、背负整个圣城的勇者?与她想象中威严、沉稳、甚至带着悲壮感的形象截然不同。眼前这个人,活泼、开朗,衣着品味……独特得令人侧目,更像是个不谙世事、被宠坏的贵族少爷,而非历经血战、击败魔王的英雄。 “……江恩。”她低声回答,声音干涩。 “江恩?好听的名字!”永耀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仿佛有源源不断的活力,“走走走,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关于你,关于这柄剑,关于未来!”他说着,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拉住江恩的手腕,动作亲昵得仿佛他们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江恩猛地缩回手,警惕地看着他。 永耀的手顿在半空,也不尴尬,只是笑容不变地收回,摸了摸自己那朵大红花,语气依旧轻快:“别紧张嘛!我没有恶意。只是你拔出了这柄剑,就是圣城最重要的客人,更是我一直在等待的帮手!我们得好好规划一下以后的事情,比如你的身份、住处,还有如何一起守护这里!” 帮手?江恩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她看着永耀那双过于明亮的琥珀色眼睛,那笑容完美得像是精心计算过的面具,找不到一丝裂痕。周围的人群因为永耀的出现而变得更加狂热,呼喊他名字的声音此起彼伏。而他站在这些崇拜的声浪中心,接受着众人的注视,笑容依旧,眼神却……江恩敏锐地捕捉到,那清澈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一片空洞的区域,那里没有任何情绪的回响,只有一片光秃秃的、反射着外界色彩的漠然。就像那天幕投射的星辰,看似闪耀,实则没有温度。 “帮手?”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迟疑,“您……不是已经战胜了魔王吗?难道还需要帮助者?”在她听来的零碎信息里,永耀是终结了永夜、拯救了世界的唯一英雄。这样的存在,为何会对一个来路不明、只是拔出一把剑的人如此热情?这不合常理。 永耀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刹那的凝滞,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胸前红玫瑰冰冷坚硬的花瓣,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魔王啊……那是过去式了。”他的语气依旧轻松,但江恩却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过去的敌人倒下了,新的威胁却不会停止出现。现在的麻烦,叫做‘猎晶人’。” 他转过身,面向广场上依旧未曾散去的人群,声音清晰地传开,既是对江恩解释,也是对所有人宣告:“这些藏匿在阴影里的老鼠,他们觊觎支撑着圣城存在的‘天晶’!他们妄图夺走它,让庇护我们的光幕消散,让秩序崩落,让圣城重归黑暗与混乱!”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煽动性的力量,引得人群发出愤怒的附和声。 然后,他重新看向江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琥珀色的眼眸里第一次透露出某种堪称严肃的情绪,但深处那片空洞的漠然依旧存在。 “而且,猎晶人的首领,很麻烦。”他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江恩能听到,“他手里拿着……魔王的剑。” 江恩心头一跳。魔王的剑? “那柄剑蕴含着不祥的力量,与我的力量……旗鼓相当。”永耀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红玫瑰的花瓣,发出笃笃的轻响,“我虽然战胜了它的上一任主人,但那场胜利并非毫无代价。如今,面对一个拥有同等层次武器、并且行事毫无底线的对手,我需要盟友,需要像你这样被‘启示’选中的人,江恩。” 他看着她,眼神充满了“真诚”的期待:“圣城不仅仅需要强大的守护者,更需要希望的火种。你的出现,就是新的火种。” 江恩沉默着。永耀的话语逻辑清晰,情真意切,几乎无懈可击。击败魔王的勇者,面对新的、持有魔王之剑的强敌,寻求帮助,合情合理。但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那过于外放的热情,与他提及魔王、猎晶人这些沉重话题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非人的淡漠,形成了强烈的割裂感。他是在扮演一个“阳光开朗的勇者”,而扮演得……太过完美了。 “我……并不擅长战斗。”江恩实话实说,她对自己的体能和所谓的“战力”有清晰的认知,“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不用担心这个!”永耀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活力四射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严肃从未存在过,“我请你来,不是让你立刻去前线拼杀的。事实上,你完全不需要去巡查外围,对抗那些游荡的魔物。” 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安排一场郊游。 “首先,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身份问题——”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不用担心你是非法入境人士,这点小事我可以解决。你会有一个合法的、受人尊敬的身份,让你可以在圣城自由行动。” 江恩心中凛然。他果然知道!在她拔剑之前,或者说,在她踏入圣城的那一刻,她这个“黑户”恐怕就已经在他的视线之内了。这种被彻底看穿、无处遁形的感觉,让她背脊发凉。 “其次,住处。”永耀继续说着,语速很快,不容打断,“内城有一处安静的小院,很适合你。你可以安心住在那里,熟悉环境。你的主要任务,是先练好剑术——不是为了对抗谁,至少现阶段不是,而是为了保护你自己。毕竟,‘遴选之刃’的持有者,总会吸引一些不必要的目光。”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台下狂热的人群。 “然后,就是了解。”他的语气稍微放缓,“了解圣城的运作,了解这里百姓的生活,了解我们究竟在守护什么。力量很重要,但理解和信念同样重要。我不需要你立刻成为战士,我希望你能先成为圣城的一员。” 他这一连串的安排,周到得令人咋舌,几乎堵死了江恩所有可能的推拒理由。解决了她最迫切的身份和生存问题,给予了安全的环境和明确且轻松的初期目标,甚至考虑到了她的心理适应。 “所以,完全不用害怕。”永耀看着她,脸上是那种无懈可击的、令人安心的灿烂笑容。然而,当他接下来说出那句话时,江恩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所有的情绪,无论是表演出来的热情,还是偶尔流露的严肃,都在那一刻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绝对的、近乎法则般的冰冷笃定。那不再是少年的声音,而是某种更古老、更空洞的存在,透过这具鲜活的皮囊发出的宣告: “我会保护圣城的子民。”他的语调平稳,没有任何起伏,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却像一张绘制精美的面具,覆盖在毫无波澜的冰面上,“绝对。” 那一刻,江恩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那声“绝对”,不是承诺,不是誓言,而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一个不容置疑的规则。仿佛在说“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自然,却也一样……非人。 他保护的,是“圣城的子民”,是一个集体概念。那她呢?这个意外闯入的“火种”,在这个绝对的规则下,又处于什么位置? 短暂的死寂后,永耀眼中那空洞的漠然如同潮水般退去,灿烂的笑容和活力重新注入,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江恩的错觉。“好啦!别在这里站着了,跟我去皇宫吧?我们详细聊聊,顺便把你的事情定下来。”他再次发出邀请,这次没有伸手,只是用那双重新变得“清澈”的琥珀色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江恩低头看着手中冰冷的长剑。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拒绝?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刚刚拔出了所谓“启示之剑”后,拒绝这位拯救了世界的勇者“善意”的安排?那无异于自绝于这座陌生的城市。更何况,他确实提供了她眼下最需要的东西——安全的容身之所和合法的身份。 至于那诡异的违和感,那深藏在阳光下的秘密……她只能暂时压下。 “好。”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道。 “太好了!”永耀欢呼一声,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他转身,对着台下的人群挥了挥手,引来又一阵狂热的欢呼,然后便领着江恩,在卫兵恭敬的护卫下,穿过分开的人潮,朝着城市中心,那“天晶”光柱所在的方向,那座巍峨的皇宫走去。 离开广场,步入圣城的内城街道。这里的建筑更加宏伟精致,街道也更加宽敞整洁,行人衣着光鲜了许多,但脸上那种混合着疲惫与虔诚的表情并未改变。他们看到永耀,都会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毫无保留的崇拜与依赖。永耀则一路保持着笑容,不时向两旁点头致意,甚至还会蹲下来摸摸跑过来的孩子的头,回应他们的呼喊,动作自然亲昵,无可挑剔。 但江恩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被那身过于鲜艳的衣袍包裹的背影,看着那朵随着他动作微微晃动的、红得刺目的晶石玫瑰,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句冰冷的“绝对”。 这个男人,表现得开朗活泼,包裹着一个她无法理解的、空洞而强大的内核。他击败了魔王,却手持魔王之剑的敌人对峙。他热情地邀请她作为“帮手”和“火种”,却又提前调查了她的底细,将她的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口中的“猎晶人”,想要夺走天晶,让秩序崩落。而永耀,则不惜一切要维持这天幕,这秩序,这所谓的“绝对”保护。 这座圣城,远不像它表面看起来那样光辉祥和。而她,这个意外拔出了剑的迷途者,已经被卷入了风暴的中心。 手中的“遴选之刃”依旧冰冷,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她,从剑被拔出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和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以及眼前这位看似阳光、实则深不可测的勇者,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前方的皇宫,在“天晶”光柱的映衬下,散发着神圣而威严的光芒。那会是新的庇护所,还是……一个更加华丽的牢笼? 江恩不知道。她只能握紧手中的剑,跟着那片过于鲜艳的、跃动的色彩,一步步走向那被强光笼罩的未知。 小心男主,但是男主有问题,不代表他问题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光”之伪面 第3章 第三章:囚笼与馈赠 第三章:囚笼与馈赠 穿过层层守卫的拱门和高耸的廊柱,圣城的皇宫内部逐渐展现在江恩眼前。与外城那种带着生活气息的喧嚣不同,也与内城规整而压抑的秩序感迥异,皇宫内部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恢弘。 巨大的穹顶高悬,上面绘制着叙述永耀功绩的壁画——光芒万丈的勇者手持圣剑,击碎笼罩世界的黑暗巨兽,那大概就是魔王,脚下是欢呼歌唱的众生。壁画色彩浓烈,笔触精湛,却和那天幕一样,带着一种人工雕琢的僵硬感,缺乏灵魂的震颤。 支撑穹顶的石柱并非天然石材,而是某种泛着珍珠光泽的合成物质,表面光滑如镜,清晰地倒映出人影,却又扭曲变形。地面铺着暗金色的金属砖石,走在上面,脚步声被放大了数倍,在空旷的殿宇间回荡,更添几分寂寥与森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气味——清冷的、类似水晶的能量余韵,若有若无的、甜腻的熏香,以及一种……更深层的,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冷却后的空旷感。 永耀走在前面,他那身红配绿的鲜艳服饰,在这片以暗金、银白和冰冷珍珠色为主调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一滴浓稠的油彩滴入了静止的水银。他似乎浑然不觉,步伐轻快,甚至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胸前那朵红晶石玫瑰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折射出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过于活泼的光斑。 偶尔有穿着繁复制服、面无表情的侍从或官员经过,皆停下脚步,向永耀躬身行礼,姿态谦卑至极。永耀大多只是随意地摆摆手,或者丢过去一个灿烂的笑容,并不多言。那些人在他走过之后,才会直起身,继续他们沉默而高效的移动,如同上了发条的精致人偶。 江恩沉默地跟在后面,手中的“遴选之刃”似乎越来越重,冰冷的剑柄硌着她的掌心。这皇宫,比外面的广场更让她感到压抑。每一个倒影,每一次脚步的回响,都在强调着她的闯入者身份。 终于,永耀带着她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廊道,推开一扇对开的、雕刻着复杂花纹的银色大门。 门后是一间宽敞的接待室。与外面大殿的极致冷硬相比,这里多了些“生活”的痕迹,但依旧风格强烈。墙壁是暖白色的,但材质依旧非石非木,透着冷光。家具线条流畅简洁,同样是那种泛着珍珠光泽的材质。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里的色彩——几张座椅铺着饱和度极高的明黄色软垫,墙角摆放着一株用某种蓝色晶石雕琢的、形态夸张的植物,墙壁上挂着一幅笔触大胆、色彩对比强烈的抽象画,红、绿、黄、蓝肆意碰撞。 这显然是永耀的个人品味强行介入这片冰冷空间的结果,试图营造温暖和活力,却因为与整体环境基底的冲突,反而产生了一种怪异的、不协调的刺激感。 “随便坐,别客气!”永耀自顾自地走到那张明黄色的长沙发上,几乎是把自己“扔”了进去,姿态放松,与他“勇者”的身份毫不相符。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江恩。 江恩选择了离他最远的一张单人椅坐下,将长剑靠在腿边。柔软的触感从身下传来,却无法缓解她精神的紧绷。 “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永耀环顾四周,颇为自得的样子,“我亲自挑的装饰,是不是很有活力?总比外面那些死气沉沉的强。” 江恩没有评价他的审美,只是直接问道:“关于我的住处……能否安排在离皇宫稍远一些,普通一点的区域?”她不想离这个捉摸不透的勇者太近,那会让她感觉时刻处于监视之下。哪怕他表现得再友善,那种隐藏在阳光下的非人淡漠,让她本能地想要远离。 永耀闻言,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一种夸张的、被伤害的表情:“诶?为什么?离我近点不好吗?我这里可是皇宫最核心的区域,安全系数最高!而且,”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循循善诱”,“你刚来圣城,人生地不熟,我作为东道主,又是你未来的‘战友’,当然要负起责任带领你熟悉这里的一切啊!从皇宫周边的功能区开始了解,是最有效率的方式。还有这柄‘遴选之刃’——” 他指了指江恩手边的剑,眼神里闪烁着好奇与探究:“它可不是一柄普通的剑,据说蕴含着古老的力量,与‘天晶’有着某种共鸣。关于它的历史、特性,甚至如何真正运用它的力量,都需要大量的研究和指导。住得近,我们交流起来也方便,不是吗?” 他理由充分,听起来完全是为她着想。 江恩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伪装的痕迹。他的理由无懈可击:安全、便利、必要的指导。但那种被安排、被掌控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他像是早已编织好了一张细密的网,每一个网眼都看似合理,却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空气中那股甜腻的熏香味似乎更浓了,混合着晶石能量清冷的气息,让她有些头晕。身下柔软的明黄色坐垫,此刻也仿佛变成了粘稠的陷阱。 “我只是觉得,太过打扰您了。”江恩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的情绪,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您身为勇者,事务繁忙,我不该占用您太多时间。普通的住处,我能照顾好自己。” “不打扰,一点都不打扰!”永耀立刻摆手,笑容灿烂,“帮助你,引导你,本身就是我最重要的职责之一!圣城的未来需要新鲜血液,你的到来不知让我多开心呢!”他的语气充满了真挚的热情,仿佛江恩的拒绝才是不可理喻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那窗户并非玻璃,而是一层流动着微光的能量膜,透过它可以看到外面永恒不变的、被天幕笼罩的“天空”,以及远处那根连接天地的“天晶”光柱。 “江恩,”他的声音稍微低沉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那种积极的调子,“你可能还不完全了解外面的情况。‘猎晶人’无孔不入,他们擅长潜伏、破坏,甚至蛊惑人心。你拔出了‘遴选之刃’,已经成为他们的目标之一。只有在皇宫核心区,在我的力量直接覆盖范围内,才能确保你的绝对安全。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圣城的稳定。” 他转过身,背对着那虚假的天光,面容有些模糊,但胸前的红玫瑰依旧醒目:“我已经让人将离我寝宫不远的一处独立小院收拾出来了。环境清幽,设施齐全,你会喜欢的。至于日常用度,你完全不用担心,圣城会负责你的一切开销。” 听到“负责一切开销”,江恩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原本紧绷的弦,突然“啪”一声,断了。 包吃,包住,有合法身份,还不用去打打杀杀,只需要“熟悉环境”、“练剑自保”…… 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她穿越到此,记忆全无,身无分文,如同无根浮萍。强烈的求生欲是她目前最本质的驱动力。与其在外面挣扎求存,时刻担心被猎晶人盯上或者因非法身份被抓,不如就暂时接受这份“馈赠”。 带领熟悉环境?可以左耳进右耳出。 练剑?表面随便挥挥,应付了事,以免被拉出去当苦力,实则尽量可以自保。 研究圣剑?当听故事好了。 只要不让她去面对那些可怕的魔物,不让她卷入危险的战斗,当个混吃等死的“关系户”,似乎……也不错? 至于永耀那诡异的态度,圣城潜藏的暗流,猎晶人的威胁……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位勇者大人不是说了吗?他会“绝对”保护圣城的子民。她现在,勉强也算“子民”之一了吧?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近乎怠惰的念头,如同蔓草般在她心中滋生。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躺平享受。至少,先把肚子填饱,把觉睡好。 内心的摆烂念头一旦升起,原本的抗拒和不安奇异地淡化了不少。她依旧觉得永耀不正常,觉得这圣城诡异,但……关她什么事呢?她只是个意外被卷进来的倒霉蛋,能捞到点实惠就算赚了。 “既然您都安排好了……”江恩抬起眼,脸上努力挤出一丝顺从的、带着点感激的浅笑,“那就……多谢永耀大人费心了。” 她不再提出异议。 永耀似乎对她的“想通”非常满意,笑容毫无阴霾:“这就对了嘛!放心,跟着我,保证你在圣城过得舒舒服服的!走,好伙伴,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你的新家!” 他兴致勃勃地在前引路,穿过几条回廊,来到皇宫建筑群边缘的一处僻静角落。这里果然有一栋独立的小院,被一圈低矮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栅栏围着。小院风格与皇宫主体一致,简洁的几何线条,珍珠白的材质,但院子里竟然移植了一些真正的绿色植物,虽然看起来蔫蔫的,缺乏生机,但在这片人工世界里已属难得。院墙一角,还立着一尊造型奇特的、用彩色琉璃拼接而成的雕塑,依旧是永耀那独特的审美。 推开门,内部空间不大,但功能齐全。客厅、卧室、洗漱间,还有一个带着能量灶具的小厨房。家具一应俱全,同样是那种冰冷的材质,但铺上了颜色鲜艳(依旧是永耀风格)的织物,试图增加暖意。 “怎么样?还满意吗?”永耀像个急于展示自己成果的孩子,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日常用品我都让人准备了全新的,食物会每天定时送来,你也可以自己去内城的供应点领取。有什么需要,直接跟门口的侍从说,或者来找我都行!” 江恩环顾这个即将属于自己的“新家”。干净,整洁,安全,甚至称得上舒适。所有生活所需都被考虑到了。她确实没有理由不满意。 “很好,非常感谢。”她语气平淡地回应。 “那就好!”永耀拍了拍手,“今天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带你逛逛皇宫周边,顺便去藏书室看看有没有关于‘遴选之刃’的记载。” 他交代完,便哼着歌离开了,那鲜艳的背影消失在廊道尽头。 房门轻轻合上,将外界的声音隔绝。 江恩独自站在房间中央,沉默了许久。空气中弥漫着新物品的味道,以及那股无处不在的、淡淡的花香?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片被天幕笼罩的、永恒的景色,院子里那几株蔫蔫的绿植在虚假的光线下投下稀疏的影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那柄“遴选之刃”在进入小院时,被永耀以“需要先进行初步检测”为由暂时拿走了。美其名曰是为了研究,为了她好,但江恩觉得,那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宣告:她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也许是她对新环境太过敏感对别人不信任?误会了那位勇者大人? 不过,无所谓了。 她走到那张铺着亮橙色床单的床边,直接向后倒去。柔软的被褥将她包裹。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不仅是身体的,更是精神上的。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穿越、拔剑、遇到一个看似阳光实则诡异的勇者、被半强迫地安置在这座光鲜的囚笼里。未来一片迷雾,危机潜藏暗伏。 但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不想去担忧。 混子就混子吧。 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带着皂角清香的枕头里。 至少,这里不用饿肚子,不用露宿街头。 至于明天?至于永耀的计划?至于那柄见鬼的圣剑和虎视眈眈的猎晶人…… ——船到桥头自然直,混一天是一天。 抱着这样近乎麻木的念头,江恩在这座安全、舒适、却处处透着不真实的圣城皇宫一角,陷入了沉沉的睡眠。窗外,那天幕投射的“月亮”散发着恒定不变的光芒,静静地注视着这座孤城,以及城中所有挣扎或沉沦的灵魂。 求收藏,欢迎大家提问题[让我康康]和评论,有意见作者会改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囚笼与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