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SSS级鉴宝神眼，宝物无所遁形》 第一章 一针见红 八月天，台风一场接着一场刮。 抬头看着南边的天空又是乌云滚滚，李道不由嘀咕了一句：“该死的台风，没完没了地刮。” “2008年，多灾多难啊！先是年初的雪灾，后是汶川大地震。全国人都盼着的奥运会终于开起来了，台风又没完没了了。” 天气预报说这场台风的名字叫“鹦鹉”，可看上去远没有鹦鹉那么漂亮可爱。 想到这里，李道不禁思念起老家北京干热的风。虽然有时也能刮倒几棵树，砸扁几辆车，但怎么也不至于把房子掀翻了，不能把人刮没了呀！ 但这是广东，刮的是台风，这可是说要人命就要人命啊！ 眼见着裹挟雨点的风刮起来了，李道抱紧了怀里的背包，快步往出租屋走去。 “漫天飞舞，一片荒芜，满眼都是……” 没走几步，挂在腰上的手机就响起了当下最流行的电话铃声——《飞舞》。 “喂！李道！你快过来，我入手了一块石头，你来给‘扎一针’。” 电话里，“好运切石”的老板杨亮操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说道。 看了一眼黑蒙蒙的天，李道说道：“我刚到家门口，这大风大雨就要下来了，等明天风过去的吧。” “明天来不及了。这块石头皮壳我看不出任何表现，但石皮老气，脱沙均匀，又厚又硬的，我感觉里面的玉肉应该很不错的。” 电话那边的杨亮忙不迭地说着他的判断依据。 杨亮接了他爸的班，继承了一间翡翠原石加工厂。说是工厂，实际上就是两个车库大小的店面，里面架了两台油锯和一台线切设备。专门给那些买卖翡翠原石、靠赌石发家的人解石。 自打当上老板，他说了算后，这小子就没安分过。总想着自己切石头，能一刀致富。可他的眼力太“弱鸡”了，切一刀“石地”、切一刀“瓷地”、切一刀“狗屎地”…… 如果说赌石的人玩的是十切九垮，那杨亮玩的就是切一百刀，垮九十九刀。有段时间，裤衩子都要赔光了。 可这小子就是不信邪，加工厂挣的那点儿钱几乎全让他换了石头，就是一个字，“切”。为这个，他老爹几乎天天揍他，他媳妇儿也和他闹了两次离婚。 李道也是在杨亮那儿切石头的时候认识他的。看他一直切、一直垮、一直亏，就帮着他在市场上挑了两块原石。 没想到，就这两块翡翠毛料都切出了种水不错的阳绿翡翠，让杨亮在他老爹、他媳妇儿面前彻底扬眉吐气了一把。 从那儿开始，杨亮那小子就赖上李道了，也更肆无忌惮了。只要有石头入手，就给李道打电话，摇他。 要说，杨亮看石头的眼力不怎样，可他看人、交人、用人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为了把李道网罗住，他愣是从挣到的第一笔钱里挤出五千多块的“巨款”，给李道买了一部新款“苹果3G iPhone”触摸屏的智能手机。不仅能打电话、发信息，还能登录互联网。 在满大街人都还在用按键电话，这部手机可不光是电话了，堪称是一台便携式随身小电脑。拉风得很。 这几天，李道时时关注着北京奥运会的赛场报道，别提多兴奋、多过瘾了。反正电话费、上网费都是陈亮掏，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握着手里的电话，本不想答应杨亮，可李道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那行吧！我这就过去。” 即便心里不乐意，李道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打车啊！我给你报销。” 电话那边的杨亮高兴地叮嘱他。 放下电话，李道心里不禁骂了自己一句，“该！谁让你拿人家东西。这就叫吃人最短，拿人手短。” 也不上楼了，截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平东大道平洲玉器街。 广东省佛山南海区平洲玉器街，是广东四大玉器市场之一。每年翡翠原石交易超万吨，全国七成以上的翡翠都是从平洲出去的。平洲玉器街也就这样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乡村，一跃成为了全国最大的缅甸翡翠毛料集散地。 不到十分钟，李道就身处杨亮的“好运切石”工厂里。 “兄弟！你帮我看看这块料子怎么样？” 陈亮把专业的鉴定灯按在一块足有十公斤的黄皮翡翠毛料上，一边游走，一边追着李道问。 说实在的，对于这种大马坎场口表面紧实、皮壳很厚的原石，无论多专业的翡翠鉴定灯也都是装装样子，根本打不透，里面什么都看不出来。 “没用！石皮这么厚，多亮的灯也打不透。” 李道说了一句实话。 又上下左右看了几眼，李道问杨亮：“你怎么就看上它了呢？没雾、没藓、没花，一点儿表现都没有，看个蛋啊！” “感觉！” 杨亮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看见它第一眼，就觉得这块石头里面有货。兄弟！看看，你上手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专用手电递给李道。这是杨亮的老毛病，在他眼里，河滩上刨出一块鹅卵石，他都能当翡翠原石捡起来切一刀。 看着杨亮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李道不忍心给他泼冷水。 李道没伸手接灯，而是动手翻动了一下那块石头。这面看不出什么，他想看看另一面。 可当李道的左手摸到原石下方的一个小凸起处，忽然感觉到手上传来一缕温热，手腕内侧那块暗记忽然变成了血红色，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李道心头一动。 “嗯……这块石头好像还真有戏。” 在陈亮的协助下，他把石头翻了过来。 对于他左手出现温热感，以及手腕上变色的暗记，李道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反正是但凡触碰到好东西、值钱的东西，手就会发热，那暗记也会隐现。而且越值钱热度越高，越值钱暗记就越红、越清晰，就越强烈。 看着左手腕上那一块隐隐约约像瑞兽的印记，李道总是觉得自己左手上的这点儿异能，和这块暗记有关。 刚才触摸原石棱角处，李道感觉左手热得有些发烫。同时，那处暗记也异常清晰，甚至连瑞兽的瞳孔、毛发都显现出来了。 “哎！兄弟！怎么了？看出点什么了？” 见李道反复摸着一个地方出神，杨亮不禁激动了起来。一年多的交往，他已经把李道的习惯摸透了。 点点头，李道说：“别说，这里面好像还真有个‘蛋’。” “啊？” 陈亮赶紧把灯打到李道手摸的地方，瞪大了眼睛看。可还是黄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 “把电磨机拿来。” 李道吩咐着陈亮。 “这里啊！” 陈亮早就准备好了，把电磨机的头递了过来。 “滋……滋……” 在李道的操作下，黄色的石皮迅速被磨开了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一个“窗口”。 这个操作，在翡翠赌石中叫开窗，行里人也叫“扎一针”。 就在李道抬手的一刹那，陈亮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啊……见红了！见红了！” 第二章 血色麒麟 李道手上的活儿还没全放下，陈亮就激动地喊了起来，“见红了！” “哎！你大惊小怪地喊什么？我差点磨手上。” 李道冲着要发疯的陈亮吼了一句。 说实在的，刚刚他只是看到水和石粉混合的泥浆中闪过了一抹红色。在一闪而过的瞬间，李道也没看清楚里面的玉肉如何。 用水冲了冲刚开的窗口，看清楚里面闪出的血红色、透亮的翡翠玉肉。 而此时的陈亮，已经把李道挤到桌子另一边，用手揉搓着原石开窗处，激动的竟然用舌头舔了一下。 看着那一抹红，陈亮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 “兄弟！你真是神手啊！一针下去就是红翡啊！至少是糯冰种的。” 陈亮的嘴都快裂到耳根子了，兴奋地喊道：“接着开，把石皮全磨了。不用多，里面要是有三分之一这个种水的无裂红翡，那……那……那至少是五十万以上的价格了，那……那我就发财了。” 陈亮越叫越兴奋，到最后甚至已经把两只手搭在李道的肩膀上，前后摇了起来。 也难怪陈亮兴奋，对于每个月五千块的收入都算高薪的职业，五十万那就相当于一夜暴富了。 可李道却很冷静。用左手试探着原石其他位置，那种强烈的温热感只集中在开窗处的一小片，大概也就瓶盖大小。由此，他判断这块原石里高品质的红翡并不多。 再说了，就算剥开整块原石里面全是满红的翡翠，那也是陈亮的，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要是全拨开，结果垮了，陈亮还不得跟他玩命啊！ 想到这儿，李道淡然地说道：“陈老板！我建议见好就收。” 陈亮一愣，问：“见好就收？你什么意思？不切了？” 点点头，李道说：“陈老板！你切原石的经验比我多。擦窗擦出的翡翠不代表整块石头里面就都是翡翠。” 用手指揉搓着开窗的位置，陈亮眼里依旧闪烁着贪婪，说道：“这我知道，赌石不就是这样嘛！不切开永远不知道输赢。” 李道抬了抬眉毛，问道：“这块料子多少钱入手的？” 伸出五根手指，陈亮回答：“五万！” 看着指甲盖大小的擦窗，李道说：“至少翻一番的利润，我觉得还是卖半蒙料稳妥些。” 所谓的半蒙料，就是在翡翠原石上擦出一处，或几处窗，让有意赌石的人看到一部分原石内部的结构。相比于全蒙料，可以对原石进行初步的鉴定。 而擦窗就相当有讲究了，要找到原石皮壳上表现最好的点来擦。 但对于眼前这块石皮上没有任何表现的原石，能够一下就擦出高品质的翡翠，那就相当于第一次买彩票就中了百万大奖。 在陈亮的眼里，李道只是随便地擦了一下，就见红了，那他的思维里就理所应当地认为这块十公斤重的原石，就是一整块的红翡。五十万都是收着说的，在他的心里，这块石头值五百万。 一听李道建议他卖半蒙头料，陈亮是一脑门子的问号。 “兄弟！你擦一下就见红了，那这里面……” 陈亮肯定要不甘心地争辩一下。 李道一笑，看了看外面的天，说道：“陈老板！我就是给你个建议，石头是你的，是切，是卖，也是你自己做主。台风就要来，我真得走了。” 也不等陈亮再说话，李道转身就出门了，只留下陈亮纠结地看着那片指甲盖大小的红翡发愣。 这是李道同陈亮合作的原则，只说建议，不替他做主。 刚出“好运切石”的大门，李道就听到有一个急切，不失温柔的女声在喊：“靓仔！靓仔！你等等，我有事麻烦你。” 这样的声音，对刚满二十四岁的李道相当有吸引力。但他愣是抑制着内心强烈的好奇，没有回头，顶着风雨，站在路边截车。 “哎！靓仔！我在叫你呢，没听见吗？” 那个女生提高了音量，已经近乎于喊了。 再也不能装听不见了，李道回过头，果然，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女人小跑着过来了，身后还拉着一个行李箱。别看岁数有些大了，可这个女人却相当漂亮，而且还很有气质。 一套普通的运动服，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很出众。 “大姐！你是在叫我吗？” 李道问了一句。 点点头，女人脸上带着兴奋的笑，说道：“你叫李道是吗？我叫郑香兰，我有一块料子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吗？” “啊！？” 李道愣了一下，就看到女人正从行李箱里往外搬一块排球大小的翡翠原石。显然不轻，郑香兰的手托不住，只能重新放回行李箱里。 李道眼睛扫过去，那块料子的石皮已经被磨掉一整面，露出了晶莹剔透的玉肉。 “大姐！这料子已经磨开了，行里人一眼就能看出是玻璃种带球状雪花绵的翡翠。” 李道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时候，陈亮也跑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伞。看见李道和郑香兰在看一块料子，就习惯性地掏出手电打了上去。 端详了一会儿，陈亮说道：“嗯……裂纹不多，也不深，倒是一块套手镯的料。可惜啊，没有色，现在是色料的市场，绿、红、紫、黄，尤其是绿，帝王绿，价格高得摸不着边。像这种无色的玻璃种翡翠硬玉……” 说到这儿，陈亮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靓仔！你看这块料子能值多少钱？” 郑香兰满眼期待地看着李道问。显然，她并不相信陈亮。 微微一笑，李道说道：“大姐！陈老板比我了解市场行情，还是请他给你估个价吧。” 向来喜欢卖弄的陈亮，这种能够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也不等郑香兰说话，陈亮就开始白话上了，“今年开始，翡翠行情有点儿走低，尤其是这种无色的翡翠。大姐！我直说，你这块料子就算是按半明料出。” 陈亮伸出左手五根手指，说道：“我高高地给，最多五万。” “啊！五万？” 郑香兰吃惊地重复了一遍。看她的表情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样。 陈亮点点头，说道：“当前这无色料的行情也就这样，不低不高的。” 陈亮对翡翠行情非常了解，就是刚来平洲半年多的李道，对市场也很了解。 随着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召开，金融、地产、煤炭、电子等其他行业都纷纷加入到珠宝翡翠行业里，翡翠市场也不断扩张。加上工薪阶层的收入不算太高，有实力入手高档翡翠饰品的人并不多，导致供大于求。 此外，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对翡翠市场产生了不小的冲击，也让价格出现了下滑。 五万的价格，陈亮确实没少给。 本以为郑香兰对五万的价格应该挺满意，可没想到她叹了一口气后，愁容满面地说道：“不够啊！” 看出郑香兰遇上难事儿了，陈亮多嘴，问道：“大姐！你急用钱啊？” 点点头，郑香兰无奈地说：“我老公出车祸了，等着钱救命呢。这块料子是他两年前入手的，当时就是七万买的，说是能升值。没想到……” 说着，郑香兰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看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李道有点儿于心不忍。可要这要是让他掏个十万、八万买这块原石，李道海耶真舍不得。 蹲下去，李道尝试着用自己的左手去触摸那块原石。 “啊！好烫。” 刚接触石皮的表面，李道的左手就感到了滚烫的热浪，同时，手腕上那块瑞兽暗记瞬间就显现了出来。 十二年了！自从有了这块暗记，李道今天终于看清了，原来这是一头血红色的麒麟。 第三章 拍花子老头是个奇人 “大姐！这块料子我出十万买，你能接受吗？” 李道的话瞬间把陈亮和郑香兰都惊住了。 陈亮是惊异！在陈亮看来，李道也算是翡翠行里的半个买卖人，应该知道这块料子不值十万。 郑香兰是惊喜！她问了多少人了，最高出价也就三、五万，李道开口就给了十万，她能不惊喜嘛！ 陈亮一把拉起了李道，说道：“兄弟！这是块无色根的料子，前两年行情好的时候也就七万。现在的市场行情，我给五万已经是高高给了。你还出十万，是不是脑子被台风刮‘人头猪脑’了？” “就你才畜生呢！” 李道怼了陈亮一句，又看了一眼郑香兰，说道：“看这大姐家里确实遇上难事儿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靓仔！我让一万，九万块好了！” 郑香兰是担心陈亮劝阻李道收料子，立即主动降了一万。 冲郑香兰点点头，李道转身对陈亮说道：“陈老板！你先借我七万现金行吗？我身上没带那么多。” “李道！你真要当这个‘水鱼’（广东话，冤大头的意思）啊？” 陈亮是买卖人，他的脑子里就全是利润。像这种无利可图，反过来还会亏钱的买卖，打死他都不会碰。 李道一笑，说道：“陈老板！我是做玉雕的，这块料子在我手里慢慢琢磨。弄好了兴许亏不着。” 陈亮一瞪眼睛，说道：“那你得费多少功，搭多少时间啊！做咱们这一行的最怕的就是压钱。你手里没有现金流，以后怎么做生意呀？” 笑了笑，李道说：“我本来就不是做翡翠生意的，来平洲就是学习，长见识的。这都快一年了，我也该回去了。” 撇眼看了一眼郑香兰，转过身来，陈亮对李道说：“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块料子你亏定了。” 嘴上说着，陈亮转身就去取钱了。 眼看手里的这块料子真卖出去了，郑香兰又流出了眼泪，“靓仔！真的太谢谢你了。我老公也是做翡翠生意的，前几年还能赚些钱，今年行情不好，就亏了。唉！上个星期为了多赚点钱，他开车跑去云南买石头，没想到……” 说到这里，眼泪流得更多了。看在李道眼里，心里挺不得劲儿的。他觉得郑香兰不像是在演戏。 这时候，陈亮也抱着一个黑塑料袋出来了。 “给！你数一下。” 看都没看，李道又从自己背包里取出三万，合在一起，递到郑香兰的手里。 “大姐！对面有银行，你可以去验一下。” “不用了！我看不懂石头，但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说着，就从十叠红彤彤的“毛爷爷”中，取出一叠，就往李道手里塞。 “靓仔！九万卖给你。” 李道一笑，说道：“大姐！我说的是十万，就十万吧。你家里有急用，钱在你那儿比我有用。” “这多不好意思啊！” 郑香兰想了想，伸手就从包里取出一个红色的丝绒布袋，“这是我老公从江西宜春慈化寺求来的，本来也是要出手的，这就送兄弟当个纪念吧！” 听郑香兰这么一说，李道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一番千恩万谢，郑香兰把钱塞进行李箱，走了。 看着郑香兰的背影，陈亮说：“兄弟！你真不适合做生意。我也看出她急需用钱，但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把人情和生意放一起，永远发不了财。” 陈亮用过来人的口气训诫着李道。 微微一笑，李道说：“我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的嘞！我明早把钱给你送来。” 陈亮看着李道咧嘴笑的样儿，也不忍心再说什么，“行了！快回去吧，大雨就来了。” 把那块原石塞进背包，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李道走了。 坐在车上，李道的左手始终放在背包里。一遍一遍地触摸着刚刚十万块入手的翡翠原石，感觉着手掌传来的那股炙热灼烧的感觉，看着手腕内侧那头时隐时现的“血麒麟”。 十二年了，李道的这只左手，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疑惑。 “明明就是一块无色的翡翠，还有那么多的球状雪花棉。眼下的行情顶天也就五万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李道心里嘀咕着，下意识地用右手抚摸着左手腕上的那块麒麟印记。 在他看来，这块翡翠原石还没有刚才帮陈亮开出的那一坨红翡值钱呢，可手上传来的那种灼烧感为何如此强烈呢？ 李道这只左手的异能，是在他十二岁的那一年出现的。又一次，他和几个小伙伴在家门口的胡同里碰到一个捡破烂的老头，好像是喝多了，倚靠在墙根，嘴里一直嘟囔着“渴！”“水！”。 其他的孩子都被吓跑了，可李道不忍心，掏出仅有的两元钱给老头买了一瓶“娃哈哈”。 一瓶水喝下去，老头立马满血复活。尤其是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李道不停地看。当时，李道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眼前的老头是个“拍花子老头”，吓得他扭头就要跑。 他快，可那老头的反应一点都不比他慢，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笑眯眯地说道：“孩子！你心慈意坚，福慧双全，此生必将有大作为。我送你一样本事你要不要啊？” 看见老头皱纹碓垒的脸，还有嘴里黑漆漆的牙齿，李道更害怕了。 大声喊道：“我不要，不要！快放开我。” 挣扎着还要逃跑，可干瘦的老头力气却大得很，死死地抓住李道的左手手腕不放。 不但无法挣脱，还感觉手腕被老头抓得火辣辣的，就好像是带了一条很紧的手镯，正一点点地往肉里勒，疼得李道不停地大喊。 就在手腕上的疼痛即将达到李道无法承受的最高点时，老头忽然放开了他。 顾不上疼痛，李道扭头就往家跑。到了门口，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仗着胆子回过头，想看看“拍花子老头”有没有跟来，长得什么样。 可奇怪的是，就一转身的功夫，老头竟然消失不见了。 在李道惊魂未定时，耳边响起了老头怪异的声音，“孩子！你的左手是招财的‘麒麟手’，别荒废了，用在正道儿上。记住了，你还有双‘灵犀目’的眼，等你本事学到手、德行修到了自然会打开。” 什么“麒麟手”“灵犀目”，听得李道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十二年中，他的这只左手抓财的异能逐渐增强。而手腕上这块麒麟印记，时至今天才算完全清晰地展现出来。 “现在看，当年那个拍花子老头说不定是个奇人啊！” 一路想着，李道回到了自己的暂住处，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出租屋。又把那块原石掏出来，仔细看了看，还是看不出有值大价钱的潜力。也只能等回北京后，琢磨着雕几件饰品看看起货的价值了。 “妈的！一时冲动冒出来的善心就没了十万，看来行善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心里自嘲地嘀咕了一句，李道又把郑香兰送他的那只丝绒包打开。翻过来一抖，一只玉葫芦落在了左手掌心。 “我去！” 李道竟然被掌心的那件东西烫了一下。 赶紧交到了右手，定睛一看，手掌心里躺着是一只红色的玉葫芦。 第四章 魂魄入体 看着右手中这只红色的玉葫芦，感受着左手掌心依稀尚存的灼热感，李道不禁对这只葫芦莫名生出几分敬畏与好奇。 从皮壳包浆和打孔方式看，是老的，千年以上了。 “郑香兰的老公绝对是个玩儿家，就从这只玉葫芦，品相虽然不是顶级，但玉质、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 李道以自己掌握的文物鉴定知识，判断这只葫芦应该是唐代的，一千三百多年了。从葫芦身上雕刻着八卦图判断，应该是道教的法器。 “可就算有一千多年了，还是道教的法器，可放市场上也就大几千的物件儿，怎么会滚烫滚烫的呢？” 带着疑惑，李道顺势把葫芦戴在了脖子上，打算再感受一下。原配的老皮绳有点长，葫芦差不多坠到肚脐眼儿了，他不忍心剪断原配的老皮绳，只能等以后再换一条了。 在道教文化中，道教认为葫芦祭炼后有招财、驱邪、收妖、镇宅的功能。还能给佩戴者带来敏锐的洞察力，能够洞察世间万物，把握人生方向。 “收妖镇宅就算了，招财驱邪还有点儿意思。” 刚想到这儿，李道忽然反映过来了，“这个葫芦不是郑香兰的老公在慈化寺求来的吗？慈化寺是佛教寺庙，怎么会有道家的法器呢？” 可转念一想，兴许是她记错了，或者是她老公搞错了。 “不管了。” 想起自己刚没了十万块钱，李道不禁心疼了起来。要知道，那可是他来平洲半年多，靠着解石赚差价，雕玉卖饰品赚来的辛苦钱。 这十万块，他本来是打算回北京，把外婆的房子好好装修一下的。这下倒好，一个善心就全舍出去了，他能不心疼嘛！ 现在，李道真希望脖子上戴着的是这只葫芦是唐太宗御用的，带回北京兴许还能出手个大几万。 要说李道这点儿古董文玩鉴定知识，全是他大学期间自己悟出来的。 从小学习成绩一般，李道被外公逼着学了几年京派玉雕，大学就上了归属于艺术类的玉雕专业。 没想到，经过大学里专业学习，他竟然喜欢上了这一行，专业成绩始终名列前茅。同时，还学习了丰富的中国历史文化知识，还也掌握了较深的文物鉴定的技能。 大学刚毕业，李道就来到了平洲。他有自己的想法，已经掌握了大气、浑厚、庄重的北派玉雕技艺，来平洲就是为了近距离感受南派玉雕细腻、精巧的艺术风格，丰富自己。 大半年的时间，他不但掌握了南派玉雕的精髓，还掌握了一手独到的翡翠原石鉴定技巧。 尤其是那只抓财的麒麟手，每每在“神仙难断寸玉”的翡翠原石鉴定中，都能帮李道做出最正确、最准确的决定。 “大半年了，也该回去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已经飞回北京胡同里的家，外婆手擀的炸酱面更让他魂牵梦萦。 “咚！咚！咚……” 想得李道正流口水呢，突然听到有人大力敲门，接着就听陈亮在门外喊：“李道！快开门，坏事了。” 被吓了一跳的李道，没好气地对着门喊了一句，“陈老板！不就欠你七万块嘛，还不到一个小时，你就追上门要账了？” 李道嚷嚷了一句，把门打开。就看到陈亮浑身上下全湿了，也不知道是雨浇的，还是出的汗。不过，从他惨白的脸色不难判断，他多半是出了不少的汗。 “你怎么了这是？” 见陈亮确实有事，李道把他让进屋，问道。 把手里提着的一只蛇皮袋扔到了地上，陈亮“扑通”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怪我没听你的，垮了。” “垮了？” 李道先是一惊，马上反应过来了，肯定是陈亮没听自己的建议，把那块毛料给切了。 果然，李道从蛇皮袋里把那块原石取出来，已经被切成了两块。只是切口躲开了开窗处，在原石三分之一处下的刀。 里面虽然是红色的，但还称不上是翡翠。不但种水差，晶粒粗糙，光泽、透明度也极差，彻彻底底地垮了。 叹了一口气，李道说：“十万变一万了。” 这就是翡翠赌石，“开窗”是极具诱惑力的诱饵，让那些满脑袋都是发财梦的赌石人看到大涨的希望，就算要赌上命也要搏一搏。 这次，是陈亮自己没禁住诱惑当了赌石人，可惜他赌输了。 “没听你的，后悔死了。” 陈亮有气无力地说道。 李道一笑，无奈地说道：“赌石不就是这样嘛！一刀穷，一刀富。陈哥！你的心态应该早就放平稳了。” “平稳个屁。” 陈亮缓过神来，一屁股坐到地上，用手摸了摸跟发霉豆腐渣一样的原石断面，叹息地说道：“十万，被我一刀就切成了一万。我这手怎么就这么欠呢！” 看到陈亮痛心疾首的样子，李道也不忍心看他笑话。 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轻轻放到露出高品质红翡的开窗处。他想再感觉一下这块原石，看看能不能帮陈亮挽回点儿损失。 手刚一接触原石，那股温热的感觉瞬间就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热。不到半分钟，已经感觉发烫了。手腕上的那块麒麟印也已变成了血红色，仿佛就要滴出血珠一般。 在无法坚持下去后，李道本能地猛一缩手，身体也不由自主地一晃。 可没想到，随着李道身体向前一倾，挂在他肚子上的那只三眼天珠，正撞到了原石开窗的位置，恰好在李道双眼前不到十公分的距离炸裂开来。 “啪！” 随着一声脆响， 李道顿时觉得眼前红光暴涨，好像有数道灼目利刃直射双目，疼得他眼球一阵刺痛。他赶忙紧闭双眼，待那刺痛之感缓缓退去。再睁眼时，却发现眼前的红芒依然聚集成一缕盘旋飞舞的红雾，就在他睁眼的瞬间，“唰”直射自己的眉心，随即消失不见了。 “啊！” 瞬息的突变，李道感觉头一阵眩晕。接着在混沌中突然感觉脑子中似乎多了些东西。 秦篆、汉隶、唐楷、宋行…… 尊、壶、爵、觚、觯、角、觥、杯…… 汝、官、哥、均、定…… 道德经、黄庭经，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元曲…… “这都什么呀！这似乎不是我的记忆……” “我去，这个人也叫李道，是个道士，学识竟然如此广博。文学、医学、历史、书画，还有珍玩鉴定。这都什么呀！我该不会被鬼上身了吧？” 心一紧，李道赶忙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仔细看自己的眼睛。只看到两只眼球上正有数个红点在逐渐缩小，确切地说是渗入双眼之中。 而随着红点的最终消失，双眼中的刺痛感也彻底消失。但大脑中的那些记忆却更加清晰了 在反复眨了几下眼，确认再无异样后，这才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稍微落了落。 “你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陈亮走过来问道。 李道赶紧回答：“啊！没事，眼睛里进石粉了。” 说完就打开水龙头，洗了洗眼睛。 等他出了卫生间，视线再度落到原石上开窗的位置，不知是红翡散发的光芒太过耀眼，还是眼中那奇异现象再度浮现，李道眼前倏地一片赤红。只是这一次，没有了那种刺痛感。 而在那片赤红色的光中，在原石开窗处的下方，李道隐隐看到了一团有两个拳头大小的晶状体，闪烁着更诱人的红色光芒。 “怎么回事？我的眼睛好像看到了……” 李道忽然反应过来，这会不会是因为那只玉葫芦呢。 想到这里，他赶紧寻找，就看到原本挂在自己肚脐眼上方的那只血玉葫芦，已经碎裂成了两半，躺在地板上。并且颜色也由原本的血红色，变成了灰白色。 第五章 开启灵犀目 眼见那只红玉葫芦裂成了整整齐齐的两半，颜色也由血红色变成了灰白。 “这只千年玉葫芦中难不成关着那个李道的魂魄，碎裂后释放了出来，附到了我的身上。” 把眼前突发的怪异想通了，李道也想起了十二年前“拍花子老头”说的那句话，“你还有双识宝的‘灵犀目’，等你本事学到手、德行修到了自然会打开。” “难道真像‘拍花子老头’说的，我本事学到位、德行也修到家了，这识宝的‘灵犀目’，已然开启了？” 想到这里，李道内心不禁兴奋了起来，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弦都要跳出胸腔了。 伸手捡起碎裂成两半的葫芦，合在一起，用那根老皮绳缠好，竟然严丝合缝，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重新还放回那只丝绒袋中，抬头对陈亮说道：“陈哥！走！去你工厂。” “回工厂？怎么了？” 陈亮不明所以地问道。 微微一笑，李道说：“或许我能让这块石头再翻上两番。” “什……什么？你是说这块石头还有救。” 陈亮的眼睛里又有了光。 点点头，李道说：“我今天算是明白那句话真正的意思了。” “那句话？” 带着自信的笑，李道接着说道：“呵呵……擦涨不算涨，切涨才算涨。已经切成这样了，干脆让我切个痛快。” 用手指搓了搓开窗处，沉稳地说道：“陈哥！这块石头说不定有大惊喜等着你呢。” “真的？” 陈亮睁大了眼睛说道：“如果你真能把这块石头切出二十万，那七万就是你的提成。” 摇摇头，李道收住笑说道：“别高兴得太早。不有那么一句话嘛，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白忙活。” 李道宽慰着陈亮。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些年经历那么多后，财富、金钱早已经不是他追求的目标了。 李道的父母是开孕婴连锁店的。那可不是开一个店的小买卖，在北京、天津，以及河北的几个大城市，一共开了有三十二家连锁店。几乎每个大型小区外都有他家开的店。所以，小时候的李道在同龄伙伴的眼里就是家境殷实的阔少爷。 但好景终究难长。十岁那年，母亲因病离世，仿佛带走了家中所有的温情。第二年，父亲便娶了那个原本给他们家打工的年轻漂亮女经理。成了李道生活转折的起点。 自十岁起，他便搬去与外公外婆同住，那座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一千多平米大别墅，渐渐成了遥不可及的梦。又过了两年，后妈为父亲添了个儿子后，他更觉自己成了家中多余的存在。从那时起，那座别墅中连他的一张床，甚至一把椅子都没有。 而一年之中，唯有寥寥几个节日，他才能与父亲见上一面。其余时光，父爱，在他心中，渐渐淡成了一抹几乎不可见的影子。 从衣食无忧的阔少爷，变成花一块钱都要前后掂量的“鸡贼”（北京话，小气的意思），这样的突然转变，让李道对金钱没有了欲望，甚至开始憎恨有钱人。 李道的话让陈亮又满血复活了，一拍大腿说道：“听你的，死马当活马医！这块石头就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切。” 正说着，陈亮的电话忽然响了。 “喂！蛋仔黄……什么？你一万五收，想什么好事呢？我五万入手的原石，你就给一万五？老子不做你生意。” 说完，陈亮就气呼呼地把电话挂了。 “妈的！这个‘蛋仔黄’，净想着捡便宜。” 李道一笑说道：“你不如让他也去你厂里，或许我能让他掏二十万。” “嗯！你什么意思？” 陈亮疑惑地看着李道。 淡然地一笑，李道说：“开翡翠中介的，谁不想手里有两块压箱底的好货。蛋仔黄今年刚开的中介，他手里缺能拿得出手的高货。到时候说不定能趁机敲他一笔竹杠。” “嗯……有道理。” 陈亮马上把电话打了回去。他的翡翠行儿里的老买卖人，当然知道怎么吊对方的胃口，没几句话就把那个蛋仔黄给套住了。 “嘿嘿！兄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说完，两个人下楼，坐上陈亮的车直奔玉器街。 车刚停好，就看见一身大花短裤、背心的蛋仔黄——黄力斌，已经站在“好运切石”的牌匾下面了。 “蛋仔黄！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啊！” 陈亮不慌不忙地下车，不紧不慢地往前走。那架势，明显是要把黄力斌的胃口吊得更高。 “少废话，你不是有高货要出吗？快点儿拿出来我看看。” “着什么急啊！要看好东西，你还得等等。” “得多长时间？台风就要来了，我可不想困在你这儿出不去。” “呵呵！我就怕等一下赶你走，你都不肯走了。” …… 这时候，李道提着蛇皮袋过来，三个人一起进了陈亮的工厂。 摸了一下开窗处那一点晶红，黄力斌惋惜地说道：“嗯！从开窗看，确实是高货。可你这一刀切了，就完了。懂行的人能出一万都是良心价。”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算了！既然已经来了，都是朋友，我还是电话里的价，一万五，够意思吧？” “屁！就这块东西你今天不出二十万，别想拿走。” 陈亮极为夸张地说道。 “陈亮！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黄力斌不服气地说道：“就这么一小包色料，你要买二十万？我看你是没睡醒吧。” “黄老板！陈老板说得没错，这块料子最低也值二十万。” 这时候李道插话了，“这是现在行情不好，要是去年，没三十万别想拿不走。” “啊？” 黄力斌吃惊地看着李道。虽然两个人见过面，但并不熟悉。 “小兄弟！虽然我是今年刚开的中介，但翡翠这一行我入的比你早。别当着我的面说大话，否则……” 话说半截，黄力斌用轻蔑的眼神瞄了李道一眼，就不再说下去了。 “喂！蛋仔黄！你别看不起人，我这位兄弟可是神手，但凡是经他手摸过的石头，就算是垫脚石，也能挖出翡翠来。” 这时候，陈亮有点明白李道的意图了，配合着把黄力斌带入他下的套儿。 又看了一眼开窗，黄力斌干脆地说道：“陈亮！都是行里人，也不用多废话，你就切吧！这块石头，只要你能挖出这样一块拳头大小，不变种、无裂的红翡，我就出二十万！不，三十万。” “真……真的？” 到了关键时刻，陈亮不由心虚了起来。因为对这块石头，他真是没有信心的，他的底气全来自李道。 “说话算话？” 陈亮心中没底，不敢应承，而李道却似胸有成竹，毫不犹豫地搭上了话。 此刻，在李道锐利的眼睛扫视中，原石开窗的下面，一团翡翠如熟透的石榴般，已然明明白白地展露在他眼中。 第六章 三十五万我要了 在李道和陈亮两个人言语加持下，黄力斌热血上涌，和两个人硬刚了起来。 “只要这块红翡切出来够大，不变种，没有裂，我二十万收了。” “黄老板！你说的是一个拳头大小你二十万收了，要是有两个拳头大小呢？” 李道又加码地激了黄力斌一句。 “那就四十万收！” 黄力斌一点儿不打奔儿地说道。 冲着陈亮一笑，李道先一步进了他的切石工厂。 此时，在李道的眼睛里，面前的这块原石已经没有任何遮盖了。开窗下面那一包两拳大的红翡，就好像静待着他上手解出来。 李道也不含糊，把外衣一脱，指挥着陈亮就把石头固定到切割机上。半小时一刀，连着切了三刀。 屋外狂风裹挟着暴雨，如野兽般肆意咆哮。然而，室内的三人却对这番天地异变浑然未觉，他们的注意力全然被眼前的这块翡翠原石吸引了。现在，他们最担心的是台风引发的停电。 所幸，当第三刀精准落下，切割机发出清脆的声响后，一切尘埃落定。石皮包裹中，那抹红翡依旧如初见时那般，红得耀眼夺目，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生机与秘密，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闪烁。 至少是冰种红翡。 陈亮傻愣愣地看着桌子上的那块隐闪着红光的翡翠，痴痴地说道：“真……真有这么大一包。” 直到现在，他也不太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黄力斌则是迫不及待地拿着专业的鉴定手电，在原石上一顿划拉。 一边照，嘴里还一边不停地叨咕，“好！漂亮！冰种红翡，市场上这两年就没出过这么高品质的东西。好！好……” “呃……呵呵……” 看完原石后，黄力斌一脸尴尬地看着陈亮，说道：“陈老板！恭喜你开出来一大块冰种红翡。” 眼见黄力斌软了下来，陈亮却来了精神，吹了吹手上的石粉，有恃无恐地说道：“黄老板！刚才咱们可是说好了，这块原石如果解开了，不变种，够两拳大，你就四十万收了。现在看，应该都够了，是吗？” “嘿嘿嘿……” 黄力斌笑得更尴尬了，“陈老板！你也知道，今年翡翠市场行情持续走低。年初到现在，整个平洲，甚至是整个广东就没出过三十万以上的料子。呵呵……陈老板！这块料子是不错，我也承认是这两年市场上表现最好的料子。但它……它也不值四十万啊！” “那我不管。” 陈亮一点机会都不给黄力斌，把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断然说道：“咱们之前说的话我可都录音了。” 要说陈亮这小子确实鬼，陈亮他很了解黄力斌有说话不算数的毛病。 李道也没想到，他竟然录音了。“这小子是吃过多少亏呀！心眼子真多。” 李道心里暗说。这也给他自己提了个醒，以后和陈亮打交道也得留个心眼儿。 “都是大老爷们，说出的话可不能往回坐吧！” 陈亮又用话刚了黄力斌一句。 “诶！陈老板！没想到你还跟我‘搭拢通’（广东话，阴谋诡计的意思）？” 黄力斌脸色一变，说道：“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刚才说的是这块料子种水不变，没有裂纹。你现在就是粗略地解开了，里面有没有裂纹根本看不出来。要是里面大大小小的全是裂纹，别说四十万，恐怕连四万都不值。” 陈亮一拍桌子，就要发火，李道赶紧按住他，接过话头，说道：“黄老板！你说得对，翡翠原石变成全明料前，再高的行家也不敢说是真涨，还是真垮。反正外面大风大雨的，谁也走不了，那我就动手，把石头的皮子全磨了。到时候，是四十万，还是四万，不就全清楚了嘛！” “可以！我同意。” 黄力斌赶紧接口说道。入翡翠行也有小十年了，他很自信，像眼前这块跟狗脑袋大小的翡翠原石，他就没见到过没裂的。 “兄弟！你……” 陈亮不同意李道的做法。显然，他也不相信这么大的一块料子里面没有裂。 李道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在玉葫芦碎裂，那道红光射入眼中，李道的“灵犀目”也是正式开启了。此时，面前的这块包裹着石皮的红翡料子，在他的眼中，跟裹着一层透明塑料布没什么区别。 在陈亮和黄力斌的全神注目下，李道操起设备，快速而准确地把已经显露出真容的料子上剩下的石皮磨除。 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所有石皮都被磨掉了。虽然还没做最后的抛光，但在专业鉴定灯的辅助下，已经可以看出料子中的结构了。 现在，这块料子已经不是什么原石了，而是真正的一块冰种红翡翠了。 迫不及待地用鉴定灯仔细压灯检查后，陈亮脸上堆满了笑容。 “黄老板！看看吧，如果你找到一条深裂、大裂，我给你减十万。” “好！好！这块料子我要了。” 黄力斌一边看料子，嘴里一边叨咕着，嘴角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要！好啊！就按咱们说好的，四十万。” 陈亮干脆利索地答应了黄力斌。 听完陈亮的话，黄力斌干笑了一声，说道：“亮子！咱们是做生意，生意就要谈嘛！这块料子确实是高货，但四十万也确实有点儿高了。现在正是市场行情最不好的时候，这价格上……” 黄力斌说的是事实。八月份，正是广东人带着孩子外出旅行的旺季，翡翠商作为有钱人，更是如此。况且，北京奥运会又是这个时间段举行，很多人都跑去看奥运了。 现在的平洲玉器街，开门的商户和客流量不到旺季的一半。 见黄力斌说软话了，陈亮心里暗乐，知道对方上套了。 “黄老板！都是老爷们，说出的话不能往回收吧。四十万，我不多要，可少一分也不行。不然……” 说着，陈亮就把自己的手机在黄力斌的眼前晃了晃。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如果你黄力斌说话不算数，他就把那段录音放出去。以后，至少在这条玉器街上，没人愿意和你黄力斌做生意了。 “诶！亮子！咱们多少年的朋友了，你不能做得这么绝情吧？” 黄力斌显然是心虚了，苦着脸说道：“首先，这块料子我是真的想要，但这价格也确实高了点儿。亮子！让十万怎么样？” “不行！说了四十万，我一分不让。” 陈亮咬紧着后槽牙喊价，着实得要扬眉吐气一把。 就在黄力斌进退两难，陈亮正爽的时候，李道说话了。 “陈哥！这块料子，三十五万我要了。” 又是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把陈亮和黄力斌给镇住了。 第七章 邂逅美女，激发身体潜能 “三十五万，我要了。” 李道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又把陈亮和黄力斌镇住了。 “兄弟！这是我和蛋仔黄的生意，你别插手。” 陈亮知道李道手里没钱，他不可能入手这块料子。 转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兄弟！翡翠买卖不能靠欠债入行。” 可李道却笑着说道：“陈哥！这块料子到我手里，我保证两个月以后，从我手里出去，至少五十万。” 李道这么说，并没有吹牛。他看到眼前这块红艳的翡翠，已经胸有成竹了。这块略成三角形的红翡，雕琢一个寓意财源滚滚来的金蝉，五十万肯定好出手。 “诶！兄弟！我在和陈老板谈生意，你不能插手啊！” 黄力斌急着说，他手里确实缺这么一块高货镇店。开翡翠中介的，除了搭建平台，为翡翠商提供交易场所，从中抽取一定比例的佣金外，当老板的手里也要有几件高品质的翡翠料子，要不然真没人去他的店里做生意。 “亮子！既然都谈到这个份上了，就按李道兄弟说的价儿，三十五万我收了。” 黄力斌也下了狠心，“你要同意，我这就给你取钱去。” 其实，在陈亮的心里，这块红翡翠的价值也就在二十五万到三十万之间。现在，黄力斌出了高五万的价儿，他也就见好就收了。毕竟做翡翠原石生意，讲的就是快进快出。翡翠在手里压着，那就是块石头，不是钱。 和李道对了个眼神后，陈亮又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儿，才勉强地点点头，说道：“好吧！都是朋友，生意场上也不能只看钱，不看人情。就三十五万吧！” “好！咱们一言为定。我这就去取钱。” 黄力斌真怕这笔买卖黄了，不管外面的大风大雨，弯着腰就返回自己的中介店。 看着黄力斌走出门，李道和陈亮相互看了一眼后，哈哈大笑。 陈亮笑着说道：“李道！真有你的，蛋仔黄这小子是出了名的玻璃球，滑得很。没想到竟然上了你的套。” 摇摇头，李道说：“其实，我也没耍他。这块料子要是我上手，雕一个招财的金蟾摆件，五十万不难出手。” “蛋仔黄可没那手艺，这块料子他拿回去就是镇店、招人、赚差价。不过，三十五万入手，行情好转以后，最低也能赚五万。” 陈亮对翡翠行情很了解，他定的价儿绝对够权威。 “得了！兄弟！这块料子你帮我翻了六番，那七万就是你的提成。” “诶！陈哥！这可不行，我……” 没等李道把话说完，陈亮一摆手说道：“行了！说是兄弟归兄弟，生意归生意，可我更喜欢把你当做合伙人。就说这块石头吧，要是没有你出手，我可真就赔上四万了。所以说，这三十万的利润里，你占七万一点都不多。好了，兄弟！山高路远，以后咱们合伙做生意的机会还多着呢，有你这个合伙人，我心里有底。” 话说到这个地步，李道要是再拒绝那就是矫情了。 这时候，一身湿透了的黄力斌，抱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回来了。三十五万红彤彤的毛爷爷摆在桌上，那块红艳欲滴的红翡正式易主了。 令李道和陈亮没想到的是，黄力斌还掏出一千块钱，递到了李道的手里，当做“茶水钱”。这是广东人做生意的规矩，为了维护关系或表达感谢而给中间有关系的人一笔小额费用，相当于辛苦钱。 李道也不客气，伸手就接过来了。 大风大雨的，李道也回不去，两个人就在陈亮的加工厂里住下了。这一夜，两个人喝了点儿小酒，也定下了将来合伙做翡翠生意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看着风雨小了，李道赶紧返回自己的住处，收拾收拾，准备回北京了。 一下子省下了七万块，他又冲动了一回，极为奢侈地为自己订了一张回北京的机票。更重要的是，他也确实想外公外婆了，想早一点儿回去。 坐火车先到了广州机场，第一次坐飞机，好不容易才把手续办好了，就等着登机的时间了。 “哎呦……” 李道正坐在椅子上扒拉着手机，浏览奥运会比赛结果，忽然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香喷喷、软绵绵的身体就扑了过来。最让人揪心的是，倒下来那个人的头正向着坚硬的座椅扶手上撞去。 铁制的椅子，要是结结实实地装上，后果不堪设想。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李道迅速伸出右手，接住对方倒过来的身体，另一只左手则护住了对方的头。同时，脚下用力，把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一翻身，李道就躺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当肉垫，确保了女人没有受到伤害。 虽然接住了女人，但仓促中，他的手却托在了一团软绵绵，手感极好的东西上。 先是奇怪，等他反应过来后，赶紧松手。可没想到的是，失去了他那只右手的支撑，原本已经靠在他身上的那个香喷喷的身体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 这时，有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女人甜腻腻、油润润的嘴唇不偏不倚地印在了李道的脸颊上。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大男人的连个女人都扶不住。” 一开口就是北京口音。一说话就全是责怪和埋怨。 但这责怪和埋怨李道却充耳不闻。美人在怀，他却陷入了沉思。 “我的反应似乎比原来快了很多，而且手脚也变得非常敏捷。刚刚救人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但每一个动作却好似联系了许久的固定套路。” 而最让李道疑惑道震惊的是，刚刚一连串的动作中，自己身体中似乎有另一股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在刹那间迸发喷薄而出…… “哎！快让我起来呀！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 这个时候，压在李道身上的女人再一次发出了娇嗔。 反应过来的李道，右手扶住女人的身体，左手撑地一用力，又是莫名其妙以一种强大又恰到好处的力道，让两个人的身体同时站了起来。 这样的能量，简直是匪夷所思。 这时候，李道才看清半躺在面前的女人什么样。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俏丽，身材也是一级的棒。一身米黄色的职业套装，把她丰满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现在，李道满脑子都在回味着刚刚自己手上传来的感觉，以及脸上那点香腻的温热。 “就这身材，确实有本钱责怪和埋怨我。” 心里想着，李道赶紧起身，刚想要伸手去扶她。可当他看到眼前那副火辣的身体，又不知道该不该扶。 “诶！你傻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 女人娇嗔地冲着李道轻吼了一句。 “啊……” 应了一声，李道赶紧伸手抓住对方那只柔弱无骨的右手，把她拉了起来。 这时候，李道才看清楚，眼前的地上正躺着一只行李箱。女人应该是被她自己的行李箱绊了一下，才身不由己地扑倒在自己身上的。 “你没事儿吧？” 红着脸，李道问了一句。 揉了揉自己刚刚撑地的左手臂，女人咬了咬牙，说道：“不要紧。” 又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认没有什么走光的问题后，女人才嘴角一勾，说道：“不好意思啊！刚刚没有砸到你吧？” 李道一笑，说道：“啊！我没事儿。” 说完，就伸手把女人的行李箱立了起来，递到了她手中。 “你也是北京人？” 女人老实不客气地在李道边上的座位坐了下来，大方地问道。 点点头，李道说：“对！我回北京。” “我也回北京。这台风刮得，本来早就该回去，愣是多耽搁了两天。” 女人抱怨了一声后，从随身背着的包里取出了一面折叠的小镜子，打开检查自己脸上化的妆是不是花了。 随后，又取出一张湿巾递给李道，把化妆镜转向过来，抿嘴一笑，说道：“擦一下吧。” 这时候，李道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正印着女人红艳的唇印。 可就在李道擦拭完脸上的口红印后，女人背包一开一合间，一道刺眼的红光直接射入了李道的眼中。同时，一股温热的刺痛感让李道不禁闭上了双眼。 第八章 意外找到工作 就在女人的背包开合的一瞬间，一缕淡红色的光芒射入了李道的眼中。一股温热的、略微的刺痛感让他赶紧把眼睛闭上了。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女人的背包已经合上了。 “你……你看什么呢？” 背包放在女人的腿上，裙子的下摆很短，露出了两段美妙白皙的大腿。 而李道一眼不眨地盯着那里看，也难免引起女人的警惕，把他看作猥琐男也属正常。 意识到自己有点儿过分了，李道赶紧收回眼睛，解释道：“不好意思！你别误会，我就是无意间看到你包里有件发光的东西，刺了我一下。啊……不……不是发光，是我觉得有……有价值。” 李道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他既不能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又不能说自己的眼睛有识宝鉴宝的异能。 “啊？！” 女人满脸疑惑地再次打开了背包，伸手在里面一阵翻找。最后，只掏出了一条镶满施华洛世奇水晶的手链。 “你说的是这个？我这个人平时不喜欢佩戴首饰，包里也没有太高价值的东西，也就是这条手链还能值个几百块。” 女人很坦然地说道。 李道扫了一眼手链，虽然也有微弱的红光闪烁，但远远达不到令双眼温热、刺痛的程度。 摇摇头，李道说：“不是这个。” “不是？” 女人露齿一笑，说道：“那我这包里除了几千块现金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说着就把手链重新放回包里。在她打开包的同时，刚才的那道光又一次刺痛了李道的眼睛。 “是它！就是那件东西。” 李道用手指了指女人包里一件用塑封袋装着的东西说道。 女人看着李道手指的地方，“哦！你说的是它呀！那你可看走眼了，这东西不值什么钱。” 说着就从包里把那件东西取出来，递到了李道的手中。 “这次去海南出差，我见当地有好多人都在手里玩儿这种东西，就给我爸也买回来一条。二百块买的，谈不上很有价值。是什么做的，我给忘了。” 在女人的解释中，李道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一串十八颗木头珠子穿成的手串。 红色的纹理如行云流水，在珠子表面肆意泼洒，其间又穿插着不规则的深色斑块。稍稍离远些观察，红色中还闪烁着一抹金黄。最显著的特征是，十八颗木头珠子放在手中，却很有分量，甚至有那种金银饰品的压手感。 “黄花梨的？” 李道轻声地嘀咕了一句。黄花梨的老旧家具李道看过，也上手摸过，可做成串珠的，李道还是第一次看到。虽然他脑海中里的那个声音已经告诉他是黄花梨的，可他还是有点儿怀疑。 “对！我买的时候，摊主告诉我就是黄花梨的。没想到你也认识。” 女人笑呵呵地说道。 微微一笑，李道没有说话，而是把手串从塑料袋子里取出，放到了自己的左手掌心中，轻轻地一握。不到三秒钟，手心里就有了温热的感觉，而且越来越热。 “嘶！” 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后，李道把手串在手中，抚摸盘玩了一下。问了一句：“姐姐！这条珠串你真是二百块买的？” 女人一笑，说道：“那肯定的啊！我是没讲价儿，要是有时间，至少还能讲下来一百块。” “这么便宜。” 用左手感受着黄花梨手串上传来的温热，李道小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你也喜欢这东西。” 女人好奇地问道：“我以为只有像我爸那样的老头，会一边喝茶，一边玩儿这东西呢。” 李道一笑，说道：“我不是喜欢，我就是没想到黄花梨的东西这么便宜。” “呵呵！你要是喜欢，下次出差去海南，我多带几条送你。” 女人大气地说道：“认识一下吧，我叫李茜。” “哦！我叫李道。” “哎呦！没想到我们还是本家啊！” 很快，两个人就熟络了起来。 李茜家是经销酒类的。国产的、进口的，白酒、红酒、葡萄酒，都有。她也算是子承父业，她父亲创下的基业，现在就全归她管理了。 “大学还有玉雕这个专业啊？” 李茜好奇地问道。 一笑，李道回答说：“当然有。归属于艺术类。就是学这个专业的学生不多，毕业了也不太好找工作。” 点点头，李茜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道，诚恳地说道：“弟弟！我觉得你说话、做事很踏实，要不你来帮我吧。” “帮你？” “对啊！” 李茜认真地说：“我的业务几乎遍布全国，正需要业务员呢。我看你成，要不你就来试试。” 说实在的，李道还真有点儿动心了。他学的是极度冷门的专业，不是难找工作，是根本找不到工作。 本来的打算是回北京和外公外婆住一段时间后，要是没有合适的营生，还回平洲。最起码在那儿，靠着自己的异能赌石和雕玉的手艺能挣口饭吃啊！ 现在有了这么一次机会，他能不活心嘛！ 想到这儿，李道试探着问：“姐！我能干什么呀？” 李茜显得很高兴，满脸兴奋地说道：“弟弟！你放心，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就凭你这股子踏实劲儿，你肯定能干。至于具体干什么，你容我回去再想想。” 说着，两个人就互留了联系方式。这时候，广播里也通知登机的时候到了。 李茜是高等级的商务舱，李道则是普通的经济舱。本来李茜是要给他升舱的，但被李道拒绝了。 第一次坐飞机，李道还是有些胆怯。不过，等飞机飞起来后，他就被选窗外壮阔的景色震撼了。 “都说‘站得高，看得远’，这句话真是有道理。” 眼睛看着窗外的山河，仿佛自己的心胸都跟着宽广了许多。 “先生！午餐时间到了，您要什么套餐。” “牛肉套餐。” “我要鸡腿的。” “我要全素的。” …… 这时候，空乘人员开始询问乘客都吃什么午餐。可到了李道这里，却过去了，没问他。 第一次坐飞机，李道又是个老实人，就没好意思问。想着没有就没有吧，一顿不吃也无所谓。 可没想到的是，等发餐的时候，竟然有自己的份。 “先生！这是前面头等舱一位女士为你订的餐。” 乘务员的一句话，李道明白了，一定是李茜给他订的。 当餐盒打开后，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再看看身边人的餐盒，李道心里不由感慨，“这商务舱和经济舱的钱不一样，飞机餐的标准也天差地别啊！” 李道的心里忽然感觉暖乎乎的。除了外公外婆，多少年没有人这样细心地关心自己了。 第九章 兄弟被骗 李道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飞机就落地了。 “老弟！有人接你吗？” 李道刚到飞机舱门口，李茜已经等在那里了。 “没有！我坐地铁。” 现在看到李茜，李道心里莫名地多了一份亲切感。 “那你跟我走吧，有车接我，顺道搭你一段儿。” 李茜热情的邀请，李道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 奔驰，他父亲有一辆，可他却一次都没有坐过。因为，车里的座位没有一个是他的。 所以，无论看到多豪华的车，李道的心里不会有一丝的波澜。 可没想到真坐在这样一辆百万级的豪车上，享受着专职司机的服务，他心里的感受并不是那么自在。 李茜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李道，问：“弟弟！你家住哪儿？” “南锣鼓巷。” “哎呦！那一片儿全是四合院啊！” 说四合院那是好听的称呼，其实就是一片大杂院。李道外公外婆的房子还算是大的，有六十平米的样子，同院其他邻居每家也就三十多平，三口人睡觉都得分上下铺。 “我们公司离你家不远，在隆兴大厦十九楼。今天星期四了，这周你就在家休息，下周一你来找我。” 说完，李茜就递过来一张名片。不容李道再考虑，看来李茜已经把他纳入到了自己的公司中了。 “盛唐酒业有限公司总裁李茜”，看着黑色金边的名片上，印制的文字，给李道的感觉是那么庄严和高贵。虽然他自己不是个自卑的人，但内心中也荡起了不小的波澜。 “茜姐！我一定去。” “那好！我等你。” 大奔在自己家胡同口停稳，同李茜告别后，李道转身就向自己家走去。好几个月没见到外公外婆了，他现在的心早就飞回胡同深处的家里了。 “老道！你回来了。” 已经看到自己家的院门了，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极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梁晋山。 “老道！你咋去了这么长时间？哥们都想你了。” 刚回头，梁晋山就连跑带颠儿地过来，照着李道的肩膀就拍了一巴掌。 李道身高一米八二，海拔就不低了，可梁晋三这小子足有一米八五。更是壮得像座山一样。 “咋的？想我了。” 李道笑着问道。 猛点头，梁晋山说道：“咋不想呢。前天你打电话说今天回来，我老早就在门口等你了。这趟广东玩得怎么样？” “玩儿什么玩啊！我是去学习了。别说，真长见识。” “长见识啊？我也让你长长见识。” 说着话，梁晋山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包着一枚玉环。 扁平的圆环状，焦黄色，整体圆整光洁。看上去还挺漂亮。 不过，这件东西在李道的眼中却没有任何反应。既不发光，也没有发热。 “你哪儿弄的？” 李道问。 嘿嘿一笑，梁晋山压低了声音说道：“上周我去了一趟‘大柳树’（号称北京第一大跳蚤市场，每周二晚到周三凌晨是鬼市），在哪儿买的。” “多少钱？” “八百！我找老肖帮我看的，说是战国的。八百可是个漏儿。” “你给我看看。” 从梁晋山手里接过那枚玉环，李道先是用左手感受了一下它的温度。只一摸，他心里就有数了。入手的感觉只能说是不凉，没什么太激烈的反应。 内外壁平直，环上对钻有小圆孔，孔壁笔直。玉环中心稍厚，边缘较薄，通体磨光，表面雕刻者云纹，制作算得上精致。 “怎么样？我捡了个大便宜吧！” 梁晋山得意扬扬地说道。 轻轻摇了一下头，李道说：“大水壶！这东西不对。” 大水壶的外号是李道给梁晋山起的。梁晋山，梁山，《水浒传》……一环扣一环的推导，就有了“大水壶”的外号。不过，大水壶这个外号的起因，还是因为梁晋山给李道起了个“老道”的外号。 “不对？不会吧。这可是老肖都上眼看过的。” 梁晋山是不相信李道的判断。 老肖，名叫肖柏晨，是鼓楼这片文玩行儿里的老人儿。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没人叔叔大爷地叫他，不管多大岁数的人，都管他叫老肖。他也乐于听别人这么称呼他。 笑了一下，李道把玉环还给梁晋山，说道：“这东西是玛瑙的，材料没问题，但不老，不是战国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 “也就这一、两年做的，表面经过做旧处理。手法不算高，但一般人看不出来。” “妈*的！该死的老肖，我这就去找他。” 梁晋山真有点儿急了。这小子子承父业，跟着他爸搞室内装修。赚钱虽然还可以，但都是辛苦钱。他老爸控制得严，兜里有个千八百块钱，那就是他的全部资产了。一下子掏空了，他能不急嘛！ 之前，梁晋山跟着李道去过几次潘家园、琉璃厂，低买高卖地赚差价，赚了点儿翘钱，他心里就活分了，总想着入古董文玩这一行儿，赚大钱。 按他的说法，就是干装修总被他爸管着，不自由。实际上，他就是嫌累，更不愿意看雇主的脸色。 这几个月李道不在北京，他就和老肖攀上了关系。前段时间他听李道的，跟着老肖只逛不买，以学习为主。可上周他跟着老肖去“大柳树”鬼市，实在是没按耐住心里的冲动，八百入了这么一件儿东西。 “诶！你先别急。” 李道拦住了梁晋山，说道：“这事儿你找不着老肖。” “怎么找不着？他告诉我是真的。要不然我能买嘛！” “他让你买了吗？” “那……那倒没有。” “还是啊！人家没怂恿你买，还不是你自己掏的钱。再说了，古玩行里的人，有谁没打过眼？没上当过？” “那就这么算了？” 皱了皱眉头，李道也觉得这个暗亏有点儿难往下咽。 想了想，李道问：“那个摊主是不是外地人？” “不是！一开口满嘴的‘京片子’（北京方言）味儿。” “那就好办！早晚能碰上他。” “那……那就这么瞎猫碰死耗子的等着？” 梁晋山是个急脾气，他可耐不住性子。 李道也知道梁晋山等不了，想了想，说：“那就下周二，我跟你再去一趟‘大柳树’，说不定能碰上那个摊主。” “的嘞！妈*的！我非把那老小子抓住不可。老肖也不能放过。” 梁晋山咬着牙说道。 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道说：“老肖就算了。再怎么说他是长辈。另外，我觉得老肖不会勾结外人合伙坑你。” 李道这么说，也不是为老肖辩解。这件玉环做得确实像那么回事儿，鬼市上黑灯瞎火的，看不准也有情可原。 再者，李道也暗自为自己留了条后路。他心里盘算着，倘若日后真踏入古玩这个行当，老肖无疑是个能借上力的老江湖。 第十章 家里就是好 肖柏晨可是古董文玩行儿里的老人儿。他不但对北京、天津两地的市场行情了如指掌，就是全国古玩市场的消息也是相当灵通。 如果李道入古玩行，能不能准确地掌眼鉴定物件儿是关键，但掌握市场行情、信息也很重要。 “行吧！暂时绕了那老东西。如果以后发现他坑咱们，我饶不了他。” 梁晋山愤愤不平地说道。 “行了！我先回家，我姥、姥爷等着我呢。” 李道说着，鼻子甚至都闻到了炸酱的香味儿了。其实，飞机餐还在肚子里装着呢，并不饿。就是馋虫勾搭的。 “得嘞！你赶紧回去吃炸酱面吧。晚上我找你喝点儿。” 说完，梁晋山走了。 推开院门，走过狭窄的过道，就看到姥姥正坐在自家门前的椅子上，手里摇着一把蒲扇，眼睛里全是期盼的神情。 “姥姥！” 只交了一句，李道已经来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也赶紧起身，看着李道露出了慈祥慈爱的笑容，说道：“我的道道回来了。” 看了李道几眼后，接着就是心疼加埋怨，拉着李道的手，说道：“嗯……黑了，也瘦了。这些日子肯定是没好好吃饭。” “可不！” 李道不敢反驳，也不能不顺着老太太说：“广东吃的东西实在不合胃口，哪有姥姥做的炸酱面香啊！” “呵呵！就知道你想吃这个了，我早就准备好了。” “嘿嘿！没进院子我就闻到炸酱的香味了。” 一老一少，祖孙两个人就进了屋。 手擀的面条，五花肉炸的酱，再放上点儿葱丝、黄瓜丝，就是一个字，香。 李道本来不饿，但多少日子是吃过了，两大碗面吃进去，直撑得他连腰都弯不下去了。 “真香啊！想这口儿有半年了。” 用手蹭了一下嘴，李道拍着肚皮说道。 “香就多吃点儿，还有半盆呢！” 老太太动手就还要给李道盛面。 赶紧把碗收回来，李道说：“姥姥！我可不能再吃了，肚子都要撑爆了。” “嗯！那就晚上吃。” 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 “姥姥！晋山晚上找我喝酒，我不在家吃了。你和姥爷吃吧。” “啊！那你去吧。山子这孩子仁义，你不在家这段时间，他总来家里，帮着我买菜送米，干这干那的。你真得好好谢谢他。” 老太太叨叨咕咕地说着。 一笑，李道说：“姥姥！你就让他干，都是他应该做的。” “哼！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好，可也不带这么使唤人的呀！那你就代我和你姥爷谢谢他。” “知道了！你这老太太也能太操心了。” 说着，李道就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说道：“姥姥！这里有八万块，你和姥爷商量一下，把房子装修一下吧！这房子又老又潮，住着不舒服。” “哎呀我的乖，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老太太愣了一下，马上问道。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能不发慌嘛！ “姥姥！这是我在平洲雕玉赚的钱，您就放心用吧。以后我还能赚更多的钱。” 看着手上的银行卡，老太太心疼地看着李道，说：“这钱姥姥给你留着，将来你找女朋友结婚，都得用钱。可不能乱花。” “哎呦！姥姥！赚钱就是花的，您就跟我姥爷用吧。对了！我姥爷呢？” “他呀！去一个什么石雕博物馆作指导去了。早不了。” “哦！姥姥！那我就先去睡一会儿了。在外面一直睡不好。” “去吧！” ……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虽然好几个月没回来，可还是一尘不染，足见李道的姥姥是个干净利索的老太太。 带上门，李道从背包里把那块玻璃种的翡翠原石取了出来。先看再摸，依旧是双眼红光闪烁，刺痛感强烈，左手的感觉也是热辣滚烫。 “怎么看也不像是值钱的东西啊！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呢？” 此时，李道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手、眼的异能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了。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只得先把它放在了床底下，以后再说了。 躺在床上，李道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把他叫醒。 “老道！快出来，我在胡同口等你。” 也不等李道回答，梁晋山就挂掉了电话。 “这小子，还是那副急脾气。” 无奈地摇摇头，和姥姥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哎！老道！对面新开了一家烧烤店，不错！肉块又大又嫩。扎啤的味儿也正。” 早就等在胡同口的梁晋山蹦蹦跳跳地就颠儿过来了。 “喝两口啤酒，聊会儿天就行了。下午那两大碗炸酱面还没消化完呢。” 李道苦着脸说道。 “行！随你。” 两个人相互非常了解，只要能坐在一块儿聊天儿，吃什么喝什么真不重要。 梁晋山点完吃喝后，一边剥着蒜，一边说道：“老道！你这次去平洲，有没有发现咱们能干的事儿？” “什么事儿？你要抢银行啊？” 李道明知故问地说道。 “拉倒吧！你有那个胆儿，我都没有。” 一皱眉，梁晋山说道：“我是想，咱们两个得找点儿事儿干，不能总混日子啊！” 喝了一口冰啤酒，李道说：“你不是跟你老爸干装修呢嘛！也不少挣。我姥说，你妈都准备给你买房子了。” “我不想跟我爸干了！” 也喝了一口，梁晋山说道：“不为别的，就为了少挨我爸几句骂。” “嗐！至于嘛！我看梁叔挺和气的。” “那是对你，对我这个儿子那是哪儿都不顺眼。每天跟他出去干活，耳朵根子就没清静过。有的时候还要挨上几巴掌。” 说着，梁晋山挤出了一脸的苦笑。 看到兄弟苦闷，李道心里的感觉却是羡慕和痛苦。他多希望自己父亲能骂他几句，甚至是打他几巴掌啊！ “大水壶！你可别这么说梁叔，他是真关心你。你要摊上我我那样的，你就知道什么是幸福了。” 说完，李道端起杯子就灌了一大口啤酒。 梁晋山也明白李道话里的意思，马上转移话题，说道：“我烦我爸的絮叨是一方面，主要是我觉得干这个没什么大出息，也太累了。我看古董文玩这一行儿不错。” 说着，梁晋山就把话儿头引上了正题。 苦笑了一下，李道说：“你以为古董文玩这一行儿好干啊？老肖！咱们都认识，他干了快三十年了吧？你看看他还不是个‘包袱斋’，时不时地还要下乡‘铲地皮’（农村收古玩）。看不准、打眼也是常有的事儿。” “那不是他嘛！我相信你比他强。” 梁晋山哈着李道说。 可李道还是摇头，说道：“都说古玩行儿里捡个大漏儿就发大财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啊！那可是靠眼力、凭经验的吃饭的行当。” “再说了，你以为古玩行不要本钱吗？以前，我带你去地摊扫货，低买高卖，赚个几十、几百的，那也就是个玩儿。如果真要靠这个发财，那可得有大本钱，要经得犯错赔本、压本钱，还要有打通关系、交朋友的资金。没那么简单，你……” 正说着话，李道忽然感觉左前方有一道红光闪过，双眼瞬间就感到一阵发热。 心里暗自说道：“嗯！那是这么东西？” 第十一章 烫手盘子 “诶！话说一半，你怎么不说了？看什么呢？” 发现李道走神儿了，梁晋山问道。 八月份的北京，晚上六点多天还大亮。梁晋山眼睛也顺着李道的目光看去，距离肉窜排档二十多米，有一个买干调、草药的地摊，地上摆着一口盅、五味子、黑枸杞等，一些老百姓拿来做菜、泡酒的草药。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听口音应该是河南人。 “卖草药的，有什么好看的。” 梁晋山叨咕了一句，接着问道：“你让我怎么着？” 抬手让梁晋山别说话，李道站起来就向草药摊走去。 “诶！你真要买草药啊！” 梁晋山也跟了过来。 “老板！你这盘子里装的是黑枸杞吧？” 李道指着一个边沿是淡蓝色的盘子问。 地摊老板放下手里的东西，点头回答：“真正的青海黑枸杞，要是不对，我全白送你。” 语气相当霸气，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多少钱一斤？” “我这要收摊了，你要是买就五块钱吧！白天我可是卖六块的。” “哦！那这些我都要了。” 李道干脆地说道。 “都要？” 有点儿出乎摊主的预料，一笑说道：“算你有眼光，这么好的黑枸杞可不是哪儿都能买到的。” 说着，就找口袋，把盘子端起来，把一盘子黑枸杞一股脑地都倒了进去。 顺手就把那只盘子放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李道才看清这只盘子的全貌。直径有二十五六公分的样子，蓝色带着雪花点儿釉面，正反两面绘制了二十余朵圆圆的球形花朵。古玩行儿里人通常把它叫作皮球花。 “难怪！原来这只盘子是个老物件啊！” 以李道掌握的知识，他判断这只盘子是清中期的东西。具体是哪个皇上在位时时候烧造的，就说不上来了。他现在只能肯定这东西值钱。 “哎呦！老板！你这盘子挺花哨啊！” 说着，李道就把那只盘子拿在了手里。瞬间，左手就传来了一缕柔和的温热感。 “值钱！但价格不会太高。” 李道心里做出了肯定的判断。 “嗯？你说那盘子啊！有年头了，俺爹那一辈子就用它装枸杞。” 摊主一边称枸杞，一边说着。显然，他并没有把这只盘子太当回事。 “老板！你把这只盘子也一块卖给我吧，我回去正好用它装枸杞。” 李道放下盘子，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钱。 他的动作很夸张，显得很费力。左扯右拉地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叠红彤彤的毛爷爷，不用数，至少有十张。 看到李道手里的钱，摊主的眼睛不由闪过一缕贪婪的光。他没想到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竟然能随便掏出一千多块钱。这差不多是他半个月的收入了。 “啊？啊……你要这个盘子啊？那……” 摊主贼溜溜的眼睛盯着李道手中的钱，故意拉着长音，就是不说怎么样。 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这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这摊主虽然不知道他那只盘子到底怎么回事儿，但他可看出来李道是喜欢上了。有钱难买心头好，他就是抓住了李道的这个心里，想要狠宰李道一刀。 这时候，梁晋山似乎也有点儿明白李道要买盘子的意思了。 “看来这只盘子是件儿老玩意儿啊！” 想到这里，梁晋山开口了，“老板！别墨迹，我兄弟要买这盘子，你就出个价儿。” “真要买？” 摊主又确认了一遍。 李道笑着点点头。 “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摊主用上了欲擒故纵之计，“这可是俺爹留下来的东西。” “啊……老板要是舍不得，那就算了。枸杞多少钱？” 见对方欲擒故纵，李道也用上了同样的招数。这时候，就看谁沉得住气，谁能把对方的心里活动吃透了。 “啊？！” 摊主愣呵呵地啊了一声。太明显了，他没想到李道就这么不要了。 手上不到二斤的黑枸杞，最多也就让他挣上十块，还得刨除成本。可那只盘子，眼见李道喜欢得不得了，开个八十、一百的，绝对能卖出去。 可李道突然一句“那就算了”，把摊主给整得不会了。眼见着赚钱的机会没了，他能不急嘛！ “诶！诶……小兄弟！这个盘子你要是喜欢，一百块钱拿走。” “一百块？” 李道没说话，梁晋山忍不住了，“就这么一个破盘子，你要一百块？能买一摞子了。” 一拉李道，接着说：“走！走……咱们回去喝酒。枸杞也别买了，回头我去青海出差的时候，给你带十斤回来。” 眼见两个人就要走了，摊主赶紧降价，说：“五十块！五十块怎么样？” “最多二十。” 梁晋山也是够狠，直接对半砍。 “二十太少了。” 摊主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转身就要把手上的枸杞重新倒回盘子里。显然，二十的价格他不能接受。 “等等！” 李道捏了梁晋山的手背一下，对摊主说道：“老板！这样吧，你的枸杞和这只盘子我一起都要了，给你五十行吧？” “六十吧！六六大顺。” 摊主马上笑呵呵地说道。这是小买卖人习惯性的做法，能往上撩上去一块是一块。 一笑，李道说：“行吧！十块钱的事儿。” 说完，就抽出一张毛爷爷递给了摊主。痛痛快快地找了李道四十块钱，那只盘子就到了李道的手里。 “老道！你告诉我，这只盘子是不是捡漏儿了？” 坐回到酒桌上，梁晋山迫不及待地问李道。 喝了一口扎啤，李道笑了笑，说：“东西肯定是老的，是不是漏儿我不知道。但这东西六十块钱入手，肯定便宜。” “嘿！我就说嘛，你小子的眼睛绝对不白给。咱们两个要是入了古玩行儿，肯定挣大钱。” 梁晋山兴奋地说着。 看他得意忘形地开始癫狂了，李道赶紧拍了他一下，扭头看着正在收摊的草药贩子，说道：“你消停点儿，回头让摊主看到了，再不卖了。” “哼！他敢。钱货两清，他还能要回去啊！” 嘴上说得硬气，可声音却小得只有两个人能听到。梁晋山的心眼儿一点儿都不比李道少。 说着两个人就装模作样地继续喝酒撸串儿，假装没把放在桌子上的盘子当回事儿。 直到那个卖草药走了，李道才把那只盘子拿到面前，仔细观察。 “哎呦！这只盘子不错啊！小李子！你又收了件儿好东西啊！” 还没等李道看仔细，身后就有人说话。明显是对李道手中的盘子产生了兴趣。 第十二章 捡了一个小漏 李道和梁晋山齐齐扭头，看到来人后，两人几乎同时叫道：“老肖！” 肖柏晨，今年四十八岁了。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年近半百，岁月却没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特别是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开合之间无不透出他是个精于算计的人。 “老肖！我正要找你算账呢。说，你是不是跟那个摊主合伙骗我？” 梁晋山腾一下就站起来了，急赤白脸地质问老肖。就差点薅他脖领子了。 看到梁晋山凶神恶煞的样子，把肖柏晨吓得后退了一步，慌张地问：“你说什么？” “少跟我这儿装糊涂。” 梁晋山逼近一步，质问道：“大柳树的那个摆地摊的，是不是你和他一伙儿的？” “啊？啊……” 肖柏晨反应过来了，说道：“你说他呀！我是认识，但不熟悉。怎么了？那个环儿是假的？” 他是古玩行儿里的老人儿，马上就明白梁晋山为什么和自己急眼。 “废话！还不是你……” 眼见梁晋山还要说下去，李道赶紧拉了他一把，说道：“什么事儿坐下来慢慢说。大街上呢，别让人看笑话儿。” 听李道这么一说，梁晋山向四周看了一眼，果然二十多双眼都看着三个人。 愤愤地瞪着肖柏晨，梁晋山坐回到酒桌边。李道也拉着肖柏晨坐下。 “梁子！那只玉环真是仿品？” 坐下后，肖柏晨赶紧小声问道，满脸的不敢相信。 “你说呢？” 梁晋山没好气儿地怼了肖柏晨一句。 “这……怎么可能呢？你是找谁看的？” 肖柏晨不甘心地问道。 “李道给我看的，怎么了？” 梁晋山不服气地回答道。 “李道？” 本来还想反驳这个鉴定结论，但知道是李道说假后，肖柏晨不吱声了。 要说在古董文玩鉴定上，无论是瓷器、铜器、漆木器，甚至是书画的鉴定他都不服李道。但在玉器门类的鉴定方面，他实在没有底气和李道叫板。 李道从小就和外公学习北派玉雕技艺，大学学的也是玉雕专业。 大学的玉雕专业可远不止是教授雕玉的单一技艺。那可是要从头开始学习中国玉文化发展史的，鉴定玉器那更是必修课。 不同朝代玉器所独有的艺术风格，那些或古朴典雅、或华丽精致的线条与造型，皆是岁月留下的独特印记；还要熟悉各个时期玉器加工的特征，从细微之处洞察其背后的工艺与历史。 有这样的成长经历，李道鉴定玉器的能耐，他肖柏晨绝对不敢怀疑。 不过，肖柏晨还是有点儿不死心，小声地问道：“小李子！那个环儿真不对？” 微微一笑，李道说：“老肖！别的门类我不敢说，但只玉器这一门儿，呵呵……” 话说一半，李道笑而不语。 凝视着李道的眼睛半晌，肖柏晨不由吁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我服气。你不真，那我肯定是打眼了。” 说完，肖柏晨举杯，对着梁晋山说：“梁子！老哥儿对不住了，看走眼了。废话不说了，我自罚一杯。” 说着，举杯干了一杯冰凉的扎啤。 “这么着，我那儿还有几个战汉时期不错的玉器，明天你和小李子一块儿来，看中那件儿，你拿走。” 肖柏晨虽然精明，但他对朋友还真算个讲究人。 眼见老肖这么一说，倒是让梁晋山不会了。 呵呵一笑，梁晋山说道：“多少年的朋友了，几百块算不了什么。我就是想痛快痛快嘴。老肖！你也别介意。” 说完，梁晋山也把杯子里的扎啤干了。 他是直性子，之所有要找肖柏晨算账，多半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现在老肖当面给他赔不是，又答应给他一件儿到代的真玉器，倒是把他弄得不好意思了。 “呵呵！行了。晋山！咱们跟老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相信他不会伙同外人骗你的。” 李道也从中调和着说道。 肖柏晨一笑，说道：“梁子！说话算话，这两天上我哪儿去一趟，包你满意。” “得嘞！” 在三个人的酒杯碰到一起后，这件事也就算圆满地解决了。 往嘴里扔了几粒花生米后，肖柏晨对李道说：“诶！小李子！你能不能把那个盘儿给我??？” “嗐！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说着，李道就把手边的皮球花蓝釉盘推到了肖柏晨面前，“来！你上一眼。” 肖柏晨并没有马上伸手触碰那只盘子，而是前后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不过，从他眼睛里放出的光，李道心里就有底了，这件东西保真。 “老肖！你别光看，说说呀！对不对？” 梁晋山有点儿按捺不住了，出声问道。 摆摆手，还是没说话。只见肖柏晨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很小的手电，一手扶着盘子，一手用手电光把盘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都看了一遍，没放过每一处细节。 差不多看了有三分钟，他才把盘子放下。 点点头，肖柏晨说道：“这盘儿不错，老的，是件儿好玩意儿。” “那就是真的了？值多少钱？” 对于古董文玩，在梁晋山的眼中，那就是钱，就是让人能发财的东西。 一笑，肖柏晨说道：“这东西不能用钱来比较。这可是艺术，是文化，是老祖宗留给……” “得、得、得……你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你就告诉我多少钱就完了。” “大水壶！别瞎掺和。听老肖说完。” 李道拦住梁晋山，问肖柏晨说：“老肖！这只盘子是那朝那代的？什么窑口的？这只盘子有什么工艺特点，背后有什么故事？” 一连串的问题，把老肖给问笑了。 “哎呦！你当我是大学教授呢？我哪儿知道那么详细啊！” 肖柏晨把手放在盘子上，轻轻摩挲着，说道：“这只盘子是清代嘉庆，或者是道光时期的撒蓝釉皮球花赏盘。难得的是，盘子边缘还有一圈描金团花，就说明这只盘子的级别不低。另外，这只盘子胎质细白，露胎处可见明显的淡黄色火石红。细看釉面，底色微微泛紫，背部釉薄处可见明显的一圈一圈的旋胎痕，这是手工拉坯的痕迹。” “另外，皮球花又叫绣球纹。最早出现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后期就被叫做‘皮球花’了。到了明清时期，这个纹饰被广泛应用到家居装饰、漆器、彩绘瓷器、錾花的金属器具、丝绸印染、刺绣、服装等上面。这只盘子那个时候景德镇窑烧制的。” “虽然没有底款，但这只盘子好就好在直径够大，保存得不错。嗯……现在放到市场上，我估计千八百块钱绝对好出手。” 听到肖柏晨报出的价格，梁晋山立马泄气了。 “才这么点儿钱啊！我以为怎么也得十来万呢。” 可李道听完肖柏晨的讲述，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第十三章 决心进入古玩行 听完肖柏晨对这只皮球花蓝釉赏盘的讲解，李道陷入了沉思。 他的手眼虽然有抓财识宝的异能，但却不能准确详细地把为什么值钱，为什么是宝贝说清楚。这让他想起“拍花子老头”的那句话，“等你本事学到了，德行修到了，识宝的眼自然就开了。” “这么看来，识宝的眼开了，我的本事也还差得远啊！” 想到这里，李道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要系统地学习一下古董文玩方面的知识了。 “小李子！这只盘子一千块，出给我吧，怎么样？” 李道正出神儿的时候，肖柏晨出价儿要买这只盘子。 微微一笑，李道摇了摇头。 “诶！老肖！你别总惦记着要占我们便宜行不。你说一千就一千啊！刚才你说的好像那么回事儿，可我们不懂啊！万一这只盘子是个……啊……那个官窑，兴许值一千万呢！” 李道没说话，梁晋山忍不住开腔了。 梁晋山的话把肖柏晨给逗乐了，摇摇头，说道：“梁子！别的我不敢说大话，就明清瓷器这一块儿来说，我老肖还是有点儿眼力的。” 说着，右手中指在盘子沿上轻弹了一下，眼睛一瞪，接着说道：“就这个盘儿，要是有人说我看走眼了，我把我自己眼珠子抠出来，让你们当泡踩。” 眼见肖柏晨话里有了火气，李道赶紧打圆场，说道：“老肖！我相信你。在北京古玩行儿里，你老肖鉴定瓷器的本事谁不知道啊！我相信这只盘子也就千把块钱的东西，咱们是朋友，提钱就见外了。这么着，这只盘子我让给你了，而且不要钱。” “不要钱？老道！你是不是喝多了？再不值钱那也是一千块呀！” 梁晋山急赤白脸地提醒着李道。 肖柏晨也赶紧说：“诶！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朋友归朋友，买卖归买卖。说好了，就一千块。” 说着，肖柏晨就要从兜里掏钱。 一抬手，李道拦住了他。 “老肖！我和大水壶年龄小了点儿，但你一直把我们当朋友。朋友之间要是谈论钱就见外了。” 说完，喝了一口扎啤，李道接着说道：“既然你也说朋友归朋友，买卖归买卖。那这么着，这只盘子就当是我交学费了。” “学费？” 肖柏晨和梁晋山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李道，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笑了一下，李道说：“老肖！我说的学费，就是想让你把你鉴定古董文玩的本事，还有你知道的市场行情教给我。怎么样？如果你觉得一千块不太够，你开个价儿。” “嗐！我当什么呢。” 放松下来的肖柏晨说道：“你说跟我学，对不住，我真教不了你。说实话，我在鉴定老物件儿上有那么点儿本事，但不多。我肚子里这点儿东西，不在二五眼以上，也不在二五眼以下，正好在二五眼上。你不用学，只要跟着我在行儿里转上一个星期，包你学会。” 喝了一口凉扎啤，肖柏晨看着李道，认真地说道：“小李子！我比你们大了不少，但我从没把你们当小辈儿。我看你小子是块材料，只要你上心，古董文玩这一行儿里，绝对有你的天下。” 又端详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这么着，这几天你和梁子没事儿就去我那儿转转，我先把自己这点儿零碎儿给念叨念叨。等你上了道儿，我再给你介绍一位行儿里真正的高人。他的能耐你只要学成了一半，那你就是古玩行儿里拔尖儿的高手了。” “谁呀？有这么大能耐。” 这个时候，梁晋山也被肖柏晨的话吸引了。虽然他对学习古董文玩鉴定不见得感兴趣，但对入这一行儿能赚大钱的执念却深信不疑。在他心里有本账，只要李道学明白了，他跟着干就有希望。 肖柏晨一笑，说道：“怎么？梁子！你也要学。” “行啊！只要能发财，我肯定学明白了。” “呵呵！那你先回家，把中小学的历史课本都找出来，从头学一遍吧！” “啊？！怎么还学那些东西啊？我现在估计连二百个字都认不全了。” 抿嘴一笑，肖柏晨说道：“当然了。你以为李道只是为了学古董文玩鉴定吗？他可是要做专家老师、要做历史学者的。” 这句话一出口，让李道对肖柏晨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这老肖真是深藏不露啊！看来他的精明不全在古玩行儿、生意场上，他看人、揣摩人的心理活动也有一套啊！” 眼睛盯着肖柏晨，心里暗忖道：“看来以后还真得多和他走动交往，说不定能成大事儿。” 而李道自己也确实有这个野心。要嘛不做，要做就做最好，是李道的信条。 想到这里，李道举起酒杯，说道：“老肖！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得嘞！” 肖柏晨也端起酒杯，和李道碰了一下。 …… “老道！你终于开窍了。哥们儿以后就指望你了，好日子要来了。” 回家的路上，梁晋山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跟着李道入了古董文玩这一行，那就有发大财的机会。最起码有希望摆脱自己亲爹魔爪。 摇摇头，李道笑着说：“大水壶！你就不能有点儿出息啊？见天儿的就惦记着发财。跟你说个事儿，这次我从平洲临回来前，遇到一个大姐，到处卖翡翠原石，为的就是筹钱救她老公。她老公也是为了挣大钱，开车跑云南去买原石，结果出了车祸。当时，我的感触挺大的。人要是到了生死攸关的褃节儿上，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啊！都得拿来续命。” “啊？！那还是有钱好啊！要是没钱续命，不就等死了嘛！” 没想到梁晋山想都没想就说出了他的歪理。 “嘿！你还真是人才。我觉得你真不该跟着我入古玩行儿，屈才了。” “那我该干什么？” “弄副墨镜，找根儿光溜的竹竿，胡同口支个摊，保证你赚大钱。” “卖什么？” “装瞎子算卦去。” 说完，李道小跑着就往家奔，留下梁晋山一个人发愣。等他想明白，李道早就进了自己家的小院儿。 “哼！想得美。老道！你就放心吧，你这辈子甩不开我了。” 冲着李道家门口喊了一句后，梁晋山也回家做发财的美梦去了。 而李道一进家门，就看到姥爷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一件绿油油的东西愣愣出神。 第十四章 这匹玉马有故事 李道刚一进门，就看到姥爷付雨露坐在饭桌前，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一件东西发呆。 “姥爷！姥爷……” 叫了两声，老爷子才听到，转过头，对李道一笑，答应道：“哎！你回来了。” 李道走过去，问道：“您看什么呢？” “是件玉雕。你回来得正好，也和我一起看看。” 老爷子把面前的一件玉雕的奔马推到了李道的面前。 “这件东西雕得倒是不错，就是用什么玉料雕的我看不明白。” 一边听姥爷讲，李道一边仔细查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公分高、碧绿色的奔马。 眼睛扫过去，确实有些发热的感觉，但并不是很强烈，并没有刺痛感。再用手搭上去，几乎感受不到温热。 不过，以李道的眼力看，这件东西还真是翡翠。 “是翡翠，可这翡翠的颜色怎么这么暗淡，种水也有些发闷呢？” 看过这件东西后，李道小声地嘀咕着。 付雨露也点点头，说道：“这件东西我看着也挺奇怪。” “姥爷！这件儿东西您是在哪儿得到的？” “是乃文开的那个奇石馆，今天让我去做个指导，就把这件东西拿给我看。” 赵乃文是付雨露的学生，学成后就开了个奇石馆，收奇石、雕玉器，收藏也出售。据说生意还不错。 点点头，李道说：“这件东西是天然的翡翠，但肯定不是缅甸产的。嗯……会不会是危料呢？” “危料？” 付雨露不明白李道说的。 一笑，李道说：“危料就是危地马拉产的一种翡翠料。虽然也是翡翠，但和缅料比色较暗沉，种水也差很多，所以，透光度比较差。我也是这次在平洲听说的，但从没见过。” 又仔细看了看这件东西的雕工，李道忽然眼前一亮，说道：“姥爷！这件儿东西料子是差了点儿，可雕工不错啊！也像是有点儿年头了。” 确实，这件玉马雕的体形圆润，有膘肥体壮之感，曲线优美，尤其是奔跑时，四蹄翻起雄壮有力，四肢蹬踹前跃时出腿健壮，弯曲比例极佳，躯体有些部分呈棱角触之有划手之感，以显刚性。很有唐代的艺术风格。 点点头，付雨露说道：“嗯！确实见功力，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创汇期的东西。应该是个老手艺人的作品。” 对于创汇期，李道在大学期间查阅过相关资料。一九四九年至一九六六年这个时期，国家为出口创汇，生产了很多艺术工艺产品，销往欧美国家。这些产品基本还是沿袭了晚清民国时期的风格。而当时从事这项工作的，很多匠人都是晚清宫廷内务府的工匠。 所以，那一批东西单从艺术欣赏水平上来说，还是很高的。 停顿了一下，付雨露重新把目光凝视到那件玉马上，沉静地说道：“从这件儿东西上，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彭翰方。” “啊！您是说晚清宫廷玉雕大师彭翰方？” 点点头，付雨露说道：“我不能肯定这件东西就是出自彭翰方之手，但下刀的手法和艺术风格很有彭翰方的味道。我判断，这件东西很可能是彭翰方的后人，或者是学生雕琢的。真希望能找到这个人啊！” 说到这里，李道终于明白姥爷为什么陷入沉思了。老爷子对玉雕这门艺术的追求，已经近乎于如痴如狂的地步了，他要找彭翰方的后人，肯定是为了在玉雕技艺上能够再有所提升。 “姥爷！什么事儿都讲究个随缘。也许那天就能碰上呢。” 李道开导着老爷子。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帮姥爷找人的打算了。 点点头，展颜一笑，付雨露说道：“的嘞！你说得对，不钻这个牛角尖儿了。说说你吧，去平洲半年多了，怎么样？把你的玩意儿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李道早就想到了，见姥爷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检查自己的技艺有没有提高。 “这半年多我是做了十几件东西，转手都卖了。不过，我手机里有照片。” 说着，李道就把手机打开，把自己比较得意的几件作品调出来，给姥爷审查。 要说这苹果手机卖得贵，也确实有贵的道理。照片相当清晰，把每件作品的细节都展现得相当清晰到位。 “嗯……” 付雨露一边审视，一边点头。看得出来，老爷子对李道的作品还是比较欣赏的。 “小子！这大半年你没偷懒，能耐见长啊！尤其是在作品的格调上，既融会了南派玉雕灵动秀美的风格，又保留了京派玉雕庄重大气的意思。嗯……” 把手机还给李道，略微沉吟了一下，付雨露接着问：“李道！你这次回来打算干点儿什么？也不能总绕世界的走啊！” “啊！这个我还没太想好。” “嗯！今天，乃文知道你回来了，就跟我说，让你去他那儿干。本来我没想和你说，担心你手眼不够，耽误人家买卖。可刚才我看了你雕的玩意儿，我看着还成。你觉着怎么样？” 听完姥爷的话，李道先愣了一下。其实，去赵乃文的奇石馆也不是不能考虑，暂时解决温饱问题也是可以的。只是在机场自己已经答应了李茜，先去她的公司。不管成不成的，既然答应了，就得去看看。 想到这里，李道说：“姥爷！过一段时间行吗？我想趁这段时间去北京各大博物馆转转。” “啊……你是要学习文物鉴定吗？” 从小看着李道长大的，付雨露对自己这个外孙子相当了解。他心里怎么想的，老爷子门清！ 点点头，李道说：“这次在平洲学习，我越来越感觉到想要把玉琢做好，光手上有不行，心有才是关键。要想做到心到手到，就必须要学好中国数千年的文化。” “嗯！这个你说得对。如果只以一种传承文化来串联中华五千年文明史，那只有玉文化了。” 付雨露很赞同李道的想法，“研究玉文化就要研究其他门类的历史文化，而研究其他历史文化又可以推进你对玉文化的理解。嗯！小子！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好！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吧！” “嗯……赵叔儿那边您也别急着回了，我考虑一段时间后，再做决定。” 李道也是给自己又留了一条后路。 第十五章 惹祸上身 连续三天，中国国家博物馆、故宫博物院、首都博物馆，李道一天一座博物馆地走。认真仔细地观察每一件展品，努力把每一处微小的细节都记在心里，印在脑子里。 这三处博物馆里的每一件儿东西都是国宝，在古玩行儿人的眼中，都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 而对“眼能识宝”的李道来说，这三天李道的两只眼睛可是遭老罪了，始终处于热辣滚烫中。每看一件东西，先是红光闪烁，紧接着就是一阵阵火辣的刺痛感袭来，把李道弄得泪水连连。 不过，李道也发现，在三天的时间里，自己双眼的这种异象也在逐渐发生着变化。红光从开始的刺眼，到后来变得柔和，色彩也由单一的红色演变成如同彩虹般的绚烂七色。 而且，这种绚烂的七色，也随着所看文物的等级、价值高低有所变化，等级越高、越值钱就越向红、橙暖色调一边靠拢。反之，则向冷色调靠。 价值最高的是红色，价值最低的就是紫色。当然，三天中，李道眼中泛起紫光的时候并不多。 “看来以后还是要更多的对照实物学习，书本只能是理论学习的途径。” 三天下来，李道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更清晰的规划，入古董文玩行儿，研究中国历史文化，就算不能成为历史学家，那也得成为一个学者型人才。 “靠古董文玩成就一生的财富，仅凭手眼上的异能远远不够。” 坐在故宫红墙跟下，李道闭着眼睛，美滋滋地畅想着自己的未来。 “诶！我说老道，差不多了。哥们儿陪你三天了，你就是一个劲儿地走，一声不吭地瞅。我就不明白了，那些个瓶瓶罐罐的有什么好看的。” 李道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儿，三天来一直陪着自己遭罪的梁晋山耐不住性子了。 奥运会接近尾声了，北京的各大景区却受到了运动员和游客的热捧。三天里，李道看的是博物馆里的国宝文物，可梁晋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些个金发碧眼、鹰钩鼻子的老外身上了。 可看了三天，他早就进入审美疲劳期了。看见老外，他都条件反射地闭眼睛了。 李道微微一笑，说道：“我不让你来，你偏跟着。怎么着？受不了了。” “谁受得了啊！大热的天，到处都是人不说，关键是没意思啊！” 梁晋山抱怨地说道。 李道无奈地一笑，说道：“那咱们就去找点儿有意思的。走！去老肖那儿，给他搅搅局去。” “诶！找老肖的麻烦？的嘞！” 梁晋山马上来了精神。今天，肖柏晨正在家里坐镇，给人掌眼，看物件儿呢。 “正好！三天的学习成果，我就借老肖搭的台子试吧试吧。” 心里打着小九九，李道和梁晋山打了辆出租车就直奔肖柏晨家。 肖柏晨家虽然也属于大杂院，但这老家伙脑子活，会赚钱，老早就把同院的三家房子都买到自己手里了。经过一番改造，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虽然和真正的四合院相比还差了一大截，可也说得过去。院子不大，什么杂物都没有，也算宽敞。 等李道和梁晋山赶到的时候，不大的小院里已经站满了人，就连院外的胡同里也三三两两地站了不少人。 “别说，这老肖还真有点儿名声啊！” 看到这个架势，多少让梁晋山有点儿意外。 李道却早有预料。肖柏晨在古玩行儿里混了有小三十年了，那名气可不是靠吹牛吹出来的。 梁晋山扒拉开人群，李道跟着他，挤进了院子。 “老肖！你这买卖不错啊！来这么多人。” 为了表明身份，没看见肖柏晨，梁晋山就喊了起来。可没想到的是，竟然没听见肖柏晨的回应。 李道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两只眼睛一个不落地扫过经过的每个人的手上，蓝、青、绿，最多的是紫，都是冷色的光。 “看来老肖的名声是有点儿，但威望不是很高。来找他看东西的人也不是大玩家儿，这些物件儿的档次都不高啊！” 边走边看，一路走来，李道也把这些人手里的东西看了个明白。 “这个盆儿我看着就是不真。你要不信，找别人给你看去呀！” 人圈里传出了老肖的声音，语气中明显有些急了。 “你说不真？你到底会不会看啊？这么开门的雍正官窑，你说不真，你眼睛擤鼻涕的啊？” 另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显然，气势上比肖柏晨要嚣张很多。 “老于！你在我这儿满嘴喷粪，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这件儿东西我看就不真，你就是把故宫的专家请来，当面我也说不真。再说了，是你自己找上门儿的，不是我请你来的，你跟我耍横儿有意思吗？” 不愧是行儿里的老玩家儿了，嘴上一点儿都不示弱。 这时候，李道也挤到了前面，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 只见肖柏晨的身前有一张桌子，白色的毯子上正摆着一件巴掌大小的，柠檬黄釉画珐琅花卉纹饰的小水仙盆。看了一眼，从瓷器由内里闪出的黄色光。迅速在头脑中闪过三天来自己看过的那些瓷器，逐一检索每一处细节，李道已经有了自己的结论。 “肖柏晨的鉴定结论对，但有瑕疵。这件东西是不到位，可它还是官窑啊！” 看明白后，李道就想怎么能给老肖解围。 这时候，那个老于还要出声，周围人赶紧当和事佬，把他给劝住了。 “得！我不跟你争，咱们心平气和地说。我就想知道你说它不真，到底哪儿不真？根据是什么。” 老于还在愤愤地说道。 “哪儿都不真。下一位。” 肖柏晨也来了火气，不想继续和老于扯下去了。 老于却不想放过他，“那不行，东西对与不对你都得说出个一二三来，不然，我们就全走了。” “你……” 老肖还想说什么，但从周围人脸上的表情神态不难看出，老于的这个要求他们还是很赞同的。 “这只水仙盆确实不是雍正本朝的。”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李道头脑一热就开腔了。 他一说话，周围人的眼睛就从肖柏晨的脸上转移到了李道身上。目光中几乎全是惊异、怀疑，更多的是不屑。 “诶！小李子！你来了。” 同样惊讶的肖柏晨，先说话了，“还是你替我说了句公道话。的嘞！你和梁子先进屋，我今天也不看了。心乱了，也看不准了。” 肖柏晨明显是要把李道支走，他是在保护李道。 肖柏晨非常清楚周围这些人的德行。李道在他们眼里就是个黄毛没蜕尽的青帮子，他说这件动不对，不但不能让这些人信服，反而惹起了众怒。闹不好，都能跟李道动手。 “诶！别走啊。小子！你说这件儿东西不对，那你就给我说明白了。” 果然，老于第一个不干了，一迈步就挡在了李道的身前。那架势真有要干仗的意思。 第十六章 初露锋芒 “小子！你必须给我说明白了，我这只水仙盆到底哪儿不对。” 在肖柏晨面前，这个老于还是要收敛一些的，但对李道这个毛孩子，他就毫无顾忌了。语气相当的不客气。 这个时候，李道也发觉自己太冲动，说话草率了。眼前这些人都算是古玩行儿里的虫儿了，自己当面说他的东西不真，那还不等于当众打了他的脸一样。 可毕竟李道也是二十四岁，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于要面子，他当然也不愿意丢面子。 再说了，此时此地这个面子李道也丢不起。他已经决定入古玩行儿了，这刚一露面就把面子丢地上让几十个行儿里人踩，以后就没法在这一行儿里混了。 李道不卑不亢地一笑，说道：“于先生！您是前辈，我说话直了点儿，您别生气。” 说完，李道转头，看着那只水仙盆，接着说：“我上手?一眼，您不介意吧？” “随便！” 老于硬气地说道。 “老于！有事儿冲我来，你跟个孩子叫什么劲！” 肖柏晨是要把周围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他也不想李道刚入行儿就受挫。 李道笑着抬手冲着肖柏晨摆了摆，伸手把水仙盆拿在手里，里里外外地看了两遍。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于先生！我有话就直接说了。” 老于撇着嘴，点了一下头。他根本就没把李道放在眼里。 转头又看了一眼老肖，李道才说：“这只水仙盆确实不是雍正本朝的，但它也是官窑。” “嗯？” …… 李道的这个结论，瞬间就引起了围观人的议论，议论中多数都是对他的质疑。 “小李子！你是说……” 肖柏晨不亏是老古玩虫儿，李道只说了一句话，他第一个就反应过来了。也明白针对这只水仙盆，他和货主老于的争议点在哪儿了。 眼睛一转，肖柏晨说道：“老于！我说这件儿水仙盆不是雍正官窑，到什么时候我也是这个说法。不过，你脾气太急，我也不会说软话。就这件儿东西怎么回事，我也不想和你说了。就让小李子告诉你吧。” 说完，气定神闲地坐回到椅子上。肖柏晨很了解李道，没有十足把握，李道不会发声的。总之，自己的面子是保住了。 另外，他这么说，也是把李道推了出去，让他在今天来的这些行儿里人露个脸儿。也就算是把李道正式地引到古玩行儿里了。 “不是雍正本朝的，还是官窑。这话怎么说？” 不理解李道话里的意思，老于皱着眉头问道。 呵呵一笑，李道说：“这只水仙盆确实是官窑，但不是雍正本朝的，是光绪朝后仿的。” 用手托起那只水仙盆，李道接着说道：“在明清礼制中，柠檬黄釉瓷器就一定是宫廷用器。所以，这种釉色的瓷器如果是老的，那就一定是官窑。雍正的柠檬黄釉更为浅淡幽雅、娇艳润泽、明快匀净。光绪本朝的柠檬黄釉瓷，其釉质较为粗糙，釉汁淡薄，釉面欠莹润，质地松软。另外从瓷胎上看，雍正的厚薄适中，光绪朝的胎体厚重。” 说到这里，李道把水仙盆重新放回桌上，看着老于，说道：“于先生！古董文玩鉴定从来都是各自说各自的道理，对不对的全凭个人的理解。” 听完李道的讲解，围观的人有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别说，这小子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嗯！清三代的东西到了清中晚确实有仿烧，那也是官窑。” “仔细看，这釉面、胎质和雍正本朝确实有差距，倒是符合光绪朝的特征。” …… 这时候，肖柏晨含笑站了起来，神态轻松地说道：“老于！刚才我有点儿急，没说得那么详细。李道是我小兄弟，不管你信不信他，但他说的这些我很赞成。这样吧，保险起见，这个盆儿你还是拿回去，再找专家看看。” 说完，也就不再搭理那个老于了，冲着李道和梁晋山说：“你们先进屋等我一会儿。我把剩下几个看完了就来。” 李道也知道，今天自己的出风头出得恰到好处，不能再过了。笑着点了点头，和梁晋山进屋了。 “老道！你行啊！刚才当着那么多行儿里人，你可真是露脸了。” 梁晋山兴奋地说道。 李道擦了一下脑袋上的汗，说道：“露什么脸啊！差点儿没现眼。外面儿那些人可都是行家，我要是有一句说错了，就别想在古玩这一行儿混了。” 眼睛转了转，梁晋山点点头，说道：“我去，这么一说，你胆子确实够大的，差一点儿把咱们的未来给毁了。” “哈哈……小李子！你小子够胆气，有魄力，是个成大事儿的人。” 正说着，肖柏晨从外面进来了，“今天亏得你们来了，不然我就现眼了。于金华那老东西可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把他压住了，他能跟我没完没了。” 说着，肖柏晨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递给两个人。 “你们先解解渴，歇会儿。都别走，晚上咱们东来顺，我请客。” “嘿！行啊！老肖！你这有名儿的铁公鸡，今天终于拔毛了。” “去！没大没小的，我的钱是用来干正事儿的，吃吃喝喝的啥意思。” 肖柏晨和梁晋山在打嘴仗，李道的注意力却被桌上的一本书吸引了。 《中国陶瓷史》，磨损的书面，泛黄的书页，都说明这是一本相当有年代感的书。果然，封底上注明了一九八二年出版。 大致翻了一下，主要介绍了中国历代陶瓷工艺的发展历程，内附的图片都是中国陶瓷发展史上极具代表性的器物，文字阐述也很详实。同时，侧方面也反映了各个朝代的政治、经济、贸易往来等变迁。 而这本书最吸引李道的是，书页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批注和个人心得。记录的都是关于中国陶瓷是各阶段发展关键节点的记述，以及在哪个文献中可以查阅到相关的历史资料。 “这本书可是宝贝啊！要是把这本书读透了，那瓷器鉴定这一门类就算门清了。这是哪位高人的手笔呀？应该不是老肖。” 想到这里，李道看着肖柏晨问道：“老肖！这本书是你的？” “是邓爷的！” “就是你说过的那位北京行儿里瓷器鉴定大家？” 肖柏晨说道：“对啊！那上面的字全是邓维卓邓爷的手笔。怎么？你看上了。” 点点头，李道说：“能不能把这本书借给我学习学习？” “哎呦！那可不成，这本书我今晚就得还回去。” 肖柏晨的话让利到很是失望。 看着李道，肖柏晨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逗你玩儿的。今晚，只要你把邓爷哄开心了，这本书算什么，老爷子那儿的好玩意儿多了去了。” “真的？” 肖柏晨的话让李道心里一阵窃喜。 第十七章 邓爷是个高人 东来顺，老北京吃涮肉第一选择的馆子。 肖柏晨提前订了个包间，他去接邓维卓，让李道和梁晋山两人先来。 “来个大锅，肉、菜捡最好得上，毛肚、百叶也要。每样儿先来一份儿，好了再加。” 刚坐下，梁晋山就老实不客气地点起了菜。 笑了笑，李道说：“够狠啊！老肖这回要心疼了。” “自打我们认识他，就没见他请过客。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还不狠狠地宰他一把。” 梁晋山笑得很阴险。 沉吟了一下，李道严肃地对他说道：“晋山！待会邓维卓老爷子来了以后，你别多说话。对老肖也不能像平常那么随便。” 梁晋山也明白李道的意思，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知道轻重。听老肖的意思，这位邓爷可是古玩行儿里了不得的人物，一般人都入不了他的法眼。李道！只要你能入了他的门，咱们兄弟这辈子就算拿下了。” 摇头一笑，李道说：“我说，咱能不能别总做发财的白日梦？古玩行儿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容易发财。弄不好，一个看不准、打了眼就可能倾家荡产。今天老肖说的那句话我认为很有道理。” “那句？” “入古玩行儿，要有一个平和的心态，能够买到真的就算捡漏儿；能以合理的价格买入手，就是捡大漏儿；如果能够以一个相对较低的价格入手，那就是捡了天漏儿了。” 李道的话让梁晋山很挫败。下午，两个人听完肖柏晨介绍现如今古玩行儿的实际情况，梁晋山那个靠着古董文玩发财的梦几乎醒了一半了。 “老道！你觉得老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不会是蒙咱们吧！” 摇摇头，李道说：“不能！否则，今天下午他就不会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出风头，也不会介绍邓维卓老爷子给我们认识。” “呵呵！邓爷！就是这间。” 两个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了肖柏晨的声音。 李道和梁晋山赶紧起身相迎。 门一开，肖柏晨侧身相让，一位鹤发童颜，精神炯烁的老人出现在了门前。不用问，他就是津京古玩行儿里响当当的人物，邓维卓了。 “邓老！您好。” 李道主动上前，鞠躬，问好。 梁晋山也楞呵呵地跟着鞠了一个躬，“邓老！” 肖柏晨刚要介绍，被邓维卓抬手制止了。上下打量了李道一阵，点头微笑，说道：“嗯！双眼有光，神态自若，眉宇间透着聪明。柏晨啊！我看这小子是块材料，比你有灵性。” “呵呵！那是当然，我在他这个年纪，可分不出雍正官窑和光绪后仿的区别。” 肖柏晨毫不介意邓维卓对自己的评价。笑着对李道说：“李道！这位就是邓维卓、邓爷，你要是能学到邓爷三成功力，全中国的古玩行儿就是你的天下了。” “诶！柏晨！在孩子面前可不敢说这话。古董文玩这个行业学文太深了，我干了一辈子，学了一辈子，现在都七十多了，我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显然，邓维卓是在给李道打预防针，严肃认真地说道：“古董文玩行业，可不光是鉴定、买卖、收藏，它有更深层次的文化内涵，涉及到对物品本身的理解、对历史文化的把握，以及个人精神层面的追求。” “呵呵！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个老头子，七十五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这辈子干的事儿有什么实际的成果。” 肖柏晨赶紧接过话儿，说道：“哎呦！邓爷！您这是太自谦了，你要是这么说，我们这些后辈就没脸再在行儿里混了。” 李道也很恰当地说道：“邓老！今天在柏晨大哥那儿，看到了您批注的那本《中国陶瓷史》，虽然没来得及仔细拜读，但我很确信，只要把您的这本书读懂，理解通透了，整个中国陶瓷发展史也就全明白了，中华五千年文明史也掌握一半以上了。” 用很震惊的眼神再一次审视了李道，良久，邓维卓缓缓点头，说道：“只看了几眼你就能理解我的那些标注，太不可思议了。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呵呵！邓爷！我就说李道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吧。来来……别站着说话了，都坐。咱们坐下边吃边聊。” 肖柏晨显得很高兴。把邓维卓让到了主位上，他在左手边作陪，李道和梁晋山则坐在了邓爷的右手边。 这时候，梁晋山点得肉、菜也都陆续上来了。别说，梁晋山干别的差了点儿，但伺候酒局还真是把好手儿。先给邓维卓到了一小杯绵柔的汾酒，还细心地问老爷子蘸料的口味，很周到。老爷子也格外对梁晋山夸奖了几句。 在肖柏晨的提议下，几个人举杯喝了一口酒，又吃了几口鲜嫩的羊肉。 邓维卓又把话题转移到了李道身上。 “李道……嗯！这名字起得好，简单而脱俗，还能让人过耳不忘。” “是我外公起的名字。” “嗯！你大学学的是玉雕专业，你就更应该深入学习掌握中国文明史。虽然玉文化是中华文化的主脉，可陶瓷、青铜、漆木器、书法绘画，这些文化也都和玉文化相通的，必须要学。” 虔诚地点点头，李道说：“我外公也是这样跟我说的。这些年自己也粗浅地学习了一些，但不系统，不规范。当我看到邓老批注的那本书后，我感觉自己欠缺得太多了。” 点点头，邓维卓说道：“那本书的确算是我的一个研究成果吧。你先拿回去看着，回头你到家里去，我那儿还有点儿实物，你得对照、参照着学。这样才直观、深刻。另外，你还要关注一下近十年古代艺术品拍卖行情，这个你找柏晨就行，他可是北京文玩行儿里的虫儿。” “现如今的古董文玩行业和过去不同了，光鉴定研究，不懂得经营也不行。总不能饿着肚子搞收藏吧！” 一句话点醒了李道，他意识到自己真不能在古玩行儿这一棵树上吊死，还得找到其他可靠的稳定赚钱门路。 也是在此时，他做出了决定，明天去见李茜，争取能进入她的公司。 而这时候，忽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请问邓维卓先生是在这一间吗？” 虽然用的是敬语，但语气却很狂妄，甚至是嚣张，邓维卓不禁也微微皱了皱眉头。 第十八章 糟心饭局 门口说话的人极为猖狂，没人答应他，竟然自己推门进来了。 三十岁上下，皮肤白净，五官单薄，戴一副金丝眼镜。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一身三件套的西装。八月的北京，中午最热能到三十度，他的那身西装跟棉袄没什么大区别。 而来人身后跟着一个人，是东来顺的大堂经理。 “几位先生！不好意思，范先生说有事找邓先生。我没……” 那个经理显得很无助，也很无奈。 “诶！你是谁？怎么这么没规矩呢！” 梁晋山的火气腾就上来了，起身就质问来人。 “什么规矩？我找邓维卓先生，你是吗？” 来人还是很不客气，没把梁晋山放在眼里。 往前迈了一步，梁晋山冷声说道：“你不懂规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 说着，就伸手要去薅对方的脖领子。 “梁子！别冲动。” 肖柏晨起身拦住了梁晋山，对着来人说道：“你是谁？有什么事儿吗？” 来人看了一眼肖柏晨，问道：“你是邓维卓？” “呵呵！年轻人！你确实不懂规矩。你找人不能上饭馆子找吧？还直呼其名，邓维卓是你叫的吗？” 肖柏晨的语气也变得不善了。 “范先生！您还是等邓先生他们用餐完毕再来吧。这样很不礼貌。” 经理也有点儿不痛快。来这儿吃饭的都是客，不管是谁，商家也不敢得罪客人。况且，这事儿也怪他，在这个姓范的向他打听古董文玩鉴定专家时，他多嘴地说北京古董文玩鉴定专家邓维卓就在这里吃饭。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范广利竟然直接就找上门来。他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嘴欠真惹祸。 “你是来鉴定物件儿的？” 这时候，李道直接点明了对方的来意。 “呦呵！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鉴定的？那你就是邓维卓了。” 来人绕过梁晋山，来到李道面前，依旧很狂妄地说：“我叫范广利，是盛唐酒业有限公司的销售经理。刚听说邓先生也在这里吃饭，我正好有一对儿玉佩，想让你给鉴定一下。费用好说。” 当范广利说出“盛唐酒业”几个字，李道的耳朵不由前后煽动了一下。 “这不是李茜的公司嘛！她怎么会用这样的人呢？” 心里想着，李道不禁动摇了明天去见李茜的决定。 抬眼看了范广利一眼，冷冷地说道：“你不但是不守规矩，还有眼无珠。” 看了一眼含笑不语的邓维卓，接着说道：“放着眼前这么一尊大佛不拜，你却来找我这个小鬼。” “嗯？” 看明白怎么回事后，范广利马上转到邓维卓一侧，嘿嘿一笑，大刺刺地说道：“邓先生！请你帮我鉴定两件玉佩，你们今天这顿饭我请了。” 双眼微眯，邓维卓看着范广利，语气和缓但不失威严地说道：“年轻人，我可不随便给人看东西，你这样没头没脑地闯进来，太没规矩了。” 说完，邓维卓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范广利，不再说话。 “诶！我就是让你帮我看两件东西，你至于这样自命不凡吗？” 范广利说话越来越不顺耳了。 “嘿！小子！你怎么说话呢？” 梁晋山再也忍不了了，一巴掌拍在范广利肩膀上。劲儿挺大，把他拍得一咧嘴。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粗鲁，太没礼貌了。” “我向来不和没规矩的人讲礼貌。” 说着，梁晋山就要伸手。 “晋山！别在这儿动手。他没规矩，咱们得守规矩。” 李道拦住了梁晋山，“我说这位先生，邓老不是谁都能请动的，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吃饭，闹僵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有什么不好看的？我请他鉴定东西，我付钱，要多少你说个价儿呀！” 范广利还是不肯让步。 “范先生！既然你执意要鉴定，要不我给你看看。” 想到范广利是李茜手下的销售经理，李道也不想把事情闹僵了。退一万步讲，以后要是自己真进入盛唐酒业，现在出面维护一下企业形象也是有必要的。 此外，他也很想知道范广利的那对玉佩到底是不是宝贝。 “你？” 范广利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李道，显然他不信任李道。 邓维卓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李道的眼力不比我差。错了，你那对儿玉佩多少钱，我双倍给你。” 思索了几秒钟，范广利说道：“好吧！我把人带来。” “等等！我要把话说在前面，我鉴定东西要收费。” “多少钱？” 伸出一根手指，李道说：“一件东西一千块。” “一千？” 范广利没想到鉴定费这么高，犹豫了一下后，猛一点头，“好！一千就一千。不过，东西要是对的话，必须要由邓维卓先生给我出具一个鉴定证明。” “没问题。” 邓维卓痛快地答应了。 看到范广利出去，肖柏晨看着李道说：“小李子！成吗？要不待会儿请邓爷为你把把关？” “不用！” 没用李道说话，邓维卓笑呵呵地说道：“我相信李道的专业水准。别的门类可能还欠点儿火候，但这玉器这一门绝对不在我之下。” 话音刚落，门一开，范广利还是不客气地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小岣嵝的老头。 “老谷！把东西拿出来吧。如果对，就按你说的价儿我要了。” 那个瘦小的老头用一双贼溜溜的老鼠眼把屋里的人扫了一圈，当他的目光与李道的汇聚时，明显慌乱了一下。 “这老家伙心里有鬼，东西多半是假的。” 李道暗自忖道，眼睛不由瞄向了邓维卓。老爷子脸上带着微笑，示意他上手。 一块红绒布上，摆放着两件白如羊脂的玉佩，一件雕龙，一件雕凤。 “和田羊脂玉。” 谁都没说话，梁晋山冒冷子出声了。 李道抬手让他闭嘴后，把目光凝注到两件玉器上。微微泛出青蓝色的光，入眼后散发出丝丝温热。 “材料对，不是老的。” 只扫了一眼，李道就做出了鉴定结论。但为了更有说服力，李道还是上手，把两件东西分别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首先，把两件玉佩握在左手感受了一下，的确是有温度，但不是很高。 过了手、眼两道关口的鉴定后，李道观察了两件东西的雕工，尤其是线条转角处是重点。 差不多有两分钟，李道才把两件东西放下，抬头对范广利说道：“范先生！你这两件儿东西是对的。” 一句话让范广利喜形于色，得意忘形地说道：“太好了！盛唐副总的位子肯定是我的了。” 第十九章 教训狂徒 听李道说两件玉佩对，范广利马上喜形于色，说出了盛唐酒业副总位子是他的话。 这句话引起了李道的警觉。 他马上反应到眼前的这对玉佩应该是范广利拿来送礼疏通，帮他爬上高位的礼品。 想到这里，李道微微一笑，对范广利说道：“范先生！这两件儿东西的确是和田白玉雕琢成的。不过……” “不过什么？” 范广利没说话，倒是那个老谷头发问了。 一笑，李道没搭理他，继续对范广利说道：“范先生！这两件儿玉佩你认为是哪朝哪代的东西呢？” “乾隆啊！清朝，乾隆的东西啊！” 范广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微微一笑，李道摆摆手说道：“那就不对了。” “什么？不对！哪儿不对啊？” 范广利瞬间收住了笑，盯着李道说：“你一会儿说对，一会儿说不对，到底对不对，有没有个准儿啊！” 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范广利，李道说道：“范先生！你先别着急。我说两件东西对，那是指这两件玉佩的用料是对的，和田白玉没错。虽然达不到羊脂级，但也相差不多。可你要说这是清早乾隆本朝的东西，那就不对了。” “怎么不对？” 范广利追问道。 李道把两件玉佩放回原处，认真地说道：“乾隆朝龙凤纹繁缛、华丽，祥云装饰满而密，风格华丽，雍容大气。尤其是龙纹，张牙舞爪，龙发浓密，向上飞扬，动感强烈。卷云的形状类似于长脚如意云，这是典型的乾隆朝风格。还有辅助纹饰是火焰纹，火焰纹继承了康熙朝的特征，为连续的山字形。” 说完，指着那只龙纹佩，接着说道：“范先生！你看看这件儿东西上的龙纹，符不符合我说的乾隆朝龙纹的特征。” 果然，这件玉佩的龙纹纤弱了许多，扭转的身体仿佛是一条蛇一样柔软。龙身上的纹饰线条虽然细密，但毫无力度，现代工的痕迹很明显。 “我这儿没有放大镜，如果有的话，我可以让你看到每条线转折处，电动工具高速旋转留下的崩茬儿。” 李道自信地说道。 “嗯嗯……” 这时候，那个老谷头轻轻咳嗽了两声，说话了，“据我所知，乾隆本朝已经有了琢玉的高速工具，也就是因为有了高速工具。所以，乾隆朝玉雕工艺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才有了后世尊崇的乾隆工。” “呵呵！老爷子说得对。” 李道微微一笑，说道：“琢玉的高速工具在明末清初就进入中国了，但那时候所谓的高速工具是相对以前而言的，与现代的电动工具相差太远了。所以在线条转角处虽然也能留下一些崩茬，但要圆润得多，不会留下刺手的感觉。” “所谓的刺手，呵呵……范先生！你自己可以用手感觉一下。” 听了李道的话，范广利将信将疑地用手指感受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上不难看出，李道说的没错。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注定这两件玉佩不是乾隆官造。” 李道指着两件玉佩底部两片，形成火焰纹的枣红皮色，说道：“乾隆御制的玉器都是要把皮色处理干净的。因为乾隆认为皮色是脏，必须去掉。这俏色虽然漂亮，但绝对不是乾隆本朝的东西。” 随着李道的话说完，房间里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听见桌上铜炉火锅汤水沸腾发出的声音…… “呵呵！” 尴尬良久后，肖柏晨说话了，“范先生！这两件玉佩虽然不是乾隆御制的东西，但好在是和田玉的，市场价儿也不低呢。一万二、三还是有的。如果你收了，就好好留着，过个十年、八年，说不定就是大几十万的价值了。” “收个屁！我要的是乾隆的，的是古董，弄两个现代的东西有什么用。” 范广利说完，也不管老谷头了，转身就要走。 “诶！范先生！咱们事先说的好了，鉴定一件东西一千块。你这两件玉佩就是两千块，把钱付了再走啊！” 李道叫住范广利，讥讽地说道。 而这时候门外也站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刚刚那个大堂经理也在其中。范广利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站在那儿，尴尬得脸红脖子粗。 当着这么多人，他现在既不想丢了面子，也心疼那两千块钱，憋出了半天没回答上李道。最后，用手一指老谷头，甩下一句“管他要”，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房间中的几人一阵哈哈大笑，包括老谷头也笑得挺开心。 “各位先生！实在抱歉，没想到他能这么冒失。打扰各位兴致了。” 这时候，大堂经理走进来说道：“为了表达歉意，本店送几位两份精品手切苏尼特鲜羊肉，请品尝！” 说完，冲着老谷头使了个眼色，让他离开。 “诶！来者是客，老爷子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一口吧。” 说着，李道就拉了把椅子，请老谷头坐下。没想到，这老头倒也不客气，冲着几个人含笑点头，就稳稳当当地坐下了。 肖柏晨是老江湖，马上就知道李道要干什么了，对那个经理说道：“加副餐具。” “哎！马上来。” 眼见几个人都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那个经理浑身一松，赶紧吩咐服务员伺候着。 “老爷子！请问怎么称呼？” 肖柏晨是场面上的人，很懂得怎么和陌生人打交道。 “谷为功，请问各位如何称呼？” 肖柏晨又为几个人做了介绍。 介绍到邓维卓时，谷为功赶紧起身，用老礼数，恭敬地抱拳，说道：“久仰邓老大名，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失敬！失敬！” 又是一番客套，谷为功重新坐下。 看着谷为功，李道问：“谷老爷子！您是怎么和范广利联系上的。” 知道范广利不是古玩行儿里的人，李道就想从谷为功这儿打听一下，他要买这对玉佩要干什么。 “嗐！说起来可笑。” 谷为功喝了一口酒后，说道：“我和范广利是朋友介绍认识的，他就拜托我淘几件儿像样的玉器，说是要送人。今天就约在东来顺见面看东西。因为是朋友介绍的，见面后我没多要价儿，就要五万。我想着，他还两口，三万往上走，我也就出给他了。” “没成想，他还要求必须是老的。说实在的，这两件儿东西我心里也没数，看着有乾隆工的特征，就说是乾隆本朝的。他就要找人鉴定，你说巧不巧，那个大堂经理就告诉他邓维卓邓老师正在这吃饭呢！” “哦！” 听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李道也多少猜出范广利的意图了。 “他会不会是要用这对玉佩去讨好李茜的父亲，从而谋取‘盛唐酒业’副总位子呢？” 虽然他和李茜只见了一面，但从交流中不难看出，李茜的父亲应该是个古董文玩爱好者。想到这里，李道进一步坚定了要进入盛唐的想法。 第二十章 多个朋友多条路 吃饭的过程中，几个人知道了谷为功是常年往返新疆内地的一个收玉人。到新疆和田收购玉料，然后转手卖给内地喜欢玉石的买家，以及靠玉雕技艺生存的手艺人。 话说到这儿，就连梁晋山就明白李道为什么要和谷为功攀关系了。 “小李子是玉雕专业毕业的大学生。现如今，能够潜心学习这门手艺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谷老哥儿！你和他建立关系，那就是强强联合，你提供玉料，李冬负责雕刻，然后你再合作，包你发财。” 肖柏晨在帮着李道拉生意。 谷为功喝得差不多了，点头豪情万丈地说道：“那没问题。兄弟！从今往后，只要我收到好玉料，我第一个就找你。钱不钱的不重要，关键是哥们弟兄间的感情重要。” 谷为功也五十多了，和李道称兄道弟也是有点儿喝高了。 眼见差不多了，李道示意梁晋山去结账买单。今天能够结识瓷器研究鉴定大家邓维卓，又能够得到他的赏识，是莫大的收获。这顿饭绝对不能让中间人肖柏晨请。 梁晋山嘴上斤斤计较，但做事还是挺爷们儿的，二话不说就结账去了。 出了东来顺，李道把谷为功送上一辆出租车，“谷叔儿！以后咱们多联系。有好料子别忘了我，价格上适当优惠点儿。” “呵呵！没说的。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你这个小朋友我交定了。” 说完，从背包里掏出一件儿东西，不管李道愿不愿意，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没多说一句话，关上车门走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鹅蛋大小，圆滑温润的东西，李道的双眼微微泛起了黄光，温热感也较为强烈。 那是一块布满洒金皮的和田玉原石，虽然还看不太全内部玉肉，但仅以露出的白底判断，绝对可以达到羊脂级。 “好东西！这个谷为功看着有点儿狡诈，没想到还挺性情，第一次见面就送了份大礼。” 肖柏晨凑过来，看了一眼李道手上的东西，略微惊讶地说道。 梁晋山也凑过来看，问道：“这就是和田玉？看着就是一块石头嘛！” “傻小子！这可是一块和田玉原石啊！毛孔清晰可见，玉肉细腻白亮，而且无礓无裂。就这块石头，我估计在和田收也得两万往上，在北京至少五万起跳。” 肖柏晨对古董文玩的行情掌握很准，他的估价不会差太多。 这时候，邓维卓也走了过来，对李道说：“李道啊！今天咱们爷们是第一次见面，但你小子让我喜欢，投缘。改天，上家去，咱们再好好聊聊。今天这酒喝得有点儿超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好嘞！邓老！” 李道赶紧搀扶着老爷子，坐上肖柏晨事先准备的车。临关车门前，李道恭声说道：“邓老！这两天我一定登门拜望。您慢走。” “的嘞！走着。” 老爷子笑呵呵地走了。 看着车子走远，梁晋山兴奋地对李道说：“老道！我就说嘛，这古玩行儿里处处都是财。你瞅瞅，一顿饭四百多，就到手了一块五万多的和田羊脂玉，这买卖太合适了。” 看着梁晋山高兴的估计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李道无奈地摇摇头，说：“古玩行儿和生意场差不多，没有光捡便宜不付出的说道。你以为这块玉石是白拿的？你等着吧，谷为功说不定在那儿等着我呢。” “他想坑你？” “那倒不至于，只是让我欠他个人情，日后得还他。” “嗐！管他以后呢，至少现在咱们没赔上就行。” 打车回家，一路上梁晋山的手就没离开过那块玉石。 到了家门口，李道说：“这块石头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真的？” “当然真的，我没开玩笑。” 先是一笑，接着想了想，梁晋山还是把石头塞回到了李道手里，“算了！这块石头到我手里就是琢磨怎么能换钱，在你手里不但能成艺术品，还能卖出更高的价儿。还是你收着吧！” 想了想，梁晋山的话虽然满是铜臭味儿，但也有道理。李道也就收下了，说道：“行！这件东西以后出手了，有你一份。” “的嘞！我等着。” 梁晋山乐得屁颠屁颠往家走，刚要开门，又回头冲李道喊：“对了，下周二你别忘了和我去鬼市。” “去鬼市？” “你忘了，前些日子我被人坑了八百块，不能就这么吃哑巴亏呀！” 李道马上就想起来，梁晋山八百入手的那件儿仿战国玉环的事儿。 “知道了！” 回到家，外公和外婆也刚遛弯儿回来，李道就把那块和田羊脂玉原石拿给外公看。 老爷子研究了一辈子玉，哪里看不出这块料子的价值，当即就研究了一番，也认定是羊脂级别的和田玉。 “像这样的料子，一般是两种处理方式，一个就是保留料子原汁原味的状态，另一个就是雕琢一个手把件儿。” 付雨露一边端详着料子，一边说。 李道明白老爷子的脾气，但凡遇上一件入眼的料子，没有三、两个月，不会有理想方案的。 “姥爷！这块料子就归您了，您慢慢琢磨吧。” 说完，李道就回房间了。 明天要去“盛唐酒业”见李茜，得找身儿合适的衣服。打开衣柜，李道发现自己着实没有什么像样的正装，除了运动服，就是牛仔裤、体恤衫。 “如果进入盛唐，必须要像范广利那样，一年四季都得穿西装打领带，我宁愿不去了。” 想到这儿，李道忽然不纠结了。找了一件白色衬衫，一条深灰色西裤，又把自己唯一一双皮鞋擦亮了。 “就这样了。管他成不成呢，自己穿着舒服就行。” 看着镜子里的影像，李道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自己了。一米八十多的身高，微显壮硕的身材，微黑的肤色，再配上端正的五官…… “勉强能挤入帅哥的行列吧？” 李道有些自恋地评论了一下自己，头脑中忽然浮想起那日在机场与李茜偶遇的情景。 “不知道明天见面，李茜还会不会像那天一样亲切热情。” 在平洲的大半年，包括回到北京这几天，李道发现，无论是翡翠行业，还是古董文玩行儿，想要赚钱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稍有不慎还有可能倾家荡产。 综合这些，李道也觉得“盛唐酒业”对自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最起码得饿不死啊！” 第二十一章 冤家路窄 隆兴大厦十九楼，盛唐酒业总部，李道笔挺地站在前台。 “先生！请问你找谁？” 前台漂亮的迎宾小姐站起身，礼貌地问李道。 “你好！请问……” 还没等李道说完话，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嚣张，且熟悉的声音。 “小丽！工作时间不是让你谈情说爱的。盛唐酒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范广利？” 李道立刻就知道来人是谁了，“真是冤家路窄，盛唐的门我还没进去，就碰上这个丧门星了。” “范总！这位先生是来找人的。” “找人？他预约了吗？‘盛唐’的规定任何人工作时间不允许私自会见闲杂人等。” 范广利的一句话，竟然把李道划归到“闲杂人等”队伍中了。 转过身，李道的脸上不深不浅地带着笑，说道：“真巧啊，范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范广利皱着眉头假装想了想，表现出不认识李道的表情，说道：“你认识我吗？你可别打着我的旗号进盛唐。” 一句话，李道差点没把昨晚吃的涮羊肉都反上来，心里暗忖：“哎呦！王八蛋，没想到你还是个演戏的好材料。” 想到这儿，李道一笑，说：“范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既然你不记得我了，就当我们不认识吧。” 说完，也不搭理他，对前台说道：“小姐！是李茜约我来的，我叫李道。” 这句话，李道多半是说给范广利听的。他既没有称呼李茜为李总，也没有加敬语，并且着重说明是李茜约他来的。 表明了告诉范广利，我是你老板请来的，你在我面前少打官腔儿。 果然，听李道这么一说，范广利不由瞪了瞪眼睛，想再说点什么恶心一下李道，却又有点儿不知所措。 前台那位漂亮的小姐也相当聪明，听李道说完，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知道是范广利在有意找这个帅哥的麻烦。 马上说道：“啊！是的。今早李总已经交代我了，如果李道先生来了就直接去见她。” 说着，这个小丽就用手一指走廊，接着说道：“直走，走廊尽头左手那间就是李总的办公室，她正在等你呢。” “谢谢！” 含笑点头示意了一下，李道看都没看脸色铁青的范广利，顺着走廊很容易就找到了小丽说的那间办公室。 宽敞明亮的玻璃门敞开着，门楣上金灿灿的“总裁办公室”五个字格外耀眼。 李道没有探身向里面观望，但从磨砂玻璃透出的影像可以看出，李茜就在里面。 “啪、啪、啪……” 伸两指，轻轻敲了几下门。 “是李道吧？进来吧，别客气。” 清脆而充满威严的声音传出来，让李道对李茜除了亲切感，又多了一份敬畏。 稳了稳心神，李道迈步走了进去。这是一间足有五十平米的大办公室，被合理地分为会客区和办公区。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绿植、盆栽、奇石等摆件。 而让李道有些意外的是，房间的四个角分别摆放着四件东西，一台很复古的电风扇；一座“高山流水”的假山盆景；一架红面黑皮，带两只黄花梨鼓锤的战鼓；还有一盏装饰成灯的白水晶摆件。 “这是‘风雨雷电’聚财阵啊！” 看到李茜办公室的布置，李道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一定是找了那位风水学高人指点设计的。 同时，李道双眼观察这间办公室时，眼前红、橙、黄三色光彩不断闪现，其间也少有绿、青、蓝、紫色光闪过。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五彩斑斓啊！就这间办公室装修下来，不得超过一百万啊！” 就是以一百万评估，李道还是远远低估了这个房间的价值。如果他要是知道这栋楼的产业都是李茜家的，他还不得当场昏过去啊！ 李道正想着，坐在硕大班台后的李茜说话了，“哎呦！你干什么呢？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来，过来坐。” 李茜起身，向着一边的会客区走去。 身着剪裁合体的职业套装，搭配一条经典的白色衬衫，挺拔的身姿，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脚踩高跟鞋，整个人散发出时尚前卫的气息。 在机场，李道并没有太过观察李茜。今天，如此距离观察，他才意识到李茜绝对是一个让任何男人痴迷，让所有女人嫉妒的美女。 “哎呦！看什么呢？傻了，快过来坐呀！” 见李道还没动地方，李茜又叫了他一声。 “啊……茜姐！你这办公室也太漂亮了，我都看傻眼了。” “这有什么呀！都是摆样子给人看的。整天坐着这里面，压抑死了。要不是我爸不让我动，我早就重新装修了。” 李茜笑着说，动手给李道倒了一杯水，接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你考虑得怎么样？决定来帮我了吗？” 微微一笑，李道说：“茜姐！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你觉得我来能帮到你吗？” “呵呵！你小子怎么这么没自信呢？我说你行，你就行。” 李茜很霸道地说道：“现在你不是想能不能干的问题，而是要怎么干的问题。我这两天考虑了一下，你先去销售部干几天。” “什么？销售部。” 一听李茜让自己去销售部，李道的脑袋不禁嗡地响了一下。一想到范广利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再想到每天都要看到他那张“舅舅不亲姥姥不爱”吊死鬼的脸，李道瞬间就没有了热情。 “茜姐！能不能换个部门？” “啊！为什么？” 李茜不解地说道：“销售部可是我们‘盛唐’最关键、最重要的部门。我安排你去那里，也是让你尽快接触，并熟悉我们最核心的业务领域，为将来你到更重要的岗位打好基础。” 顿了一下，李茜接着说道：“你不要担心不好上手。前期，我会亲自带你跑业务的，以你的聪明伶俐劲儿，不出一个月，你就能上手。” 见李茜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李道说：“茜姐！不是这样，我不想去销售部，是因为那里的主管和我……” “啪！啪！”的敲门声打断了李道下面的话，接着范广利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第二十二章 入职盛唐 李道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敲门声响过，范广利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小茜！我有事找你。” 来到两个人身前，范广利用很不符合公司上下级规矩的称呼叫李茜。尤其是配上他那副暧昧讨好眼神、表情，更让李道觉得恶心。 李茜也是脸上一冷，说道：“范经理！我说过多少次了，这是在公司，请称呼我为李总！” “啊……” 先是一愣，范广利马上转成笑脸，说道：“对不起！我叫习惯了，以后一定注意。” 点了一下头，李茜说道：“嗯！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找我什么事？” “是关于上个月的销售情况，要向你当面汇报。” 说完，就把手上拿着的一份文件放到了李茜的面前。 “嗯！你放下吧，过会儿我再看。” “啊？啊……是这样，有些细节的工作，我必须向你当面汇报。” “嗯……那你就说吧。” “这……” 范广利看了一眼李道后，说道：“这个涉及到‘盛唐’的经营机密，有外人在，不太合适吧！” “什么外人？李道是我请来的，以后就是‘盛唐’的人了。在他这里，我们‘盛唐’没有什么机密。” 李茜语气和暖，但很严厉地说道。 “哦……” 显然，李茜的话出乎了范广利的预料。他微微一愣，看向李道的眼神中，有迷惑、质疑，更多的是愤恨。 “是这样啊！不过，这事儿说起来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清楚的，我还是另找时间再向你汇报吧！” 说完，范广利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道，转身就要走。 可他还没迈出脚步，就被李道叫住了。 “诶！范先生！你不记得我，可我还记得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两千块鉴定费呢。” 李道的语气清晰，并充满了挑衅。他是看到李茜也不待见范广利，甚至是有些厌恶，才说出这句话的。目的就是要在李茜面前让范广利丢面子。 “哼！” 范广利冷哼一声，又狠狠地瞪了李道一眼，快步走出了李茜的办公室。 等范广利走了以后，李茜马上问李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一笑，李道就把昨天晚上的事儿讲述了一遍。 “哈哈哈……” 听李道讲完，李茜笑得十分开心，“弟弟！你太棒了。终于为我出了一口。你不知道，这个范广利仗着他爷爷是我爸爸的老师，在‘盛唐’目空一切，有时候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整天跟我腻腻歪歪的，讨厌死了。” “呵呵！茜姐！他是不是在追求你啊？” “别跟我提这个。” 说到这儿，李茜不由皱起了眉头，说道：“一说到这个，我心里更烦。这家伙整天缠着我，还让他爷爷上门找我爸爸说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开了。啊！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想去销售部了。” “诶！不，现在我倒是想去销售部了。” “啊？” 李茜不明就里地看着李道。 微微一笑，李道说：“茜姐！我去了销售部，你再亲自带我熟悉业务，还不把那王八蛋气死啊！” “嘿！没想到你这么阴险。不过，你这个主意我喜欢。” 李茜高兴地说道：“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安排这事儿，你也不用真的去销售部报道，我在秘书室那边给你安排个位子，你就随时听我召唤就行。另外，我再把范广利出差跑业务的权限收回来，让业务员直接向我汇报，彻底把他架空了。” 李茜这招釜底抽薪确实够狠、够绝。身为销售部主管经理，没有了出差跑业务的机会，那就相当于一个摆设了。手下的业务员可以直接向李茜汇报业务，那他这个主管经理不是可有可无，那就是连傀儡都算不上的存在。 两个人合计好了，李道忽然想起一个事，问李茜，“茜姐！我想问一下，你父亲是不是喜欢古玉？” “啊！你怎么知道？” “还不是昨天晚上范广利找我鉴定那两件玉佩的事儿。” 李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李茜笑着说道：“可不嘛！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打把‘盛唐’交给我之后，他就迷上了古董文玩。特别是古玉，见天儿地拖朋友为他四处淘换，也不知道他收的那些东西对不对，反正钱没少花。” “看来范广利确实是打算用那对儿龙凤玉佩讨好李茜的父亲。” 心里想明白了，但李道没有明说。呵呵一笑，说道：“我觉得老年人有个兴趣爱好挺好的，总比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好。” “这话对！自打我爸迷上了这一行儿，他插手‘盛唐’管理运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也落得个耳根子清净，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李茜洒脱地说道。 点点头，李道说：“以后遇到古玉，我多留心留心，回头茜姐拿着去哄老爷子开心。” “太好了！这事儿就看你的了。” 两个人越说越开心，不知不觉竟然到了中午。要不是有助理来问李茜午餐吃什么，两个人还得聊下去。 “中午就别走了，咱们一块出去吃。” 李茜邀请李道一块午餐。 李道却委婉地拒绝了，他想要利用下午这段时间，去拜访一下邓维卓老爷子。 一上午和李茜聊业务，他意识到以后很可能要经常性地出差，全国各地飞，说不定什么时候再有时间去见老爷子了。 和李茜订好明天九点来上班后，李道才走出李茜的办公室。 可刚到门口，又被李茜叫住了。她认真地说道：“弟弟！以后要和我经常出差，也要出席一些应酬场合。有些人很讨厌，会以貌取人。你刚入这一行儿，记住了，仪表穿着也很重要。” 说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李道，接着说：“这是我一个朋友，她开了一家服饰公司，专门接待私人订制服装的。这几天你找个时间去一趟，定制几套差不多点儿的衣服，就算摆摆样子吧！费用你不用管，只要你穿着合适，定下来就行。” 李道又一次感觉到李茜的关爱，被感动的鼻子直发酸。 “茜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嗐！有什么好说的，进了‘盛唐’以后，好好干，为我分担点儿压力比什么都强。” 李茜这么一说，李道才知道，原来有钱人的生活也不容易，也是充满了压力啊！ 点点头，李道诚挚地说道：“茜姐！你放心，我有多大的能量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尽全力干好你交给我的每一项工作。” 会心地一笑，李茜点头没有说话。 重新迈步要走，李茜再一次叫住了他，双眼含情地说道：“还有，以后在公司，或者是外人的面，你不能叫我茜姐。但其他场合你必须叫我茜姐。” 李道一笑，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李总！” 第二十三章 遥远的父爱 偌大的书房，三面墙都是书柜，只有里面的一面墙摆放着书架，可书架上放的却不是书，而是一片片残缺不全的陶瓷碎片。 从新时期的黑陶、彩陶，商周出现的原始青瓷，魏晋南北朝的点褐青瓷、黑釉瓷、白瓷，隋唐五代时期的绞胎瓷、花釉瓷、秘色瓷，两宋、夏辽金出现的官哥汝定钧五大名窑，元代的青花，一直到明清官窑…… 这个书架就如同陶瓷博物馆一般，囊获了整个中国陶瓷发展史各个阶段具有代表性的瓷器残片。也可以说，这个书架就是完整的中国陶瓷发展史实物展示。 “邓老！您这些瓷片一定耗费了不少精力和心血吧？这些瓷片太珍贵了。” 李道极为震惊地说道。 邓维卓微微一笑，说道：“这些陶瓷残片可以说是我毕生的心血。李道！你把我批注的那本书读懂了，再借助这些实物的对比学习，以你的灵性，我相信不出三个月，让你去大学讲解陶瓷发展史恐怕有些困难，但做出准确的鉴定肯定易如反掌。” 谦和的一笑，李道说：“邓老！您太高估我了。不瞒您说，这两天我一直在看您的那本书，可越看越乱，越看越糊涂。尤其是每个朝代更迭期，如何分辨不同朝代的瓷器，真的太难了。” “呵呵！这是正常的。” 邓维卓说道：“朝代更迭，或者是同时期存在的不同政治集权，所烧造的瓷器大体上没有什么区别，毕竟都是同一批工匠烧造的。要想做出准确的鉴定，就要从细微处入手，捕捉器物上留下的蛛丝马迹。总之，还是那句话，熟能生巧。看得多了，上手多了，自然而然就形成固定的记忆了。” “李道！除了那本书，我这里所有的书和这些瓷片你可以随时来看，随便拿回去研究。” 邓维卓的话让李道极为感动，“邓老！希望我能不辜负您的一片苦心。” “嗐！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我这辈子就干了一件事儿，就是研究中国陶瓷。我儿子对这个不感兴趣，去干了金融。我总得找个人把我这点儿东西传下去吧，带进棺材一起烧了，那才让我悔恨终生呢！小子！好好学，我相信你将来的成就一定在我之上。” 邓维卓的话诚挚而殷切，让李道动容。让他有了那种如果不好好学习，就对不起老爷子这番话的感觉。 李道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坚毅地点点头，说道：“我一定努力，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至此，李道正式拜入了邓维卓的门下，成为了他的学生。 邓维卓也极为高兴，作为老师，他送给了李道一份厚礼。一套带有的明清两朝各类官窑底款的瓷器圈足残片。虽然是残片，其价值也相当高。不但具有极高的文物研究价值，它的经济价值也是很高的。 这一点，单从李道双眼前不停闪烁的橙黄色光彩就可以判断出来。 带着这一套极为珍贵的瓷片，以及一本邓维卓亲手撰写的元、明、清三朝瓷器鉴定心得的手记，以及老爷子殷切地期待，李道回到了家。 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炸酱的香味儿。 “姥！今儿个的炸酱真香啊！刚进院儿我就闻着了。” “就你鼻子好使。” 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 “嘿嘿！谁让您做的面好吃呢。” “快去洗洗，这就吃饭了。” “哎！” 答应了一声，李道进屋了。就看到姥爷付雨露还坐在桌子边，手里摩挲着那块和田玉原石，拧眉思索着。 “姥爷！您还琢磨呢。” “啊？！” 老爷子看了李道一眼，说：“这么好的料子可不能轻易下刀。” “呵呵！要不就按您说的，就这么留着吧。” 点点头，付雨露说道：“没有合适的设计方案，真不如就这么留着了。” 放下原石，付雨露一展眉，压低了声音说道：“李道！最近和你爸爸有联系吗？” 原本还笑容满面，姥爷的话让李道的脸瞬间就僵住了。摇了摇头，李道说：“没有！自打春节那次见面后，我就没和他联系。姥爷！怎么了？他来找您了？” 面色一紧，付雨露叹了口气，说道：“你爸爸出事儿了。” “他怎么了？” 李道马上站起来问。虽然他和父亲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很好，但毕竟是父子，血浓于水。 略微犹豫了一下，付雨露说道：“最近吵得沸沸扬扬的毒奶粉事件你听说了吧？” “嗯……我是从新闻上看了个大概，说是有一种品牌的奶粉里面含有有毒化学药剂，孩子吃了体内会形成巨大的结石。您是说……” 点点头，付雨露小声说道：“今天我碰见了你爸爸的一个朋友，说那个有毒的奶粉你爸爸一直在经销，现在出事了，也受到了牵连。” “他只是在自己的店里买，怎么会受牵连呢？” “如果只是在自己的店里买，也没什么。关键是，你爸爸是这个品牌奶粉在天津、北京的什么……啊！总代理商，就相当于和奶粉生产厂家是一伙儿的。” 虽然付雨露说得不是很完整，但李道也听明白了。他爸当了那款奶粉的总经销商，就一定会通过各种手段进行宣传。这样一来，必须要承担食品安全方面的责任，现在出事了，就要负这个责任。最起码是涉嫌虚假宣传。 不过，李道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也就放心了。只要人没事，生意上亏点钱也不算什么。 “姥爷！做生意，有赚就有赔。咱们不管他了，吃面。” 看到姥姥端着手擀面走过来，李道赶紧岔开话题。他知道姥姥车珍兰最恨的就是你自己父亲。谁要是在她面前提起李景途，不管是谁，马上就撂脸子。 “诶！对！吃面，我早就饿了。” 付雨露也马上收住话。 “哼！你也就借我外孙子的光了，今天的炸酱，我可是用精五花，炸了快一个钟头。面也是三醒三发的手擀面。你就吃去吧。” 老太太相当得意地说道。 “嘿！真香。” 伸鼻子闻了闻，李道由衷地赞叹。 “李道！去把拿酒来。这么香的酱，咱们爷俩今天喝点儿。” 付雨露平日滴酒不沾，只有在高兴的时候，才会喝上一小杯。 当着李道的面，老爷子没有表现出来。但从心里来讲，对那个曾经让他们老两口子伤透心的女婿，还是恨意满满的。 对于这一点，李道自然心知肚明。 第二十四章 人靠衣装 一夜的辗转反侧，李道临近天亮才睡了一会。虽然他对父亲没有太深的感情，但还是挺担心。想打电话问询一下，但几次拿起电话，又几次无力地发下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李道起来收拾收拾，就要到“盛唐”开始第一天工作。 刚要出门，李茜的电话意外打了进来。 “茜姐！我正要出门，九点之前一定赶到公司，不会迟到的。” 接通电话，李道说。 电话那边的李茜呵呵一笑，说道：“心虚什么，你是不是懒床起晚了？别慌，你现在还没签正式合同，不涉及到上班考勤问题。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先不要去公司。在你家胡同口等我，我这就去接你。” “干嘛？要出差吗？” “出什么差。我那个朋友的店里今天刚到了一批新款男装，我带你去选几套。今天不出差，但下周一定会出差，你得提前做好准备。” 说完，也不等李道回话，就挂了。 李道摇了摇头，李茜这股子雷厉风行的作风，他还真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快上车！” 今天的李茜没用司机送，也没开上次的那辆大奔，而是一辆白色的大众轿车。看起来低调了许多。 李道赶紧上车，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对了！你有驾驶证吗？” 李茜发动车子后，问道。 点点头，李道说：“我有驾照，可没自己开车上路过。” “嗯！那以后这辆车你就开着吧。不是什么好车，保险额度也够高。只要你不撞到人，自己不受伤，怎么开都行。” “茜姐！这……这不太好吧。我才刚入‘盛唐’，什么都没做，就……” 呵呵一笑，李茜说道：“没想到你心思还挺重。放心吧！这辆车不是公司的车，是在我个人名下的。另外，你把车开熟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你帮忙。” 一听她这么说，李道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既然老板已经说到了请他帮忙，自己要是再拒绝，那就太不上道了。 在两人聊天中，车子已经开到了一幢高大的商务楼前。从楼上的招牌看，这里竟然是一家高级酒店。 “不是去服装店吗？怎么到了酒店呢。” 李道心里疑惑着，李茜就已经把车开入了地下停车场。 “到了，下车吧。” 李茜先一步下车了。 这里是酒店，平时梁晋山没少跟李道讲，有钱的富婆包养年轻男人的故事。 “李茜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也是有钱人，她带我到这里，难道是要包养我？” 有了这样的想法，李道不由得踌躇了起来。在心慌意乱的同时，他也有了一丝莫名的兴奋，甚至还有点儿期待。 在李道的心目中，李茜是一个完美的女人。虽然在他的思维中对自己未来的伴侣没有准确的感念，但李茜无论如何都是他能够接受类型。而且是那种往上推八辈子的祖坟都冒青烟修来的福气。 “快下车呀！磨蹭什么呢？” 站在车外的李茜催促着。 “茜姐！这里好像是酒店，我们来酒店干什么呀？” 李道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李茜一愣，说道：“是啊！这里是酒店。我朋友的工作室就在这个酒店里。有什么问题吗？嗯……” 李茜突然想明白了，不由一笑，说道：“哎呦！小子！你想什么呢？年纪不大，想法倒是挺多的。告诉你，我还没把你拉进我的备选名单里。你要是动了歪脑筋的话，以后就多多努力、好好表现，看看能不能达到我的要求。” 也不知道李茜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反正这句话说完，李道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沉。心头就如同盖了一层阴云，失落失望并存。 “不……不是，茜姐！我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这里不像是买衣服的地方。” 李道慌乱地解释道。 抿嘴一笑，李茜说道：“走吧！别瞎乱想了。想在的时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会做不到。” 这么一说，李道也不再怀疑，跟着李茜就上了电梯，来到了顶楼。 随着电梯门打开，“雅豪形象设计工作室”的牌子就映入眼中。 “杰妮！杰妮……有喘气儿的没？出来一个。” 李道还没反应过来，李茜就喊上了。 “哎！来了。喊什么喊啊！自己进来的了。” 随着声音传来，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超短裙，染着黄头发，一身珠光宝气的年轻女人迎了出来。应该说这个女人的姿色与李茜不相上下，只是他的气质属于妖艳型的，不是李道欣赏的类型。 “茜儿啊！我这儿你比我都熟，非得让我来接你。我那儿边正忙着呢。” 女人脆脆生生地说着，眼睛却上一眼下一眼地向李道身上瞄。 “我自己进去不显得不够郑重嘛！” 说着，李茜为两个人做了介绍，“杰妮！这是李道，我……我弟弟。这是我朋友，杰妮！中文名唐晓妍。” “叫我杰妮就行。” 女人笑盈盈地主动伸出手。 李道也伸出手，在女人的四指指尖处轻轻握了握。 “唐姐！” “哎呦！这么有礼貌，好孩子啊！” 看得出来，唐晓妍是个泼辣外向的女人。 两个女人前面走着，唐晓妍小声对李茜说道：“嘿！茜儿！行啊！在哪儿弄了这么个小鲜肉儿，长得帅，身材还好。分享一下经验呗！” 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毫不回避李道，说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李道的耳朵里，听得他耳朵眼儿里直刺挠。 “得！你这张嘴能不能留点儿德行？李道可是好孩子。在公司，我们是上下级关系；在外面，我们是姐弟关系，你可别胡乱说。好像我多不正经似的。” 李茜越说语气越严肃，到最后，用眼神警告了唐晓妍一下。 “哎呦！知道了，我们茜儿是大家闺秀，哪能干保养小鲜肉儿的事儿呢。” 唐晓妍又没正经地说道。不过，她这么一说，李道倒是对她有了新认识。唐晓妍就这性格，估计她见谁都这样。 走着，想着，就来到一间明亮的大厅。 这大厅确实的亮，亮得让李道微微闭了闭眼，才适应里面的光线。 定睛一看，原来与门相对应的一面墙，竟然是一整面的镜子，足有三米高、十米长。 而大厅中足足摆放着六排衣架，上面全是服装。左侧是男装，右侧是女装。衣架间的空隙，正有四五个工作人员在整理新上架的衣服。 “哎！小宋、小刘！你们两个过来，给这位帅哥设计一下。形象就按阳光、清纯的方向走。记住了，一定要帅，让女人爱不释手，让男人嫉妒要死的帅，否则你们两个就别干了。” 哈哈一阵嬉笑后，唐晓妍拉着李茜走进了里间。 第二十五章 捧着金碗要饭 唐晓妍拉走了李茜，只留下李道一个人戳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先生！请跟我们来。” 正在李道发愣的时候，两个漂亮姑娘一前一后地过来，让他到前面去。没办法，只能傻愣愣地跟着两人站到了镜子前。 两人先是围着李道转了几圈，相互低声交流了几句后，其中一人就取来一根皮尺，对李道的身高、胸围、腰围、臀围，包括肩宽、臂展、腿长，都仔细认真地测量了一遍，并记录在一张表格上。 “先生！平时都喜欢穿什么款式、颜色的衣服？” 对于这个问题，李道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我喜欢穿便宜的衣服”吧。可这就是实话，他的衣服都是到洋桥、动批、菜批……那些买便宜打折衣服的地方扫来的。至于款式、颜色，那只是第二选项。 可人家问了，李道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款式就是简单、大方，颜色嘛，黑色、灰色、白色，反正就是素一点儿的颜色都行。” 点点头，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齐齐向衣架走去。 没半分钟，两个各自提着一套西装走了过来，一套黑色、一套深灰色。 “李茜小姐交代的，必须要有两套西装，方便以后参加商务活动。” 两人说着，就把西装在李道的身上对比了一下，认为差不多。又选了两件衬衫，一双黑色的皮鞋，一条腰带，连同李道一起送到了更衣间里。 没办法，李道只好先把那套黑色的西装穿上。别说，这专业事儿真得专业人来干。两个人只是量量尺，选的衣服穿上正合适。 等李道穿好皮鞋，出了更衣间。 “哇！” “呦呵！” 两个漂亮女人几乎同时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双眼直放光。 “真帅！先生！我们没有恭维的意思，你的身材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这西装穿在你身上太合适了。” 说着，又为李道打了一条黑色的领带。 别说，站在镜子前，李道看见自己的装扮，都觉得有些眼晕。 “嗬！这也太帅了，简直就是专业男模的水准啊！” 也不知道李茜和唐晓妍什么时候回来的，两人看向李道的眼神中，都倾满了欣赏。不同的是，李茜的眼中是纯粹的欣赏，唐晓妍的眼中却掺杂着些许的贪婪。 左右看了一阵，李茜对唐晓妍说道：“这两套西装包好，再配四件衬衫，两双皮鞋。” “得嘞！” 唐晓妍赶紧吩咐下去。然后对李道说：“帅哥！你自己再选几套休闲、运动系列的衣服，算我送你的。” “那怎么好呢……” 李道出声婉拒，却被李茜打断了，“你尽管去选，就让她送。她这间工作室，每年不知道要赚我多少昧良心的钱，今天好好让她出回血。” “哎呦！茜儿！你还不知道我嘛！我这儿就是个花架子，看着挺热闹，实际上赚不了多少钱。哪像你的‘盛唐’啊，拿到手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嘴上说着，唐晓妍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李道。她话风一转，说道：“不过，只要你让李道以后定期来我这儿，帮我试穿一下新款衣服，拍拍定妆照，今天你们选多少衣服，都算我的。” “免谈！” 没等唐晓妍说下去，就被李茜拒绝了，“李道是我‘盛唐’的人，可不能到你这儿来当衣服架子。算了，所有的衣服全记我账上。” 李茜说得相当严肃，一点儿回旋余地都没有。 “哎呦！我就是顺嘴说说，你还当真了。” 唐晓妍赶紧说话打破眼前的尴尬，然后就对两个工作人员吩咐一番。 “走吧！到我办公室坐坐，喝点儿茶。她们还得一会儿。” 说完，就带着李茜和李道进了她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无非就是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靠近窗口下方有一把可以休息的躺椅。 在李道扫过唐晓妍办公桌面时，忽然，一件东西射出一团刺眼的红光。紧接着一股热辣的感觉就刺痛了他的双眼。 自从经历了连续三天参观博物馆的洗礼，李道看到宝贝后已经不会出现如此强烈的刺激感了。可这件东西却让他赶紧闭上了双眼。 等他再睁开眼睛，看向那件发出红光的东西，发现只不过是一块黑亮的石头。看上去，是唐晓妍用来押文件的镇纸。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发出这么刺眼的红光呢？” 心里想着，李道就下意识地伸出左手去触摸，不是温热，而是滚烫。 “这块石头肯定值大钱。” 李道正准备仔细鉴定呢，唐晓妍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茜儿啊！刚才我跟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我这个工作室真就是苦苦支撑。” “怎么会呢？” 李茜用不相信的语气说道：“来你这儿设计形象的人，都是高端消费群体。你这儿的服装也是贵的要命，怎么会不赚钱呢？” “哎呦！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儿的消费水平是挺高的，来的人也不算少。可有一样，我这儿的租金也高得离谱啊！一年就要两百多万。再加上每年税务、工商的各种费用，水电费、员工工资，一年下来，没有四、五百万的流水我就是亏损。” 看得出来，现在唐晓妍说的可是真心话。 “那你有没有考虑换个便宜点儿的地方？最起码房租能省下不少钱。” “哎呦！我早就考虑过了，但不行。高端订制这个行业讲究的就是针对高端消费群体。如果换个犄角旮旯的偏僻地方，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去的。唉……” 叹了一口气后，唐晓妍如花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片愁云，“这个奥运会办得可要坑死了我了。那些个商界精英都跑去看奥运比赛了，我这儿这个月的流水还不到三万。我正寻思找你化点缘呢！” “你找我化缘？那你真找对人了。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盛唐’的流水是一分一毫都拿不出来，全都在我爸的掌握中。我自己每个月两万多的零花钱，从来都是月入月光。现在估计还有个几千块，你要不要？” 李茜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就在这时，李道说话了：“唐姐！你怎么端着金碗去要饭啊？” 李道的话让李茜和唐晓妍都为之一愣。 “金碗？什么金碗？” 唐晓妍不明就里地问道。 就见李道把手上的那块黑黢黢发亮的石头推到了她面前，说道：“这就是金碗。” 第二十六章 天外来客 当李茜和唐晓妍看到李道说的金碗，原来是桌上那块拳头大小，黝黑发亮的石头，两个人都满脸狐疑地看着李道。 “呦！弟弟！你是不是逗你姐我呢？这块石头在我桌上都三年多了，要真是金碗，我还不知道吗？” 唐晓妍笑着说道。 但李茜没有急于发表意见，有了上次机场偶遇李道的经历，他知道李道绝不会乱说话的。 用手摸了摸那块石头，又试图单手抓起来，却发现石头的重量出乎她的预料。 “哎呦！这块石头怎么这么重？” “可不！这是我在新疆隔壁滩捡到的，就是觉得它超乎寻常的重，我才把它带回来的。一直就摆在桌子上，押文件用。” 说完，看向李道问：“这石头值钱？” 微微一笑，李道说：“这块石头可不光是重。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块石头应该是一个天外来客。” “天外来客？” 唐晓妍疑惑的文东 李茜反应快，直接就知道了答案：“你是说这是一块陨石？” 点点头，李道说：“从这块石头表面大小不一、深浅不等的蚀坑，还有浅而长条形的气印，这些都是陨石的外部表现。” 听着李道的讲解，李茜和唐晓妍专心致志地在石头上寻找李道说的那些陨石特征。 “真是陨石啊！” 唐晓妍满脸惊异地说道：“这块石头能卖多少钱？” 现在的唐晓妍满眼都是金钱。 李道微微一笑，说道：“国内没有公开的陨石交易消息，但国外这样的交易记录却非常火爆。据我所知，石陨石一千到两千美元一克，铁陨石五千美元，玻璃陨石就更高了。如果能确认是月球陨石，或者是火星陨石的话，那一克就要卖到上万美元了。” 李道把他了解的国外陨石交易价格告诉了唐晓妍。 唐晓妍瞪大了眼睛，满脸兴奋地说道：“不用月球、火星陨石，石陨石就行，就算一千美元一克，这块石头少说也有七、八百克，那就是七、八十万美元啊！换成人民币，妈爷子，五、六百万啊！发财了，发大财啦……” 越说越兴奋，说道最后唐晓妍甚至都跳起来了。 “诶！诶！你小点儿声。回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小心有人谋财害命。” 李茜出声警告着。 李道也笑着说道：“唐姐！这块石头即便确定了是陨石，价格恐怕也不会向你预料的那么高。首先，因为受国家相关规定的影响，陨石交易并没有公开的交易平台，都是私下里交易，价格远没有国际市场高。另外，这块陨石到底是什么陨石，也需要做科学的鉴定。” 停顿了一下，李道接着说：“这就很矛盾了，做鉴定就要去相关科研院所，那你这块陨石就公开了，交易的可能性就降低了。弄不好国家有关部门给你几百块，再发你一张证书，就收缴了。” “啊！这么复杂啊！那……那我不就白高兴了嘛！” 唐晓妍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一笑，李道说：“也不用太担心，国内虽然没有公开的陨石交易平台，但古董文玩行业中还是有一些玩儿家对这种小众藏品感兴趣的。回头我找个朋友打听一下，说不定能以一个较高的价格出手呢。关键是，唐姐你要不要出手。” “卖呀！当然卖。” 唐晓妍想都没想就说：“放我手里就是一块石头，卖了才是钱呢！我的亲弟弟！你只要帮姐把这块石头变成钱，我这儿你随时来，各种服饰随你选，都算我的。” “呵呵！杰妮！你可真是功利主义啊，刚才还把我当上帝，这么一会儿就把李道当救世主了。” 李茜不怀好意地笑着说。 “啊？！哎呦！能把你忘了嘛！我这儿你可以当一半的家，怎么样？” 唐晓妍大气地说道。 赶紧摆手，李茜说道：“打住！你这儿的老板可不好当，我要是答应了，以后你还不见天儿地让我给你拉客人来消费呀！” “嘿嘿！不会，不会的。” 一阵说笑后，两个工作人员也把选好的衣服包好了。李道交代要唐晓妍把陨石收好后，带着选好的衣服跟着李茜走了。 “弟弟！那块石头真的是陨石？你不会看错吧！” 刚坐上车，李茜就问他。 谨慎地思考了一下，李道才点点头，说道：“应该没问题。陨石，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表面特征外，还有一个很独特的特征，就是维斯台登纹。” “那是什么？” “大部分陨石中都含有镍铁元素，在陨石坠落穿越大气层过程中，经过高温的灼烧，内部就是形成特殊的八面体晶型结构。反映到陨石表面上就是很漂亮的纹理，叫做‘维斯台登纹’。刚才我仔细观察了，在那块陨石的一个小面上就有这种纹理，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我可以肯定是。” 李道又解释了一番。他是学习玉石鉴定的，在专业课中也会涉及到其他种类宝石鉴定的知识。当然，陨石鉴定也在其中。 想了想，李道看着李茜问道：“茜姐！你说我帮不帮唐晓妍？要想把这块石头高价出手，那就要找行儿里可靠的人，私下交易。这可能就属于违法交易了。” 李茜也想了想，说道：“要从感情上讲，杰妮是我好朋友，能帮到她自然要尽力帮她。可要是真违法，这事儿……” 看得出来，李茜的表情也很为难。 微微一笑，李道说：“我明白了。茜姐！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 “诶！你要干什么？不会真的要冒险干违法的事儿吧？” 李茜担忧地说道。 “放心吧！我也不会直接参与交易的。” 其实，李道心里也很明白，向陨石交易这样的买卖，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儿。毕竟是地上捡的石头，不算偷，也不算抢。即便是有人举报了，无非是没收了，再罚几百块钱的款而已。 “嗯！李道！你要谨慎，做事要想周全了，不能为了朋友做出格的事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不适合生意场” 李茜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李道笑着点头答应，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两个人在外面吃了午饭后，才返回“盛唐”。 可好巧不巧地刚出电梯门，迎面正好撞见了丧门星范广利。看着两个人一起出电梯，他的眼里发出的光都是绿色的。除了嫉妒，更多的是愤恨。 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小声地说道：“李道！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你知道什么是悲惨。” 第二十七章 一步登天 “小……啊！李总！正好，我有事儿向你请示。” 刚刚还咬牙切齿的范广利，看到李茜后，马上换上了一副面孔。脸上跟绽放了一朵九月菊一样。 “什么事？说吧。” 语气虽然平和，但话说的却不冷不热。李道听着没什么，听到范广利耳朵里却相当的不舒服。 翻着白眼看向李道，范广利说道：“李总！这件事还是我和你单独谈比较合适。” 看了李道一眼，李茜想了想，说道：“好吧！去我办公室。不过，李道也要一起来，我有工作调整要当面和你们谈。” 说完，也不管范广利的脸色多难看，李茜径直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李道冲着范广利微微一笑，说道：“范经理！请吧。” “哼！” 哼了一声，范广利看都不看李道一眼，向着李茜的办公室走去。 李道刚想跟着一起去，旁边传来了“嘻嘻！”的笑声。扭头一看，那个漂亮前台小丽，正捂嘴低头轻笑着。 李道凑过去，小声问道：“怎么了？” 小丽赶紧收住笑容，看了一眼范广利的背影，悄咪咪地告诉李道说：“李总把范经理的销售部业务出差审批权限收回了，以后销售部谁 出差全要由李总审批，回来也要向李总当面汇报。” 听完小丽的讲述，李道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但他清楚，李茜已经下手整治范广利了。 果然，当李道走进李茜办公室时，就听到范广利说道：“李总！我觉得销售部业务员出差审批权限集中到你手中不太合适了。一方面你的工作已经够繁杂了，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就劳烦你；另一方面，我作为销售部的经理，按照销售工作实际情况安排相关业务人员出差也是应该的。这个审批权限没了，我以后对销售部的工作管理有失控的危险。” 李茜微微一笑，说道：“范经理！最近我收到不少销售部业务人员的反馈，说他们经常被派到不熟悉的地区开展业务。而在业务开展成型，见效益后，这个区块又会交给其他人接手。这样一来，销售业务开展不平衡，业务员工作动力也不积极。而我个人也觉得这样是很不公平的。” “啊不！李总！不是这样的。” 眼见李茜已经掌握了他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勾当，范广利马上解释，“我认为销售人员应该适才而用，有些义务员很适合在新区块开展业务，而有些人又很擅长维护好老客户。我认为这么安排没什么不妥。” 李茜微微一笑，说道：“那你觉得这样的安排，对那些总是开拓新市场的业务员公平吗？‘盛唐’向来是以销售额来等比例发放绩效奖金的。你这样的安排，显然会让一部分业务员少拿奖金，而另一部分业务员捡现成的便宜。” 其实，李茜说的这种情况，已经是“盛唐”销售部公开的秘密了。范广利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打压那些勤勤恳恳工作的业务员，而把好处都留给自己的亲信，他自己也从中捞取了不少的好处回扣。可以说就是巧立名目、中饱私囊。 听完范广利的解释，李茜不为所动地说道：“那就把那些只会维护老客户的业务员全部开除，换一批能打江山，也能守江山的业务员。” “这……” 听完李茜决绝的回答，范广利马上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他比谁都清楚，销售部二十多个业务员，能够称得上是他心腹的，也就五、六个。这五、六个人就是他说的善于维护老客户的业务员，如果把这些人全部开除，重新招收，那销售部就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下了。况且，现在李茜已经着手整治销售部了，表面上是为了提升细化业务管理，实际上就是针对他这个销售部经理的。 见范广利没有再说下去，李茜接着说道：“范经理！除了出差审批权限直接纳归我管理外，对你们销售部，我还有一项调整。” 话音一顿，眼睛看向李道，接着说：“从今天开始，李道将作为我的助理到销售部挂职锻炼，职位暂时就是销售总监。” “什么……” “啊？” 李茜的话一出口，不但是范广利瞠目结舌，就连李道也吃惊不小。 “不是，李总！李道刚进入‘盛唐’，就做总裁助理，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合规矩了？况且，他还没有接触过销售业务，一来就座销售总监的位子，我想其他业务员不会服气的。” 范广利真是急了，把所有能拒绝李茜这个决定的理由全都说了一遍。 而李茜则毫不在意，冷冷一笑，说道：“‘盛唐’我是总裁，我做出一个人事方面的调整决定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不要说了。” 李茜直接打断了范广利接下来的话，干脆地说道：“就这样决定了，明早召开中层以上办公会议，在会上我宣布这个决定。” 话说到这里，范广利再也无力反驳了，只好悻悻答应了一声，起身走了。 缓了好一会儿，李道才清醒过来，问李茜，“茜姐！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认真的，这么重要的决定我会开玩笑吗？” “茜姐！这恐怕不合适吧？我刚入职‘盛唐’，还什么都不懂就做你的助理，这是不是……”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说你合适就合适。” 李茜不容李道把话说完，直接说道：“李道！现在的‘盛唐’所有部门的中层负责人基本上都是我爸留下来的原班构架。这些人思维守旧保守，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复杂关系。不光是‘盛唐’内部，就是外部的客户也与他们形成了利益输送链条，导致我们流失了很多的效益。” 说到这里，李茜凝重地看着李道，严肃地说：“弟弟！你不懂业务，也不知道其中的复杂关系，这正是我现在最需要的人。打个比方，假如‘盛唐’现在是一池波澜不惊的死水，你就是炸开这池死水的石头。” 听到这里，李道终于明白李茜的意图。她是想用自己这颗义无反顾的过河卒，来搅乱“盛唐”老旧固执的管理模式。 是想明白了，李道忽然有了被当枪使的感觉。 第二十八章 当上销售总监 李茜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又说了她的下一项更具挑战性、建设性的发展规划。 “除了这些以外，我对你还有另外的希望。” 说着，李茜按了一下手边的一个按钮，办公室的门竟然无声地关闭了。 表情惊异地看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李道心里想着，“我勒个去，有钱人的奢华真是不可想象。” 只见李茜很认真地说道：“李道！自从我接手‘盛唐’，已经有三年了。过去的三年，我发觉和房地产业一样，酒水销售，也就是餐饮市场吧，现在基本处于产业的最高峰了。我爸爸都说现在‘盛唐’一年的利润是十年前的五倍还多。” “那不正是茜姐大展身手，把‘盛唐’事业带上更高台阶的好时机嘛！” 李道不明就里地说道。 摇摇头，李茜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中国有句古话，叫‘盛极而衰’。现代的商业运营也是这样，任何一个产业，在达到巅峰之后，都会毫无例外地走下坡路。今年的奥运会，极大地刺激了北京房地产业的向上攀升，顺带着把其他的产业带动得出现了一波大涨。但据我判断，北京，包括全国房地产业在国家有关政策的保护下，十年中还会保持增长的势头，但其他产业却不会有这样的红利，尤其是餐饮业。” “怎么会呢？” 李道非常怀疑李茜的话。 微微一笑，李茜说：“我这个判断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依据，从某种程度上说，只是直觉。但我相信我的这个判断是准确的。所以，我现在正在为‘盛唐’转型做准备。” “那茜姐你想做什么？” “艺术品投资！” “啊？” 李道没有明白李茜的意思。 顿了一下，李茜说道：“现在，随着国人文化修养的普遍提升，在艺术品消费方面都舍得花钱。尤其是今年，我接触的很多商业合作者，都为了能够拥有几件高品质的艺术品，不惜投入大量的金钱和时间。他们要买的艺术品可不是现代那些所谓的艺术家做出的那些抽象的，看不懂的艺术品，而是古代艺术品。也就是你说的古董文玩。” 说到这里，李道也就明白李茜的想法了，“原来她也要入古董文玩行儿啊！” “茜姐！你想搞古董文玩收藏？” 点点头李茜说道：“最近一年，我做过一些古代艺术品市场的调查，现在古董文玩行业已经出现了上涨的势头，我们要抓住这个商机，带领‘盛唐’转型。当然了，现有的酒业营销不能放弃，开始的时候要用酒业营销的利润支撑古代艺术品项目发展。等到有了一定规模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点点头，李道说：“姐姐是打算要我来帮你做这个项目？” 摇摇头，李茜一笑，说道：“不是你帮我做，而是由你全权负责。” “啊！茜姐！这个有点儿太突然了，我恐怕干不来。” 李茜的话再一次让李道大为吃惊，他深知古董文玩行业的水有多深，一个不留神，看走了眼，那可就是血本无归。更何况李茜要做的可不是一般的古董收藏玩儿家，她是要把这个做成一个产业，这个投资恐怕不是几十万、上百万的小数目，至少要千万打底儿。 而且这个投资也不会在短期内见效，需要大量买入、收藏，具备一定规模后，等到市场行情抬头、大涨，才能见效益。可古董文玩市场行情走势，可是比股票还难预估啊！ 李茜把这副担子压到自己身上，李道忽然觉得有点儿站不起来的感觉。 “茜姐！你的这个规划我可以帮你，可让我负责，恐怕……” “李道！还是那句话，我相信我看人的眼里。你这么说不但是小看了自己，也辜负了我对你的希望。我们都年轻，这就是我们最大的资本。做生意投资亏钱不怕，怕就怕连做都不敢做。放心大胆地做，亏了有我呢。” 李茜非常豪气地说道。 看着她充满信任的眼神，李道忽然感觉到全身的热血瞬间就涌向了大脑，并且沸腾燃烧了起来。坚毅地点点头，李道说：“好！茜姐！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一定干好。” 李道没有说努力干，而是简单地说“干好”，这让李茜很是满意。 微微一笑，取出一张银行卡，对李道说：“弟弟！这张卡里面有五十万，是我自己的钱。你就用这笔钱作为我们艺术品投资项目的启动资金。记住了，大胆地干，赔了不要紧，也就是五十万的事儿。翻不了天。” 接过那张银行卡，李道忽然觉得这张小小的卡片重有千钧。 走出李茜的办公室，李道感觉自己脚底下飘飘悠悠的。三天前，他还为干什么迷茫无助，三天后，他却成了“盛唐”艺术品投资项目的负责人，而且手里还握着五十万的启动资金。 这样的变化对李道来说就是巨变，他能不迷糊嘛！ 在李道还在消化李茜说的话时，忽然身后有人说话，“李总监！” “嗯……” 李道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他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 “李总监！” 喊道第二声的时候，李道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 “李总监！你的办公室在这边。” “啊！” 李道没头没脑地答应了一句，就看见前台的小丽正站在一间办公室门口，含笑看着他。 不算太大，但设计的却很人性化。除了办公桌椅，还有一个可供休息的沙发。在门口还有一个简洁的衣柜。 “李总监！你的衣服已经为你挂在衣柜里了。还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就行。” 小丽的声音很好听，让李道不由对她有了不少的好感。 “谢谢！暂时不需要什么了。” 李道笑着说道。 在小丽把房门关上后，李道突然在房间里跳了起来。他不是中邪了，而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摸着光滑舒服的桌面，用屁股感受着老板椅带来的舒适；打开衣柜，看着刚买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里面；拉开每一个抽屉，用手把里面每一件办公用品把玩一遍；还打开办公电脑连接上网络，漫无目的地点击浏览一番…… 总之，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兴奋。 而在新鲜劲儿过去之后，身上的压力也随之袭来。 第二十九章 一堆金丝楠木 大柳树鬼市，是每周二下午五点到周三凌晨两点，每周三是下午五点到午夜十一点。 为了帮梁晋山找场子，找那个卖他仿战国玉环的摊主，李道下班后都没回家，直接就去了朝阳金蝉西。刚下车就看到梁晋山斜靠在站桩柱子上等自己呢。 看见李道下车，梁晋山马上跑过来，急急地说道：“老道！你怎么才来呀！我都到了有两个小时了。” 一笑，李道没好气儿地说道：“鬼市晚上才开，来这么早干什么？我刚下班就直奔这儿来了，连饭都没吃呢！” “诶！老道！你这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白领的感觉。” 梁晋山少有认真地问李道正事儿。 摇摇头，李道说：“还说不好。不过，一天下来挺不自在的，受约束。” “那肯定啊！不过怎么也比受我爸的暴力管束好多了。” “诶！先不说这个，反正第一天去，以后怎么样还不清楚呢。走！咱们先吃饭去。” 知道梁晋山是个大嘴叉子，他的嘴就没有把门的。要是把今天和李茜说的那些事儿告诉他，这小子准保得把自己磨死。 大柳树市场除了售卖二手货、古玩字画、各类新奇的东西外，还有各种的时令小吃。两个人找了一家有空调的面馆，一人要了一碗打卤面，又来了一份凉糕，踢里秃噜地先把肚子填饱了。 “晋山！待会儿鬼市开了以后，还是老规矩，你在我前面走，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大惊小怪地叫。另外，找到那个骗你的摊主也别声张，递个眼神儿就行。” 李道很郑重地警告着梁晋山，这也是两个人的老习惯了，几乎每次逛地摊前，李道都得说一遍。 “记住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梁晋山不耐烦地说道。 时间还早，两个人就不紧不慢地从市场头往里走。什么买服装的、小电器的、锅碗瓢盆的，甚至是卖化妆品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当然，李道和梁晋山关注的重点是那些卖古董文玩的地摊儿。 梁晋山走在前面，两只眼睛不停地向卖老货的摊上寻摸。他看的不是摊儿上摆的东西，而是摆摊儿的摊主长得什么样儿。 李道则是用他那双独具异能的眼睛，对每个地摊儿上的物件进行着仔细扫描，不落下任何一件儿东西。 蓝光、紫光、绿光，偶尔会有青光。在色彩斑斓中，就是没有红、橙、黄色的光出现。 “都是些低端的大路货，没有什么投资价值啊！” 李道进入角色很快，今天李茜刚说“盛唐”要投资艺术品行业，他就开始琢磨买什么东西赚钱了。 正走着，李道忽然察觉左前方有一道橙红色的光不停地闪动，眼中也滚动出热辣的感觉。 “有宝了？” 李道马上警觉了起来，在确定了方向后，示意梁晋山跟上自己。 摊位不小，前面摆着各种器型的瓷器，以李道近几日学习陶瓷鉴定的成果判断，大部分都是近一、二十年新仿烧的。其中，有几件稍微有点儿年份的，也就是晚清民国普货。 而刚刚在李道眼前闪动橙色光彩的东西，竟然是摊主身后堆着的一堆破木头。那是一堆横七竖八码放着，黑黢黢的木方、木条，应该是门窗框，或者是老家具拆下来的东西。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李道变换了三个不同方位观察，看到的确实是橙色光。 “难道不是木头？不会呀！都是老旧木头家具拆下来的部件，肯定是木头啊！” 心里想着，李道装模作样地伸手看着摊上的几件瓷器。 “老板！这个盘儿多少钱？” “一千二。清中期的东西，不错。” “哦！这个小药瓶儿呢？” “五百！晚清的，画工细路。” …… 李道连着问了四、五件儿瓷器，猛一抬头，装作刚看到那堆东西一样。 “诶！老板！你身后的那堆老木料是怎么回事儿？” “啊？！” 摊主回头看了一眼那堆木方、木条，说了句，“当然是要出手的。怎么？你要买。” “你别说，我们家有几件老家具，不是断腿儿、就是缺梁的，这堆东西真备不住能用上。” “是嘛！那你看看，有用我便宜卖你了。” “的嘞！我看看。” 说着，李道就绕到摊主身后，伸左手拿起一根，仔细感受着手掌心传来的感觉，温热中透着丝丝刺手的热辣。 “这东西到底哪儿值钱呢？就是木头啊！上面连根钉子都没有。” 没看明白的李道，不禁心里泛起了嘀咕。 梁晋山也走了过来，伸脖子看了一眼，不耐烦地说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胡同住的人，谁家没有几件老家具呀！” 担心梁晋山话说多了，引起摊主的注意，李道赶紧说：“家里那个老橱柜断了一条腿，我姥爷一直琢磨着要修修，就找不着老木头。这不正合适嘛！要是不贵就带回去呗。” 这时摊主说了一句话：“小伙子！老家具用的木料都实在，你掂量掂量，多压手啊！都是草花梨的。” 这句话一入耳，李道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光，“草花梨？难道这是黄花梨的。” 一想到这儿，李道赶紧用手搓了搓木头表面的沉积物，露出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儿地方。 “我去！不会是金丝楠的吧？” 看着木头表面隐现出闪烁着一条一条清晰明亮的金线，流畅规则，并有一种金丝游走表面的感觉。李道内心猛然一跳，确定了这就是金丝楠木的。 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李道遂意地把手里的木头放了回去，转头问摊主：“老板！这几根木方子多少钱？” “五百块！你全拿走。” 摊主看了一眼李道，狠狠地报了一口价。 “哎呦！你这价儿也太没边儿了。” 梁晋山有点儿憋不住了，“几根破木头，你要五百块？咋不抢去呢！” “嘿！小子！那可是老物件上拆下来的，在我手里都五、六年了。现在你想找都找不着。” 抬手拦住了梁晋山，李道说：“老板！我承认这是老东西，但你要五百确实高了点儿，我还一口，两百，怎么样？” “三百！少一分不卖。” “诶！老板！做买卖都得讲价儿，你不能把话唠死了呀！两百不少了，你押在手里不也占地方嘛！” 看着满脸笑容的李道，摊主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再出一口，二百五不好听，你给二百六，少一分不卖了。” “的嘞！就二百六。” 梁晋山还要说话，被李道瞪了一眼。此时，他似乎也感觉到这堆木料不一般。 第三十章 鬼市遇对手 李道掏出三张红彤彤的“毛爷爷”，摊主痛快地找了他四张蓝绿色的“毛爷爷”。九根长短不一，有粗有细的老木头就到了李道的手里。 两个人逛地摊，李道看东西、砍价儿、做决定，把钱全放梁晋山保管，这是老规矩了。 李道和梁晋山一人饱了几根就走。 “老道！你看出这些木头是漏儿？” 走出十几米后，梁晋山忍不住问。还用一只手在木头表面摩挲着。 “是不是漏儿得回去再说，眼睛往别处看，别让摊主看出毛病来。” 李道清楚，鬼市上摆地摊儿的人，眼睛都是“鹞子眼”，一丝一毫的破绽都能跑不出他们的眼睛。要是知道自己卖便宜、走了宝，说不准真能找上来。 “那咱们也不能抱着几根木头逛鬼市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李道想了想，抬头看到了一家小旅馆的招牌，“大水壶！咱们趟鬼市有可能得到后半夜，直接找个旅馆睡觉，就别回去了。” 顺着李道的眼睛看去，梁晋山一笑，说道：“还你小子鬼。你等着，我去开房间。” 说完，接过李道手里的木头，蹦蹦颠颠地去旅馆开房。 站在原地，李道忽然想起个问题，“东西收到手，总不能带回家吧！” 想到这儿，李道就想给李茜打电话商量一下。 可刚拿出电话，广东平洲陈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什么客气话都没说，陈亮直接进入正题，“李道！我看中了一块石头，你快过来看看啊！” 无奈地一笑，李道说：“陈哥！咱能不能消停一段时间？你这么折腾，保不齐哪天就走眼了。” “嘿嘿！我不是有你嘛！你过来给我看看，来回机票我包了。” 其实，广东人并不大方，但广东人聪明，绝不放过任何哪怕一次的发财机会。而且肯投入，不惜血本的投入。 要说飞一趟平洲，只为看一块石头，李道觉得还是不值得。但临回北京前，他和陈亮已经说好了，要合伙做翡翠原石买卖，直接拒绝也不好。 可现在他刚答应了李茜，负责“盛唐”艺术品投资项目，这个时候离开确实有点儿不太合适。 “陈哥！实在抱歉，我这段时间刚找到工作，有点儿脱不开身。过几天行吗？或者是周末我再过去。” “哎呦！那不成啊！这块石头是抢手货，好几个原石商都盯上了。我和货主是老朋友了，才先让我看的。” 电话那头的陈亮忙不迭地说道：“兄弟！你不知道这块原石的表现有多好。原石几乎全部脱砂，表面光滑，有油脂感，有色有藓，一看就是好东西。我查了，你订明早的机票过来，看一眼，坐晚上的飞机再回去，就耽误你一天时间。” “呼……” 吁了一口气后，李道想了想，说：“陈哥！兄弟不是不去，是实在分身乏术。要不，你自己做决定吧。” “那可不行，我……我……我心里实在没底，二十万的东西呢。” “这……” 手里拿着电话，李道犹豫不决中，眼睛下意识地向四周观望。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我眼睛扫到的好东西、好宝贝都有彩色的光闪烁，不知道看照片会不会有作用。” 想到这里，李道对陈亮说道：“陈哥！要不你把原石的照片给我发一下。要完整的一张，每个面的细节照片都要拍。然后给我发过来，我先看看怎么样再做决定，你看可以吗？” “啊……行吧！你先看看也好。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过来一趟，亲眼看比较有把握。” 陈亮很勉强地答应了李道的建议。 挂断电话，梁晋山也回来了。抱怨地说道：“标间一天二百二，够贵的。” 摇头一笑，李道说：“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现在正是暑假期，又开奥运会，二百二不算贵了。” 撇撇嘴，梁晋山还是觉得心疼。 “走吧！咱们再逛逛。” 点了一下头，梁晋山小声说道：“希望你能捡个漏儿，把损失补回来。” “嗐！这叫什么损失啊！咱们还睡了个好觉儿呢！” 说着笑着，两个人继续往鬼市里面走。一路走来，几乎全是青、蓝、紫色的光在闪动，没碰到什么值得入手的玩意儿。 梁晋山也没找到让他上当受骗的那个摊主。 回头失望地对李道说：“老道！这都到头儿了，我估计那老小子今天没来鬼市。” “这些常年练地摊儿的，哪有个准时准点儿啊！说不定上次一下子赚了你八百块，这个月人家就够了，不干了呢！” 李道半开玩笑地说：“这就叫‘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古董文玩这一行儿都是……嗯？” 话说一半，李道的双眼又被一点红光吸引住了。由于距离有点儿远，差不多在四、五十米外闪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闪光，但李道清楚那东西肯定值钱。 “走！” 冲梁晋山一摆手，李道迈步就走。 “唉……等我一下。” 李道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点红，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 等走进了，发现那是一个卖铜器的地摊儿。东西不多，只有七、八件，都是铜佛像、铜香炉。而那个闪烁着红光的物件儿，就是一只铜香炉。 高有十五公分上下，直径三十公分左右，还带着一个底座。 对于铜器，李道现在还属于刚入门，让他鉴定真伪根本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但他手眼上的异能却明确告诉他，“这件东西是个宝贝，值钱。” 还是老套路，在地摊前若无其事地晃了两圈，又蹲下笑着和摊主打了个招呼。 “这尊弥勒像多少钱能请？（古玩行里的行话，针对宗教造像交易不能直接说买卖，而是要说请。买回家，叫请回家。）” “五千。” “这一尊观音像呢？” “八千五。” “嗯！看着开脸儿做得不错。” “诶！说对了，一晚上可是碰上你这么个明白人。这尊观音好就好在开脸上了，秀气、庄严、饱满……不多见了。” 和摊主攀谈了几句后，李道才把手伸向那只大号的铜香炉。 突然，一道黑影“唰！”地从李道右侧闪过，伸手就抓住了那只香炉。同时，听到有人问，“老板！这只香炉多少钱？” “嗯？碰上对手了。” 李道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黑胖光头的白胡子老头，面带冷笑地看着自己。 第三十一章 入手宣德炉 李道看中了一只铜香炉，就在他伸手要拿起来和摊主谈买卖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先一步抢到了那只香炉。 “这只香炉多少钱？” 黑胖的白胡子老头发话问摊主。 还是老套路，四十多岁的摊主不冷不热地说道：“两万！这是宣德炉，清代早期的，原脏原旧原底托。” 极为熟练地把这只香炉的时代、特征、好在哪儿，一股脑地都说出来。一方面是给自己的东西做广告，一方面是告诉买家，我的东西我清楚，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招。 白胡子老头耳朵听着摊主的话，眼睛却冷冷地盯着李道。 “两万？那咱们就别聊了，这只炉子最多是清中期，嘉道的。也不是官造，没有两万的价儿。我给你一口，八千！” “那不行，赔本了，入手还一万三呢。” “呵呵！我不管你多少钱入手的，这只炉子我报的价儿绝对是现在的市场价儿。” 摊主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老爷子！您要是这么谈买卖，那就没得聊了。” “呵呵！我老徐头儿在这大柳树鬼市谈买卖给价儿绝对公平，不会让你吃亏的。这样，我再给你涨一千，九千，可以了吧？” 摊主还是摇摇头，说道：“老爷子！您给价儿公平不公平是您的事儿，卖不卖的是我的事儿。这只炉子您还是给我留着吧，回头过年我拿着祭灶王爷，不卖。” 摊主也不是个善茬儿，直接就把老头给怼回去了。 “那你说个能出手的价儿。” 老徐头还是再用眼神偷瞄着李道。 略微犹豫了一下，摊主说：“成！我就再报一口，一万六。少一分，您再到别处去转转。” “一万六？” 摊主点点头。 “不能再讲了？” 摊主一笑，没有说话。 皱了皱眉头，雪白的胡子翘了翘，老徐头说：“的嘞！那我今儿个就在这儿看着，有哪位高人能把这只炉子买了。” 说完，老徐头做了个出乎预料的举动，他没把那只炉子放回摊位上，而是递到了李道的面前。 呵呵一笑，说道：“小伙子！刚才我看你也对这只炉子有意思，怎么样？你??。” 李道微微一笑，说道：“老爷子！行儿里的规矩是，不接别人手里的东西。劳您驾，还是放回去，我自己动手。” “呦呵！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虫儿。的嘞！你看。” 说完，老徐头把那只大炉子放回到底座上。 一笑，李道冲着摊主说道：“老板！我上手看看这只炉子。” “好嘞！自个儿动手。” 点点头，李道眼睛盯着眼前的香炉，在红光闪动中，缓缓伸出左手，忍受着那股热辣的刺痛，把香炉抓在了手中。 先不谈别的，就冲手上滚烫的感觉，这只炉子就不是一万以下的东西。 心里有了底之后，李道才观察起这只炉子。对于铜器鉴定，他虽然只是刚入门的初级水平，但这只香炉的制式还是能说明白的。 这是一只桥耳炉，又叫凤眼炉。就是说，香炉的两只耳朵，从上面看像两座小桥，从侧面看，又像是“凤眼”。器型规整，内堂干爽，三只底足矫健有力。 再看底款，太有特点了，簪刻的双龙纹饰，中间是“大明宣德年制”六只楷书底款。龙纹古拙灵动，字体苍劲。包浆磨损也相当自然。 炉子看完，又把那个荷叶底托拿起来看了看。铜质相同，包浆一致，确实是原配的底托。 “老板！这只炉子你刚说要一万六，对吧？” “没错！少一分你都别想拿走。” 呵呵一笑，李道说：“谈买卖讲价儿都是正常的，你不能把话说死了。我小还一口儿行不？” 摊主翻眼睛看了看一边儿捋着胡子看热闹的老徐头，一咬牙，说道：“行！你出个件儿，我听听。” “一万五！” “那不行。这么着，你给我一万五千八。” “才降二百呀！这样，一万五千五。一口就给你涨五百，够诚意吧！” “这么的，你再涨一百，一万五千六，东西归你。” 看着手里的炉子想了想，又斜眼看了一眼老徐头，李道一点头，说道：“行！也不差那一百块钱儿。” 回头对梁晋山说道：“晋山！付钱。” 整个过程，梁晋山始终是迷迷瞪瞪的。可当李道让他掏钱时，他才反应过来，小声问李道：“一万五千六，是不是有点儿高了？” 微微一笑，李道说：“贵不贵的，反正我喜欢。掏钱吧！” 说完，李道就把香炉连同底托抄在了手里，抓得死死的。 可这个时候，李道猛然察觉，自己的左手原本那种滚烫的感觉忽然消失了，只是尚留有一丝温热。 本来以为是底托不值钱，可换成香炉也是毫无反应。 “唰！”李道的冷汗就下来了。 “难道我看错了，打眼了？” 心里暗忖道，李道赶紧用眼睛扫向手中的香炉。让他略感安心的是，红光依旧在闪烁。 “还好，东西是对的。可手上的感觉怎么会没有了呢？” 李道还没有想明白，那边的梁晋山已经把一叠纸红彤彤的毛爷爷交到了摊主的手里。看那表情，就跟割了他一块心头肉一般。 “的嘞！老板！回头见。” 说完，李道还冲着老徐头点了点头。那意思就好像说“谢了”。 两个人转身就消失在趟鬼市的人群里。 “老爷子！怎么样？东西我卖出去了。价儿少了四百，那是我看那小子顺眼。” 摊主示威一样，冲着老徐头说道。 微微一笑，老徐头对摊主说：“你觉着那小子怎么样？” “嗯？！啊！不错，有眼力，有魄力。关键是有财力。” 摊主毫不吝啬地对李道夸赞了一番。 老徐头微微一笑，说道：“你说得都对，这小子是块材料儿。” “呦！老爷子！您这是看上了？” “看来，我这点儿零碎儿有人收了。” 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冲摊主说道：“那只炉子到我手里值两万，可在你手里，你确实价儿要高了。” 说完这句话，老徐头才不紧不慢地走了。只留下摊主站在原地傻傻发愣。 第三十二章 异能升级了 大柳树市场头，一辆大奔上，黑胖白胡子的老徐头正坐在车上，手里拿着电话，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 “老邓！你说的那小子有点儿意思……得嘞！改天找个机会，让我当面儿会会那小子。” 放下电话，老徐头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大排档吃烤串的李道和梁晋山。微微一笑，对驾驶位上的人说道：“小伟！回头你去调查一下，看看这小子现在干什么呢。” 驾驶位上坐着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笑，说道：“徐老！您看上那小子了？” 老徐头点了点，说道：“这小子有点儿邪的。听邓维卓说，他鉴定翡翠玉石是行家，鉴定瓷器刚入门，对铜器……呵呵，就是算是个门外汉。可他愣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买走了那只明晚的宣德炉，虽然没捡到什么大漏儿，可也在合理范围内。够胆量！有魄力！” “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胆子大了点儿而已。” 含笑摇摇头，老徐头说道：“不然！刚才我和他对视的过程中，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一缕难以捉摸的光，够毒，且犀利，好像能看穿一切。还有他的手……” 说着，他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接着说道：“他的手似乎能够触摸到别人触及不到某种神秘力量。” 摇摇头，老徐头又看了一眼李道，说：“走吧！这小子身上邪门的地方不少，以后慢慢儿再研究吧。” 大奔开走了，李道和梁晋山仍旧留在大柳树喝酒撸串。 “老道！一个香炉，一万五千多，我越寻思越觉得不值。” 喝了一口冰凉的扎啤，梁晋山小声说道。 没有以往的轻松，李道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疑虑，那是他对自己的质疑。缓缓说道：“东西是老的，没问题，但是不是值钱……” “怎么？你也不知道它值多少钱？” 喝了一口啤酒，李道点点头，说道：“铜器鉴定我刚入门，市场行情也不知道。这只香炉是不是买贵了，我这心里真没底。” “啊？！老道！不带这么玩儿的吧！一万多买的东西你不知道多少钱，是不是有点儿玩儿大了？” 看着梁晋山急赤白脸的样儿，李道无奈地一笑，说道：“今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被那个白胡子老头一激，脑袋一热就买了。” “诶！你有没有事儿啊？脑袋热就乱花钱啊！脑袋热就不管不顾啊！我可是要靠着你发财的，你这么下去，咱们弄不好可要把裤衩子都赔进去了。” 梁晋山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惹得边上的人都看向两人这边。 “啪！” 李道给了梁晋山一脖溜子，然后说道：“你小点儿声不行啊！今儿个趟鬼市的钱是我给你的，赔不赔的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你急什么？” 听李道这么一说，梁晋山立马清醒了，是啊！一下车李道就塞给自己两万块，这小子哪儿来这么多钱？ 想到这儿，梁晋山一瞪眼睛，问道：“那也不对啊！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我在平洲挣得行不行？我把自己卖给‘盛唐’了，这是订金行不行？” 看梁晋山那股子拗劲儿，李道没好气儿地说道。 “不是……” 被李道怼的梁晋山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回怼李道。端起酒杯，大半扎啤酒被他一口气全灌下去了。 看他那副憋气的样儿，李道一笑，说道：“晋山！我跟你说过，你别把古董文玩这一行儿当成是一条发财的路儿。这条路上说不定哪儿就能碰上断崖、落石，把心态放平和了，稳稳当当地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啊！” 昨天，他知道自己父亲受毒奶粉事件受牵连后，李道就觉得挣多少钱和幸不幸福关系不大。更何况，自从母亲去世后，他爸挣多少钱和他也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可谁又嫌钱多了咬手呢！” 梁晋山不服气地说道。 “老板！再来两扎。” 李道也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冲大排档老板喊道。 看着梁晋山情绪有点儿低落，李道笑了一下，说道：“晋山！这两天和老肖接触的多了点儿，我才知道，要当古玩行儿里的大玩儿家，除了自己得有本事，还得有大资本，能压得住货。” “什么意思？” 李道低声解释说：“说白了吧，就是低进高出。古玩市场也是波动的，价格低的时候入手，然后就得在手里压着，等什么时候行情好了，再出手。现在的行情就属于低谷期，这只炉子只要是真的，就谈不上赔。等到行情好的时候，再出手，说不定还能赚笔大的。” 愣愣地看着李道，梁晋山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哦！我明白了。不过，咱们也没那么多钱，手里压不起货呀！” 微微一笑，李道说：“咱们没钱，有人有钱啊！只要咱们能把古玩行儿里的事儿吃透了，自然有人给咱们出本钱。” “谁？” 摇摇头，李道说：“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我想只要把本事学到手上，到什么时候都能谋条出路。” 正说着，“叮咚！叮咚！叮咚……”李道的电话接连响了好几声。 滑开屏幕，腾讯“QQ”来了消息，是陈亮给他发的信息，点开一看，是几张石头的照片。 “晋山！赶紧吃，吃完了回去，我有事儿。” “怎么了？” 摇摇头，李道说：“现在还不知道，或许能小发一笔。” 一听到能发财，梁晋山立马来了精神，两个人很快解决了两扎啤酒和二十多串羊肉，回到了那家小旅馆。 “老道！有什么好买卖？能赚多少？” 梁晋山急不可耐地问道。 摆摆手，李道没理梁晋山，打开陈亮发过来的图片，逐张仔细观察。 从图片上看，陈亮看中的这块原石石皮并不像他描述的那样表面光滑，有油脂感，有色有藓…… 这样的表现肯定是莫湾基场口的翡翠原石，可从照片上看这是帕敢场口的。 皮壳呈现黄盐沙状，看上去坚硬、细腻、均匀，感觉就是皮壳比较厚。从另外两张打灯的图片看，打不透。雾层无蜡壳，有松树花。 “这是什么石头？” 凑过来的梁晋山插嘴问道。 摆摆手，李道没有回答他。 手指不停地划动屏幕，把图片放大后，双眼微眯，把目光聚焦到屏幕上。缓缓地，那张图片闪动出橙红色的光点，从开始的一点一点，接着连成一线，最后辐射成为一片红色的光雾…… 而随着双眼逐渐发热，李道猛地由椅子上跳了起来，兴奋地喊道：“成了！” 第三十三章 异能衰退了 当眼前呈现一片红，双眼发热后，李道猛然跳起，兴奋地喊道：“成了！” 李道突如其来的叫声，把梁晋山吓了一跳。 “哎！老道！你这一惊一乍的干嘛呀！” 李道却不搭理梁晋山，还在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念叨着，“成了！原来这样也行。这下好了，省事儿多了。” “你叨叨什么呢？” “啊？！” 李道反应过来后，知道自己有点儿高兴过头了，忘了梁晋山还在跟前。 “哦！没……没事，就是看这块石头不错。” “什么石头？和田玉吗？” “什么呀！这是翡翠原石，里面有翡翠。” 一听这石头是翡翠，梁晋山一把夺过李道的手机。虽然他看不明白，但仍然盯着屏幕上的图片，上下看。 “这是原石，还看不到翡翠。我也就是根据原石表面上的特点，来判断里面有没有翡翠。” 李道解释道。 “那你刚才那么高兴，这里面是不是真有翡翠？” 摇摇头，李道说：“不是！我刚才兴奋，是因为通过手机就能看原石，省得我再去平洲了。只是，通过观察石皮，只能大概判断一下原石内部结构。至于里面有没有翡翠，有多少，质量怎么样，都不好说。所谓神仙难断寸玉，就是这个道理。” “嗐！看你刚才那个兴奋劲儿，我还以为你发了大财了呢。” 梁晋山马上泄气了，说了句“我先去洗澡了”，就进了卫生间。 这样正好，李道可以专心看陈亮传过来的图片。 再一次仔细观察，李道以陈亮发过来的五张图片，在头脑中建立起这块原石的立体结构，通过不同方位闪动出的橙红色光雾，李道判断这块原石内靠左下方包裹着占整体四分之一的糯冰种到冰种的翡翠。品质还算可以。 有了判断，李道把电话打了过去。 “喂！李道！怎么样？这块料子有搞头没有？” 陈亮急切地问道。 先没说他对料子鉴定的结论，先问了一句：“卖家要多少钱出手？” “二十五万！我估计十到十五万可以拿下。” 略微思索了一下，李道说：“陈哥！我只给你一个建议，如果这块料子十万以内能够入手，就有搞头。如果超过十万，就告诉他爱卖谁就卖谁。” “哦！这么肯定？你要不要飞过来看一眼？只看照片是不是有点儿……” 微微一笑，李道心里暗说，“我看照片比你现场看实物都准，你还不如把机票钱直接给我了呢。” 当然，这话不能直接告诉陈亮。 “不用了！” 李道自信地说道：“听我的没错。如果谈妥了，还是按我们事先说好的，这块料子，我占四成。” “啊……行！” 陈亮略一犹豫，干脆地说道：“听你的。我这边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放下电话，李道心里不禁一阵兴奋。按照他的预估，这块翡翠原石，如果十万以下入手，切开必然大涨。 “就算十万入手，以这块原石的体量，保守估计也能取出近一公斤的料子。以闪动的红光判断，价值至少在三十万往上走，那我也能有个八万块的利润。这笔买卖赚定了。” 心里想着，李道忽然萌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与其在古玩行儿里熬年头、长眼力，压本钱、赌未来，还真不如去广东赌石呢。” 当然，李道的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对于他来说，赚钱发财只是一个小追求，把自己的喜好做成一个事业，甚至是形成一个产业，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有了这样的想法，李茜的规划就更让他热血沸腾了。 想到这里，李道把注意力转移到刚刚入手的那只“大明宣德年制”的香炉上了。 双眼中的红光依旧清晰可见，但左手上的感觉却不是很不给力。别说滚烫，就连温热感也很淡，几乎没有。 “难道我手上的异能消失了？” 想到这里，李道就把自己的左手缓缓伸向地板上躺着的那九根金丝楠木。 “嘶……好热。” 刚一抚摸到木头的表面，李道的手心就感觉到一股热辣，就如同手上捧着一杯热茶一样。 “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梁晋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老道！你也去冲冲吧。真他妈舒坦！” 说完，就光不出溜、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趟，“要说有钱人会享受呢。这要是在家，只能站房檐下弄个大盆冲个冷水澡，哪有这个舒服啊！” 听完梁晋山的话，李道更坚定了为外公外婆改善居住条件的想法。而且越快越好。 两个人在小旅馆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李道给外婆打了个电话后，和梁晋山吃过早餐，他让梁晋山把香炉先带回去。他则是掏了二十块钱买了一条旅馆的旧床单，把那九根木头包好了，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盛唐”。 “茜姐！你到公司了吗？” 到楼下，李道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一屁股坐在那几根木头上，给李茜打了个电话。 “我刚到公司，还没上楼。” “那你出来一下，好吗？” “怎么了？有什么事去办公室说不行吗？” “这事儿还真不能在办公室说。我昨天入手了点东西，想让你看看。太土了，进不了‘盛唐’那么高级的地方。” “嗐！看你搞得神神秘秘的。” 挂了电话，李茜就出了大厦，和李道见面。 白色的连衣裙，衬托出李茜纤细丰满的身材，素雅的淡妆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李道！这大太阳底下的，你让我出来看什么啊？最好是好东西，要不然我扣你工资。” 拍了拍屁股底下的木头，李道笑着说：“在这儿呢！” “啊！什么呀？” 李茜愣了一下，问道。 抬了抬屁股，掀开床单衣角，露出了里面包裹的几根木方、木条，李道说：“就是这些东西。” “啊？！” 李茜看到那九根黑黢黢的木头，眼神更疑惑了。 “这……这不就是几根旧木头嘛！” 点点头，李道笑着说道：“对啊！是木头。但这些木头可不是一般的木头，这是金丝楠木。” “金丝楠木！那又是什么木头？” 眼见李茜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李道无奈地一笑，仔细解释说道：“金丝楠木是一种很名贵的木头。在古时，都是皇宫内院用来建造房屋、家具用的，普通老百姓可是没资格用的。” “哦！” 李茜仍旧疑惑地看着那几根木头，问道：“那这些木头我们能用来做什么？做家具再卖吗？” 微微一笑，李道说：“那就要看茜姐你要做什么了。” “我？” 李茜惊异地看着李道，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十四章 有钱人的世界异彩纷呈 指着那些木头，李道说：“要做什么要看茜姐你的想法。” 一句话把李茜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微微一笑，李道说：“茜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包里的那串手串吗？” “手串？” 李茜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你是说，这些木头可以做手串？” 聪明！一句话就明白了李道的意思，足可以证明，李茜的聪明。 点点头，李道接着说道：“我回北京后，向行儿里人，就是那些玩手串儿的人打听了一下，你带回来的那串黄花梨的手串儿，在北京买，至少要五百到六百的样子。” “相差那么多吗？我在海南才花了两百块。” 李茜十分吃惊这个价格。 “那毕竟是原产地，价格上要低一些。另外，相对海南，北京的古董文玩氛围要更浓一些。所以，价格高也正常。” 用手摸了摸那些木头，李道接着说：“这些木头是金丝楠木，要比黄花梨高上一个等级，把这些木头车成珠子，穿成手串，一串的价格估计至少要一千起跳。” “那你这些木头多少钱买的？” 经商的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计算成本。 李道一笑，说道：“二百六十块。” “啊？二百六十块。” 这回李茜更吃惊了，二百六十块买的一堆木头，车出一条手串就是一千块。她虽然算不出到底能车出多少手串，但二、三十条总是有的。这么一算，李道的这笔买卖至少翻了一百倍啊！ 这个利润就太惊人了。 “弟弟！没想到这古董文玩行业的利润这么大。那这些木头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捡漏儿了？” 李茜试探性地问道。 点点头，李道回答道：“算是吧！不过，茜姐！这古玩行儿里的捡漏儿，远没有这么容易。我昨晚是全凭运气好，才捡到这个漏儿的。这种事儿可能三年、五年都遇不上一次。所以，茜姐！你要投资古代艺术品行业，还是要做一个长期持有、短期无法盈利的准备。而且还要有比较雄厚的资金支持。” 仔细听完李道的话，李茜点点头，说道：“这个我早有心里准备，所以才做了深入的市场调查。这个行业确实在短期内不能见效益。” “那就好！” 李道动手把木头重新包裹好，说道：“眼前就有一个问题要解决，我们把收来的东西放哪儿啊？” 呵呵一笑，李茜说道：“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 用手一指身后的“隆兴大厦”说道：“这座大厦都是‘盛唐’的产业，里面宽敞的地方多的是。” “啊……” 李茜的这句话，李道已经不是吃惊了。“兴隆大厦”虽然不算是摩天大楼，但三十层的建筑规模属于李茜家，这也足以让他感到震惊了。 李道抱着那九根金丝楠木，跟着李茜进了“兴隆大厦”。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走运，正好碰见范广利也进来。 看到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一起走，范广利的脸都被气绿了，恨不得冲上去掐死李道。 李茜却毫不在意地往前走，看都没看范广利一眼，简直是把他当空气。 反倒是李道走过范广利身前时，微笑着说了一声，“范经理！早！” 这个招呼不打还好些，打了更增添了范广利对李道的憎恨。尤其是看到李道手中抱着的床单上，写着“**宾馆”的字样，让范广利差点儿把自己的后槽牙给咬碎了。 冷哼了一声后，范广利转身先一步走进了电梯。 而其他人却很有礼貌地等待着李茜先进电梯。 “你们先上去，我和李道要先去二十九楼一趟。” 说完就带着李道去下一部电梯等待。 见左右没人，李道小声对李茜说：“刚才范广利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杀了我。” “呵呵！管他呢。反正他在‘盛唐’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哦！他要辞职？” “他那种人哪有自尊心啊！他才不会主动辞职呢。” 说着，电梯来了。等上了电梯，李茜接着说：“‘盛唐’在全国有五个销售大区，每三年这些大区经理就要轮换一次。我任总裁也有三年了，正好到了轮职的时候了。我要把范广利派到东北大区去。” 李道想了想，谨慎地问道：“那他要是在东北再搞他那一套怎么办？” 微微一笑，李茜说：“那就直接开了。东北是‘盛唐’销售业绩前三的大区，那里最大的优势，也是最大的劣势，就是销售业绩稳定。无论谁去东北任经理，都是同样的业绩。如果范广利到了东北，销售业绩出现大幅下滑，那我就有理由开了他。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东北大区的销售业务，一直是由他们范家在管理。他爸爸就做过东北大区的负责人。” 李茜这么一说，李道就明白了。原来李茜的心思是如此的缜密，做事也很有谋略，绝对是个帅才，自己远远不如她。 李道的心里正在重新认识李茜，电梯已经到了二十九楼。门一开，一股酒香瞬间就扑面而来。 “这一层是‘盛唐’的展示区，也是我爸爸收藏酒的地方。只有有限的几个人才能进到这一层。” 李茜在前面边走边介绍。 李道也感觉这一层有些怪异。没有一扇窗，而且从空间温度判断，这里一定是有一套恒温恒湿系统。 又走了有十米的距离，出现一道安全门，门旁的墙上是数字密码锁。李茜毫不避讳李道，熟练地输入密码，门应声而开。 “这里的密码回头你记一下，以后你要是需要，可以自己上来。” 如此的信任，让李道的内心又是一震。 走入这道安全门，门内的灯自动亮了起来。放眼一看，这里的一切让李道真是大开眼。 只见，四周全是清一色高档木制酒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什么白酒、黄酒、葡萄酒，玻璃瓶、瓷瓶、酒坛，还有木制的小酒桶，粗略一看，至少有几千瓶。 “我勒个天爷呀！这么多酒。茜姐！这些就怕不是得好几十万吧？” “几年前，我爸的一个朋友出一千万要收这些酒，老爷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天啊！这得值多少钱啊？” 摇摇头，李茜笑着说：“这里好多都是绝版的酒，我都不知道价格。还不是全部呢，我家里有个酒窖，里面还有好多，那些更值钱。” 李道的心里有冒出了那句：“有钱人的世界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第三十五章 鱼跃龙门海天阔 跟着李茜来到了一片空场的区域，看上去两侧加一起，差不多有两百多平米。 “这里本来也要做酒窖的，但我爸现在把兴趣转移到了古玉收藏上去了，这边儿他也就顾不过来了。” 李茜站在空场的中间，大有指点江山的意思，“这地方暂时就归你用了。需要什么设施你就直接去找后勤部，回头我通知他们，配合你。等以后，艺术品投资项目做大、稳定了之后，我们在考虑换个地方。呵呵……我未来的目标是建立一个自己的私人博物馆。” 李茜越说越兴奋，把李道都说得热血沸腾了。 “呵呵！我说的有点儿远了。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先把东西放这儿，该回去开会了。” 回头看了一眼李道的穿着，一笑，李茜接着说：“回办公室，把那套咖色的休闲装换上。” 扫了一眼身上整齐的衬衫西裤，李道问了一句，“我身上这套不行吗？” 大大方方地伸手理了理李道额前散落的几根头发，甜甜地一笑，李茜说：“一套帅气的衣服才配得上这张帅气的脸！” 说完，呵呵一笑，转身往外走去。 而李道则是脸上一阵滚烫，站在原地没动窝儿。 “哎！你怎么了？快走啊！今天的行政例会，你也要参加。我有重要决定要宣布，是关于你的。” 已经快走到安全门的李茜，回头叫李道。 “哎！来……来了。” 李道答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跟了上去。看到的又是李茜的嫣然一笑。 这一笑，让李道的心忽地砰砰乱跳，就是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在搅动着他心里压制的一头狂蟒的龙。可李道非常清楚，决不能让这头野兽冲出牢笼。 经过一番极力的克制，李道终于遏制住了心中的那头野兽。 回到办公室，喝了一杯冷水，李道才彻底恢复正常。赶紧找出李茜说的那套咖色的休闲套装换上，站在衣柜里面的镜子前，李道也不禁回味着李茜那句话，“帅气的衣服才能配得上这张帅气的脸。” 提前五分钟，李道走入了“盛唐”的会议室。看着会议桌上摆放着销售部、采购部、人事部、财务部等桌签，主位自然是总裁李茜的位置。 这时，座位上已经坐了三个人，采购、人事和财务，只有总裁和销售部的位置是空着的。一时间，李道也不知道自己该坐哪儿了。 看到这个情形，李道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来早了。 正觉得尴尬时，人事部位置坐着的一个四十岁左右，很有风韵的女人站了起来。说道：“你是李总的助理吧？” “啊？啊……是的。” 李道愣了下后，就跟着女人的话说下去。 女人灿烂的一笑，说道：“那你就座李总身边的座位吧。” “这……” 李道还是犹豫，他性格低调，不愿意出风头。 “江部长！‘盛唐’从来没有总裁助理的职位，你怎么能这样随便安排一个不是部门负责人来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呢？” 不用看，从阴阳怪气的声调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范广利。 江姓女部长听范广利这么一说，不禁微微一笑，说道：“范经理！我们人事部已经收到了李总的通知，她已经聘任李道先生为她的助理了。” 这话一说完，范广利的脸色迅速转冷，看了李道一眼后，仍旧不甘示弱地说道：“在没有正式公布前，谁也不能确定他就是总裁助理。” “那我现在就公布。” 正在范广利大发淫威之时，门口传来了李茜冷峻的声音，“各部门经理都到齐了吧？” 江姓女部长马上回答道：“都到了。” 李茜点了一下头，示意大家都坐下后，很郑重地宣布：“从今天开始，李道先生将正式出任我的总裁助理职位，负责‘盛唐’新业务拓展工作。” 随着李茜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了不多但还算热烈的掌声，除了范广利无动于衷外。 掌声停止后，李茜示意李道坐在自己左手边的椅子上，说道：“我还有一项决定要在这里公布。” 抬眼看了一眼范广利，继续说道：“鉴于‘盛唐’运行多年的管理模式，今年正好到了五大区销售经理轮岗的时限。经我请示董事长批准，现做如下调整：一、华南大区销售经理陈乐飞，调任西南大区销售经理；二、西北大区销售经理调任华南大区销售经理；三、中西部销售大区经理与华北大区销售经理对调；四、东北销售大区自范宏业先生离职后，一直空缺，将有总部销售部经理范广利接任……” “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安排？” 李茜的话好没有说完，范广利腾地站起身来，大声质问着李茜。 李茜微微一笑，对范广利说道：“范经理！首先，你国外留学回来后，就直接入职了‘盛唐’销售部经理的职位。三年多来的工作实践证明，没用经过实际业务的锻炼，你很难胜任这个职位的责任。这次调整，就是希望你能够在东北大区销售经理的职位上得到跟多的锻炼，积累丰富的经验，为以后担任‘盛唐’更重要的职位打好基础。这也是我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你的这个决定请示董事长了吗？” 范广利向前迈了两步，眼看就要欺近李茜的身前。李道马上站起来，挡在了李茜身前。 李茜则是毫不惊慌地回答道：“范经理！刚才我不是说明了嘛，这次的调整决定，我已经请示过董事长了，而且也有他的亲笔签字。” 说完冲人事部的那个女部长说：“江雪部长！你把文件拿出来，请范经理确认一下。” “在这里！” 江雪很快从手边的文件夹中抽出一页纸，双手递到了范广利面前。 一把夺过文件，范广利迅速看了一遍，确认李茜的话都是真的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在微微颤抖。 “范经理！你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儿？别激动嘛！公司运行中进行人事调整也是正常，我们都要适应。再说，以范经理能力，到了大区肯定能把东北的销售业绩提上一个新台阶。” 说话的人，是采购部经理。一个胖乎乎，戴着眼镜，两只眼睛不笑都眯缝着的中年人。 “哼！” 冷哼了一声，范广利愤愤地坐回到椅子上，一言不发。 第三十六章 她的气势像“盛唐”女皇 这个会开的很快，前后不到十五分钟就散了。整个过程中，李道始终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 昨天，李茜当着范广利的面说自己的职位是总裁助理时，李道本以为是她在故意气范广利，可没想到只隔了一天，就在“盛唐”高层会议上正式公布了。太突然，也太难以置信了。 走出会议室，就见范广利气哼哼地瞪了李道一眼，进了自己办公室，回身“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呵呵！性情如此乖张，必定难成大事。” 说话的人是采购部经理董征。李道看他那副老气横秋可笑的样子，刚刚还极为复杂的心理，一下子就轻松不少。 董征转头看向李道，笑眯眯地说道：“李助理！今后在工作中，啊……包括生活上，有什么需要的，我本人及采供部一定鼎力相助。” 李道赶紧微曲上身，说道：“董经理客气了，以后在工作中还要多多仰仗董经理提携。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也请前辈多多指点。” 李道话说得很到位。他深知采购部在公司的重要地位，在艺术品投资项目没有成为正式“盛唐”独立业务之前，采购部一定会是他最需要依仗的部门。 呵呵一笑，董征说道：“兄弟！这么年轻就坐上了总裁助理的位子，还独立负责‘盛唐’新项目拓展业务，年轻有啊！老哥儿我以后还要兄弟你多多照顾呢！兄弟！李总说的新业务具体是什么呀？” 说这句话的过程中，董征始终盯着李道的眼睛，似乎要从李道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些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李茜曾经说过，艺术品投资项目没有成功前先不要向外透露。 正当李道考虑怎么回复董征时，江雪恰好走了过来，“老董！你就别在这儿和李助理套近乎了，我们这边儿有正事儿呢。” “哦！你们忙，你们忙。” 说完，董征转身回办公室了。 “李助理！请你跟我来人事部一趟，签署一下正式的入职合同。聘任书回头要有李总亲自为您颁发。” 说完，笑盈盈地引着李道往人事部走。 不得不说，江雪虽然比李道大了十几岁，但她身上确实还有一种很强烈的吸引李道的气质。 签完合同，李道回到了办公室。刚坐下，就有人敲门。门一开，竟然是前台的小丽。 “李助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秘书了。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和我说就行。” “啊？！” 又是让李道极为震惊的一幕，没想到李茜还给自己配了个漂亮女秘书。 “啊！谢谢！我这里暂时没什么需要的。呃……小丽！以后不要称呼我李助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我不习惯。” “那多不好啊！回头让李总知道了，该训斥我了。” “没事儿！你就说是我要求的。” “嗯！那好吧。不过，直接叫名字也不大好。嗯……你有英文名字吗？” 摇摇头，李道说：“咱们不是外资公司，别整那洋式儿。我比你大，要不你就叫我师兄。” “呃……那也行。以后就管你叫师哥了。” 笑着点点头。 “那师哥！现在有项工作需要你马上去办。财务部薛伟凯经理要你去签字领卡。” “领卡？领什么卡？” 李道疑惑的问道。 小丽摇摇头，说道：“我一直是做前台的，刚过来，业务也不熟，你还是过去自己问吧。” “嗯！我过会儿就去。” 关上门，小丽走了。 坐在办公桌前，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才起身去了财务部。 刚到财务部门口，就见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姑娘迎了上来，说道：“李助理来了，薛部长正在等你呢！” 说着，就带着李道来到了里面的隔间，“薛总！李助理来了。” “哎！李助理！快请进。” 薛伟凯赶紧起身，绕过办公桌，迎了上来。 “薛部长！给你添麻烦了。” 三十多岁的薛伟凯，身材消瘦，看上去挺精干的。 请李道坐下后，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李助理客气了。这事儿必须要你的亲笔签字，才能领卡。以后这张卡划出去的每一笔钱，我们财务部都需要核对你的签字。所以，不得不让你跑一趟。” 这么一说，李道才知道，是让自己来领取类似信用卡之类的银行卡。 果然，经过薛伟凯的说明，李道要领取的是一张无上限信用卡。这张卡是李茜特批给他开拓艺术品投资项目专用的。 听完薛伟凯的讲解，知道这张卡的用法后，又留下了自己的签名，李道才带着一身的汗出了薛伟凯的办公室。拖着手里的银行卡，李道感觉比托着二百斤翡翠原石都要重。 略一思考，李道转身去了李茜的办公室。 刚到门口，还没等他敲门，就听到李茜在房间里说道：“别敲了，直接进来吧。” 愣了一下，李道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摄像头，心里叨咕了一句，“这还有什么秘密吗？” 来到李茜的办公桌前，李道笑了一下，说道：“茜姐！你今天给我的‘惊喜’太多了，我都快承受不住了。” “呵呵！这才多大点儿事儿啊！以后大阵仗、大场面多了去了，你要是没有这样的抗压能力，还不得吓哭了。” 李茜开着玩笑说道。 李道也会玩赖，笑着说：“再大的事儿，再大的场面有茜姐你顶着呢！用不着我。” 眼睛一瞪，李茜哼了一声，娇嗔地道：“你好意思让我一个女人去给你顶雷啊！还男子汉呢，你也好意思啊！” 嘻嘻一笑，李道说：“茜姐！我这不是刚担起这么重的责任，还没适应过来呢嘛！我会尽全力为茜姐把古代艺术品投资项目做好的。” “什么为我，是为我们。” 说到工作，李茜马上就收住了玩笑，“李道！我之所以下定决心做这个项目，完全是因为你。虽然做古董文玩项目是受了我爸的影响，也做了深入的市场调查。可差不多有两年了，我一直没下定决心。直到在机场我遇到了你。你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正直、敏锐、踏实，尤其是你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说不出来的东西。”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在飞机上，我就下定决心要由你来启动这个项目。弟弟！好好施展你的才华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干一番事业的。到时候，我们就联手成立一个私人博物馆，把古代艺术品投资做成一个古文化传承、研究、推广的产业。” 李茜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甚至都站起来了，大有一种女皇君临天下的气势。 第三十七章 鉴定陨石（一） “叮铃铃！叮铃……” 就在李茜慷慨激昂地描述未来愿景时，她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喂！杰妮！你……” “茜儿！你和你亲弟弟答应我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我这边急着呢。” 没用免提，李道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见唐晓妍现在的声音已经近乎于声撕裂竭了。 “嗐！这才过了一天，你急什么急呀？” “我能不急嘛！这个月我要是没有钱到账，我这儿就得黄铺子了。” “呵呵！不至于。你等一下，我问问李道。” 李茜把电话放下，扭脸问李道，“昨天答应晓妍的事儿你帮着问了吗？” 不用李茜问，李道都已经听见了。不由心头一紧，昨天光顾着在大柳树捡漏儿了，把这事儿忘了。可当着李茜的面儿他可不敢这么说。 故作镇定的一笑，说道：“唐姐也太着急了。昨天的事儿，今天就要结果，总得给点儿时间啊！” “一天一夜了，时间还不够啊！” 没用李茜传话，唐晓妍在电话里就嚷嚷开了。 “这样吧！我这就打电话联系一下。昨晚我联系的那位老师有应酬，没说明白。” 李道撒了个小谎。 马上掏出电话，给肖柏晨打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就听里边传来“啪！啪！”两声，“喂！老肖！你忙什么呢？打麻将呢？” “打什么麻将，我这儿下象棋呢！” “诶呦！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附庸风雅了，还下上象棋了。” “你少窝囊我，有事儿快说。” “呵呵！我真有个事儿要求你。” 说着，就把唐晓妍手里有块陨石准备出手的事儿讲了一遍。 “老肖！你有没有路子，帮帮忙！” “啊！这事儿不太好办。” 电话那边儿传来了肖柏晨为难的语气，“这东西虽然说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儿，可怎么说也都算是‘腥活儿’（古玩行儿里指盗窃、盗墓等，不是正途来的器物。建国后，也泛指不允许买卖的东西。），我们这些大玩儿家一般不碰。” 一听肖柏晨推诿，李道赶紧说道：“老肖！别墨迹。这是我……” 说到这里，李道抬头看了一眼李茜，犹豫了一下，才说：“是我一个姐姐。家里遇上点儿事儿，急用钱，你就帮帮忙吧。我保证，我这边儿没问题，只要你能找到可靠的买家儿，回头我给你提成儿。” “嗐！咱们之间还提什么钱不钱的。” 略微想了想，肖柏晨说道：“那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问问对方有没有意思。” 放下电话，李道的脸不由一红。 “呵呵！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唐晓妍也算是你姐，别难为情。还有，你是不是担心我生气啊？” 李茜大方地问道。 这么一来，李道的脸更红了，赶紧说道：“我也是不知道怎么让老肖相信我了，就顺嘴说唐姐是……” “呵呵！没那么严重。这也不算什么。” 正说着，肖柏晨的电话打进来了。 “诶！我那个朋友答应见面看看，不过，他也只是个中间人。如果他看好了，会把东西推给另外的买家。中间可能会耽搁一两天，你看行不？” 听完肖柏晨的话，李道犹豫了一下。对老肖，他是百分百相信的，但这个中间人，他就有点儿心里没底了。 又一想，让人家看看也行。出不出手的先不说，先弄清楚那块陨石是什么品种的，值多少钱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李道说：“那你约个时间，最好是今天，见面后再商量。” “我和他订完了，就今天中午到我那儿。还有，你把昨晚儿在大柳树入手的那只香炉也一块儿带上。” “啊？！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呵呵！按我说的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放下电话，李道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儿，怎么也想不明白中间有什么人是自己认识的。 “怎么了？不行？” 见李道半天没说话，李茜问道。 “啊！不是！” 缓过神来以后，李道把和老肖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和李茜说了。 “我觉得见一面是有必要的，出不出手在唐姐，可卖之前得知道那是一块什么石头、值多少钱啊！” 点点头，李茜说：“你说得对，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唐晓妍也是个爽快人、急脾气，放下电话开车就来接李茜和李道了。 等唐晓妍来了以后，在李道的建议下，把她那辆保时捷留在“兴隆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开了李茜的那辆大众轿车。去谈古玩买卖，还是低调点合适。 还好，今天的唐晓妍的穿着也是休闲装，没有昨天那么扎眼。 今天，李茜坐在了副驾驶位置，让李道开。 其实，在平洲的时候，李道就开过陈亮的车。他天生对车的掌控感就很好，开得很稳当。 这让李茜很意外，“还说你没开过，这比我开的都好。” “没有，我在北京是第一次开车。” 李道实话实说。 先到了李道家的胡同口，快步回家，把那只香炉带上。 “这是什么呀？” 唐晓妍好奇地问了一句。 “是香炉！带过去，顺便请行儿里人给看看。” 李道解释了一句。但李茜似乎察觉到这只香炉的来历有点儿不同寻常。 用眼神和李道交流了一番，也就清楚了，这只香炉也是李道刚收的。 很快就到了肖柏晨的家。知道李道要带客人来，他早就站在门口等候了。 “哎呦！欢迎欢迎！小李子！早知道你带来的是两位这么漂亮的小姐，我应该备点儿好茶款待啊！” 肖柏晨客气地说道。 李道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哼了一声说道：“老肖！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把你亲手熬的酸梅汤来一大壶就行了。我知道你有存货。” “呵呵！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来！请进！请进……” 肖柏晨带路，把几人领进了自己的家。 刚进院的唐晓妍就被院子里雅致的环境吸引了，开口问道：“哎呦！这个小院子真漂亮，这是四合院吗？” “这还不是真正的四合院。就算是个缩小版的四合院吧！要说这片儿的房子啊，还就属李道姥姥、姥爷那个院子算是正经的四合院。” 他这句话说完，李道不由心头一动，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 第三十八章 鉴定陨石（二） “来！来！都坐。” 肖柏晨招呼三人在枣树下的桌子边坐下，“你们先歇会儿，我马上就来。” 他回屋，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了，手里端着一只大茶盘，上面摆着一只大瓷壶和几只杯子。 那只大瓷壶可是不一般，大夏天的还丝丝地冒着寒气，直把壶的表面都挂上了一层水珠。 “来！尝尝我亲手熬的酸梅汤。这可不是用酸梅精水解成的，是我买来上好的乌梅、山楂干、陈皮、甘草、洛神花、桂花和老冰糖，熬了小半天，又在冰柜里镇了一整天。” 肖柏晨不无骄傲地说道：“现如今，可着北京四九城你们也喝不着这么正宗的老北京酸梅汤了。” “哎呦！老肖！你就别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了，大热的天没人听你在那儿瞎白活儿。” 李道老实不客气地抄起瓷壶就给李茜和唐晓妍各倒了一大杯，看着杯子中那深红如琥珀的颜色，真让人垂涎三尺。 “来！尝尝！喝了我的酸梅汤，我保你们不想喝第二家的。” 在肖柏晨的盛情下，李茜和唐晓妍说了声谢谢，举杯喝了一口。一入口，顿时一股酸甜清爽的味道充满了口腔。随着汤汁入喉，一股冷冽而又甘甜醇美的味道沁人心脾。既有乌梅、山楂的酸爽，又有其他食材带来的回甘和香气，真的是回味无穷。 “哎呦喂！这酸梅汤可真好喝，是我喝过味道最好的。” 唐晓妍瞪大了眼睛赞美道：“这可比冰镇碳酸饮料好喝多了。实在是人间极品啊！” 李茜也频频点头，由衷赞美地说道：“确实甘甜酸爽，回味无穷。” “呵呵！怎么样？我老肖没吹牛吧！” 肖柏晨洋洋得意地说道：“这酸梅汤可不是简简单单弄点儿果子、冰糖一熬就成的，那可是有大讲究的。这酸梅汤在国民年间兴起的清凉饮料，也有百十来年了。当时，坊间流传的配方就不下一百多种，最正宗的就是同仁堂的。我的这个酸梅汤就是同仁堂的配方，绝对正宗老北京酸梅汤的做法。” “不光是熬酸梅汤，就是卖酸梅汤也有讲究。你们知道吗？卖酸梅汤的‘唤头’叫冰盏儿。我这儿还真有一对儿，我拿来给你们看看。” 正在肖柏晨白话得来劲时，李道不耐烦地说道：“老肖！我们喝你点儿酸梅汤，你就给我们上大课是不是？冰盏儿，不就是两个铜杯子嘛！你怎么不把你藏的那些好玩意儿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呢！” “哎！小李子！你怎么竟干扫兴的事儿呢？我那一对儿冰盏儿也算是打开门的老东西，一般人我还不让看呢！” 肖柏晨不干了，急赤白脸地说道：“这也是古文化，我给两位姑娘讲讲咱们老北京的老物件儿有什么不对的？碍你事儿了？” “老肖！你讲你的，我不拦着，可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得把正事儿办完了，你再买弄啊！不然，我们不白来了。” 李道提醒着说道。 肖柏晨则不以为然地说道：“放心吧！耽误不了事儿。你们进门前我就联系好了，估摸着再有个十分八分就来了。趁这会儿没事儿，咱们闲聊一会儿呗。” “行！行！行……聊，你尽情地聊。” 心里有数后，李道也不管他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酸梅汤。 见肖柏晨进屋了，李茜小声问李道：“李道！他说的唤头、冰盏儿都是什么呀？” 唐晓妍也支棱着耳朵等着李道解释。 “嗐！唤头啊，就是古时候街头流动的小商贩儿，或者是从事服务性行业的人用来招引顾客的各种响器。最典型的就是磨刀、理发用的那种一打嗡嗡响的。卖酸梅汤用的冰盏儿就像两个铜杯子，两下里一敲，叮叮响，挺好听的。待会儿你们就能看到。” 李道大致解释了一下，最后也很郑重地说：“不过，老肖说这是古文化是没错的。关于唤头，最早的文献记载可以追溯到宋代。朱熹在注疏《诗·周颂·良耜》中提到：‘其比为栉，栉，理发器也。’这里虽然没有直接提到‘唤头’这个词，但它表明在宋代已经有专门的理发工具存在了。” 正说着，就听到“叮”一声悠扬的脆响，接着就是肖柏晨字正腔圆的老北京吆喝声“酸梅汤，喝得嘴里凉嗖嗖。” 引得李茜和唐晓妍一阵欢笑。 “唱得好，有老北京的味儿！” 正在几人有说有笑地等着肖柏晨下面的表演，院门口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李道扭头看去，就见邓维卓和另一个老者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等他看清那老头的样貌时，脸上笑容马上僵住了。 “这不是昨天晚上在大柳树鬼市遇上的那个老徐头吗？他怎么和邓老一起来了。” 心里想着，李道赶紧起身，微躬身冲着邓维卓说道：“邓老！您来了。” “嗯！” 邓维卓含笑点头后，转头一指老徐头，说道：“李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还没等他说完，老徐头呵呵一笑，接过话头，说道：“呵呵！小伙子！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你就叫我老徐头吧！” 一句话把李道说得挺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呵呵！老徐！当老的得有个老样儿，别让后辈笑话。” 邓维卓接着给李道介绍：“这位是徐明杰，是原故宫博物院铜器研究员，这可是国内最资深的古代铜器鉴定专家了。以后，你有什么问题，什么弄不懂的，就找他。” “您好，徐老！昨晚在大柳树，我实在不知道是您，还请您别介意。” “诶……这话说得就不在行了。那时候你不认识我，我也是有意地在找你麻烦。应该是我请你别生我的气才是。” 徐明杰豁达地说道。 说完，又上下左右看了看李道，点头说道：“老邓啊！这小子是有点儿邪的，这双眼睛里的光就像两把刀，看得我浑身发冷。” 在徐明杰上下打量李道的同时，李道也发觉对方的眼里也射出了两道犀利的光，仿佛要把李道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看穿、刺透。 “这老头的目光怎么这么毒辣？难道他的眼睛也有如同我这样的异能？” 李道被徐明杰看得浑身不自在，他不禁怀疑这老头的眼睛也有某种异能。 第三十九章 破解异能 呵呵一笑，邓维卓说道：“老徐！李道现在是我的学生。怎么样？你有没有意思分一半过去。” “啊？分一半。你当这小子我能放过吗？” 说着，笑呵呵地对李道说：“小子！你跟着我学吧，我保证不出半年，你坐上中国铜器鉴定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哎呀！老徐头！你多厚的脸皮啊，明抢我学生啊？太不地道了。” 邓维卓开着玩笑说道。 “诶！这就要看谁有本事了。” 徐明杰不甘示弱地说道。 “得了！别为老不尊了。” 邓维卓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认真地说道：“李道！徐老不单是铜器鉴定专家，还是杂项鉴定专家。” 说着，邓维卓看了一眼李茜和唐晓妍，接着说道：“你不是说有一块陨石要出手吗？拿出来吧。” 这句话说得正是时候，李道正被两个老头弄得不上不下挺难受的。赶紧为两个老头介绍了一下李茜和唐晓妍后，说道：“徐老！那就请您上眼，给鉴定一下。” 说着，李道就帮唐晓妍从包里把那块石头取了出来，摆放到桌上。 李茜也相当会来事儿，为两个老头各倒了一杯酸梅汤。 说笑归说笑，当东西摆在面前是，徐明杰立马收住了嬉笑，表情认真地开始鉴定。 先是看了看外观，后上手掂了掂石头的重量。抬头和邓维卓对视了一眼后，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手电，用光各个方位照了照。 点点头，然后把石头推到了邓维卓的面前，让他过过手。 “没错，这是一块陨石。” 徐明杰很肯定地说道。 “石陨石？太好了！徐老！这块陨石能卖多少钱？” 唐晓妍是最高兴的，急不可耐地问道。 微微一笑，徐明杰说道：“唐小姐！你先别高兴。虽然这确实是一块陨石，但内部的充分如何？是什么陨石？会不会是月球，或者是火星陨石，这都有待进一步的科学鉴定。只有把这些问题搞清楚了，才能估算它的价值。” 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以我的经验判断，我认为这块陨石最低价也不会低于四十万。” “四十万？” 显然，唐晓妍对这个价格不是很满意。她的期望值最低也要八十万。 “那徐老！怎么才能鉴定这块陨石的属性、出处呢？” 李道插嘴问道。 摇摇头，徐明杰说：“你说的这些问题可就不是仅凭肉眼能够做出鉴定的了，需要科学仪器，做详细的科学检测分析。” “那要是找个科学院校，或者是相关科学机构的实验室做检测分析，会不会被没收啊？” 李道替唐晓妍问出了她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呵呵！通常情况下不会，除非碰上了那种拔犟眼子的主儿，非得执行国家规定。” 徐明杰说道：“回头我给你们介绍个朋友，他就有一个自己的实验室。而且他还是个奇石收藏者，对这种陨石也很有兴趣。” “那太好了。谢谢您，徐老！” 唐晓妍高兴地说道。 徐明杰呵呵一笑，说道：“举手之劳，不用谢。” 转过头来，看着李道，说：“小子！正事儿办完了，咱们复盘一下这只炉子的事儿吧！” “啊！这只炉子？徐老！如果您喜欢这只香炉，我双手奉上。” 李道赶紧说道。 “诶……” 徐明杰摆摆手，说道：“这只炉子我虽然看上了，但也不至于从晚辈手里抢。我是想听听你昨晚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坚定要买下这只炉子的。你看出这只炉子的年代和等级了吗？” 呵呵一笑，李道回答说：“徐老！您别笑话我，我鉴定铜器就是个二把刀。我多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您激了我一下，头脑一热，我就买了。”， 听李道这么一说，徐明杰的脸色瞬间一冷，转脸看向了邓维卓。邓维卓也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两位古董文玩的大玩儿家，在行儿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了。两个人都深知，在古玩儿行儿里闯荡，最忌讳头脑发热，遇事不冷静。 李道只是受徐明杰言语一激，就出手一万五千多，买了一件儿他叫不准的东西。这太让他们意外，也很失望。 还是肖柏晨比较了解李道，知道他不会冲动到什么都不顾的地步。呵呵一笑，插嘴问道：“小李子！你说说，这只炉子你看到什么时候？” 略微迟疑了一下，李道说：“以我对这只炉子的看法，我觉得既不像徐老说的是清中期，也不像那个摊主说的是清早期的。” “那你觉得是什么时候的？” 见李道这么说，邓维卓双眼闪光，迫切问道。 “嗯……以我的感觉，应该是中晚期的。最低是明晚期的。” 说完，抬眼看着徐明杰，接着说：“徐老！昨晚你出的价格是八千，我当时就觉得您是对半砍的。我对古玩市场行情也是一知半解，但我觉得这只炉子的市场价应该是在一万五、六上下的样子。所以，我一万五千六入手，也不算是吃亏。” 李道自顾自地说着，邓维卓和徐明杰紧绷着的脸则逐渐舒展。刚刚内心里对李道的失望情绪逐渐消退，直到全部消除。 “呵呵！小子！你可真够贼的，连我都给蒙过去了。” 徐明杰笑了笑，说道：“你判断得没错，这只香炉确实是明晚期的。虽然不是官造的，但也算是高路分，非王侯将相府邸是不能用这么高等级的香炉。至于价格嘛，你分析的也不差，这只炉子现在的市场价也就在一万到两万之间。” “一万到两万之间？” 听完徐明杰的话，李道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伸出左手就把香炉抓了起来。微微闭眼，仔细感受着左手手心带来的那丝丝缕缕的温热感。 “哦！原来是这样。” 徐明杰的一句话，解开了李道心中的疑惑。自己这只左手抓财的异能并没有消失，只是因为自己掏出了与香炉市场价格相近的钱入手，这才让那种热辣的感觉减弱了。如果这只香炉是低于这个价格入手，那么手上传来的热感就会出现，而且价格越低，这种感觉就会越强。 看着自己的左手，李道内心的兴奋溢于言表，竟然不自觉地念叨了一句，“我明白了，太好了。” “嗯！李道！你明白什么了？那么高兴。” 邓维卓好奇地问道。 “啊？啊！我是说这只炉子的价格为什么在不同人的手里，价格会相差那么多。” 心里高兴，可他却不能把高兴的原因说出去。 能不高兴嘛！李道知道自己左手异能的妙处，就更有利于今后在古玩行儿里闯荡了。只要记住了，漏儿越大就越烫手这一条，那就无往不利了。 第四十章 吃面拜名师 李道说了个谎，他把自己弄明白异能妙用的喜形于色，说成了弄清楚同样一件东西在不同人手里为什么价值不同而高兴。 严丝合缝的话，也没引起几个人的怀疑。 “那当然了！” 对市场行情了如指掌的肖柏晨发话了，“如果是我出手，最多也就是一万七，如果在徐老手里转上一圈，两万五都有人抢着买。” “为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茜突然出声问道。她是生意人，对香炉的鉴定过程，也就看个热闹，可她对出手的价格却相当感兴趣。她没有明白，为什么同样的一件明晚期的宣德炉，在不同的两个人手里，价格却要相差那么多。 “这就是名人效应，尤其是对古董文玩这个行业。” 没用肖柏晨解释，李道替他说了，“同样的一件东西，我说的鉴定结果就没几个人相信，因为我是古玩行儿里的无名小辈。可徐老是古代铜器鉴定大家，只要是经徐老鉴定过的东西，身价儿自然翻番。” “哦……” 李茜恍然大悟，从中也认识到古玩行儿的生意经，同她以往做的那些生意截然不同。 唐晓妍也点点头，说道：“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说道呢！哎！徐老！要不这样，这块陨石您帮我买呗？我只要八十万，多了的全当我孝敬您的。” 唐晓妍的话刚说完，引得徐明杰、邓维卓、肖柏晨，包括李道和李茜的哈哈大笑。他们都被唐晓妍率真、直爽的性格给打败了。 如果这句话是李道，或者是肖柏晨说出来的，徐明杰肯定翻脸。但唐晓妍说出来，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那么有趣、可爱。 “姑娘！你这话说得就外行了。” 肖柏晨好像挺喜欢唐晓妍，也担心她再说出什么冒失的话，赶紧插嘴说道：“徐老是行里的大玩儿家，他肯定会帮你把这件东西顺利出手的。至于价格嘛，有徐老的推荐，肯定低不了，你就别着急了。” 徐明杰也笑着说道：“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急用钱了。这么年轻就出来闯荡，不容易，我也挺敬佩你的。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力的。” “那就太谢谢徐老了。这也到中午了，我请几位吃饭，咱们全聚德怎么样？” 唐晓妍仍旧是快人快语地说道，更让几个人心情愉悦了。 摆摆手，肖柏晨说道：“免了！改天你再请。今天，徐老、邓老能赏光来我这个小院儿，我哪能让别人抢了这么好的机会呢！我早就准备好了。” 邓维卓呵呵一笑，对李茜和唐晓妍说道：“姑娘！你们不知道吧，柏晨不但是酸梅汤熬的地道，做打卤面的手艺也是行儿里公认的。能吃上他做的打卤面，那就跟琉璃厂、潘家园捡了个小漏儿一样。” “呵呵！您太抬举我了。得嘞！几位稍等，马上就来。” 说完，肖柏晨乐颠颠地回屋去忙活去了。 借这个机会，李道向徐明杰好好请教了一下这只明晚期寄托款宣德炉的鉴定依据。几分钟的讲解，不亚于他读了十本专业书籍。 讲完之后，徐明杰转过头对邓维卓说道：“老邓啊！这小子行，悟性高，一点就透。是块材料儿。” “呵呵！是材料你就好好打磨，别瞎了。” 邓维卓话里有话地回答道。 “那没说的。” 徐明杰转过头，接着对李道说：“小子！有功夫找我去。我带你开开眼，让你看看一般人一辈子都看不见的东西。” “谢谢徐老。改天我一定登门，虚心请教。” 李道心里无比兴奋。徐明杰可是故宫博物院古代铜器研究员，他肯定能让自己看到那些博物馆都看不见的国宝级的铜器。 正说着，肖柏晨端着一大盆手擀面条出来了，“李道！帮我把卤子和碗筷拿出来。” 答应了一声，李道就进屋端出大锅的卤子，六只大磁盘，六双红木筷子。 “别嫌简陋啊！吃打卤面就讲究吃卤。所以，会吃的人都不配其他的菜。” 肖柏晨向李茜和唐晓妍介绍说：“在北京，不管多大的馆子，你们吃的肉卤面，那卤子用的都是五花肉。我这卤子里的肉可是正经天福号的酱肘子，肥瘦分开下锅，加湖南祁东的干黄花、吉林长白山的黑木耳，在锅里足足熬煮四个小时。不是吹牛，要说做别的我不行，但这打卤面，就鼓楼这片儿，我不服任何人。” 他这边白活着，李道早就动手盛面了，伺候着邓维卓和徐明杰吃上。那边的唐晓妍也不客气，已经自己动手盛面浇卤子了。 惦记着自己的陨石值不值钱，她早上就没吃饭。这会儿已经前胸贴后背了。美食当前，她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李道也动手给李茜盛了一盘面，递了过去。 “哎呦！这么多啊！我恐怕吃不了。” 李茜红着脸说道。 微微一笑，李道说：“你先吃，吃不了给我。” 面一入口，众人都信服了，肖柏晨真没吹牛，这卤子的味道咸香入味，面条爽口弹牙，很有嚼头儿。 几个人都是赞不绝口。尤其是唐晓妍，一盘没吃够，又来了少半盘。而担心吃不了的李茜，也把一盘面都吃光了。 走到肖柏晨的小院门口，徐明杰对唐晓妍说道：“姑娘！那块石头我尽快找人帮你鉴定。别着急，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谢谢徐老！等您有时间，去我那里，我给你和邓老设计一套穿搭，保证你们满意。” 唐晓妍笑呵呵地回答。 “得嘞！” “李道！这是我的名片，到故宫就提我，没人能拦你。” 临走前，徐明杰特意交代了李道一句后，就和邓维卓两人上车走了。 看着远去的奥迪，肖柏晨笑着对李道说：“小李子！这两位可是国内古玩行儿里大神级别的专家啊！你可要抓住了机会，好好学。只要你把他们的本事学会了七成，你就是古玩行儿里的这个。” 说完，冲李道竖了一个大拇指。 李道一笑，说道：“老肖！你可别逗我了，这两位专家可是文物鉴定界的泰斗，我可不敢说是他们的学生。我还是多向你学学吧。” “打住！有邓老和徐老扶持你，我可不敢教你，也没什么可教你的。” “拉倒吧，古玩市场的行情有谁比你明白？” “啊！你说这个呀！那好办。回头把我最近两年的交易记录发给你，你大致看看也就差不多了。不过有一点，古玩行儿里的交易，都是建立在眼力上的。你记住了，好东西永远不便宜，像捡漏儿那种白日梦永远不要做。” 肖柏晨稍有严肃地说道。 点点头，李道当然明白肖柏晨的良苦用心。 第四十一章 刚入职就离职 回去的路上，最高兴的是唐晓妍，一直在和李茜畅想着她那块陨石最终能卖多少钱。 而开车的李道则一直默不作声。 今天，经过与邓维卓、徐明杰的促膝长谈，他似乎才找到了自己欠缺的是什么。 他本以为，依靠自己双眼能识宝、左手可抓财的异能，就可以在古董文玩行儿里纵横驰骋，打遍天下无敌手。 可今天从邓维卓和徐明杰身上，李道清晰地意识到光靠异能，想要在古董文玩行业中打拼出一片天下根本不可能。自己的眼睛可以辨识宝贝，左手可以获知物件儿的价值，但这是买卖人要有的能力，不是一个古董文玩鉴赏者的能力，更不是古文化研究者该拥有的能力。 李道虽然只有二十四岁，但他对纯粹地做生意赚钱并不是很感兴趣，研究古文化，把古文化做成一个产业才是他奋斗的目标。 “李道！你怎么不说话？” 李茜察觉到李道情绪不对，问了一声。 “啊！没事儿。我是在思考邓老和徐老讲的话，长知识啊！” 李道含糊其辞地说道。 唐晓妍一笑，说道：“嗯！那两个老头挺可爱的，我还真想送他们一套衣服。” “呵呵！等你的那块石头出手以后再惦记这事儿吧。如果卖不出去，或者是只买了几万块，我估计你就得气晕过去。” 看得出来，李茜很了解唐晓妍的脾气。 “哪能呢，我那是那么不讲理、小气的人啊！” 唐晓妍绝对不承认。 李茜送唐晓妍走，李道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呆呆发愣。 “啪、啪、啪！” 三声敲门声后，李茜推门进来了。 “弟弟！你怎么了？” “啊？我没怎么啊！” “你骗不了我，回来的路上什么都不说，你一定有心事。” 知道瞒不了李茜，李道笑了笑，有些为难地说道：“茜姐！我可能要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 李茜十分惊讶。 点点头，李道说：“茜姐！以我现在的能力可能对你的古代艺术品投资项目帮助不大，很可能还会耽误这个项目。” 听了李道的话，李茜愣愣地想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担心自己的知识储备不够？” 点点头，李道回答说：“短短的几天时间，我已经发觉，我的古文化知识储备太少了。现在我鉴赏古代玉器的能力还算可以，可在瓷器、铜器、漆木器，尤其是书画，这几个大门类方面的知识差的就太多了。也许我能看出新老、真假，但我却说不出其中的历史背景，文化艺术知识点。” 顿了一下，李道接着说道：“茜姐！咱们不是做古董文玩生意的，是在做古代艺术品投资，将来还要建立私人博物馆。光能看出真假、新旧不行啊！得深挖古董文玩背后的文化，这样才能满足艺术品投资产业的需求。” 李道说完，李茜笑着点点头，说：“我就知道你有想法。但……我不同意你辞职。” “可是……” 一摆手打住了李道下面的话，李茜说：“没有什么可是。古代艺术品投资这个项目是个冷门，别说是咱们，恐怕把古董文玩当做产业来做的，全国也没几个人。所以，咱们也是要在干中学、学中干，谁也不能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今天，邓老、徐老不已经收你做学生了嘛，你就好好跟着学。公司这边你根本就不用来，职位不变，薪酬照发，待遇不变。” “弟弟！古代艺术品投资是个长期投资的项目，不是一年、两年能做成的，我们都要做好十年以上的持久战的准备。放心，我们还年轻，有时间、有精力做下去。” 听完李茜的话，李道也觉得自己提出辞职有点儿草率了。 “茜姐！你允许我去学习，我可能需要一年的时间。” “当然！老话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磨刀不误砍柴工’，徐老和邓老都那么大岁数了，在古玩行业里还有那么高的威望，现在不也在不停地学习嘛！何况是咱们呢。” “那好，我一定尽全力。你等我回来。” 两人正说着，忽听到门外响起了“啪啦”一声响，接着就听到范广利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你们等着，我会回来的。” “怎么回事儿？” 李茜站起来就要向外走。 门一开，小丽慌慌张张地进来了，“李总！范经理走了，好像喝了很多酒。临走把前台的玻璃门打碎了。” “走了？去东北了？不是明天才交接的吗？” 李茜疑惑地问道。 “不……不是去东北了，他说他自己辞职了。” “辞职？就他？” 李茜呵呵一笑，说道：“也挺好，省得我操心了。” “可是，他销售部的业务还没交接呢！” 李道担心地说道。 轻蔑的一笑，李茜说：“没什么可交接的。这三年，销售部的业务都是我直接插手管理的。要不然，不单单销售部业务是一团乱麻，就连‘盛唐’都可能被他搞垮了。” “真的？” 没用李茜回答，小丽发声了，“那个范广利太不像话了，打压销售部业务员不说，还吃回扣，好多客户都是李总自己直接联系的。要不然，‘盛唐’的损失就大了。” 摆摆手，李茜对小丽说道：“小丽！你去通知财务部，要他们把范广利所有与‘盛唐’有关的银行账号、信用卡全部停掉。另外，通知法务部针对范广利与‘盛唐’签署的合同，进行逐条审核，针对双方没有履行完的合约，做好应诉和申诉准备。” “好！我这就去。” 几句话，就完成了公司重要岗位人员离职后的应对策略。李茜身上的那份从容、果断，李道深深地折服。 安排完后，李茜起身要走，李道叫住了她。 “茜姐！我还有个事儿要和你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呀！你觉得怎么干好，放手干就完了。” 重新坐下，李茜说道：“说吧！” 微微一笑，李道说：“买卖东西我可以不和你商量，但用人上我还是要请示茜姐的。茜姐！现阶段我需要一个助手。” “嗯？小丽不就是你的秘书吗？” 李茜不明白地问道。 “我要的不是秘书，是助手。” 李道一笑，说道：“在古董文玩交易中，有些时候，你我不方便直接露面。比如说，我们要尽快把那些金丝楠木车成珠串，就要找个合适的人来做。” “呵呵！我明白了。” 李茜点点头，认真地说道：“这个你拿主意就行，回头你把看中的人带去人事部，谈合约就行。” 顿了一下，李茜接着说：“提到助手，我倒有个想法，你和邓老、徐老说一下，能不能做我们艺术品投资项目的顾问？” “啊？” 李茜能有这个想法，有点儿出乎了李道的预料。 第四十二章 一碗馄饨生情愫 李茜提出希望聘请邓维卓和徐明杰当“盛唐”古代艺术品投资项目的顾问，这个想法出乎了李道预料。 “嗯！我找个合适的机会透透他们的口风。有希望，但不能确定。” “呵呵成与不成的，试了才知道。弟弟！大胆地干，我相信你。” 说完，李茜留下一个甜美的笑容，扭动着妩媚的身姿离开了李道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后思考了一会儿，李道拿起电话，给梁晋山打了过去。 “诶！老道！干什么呀？” 一听动静就知道自己把梁晋山的美梦搅合了。 “大水壶！你还睡呢？” “还说呢！今天又被我爹叫来干活儿了。连着扛了十箱瓷砖爬五楼，我这儿刚歇会儿，你就把我叫醒了。” “呵呵！行啊！你多干点儿，梁叔儿就少干点儿，你还能落个大孝子的好名声。” 李道口气是玩笑口气，可说的话却是实实在在的天理。 “晋山！现在我有个职位，你有没有意思干？” “干什么？” 梁晋山一下子就精神了。 “做我的助手。” “啊？当你助手，逛地摊，捡漏儿？” “嗐！你别总惦记捡漏儿行不行？哪儿有那么多漏儿给你捡啊！你就说给我帮忙，你干不干。” “干！只要跟你干，只要不抗瓷砖，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干。” 梁晋山义无反顾地说道。只听口气，就知道他已经被他老爸折磨得快发疯了。 呵呵一笑，李道说：“第一件事儿，就是你去找老肖，让他给介绍个车珠子、穿手串的。记住了，要活儿好的，心不黑的。” “车珠子？车什么珠子？” 梁晋山不明白地问道。 “嗐！前天晚上，咱们在大柳树我入手了那九根金丝楠木。木头躺在那儿不是钱，得把它们变成钱。” “啊……你是说要把那些木头变成手串卖了？” “对！快去办吧！” “的嘞！你就请好儿吧！” 刚要撂下电话，李道又说：“晋山！还有个事，你当我助手，不是跟我合伙做生意，我们都是在给‘盛唐’打工。所以，你得来一趟，自己和人事部谈条件，签合约。” “啊？那么正式啊！” 梁晋山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那当然！以后我们都是要挣工资的。” “啊？老道！那这样的话，你捡的漏儿，可跟咱们没有一分钱关系了，可全是‘盛唐’的了。” “呵呵！晋山！这几天我看清楚了，现在这个时代，要靠古董文玩发财，跟白日做梦没什么两样儿。再说了，本钱咱们也没有啊！” 李道很实在地说道：“我之所以进‘盛唐’，也是因为‘盛唐’可以给我提供资本。我想，先干起来，等我们干出成绩后，再商量合作的事儿。”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梁晋山干脆地说道：“行！我就听你的。只要不让我抗水泥、瓷砖，能混口饭，什么都行。” 撂下电话，李道就去找李茜，说要把那些金丝楠车成珠子出手。 “行！你就看着办，买了多少钱我也不过问。我给了你五十万，你先用着，不够就从‘盛唐’配发给你的那张卡里支。” 李茜大方地说到。 其实，李茜把自己个人的五十万交给李道运作，也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就是希望李道能够用着五十万，赚取古代艺术品投资项目的启动资金。她认为最理想的模式就是，这个项目与“盛唐”原有的项目万群脱离。 打开邓维卓批注的那本《中国瓷器史》，躲在房间里看了一下午。 一个下午的办公室工作，让李道觉得没意思透了。 “这里要是有一套玉雕工具就好了。” 临近下班，李道抻着懒腰，叨咕了一句。 恰巧这个时候，小丽进来，办理到整理办公桌。 “师哥！你说要什么‘公鸡’？” “公鸡？啊……不是公鸡，我说的是工具。我大学学的是玉雕专业，我刚才说的是玉雕工具。” “哦！” 小丽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师哥！下班了，我帮你整理一下办公室吧！” 小丽贴心地说道。 原本要拒绝，可李道一想，如果不让小丽做点什么，似乎也不是很好。也就随她了。 出了办公室，李道本想去和李茜打个招呼。走到门口，隔着玻璃门，看见李茜还坐在电脑前不停地忙活着。 也不好意思进去打搅，就想着先走。可一想李茜还不知道要忙活到什么时候，就回到办公室，对小丽说：“小丽！你知道李总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吃什么？啊！她平时比较喜欢吃清点一点儿的，馄饨、鸡丝面……对了，咱们对面就有一家‘馄饨侯’。” “那好！待会儿你晚点走，去给李总买碗馄饨送过去。” 说着，就掏出三百块钱递给了小丽。 “师哥！不用，一碗馄饨我还是买得起的。” 李道直接就把钱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说道：“一码归一码。这样，以后我可能不天天来公司，你下班前去李总那儿看一眼，如果有需要，你就给她买点儿什么吃的送过去。” 笑着点点头，小丽说道：“没想到你心这么细。” 微微一笑，李道走了。 小丽也听话，等公司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见李茜还没走，就去买了一碗馄饨送到了李茜的办公室。 “李总！这是李助理交代的。” “他？呵呵！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挺有心。” 李茜看着眼前的热馄饨，笑着说道。 “可不！她还让我以后都晚走一会儿，您要是需要，就买点儿什么吃的送过来。” 小丽也很会说话，这丫头挺乖巧的。 一笑，李茜从包里抽出三百块递给小丽，说道：“谢谢你，小丽！” “啊！不用！李助理已经把钱给我了。” 说完，笑呵呵地退出去了。 吃了一口，李茜脸上露出笑容。想了一下，就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馄饨很好吃，也很温暖！”，给李道发了出去。 等她再接着吃的时候，一股“幸福”的味道席卷了全身。 第四十三章 为了买房赌石 当李道看见李茜发来的短信时，他正坐在回家的地铁上。 “温暖？一碗馄饨也是温暖？” 心里想着李茜的这句话，虽然还不完全明白，但懵懂中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李茜的情谊。 “诶！李道！” 李道正看着手机发愣呢，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抬头一看，一个留着长头发，八字胡青年男人向他走过来。 “李道！真巧啊！” 听对方的声音似乎很熟悉，可看样貌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啊！你是……” “我是张阳。怎么？变化那么大吗？你都认不出了。” “嗐！是张阳啊！你怎么这副打扮啊？我真没认出来。” 李道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眼前的人是自己大学同班同学，张阳。 “怎么样？像不像艺术家。” 张阳颇为得意地理了理一头飘逸的长发，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像！真有点儿大艺术家的范儿。” 张阳很自虐地一笑，说道：“呵呵！毕业后你干什么去了？上次北京的几个同学聚会，没联系上你。” “我去广东坪洲了，去见见世面。你干什么呢？” “我和刘青、吴硕干了个工作室，买点儿玉料、石料，搞点儿小创作。还行，能混口饭吃。” 张阳很自豪地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上学的时候，你的成绩可是最好的，作品也很有古文化认同感。你来我们这儿，肯定有你大展身手的机会。” “哎呦！你可别这么说，我可没你说的那么高。” 对这个张阳，上学的时候李道并没有太深入交往。这小子在班级里简直就是个另类的存在。当其他同学都在老老实实学习绘画和传统玉雕技艺的时候，他却一脑袋扎到了抽象派的艺术世界里。无论是绘画，还是玉雕创作，他的作品都是那种别人看不懂，他独自孤芳自赏，沾沾自喜的东西。 不过，张阳对艺术追求的精神，却是所有同学中最执着、最纯粹的。而且，他非常善于利用玉石原材料上的缺陷，最大限度地表现出玉的完美之美和缺陷之美。 而他提起的刘青和吴硕，两个人的身上也有那种说不出来的叛逆。如今，三个人联手创建工作室，也在情理之中。 说着，聊着，李道和张阳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张阳先下车走了。 临走还不忘劝李道，跟着他们一起干。 和张阳分手后，李道赶紧往家赶。昨晚没回去，早上打电话，姥姥已经担心自己了。 “姥！我买了您爱吃的猪耳朵。” 刚进屋，李道就讨好姥姥。 正在做饭的老太太，看着他笑了笑，说道：“别乱花钱了。挣了钱就多存着点儿，以后好买房子。这不，对门儿你赵叔家这两天就张罗着卖房子呢。” “他们家要搬走？” “可不。他大姑娘要结婚，婆家条件挺好的，就一起买了两套房子，接他们一起去住。” 老太太用很夸张的表情说：“一套不到八十平方的房子，两百多万啊！真是太贵了。” “哦……” 姥姥的话提起了李道的兴趣。 “姥！他家的那个房子多少钱卖？” “具体我没问，听说要二十二万。也不便宜，这老房子，谁要啊！” “我要啊！” “你要？” 李道的话让老太太差点儿没把手里的菜刀扔了，“你要它干什么呀？” 见自己说漏嘴了，李道赶紧往回圆，说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不过，我觉得与其花二百多万买套火柴盒似的楼房，还不如住平房呢。” “这是老头老太太的想法。现如今，哪个年轻人愿意住这大杂院啊！去！叫你姥爷，吃饭了。” 陪着姥姥、姥爷吃过饭，李道借着遛弯的机会，就去了对门赵叔儿家！ 五十出头的赵立峰，除了背微驼外，别的啥毛病没有。 “来啦，爷们儿！” 见李道进屋，正喝酒吃饭的赵立峰，招呼他桌前坐。 “赵叔儿！您一个人啊？” “你婶子吃完跳舞去了。陪我喝点儿？” “不了！我喝一口都多。赵叔儿！听说您要把这房子卖了？” “是啊！姑娘、姑爷，给买了一套新房。装修钱咱不能让晚辈儿再出了。我和你婶子就琢磨着把这套房子卖了，凑个装修费。” “哦！多少钱？” “我要二十二万，要是有人出二十万，我就卖。诶！你问这个干什么？不是你……” 李道点点头，说道：“赵叔儿！您别说，我还真有意思要买。” “你要买？不是，小子！你要这破房子干什么？” “这不是没您姑爷子有出息，买不起楼房嘛！” “唉！谁说不是呢。这房价儿怎么就跟坐了窜天猴儿一样，真买不起了。” “呵呵！是啊！我就买不起嘛！” “行啊！卖给谁都是卖。咱们邻居这么多年了，十九万。” 赵立峰干脆地说道。 “诶，别！赵叔儿！就二十万，过户更名的费用我出。” “这……行！小子！你看着办，手上宽裕，你就给，要不然，少个一万、两万的，也无所谓。” “的嘞！咱们就先这么说定了，您等我一个星期。要是我凑不齐，您再找别的买家儿。” 出了门，李道立马就给陈亮打了个电话，问那块他占股四成的原石切开的情况。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九万八入手的，我按你画的线先切了一刀。糯冰种飘兰花，裂还少，大涨！” 电话那边的陈亮说道：“我这边正在联系买家呢。” “先别出手，你把照片发给我看看。” 本来，李道是不想参与这块原石下一步走势的。但现在他有了买房的打算，这块原石的利润多少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看着陈亮发来的照片，李道依旧是凭双眼的异能，在头脑中构建起那一公斤高品质翡翠的立体图像。并且在照片上准确地画出了三条线。 “陈哥！按我画的线，再切三刀。” “还切？这要是切垮了，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在赌石中，李道从没说过打包票的话，可今天他却坚定地说道：“按我说的切。我肯定这块料子六十万有人抢着要。” “六十万？” 陈亮沉默了几秒钟，断然说道：“OK！听你的，今天我就搏一回命。” 第四十四章 一只沉香扳指 放下电话，李道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虽然第一刀切完，已经证实了自己眼睛的异能看照片也是有效的，可万事都有个万一。如果刚刚画的三条线有一条没看准，切开后很可能本来赚十万的东西，秒变一万，里外里可就是小二十万了。 李道自己也清楚，他现在就是在赌。赌赢了，这块石头就能把赵立峰家的房子买到手；输了，别说自己那四万，陈亮的六万也得全折进去。 三刀切完估计也得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现在没事，要去找梁晋山，猛然想起这小子去联系车珠子的人，还没回来。 李道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从没来过的胡同。自己在鼓楼这片儿住了将近二十年了，这条胡同好像还是第一次走进来，里面还开了个茶馆。 “这儿什么时候开了一家茶馆？” 想着也无处可去，李道就走了进去。 “先生！请问几位？” “我自己。” “请随我来。” 一个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孩儿接待了李道。把他引到了一个面对面可坐两个人的茶桌前。 “先生！喜欢喝什么茶？我们这里有西湖龙井、黄山毛峰、洞庭碧螺春、武夷山大红袍、安溪铁观音……现在这个季节喝绿茶的人比较多，你想喝什么茶？” 李道对茶还是有些研究的，他姥爷付雨露对茶道就有着很深的研究。 “那就碧螺春吧。” “好！请稍等。” 不一会儿，女孩就端着一套茶具回来，坐在了李道的对面。打开了一盒新茶，先展示给李道看了一眼后，才熟练地洗茶、泡茶，为李道倒了一杯，又给自己面前的小杯子中倒了半杯。最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优雅！极富美感。 端起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嗯！花香浓厚，口感细腻、厚重，甜味纯正，清爽回甘。好茶！” 李道的一番话让对面的女孩儿微微一惊，“先生！没想到你对茶有这么深的研究。” 笑笑，李道说：“我只是知道一点儿而已。” 又喝了一口后，把茶杯放回到茶台上。 在女孩儿续杯的时候，李道抬头开始打量茶室中的装饰。 清一色木头本色的装饰，每副座头以水墨屏风间隔，雅致清新。 “诶！老何！你手里的那个扳指出手了吗？” 正在李道欣赏茶馆装饰时，左前方的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出什么手啊！一提到木头的扳指，谁都不要。” “呵呵！谁说不是呢，我就听过玉石、玛瑙、翡翠，还有牙骨的，真就不知道还有木头的。” 说着，就见那个老何把一个亮银色的盒子放到了桌上。随着银光一晃，李道的眼前却闪动起一缕蓝光。 “不像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有了这一眼，李道也就不打算再关注两个人的对话。可他的眼睛却不听他的，还是有一眼没一眼地往那边儿瞄。 随着“啪！”一声脆响，“唰！”一道红光映进了李道的双眼。 “先生！茶凉了。” 在李道刚要仔细看看那件东西的时候，对面的女孩儿提醒了他一句。 “姑娘！那边聊天的两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一个，对着咱们这边坐的那位是我们史老板。他对面坐着的就不认识了。” “哦！” 喝了一口茶后，李道就琢磨着怎么能和对方搭上话。 “小云！你帮我再取一包铁观音过来。” 史老板吩咐李道对面的女孩儿，又冲李道一笑，说道：“不好意思，今天店里人手少。你的茶算我的，交个朋友。” “不客气！” 李道赶紧借这个机会，举杯和史老板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茶后，说道：“老板这茶馆新开的？我就在这片儿住，以前没来过。” “啊！有几个月了。” 史老板回答了一句。这时候，他对面的老何也不禁扭头看了一眼李道。年纪不算太大，却布满了皱纹，微黑的皮肤也显得有些老态。 只看了一眼，李道就猜出这个人是常年下乡、跑农村收古玩旧货的人，行儿里俗称“铲地皮”。 与老何的眼睛对上后，李道一笑，说道：“大哥！你的那只扳指能不能让我??。” 开口就是行儿里人的语气，倒是让老何微微一惊。毕竟二十多岁的李道不像是古玩行儿里的人。 “行啊！没想到在这儿还碰上同行儿了。” 李道起身就到了那一桌，略一谦让，一直棕黑色的扳指就到了李道的手上。 “闪红光，入手炽热，不是寻常的东西啊！” 上手做了个初步鉴定后，李道仔细看了看这件东西。是木制的，从味道上判断应该是沉香的，内衬银鎏金内套。 最让李道震惊的是，扳指外面刻着满汉双语的清乾隆御题诗《咏射鹿玉韘》，快马飞生耳后风，浮麋数肋中无空。漫言刻玉占佳兆，发羽抨弦屡此同。 “这件东西即便不是乾隆帝御用的扳指，也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能够佩戴的东西。” 李道对古代玉器很有研究，扳指就是古玉器的一个大类。在研究古玉扳指的同时，也对牙角、骨累的扳指也就顺带着研究了。 李道心里想着，又把眼睛看向了装这只扳指的盒子，本以为是银的，仔细一看却是锡的。时代也要比扳指晚不少，大概是民国的。可惜，两件东西不是一套。 “何大哥是吧？问一下，你这只扳指多少钱出？” 李道直截了当地问。 老何看了李道一眼，轻蔑地一笑，说：“小兄弟！你有意思要买？” 点点头，李道没说话。 “我是八千入手的，你怎么说？” 话里的意思，显然是不相信李道能够掏出八千块钱。 李道一笑，说道：“何大哥你也不能多少钱入手，多少钱出手啊！说一口吧！” “哎呦！有点儿意思。” 老何同史老板对视了一眼，说道：“行！像个行儿里人。你加一千，九千归你了。” “九千？” 李道嘴里说着，左手轻轻握着那只扳指，感觉扳指上传来的热度依旧强烈，但却没有刚才那么炽热。 “看来这只扳指他不是八千入的手。” 想到这，李道一笑，说道：“何大哥！我换一口，五千。” “五千？哼哼……兄弟！你可连本钱都没给上啊！” 老何不屑一顾地说道。 一笑，李道说：“何大哥！不管你多少钱入的手，可这只不是御制的，市场价也就五千。看来我和这只扳指无缘啊！的嘞！不打扰两位大哥了。” 说完，李道就起身，准备回自己的那张桌。他的话清楚地表明，这只扳指的出处。 “等等！” 老何叫住了李道，微眯眼睛，冷声说道：“小子！这么着，你要是能把这只扳指儿的来龙去脉说明白了，五千我卖你了。可要是说不明白，你得给我一万。” “真的？” “来吧！” 老何是行儿里的老人，几句话，就把李道圈进了他的阴谋中。 第四十五章 七十万的利润不够用 老何是古玩行儿里的老人儿，什么场面没见过。刚才的那番话，他只是在用话硬刚李道。让李道进入他的圈套，再把这个扳指高价卖给李道。 他的想法是不错，可殊不知，他也落入了李道的圈套。 看着老何洋洋得意的样子，李道微微一笑，说道：“何大哥！你是古玩行儿里的前辈，我在你面前根本不够看。不过，也巧了，别的物件我可能是门外汉，但要说这扳指，我还真知道点儿。” “好啊！我等着受教。” 老何还是满脸不屑地看着李道。 谦和地一笑，李道说：“扳指最早在商代就有了原始的雏形——韘。到了春秋、战国的时候就十分流行了，是用来射箭时勾住弓弦，防止伤到手指的一种工具。此后的秦、汉、唐、宋、元等朝代都有发展。而到了明清两朝，玉韘则完全异化为观赏之物，在王公贵族中十分流行。象征着他们的权力、地位和官职。” “后来，扳指作为装饰品，在清代达到了顶峰。以玉为材料的扳指，非皇室不敢轻易佩戴。翡翠、玛瑙、珊瑚等名贵材料制作的扳指儿，非王公贵族，一般人是不能随意佩戴的。而普通人佩戴的扳指儿以象牙、瓷质为多。” “何大哥这只扳指是沉香木的，嵌银鎏金内套。虽然不在我说的那些规制中，但从选材、做工，尤其是上面雕刻的那首乾隆皇帝御提的《咏射鹿玉韘》诗，都证明这件东西的等级也相当高了，肯定是王公将相佩戴的东西。” “从扳指表面厚重、油润的包浆判断，这只扳指应该是清中早期的。木质材料的东西，能流传到现在，也极为难得。” 随着李道讲述完扳指发展的来龙去脉，又把眼前的这只扳指历史渊源说得清清楚楚，老何原本冷傲，且带着嘲笑的脸，逐渐浮出了惊异，还带着懊悔的神情。 “哈、哈、哈……” 史老板听完李道的讲解，瞬间开怀大笑，看着老何说道：“老何啊！这小伙子是个人才啊！年纪轻轻能把一个小小的扳指讲得这么通透，我服了。怎么样？你的话还算数吗？” “算！当然算。” 老何咬着后槽牙说道，“是爷们，说话就得算话。” 把手边儿的那只锡盒连同盖子全都推到了李道面前，接着说道：“小子！这玩意儿五千归你了。” 此时的老何，心里还在幻想，眼前这小子掏不出五千块。 史老板也侧目看着李道，说道：“小伙子！现在看你的了，发财的机会摆在眼前，你能掏出五千块吗？” 这个时候，不单是李道，就是老何，也对这个史老板厌恶至极。 “史鹏左！你小子怕事儿不大是不是？里挑外撅的。” 老何没好气儿地怼了他一句。 嘿嘿一笑，史鹏左说道：“我是笑你啊！古玩行儿里，提起你何君豪都叫‘何大明白’。怎么样？今天让这个小兄弟给你上了一课，你服不？” “愿赌服输！和我服不服没关系。” 何君豪依旧嘴硬，不肯服软。 李道一笑，从身后把自己的胸包拉到了前面。很快从里面数出五千块钱，递到了何俊豪的面前。 “何大哥！你数一下。” 看着何君豪的眼睛，李道一笑，说道：“这只扳指，何大哥你应该是从广东福建一带入手的。以我对扳指行情的掌握，价格应该在三千以内。五千块出手，你还是有账算的。” “哈、哈、哈……” 这下史鹏左笑得更开怀了，“人才！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老何！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这小子把你的底细探的明明白白的。” 何君豪也确实被李道的话给说服了。这只扳指，他的确是在福建两千五入手的。他也看出这只扳指的等级不低，原本以为带回北京能高价出手。可没成想拿回来以后，谁看都说是老的，东西不错，可就给不上价儿，两千块是最高的了。 他今天来史鹏左的茶馆消遣，也是为了让朋友帮他出出主意，从来他这儿喝茶的客人中，找个买主。可没成想，半路杀出个李道来，五千块就收了。虽然理与他的预期八千往上差了点儿，但也算是捞了个对半儿的利，可以了。 点点头，何君豪看着李道问：“小兄弟！你在古玩行儿混几年了？眼力不错。” “哎呦！在何大哥面前我可不敢装行儿里人。” 李道很实在地说道：“刚才我没说假话，古玩这一行儿我只对扳指有点儿研究，其他的真是一窍不通。我大学学的是玉雕专业，所以，要研究古代的玉器，这扳指也算是其中一个门类。” 他这么一说，何君豪和史鹏左也就明白了，这件东西正好是撞到李道的枪口上了。 也是因为这个，何君豪的脸色好了不少，并不像刚才那样觉得丢人。 把扳指收好，恰巧李道的电话响了。不用看，他就知道是陈亮打来的。 没敢在茶馆里接，和史鹏左、何君豪道了个别后，又冲着小云点点头，起身出了茶馆。 小云还把他送了出来，“李先生！余下的茶我帮你存好了，你以后可以来喝。” “谢谢你！” 说完，就快步走出胡同，掏出电话，给陈亮打了过去。 “陈哥！怎么样？” “切了两刀裂多了几条，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啊！” 现在的李道，心里最渴望听到陈亮狂喊着“大涨”。可陈亮这孙子今天也不知道犯什么邪，拉着长声就是不说下文。 “陈哥！快说，不然以后就没有合作了。” 李道真急了，连散伙的话都说出来了。 “哎呀！你不要急嘛！听我慢慢说。” “什么慢慢说。快说，是涨了，还是垮了。” “涨！大涨！” 电话那边陈亮的笑声震得李道耳朵都痒了。 “涨？真的涨了？” “那是当然。沿着你画的线，两刀下去就露出了两条阳绿的色带。第一刀看到的是糯冰种，没想到下面种水全化开了，变成了冰种飘兰花。刚才看着我切石的‘蛋仔黄’马上就给了八十万的一口价。” “你答应卖了吗？” “当然不会这么便宜了他。再说，我还要和你商量一下呢。” 无声地点了点头，李道略一迟疑，说道：“陈哥！不要卖！多少钱都别卖。” “啊？” 李道的话让陈亮收住了笑声，不明白地问道：“七十万的利润，为什么不卖？” 微微一笑，李道说：“一个星期内，我要让这块石头的利润冲上两百万。” 说话的同时，李道双眼似乎迸发出了金色的光彩。 第四十六章 两刀暴涨 电话那边儿的陈亮，听李道说这块料子多少钱都不卖，而且还要让这块料子在一个星期内的利润冲上两百万。 这句话让陈亮既疑惑，又兴奋。 “你要怎么干？” 李道微微一笑，说道：“陈哥！你是平洲翡翠行业里的大佬级人物了。你知道，翡翠料子怎么出手才能利润最大化？” “啊？” 先是一愣，接着陈亮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要做翡翠饰品后，再出手？” “对啊！” 李道接口说道：“我在平洲前后呆了差不多有一年。翡翠市场利润空间最大的是赌石，当然了的赌涨了，垮了就是倾家荡产。再就是把翡翠料子雕琢成各种饰品出手，这个利润没有赌石大，但却相对稳当。” “既然我们已经赌石赌赢了，为什么不把翡翠饰品的那一部分利润也拿到手里呢？” 李道的话不禁让陈亮茅塞顿开。 “是啊！这么好的料子，套手镯、做无事牌、平安扣，最不济也可以打珠子。昨天‘蛋仔黄’刚出手了一条糯冰种飘花的手镯，十一万啊！咱们这块料子我保守估计也能套出十五到二十条的手镯，就算每条手镯平均六到七万，那也是一百万的利润啊！其余的镯芯可以做无事牌、平安扣、挂件什么的，其他的边角料也可以打珠子，穿手串。” 陈亮看翡翠原石的眼力实在不咋的，可算计买卖中的利润，他的脑子可是灵光得很。一笔笔账算得那叫一个精细，还快。 “还有，陈哥！我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 “有话就说，有事儿就办。咱们是兄弟，什么都好商量。” 呵呵一笑，李道说：“陈哥！这块料子做成饰品出手后，能不能先给我打一笔钱过来，我有急用。” “没问题。” 陈亮原因都没问，痛快地答应了，接着说道：“兄弟！你遇到什么事了？要不这样，这块料子做货、起货还要一段时间，你需要多少钱？我先给你打过去。等这块料子全都出手后，咱们再算。” “嗯！这样也行。不过，陈哥！我要的不是小数，得要二十万。” “呵呵！二十万，我还以为多少呢。这样，放下电话我就给你转账。你把银行卡号给我发过来。” “好！那就这样，等这块料子出手后，我占股减一成。” “不用，兄弟！以后合作的机会多着呢。只要有钱赚，咱们就对半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当晚，李道的银行卡上就多了二十万。 买房这件事他现在还真不敢和姥姥、姥爷说。他们要知道自己借了二十万买了两间破旧的老房子，还不得被气得晕过去。 这一夜，李道非常亢奋，几乎没有睡觉。除了要买房让他觉得自己成了爷们儿外，那块料子将近百万的纯利润更让他辗转反侧。有了以这一百万在手，自己和李茜的古代艺术品投资项目就可以更稳当了。即便是亏钱，那也是赚来的，不会伤筋动骨。 另外，李道在这一夜，也谋划了一条赚钱的路。 从陈亮的话中，李道萌生了和张阳、刘青、吴硕几个人合作的想法。翡翠饰品对种、色、绵、裂的要求很高，但玉雕作品对这些的要求却不是很高。把那些品质不是很高的料子交给他们三个人，出来的东西经济价值肯定是要比废料高，艺术品味更有可能颠覆普通人对翡翠的认知。 …… 总之，一个晚上，李道的大脑一直都处于很亢奋的状态。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吃了一口东西就偷偷跑到了对门赵叔儿家。告诉赵立峰，这个房子自己买了。随时随地都可以办理过户。 “哎呦！小子！行啊！一个晚上就凑出二十万，了不得呀！” 赵立峰惊讶地说道。 呵呵一笑，李道说：“赵叔儿！这事儿您还得给我保密，别让我姥和我姥爷知道了。他们知道肯定不让我买。” “哎呦！那你这么办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啊？这么大的事儿，老家儿不知道不行啊！” 赵立峰很了解付老爷子的脾气，怕惹事儿上身。 “呵呵！您放心。回头咱们偷偷把过户手续办了，您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 一听李道这么说，赵立峰也觉得是那么回事儿。关键是他急用钱。李道是主动送上门要买的，如果挂中介上，等买主、看房子、讨价还价……这个过程麻烦啰嗦不说，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还有一点也是赵立峰担心的。现在是借着北京奥运会的当口，房价儿又往上拱了拱，要是等奥运会结束了，房价说不定还得往下落呢。 这事儿定下了，李道出门先去找梁晋山。这小子昨晚和潘家园一个买手串的小老板喝酒喝到半夜，李道到门口了，听见他还在打呼噜呢。 “梁叔儿！梁婶儿！晋山还没起呢？” 进门正看见梁晋山的爸妈正在吃早餐。 “还没起呢！昨晚也不知道和哪个狐朋狗友喝酒去了，半夜才回来。唉！这小子，我们算指望不上了。” 梁喜刚叹了口气，说道。 “你说什么呢？小山子才多大呀！向他这么大的孩子，有谁能跟你扛水泥、背瓷砖？就说李道吧！他能跟你干？” 有人说自己的孩子不好，当妈的肯定不高兴。尽管是孩子的爹说，也不行。 呵呵一笑，李道说：“梁叔儿！我给晋山联系了一个工作，今天就去面试。如果成了，我保证您二老能指望上他。” “啊……真的啊？” 梁晋山的妈，于艳霞高兴地问。 点点头，李道说：“是真的。” “那敢情好。” 说着，于艳霞就冲里屋喊：“小山子！小山子！快起床。李道来找你了。” “嗯？” 屋里传出梁晋山朦胧的声音。 整个过程，梁喜刚却没有表现出太高兴。显然，他对李道给自己儿子介绍工作，也不是很看好。 进了屋，就看到梁晋山正靠在床头揉眼睛呢。 看见李道进来了，马上来了精神，小声说道：“老道！昨天你交给我的事儿办妥了。是我一个哥们的表弟，在潘家园开个小店儿。设备我看了，没问题。关键是有销路，东西做成了，那小子就直接能给咱们卖了，省得操心。” 摇摇头，李道坚定地说道：“东西可以让他做，但不能交给他卖？” “啊！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想赚钱就别怕操心。快起来，我带你去面试。” 听李道说要带他去面试，梁晋山扑棱就座了起来，“等我一会儿，马上就走。” 第四十七章 商机无限 当梁晋山走出房门时，李道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今天，梁晋山的穿戴打扮，是李道认识他二十来年来最正统，也是最奇葩的一次。 不知道这小子在哪儿弄了一套西装，黑色的，又厚又重。白色的衬衫，显得皮肤更黑了。尤其是那条红色的领带，扎眼，甚至是有些艳俗。 梁晋山竟然没发现李道是因为他这身打扮给逗笑了，还一脸正经地问：“老道！你看我这身儿衣服还行不？” “行他妈……” 李道刚要爆粗口，忽然想起这是在梁晋山家，嘴上得收着点儿。 “我说晋山！你这是要登记结婚去呀？还是要去参加毕业典礼呀？怎么弄了这么一身装扮啊！” “这不是要去面试，哪儿都是白领什么的，不得穿得正式一点儿嘛！嘿嘿，那天在东来顺，我看姓范那小子是这么打扮的，我就把我爸这套衣服穿上了。” “得、得、得……你赶紧脱下来。像我一样，衬衫、西裤、皮鞋就行，关键是干净利索。” “那行！你等我两分钟。” 再出门的时候，两个帅小伙也引得不少姑娘回头观望。 进了“兴隆大厦”，李道带着梁晋山先去见李茜。 刚到门口就听到房间里，李茜以很正式的语气说：“袁律师！我们‘盛唐’的法务部会应对诉讼，我本人不会直接出面。” “李总！我受范先生委托，还是希望不要把事情闹到法庭诉讼阶段。只要李总答应了范先生提出的条件……” “袁律师！请你转告范先生，我本人和‘盛唐’都不会答应他提出的这些无理的要求。我的工作很忙，请自便。” “这……好吧！我会把李总的意思转达给范先生的。” 李茜没有说话，接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了出来。 “李道！进来吧。” 没等李道敲门，李茜就出声叫两个人进去。 “李总！怎么回事？” 当着梁晋山的面，李道没叫茜姐。 摆摆手，一笑，李茜说道：“是范广利，他提出补偿他一年的薪酬，还要把东北大区的经销权交给他。” “这不相当于他要把‘盛唐’东北销售大区抢走了嘛！” 点点头，李茜冷笑了一下，说道：“我就没见过像他这样厚颜无耻的人。等着吧，我要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完，李茜抬头看了看站在李道身后的梁晋山，说道：“李道！这位就是你的朋友？” “是，梁晋山！我们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很了解。为人耿直，做事有股子冲劲儿，我觉得挺适合的。我想可以先给他签三个月的合同，你满意后再签正式合同。” 顿了一下，李道说：“李总！你看还需要了解一些什么？” 一笑，李茜说：“不用问我，你看着办就行。回头你去人事部找一下江部长，暂时就对等小丽的待遇，签合同。你们的工作我也不会太多的过问，有什么想法你们看着合适就去做。” “好！李总！晋山肯定能帮我把项目做好的。” 说着，李道冲梁晋山使了个眼色。 这小子也挺机灵，马上表决心地说：“李总！我一定配合老道……，啊！李道的领导，把工作做好。” 一句话说完，这小子的汗都流下来了。直把李茜逗得憋不住笑。 “行了，晋山！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我有点事儿向李总汇报。” 梁晋山出去后，李道从背包里取出了昨天在茶馆收的那只扳指，递给了李茜。 “这是什么？” 看着眼前银亮的锡盒，李茜问：“这是银的吗？” “是锡的，锡盒。也算是老物件了，民国初年的。关键是里面有好东西。” 说着就为李茜打开，取出了里面的扳指。 “茜姐！听你说李叔叔喜欢这些小东西，我昨天正好碰上这只扳指。看着等级挺高，品相也好，价格还不贵，就买下来了。回头，你带回去哄老爷子开心开心。” 听着李道讲述，李茜小心地把东西从盒子里取出，打开红绒布包，瞬间一股幽香钻进了鼻子。 “好香啊！这是木头做的？” “是沉香木的，内壁镶嵌的是银鎏金内衬。关键是外面篆刻着乾隆御题诗，《咏射鹿玉韘》。就凭这首诗，这只扳指也不是平常老百姓可以佩戴的东西。” “是吗？这么宝贝啊！” 李茜惊讶地问道。 “嗯！你拿回去给老爷子上手，包你能把老爷子哄得喜笑颜开的。” 李道自信地说道。 “那敢情好。这两天我爸正因为我把范广利给开了，跟我不愿意呢。正好，回去哄哄他。” 李茜笑呵呵地把东西收好。 “对了，弟弟！找个时间，我带你见见我们家老爷子，你帮我看看他买的那些东西到底对不对？花多少钱不是重点，别回头买的全是假的，老爷子再上火。” “行啊！我随时。” 李道话题一转，说道：“茜姐！还有个事儿和你商量。” “商量什么，有事儿你就说。” 整理了一下思维，李道说：“晋山来了之后，我准备让他负责与古董文玩行业联络这方面的事。我发现做这个行业很多时候，处于幕后会更有利。” “嗯！这个我同意。” “还有，就是我们第一次在机场遇见，是因为我当时在广东平洲学习翡翠玉雕技艺。同时，我也学了一些鉴定翡翠原石鉴定知识。最近，我发现了一个商机。” “你要去赌石吗？” 李茜认真地问道：“据我所知，翡翠赌石并不简单，一刀穷一刀富，弄不好就是倾家荡产。” 李茜的话多少让李道有点儿意外，没想到她也知道赌石中的“一刀穷一刀富”的说法。 “是的！翡翠赌石风险很大，但我说的商机不是赌石，是加工翡翠艺术品。” 李道笑着说道：“我学的是玉雕专业，在平洲学习时，我雕琢的翡翠料子都是那种品质相对较高的料子。虽然出货价格高，同样，买料子的价格也高。从中也就赚个手工钱。我说的商机是收购那些种水、底色达不到宝石等级的翡翠，经过雕琢加工后，变成艺术品出售。” “哦！是这样啊！” 想了一下，李茜说：“那就需要我们建立一个工作室了。” “暂时不用。我昨天遇到了我大学同学，他们三个人建了一个工作室。我打算先以个人名义试探性地和他们合作几次，摸摸情况再做决定。” 李道谨慎地说道。 点点头，李茜欣赏地说道：“弟弟！我真没看错人。你不但在古董文玩研究鉴定上有才华，做生意也是很有天赋的。行，你要怎么干就放手去干吧。我支持你。” 两个人简单的一番交流，没想到成就了日后一个庞大产业的诞生。 第四十八章 潘家园又遇对头 带着梁晋山取出那九根金丝楠木，开着李茜的那辆白色大众小轿车，直奔潘家园。 “晋山！这可是金丝楠木的，以现在的市场价儿，一根最低也得一万。你那个朋友刚认识，所以……” “嘿嘿！你放心，我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干，他要是黑咱们的料子，我把他的店砸了。” 现在的梁晋山浑身是劲儿，士气高昂。 对梁晋山干这事儿，李道十分放心。只要他知道手里的东西值钱，那就谁也骗不了他。 “你去联系车珠子的事儿，我自己去转转。” 到了潘家园，两个人没一起行动。李道自己去转悠了。 上学的时候，李道没少逛这地方。反倒是毕业以后，这是他第一次来。 还是人流攒动，热闹异常的场景。但这地方有一个特征李道很喜欢，就是各行其是。无论是摆摊做买卖的，还是逛地摊扫货的，都各干各的。 逛得看中了那件儿东西，就问一句，货主来搭不理地答一句。有意思就讨价还价一番，没意思放下就走，也没人说什么。 现在的李道，除了鉴定古玉器有把握，看瓷器刚入门外，对其他的门类他还是个小白。今天他的目的不是淘宝，而是学习。当然了，遇上漏儿肯定是不能放过的。 一边走，李道的眼睛一边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七彩斑斓的光雾，从中判断着有没有宝贝。 走了一上午，映入李道双眼的光，大多数都是青、绿、蓝、紫色的光，稍有红、橙、黄色的光闪动。不过，值得下手的还真没碰上。 即便是有那么一两件东西值得问价儿，等李道上手后，也发觉左手传导过来的热度不高。仔细鉴别后，发现要嘛残了，要嘛缺东西，再有就是老板要价儿太顶。不用说，卖主儿也是个明白人，在他摊上没漏儿可捡。 不过，一路走来，李道倒是把这两天自己学到的瓷器鉴定技巧应用其中，借助自己手眼具备的异能，加以实践验证。他个人感觉，进步神速。 甚至能够达到上手一件瓷器，除了看造型、瓷胎、釉面，以及表面老化包浆痕迹，直接鉴定出器物的时代、窑口、出处，甚至有些瓷器还能想到其背后的历史渊源，以及相应的人物故事。 三个多小时，顶着大太阳逛潘家园，就一个字“热”。可李道却丝毫没有累的意思，还在一圈接一圈地走、看、摸，兴致相当高。 “啪！” 李道正蹲在一个摊位前，端详一件儿清晚期“同治年制”底款的过墙龙大盘，突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 这一下用的力气不小，李道手里的那只盘子差点没甩出去。 “小兄弟！真巧啊！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了。” 李道心里的火儿马上就拱上来啦！心里暗说：“你谁呀？我这手里的盘子要是【表情】算谁的呀！” 这时候李道恨不得骂人，刚要发火，可一扭头，看到站在他身后的竟然是何君豪。 “何大哥！你也不看看我干什么呢。我要是手没抓住，把那只盘子【表情】了可怎么办。” 虽然没有发火，可语气也相当的不好听。 “哎呦！我还真没太注意。对不住，对不住了！不过，也没什么，就算是【表情】了算我的。” 说着，何君豪向着摊主点了点头，说：“老牛！对不住了。这盘子有毛病算我的。” 那个摊主竟然笑着摆摆手，示意没事儿。看得出来两个人挺熟，也说明何君豪在潘家园很吃得开。 “兄弟！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盘件儿东西？” 何君豪用充满挑衅意味的语气问。李道清楚，这是因为昨天晚上他中了自己的套儿，低价儿卖了那只扳指不服气啊！ 但李道的头脑很清晰，“好不容易捡了个漏儿，我可不能让你找回去。” “诶！何大哥！抱歉，我今天来就是随便逛逛。昨天我也说了，除了古玉器，别的门类我真是外行。别说入手物件了，自己不被人骗就不错了。” 话里夹着刺就给何君豪怼了回去。 可这家伙却毫不在意，嘿嘿一笑，说道：“巧了！今天我要带你去盘的货，恰好就是一块古玉。” “哦？” 何君豪这么一说，李道心里倒是有点儿活分了。要说别的东西，李道真不敢跟他去，怕被坑。可要说古玉器，谁坑谁还真不好说。 “什么玉器？” 抬了抬眉毛，李道问。 “是一件血沁玉蝉。好东西啊！我看了一眼，心里就直痒痒。可惜，我对高古玉器上手的不多，有点儿吃不准。正好看见你了，怎么样？跟我去??。” 从何君豪认真的表情看，他似乎没有说假话。 想了想，李道问：“在哪儿？” “不远。那边儿的‘清雅斋’。” “行吧！我就跟何大哥去开开眼。” “走着！” 何君豪兴高采烈地前面带路。这时候，李道看他的样子，倒是觉得这个老何城府不是很深。 “就这儿。” 何君豪指着前面的一个门脸儿说道。看上去不算大，但门上的那块“清雅斋”的牌子可是挺大气。 “待会儿进去，除了鉴定那只玉蝉，别多说话。东西要是真的，你就抬眼看看我，要是不真，你就直接放下什么都别说。” 说完，何君豪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清雅斋’的老板名叫高凤霞。别看是个女的，可绝对不好对付。经她手出的东西真假不论，就没有不赚钱的，比她老爷们强多了。在潘家园绝对有一号。” 李道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不由暗笑，这做买卖两下里都是要占便宜，就看谁叫板能叫得住。看来老何在这个老板娘身上吃过亏。 想明白但不能说，跟着何君豪进了“清雅斋”的门。 一进门，李道先是集中眼力，把店里摆放出来的玉器全扫了一遍。结果与何君豪说的差不多。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家“清雅斋”摆出来的玉器全都是天然的玉石，没有一块是人工合成东西；其次，李道双眼看到的光，以红、橙、黄色为主，少有一、两点的绿色、青色。 “这光摆出来的物件就差不多上千件儿了，看来这个‘清雅斋’的老板是个老古玩虫儿。” 心里正想着，李道的眼睛却聚焦到了对面玻璃柜子里的一件东西上。虽然只是闪烁着青绿色的光，但他却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四十九章 勾心斗角 当李道发现前面的柜子里有件东西好像在哪儿见过，正想走近点儿，仔细看看时，就听到店里传来了一个勾魂媚骨的声音。 “哎呦！何大哥！你这不是刚走嘛，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我‘清雅斋’的香风你没闻够，又折回来要多闻会儿啊？” 媚！媚到骨子里了。就这声音听到耳朵里，不用看人，就知道说话的女人必定妖媚至极。 “呵呵！你‘清雅斋’的香风再香，也没有老板娘你身上的香风香啊！” 何君豪极为放肆地回应着地方。 追着声音看去，就见迎上来一个三十多、四十不到的女人。浓妆艳抹下，已然辨识不出真正的容貌。不过，从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也可以知道，女人至少长得不难看。一条紧身的宝蓝色旗袍，勾勒出丰满圆润的身体，随着脚步的一动颤颤巍巍，几乎可以让所有男人看到后都想犯罪。 女人了走过来，笑着对何君豪说：“我香吗？要是香，你就多闻闻，回家也能睡个好觉。” “别！闻多了晚上更睡不着了。” 说完，两个人都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话是对何君豪说的，可女人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李道的脸。 “这位帅哥怎么称呼啊？眼生得很，不像是你手下那几个孙子啊！” 老板娘问道。 “呵呵！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李道。别看他年轻，对玉器鉴定那可是门儿清，我可比他差远了。待会儿你可要小心点儿，别拿高仿的糊弄我们。” 听得出来，何君豪在极力地把李道往高了推。表面上是给李道当梯子，但实际上很阴险，他是把“清雅斋”的注意力全部引到李道身上。 介绍完了李道，何君豪又把眼前的女人介绍了一下。这位老板娘名叫高凤霞，在潘家园提起“清雅斋”或许有些人不知道，但要是一说高凤霞，就没有人不知道的。无人不说这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泼辣娘们儿。 要说她鉴定古董文玩的能力实在一般，全靠她老公尚继涛在背后撑着。可要是说古董文玩行儿里的买卖经，她那个窝囊老公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儿，整个潘家园没有一个人不佩服她的。 “欢迎！欢迎！” 高凤霞冲着李道妩媚地一笑，说：“来！帅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眼力。我这店里的东西你随便看，看上哪件儿我都给你放漏儿。” “高老板客气了，我刚入行儿，是跟着何老师来学习的。” 李道已经察觉出何君豪把自己往前推的用意了，特意把对他的称呼改成了老师，意图是要把高凤霞的注意力重新放到老何的身上。 果然，李道的话一出口，何君豪的脸上已经显露出不悦的神色了。 只是一闪而逝，何君豪呵呵一笑，摆摆手，说道：“我喜欢年轻人张狂一点儿。李道！别藏着掖着的，把你的本事都拿出来。” 说着转脸对高凤霞说：“老板娘！把那只血沁玉蝉拿出来，我们再??。” “嗬！原来你还真看上了。” 高凤霞又看向李道，说：“你是要让这位帅哥为你上一眼？” “不行吗？我这个兄弟可以是火眼金睛，昨天晚上我亲眼所见。我是服了，服的五体投地。要不，你把你们家当家的尚老板请出来，和我这兄弟盘盘道？” 何君豪带着挑衅的意思说道，言语间明显是在供双方的火气。 果然，高凤霞上下扫了李道几眼后，脸上微微显出了不悦的神情。 “老何！我是开门做买卖的，你上门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儿不地道了？” 高凤霞一改刚刚春风满面的笑脸，冷声说道：“我‘清雅斋’门脸不大，但在潘家园还算有点儿威信。你要是这么来踹我买卖，那就别怪我以后不待见你。” “诶！老板娘！别生气呀！我说错话了，对不住！” 眼见高凤霞的真生气了，何君豪赶紧陪着笑说道：“你们家继涛和我也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他是看古玉的高手，我这个兄弟也是行家。我就想着，让他们两个人交流交流，我也见识见识高手过招嘛！” “屁！我们当家的没工夫搭理你。” “嘿嘿！那就下次的。” 何君豪还是嬉皮笑脸地说：“还请老板娘把那件儿玉蝉拿出来，我再上一眼，怎么样？”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何君豪在潘家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本着不得罪人的心里，高凤霞吩咐店里的伙计，端过来一个托盘，里面是一枚带着些许枣红斑点状沁色的玉蝉。 “看吧！我还是那句话，东西对不对你自己看。要谈价儿就是十一万，少一分也别想拿走。” 高凤霞很不客气地说道。 “我去！这个老板娘脾气够酸性的啊！” 李道看着高凤霞，心里琢磨着。 “兄弟！你来上一眼。” 何君豪看都没看，就把托盘推到了李道面前。 李道微微一笑，心里对何俊豪刚刚升起的那点儿好感全都推翻了。 “何老师！您客气了。我这眼力跟您比差得远了，您先来。” 极力地把何君豪往前推，李道是不想跟高凤霞有什么积怨，他以后还得再潘家园扫货呢，多个冤家多堵墙的道理他是懂的。 “我看这只玉蝉是清代仿战汉的。” 眼见李道没上他的套儿，何君豪只得先说话了，“清代，尤其是乾隆时期流行仿战国、两汉的玉器，而且仿制的工艺惟妙惟肖，几乎区分不出来。这只玉蝉就应该是清仿制的。而且从这只玉蝉上的血沁来判断，如果是战汉时期的，埋在两千多年的墓葬中，吸食墓主人的精血，这个沁色会更深，应该是那种近于黑褐色了。” 听完何君豪的见解，高凤霞微微一笑，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不认可他的说法。 “帅哥！你说说吧。” 高凤霞看着李道说。 抬了抬眉毛，李道说：“何老师说这件玉蝉是清仿的，那高老板肯定认为是战汉的了。可我认为，你们二位都错了。” 轻轻拿起那只玉蝉，正反两面观察了一下。确认自己的判断没错后，李道说：“我判断这件儿东西既不是战汉的，也不是清仿的。而是宋仿。” “啊？” “宋仿？” …… 李道的鉴定结论，把何君豪和高凤霞全都惊呆了。 第五十章 断玉蝉平争端 李道很直接地说眼前托盘上的血沁玉蝉是宋朝时期仿制的。 这句话，推翻了何君豪清仿的说法，也否定了高凤霞战汉时期的断代。 “宋仿！你有什么依据？” 何君豪满脸疑虑地问。 李道微微一笑，说道：“我先说说为什么不是清仿。清中期是玉器加工的鼎盛期，这一阶段国力强盛，经济繁荣，乾隆皇帝又对玉器非常的喜爱，特别是喜欢仿战汉的玉器。清代玉工善于借鉴绘画、雕刻、工艺美术的成就，集阴线、阳线、圆雕、浮雕、镂雕、俏色等多种传统做工及历代艺术风格的精华，在细节处理上非常到位，能够很好地再现战汉时期的风格。” “那这只玉蝉不正好体现了你说的这种加工工艺吗？” 何君豪极力地引导李道向着他鉴定的方向走，目的也就是想要低价入手。 李道一笑，放下手中的玉蝉，接着说：“这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清代的玉工吸收了外来艺术影响并加以糅合变通，创造和发展了工艺性、装饰性极强的玉器加工工艺。所以，清代的仿古玉器，虽然仿制了战汉时期玉器的造型，但整体加工工艺太精细了，造型也太过准确了，没有了战汉时期玉器的那种古拙的美感。” “那你又怎么会认为他不是战汉时期的真品呢？” 高凤霞也开口问李道。 “这个解释就稍微的抽象点儿了。” 李道把玉蝉推到了何君豪和高凤霞两人中间，接着说道：“宋仿战汉古玉，在加工工艺上基本相似，看不出太大的不同。但在玉器的造型上却有很大的区别。宋代仿古更多的是追求那种古意盎然，并不刻意去复制。造型上基本一致，但精气神却要比战汉时期弱了几分。如果高老板手里还有一件战汉真品玉蝉的话，两件儿放到一起，立见真假。” “那这沁色又怎么解释呢？宋代到现在也一千多年了，在墓里埋了这么久，沁色一定会比这个深。” 何俊豪不服气地问道。高凤霞也看着李道，等他的回答。 “这就更好解释了。” 李道说：“所谓的血沁和墓主人的精血没有任何关系。形成的原因是埋玉的土里有铁元素，长时间沉淀下来，三价铁离子进入到了玉器里面，就变成了红色。宋代仿古玉除了器型、纹饰仿古，已经可以仿作沁色了。” 看了一眼何君豪，李道说：“何老师说这玉蝉是清仿，从沁色上就可以判断，不对。因为乾隆帝喜欢纯色的玉器，特别是羊脂白。他要求玉工琢玉时，一定要去除所有杂色。” “哦……” 听完李道的解释，何君豪和高凤霞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虽然都不愿意承认李道说得对，但又拿不出有力的反驳证据。 “呵呵！其实，这只玉蝉究竟是哪朝哪代的，对你们二位的买卖没有任何影像。” 李道继续说道：“玉器的市场行情就那样，现代的玉雕艺术品，只要材料好，雕工好，价格并不低于明清古玉。同样，明清古玉，只要符合这两条，价格和宋代玉器也差不多。而战汉的玉器，除了那些极具代表性的几件儿东西，如果玉料较差，雕工粗糙，价格上甚至还要低于清仿的。” “说得好！” 没等何君豪和高凤霞说话，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寻声看去，一个四十多岁微胖，戴一副宽边眼镜的男人走了出来。 “呦！继涛！你在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我在不在能怎么样？我什么不得听老婆的。” 来人应该就是尚继涛了。没想到他能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说话不管用。 “哎！老登！你不是说这只玉蝉是战国的，至少是两汉的吗？到底是不是啊？” 当着李道和何君豪的面，高凤霞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尚继涛留，厉声质问着自己的老公。 “嘿嘿……” 尚继涛尴尬地一笑，说道：“这只玉蝉我到手后，是战汉真品，还是宋代后仿的，我也挺含糊。本着就高不就低的原则，我就把它定了个战汉。嘿嘿……没想到被这个小兄弟一眼就看出来了。受教了！受教了！” “嘿！老登！你竟然敢忽悠我。” 说着，高凤霞就伸手薅住了自己老公的耳朵，用力一拧，就把尚继涛疼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了。 “哎呦！哎呦！疼疼、疼……凤霞！当着朋友，你给我留点儿面子。哎呦……” 李道和何君豪正欣赏着这对夫妻的窝里斗，门一开，走进来一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诶！来人儿了，快松开。” 尚继涛趁机挣扎着脱开了高凤霞的“魔爪”。 高凤霞瞪了他，马上换上她固有的春意盎然的笑脸走过去，说：“看点什么？我这店里的玉器，可是潘家园最好的。” 她那边接待客人，何君豪这边儿赶紧问尚继涛，“老尚！这只玉蝉你八万出给我算了。不管是战汉的，还是宋仿的，你不吃亏。” “诶！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得找我……” 他们两个这边儿讨价还价儿，李道的注意力却被高凤霞那边儿吸引了过去。 “老板！我们这对青花的瓷碗，你收不收？” 一听口音，应该是山东的。 “我这里是玉器专卖，瓷器我们不碰啊！” 嘴上说是不收，高凤霞的眼睛却盯着面前盒子里的两只碗。这是古玩行儿里人的毛病，也算是职业习惯了。不管自己能不能看懂，先上手瞜一眼再说。 “我在这儿转了好几家店了，都不收。潘家园这么有名的古玩市场，怎么就没人看得懂呢？” 来人抱怨着说道。 高凤霞呵呵一笑，说道：“老哥儿！你别怪我多嘴，我不是搞鉴定的，但也看出来了这两个碗不是中国的。你看这里面的字，根本不是中国字啊！” 这时候，何君豪和尚继涛也凑过去看了看。 何君豪一笑，说道：“真不是中国的。这里面写的是阿拉伯文，应该是中国生产，买到阿拉伯地区的东西。是老的，但价格不高。” “我也知道是外销器，两个碗就要五千。再怎么说，这也是明代的东西啊！” 说着，他就把盒子开口的那一面转向李道这面。就在这一眨眼的瞬间，两道红光像闪电一样直刺李道的眼睛。 随着红光的闪过，李道的脑海里马上跳出了一个声音，“明正德菱形开光纹青花瓷碗”。 第五十一章 打赌，下重注 压制住内心里强烈的占有欲，李道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山东老哥儿收起盒子，转身出门走了。 才借着打电话的由头跟了出去。 “大哥！你的那对碗儿能再给我看看吗？” 追上后，李道轻声问了一句。 “怎么？你有意思要买？” 点点头，李道说：“我挺喜欢，家里老人有两件儿，买回去兴许能凑成一套。” 左右看了看，男人点点头，说道：“行！” 说着，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李道上手看了看。 口沿处直径有二十公分左右，外壁装饰六个菱形开光，菱形开光内又套一个正方形开光，内书阿拉伯文字。开光周围间饰梅花纹和如意云头纹，碗心同样为菱形开光内书阿拉伯文字。底足书写“正德年制”两行四字双圈楷书款。 器型整体大气、端庄，胎体细洁，但厚薄不均。釉色白中闪青灰，釉层肥润、细腻，釉面光亮，透明度强，釉中气泡较多，器物底面的釉呈亮青色。 更难得的是，除了表面使用划痕和几处崩釉外，两只碗可以说是全美品。 总体看，还是比较粗糙的。 “大哥！你刚才说，这对碗儿你要五千？” “啊！可有一样，我这五千可不讲价儿。” 一听他这么说，李道就知道，这老哥儿也是买卖人。他是看出来自己追上来主动要买，是真的喜欢，才把价格咬死的。 想到这里，李道心里暗笑，“别说五千，就是五万、五十万，我砸锅卖铁、扒房子卖地也要买。宝贝啊！” 假装着对价格有点儿不可心地皱了皱眉毛，又想了想，李道一咬牙，说道：“成！五千就五千。” 仔细检查了两只碗没有大毛病后，李道就从包里数出五千块，递给了对方。双手从对方手里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去。 其实，他并不想返回“清雅斋”。可又惦记着自己刚才看上的那件儿东西，也不得不回去了。 “哎呀！李道！那个人的碗你收了？” 刚进“清雅斋”，何君豪看到那只盒子，开口问道。 点点头，李道说：“我看着还行，就买了。” “多少钱？” “五千啊！” “呵呵！李道啊！你走眼了！那对碗虽然是老的，但它是外销瓷啊！两只碗一千块大天了。” 何君豪幸灾乐祸地说道：“你还是年轻。像这种东西，即便你五百块入的手，也是赔本的买卖。因为你卖不出去。行儿里人多数儿不认它，你压在手里干什么？当饭碗用啊？” 越说越得意，何君豪撇着嘴说道：“还有，我以过来人的经历提醒你，以后要是看走眼了，像今天这样，高价儿买了大路货，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砸了。可千万别让行儿里人知道，丢脸！” 他说得热闹，李道却毫不在意，眼睛不停地瞟向对面玻璃柜子里的一匹玉马。 听何君豪说完，尚继涛也摇头笑了笑，也用说教的口气教训起李道：“小兄弟！古董文玩这一行儿水深着呢！别以为对一个门类知道个一知半解的就觉得自己什么都行了。以后啊！遇事多问问。” 看着两个人老气横秋，一副大学教授的样儿，李道的火气立马就拱上来了。 “尚老板！何老师！你们说的有道理。可我入手的这对碗儿，可是个大漏儿啊！” 李道洋洋得意地说道：“我五千块入的手，你要是想买，哼！翻一百倍我也不卖。” “啊？难道这两个碗是官窑？” 何君豪的脑子够快，马上就反映了过来。可仔细又想了想，脸上的笑更猥琐了，“不可能！就那两个破碗，你扔道边儿上，我都懒得看一眼。唉！你还是年轻啊！” 他说得痛快，尚继涛也笑呵呵地跟着点头，心里很是觉得解恨。毕竟刚刚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儿，从那只玉蝉的鉴定上，李道把他给踩下去了。 倒是高凤霞感觉李道不像是不知深浅的人，开口问道：“帅哥！我刚才也看了，也觉得那两个碗很粗糙，很一般。你能说说你买它们的理由吗？” 呵呵一笑，李道说：“嗯！还是别说了。打没打眼，捡没捡漏儿，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况且，当着尚老板和何老师的面儿，我也没有发言权。” “诶！这叫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了？只要你说得对，能让我们心服口服，我反过来叫你老师也没问题。” 当着高凤霞的面儿，尚继涛竟然来劲了，和李道叫起板来了。这也是他能在自己老婆面前不多的，能挺起腰杆的高光时刻。 “叫老师我不敢当。” 李道微笑着说道：“如果我能把这两只碗的来历说清楚，你们二位认可了，我希望尚老板能把你店里的一件儿东西以半价出给我，行吗？” “啊……” 听李道这么一说，尚继涛的底气马上就没有刚才足了。用眼神偷瞄了一眼高凤霞，这么大的事儿，他自己可做不了主。 “行！” 尚继涛没感说话，何君豪大包大揽地答应了，“要是你解释得我们没话说，你买什么东西，另一半的差价我补了。” 有何君豪的这句话，尚继涛马上有硬气了起来，“对！我同意了。” 含笑看了一眼高凤霞，知道那两个人当着她的面说话跟放屁没什么区别。李道开口问道：“老板娘！我和尚老板的话您也听清楚了，我们这个赌约你同意不？” 恨恨地瞪了尚继涛一眼，高凤霞转而一笑，说道：“同意啊！他可是我当家的，他的话我不敢不听啊！何况，还有何大哥在后面托着，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厉害！这女人真是厉害。一句话就把何君豪套牢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事儿你别想跑了，我的损失你得补上。 何君豪也满口答应了。然后，转向李道，反问道：“可要是你没有把我们说服了，或者说判断错，打眼了，这是两件儿不值钱的大路货，那你又怎么样呢？” 微微一笑，李道说：“如果我要是说得不对，这两只碗是外销瓷的话……” 李道看了一眼托盘上的那只玉蝉，说道：“那这只玉蝉我出双倍的价格买了，而且玉蝉还归你何老师，怎么样？” “好！咱们一言为定。” 说着，何君豪伸出手来，和李道击掌约定。 第五十二章 赌局大胜 在何君豪的怂恿下，尚继涛也加入了赌局。 眼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李道的心里一阵暗喜。 “的嘞！那件儿东西我肯定拿下了。” 想着，李道就把手上的盒子放到玻璃展台上。 “尚老板！何老师！包括高老板，你们说的都没错，这两只青花瓷碗确实属于伊斯兰风格的瓷碗。可这并不能作为它是外销瓷的证据。” 取出一只碗放到白羊绒毯子上，李道接着说：“青花瓷在唐代创烧时，有些绘画构图已出现了西亚文化风格。后来到了元朝成吉思汗远征西亚欧洲，受伊斯兰文化风格影响，青花瓷在元明进一步盛行，到了明代永宣时期达到顶峰，随后明天顺、成化、正德历朝都有此类瓷器出现。” “尤其是明正德时期，伊斯兰教在中国的影响日趋扩大，明武宗朱厚照曾极力崇尚伊斯兰教他曾对宗教信仰作过如下评论：‘儒者之学，虽可以物开物，而不足以穷神知化；佛老之学，似类穷神知化，而不能复命皈真。盖诸教之道，各执一偏，唯清真认主之教，探原于正理。此所以垂万世与天壤久也。’并御提了一首诗：‘一教玄玄诸教迷，其中奥妙少人知。佛是人修人是佛，不尊真主却尊谁？’从这首诗中就可以反映出，作为一国之君的正德皇帝对伊斯兰教是极为推崇的。” “这两只青花瓷碗就是明正德本朝的东西。碗壁外面书写的阿拉伯文字，翻译成汉字就是‘接近亲属，传播和平，借给他食物’。碗心内书的阿拉伯文字，译过来就是‘感谢真主的恩惠’。” 刚说到这里，李道猛然间收住了下面要说的话。不是因为说不下去了，而是他忽然意识到他自己怎么轻易就把碗上的两处阿拉伯文翻译出来了呢？他根本就没学习过阿拉伯语啊！ “这种怪现象怎么又出现了？” 李道的脑子里不断地翻腾着，他在努力地寻找隐藏在潜意识中的那股神秘的力量，或者是另一个李道的影子…… “呵呵！年轻人！你说的倒是挺热闹，可你说了这么多，又怎么能证明这不是外销瓷呢？” 有赌约在前，李道说的再有道理，他何君豪无论如何是不会赞同的。 “就算这两只碗不是外销瓷，可这么粗劣地做工，打死我也不相信这能值五十万。” 尚继涛跟着说道。 两个人的话音，也把李道从冥想中醒了过来。 “啊！那当然。” 李道反应过来后，接着说道：“这只碗的直径在二十公分左右，但明代销往西亚阿拉伯地区的大盘、大碗一般都在四十到五十公分上下。这是为了适用伊斯兰地区的人，饭菜都放在一个容器里的饮食习惯设计的。这只碗，二十公分显然不够用。” 李道又把碗的底足亮了出来，“再看这底足！釉色青白，青花楷书‘宣德年制’四字双行款，外围青花双线圈。这可是宣德官窑底款的写法，错不了吧？” 当李道把瓷碗底足给几个人看，明显看到何君豪和尚继涛两个人脸色一白。 “这么规整的底款，可不就是宣德官窑底款嘛！妈的！刚才我怎么就手懒了，怎么就没把这两个碗拿起来看看呢？” 何君豪心里嘀咕着，后悔的脚趾头都快把鞋底子抠出洞来了。 那边的尚继涛更夸张，张着嘴，盯着那只碗底，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了。 “唉呀妈呀！我怎么就忘了看底款了呢？便宜这小子了，让他捡了个大漏儿。不！这不是大漏儿，这简直是天漏儿了。” 虽然尚继涛的专长是玉器，但在古玩行儿混迹二十多年了，对各种门类的器物也是有一定鉴赏水平的。这种大开门的底款，他肯定能看出来。 “嗯！这底款和宣德官窑底款是有那么几分相似度。可底款也有仿写的啊！” 何君豪依然嘴硬，不承认李道的鉴定结果。 他敢承认吗？一旦承认了，李道回头挑一件尚继涛店里最贵的玉器，他就得掏一半的钱。这“清雅斋”里价格最高的物件儿那可是轻松破百万啊！ “傻子才那么干呢！打死也不能认。” 心里想着，何君豪拿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就是不能认。 呵呵一笑，李道说：“两位都是古玩行儿里的大玩儿家，你们要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都是行儿里人，凭什么你说是正德官窑，那就是啊！我还说它是明末清初仿烧的呢！” 尚继涛也拿出了赖皮像儿。 “妈的！你们这不是摆明了耍赖嘛！我今天还真就跟你们掰扯掰扯了。” 想到这儿，李道微微一笑，说道：“邓维卓、邓老先生想必二位都知道吧？” “啊？知道啊！怎么了？” 何君豪不明就里地回答道。 “我可以请邓老现在就来‘清雅斋’，当场鉴定。” “啊……” 邓维卓可是国内瓷器研究鉴定专家中的专家，在北京更是首屈一指的权威。古玩行儿里的人即便没见过，也听说过。李道把这位大神抬出来，一下子就把何君豪和尚继涛镇住了。 “你能把邓先生请来？” 尚继涛不相信地问道。 微微一笑，李道说：“实不相瞒，我是邓老刚收的学生。” 说着，就从电话里调出了两个人在东来顺吃饭时拍的合影，展示给两个人看。 “这……” 眼见赖皮没有用了，尚继涛的脸色变得惨白，无助地看向老婆高凤霞。 何君豪也是冷汗直流，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高凤霞，则是恨得牙根儿直痒，恨不得立马把自己老公连同何君豪一起给狂扁一顿。 她倒不是因为尚继涛输了这场赌局，而是因为眼前摆着一个天大的漏儿没捡着生气。 五千块就能入手两只明代正德的官窑青花瓷碗，转手就能轻松过百万。她整天面对各类各色的人赔尽笑脸、卖弄风情，一年到头也挣不来一百万啊！ 眼睁睁看着李道在她眼皮子地下把这个天漏儿抢跑了，她心里能不恨吗？ 高凤霞来到李道面前，展现出她最明媚的笑容，说道：“帅哥！这件事儿我做主了。你看上我这里那件儿东西，你拿走。这两只碗，我五十万收了。” 第五十三章 彭翰方玉马 高凤霞一口出了五十万，要收李道刚刚入手的两只明代正德本朝官窑青花瓷碗。李道极为意外，尚继涛和何君豪也大吃一惊。 “老婆！你不能……” 没等尚继涛把话说完，高凤霞一个犀利的眼神就让他闭嘴了。 可另一边儿的何君豪可把账算明白了。 “这对明代正德官窑青花瓷碗，近乎于全美品啊！现在的市场行情虽然不太好，可也得一百万往上走。高凤霞出五十万买，这意思就是要捡个大漏儿啊！万一李道这小子为了一件儿称心的玉器，答应了她……不行！我得出手，这便宜不能让他们占了。就算我不入手，也不能眼看着他们捡这么大一个便宜。” 想到这儿，何君豪呵呵一笑，说道：“李道兄弟！咱们也是不打不成交。这样，这对儿青花碗我也喜欢，我出六十万收，你绝对不吃亏。怎么样？” “诶……老何！你在我‘清雅斋’，当着我们两口子的面儿截胡，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有老婆的圣旨，尚继涛马上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眼见尚继涛妇唱夫随，跟着老婆一起对付自己，何君豪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儿不地道。况且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自己一点儿理都不占，根本不是这两口子的对手。 没搭理尚继涛，何君豪冲着李道呵呵一笑，说道：“兄弟！走，咱们外边儿聊。我请你吃饭。” “诶！老何！你个王八蛋，当着老娘的面儿玩阴的是不是？” 高凤霞的泼辣劲上来了，眼眉一立就开骂，“我‘清雅斋’是做买卖的地方，这位帅哥要买我这儿的东西，你把人拉走了缺德不缺德呀？” 说着，高凤霞就一步步地把何君豪逼到了门口。 何君豪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地道，但赚钱的机会摆在眼前，他肯定不甘心白白地放走。 嘿嘿一笑，说道：“诶！老板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在行了。李道本来就是我朋友，也是我带到你这儿来的。我们一起走，也没什么毛病吧？再说了，这两只碗的市场价多少钱李道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你把价儿压得这么低，也不怕同行儿知道了骂你们黑心。” “买卖、买卖，愿买愿卖。我出五十万怎么了？这位帅哥还看上我这儿的一样东西呢。俩好嘎一好的事儿，我怎么黑心了？” 高凤霞丝毫不退让地把何君豪硬刚了回去。 “诶！等等。” 看了半天热闹的李道说话了。 “你们几位都先别着急，这两只青花碗，我入手就想着要先留一段时间。至少现在我不打算出手，要请邓老上一眼之后再做决定。” “啊！那兄弟！你要是打算出手，一定要先通知我一声，我肯定不让你吃亏。” 何君豪赶紧接口说。 “凭什么呀？” 高凤霞直接替李道回答了，“帅哥！刚才你说看上我这里一件儿东西。是哪件儿？价钱好说。只是，你这两只碗要出手的时候，先考虑一下姐姐。” 虽然快四十岁了，但高凤霞依然妩媚动人。 微微一笑，李道说：“好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出这两只碗的时候，我一定通知到二位。” 说到这里，李道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自己是个违心小人。一对儿明代正德青花瓷官窑大碗，这可是博物馆馆藏级别的文物。五千块入得手，傻子才出手呢。 用手一指玻璃柜最上层的那匹玉马，李道接着说：“高老板！我想看看那件儿东西行吗？就是那匹白肉红皮的玉马。” “好嘞！” 答应了一声，高凤霞吩咐老公尚继涛把那匹玉马取了下来。 “呵呵！兄弟！好眼力，这可是晚清的物件儿。玉质也好，和田白玉，虽然达不到羊脂级，但也是一等一的白度。” 尚继涛积极主动地给李道介绍着。 点点头，李道把玉马拿在手上，高有六公分左右，长十一、二公分，厚度也有六公分。玉料为白玉，玉质细润，质地纯净，无瑕无绺，温润感强，深沉而含蓄，呈现出一种极佳的温润细腻而又柔和的油脂光泽。 先看了一下整体造型，这是一匹蜷卧在地的回头马。马背上利用玉石的红皮，俏雕了一只蝙蝠，寓意马上福到之意。玉马的姿态栩栩如生，举止细致传神，马鬃与马尾皆雕有细阴刻线，琢磨细致规整，刻划得清晰可见，抛光精工，的子光泽碾磨入微，极具加工难度。 是清中晚期没错。 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工艺特征，尤其是行刀方法。 李道最终确认了，“这是光绪宫廷玉雕师彭翰方亲手雕琢的玉马。” “两位老板！这件儿玉马多少钱？” “这……” 尚继涛眼睛向老婆高凤霞看去。 刚才，高凤霞已经把大话说出去了，要白送李道一件儿东西。可他知道，这匹玉马来的价儿可不低，就这么白送人了，他实在有点儿不甘心。 高凤霞也知道这件儿东西的价值。不禁抬了抬眉毛，笑着说道：“老弟！刚才我是说过，你看上那件儿东西，我白送你。不过，这个前提是你得把那对儿青花碗出给我。现在你不卖了，我也……” 呵呵一笑，李道说：“我明白。就按刚才咱们的赌约说的办。这件东西多少钱，你半价出给我，剩下的另一半……” 说着，李道就把眼睛转向了一脸猥琐的何君豪。 “对啊！” 尚继涛马上就跑到门口，把何君豪的退路堵上了。 “老何！刚才咱们和这位兄弟打赌，事先说好了，你可是要掏另一半儿的。” “谁、谁说了？我没说。” “诶！老何！你还是不是站着撒尿的主儿？拉屎还带往回坐的？” 高凤霞真是泼辣呀！一句话就把何君豪怼得面红耳赤。看得李道不由忍不住偷笑。 何君豪干脆把耍赖玩到底，不知羞耻地说道：“我没说。那是你们两口子说的，我可没答应。” 看到何君豪那副赖皮赖脸的样儿，李道特别来气，直接打开手机，就把前面几个人说定赌约的那段儿录音播放了出来。 心里是万分感谢陈亮啊！ “这招儿损失损了点儿，但对付像何君豪这种不讲信用的主儿，绝对好用。” 第五十四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为了治治赖皮赖脸的何君豪，李道把刚才偷偷录下的几个人对话放了出来。 饶是何君豪的脸皮够厚，听到录音也把他骚得满脸通红。 “你……你个卑鄙无耻的小崽子，竟然偷偷录音。马上给我删掉，要不然我告你侵犯我的隐私权。” 何君豪真急了。他现在已经不是损失多少钱的事儿了，而是这事儿要是让北京的同行儿知道了，他以后哪还有脸再在古董文玩行儿里混下去。 说着，何君豪就伸手要抢李道手里的电话。 几乎连看都没看，李道在何君豪伸手的瞬间，脚下横移两步，很自然就窜到了高凤霞的身后。 可他这两步却悄无声息，仿佛鬼影一般。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何君豪身上，没人发现。 “诶！你要干什么？不要脸到这个份儿上了，老何！我看你在我‘清雅斋’能做出什么幺蛾子来。” 高凤霞单手掐腰，另一只手则抓起了身边扫柜台的鸡毛掸子。 “你……” 何君豪瞪着眼睛看了看高凤霞身后的李道，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崽子！何爷在古玩行儿里混了快三十年了，从来没有跌过这么大的份儿。行！你给我等着，不出一年，我就让你滚出古玩行儿，哭着来求我。” 说完，何君豪转身就出了门，也不管身后尚继涛的大声召唤，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有脸说在古玩行儿里闯荡三十年，我呸！同行儿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看着何君豪远去的背影，尚继涛狠声说道。 转过头来，尚继涛马上换上另一副笑脸，说道：“兄弟！你看这可怎么办？咱们前面打赌说的那些，这姓何的走了。我是输了，可这损失也不能让我一个人承担不是。” 老买卖人儿啊！尚继涛首先承认了打赌自己输了。同时，又阐述了参与赌局的何君豪走了，那这个赌约也就不成立了，他也就不用再履行前面的约定了。 “真是老滑头一个！你和何君豪就是‘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了。” 李道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你闭嘴！” 高凤霞一嗓子就把尚继涛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了。 “输就输了。你还想跟何君豪那孙子一样儿，让同行儿戳脊梁骨，从今往后抬不起头啊？还是不是老爷们儿了。” 这一套话说出来，李道忽然觉得高凤霞真有一股子“巾帼中的女汉子”的意思。 微微一笑，李道没有说话。他想看看高凤霞接下来要怎么挽回面子。 长舒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高凤霞又是笑容满面地说道：“老弟！何君豪不要脸，但我得要。打赌前说的那个约定算数，这匹玉马是我老公九万五收来的，你给四万五拿走。” 李道没想到高凤霞这么干脆，真让他敬佩不已。本来想着狠狠敲他们一笔的，可她这么一说，李道却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哎！大姐！别这么说。” 高凤霞这么一说，李道对她有了新认识，称呼上也改了。 “前面打赌都是气话、玩笑话，咱们都别当真。” “那不行！说了就得算，要不然我这‘清雅斋’还怎么在潘家园开下去呀！” 眼见高凤霞认了死理儿，李道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这件儿玉马我按原价儿，九万五收。” “哎……” 高凤霞刚要插嘴，就被李道摆手拦住了。 “但我有个条件。” 高凤霞看了他一眼后，说：“有什么条件你先说。” “我们合作。” “哦……合作？你仔细说说。” 一听有生意做，高凤霞马上来了精神。 见高凤霞感兴趣，李道接着说：“是这样，我大学学的是玉雕专业。最近呢，正准备和几个同学建一个工作室，从事玉雕艺术品创作。” “你是想把你们的作品拿到我‘清雅斋’出手？” 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精，高凤霞一点就透。 点点头，李道说：“就这个意思。但大哥大姐，你们放心，凡是我拿到‘清雅斋’的东西，肯定拿得出手。从原料到雕工，我都可以保证。你们二位也都是行家，如果东西拿不出手，你们立马给我轰出去。” “啊……这样啊！那怎么分成呢？” “这好办！按行儿里代买的规矩办，我定个基础价，卖出高于这个价儿的利润，‘清雅斋’占两成。” 看着李道的眼睛，高凤霞思索了十几秒钟。 “成！只要你拿来的东西对我的路子，我就为你们代卖。” 真是女汉子，自己老公站在边上，她愣是连问一句都不问。 “好！就这么定了。回头找个时间，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细节。或者是签个什么合约。” “呵呵！痛快！姐姐我就喜欢你这种痛快人。” 高凤霞这句话说完，李道眼见一边的尚继涛的脸都要绿了。 赶紧转移话题，“的嘞！这件儿东西九万五我收了。待会儿我就去对面银行取钱。不过，我想问问大哥，这件儿东西你是在哪儿收来的？” “啊？！” 李道的问题，让尚继涛一愣。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记得是在密云收的，还赶上他们家老爷子和两个儿子吵架。” “怎么回事？” “是两个儿子不给老爷子和老太太养老。老爷子就想把手里两件儿不是三件儿东西卖了换点儿养老的钱。可那两个畜生儿子死活都不让。后来，我是偷着返回去，收了这么一件儿东西。真是九万五，撒谎是孙子！” 尚继涛还以为李道不相信他报的价儿，要去打听呢。 “呵呵！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问这个，是因为这匹玉马，我姥爷手里也有一个差不多的。我想可能是一套，就打算看看能不能帮他凑齐了。” “啊！这样啊！那好办，什么时候我再去密云的时候叫上你。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儿。他那两个儿子都是畜生，插上尾巴就是驴。” 尚继涛的话把李道给逗笑了。 取了十万块钱，送到高凤霞手里九万五，那匹“马上福到”的玉马就归李道了。 出门后，李道的心里格外高兴。努力回想着自己今天出门先迈的是那条腿。 十万块钱，入手了一对明代正德本朝的官窑青花大碗，一匹清晚期宫廷玉雕大师彭翰方雕的玉马。 这两件东西完全可以作为古代艺术品投资项目的第一、第二件藏品入围。 更让李道兴奋的是，在他把这匹玉马拿在手中的时候，眼中那团红色的光雾中，依稀幻化出另外七匹不同形态的玉马。 或奔、或立、或嘶…… “难道这是八件一套的玩意儿？” 第五十五章 觉醒封印的血脉 紧抱着两只正德官窑青花大碗，手里攥着那匹彭翰方亲手雕制的玉马，李道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向停车的位置走去。 “你想干什么？东西是我的，我不卖，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正走着，忽然听到梁晋山的声音。好像是在与人争吵。 循声看去，果然看到前面一间店铺前围了一圈人，梁晋山那个大高个子正在人群里晃荡着大脑袋，急赤白脸地和人争吵着。 李道赶紧挤开人群，冲到圈里。 就看到梁晋山手里抓着一只塑料袋，里面装着半袋子已经车好的珠子。只扫了一眼，从袋子里射出的明亮耀眼的红黄色光芒，李道就知道那些是刚车出来的金丝楠木珠子。他脚下还躺着七、八根金丝楠木。 此时，他对面站着四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中间夹着一个黑瘦的男人。几个人都穿着大花背心、短裤。那叫一个不像好人，让好人敬而远之。 更引起李道注意的是，两伙人中间店铺门前台阶上，正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黑胖老头，在冷眼旁观。这应该就是梁晋山找的那个车珠子的卢克鹏。 不过，从他两只小而亮的眼睛里闪烁出的狡黠就知道，这老小子和眼前的争端脱不了干系。 “晋山！怎么回事儿？” 李道拉了一把梁晋山问道。 “妈的！他们要强买我们刚车出来的珠子，我不买，他们就要抢。” 说着，梁晋山把手里的塑料袋往李道手里一送，说道：“你拿着，我对付他们。” 伸手抄起一根金丝楠木方，就要冲上去拼命。 “晋山！别冲动。” 李道很冷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梁晋山要是持械伤人，肯定是主责。不管谁是过错方。更重要的是，万一这小子虎劲儿上来了，把手里的木头打折了，那可是大几万的损失啊！ 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梁晋山，并交代他千万小心，保住了。 “哥几个！我朋友怎么惹着你们了？” “呵呵！没什么，哥几个就想买他手里的珠子，还有地上那些木头，公平买卖。没想到他给脸不要脸，愣是不卖。” “东西是我的，我不卖，怎么了？” “嘿！还他妈嘴硬。你们打听打听去，在潘家园谁敢不给我老黑的面子。给你脸我花钱买，不要脸我一分都不给你。” 说着，一挥手，身后的两个小弟就要冲上来，看意思要动手硬抢。 “等等！” 李道问：“这些东西是我的，你们出多少钱买？” 以为李道迫于自己的淫威害怕了，带头那个老黑嘿嘿一笑，说道：“哎……这才懂事儿呢。黑爷我也不欺负人，按市场价儿，一颗珠子五十块钱，怎么样？公平吧。” “公平个屁。” 李道少有的爆了一句粗口，说道：“你这价格还是回家买两个玻璃球玩儿去吧。” “嘿！还有人敢在潘家园这儿怼黑爷。得！爷我今天心情不错，你报个价儿我听听。” 嘴角一勾，李道邪邪地一笑，一伸左手食指。 “一百一颗？” 摇摇头，李道没说话。 “嘿！你小子够狠啊！一颗破木头珠子你敢要一千。和田玉的珠子才多少钱啊！” 又是摇摇头，李道笑着说道：“你又错了，不是一千，是一万。” “嘿呦！你他妈的真是敢要价儿啊！想钱想疯了？” 黑黢黢的脸上泛起了红光，显然是发怒了。 一招呼，身后站着的四个小弟齐齐冲了上来。 “老道！你回来。” 梁晋山担心李道吃亏，可他又不敢把手里的东西扔下。只能干着急地喊。 可没想到，对方出手太快，李道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对方的拳头就要砸在了他的头上。 一股巨力袭来，李道脚下失衡，眼前一阵发黑。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持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灼热的暖流在血脉中爆发，瞬息涌向全身。这种感觉让李道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是自己血脉深处被封印的一股神秘力量，终于在此刻轰然觉醒。 “砰！” 下意识地推出一拳，直接捣在打了自己一圈的大汉腋下。 就听到“咔吧”一声响，大汉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趴地上了。肋骨断了两根。 紧跟着的那个小子一见同伙吃亏了，抬右腿就向李道胸口踹了过来。 李道一偏身子躲开对方的正面，抬腿就踢在了对方支撑的左腿上。“窟通”一声他就坐地上了，捂着膝盖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膝关节错位了！ 两下里真打起来了，刚刚还在围观看热闹的人迅速后退。周围几个摆摊地，也赶紧捡起自认为最值钱的几件儿东西躲开了。 眼见一个照面，自己的两个小弟就被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子给撂倒了。恐惧感顿时席卷了老黑全身的神经，“你……你敢出手伤人？上！你们两个一起上，把他脑袋给我拧下来。” 大哥的一声令下，还站着的两个小弟，不敢不上。 “啊……” 两个人喊了一声后，一齐向李道扑来。 两个人的身手虽然还算凶猛矫健，可看在李道的眼里就跟慢动作重放一样，每个动作也都在他的预判中。 而且李道还趁机瞄了一眼站台阶上那个黑胖老头。此时，他眼中的狡黠已经换成了微微的惊恐。 这更印证了李道的猜测，“这个老黑肯定是胖老头找来的。” 心里想着，手上却一刻都没停。躲开前面那个人的拳头，抬腿就蹬在了对方的屁股上，直接送了他一个狗啃屎。 另一个更惨，手腕被李道接住，向前一推，再往后一拉。那条手臂就被李道拉脱臼了。 还是一个照面，两个手下又都被撂倒了。 这下老黑彻底害怕了，两条腿哆里哆嗦地往后退，嘴里说着：“大白天的你敢伤人。报警，我报警了。” “呵呵！报啊！我倒要看看警察来了怎么处理。” 嘴上说着，李道一步步向老黑逼近。 “你……你别过来。” 说着，老黑就从身后掏出一把折叠刀来，“你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我看看你怎么不客气？” 李道收住了脸上的笑容，脚下依旧在一步步地逼近。 “诶！小伙子！算了，都是同行儿，别把事儿闹大了。” 果然，台阶上黑胖老头出面打圆场了。 “老卢！你他妈的装什么好人？我现在有理由怀疑，就是你在背后出阴招，让这小子来强买强卖的。” 这时候，梁晋山在李道身后吼道。 “诶！梁子！你不能诬赖好人啊！我这最低价儿给你车珠子，你倒反咬我一口。” “别他妈装好人。我在你这儿车珠子，谁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找上门的？” “这……这我哪儿知道啊！” 李道没搭理卢克鹏，而是冷冷地看着老黑，说道：“我劝你最好把刀放下。不然，我保证你下辈子都后悔今天这么干了。” 阴冷的声音，让老黑一哆嗦，刀掉在了地上。 直到那把森冷的刀掉在地上，那“当啷”一声响，让李道感到全身的神经猛然一松，刚刚充满全身的神秘力量也随之消散了。 第五十六章 这是龙胆金丝楠 李道摇摇头，此时他才感到头上被打的地方隐隐作痛，甚至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李道强忍着头上传来的剧痛，屏息凝神，试图在体内捕捉那股惊鸿一瞥的神秘力量。但他骇然发现，方才还如潮水般汹涌的力量，不过转瞬之间就消散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片空寂，让他茫然无措。 “李道！你怎样了？” 这时候，梁晋山看出李道的异样，赶紧问他。 摇了摇头，李道放弃了进一步的搜寻。他知道，一定是身体内的另一个李道又觉醒了一个潜能。 “我没事儿！东西没事儿吧？” 清醒过来的李道，最惦记的竟然是交到梁晋山手上的那一对青花瓷碗。 “放心！没事儿，我就是把命丢了，也不会让它出事儿。” 李道一笑，心里知道，这小子真能干出这事儿来。他是个彻彻底底舍命不舍财的主儿。 转头看向卢克鹏，李道说：“卢老板是吧？我哥们儿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你告密，谁能知道我们找你车的珠子是龙胆金丝楠木的。” “啊！龙胆金丝楠。这可是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可不！怪不得这小伙子敢要一万一颗。” “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钱没地儿买去啊！” “我去，你看地上躺着的那几根木头，不会都是龙胆金丝楠木啊？” “哎呦！这小子运气真好。就这几根木头没个五、六十万买不下来。” …… 一听说眼巴前儿，堆在地上的那些木方都是龙胆金丝楠木，周围的人马上议论了起来。眼红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这……这我真不清楚。” 卢克鹏心虚地敷衍着，脚下也在往后退。 冷冷一笑，李道转头看向老黑，逼视着他的眼睛，质问道：“说！你是受谁指使的？” “我……” 恐惧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卢克鹏。 心里有了数以后，梁晋山恶狠狠地看向卢克鹏，说道：“卢老板！你开门做买卖，我花钱到你这儿车珠子，你竟然勾结别人坑我。还他妈口口声声说是朋友。” “诶！你不能这么说呀！我就是看见这是极其珍贵的龙胆纹金丝楠木，才想着给自己做做宣传，让行儿里人知道，我这儿也车过好东西。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上门来抢了。” 说着，就瞪了老黑一眼。他是在潘家园开店做买卖的，如果让行儿里人知道自己干了这么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儿，他的店以后就再没生意了。 现如今，他也只好弃卒保车，把自己外甥扔出去了。 “诶！老舅！你……” “你什么你？还不赶紧把这些人带走，待会警察来了，你们都得蹲小号去。回头我就告诉你爸妈，看他们怎么教训你。整天不学好，到处惹祸……” 说着，就上前推了老黑几下，眼神示意他快走。 老黑也知道待会儿要是警察真来了，自己这边肯定没好果子吃。也只好先吃下这个亏，等以后找机会再报仇了。 看着五个人龇牙咧嘴地相互搀扶着走了。 李道就打算带着梁晋山赶紧走。 “诶！小兄弟！你这龙胆金丝楠木能不能卖我一根儿啊？价钱好商量。” “你那些珠子卖我几颗行吗？就按一万一颗算。” “我出一万一。” “我一万一千五” …… 两个人一下子就被一群人围在当中，走不动了。 “诶！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们不卖。你们听不懂话还是怎么着。” 梁晋山火气又上来了，冲着周围人一顿乱吼。 李道赶紧把他拦住，笑着对周围人说道：“各位！各位！容我们几天，容我们几天。我这些龙胆金丝楠木都是要车珠子的。回头等我配好了，穿成串，再拿过来让大家选。” “得多长时间啊？” “是啊！我这儿有设备，保证不瞎材料儿，我给你白车行吗？” …… 眼见不给个准信儿，自己和梁晋山走不了了，李道想了一下，说道：“三天！就三天。三天以后我再来这儿，咱们不见不散。” “说准了，我一准儿等你。” “说个价儿，我把钱准备好了。” “我要两串。” …… 在七嘴八舌的嘈杂中，李道和梁晋山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回到车上。 “我的妈呀！今天你可是让我开眼了。” 看着梁晋山满脸的惊骇，李道不由一笑，“你开什么眼了？就因为一颗珠子一万块的价儿？” “狗屁！我才不在乎多少钱一颗木头珠子呢。是你刚才露那一手儿，简直太爆裂了。四个混混，三下五除二全被你撂倒了，我现在都怀疑你关老爷附体了。诶！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以后我给你当保镖。” 李道推了他一把，说道：“胡说什么呢？对关老爷要恭敬，那可是财神爷，小心以后断了咱们财路。” 说着就从梁晋山手里接过那只盒子，打开检查了一遍里面的两只青花碗，见完好无损才放心。 “这又是什么宝贝？值钱吗？” “这是明代正德本朝的官窑青花瓷大碗，价格肯定不低。但具体多少钱，回头还要请邓老帮着掌一眼。” “哎哟！老道！我看你就是财神，就一上午的功夫，你就又收了一件宝贝，关老爷也没有你带财。” “得了！赶紧和老肖联系，让他再找个可靠的人，把这些金丝楠木车成珠子。” “诶！马上。” 答应了一声，梁晋山打电话联系肖柏晨。 李道这边仔细检查了一遍袋子里车好的三十多颗珠子，各个圆润饱满。每一颗珠子表面线条流畅、层次分明，一条长弧线状环绕其上，如同龙胆之花，有着独特的美感。 “真漂亮，一万块一颗都便宜了。” 李道心里嘀咕着。不过，为了心里的那个计划，他也不得不忍痛割爱，把这些珠子出手了。 “老肖找了个靠谱的朋友，下午就去，估计今天能完事儿。” 点点头，李道说：“行！赶紧把这些木头车成珠子，出手换成钱，也省得有人惦记了。” 安排完下午的事儿，李道开车回到了“盛唐”。 没回办公室，直接去了十九层酒窖。事前打电话约好了，李茜早就在里面等他了。 第五十七章 要开店赚大钱 “这是两只正德底款的青花瓷碗，正德是明武宗朱厚照的年号。对吗？” 令李道没想到，李茜竟然一眼认出这是青花瓷，还说出了正德这个年号的出处。 “茜姐！你也认识这是青花瓷？以前学过？” 李道问。 摇摇头，李茜笑着说：“我这是班门弄斧。我想，既然我要做古代艺术品投资项目，那多多少少的也要学点儿相关的知识，就胡乱买了几本书看。也就仅限于能知道是什么，至于真假、好坏的，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看着雍容大方的李茜，李道的心头不由一荡。 “像李茜这样既有才华又能干，还美丽温柔的女人，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能娶回家。” 想到这里，李道不由脸上一红，随即就暗自告诫自己，“那是不可能的。李道！你不要痴心妄想。” 那一瞬息的痴心妄想，在李道的脑海里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瞬间就让他扼杀在了摇篮里。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和李茜身份、背景、家境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里。 “李道！李道……你怎么了？说话呀！” 见李道呆呆地看着自己，李茜好奇地问他。 “啊？！没……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儿。” 李道毫无作用的掩饰回答，让李茜心里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到这里，她也不由得脸上发热，抿嘴看着眼前的李道，眼睛里倾满了温情。 “茜姐！你说得对，这两只碗是明代正德本朝的官窑青花瓷大碗。四百多年了，能保存得这么完整非常难得，更难得的是一对两只。” 点了点头，李茜问道：“这两只碗你花多少钱收来的？” “五千！” “五千？那它们值多少钱啊？” 李茜惊讶地问道。 一笑，李道回答说：“以现在的市场行情看，至少九十万到一百二十万之间吧。” “啊……那你这不是捡了个大漏儿了嘛！” “算是吧！” 说着，李道就把上午收这对碗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最后，告诉李茜，“这两只碗可以作为我们古代艺术品投资项目的第一件藏品。” 点点头，李茜说：“太好了！我们的理想终于起航了。” “还有。” 说着，李道又把那匹玉马拿了出来，“这是清晚期光绪本朝宫廷玉雕师彭翰方亲手雕的，是官造的。不过，这还不完整，以我的判断，这应该是一套八件里的其中一件。也算是一件儿宝贝，就是我收的价格高了点儿，九万五。” “哪能收全吗？” 李茜万分期待地问道。 摇摇头，李道说：“虽然已经有线索了，但现在还不能确定，要看运气了。不过，即便是能找到，价格也不会低。因为对方也是个懂行的人。” “嗯，没关系，只要能收到藏品级的艺术品，多少钱都行。” 略微沉吟了一下后，李茜说：“最近我也在和爸爸商量，想要从‘盛唐’拨一笔专用资金来支持艺术品投资项目。” 摆摆手，李道说：“暂时先不要申请，我想到了一个项目，或许能够实现以文玩支撑古董这方面的投资。” “哦！你说说看。” 李道就把上午在潘家园车珠子的事儿讲了一遍。当然，和老黑发生纠纷的过程他省略了没说。 “龙胆金丝楠手串，保守点儿一串十万出手，我估计那些木头怎么也能出五、六十串以上。那就是五、六百万的收益，解决暂时的资金运转应该不成问题。另外，今天上午我逛潘家园的时候，发现文玩手串的市场行情有往上走的趋势，我想咱们是不是可以通过出售文玩手串获取投资所用的资金呢？” “嗯！你的想法很完美。” 李茜很专注地看着李道，说：“弟弟！你在经商上也很有头脑，将来你肯定能超过我。可是，我们到哪里能买到那么多的龙胆金丝楠木啊？” “茜姐！不一定非要金丝楠木的。” 笑了笑，李道说：“你记得在机场的时候，你给我看的那串海南黄花梨的手串吗？” “啊！你是说那种手串也可以？” “当然了！再怎么说，那也是海南黄花梨，虽然没有金丝楠价格高，但出手一串也是有一倍的利润的。除了海南黄花梨之外，还有紫檀、乌木、菩提子，包括翡翠、玛瑙、玉石，这些手串都可以有很高的利润。” 听着李道的讲述，李茜不住地点头，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忽然觉得这个也可以独立出来，成为一个投资项目了。我可以通过各大区的销售经理，以及‘盛唐’在各地的销售网，在原产地大量地收购这些手串的一手货源。运回北京后，可以通过你的关系批发出去。” “批发干什么？我们可以直接售卖呀！” 李道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在潘家园开一个店啊！” “啊！对啊！我们有了一手货源，再有了销售渠道，那就能实现效益的最大化。你的这个想法太好了。” 李茜显得很兴奋，继续说道：“弟弟！你这两天就去潘家园，看看哪家的店铺合适，询一下价，我马上就给你转账。” 呵呵一笑，李道说：“茜姐！你也太着急了。怎么也得等我们把货源确定好了以后，再考虑盘店的事儿啊！再说了，就算是盘店，也要看看有没有出兑的店铺，多少价格合适。还有，我们也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管理啊！” “哦！看来我是有点儿着急了。行，那咱们就两手准备，我找货源和人选，你考虑盘店的事儿。” 就这样，两个人又确定下来一个项目。 其实，李道之所以不急于出手盘店，那是他有自己的打算。今天上午在潘家园，和老黑的那场冲突，李道就看出来卢克鹏的那个店门庭冷落，生意肯定不咋的。 另外，在他逼问卢克鹏的时候，一左一右店铺的老板没有一个出来为他解围说情的。甚至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等着看卢克鹏的笑话儿。 所以，卢克鹏那个“万宝阁”就成为了他的目标。 “妈的！卢克鹏！你不是想坑我嘛！这次我让你从潘家园里滚出去。” 心里狠声地嘀咕了一句，马上开始为他下一步计划找突破口了。 第五十八章 维斯台登纹 两个人正说得热闹，徐明杰的电话打了进来，告诉李道，唐晓妍的那块陨石鉴定完了。 “茜姐！唐姐的那块陨石鉴定结果出来了，徐老让我们过去和对方当面谈。” “下午我有个会，你就和她去吧。能帮她把价格谈得高一点最好。” 李茜和唐晓妍的关系还是很亲密的。 今天的唐晓妍没有开她那辆炫酷的跑车，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来的。衣着上也是一套得体的灰色的休闲装，少了几分妖艳婀娜，多了几分青春靓丽。 还是李道开车拉着唐晓妍，直奔矿业大学。 “弟弟！姐姐我非常感谢你。要是没有你，我那间工作室恐怕就维持不下去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唐晓妍，笑盈盈地和李道说着话儿。 “不会的。唐姐一看就是那种特别能干的女中豪杰，暂时的困难不算什么。” “唉！别看我表面上风风火火，嘻嘻哈哈的，可我这心里的苦谁也不知道。” 说着说着，唐晓妍的脸上浮现出了凄苦的表情。 唐晓妍家是新疆的，父母是靠着打零工抚养她和弟弟。她的学习成绩好，弟弟成绩不好，可她的父母却非常重男轻女。一定要她退学，打工、嫁人，供她弟弟上学，成家立业。 “上高中后，我就没有向家里要过一分钱。所有学费、生活费全是靠我做兼职和助学贷款。” 唐晓妍擦了一下眼泪，说道：“大学毕业后，我就留在了北京。苦苦打拼，开了这个工作室。可没想到，今年的生意这么差，我真有点儿支撑不下去了。” 看到唐晓妍楚楚可怜的样子，李道也觉得她挺不容易的，“唐姐！如果你的这块石头出手能够达到你的预期，你还想继续投资你的工作室吗？” “唉！我也在犹豫呢！这两年，尤其是今年，受网络销售的冲击，我这里的生意越来越差了。那些经常光顾我这里的客户，在做完设计后，往往都会找个理由，说不合适。随后就在网上寻找同款的服装，价格比我这里低一半以上，有的甚至只有三分之一。” 摇摇头，唐晓妍感慨地说道：“再这样下去，实体店真的都要关门大吉了。” “有那么严重啊？” 唐晓妍的话让李道也感到吃惊。 一笑，唐晓妍说道：“我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我给你算笔账，就以我的工作室为例。我一年的房租要两百多万，再加上每年税务、工商的各种费用，水电费、员工工资，一年下来，就要四、五百万。” “同样规模的服装销售商，开一家网店。可以租一间小房子，而且地点不限。哪怕是农村的猪圈装吧装吧都能用。几个人合伙干，水电都是自己的，人工也省下了。最主要的是，很多网店店主就是与服装厂商合伙人，他们拿到手的价格比出厂价还低。这样的营销方式就相当于厂商与消费者直接交易，省却了若干中间商。这种网店的运营成本恐怕连我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实体店是根本没用竞争力的。” 听完唐晓妍的讲述，李道也深感恐惧。他也第一次领略了互联网的强大力量。 由此，在他的心里也不由为李茜的“盛唐”担忧，同时，也萌生了一个新的营销方案。 说着，车子就开到了矿业大学门前。有了徐明杰的交代，他们很顺利就把车开进去了。 来到一座上面标注的实验楼前，徐明杰正站在台阶上，与一个四十多岁，戴黑框宽边眼镜的男人谈话。从对方脸上的表情看，是很尊重徐明杰的。 “徐老！真是不好意思，大热天的还劳动您老亲自跑一趟。” 唐晓妍是真懂人情世故啊！李道还没说话，她就主动热情地跑上去和徐明杰打招呼了。 “徐老！辛苦您了。” 李道走上前，微鞠了一躬，说道。 “呵呵！没什么。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徐明杰就为几个人相互介绍了一下。 男人名叫张班和，是矿业大学“宝玉石鉴定与加工专业”的副教授。和徐明杰是多年的朋友了。 “徐老师！我们进去吧。” 张班和又对李道、唐晓妍做了个请的手势。 路上，张班和就开始了他的学术演讲。 “徐老师委托我鉴定的这块石头，的确是陨石。虽然不是有指向性的火星陨石，或者是月球陨石，但也是难能可贵的铁陨石。我做了相关的检测，主要由铁纹石和镍纹石两种矿物组成，其次含有少量的石墨、陨磷铁镍矿、陨硫铬矿、陨碳铁、铬铁矿和陨硫铁等物质。是标准的铁陨石，而且是那种具有很高研究和收藏价值的铁陨石。” “太好了！那这块石头能……” 唐晓妍刚要急着问能值多少钱，就被李道岔开了话题。 “张教授！像这样的陨石您鉴定了有多少块了？” “不多！我主要是做宝玉石鉴定的，虽然对陨石也有过专业的研究，但真正见到的实物不多。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块陨石的品质相当不错。肯定是搞陨石收藏人追着抢着要的东西。” 可能与张班和从事基础研究有关系，他说话挺直接的。而有了他这句话，李道对这块石头的价值也就有了初步的估计。 说着，几个人就进入了一个不大的实验室，台子上摆放着几台李道叫不上名字的设备。 张班和把几个人带到了一台电子显微镜前，唐晓妍的那块陨石正安放在检测平台上。 “我对陨石上一处石皮进行了处理，通过这台电子显微镜，大家可以欣赏到一幅很瑰丽奇妙的画卷。” 说着，就让徐明杰先看。 “嗯！没错了，这纹理是天然铁陨石特有的，做不了假。” 说完，含笑对唐晓妍说：“小唐啊！你看看吧。你的这块石头多漂亮。” “哎！” 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唐晓妍，赶紧凑过去观看。 “哇！这……这纹路太奇妙了，我觉得任何一位画家都无法创作出这么漂亮的画作。” “呵呵……这就是自然之美。” 张班和笑容满面地说道：“要不说大自然是最伟大的造物主呢。” 最后，李道也透过放大镜，看到了那奇妙的画境。 纵横交错的漂亮纹理，仿佛是穿梭于银线与暗底之间的、纤细而繁复的蕾丝边饰，如同合纹石带来的、更为精妙的织锦。盘旋、缠绕，似藤蔓，似神经网络，又似冰晶在玻璃上蔓生的羽状花纹。 这些纹路并非杂乱无章，它们围绕着那银色的骨架，形成了一圈圈华丽的、仿佛被精心雕琢过的边框，为这片钢铁宇宙增添了无与伦比的、流动的韵律感。 美！美得让人难以置信。就连李道这种与翡翠、玉石相伴的人，都沉醉其中。 第五十九章 苦命的孩子 几个人欣赏完铁陨石上瑰丽的维斯台登纹后，徐明杰单刀直入地问张班和：“班和啊！这块陨石你能不能帮小唐出手啊？这孩子遇上点儿困难，急用钱。” 点点头，张班和说：“徐老师之前已经把情况交代我了。在这方面我还有几个朋友是搞陨石收藏的。不过，由于国内没有公开的陨石交易平台，所以价格上是不能同国际上的陨石交易对接的。没有可比性。” “国内的价格都是民间的价格，说白了就是黑市交易的价格。据我所知，这样一块高品质的铁陨石，黑市的价格一般在一万到一万两千元人民币一克。这块铁陨石的重量是七百六十五克，价值也就是在七百到八百万之间。” “啊……这……这么值钱啊！” 也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惊喜，唐晓妍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粉红色的舌头都吐到了唇外。 还是李道沉得住气，问张班和，“张教授！那您认为这块陨石能多少钱出手呢？” “这我就不好说了。” 张班和谦逊的一笑，说道：“我是搞专业研究的，不是搞收藏，更不是搞买卖的。这市场交易方面的事儿，还得你们自己去谈。” “班和！小唐是个女孩子不容易，现在遇到困难了，你就帮帮忙吧！” 徐明杰挺喜欢唐晓妍，也在为她说话。 “那没问题，我这就打电话让朋友来这儿。” “这里方便吗？要不咱们去外面找个茶馆、咖啡厅谈。” 反应过来的唐晓妍提议说。 “没问题！我的这间实验室是学院为我建的个人实验室，一般不会有人来的。” 张班和很直爽地说道。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敲门。 “嗯？怎么还真有人来。” 张班和起身去开门。 “张教授！打扰您了，我……” 话音传到房间里，李道马上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样貌，但从声音上还是能判断出，说话的人是何君豪。 果然，听张班和说道：“诶！何先生！你怎么又来了？我都跟你说过了，何小萌的专业课成绩不及格，我是不能让她结业的。” “张教授！小萌的学习成绩一直是不错的，这个学期专业课不及格，那是因为她母亲病了，为了照顾母亲缺了不少课时，所以才不及格的。他的考试成绩还是挺高的。” “这个我知道。但我没有权限帮她把没上的课时补上啊！这样，你还是去找一下系主任吧！” “可是，张教授……” “或者你直接去找一下校长，好吗？我实在是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了。” “张教授……” “我真帮不了你。我这里有客人呢，就不接待你了。” 说着，张班和就强行地把门关上了。 “唉！真是没办法，愁死我了。” “张教授！这是怎么回事？” 李道试探性地问道。 “唉！我也是挺愧疚的。” 张班和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带的这个班里有个不错的女学生，叫何小萌。成绩确实不错，孩子聪明、激灵，吃苦耐劳，我也很喜欢。今年她上我的专业课，缺课超过了十节，日常考评成绩就是零分了。虽然卷面成绩几乎满分，可也不能结业。” “那她为什么缺课呀？” 唐晓妍好奇地问道。 摇摇头，张班和说道：“这孩子也挺让人同情的。她十岁的时候，父亲因为车祸去世了。上个学期，她母亲又得了癌症，刚做完手术，现在处于恢复期。” “那刚刚来向您求情的人是她什么人？” “是她叔叔！别说，她这个叔叔还真是有情有义。自从何小萌没了父亲，她叔叔就承担起抚养她的责任。学费、生活费都是按时打给她。据说，她中学、高中时候的家长会也都是她叔叔去开的。挺不容易的。” 张班和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听他这么一说，李道这心里也挺不好受。 “这么看来，老何还真挺有人情味儿的。像个爷们儿。” 想到这里，李道也对何君豪做生意为什么那么计较有了答案。 “看来他的负担挺重啊！” 心里想着，李道就借着去卫生间的由头，出了张班和的实验室。 快步走出实验楼大门，正看见何君豪坐在石头台阶上，垂头丧气地不知所措。 “何大哥！” 对何君豪有了新认识后，李道对他的称呼也改了回来。 一回头，当看见李道站在身后时，何君豪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一冷，哼了一声说：“真是冤家路窄。上午刚被你折了面子，下午在这儿又碰上了。怎么？你不是专门来找我说上午赌约的事儿吧？” 摇摇头，李道说：“何大哥！我真不是有意和你过不去的。我是来找张教授谈事儿的。” “张教授！张班和教授？” 李道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和张教授很熟？” 何君豪立刻站起身了，问李道：“你在张教授面前能说上话不？” “何大哥！你先别着急，你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我觉得你真不容易的，我挺佩服你。真的！” 何君豪淡然地说道：“诶！谈不上佩服不佩服的。都是我们老何家的孩子，我哥不在了，我这个弟弟肯定是要负责到底的。” “兄弟！这事儿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忙，花多少钱你说一声就行。而且，我何君豪把话放这儿，从今往后，我在古玩行儿里就是你的跟班儿。” 看得出来，何君豪的话是从心眼儿里说出来的。 李道赶紧摆摆手，说道：“别这么说。你是行儿里的前辈，我可不敢。” 想了一下，李道接着说：“何大哥！刚才张教授告诉我，何小萌，啊！就是你侄女日常考核不过这个事儿他真帮不上忙。” “那……那可怎么办？” 淡然一笑，李道说：“我大学系主任和矿业大学的一位副校长是朋友。这个事儿我可以试着找他说说，有用没用我不敢向你保证，但我肯定尽力。” “好！好！兄弟！我明白，谢谢你帮我，我替我去世的哥哥谢谢你！小萌这孩子命苦，十岁就没了爹，妈也得了胃癌，现在就剩下半条命了。唉……” 叹了口气后，何君豪说：“兄弟！这事儿你就尽力帮我吧，需要多少钱你给我个数。我就想让我嫂子亲眼看到她顺顺当当地大学毕业。要真有个万一，等到了那边儿，也好和她爸有个交代。” 说到这里，何君豪竟然留下了两行热泪。 第六十章 互联网带来的冲击 同何君豪说完正事儿，李道也趁机拜托了他一件事。那就是去密云打听一下“翰方八骏”其他七骏的下落。 依稀中判断彭翰方雕琢了八件玉马后，李道就给它们取了个“翰方八骏”的名字。 “何大哥！这事儿你也就是顺带着帮我打听一下。也不着急。” “嗯！兄弟你放心！这事儿我记下了。只要那七件东西还有，还在密云，我就能把他们翻出来。” “的嘞！我先谢谢何大哥了。” 看着何君豪走了，李道回到张班和的实验室。几个人边说边等，十多分钟后，张班和的朋友来了。 “嗯！这块陨石品质不错。我手里所有的铁陨石，都没有这个品质高。” 来人名叫金万成，五十岁的样子，但样貌俊朗，很有气质。他是在山西做煤炭生意的，也就是煤老板，有钱人。同时，他也是国内矿石、奇石、陨石收藏界的“大人物”。特别是在陨石交易上，他不但清楚地掌握着国内散落民间的重要陨石流向，而且还有绝对的定价权。 “万成！徐老师是我老师，你也熟悉。你们双方都是我们的朋友。把你们聚到一起，就是为了让你们当面谈，我们中间不起任何作用。” 张班和做事有方法，说话有条理。话里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你们两下里都是我朋友，你们谈价钱和我没关系。 不过，他又把自己和徐明杰的位置推到了前面，是明确告诉金万成，我们的面子你也是要重视一下的。否则，以后也就没有以后了。 金万成是生意场上的人精，他哪有听不出张班和话里的意思。 哈哈一笑，说道：“好说！好说！班和！咱们是多少年的朋友了，我这性格你还不了解吗？只要石头好，是我喜欢的，钱就不是问题。” 说着，看了一眼李道和唐晓妍，接着说道：“班和也应该和你们说了，这种品质的铁陨石，在国内私下里交易也就是克重一万一、二的价格。有徐老和班和的推荐，面子一定是有的。” 说到这儿，金万成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按一万二的最高价儿给，这块陨石是七百六十五克，那就是九百一八万，我凑个整，给你九百二十万。这个价格能接受吗？” 金万成算都没算就把价钱说出来了，这也证明事前张班和已经和他沟通过了。 “行！行！太好了！” 唐晓妍真是激动，不假思索就答应了。能不答应嘛！那可是九百二十万的巨款啊！ “呵呵！好！这姑娘的性格我喜欢，直爽！” 金万成吩咐跟来的人，马上给唐晓妍的银行卡上汇钱。 看到两个人在用手机银行转账，李道心里不由一动。 带着现金逛地摊，麻烦不说，还危险。古董文玩的交易几百几千的常见，上万的也不稀罕，可架不住多，耽误事儿呀！今天一上午，李道就出手了十万块。要不是潘家园有银行，等自己到银行取完钱回去，说不定两笔交易就全泡汤了。 想到这里，李道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背包，放银行卡的位置。心里嘀咕了一句，“回头我也把网上银行开通了，用现金交易太麻烦了。” “谢谢您！金先生！” 看到银行卡上多了一笔近千万的巨款，唐晓妍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 “金先生！徐老！张教授！我在这里感谢三位对我的帮助。明天，我请几位吃饭，请一定赏光。并且有时间光顾一下我的工作室，我亲自为各位设计一套穿搭，保证你们满意。” 呵呵一笑，金万成说：“心意领了！我这岁数对穿搭的要求越来越随便了，舒服为主。而且，这两年，都是我女儿在网上给我买衣服、鞋子，便宜不说，不合适还能无理由七天包退包换。多方便啊！所以，我现在已经不去商场购物了。” 金万成的话说完，李道的心里不由得又是一动！他忽然想起了他父亲的孕婴产品连锁店。在如今互联网高速发展的时代，就算是没有毒奶粉事件，父亲的那套经营模式也必将被淘汰了。 “呵呵！都不要客气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相互照应、帮衬的事儿少不了。山高水长不在乎一朝一夕。” 这时候，徐明杰站出来打圆场。 “班和！李道也是我的学生，他是玉雕专业毕业的，以后你们可以多交流嘛。万成！你是收藏奇石的，要是对翡翠、玉石雕刻艺术品感兴趣，李道的作品你也可以尝试投资一下嘛。小唐的工作室，我们也得给个面子，以后有机会就去光顾。买不买的先不说，捧个人场，增加点儿人气儿也是好的嘛！” “好！” “没说的！” 金万成和张班和还是很给徐明杰面子的，都点头答应着。 回去的路上，唐晓妍一直都处于极度亢奋中。一会儿说着将来工作室的发展方向；一会儿又说请李道去他的工作室当模特，报酬从优；甚至还要请李茜加盟她的工作室…… 说到兴奋点时，她甚至打开天窗，把头探出去一阵狂喊。引得经过的司机都不由侧脸看她。 “唐姐！唐姐……快下来，危险！” 李道不由对唐晓妍感到一阵头疼，心里暗说这简直就是个精神病。 好不容易回到了“盛唐”，唐晓妍还是一路嚣张地直奔李茜的办公室。 “茜儿！我发财了，我也是富婆了。说，晚上哪儿去？我请客。” “得、得、得……你消停会儿，别刚有点儿钱就烧包。天上的陨石不是次次都能砸中你的。” 李茜当头就给唐晓妍泼了一盆冷水。 “哎呦！你怎么这么扫兴呢。我这不是为了感谢你和李道嘛！你咋不识好赖人呢？好心当作驴肝肺。” “算了！别晚上了，就现在。” “现在？行啊！说，哪儿吃去？” “就这儿。三杯咖啡，三份蛋糕，就当下午茶了。” 听李茜这么一说，唐晓妍马上就泄气了，“就吃这个呀！你就不能点点儿高端的？” 眼珠一转，唐晓妍接着说道：“关键是还要下楼去买，回头让你的手下看见了，我多没面子。嘿嘿！要不让李道去买？” “买什么买呀！点外卖不行吗？” “外卖？什么外卖？” 唐晓妍糊里糊涂地问道。 “就是在网上下单，商家提供上门服务，外卖员送上门。很快、很方便。我也是刚学会，没用两次。” 李茜一边在手机上操作，一边讲着。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道，此时却凝聚起眼神，聚焦到了李茜的屏幕上。 一个蓝色变体的字母“e”，后面是三个蓝色的字“饿*了*么”。 一天之内，这是李道第三次感受到互联网强大的传播力量。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方向，“把古董文玩项目开拓到互联网上的发展模式，势在必行。” 第六十一章 第一个小目标 李道并没有马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李茜，利用两天的时间，他对当前互联网营销模式做了一番大致的调研。终于确定了文玩行业在能够在互联网上生存发展的空间相当广阔。 同时，这两天里，李道联系了他在大学期间建立良好关系的系主任王铮。把何君豪侄女何小萌的情况一说，王铮马上就和矿业大学一位主管教学的副校长进行沟通，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其间，李道还了解到，之所以张班和说话不管用，完全是因为张班和耿直、桀骜不驯的性格，不受他们系领导的欣赏。由于张班和教学水平不错，专业领域研究成果丰硕，没办法压制他，就拿何小萌这件事压制张班和。 “没想到，现如今教书育人的地方也变得这么没人情味儿了。” 在万分感慨中，李道把这个消息电话告诉了何君豪。 “老弟！什么都别说了，这份儿情老哥记住了。我代我死去的哥哥和病重的嫂子感谢你。” 何君豪真是动情了，说着说着，已经能够听到他哽咽的声音了。 “诶！何大哥！不至于，我就是帮你问了句话，办成事儿的还是矿业大学的副校长。何况，学校对你侄女也很认可。行了，事情都办好了，你也可以安心了。” “嗯、嗯！” 应了两声后，何君豪那边突然压低了声音，认真地说：“兄弟！你让我打听的那个事儿有消息了。” “哦！具体什么情况？” “事情大致和老尚说的差不多。那老头有两个儿子，老大进监狱出来，整天不务正业。老二跟咱们是同行儿，不过水平差远啦，就是倒腾个古钱币的。两个儿子都知道老头手里有东西，都想要据为己有。好在老头够硬气，说什么都不往外拿，还把两个儿子都赶出去了。” 叹了口气，何君豪说：“老两口子现在真挺可怜的，七十多岁了，没人管。” “哦！” 想了一会儿，李道说：“何大哥！你看看能不能和老爷子二儿子搭上关系？问问情况再说。” “行！这事儿好办。三、两天我给你准信儿。” 放下电话，李道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句，“有爹妈管着，自己能孝敬着的有多幸福。等没爹没妈的时候，你就知道没家的滋味了。” 正想着、感慨着，梁晋山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老道！所有的手串全都按你的要求车出来、串成串了，效果真是漂亮，金碧辉煌的。你快来看看吧！” “行！东西看住了，我这就到。” 再一次放下电话，李道跑去和李茜打了个招呼，开车就直奔老肖家。最近这段时间，李道和梁晋山已然把老肖家当做基地了。一是他这里方便，另一个也是希望凭他的人脉给自己宣传、宣传，让明天潘家园的那场小型的交流活动，能吸引更多的大玩家儿。 “小李子啊！你捡的这个漏儿可是天漏儿了。” 一进老肖家的院子，肖柏晨就两眼放光地迎了上来。 “龙胆纹的金丝楠木，还是老料子，多少年都没见过了。我往最保守了估价，十八子的手串放出去，至少十五万。” “真有这么高的价儿吗？” 十五万的价儿，也多少出乎了李道的预料。 点点头，肖柏晨说道：“我这是很保守的估价，要是碰上真正喜欢的行儿里人，二十万也有人要。” 嘴上说着话，李道的眼睛早已经被桌子上那一片红光吸引住了。 “老肖的那个朋友相当专业，没浪费一点儿料子，所有珠子的直径都是十二毫米。一共串了六十九条，还剩下了两颗。二十七颗一串的串了五条，十八颗一串的串了十九条，十三颗一串的串了十五条，十二颗一串的串了三十条。” 梁晋山这样细心，多少出乎了李道的预料。 一边听着梁晋山报账，李道一边用眼睛检索着桌子上的每一条手串。不用拿起来仔细观看，就以每条手串表面射出来的光雾颜色，李道已经筛选出大概有二十条极品手串。中上品的差不多有三十多条，相比之下一般些的有十条左右。 总的来说高级品率相当高。 “小李子啊！你这眼光独到啊！今年正好赶上文玩手串价儿码往上跳的好行情，你这批手串放出去，凭我的经验，是小一千万的收益啊！” 肖柏晨诚恳、敬佩地说道。 微微一笑，李道说：“还不是从小就跟你老肖学，才入了这一行儿。所以呀，今天这份幸运里也有你一份儿。” 说着，李道就伸出右手，从极品序列里捡出一条递到了肖柏晨面前。当然了，在他眼中红光最盛，品级最好的那一条，被他留了下来，这是准备孝敬李茜父亲的。 “老肖！你也沾沾喜气儿。从今往后，咱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的是。” 笑容一收，肖柏晨看了看眼前闪烁着金光的手串，又认真地看向李道的眼睛。良久，方才缓缓点头，说道：“小李子！邓老的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你将来必成大事。这一串手串小二十万，你能毫不吝惜地就送我一条，可见你小子是个有心胸、有大志气的爷们儿。” “嗐！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这么说话就说远了。” 李道很真诚地说：“虽然我和晋山一口一个老肖地叫着，可在我们心里，一直把你当长辈看。以后，还指望着你多提携提携我们呢。” “对！老道说的就是我要说的。老肖！以后你还得多帮衬帮衬我们。” 梁晋山也跟着说。 “呵呵！可不敢这么说，说合作更好些。” 话音落下，肖柏晨抬手就把李道的手挡了回去，伸手把那两颗剩下来的珠子捡起来，在手里揉搓了几下，说道：“你们两个小子的心意我领了。这两颗珠子就当是你们孝敬我的，我这喜气儿也算占着了。刚开始创业，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留好了，多攒点儿本钱。” 看着老肖满脸的真诚，李道也只得把手里那条金丝楠珠串放了回去。 站在一边的梁晋山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心里暗说：“二十多万啊！好在老肖有眼色，又送回来了。” 李道一眼就看穿了梁晋山的小心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其实，他心里何尝也不是这样的想法呢。 不是他吝啬，而是人生这第一个小目标实现了，还是完整的留下好些。 第六十二章 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 交代梁晋山把六十九条手串装好，李道把肖柏晨拉到一边。 “老肖！我拜托你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肖柏晨收住笑，皱着眉头说：“事儿我是办了，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老话儿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行儿里人那个手里有件儿好东西都巴不得谁都不知道。你可倒好，横是担心天底下人有一个不知道的。” 微微一笑，李道又问：“所以啊！为了防止被贼惦记，我就赶快出手了。省的放手里睡不好觉。” “真有你的！” 摇摇头，肖柏晨无奈地一笑，说：“真不知道你到底要唱哪一出。” 又是一笑，李道说：“等到明天你就知道了。对了！还有另外那件事儿你办得顺利吗？” “呵呵！你就请好吧。卢克鹏那老家伙，在潘家园没几个待见他的。就连我也被他坑过一只晚清鸡油黄的鼻烟壶。早我就想找机会收拾他了，一直没机会。没想到，那老小子栽你手里了。这是你干得漂亮，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他肯定滚出潘家园。” 肖柏晨说得相当高兴，简直是眉飞色舞。 一笑，李道说：“谁让他跟我玩阴的呢。对了，这事儿不是你亲自出面办的吧？” “我当然不会那么傻。” 肖柏晨很得意地说道：“其实，这事儿就不用我特意指使谁去干，到潘家园、琉璃厂，随便找个同行儿人多的地儿，把这事儿挑头地说出来。啥都不用干，就借这些人的嘴，用不上一天，整个儿北京城古玩行儿里的人就都知道卢克鹏到底是个什么揍性了。” “佩服！姜还是老的辣。” 冲着肖柏晨竖了个大拇哥，李道说：“的嘞！老肖！明天下午，你还得出面去给我撑撑场子啊！” “行！没说的。” 肖柏晨还是不死心地问：“那你能不能提前给我透个口风，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了一下，李道也觉得应该告诉肖柏晨个大概。毕竟，明天得请他来给自己主持局面。 微微一笑，李道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用这些手串置换点儿能看上眼儿的高路分的东西。我入行时间不长，但我接触古董文玩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在市场上、古玩店里能看到的东西，假的多，真的少；残的多，全美品的少；大路货多，精品少。要想入手一件儿好玩意儿、能留得住的好东西，太不容易了。” “啊……你是想用这些龙胆纹金丝楠手串当诱饵，把那些藏家、玩家手里的好东西吊出来？” 肖柏晨忽然明白了李道的想法。 点点头，李道没说话。 “小李子！相比以我易货，还是现金交易稳妥些。” 肖柏晨紧皱眉头，不无担忧地提醒李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干的危险性？现如今这造假的手段太多、太高明了。邓老、徐老他们二位打没打过眼我不知道，我可是年年都有被打眼的时候。你刚入行儿才几天啊？要是有个闪失，损失多少钱那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将来你还能在古玩行儿里走动了吗？” “没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李道依旧不瘟不火地回答。 舒展了一下眉毛，肖柏晨说：“也好！年轻人就应该大胆地干，即便输了也有时间和本钱再赢回来。我是不行了，只能给你们敲敲边鼓，助助威了。的嘞！我明儿个就听候你的吩咐了。” 说完，肖柏晨抬头看向头顶的枣树，满眼的落寞，仿佛是在慨叹自己过往的青春，以及年少的轻狂。 离开肖柏晨的家，李道带着三条品相最好的手串，回到了“盛唐”。刚出电梯门，就看到李茜正送一位气质出众的中年女人上电梯。 “李道！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就拉着女人一起走过来，“宁姐！这就是我新聘的助理，李道。” “呦！好帅的小伙子啊！妹妹！眼光不错啊！” 女人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一顿乱点鸳鸯谱。 “宁姐！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工作关系。” “呵呵！那对恋人不是从朋友、同事开始的？把握住机会，别到时候后悔了。” 女人仍旧不依不饶地说着闲篇，把李道脸说得红一阵、白一阵的。倒是李茜显得落落大方，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涩。 “李道！这是宁姐，是云南‘七彩南疆’旅游公司董事长，是我们长期的合作伙伴。” 李茜介绍完后，女人很大方地伸出右手，说：“我叫宁美苑，你也叫我宁姐吧！” 李道赶紧伸右手握了握女人的四指指尖，可张了张嘴，还是称呼了一声：“宁总！” 引得宁美苑和李茜一阵娇笑。 这个时候，李道才真正抬头正眼看向宁美苑。 心里暗自忖道：“我去，这女人到底什么身份啊？这身上除了翡翠就是钻石，简直是一身的珠光宝气啊！” 经李道粗略地一扫，宁美苑的项链、耳钉、胸针、戒指、手镯，包括头上的发卡，全部都是镶嵌的翡翠、宝石，加一块没有五、六百万拿不下来。 “好了！我该走了，明天我去你们家去看你爸爸。” 说完，宁美苑进电梯，走了。 来到办公室，李茜开口问道：“风风火火地赶回来，有什么事？” 一笑，李道从包里取出三条手串并排摆在了李茜的面前。 “茜姐！这三条手串你带回去孝敬老爷子吧！” “哇！好漂亮啊！这就是上次你买的那些木头车出来的？可比我从海南带回来的漂亮多了。” 李茜由衷地赞叹了一番。然后问道：“现在市场价格多少钱一条？” “这三条都属于极品的，我估计应该在十五到二十万之间。” “啊！这么贵？那……那还是不要给我爸爸玩了。” 李茜正经地说道。 李道一笑，说道：“孝敬老爷子当然要用最好的了。总共六十多条呢，你就拿回去哄老爷子开心吧。” 想了想，李茜从中随便取了一条，说：“那我就拿一条好了。一样的东西没必要拥有三条，等以后有了其他东西再说。” “嗯……那也好！等以后有其他好东西我一定先拿给老爷子选。” 伸手把那条等级最高的手串递给了李茜。 然后李道就把他明天要在潘家园干的事儿和李茜讲述了一遍。 “你的想法很大胆，也很有诱惑性。不过，其中也有很大的风险啊！” 李茜也认为李道的计划风险性很高。 “茜姐！都说富贵险中求，不走这一步险棋，咱们还不知道要奋斗多少年，才能把艺术品投资项目做成。” 李道坚定地说道：“只要明天我的计划成功了一半，那就可以为古代艺术品投资项目打下一半的坚实基础。我相信，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 信心十足的话，让李茜也不得不相信李道一定能成功。 当然，李道拥有十足的把握。只是他现在还不能把自己拥有“麒麟手”“灵犀目”，两项绝世异能告诉李茜，或许此生此世也不会告诉她。 第六十三章 现场鉴宝，以物易物 潘家园市场，肖柏晨找了几个朋友，专门空出一块场地。摆上桌子、椅子，一处临时的古董文玩鉴赏交流活动现场就这样搭成了。 “各位古董文玩界的前辈、同行儿，各位前来捧场儿的朋友，大家下午好！” 肖柏晨不愧是北京古玩行儿里的老虫儿，开场几句话就把现场的氛围推向了六颗星的热烈等级。 “今天，我的朋友淘到一批当下文玩手串里的俏货，金丝楠木手串，而且是顶级的龙胆金丝楠木。大家都知道，眼下这文玩手串可是行儿里的抢手货，更何况是顶级的龙胆金丝楠木手串。今天，我这位朋友在这里一次性出手六十条，这可是天大的福利啊！能够入手就是漏儿。” 反反复复地磨叨，肖柏晨把周围一百多号人的胃口吊得高高的了。 果然，等他还要说下去的时候，围观的人就开始不耐烦了。 “老肖！你有完没完了？光说废话，快点儿让我们见识见识究竟是什么宝贝吧！” “就是，别光说不练。大伙儿来是冲着金丝楠手串来的，又不是在这儿听你说评书的。” “老肖！快点儿进入正题吧。” …… 眼见火候儿差不多了，肖柏晨看了坐在梁晋山身后的李道一眼后，接着说道：“大家伙儿先别急，听我再啰嗦两句。事前呢，我也和行儿里的几个朋友通了气儿，我想大家伙儿都知道了。那就是这批六十条龙胆纹金丝楠木手串儿只接受以货易货，现金补差价的交易方式。” 说完，肖柏晨环视了一周，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几乎每人手里都抱着、提着各种规格型号的盒子、背包，里面应该都是这些人带来要交换的东西。事前他已经透出口风，这些手串，每一条都是十五万起步的，想必这些东西的价值也不会太低。 “的嘞！我也不多啰嗦了。” 肖柏晨接着说道：“下面，各位就可以拿着各自领到的顺序号，带着自己的物件儿去那边交易了。” 古玩行儿里的人，虽然追逐利益，甚至是为了一件儿东西抢得头破血流，六亲不认。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优点，那就是守规矩。在场的百十多号人，没有一个插队不守规矩的。都是按顺序号，抱着自己的东西来到梁晋山的面前。先是把东西自己取出来，安安稳稳地放到桌子上，才撒手。 “好！这位朋友，你可以到这边看珠子了。” 是梁晋山在出面接待，而李道则是坐在他侧后一点儿的另一张桌子前，上手鉴定东西。他的身后，坐着戴着棒球帽、太阳镜，一身低调装扮，始终默不作声的李茜。 让梁晋山出面当主角，也是李道的主意。以他仅有几天的古董文玩行儿阅历，他觉得站在幕后，不引起别人注意，自己更容易接触到好东西，甚至可以暗中捡点儿小漏儿。 第一件东西摆在李道面前，是一只茶叶沫釉“猴子偷桃”的小水盂。直径有九公分，高差不多七公分。做工还算精细，猴子栩栩如生，表面有一些使用痕迹，一侧有一条小冲线（瓷器胎体裂纹）。底款是“大清同治年制”六字篆书刻款。 这是一件文房器，从规制、款识上看，如果对，应该是件儿官窑瓷器。 果然，货主很是自信地说道：“这可是同治本朝的官窑器，又是文房器。这件儿东西，五年前我入手就是十二万……” 货主一顿连珠炮地吹嘘，把自己的这只水盂都要说成是玉皇大帝龙书案上摆过的东西了。 李道连眼皮都没抬，仅用眼睛过了一遍。水盂表面闪动着蓝紫色的光，用手摸上去的感觉也只是微微发热，血麒麟的影子都没有显现。 这东西有点儿年头，也就是民国烧制的有点儿水平的仿品。应该是出自当时从官窑瓷场流落到民间的那批瓷工之手，现在放到市场地摊上能值个万八千的。 微微摇摇头，李道把东西轻轻放回到桌面上，说：“先生！不好意思，你这件儿东西我们不收。” 多的一句废话都没有。 那个货主可不干了，眼睛一立，质问李道：“你什么眼力呀？到底懂不懂瓷器？这可是真真儿的同治官窑啊！你看看这釉面，上面的开片、老化痕迹，没有个一、二百年肯定出不来这效果。” 微微一笑，李道说：“先生！官窑不官窑的，那是你自己认定的。我就看它是民国仿的，在我眼里它值不上一万块。” 说完，李道就冲梁晋山说：“请下一位吧！” “的嘞！先生！把你手上的串儿放下吧。” 梁晋山也不多废话，伸手就夺过那人已经挑选好，确认要入手的一条手串。开始叫第二位过来看东西。 任凭那人再怎么重申自己的东西是真的，梁晋山和李道也不再搭理他。 “得了！老刘！东西对不对的，你自己看，别在这儿瞎耽误工夫。”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传统裤褂的瘦高男人，有四十多岁，最惹人注意的是他那颗锃光瓦亮的大光头。 “哎！来了、来了，我是二号。” 叫嚷着，光头男已经挤到了李道面前。看他两手空空，李道猜测他带来的肯定是珠宝、玉石、翡翠之类，不怕磕碰的东西。 果然，那人从兜里掏出一只白玉的斧型佩。而这件东西一拿出来，马上就一团红黄光在李道眼前闪过，强烈得让他不得不微微闭了闭眼。 “来宝贝了。” 心里念叨了一句后，李道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把目光聚焦到桌子上的那枚斧型玉佩上。 斧型，一端有刃，一端有穿孔。长有九公分多，不到十的样子，上宽三公分左右，下宽不到五公分，厚度不到一公分，但入手感觉足够厚重。玉质是和田羊脂白玉，温润无瑕。 斧佩的两面均以细阴线雕刻人首及兽面纹，两侧分别刻“乾隆年制”“洪字七号”款识。 “是姚宗仁？” 看到这里，李道的心里一阵狂喜，但他表面上依旧保持冷静。伸左手，将那枚玉佩拿起来，轻轻在手中揉搓了一下。看上去像是在鉴定玉佩的油性，可实际上，李道是在用心感受着玉佩由内向外，传递到他手掌心那种由温热变为炙热的过程。 第六十四章 美玉带着姚宗仁的名头，大涨 李道的左手在感受玉佩上传来温度的同时，眼睛却盯视着左手手腕内侧的那头血红色的“麒麟”。 其实，以李道对古玉器的研究水平来说，他完全可以不用麒麟手和灵犀目鉴定。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用异能检测了一遍。 在确认无误后，李道抬头看向光头男，“先生！你这块玉佩什么价儿？” “呵呵！看来你挺识货啊！这可是清中早期官造的东西，就相当于瓷器里的官窑。刚才你不是说那件儿东西不对嘛！我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官窑’。” 光头男来了精神，大声喧嚷着，不遗余力地为自己的这块玉佩造声势。 李道侧目和李茜对视了一眼，无声又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脸，对光头男说道：“先生！你这件儿东西是不错。如果你是想用这块玉佩交换龙胆金丝楠木手串的话……” “怎么着？你找我多少钱？” 光头男信心十足地反问道。 微微一笑，李道把玉佩重新放回到桌子上，说道：“先生！我出一口价你听听，十二万。” “什么？十二万。” 光头男显然对李道定的这个价儿很不满意。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这可是官造的，两年前我入手还十四万。怎么？过了两年，不但没涨价儿，你还给我压了两万。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李道微微一笑，说道：“先生！你这件儿玉佩我承认是高路分的东西，但现在的市场行情就这样。我不知道你平常来不来潘家园，谁都知道现在的古董市场在往低了走，文玩市场可正在抬头。我给你出十二万是良心价儿了。要不，你带着这件儿东西再找别人看看？” 李道说的都是事实，但有一样儿他没说，也不能说。那就是这十二万是这件玉器本身的价儿。如果要把做这件儿东西人的名头算上，那这个价儿就是个大漏儿了。 这块玉佩的两侧分别刻着“乾隆年制”“洪字七号”的款识。李道曾经学过清宫档案实录，有两件白玉斧型玉佩分别是“洪字七号”以及“荒字八号”，都是清宫内务府玉雕大师姚宗仁亲手设计制作的。 姚宗仁这个人物可相当不简单。他是清初玉雕工艺师、玉器设计师。出身于清乾隆中期玉工最为出名的苏州专诸巷玉工世家。雍正八年，姚宗仁被选入清宫造办处，从事琢制玉器的设计与创作工作。因其雕刻技艺高超，不仅主持玉器的设计和制作，还在玉器的鉴定和做旧方面都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姚宗仁曾经纠正了乾隆皇帝在鉴定上的失误，乾隆皇帝认为：“宗仁虽玉工，常以艺事咨之，辄有近理之谈。”并亲自提出要为姚宗仁立传。 这在封建王朝中是极为罕见的。也因此，姚宗仁手上出来的任何一件东西，遇到懂行的藏家、玩儿家，那都是大几十万的东西，而且千金难求。 李道也是笃定眼前这个光头他不知道这“洪字七号”就是姚宗仁，所以才把这块玉佩的价儿压到了与普通官造玉器相等的水平上。既让货主觉得手上的东西值点儿钱，可也没什么大的升值空间了。 另外，李道还把现在的古玩和文玩的行情简单对比地说了一句，那就是告诉光头男，你的东西不抢手，我的东西可是撒手没的俏货。 听了李道的话，光头男也不禁陷入了思索。 看见他举棋不定的样子，李道冲梁晋山暗中递了个眼色。 梁晋山立马心领神会，说道：“呵呵……先生！以现在的市场行情，我们最多也就出到十二万了。要不你再想想，或者是去找别人看看，这后面的人都等着呢！” “是啊！赵闻！你要是舍不得，就留着，该我了。” “老赵！快点儿，别让这么多人等着。这大太阳地的。” …… 在一阵催促和叫嚷声过后，叫赵闻的光头男一咬牙，一跺脚，说道：“行！十二万就十二万，压在手里也不是钱。” “那好！你就去那边选手串吧。多退少补。” 李道笑呵呵地说道。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和老肖已经把手串的价格定死了，最低的一条也要十五万。这个赵闻至少还得掏三万现金，才能入手一条。 没过一分钟，就听梁晋山说：“这条手串十六万。先生！你还得再补四万的现金。” 看赵闻脸上的表情，很是不甘，但手上的动作已经让李道获悉，这四万块钱他掏定了。果然，他从背包里掏出四叠红彤彤的“毛爷爷”放在了桌上。 旗开得胜。这个开局让李道信心倍增，更确定自己的计划肯定能够达到预期目的。 可没成想，接下来连着八件东西都没能入李道的法眼，接连被婉拒。其间，也有人提出了异议，但李道和梁晋山就是一句“我们不收”，就把那些人挡了回去。 正在李道感觉信心受到打击的时候，一个老人手里捧着一个装鞋的纸盒子走了过来。后面，还有人叫喊着，“该我了，这老头没号儿，他插队。” 的确，老人有六十多岁，走路多少有点儿费劲，看上去像是脑梗后遗症。 “大爷！您是不是没有领号牌啊？没有号牌不能看东西。” 梁晋山怕老头耳背，声音特意放大了问他。 “我没有号牌，可我有件东西，希望你们能帮我看看。要是还值几个钱儿，就给我两个，家里急用钱。” 看着老人病歪歪的样子，李道真是有点儿不忍心拒绝他。可老头身后的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样子不太好说话儿，一个劲儿地往前挤，险些把老头撞到了。 “诶！你慢点儿，别把老头撞倒摔着。” 梁晋山高声提醒着那个人，伸手还把老头扶住了。 “哎呦！看什么看呀！” 年轻男人边挤边说：“上午他就来了，手里拿了一块砖砚到处找人看。最后，‘文宝堂’的林老板出了五百块。可这老头嫌少，没卖。这不，又上这儿来凑热闹、搅局来了。” 一听说盒子里装的是块砖砚，李道的兴趣也减了不少。砖砚是古代人用更古代人烧出来的砖，做的砚。虽然也可以划归到古砚的范畴内，但毕竟那只是一块砖而已。 李道没说话，身后的李茜起身扶住了老头，细声问了一句，“老爷子！您要是不着急，就到后边坐一会儿，等我们不忙了，再给您看，行吗？” “我着急啊！我家住西三旗呢，待会儿地铁人多，我上不去车。” 老头满脸期待地看着李茜，“求求你们了，帮我看看吧。这块砚台在我们家已经传了不知道多少代了。” 看着老头哀切的眼神，李茜实在是不好拒绝，对李道说：“你就帮老爷子看看吧！” “那不行！我都排了这么长时间了，干嘛无缘无故插我的队。排我后边，我二话没有。” 年轻男人果然不好说话。 可没想到的是，他不好说话，他身后的那位说话更难听。 第六十五章 觉醒另一个李道 李道要先给老头看那块砚台。想着，就一块砖砚看一眼，几句话的事儿。 如果李茜看老人可怜，于心不忍，那就掏个千八百块钱买下来就完了。 可后面的那个年轻男人不好说话，坚决不同意，让老人排在他后面。 没想到的是，他不好说话，他身后的那个五十多岁，脑袋上的头发掉了一半儿的男人，说话更难听。 “诶！姜海！你不让那老头儿插你前面，怎么好意思让他插我前面的？看我好欺负，还是那老不死的是你亲爹？” “我去，是林祥国林老板啊！我这不没注意你排我后面了嘛，对不住了！你先来，你先来。” 原来，前面站着的这个小子名叫姜海。后面那位就是刚才说的“文宝堂”老板林祥国。 “诶！你怎么说话呢？” 看两个人越说越不想话，还出言侮辱老人，梁晋山憋不住火儿了，“谁都有老的一天，等你老了，我看还不如这老爷子呢。” “诶！你算哪儿根葱啊？我说你了吗？你在这卖东西，我来买东西，是给你面子。把老子弄急眼了，把你们都他妈撵出去。” 这个林祥国说话越来越难听，也越来越嚣张。听得周围人直皱眉，可却没有人过来劝阻一句。 看得出来，这老家伙在潘家园也是一霸。 果然，刚刚在队伍后面维持秩序的肖柏晨过来了，看情况不对，赶紧陪着笑对林祥国说：“林老板！您这是跟谁呀？我在后边照应，没顾上你，别生气。” “老肖！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我给你面子来你这儿给你捧场，怎么着我还得受这小子的窝囊气吗？” 林祥国一点不客气地吼道。 “呵呵！年轻人，火气大了点儿，你别介意，全看我了，行吗？” 说着，还冲李道和梁晋山使了个眼色。没想到，在北京古玩行儿里，还有不给肖柏晨面子的人。 肖柏晨陪着笑努力安抚住林祥国，转脸对李道说：“小李子！林老板是我多年的朋友了，在潘家园也是有面子的大人物。你先给他看……” “我没带东西来，就是想买你一条手串，还要最好的。” 没想到林祥国横竖不讲理，一句话就把肖柏晨的脸面扔在了地上。 “林老板！你这么说就有点儿不合规矩了。我事先已经说明白了，这次我朋友的手串，是以物易物，不接受现金买卖。” 眼见林祥国太过分了，肖柏晨的语气也开始变得生硬了。 “嘿！我还没听说过做买卖不要现金的。我今天就要买了，怎么着。” 说着，林祥国就走到了梁晋山身前摆满手串的桌子前，两只绿豆大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不少，开始在桌面上来回寻摸。 “诶！我们这规矩就是不接受现金，你赶紧走吧。” 梁晋山压着火再次赶林祥国走。 “哼！别给脸不要脸。我掏钱买你东西就是给你脸了。要是再跟我这儿耍横儿，我让你们在潘家园待不下去。” “哎呦我去，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横的。” 说话，梁晋山就要起身和他理论。 “晋山！” 李道出言把他拦住了。看着林祥国，不瘟不火地说道：“林老板是吧？古玩行儿里的规矩有一条不能强买强卖。我不卖你，难道你还抢不成？” “抢？呵呵！我可不干犯法的事儿，买东西我就给钱。” 说着，这老东西伸手就在桌上捡出一条极品龙胆金丝楠木手串，拿在手上又看了一遍。在确认满意后，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叠钱，扔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要走。 “站住！” 李道的声音不大，但极为锐利的声波传到林祥国的耳朵里，直刺得他头一摇，忍不住用手指去堵耳朵眼儿。 嘴里痛哼了一声，抬头左右寻找着什么。 在他判断中，应该是李道这个场子里安装了某种大功率的音响设备，把李道的声音放大，变得尖锐了，才有了这种威力。 可经他一番寻找，不但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设备，就连周围的人也在诧异地看着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其实，李道发出的这声断喝，并不是受他控制发出来的。完全是在怒火攻心后，潜意识中迸发出的一股力量。而且这声断喝极具指向性，只有林祥国能够接收到，其他人根本就不会感到任何的不适。 “林老板！既然是买卖，那你买东西是不是应该问问货主儿多少钱再买呀？” 李道冷冷地说。 此时，李道的语气、表情与平时温文尔雅的他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孤傲、冷峻，甚至有些残酷。这次，李道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的另外一个“李道”再一次觉醒了。 毫未觉察危险的林祥国，依旧带着冷笑，说道：“小子！在潘家园做买卖，有时候是买卖双方商量着做，而有些时候就全凭一个人做主。比如今天的这笔买卖，我就做主了。” “可我这个货主不答应。我看你还是把钱拿回去，把我的东西放下。” 李道冷冷地说道。 “呦呵！没想到你小子还挺硬气。” 林祥国阴邪地一笑，从桌子上把钱取回来，举着手里的那条手串冲着李道摇了摇，说道：“那就谢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 又是一声尖锐、有指向的声波刺入了林祥国的耳朵。相比于上一次，这次的声波更强劲，把林祥国震得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嘴里还痛苦地发出了“哼唧哼唧”的声音。 也趁这个时机，梁晋山快步窜过去，一手就把林祥国手上的那条手串夺了回来。 “老四！你们他妈的干什么呢？” 站起来的林祥国，扯着脖子喊道。 “老林！你这是要挑事儿是不是？你别怪我把你那点儿烂事儿，当着大伙的面儿全抖落出来。” 肖柏晨也发火了，站在他和李道中间，怒目而视。 李茜这时也拿起手机拨打了起来。 而那个老人，看见两下里因为自己要动手打起来，赶紧哆里哆嗦地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去劝架。 可一不小心，脚下被绊了一下，他整个人就向前摔倒，原本手里端着的那个鞋盒也扔了出去。 第六十六章 是砖头还是宝贝 眼见老头要摔倒，可周围的人谁也来不及抢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头的脑袋撞向坚硬的地面。 众人的心里同时响起了一个声音，“完了！老头这一摔，不得见阎王去呀？” 李茜甚至都惊叫出声了，吓得双手捂住了嘴。 可就在老人的头马上就接触地面的时候，一道身影瞬间闪现，手臂一伸就撑住了他的上身，另一只手也准确无误地接住了甩飞出去的鞋盒。 “哦……” 一阵惊呼声响过，所有人都用惊讶眼睛看着一手扶住老头，一手端着鞋盒的李道。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过去的？闪电侠呀！” “我也就看到一道人影，他就闪过去了。” “练过呀？武侠高手啊！” …… 其实，就连李道自己也没意识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大爷！您没事吧？我扶您起来，能站住吗？” 李茜赶紧过来，帮李道把老爷子扶住了。梁晋山也搬过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平复一下气息。 这下可把老头吓得不轻，两只眼睛紧闭着，半天才睁开，嘴里不住地说着感谢着李道的话。 看老人家没什么大问题，李道才松开手。可当他想要把手里的鞋盒交回到老人手里时，已经半开的盒盖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嗯……” 随着李道的眼睛扫过，一团金红色的光射入了他的双眼。赶紧闭上眼睛，等待着眼中灼热的感觉稍稍消退后，才睁开了眼睛。 当他重新看向鞋盒内时，一块黄褐色的泥砖呈现在眼前。长约三十五公分，宽约二十三公分，厚有七公分。 从型制、尺寸和老化痕迹判断，至少应该七、八百年了，应该是宋代的古砖。 砖面上凿磨出了一个长二十公分左右，宽十五公分，有一公分深的墨池。但墨池中却只有浅浅的一点墨黑色，一看就不是长时间使用的东西。 “为什么会有这么盛的光闪出呢？而且还是金红色的光，我的‘灵犀目’自开启以来，还从没有收到过这种颜色的光。” 心里想着，李道就不由自主地把左手探进鞋盒，想要从一大团旧报纸中把那块“砖”拖在手上仔细观察。可没想到的是，他的左手掌心刚接触那块“砖”，就感觉如同接触在燃烧着的火炭一样，被烫得迅速抽离。 “嗯……这就更奇怪了，明明就是一块砖，为什么我的‘灵犀目’和‘麒麟手’会同时出现这么强烈的反应呢？” 想到这里，李道又伸出右手，去翻动了一下这块古砖。当他把古砖的下一面翻过来时，忽然，一条细如丝线宽窄的裂缝呈现出来，而从裂缝中正闪烁出更胜的金红色光芒。 “啊！原来是这样。” 从这一条缝隙，李道查明了这块古砖中蕴藏的秘密。 正在李道准备进一步仔细观察时，身后传来了林祥国的声音。 “小子！你到底对我干了什么？老子的耳朵是不是让你给震聋了？” 听到林祥国无理嚣张的吼叫，李道眼睛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缓缓转身，冲着林祥国一笑，说道：“林老板！我只是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儿，也不至于说把你的耳朵震聋了。如果真的是因为我说话，把你的耳膜击穿了，那你也太不结实了，该去医院看看，问问医生能不能吃点儿什么补‘智’、补‘心’的东西救救。别到头来闹得个耳聋眼瞎的，多遭罪。” 这样的说话方式，是李道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就算是从小和他一块长大的梁晋山也没见过。更是把李茜听得愣在当场。 “妈的！你说谁耳聋眼瞎？我他妈的今天要是让你出了潘家园，我就把我‘文宝堂’的招牌摘下来当柴火烧。” 说着，一挥手，刚赶到他身边的几个壮汉就要冲上来群殴李道。 “等等。” 又是这两个字从李道口中发出，吓得林祥国赶紧伸手捂住耳朵。有了前两次的教训，他担心那种强大的声波再一次刺入耳朵。 可这一次，李道是正常的发音，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林老板！当着这么多古玩行儿里的朋友，我们在这儿拳打脚踢的斗殴不大合适，也让人笑话。毕竟古董行儿里有解决分歧的规矩。” 李道掷地有声的话，也得到了围观人的赞许。纷纷出言，表示李道说得对。 这些人也是看明白李道确实有撼动林祥国的实力，所以也开始站在李道这边说话了。 肖柏晨也走到中间，说道：“李老板！这事儿你确实做得不太让同行儿认可，如果再闹下去，恐怕以后在潘家园这儿，你的面子不太好看了。” “那今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就白吃了两个暗亏？” 林祥国不依不饶地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要抢我们的手串。” 梁晋山憋不住了，反驳了一句。 抬手阻止了梁晋山。李道呵呵一笑，向前走了几步，说道：“林老板！今天呢，咱们先都把火气压一压，都是同行儿，本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仇，何必动粗呢？” “同行是冤家这话你没听过？今天，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你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那些手串都烧了。” 呵呵一笑，李道说：“林老板！你别生气。你说的这个，我还真就不信。要不你试试？” 说着，李道的双眼瞬间就射出了两道森冷的光，逼得林祥国浑身一激灵，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当然！我想林老板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 看林祥国被自己镇住了，李道接着说：“我想到一个办法，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林老板想不想试试？” “什么办法？你说来听听。” “咱们打个赌怎么样？如果林老板赢了，我这些手串就全归你了。” “你说的是真的？” 林祥国眼睛冒着蓝光问道。在他的眼中，那些手串摆在桌上，就好像是一千万的巨款在等着他去收。 “是男人说话算话。” 李道很认真地说。 林祥国看着李道，小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心里在仔细盘算着李道会出一个什么样的赌局。 想了一会儿，林祥国问道：“那你说怎么个赌法？” 一笑，李道把手里的鞋盒举到林祥国面前，说道：“咱们就赌这位老爷子手里这块古砚的市场价儿是多少，赌局结果是距离市场价儿最近的人获胜。怎么样？” “真的？” 眼睛一亮，林祥国确认地问。他自己的“文宝堂”就是经营文房四宝，他对古砚有着深厚的研究。这块古砖砚他上午就上手看过，无任何修饰，也不是名人所藏，他出五百块都是对老头的施舍。 点点头，李道说：“当然是真的。不过，如果你要是输了呢？” 李道也步步紧逼地问道。 “我要是输了，我的‘文宝堂’就归你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六十七章 一块砖头，十万块 李道提出以老人带来的那块古砖砚作为赌局，谁能估出一个准确，或者是最接近市场行情的价格，那么谁就是赌局的胜者。 对李道提出的这个赌局，林祥国自然很喜欢，甚至是狂喜。因为古砚鉴定这个门类是他的领域。 林祥国入古玩行儿谋生大半辈子了，研究最多，也是研究最深的就是中国古代的文房四宝。尤其是砚台，他的“文宝堂”一共收藏的古代砚台差不多有三百多方。除了有号称中国四大名砚的端砚、歙砚、洮河砚、澄泥砚外，什么红丝石、砣矶石、菊花石，还有玉砚、玉杂石砚、瓦砚、漆沙砚、铁砚、瓷砚…… 可以说，但凡在历史上有过一席之地，能叫得上名的砚台，他手里都有。到他的“文宝堂”参观一遍，就相当于学习了一遍中国古代砚台发展简史。 听完李道说完，林祥国强行压制住心中的喜悦。微微一笑，说道：“要我说，你不如换一件儿东西再赌，换一个你熟悉的门类。你拿砚台做赌局，不客气地说，你正撞在我的枪口上。” 他说话，跟在身边的一个小弟也不失时机地溜须拍马，说道：“我们林老板几十年来倒是收藏了三百多方古砚。现如今，国内任何一家博物馆要想搞古砚的专项展览，他们也得向我们林老板求助。” 摆摆手，林祥国呵呵一笑，说道：“要不你去我那儿看看？然后再定咱们的赌局、赌法？” 肖柏晨也在李道耳朵边说：“这老东西对古砚台确实有研究，要不就换成古代玉器鉴定，那东西是你的强项。” 含笑摇头，李道小声对肖柏晨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说完，李道冲着林祥国摆摆手，说道：“林老板！咱们就赌这块古砖砚的市场价值。” 听李道确认了赌局，周围人也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儿太张狂了？我是不待见林祥国，可那老小子在古砚鉴定研究上的确有一手儿。” “谁说不是呢，我看这小子今儿个要栽这儿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这小子有点儿邪的呢。” “再怎么邪，他见过的东西也有限，不是老林的对手。” …… “不一定。” 正说得热闹，忽然听到人群外侧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说：“弄不好，今天栽在这儿的是老林。” 众人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是“万宝阁”的老板卢克鹏。 几个在潘家园开店的老板，知道这话是卢克鹏说的，都不由抿嘴一笑。 “老卢！你怎么这么说？看样子你对那小子挺有信心啊！是不是你栽在他手里一次，心里害怕了？” 阴冷的一笑，卢克鹏说道：“你们就知道老林对砚台有研究，可你们也不看看他们要赌的那块砚台是什么。那是古砖，不是砚台。而且不赌鉴定断代，只赌市场价值。这个赌局的变数就大了去了。呵呵……等着看热闹吧！” 说完，卢克鹏也不再说话，专注于场内的动向了。 “好！那咱们就请在场古玩行儿里的朋友做个见证。” 林祥国意气风发地说道。 李道没有说话，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 林祥国刚要说出他能给出的市场价，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说道：“那……我要再看一眼那块砖砚。” 呵呵一笑，李道把盒子往桌子上一放，大方地说道：“林老板请！” 慢慢打开鞋盒的盖子，林祥国再一次把那块砖砚拿在手里，上下左右，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在确信自己没有遗漏下什么，确定这真是一块宋代的古砖后，林祥国才放下。 “呵呵！行了。” 林祥国很自信地看着李道，并示意该他看了。 微微一笑，李道说：“那就请林老板先估价儿吧！” “啊？！你就那么自信，不上手再看看？” 李道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哼！年轻人，行事还是谨慎点儿稳妥。” 林祥国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对李道说教。 李道依旧没有回答。 这时候，梁晋山有点儿沉不住气了。探身在李道耳边说：“老道！你行不行啊？咱们那些串儿可不便宜呀！” 而李茜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关切地走到了李道身后。对于手串的价值她可能不在乎，她更在乎的是李道赌输了以后的面子。 示意梁晋山安静后，李道一笑，说道：“林老板！别客气，你先估价。” 阴冷地盯着李道看了几秒钟，林祥国点头说：“那好！我就不客气了。这是南宋时期的一块古砖改磨的一块砖砚，我给一个市场价，四百五十元。在场的各位同行儿都可以发表意见，如果我给的这个价儿不合理，咱们就当场盘盘道。” 林祥国能够如此自信地说，那是他不但对古砚有研究，能鉴定，还有绝对权威的定价权。也许这块古砖市场价多少钱，这些同行能报出来。但古砖凿磨成的古砚多少钱，没一个人能叫得准。 可以说，林祥国定的价儿就是市场标准价儿。 见没有人出声反驳，林祥国冷笑着看向李道，说：“小子！该你估价儿了。” 李道微微一笑，说道：“我保守一点儿估价，十万！” “什么？” 林祥国觉得自己听错了，提高声音问了一遍：“你估多少钱？” “十万！” “哈哈！哈哈……” 不但是林祥国张嘴狂笑，就是四周围观的人也都开怀大笑。 原本，这些人以为李道的估价只是不准，可没想到李道竟然报出了十万的价格。这个价格可不是离谱了，简直是离经叛道、荒诞不经，完全颠覆了这些老古玩行家对古董文玩定价的常规认识。 “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梁晋山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李茜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但眼神中流露出对李道的担忧。 只有肖柏晨走到李道跟前，认真地问道：“小李子！你没开玩笑吧？” 笑了笑，李道极为肯定地说：“十万我都是往低了估的。” 其实，李道的头脑非常清醒。在这场赌局中，他只要报出比林祥国的估价高，哪怕只高出一块钱，自己就稳赢不输。 但为了套住林祥国，他才报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不相信，认为是荒诞的价格。 目的就是要让林祥国在这场赌局中，输得彻彻底底。 第六十八章 砖内藏乾坤 在与林祥国的赌局中，李道为那块古砖改成的古砚，估价十万。话音一落，引起周遭古董文玩同行的集体嘲笑。 只有卢克鹏没有笑。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往前挤进人群，试图要看看那只鞋盒里的砖砚。可惜，太远他看不见。 不过，在卢克鹏的心里，他始终觉得李道能够估出十万的价儿，绝对不会没有根据。 “哈哈……小子！你是不是做梦说胡话呢？” 强行收住笑的林祥国，说道：“如果你是想要故意逗我们开心，那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他的话说完，接着又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周围人也跟着一起笑。 李道站在原地，脸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就那么看着周围人的表演，就仿佛看一群小丑现场表演一样。 这场表演差不多演了有两分钟，林祥国才渐渐收敛了一些，冲着身后的小弟摆摆手，说道：“呵呵……老四！别劳烦这位兄弟了，咱们自己动手，去把那些手串儿都装了，带回去。” 说完，又冲周围看热闹的人抱了抱拳，说道：“各位！不好意思了，今儿个就都散了吧。如果那位还想淘一、两条龙胆金丝楠的手串儿，明儿个到我‘文宝堂’去。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想以货易货，也可以。可有一样，我只收文房件儿，最好是古砚，我高价收。不过……” 说着，用手指了指鞋盒子里的那块古砖砚，轻蔑地一笑，说道：“不过，像这种货色的古砚就算了。还是留给这位小兄弟，拿回去练字用吧！” 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等等！” 林祥国的那个手下刚要把手伸向桌子上的手串，李道那尖锐刺耳，可以当做武器来用的声音准确地刺入了叫老四那人的耳朵。 “哎呀！” 叫了一声后，老四捂着耳朵就退了回来。 虽然自己的耳朵没感觉到不适，但林祥国也明白，这肯定是李道在使坏。 “呵呵！兄弟！愿赌服输，既然你已经输了，那就要按照事先说定的赌约执行。呵呵……不好意思，你的这些手串就全是我的了。” 林祥国大言不惭地说道。 微微一笑，李道沉静地说道：“林老板！最后的结局还没揭晓，你怎么知道我输你赢了呢？” “这还用看吗？大家伙儿心里都明镜儿似的，一块砖头，你愣是开出了十万的天价儿。你去问问，十万买块砖头，这世上有那样的傻子吗？” 林祥国高声阔论地说道。 “可它要不是一块砖头呢？” “啊？！不是砖头？呵呵！呵呵……” 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林祥国又笑了起来，并坚定地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说这要不是一块砖，那还能是什么？你不会认为它是一块金砖吧！” “是不是的，咱们立马见分晓。” 说完，李道对梁晋山说道：“晋山！把你的水果刀借我用用。” 这小子嘴馋，钥匙串上始终拴着一把折叠水果刀。 接过刀子，李道把砖砚翻了过来，沿着那条发散出金黄色光幕的缝隙，将刀刃用力插了进去。随着他手上一用力，“啪！”一声脆响，那块砖砚表面就被撬下来一块结实的泥皮。 离得近，有眼尖的人马上就看出名堂来了，用近乎于喊的声音说道：“啊！原来内有乾坤啊！” “这怎么砖里还藏东西啊？我还是头回见到。” “这里面是什么呀？不会真是一块金砖吧！” “这不是砖，这是封泥。” 这时候，卢克鹏说话了，“这里面也是一方古砚。古人为了保护这方砚不被偷，特意在砚台的表面裹上一层封泥，目的就是掩盖它的真容。” 看得出来，卢克鹏在古董文玩鉴赏方面，还是有些造诣的。 …… 众人的议论没有影响李道的动作。随着一块一块大小不一的泥块被他撬下来，逐渐显露出古砖砚内里的东西。 “啊……这……这里面怎么还藏着一方砚啊？” 再也笑不出来的林祥国，无力地叨咕了一句。 此时，林祥国虽然惊讶，但他并不认为自己输了。因为他对古砚市场定价非常了解，就算眼前这方藏在古砖内的砚台是四大名砚，市场价格也远高于四百五十元，但再怎么高也不至于到十万的价格，五万都过不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只要这方砚台市场价格低于五万，他就稳赢不输。 “厉害！佩服！年轻人，你的眼力是我混迹古玩行儿三十多年，见过最犀利的。不过，你还是赢不了我。” 林祥国依旧以胜利者的语气对李道说：“以我对古砚的研究，这方砚台应该是一方澄泥砚。就算是一方到了宋代的古砚，那也就是三万大天的价儿了。你那十万的估值还是太离谱了。” 李道没搭理林祥国，他正聚精会神地搜索着手中这方砚台上的历史信息。 通体墨黑，背面微拱，长约三十五、六公分，宽约二十五公分左右，中间偏下有一个圆月形凹面，上端伴着细长沟槽。砚上方隐约可见八个竖排隽永的刻字。把表面的封泥清理干净，依稀能认出“其色温润，其製古朴……”八个字，在后面的无法辨认，落款能看出是“苏轼”两个字。 反过来看，砚底还落有“元符三年仲秋日制”的纪年。 而最让李道激动的是，在纪年款上方正中间刻着“古稀天子”四个楷书字，下方刻有一方印章“乾隆御赏”。 看到这里，李道心里更加坚定自己对这方砚台的估值还是太保守了。 “林老板！请你再来看看这方砚，重新估一个价怎么样？” “啊？！” 听李道叫他再估一个价，林祥国愣了一下后，再一次把这块“砖头”拿在了手里。 与前两次相比，这次再上手，林祥国小心谨慎了许多。双手就如同捧着一块超嫩的豆腐一样，担心一不小心就弄碎了。 “苏轼！难道这是一方‘东坡古砚’？” 低声说了一句，林祥国又把砚台反转过来，看向砚底刻的两处款式。 只见他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红时如猪肝，白时如宣纸。在红白转换中，他心底的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第六十九章 验明东坡古砚正身 林祥国手捧着这方砚，内心是前所未有的无助、慌张，甚至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他心里非常清楚，手中的这方砚台，即便不是一方“东坡古砚”，仅凭“古稀天子”四个字和“乾隆御赏”这方刻章，就不是五十万以下的东西。 现在，林祥国唯一的希望就是“古稀天子”四个字，以及“乾隆御赏”这方刻章不真。但以他的眼力，已经感觉到这两处乾隆藏宝惯有的刻文十有八九是真的。 但林祥国心里知道，这个档口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 下定了决心后，林祥国故作镇定地说道：“这是一方澄泥砚，应该是宋代晚期的，胡乱有些刻文。放到现在市场上，价格不会太高，两万就是天价了。” 先入为主，林祥国主动对这方砚进行了一番有理有据的鉴定，又言辞凿凿地定了个现在的市场价儿。 听他说完，李道微微一笑，说：“林老板！你要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也显得你没气度。这方砚我估价十万都保守的没边了，你竟然只给了两万。当着这么多同行的面儿，先不说这方砚是不是苏东坡用过的物件儿，就凭砚底刻着的‘古稀天子’四个字，以及‘乾隆御赏’一方章，这方砚在市场上就不会低于百万。” 李道的话一下就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东坡古砚？这方砚台是苏东坡用过的东西？” “看这器型倒是有宋砚的简洁、质朴，端庄、雅致的风格。要是真能证实这是苏东坡用过的物件儿，那可了不得。” “这小子说得对，不说这方砚到底是不是一方东坡古砚，就是乾隆爷留下的两处印记，那就不是二、三十万能入手的东西。” “那可不是，一百万都是保守估价儿。” …… 一时间，所有人的议论都把林祥国推向极为不利的位置。 “都闭嘴！你们懂什么呀？跟着瞎裹什么乱，显你们能是不是？你们要有这份眼力，自己去捡个大漏儿，别他妈的在这儿冲大个儿。” 林祥国一嗓子就把周围的议论声押了下去。 转过头，面向李道，说道：“小子！你眼力的确不错，能看透这层封泥。可这方砚再怎么老它也不值十万。” “乾隆亲鉴、收藏的东西才值两万？” 李道反问一句。 “呵呵！谁能证明这是乾隆收藏过的东西？” 林祥国依旧嘴硬不肯服软。 “我能证明！” 实在看不下去眼儿的肖柏晨，挺身而出。 “我老肖虽然没多高的学识，但鉴定明清的物件儿，在北京同行儿里还有点儿威望。我来鉴定大家信得过不？” 肖柏晨的话音一落，周围人纷纷响应。 “行啊！你老肖的眼力我们信得过。” “快说说，这到底是不是乾隆爷摸过的东西。” “乾隆爷要是真藏过这方砚，那就可以肯定，这就是东坡古砚了。” …… 肖柏晨上前刚准备把那方砚台拿起来鉴定，林祥国忽然伸手拦住了他。低声说道：“老肖！咱们差不多同时如行儿的，不说是兄弟吧，也是朋友。你要在这啃劲儿的节骨眼上摆我一道，我可跟你没完。” 林祥国企图用极具威胁的言辞，充满杀气的眼神，震慑住肖柏晨，让他不要向着李道说话。 可没想到的是，肖柏晨冷哼了一声，大声说道：“林老板！我的眼力你不认可？放心，我老肖别的不敢吹，就明清两朝共二十八个皇上所有的喜好我了如指掌。尤其是乾隆帝。” 说完，也不管林祥国的脸色多难看，肖柏晨直接上手就把那方砚托了起来，认真看了几眼后，说道：“别的我不敢说，就这‘古稀天子’四字和‘乾隆御赏’一方章，我断定是乾隆皇帝留下的东西，绝对错不了。” “肖柏晨！我看你是胡凑吧列，就凭你也配当着我的面鉴定古砚？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古玩行儿？” 林祥国真是急了。他比谁都明白，一旦证实这方砚是东坡古砚，或者证明这是乾隆皇上把玩过的东西，那他就输定了。他苦心经营的“文宝堂”也要归别人了。 微微一笑，李道说：“林老板！既然你不认可这方砚价值十万，那也好办。我相信在场的各位朋友都听说过邓维卓邓老和徐明杰徐老的大名吧？我想这二位古文化研究鉴定领域专家级人物的鉴定结论你一定信服吧？” “嗯？！行啊！只要这二位专家到场，说这方砚是真的，价值超过十万，我那‘文宝堂’就归你了。” 林祥国心里暗说，邓维卓、徐明杰，那可是古董文玩鉴定界的泰山北斗。你个初入行儿的小孩牙子还妄图请他们来潘家园，简直是痴人说梦，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他痛快的答应，是吃准了李道请不来那两位大神。 “的嘞！那就请林老板耐心等等。” 说完，李道就转身去打电话了。不到半个小时，徐明杰先到了，在李道说明情况后，他上手对那方砚台先做了一番鉴定后，含笑冲着李道点点头，说道：“等老邓来了之后，我再说鉴定意见吧！” 正说着，邓维卓也来到了现场，在做了一番仔细检查，又和徐明杰交换了一下意见后，邓维卓站到李道和林祥国中间，说道：“这方砚，经过我和徐教授的共同鉴定，可以肯定这方砚是清乾隆皇帝曾经收藏过的东西，这‘古稀天子’四个字，以及‘乾隆御赏’这方印确确实实为乾隆收藏御用的文字。” “这是我和邓老师共同作出的鉴定结论。” 徐明杰接着邓维卓的话继续说：“我们可以做一个合理的推理。既然这方砚是乾隆帝收藏过的东西，那么就足可证明这方砚至少在清代是有出处的，是流传有序的东西。那也就间接证明这是北宋大文豪宋东坡用过的砚台，完全可以称其为‘东坡古砚’。至于价值嘛……各位都是古董文玩行儿里的虫儿，人精中的人精，你们心里早就知道这方砚的价值了。不过，我可以肯定，这方砚台市场价绝对不止十万元的。” “是啊！是啊！” 肖柏晨接过话头说道：“这个价格太保守了，简直就是侮辱这方砚台。太没眼力了。” 两个专家同肖柏晨一唱一和地配合，几句话就把林祥国说得面红耳赤。 他心里清楚，自己输了，“文宝堂”是别人的了。 第七十章 赌赢了，却不知如何是好 当邓维卓、徐明杰两位古文化研究和古代艺术品鉴定专家，国内古董文玩界公认的大佬级的人物，共同确认了眼前这方砚台，的确是清乾隆帝收藏过的东坡古砚。 林祥国当即脸色惨白，几乎瘫坐在当场。 “你……你……” 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李道，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时的意气用事，林祥国把大半辈子的家业一股脑地全都输了出去，他能不心疼嘛！ “林老板！你这回该认输了吧？你说这赌局怎么履行啊？” 梁晋山是绝对的坏包儿，真会抓机会落井下石。 “你……你……” 林祥国哆哆嗦嗦地干嘎巴嘴，又说了两个“你”字后，就见他两只眼睛向上一翻，仰头就躺了过去。幸好他的几个跟班小弟手脚还算麻利，伸手把他接住了。 “老板！老板……” 可无论怎么呼叫，林祥国就是不睁眼。 “快送医院。” 老四喊了一声，几个人抬起林祥国就往外走。 看他们要走，梁晋山不干了，大声喊道：“哎！林老板！你从医院回来，赶紧组织人把你的东西全搬出来，我们明天过去找你交接。” 这一嗓子喊出来，惹得周围人哄堂大笑。在哄笑声中，林祥国被抬走了，也预示着他的“文宝堂”在潘家园就此谢幕了。 在所有人都齐声哄笑时，唯独一个人表情冷漠地看着林祥国一众人远去的背影发愣。他就是“万宝阁”的老板卢克鹏。 三天前，他就栽在了李道的手里。只三天的时间，他的店门就没有一个同行儿再光顾了。就连以往三天两头来他那里卖货、窜货的，那些下乡铲地皮的“包袱斋”，也没来一个。 “这小子说得对，在古玩行儿里混饭吃得讲规矩啊！这名声坏了，就再也混不下去了。” 看着人群中的李道，卢克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转身默然走了。 “老道！真他妈的痛快。” 得意忘形的梁晋山，可能是兴奋过度了，口无遮拦地爆了一句粗口。 虽然李道觉得有点儿不合时宜，可当这么多人的面儿，也没说什么。 “李道啊！这方砚你是怎么入手的？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嘴里问着李道，邓维卓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方砚台。 徐明杰也同样盯着看。 “这方砚我还没收呢。” “啊？啊！” 两人齐齐抬头看着李道，满眼的疑惑。 用手一指坐在一边早就被吓得不知所措的老人，李道说：“这方砚是这位大爷的。” 说着，李道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哎呀！小李子！你这眼力可以呀！” 徐明杰不无赞叹地说道：“这封泥是特制的泥土，既有黏性，又要有硬度，干燥后能够保持形状并且极为结实，不易破碎。你怎么就看出这里面有东西呢？” 笑了笑，李道含糊其辞地回答了一句，“感觉。” “呵呵……行！你小子是有点儿邪的啊！” 邓维卓笑着说：“那你就赶紧和那老爷子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收了。这可是件儿好宝贝呀！” 李道当然知道这方东坡古砚是难得一见的馆藏级别的艺术珍品，一定不能放过。 可看着周围这些抱着东西等着鉴定，换龙胆金丝楠木手串的同行儿，他又不好现在就和老头谈。更重要的是，一旦自己收了东坡古砚的事儿传扬出去，以后估计就没有消停日子了。 想到这里，李道小声地和邓维卓、徐明杰说了几句。二老点点头，表示赞同后，坐车离开了。 然后，又和李茜说了几句，让她和老头先去谈。 这边，赶紧让肖柏晨组织围观的人按序号顺序，继续以物易物。 有了林祥国这一闹腾，再加上邓维卓和徐明杰两位专家的亲临现场，为李道站台，今天来的这些人对李道的眼力完全信服了。接下来的鉴宝活动进行得相当顺利。只不过能入李道法眼，能够达到收藏级别的重器确实不多。 直到下午五点，当天的活动结束，李道也只不过收了三件东西，一套雍正官窑的青花杯盏，一尊明代官做的道教人物吕洞宾的造像，一只宋代银鎏金的錾刻花卉纹饰银盘。 加上前面收的那块姚宗仁亲手雕琢的白玉的斧型佩，一个下午也只收了四件东西，换出去四条手串。总的来说有收获，但比预期目标要低了不少。 “各位！今天就到这儿了。” 肖柏晨最后收尾说道：“这样，以后各位朋友要是还想换手串的，随时联系我。咱们还是今天这个老规矩。” 他说完，围观的人也就三三两两地都撤了。 不过，梁晋山却依旧热情不减，他一直惦记着明天去收林祥国“文宝堂”的事儿。 李道却说：“得了！打赌的事儿你还把它当真呀！你以为林祥国真晕了？他那是装的。如果咱们明天真去收他的店，他肯定不认账。” “他敢！看我不把他的店砸了。” 梁晋山不服气地说道。 “算了！要不是他今天这么一搅合，咱们也不能见到这么大一个宝贝。” 说完，李道就走到了还在一边等着的老头。 在李茜耐心的关切中，老头把自己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老人名叫宁向模，满族人。祖上也是清朝镶黄旗的王爷。 “要放在过去，我也是王府的贝勒爷。” 说到这儿，老人眼睛里闪烁出异样的光彩，“建国后，我们家也算是家境殷实。可我爹就是个败家子儿，是个赌鬼。不到十年，钱败光了，房子也卖了。就留下点儿小玩意儿。说心里话，真舍不得买。我两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我也这么大岁数了，半死不活的，挣不来钱了。可我和老伴儿的生活呀！就寻思着捡一、两样儿不起眼儿的东西卖了，换俩钱儿花。没想到，给你们惹了这么大的祸。” 听宁向模这么一说，几个人才弄明白。原来这老爷子刚才是被吓傻了，李道和林祥国用他带来的那块砖打赌，他竟然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看到林祥国昏倒了，把他吓得够呛。 “刚才那个人不会有事儿吧？” 老爷子还是挺善良的，关切地问道。 李道提高了声音，回答道：“他没事儿，宁大爷！” “那就好！那就好！” 看到老爷子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李道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第七十一章 赚钱就是高兴 担心宁向模老爷子精神脆弱，李道怕他禁不住天大财富降临后的激动。 “万一这老爷子要是知道了他这方‘东坡古砚’是个无价宝，回头再激动过度，那什么了……” 想到这里，李道看了一眼李茜。从她眼神的回馈中不难看出，她也有这个担忧。 “小伙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没事儿。不就一块砖嘛，砸了就砸了，不用在意。” 宁向模还是那么善良。善良的有些可爱。 抬了抬眉毛，李道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大爷！您原来不知道这块砖里有东西吗？” 摇摇头，宁向模回答道：“不知道！这块砖砚一直在我们家，小时候我还它磨墨写字来着。” “那您祖上没告诉您这块砖砚的来历吗？” 还是摇摇头，宁向模说：“没具体说，就知道是早年间从宫里带出来的。” “那就差不多了。” 说到这儿，李道把那方“东坡古砚”拿过来，轻轻地放到了宁向模的手上。 “这……这是什么？这也是一块砚台嘛！” 点点头，李道说：“大爷！我跟你说，但你要保证情绪稳定，别激动。” 见老头状态还行，李道接着说：“大爷！这方砚台就是从您带来的那块古砖砚里取出来的。我实话实说，这方砚台是清朝中期乾隆皇上把玩儿过的物件儿，是个宝贝！” “啊！” 听到这里，宁向模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手里的砚差点儿没掉地上。 早就提防着的李道，赶紧伸手扶住了。 “啊……这是乾隆爷的东西呀！那是不是很值钱？” 宁向模满眼期盼地问李道。 点点头，李道委婉地回答：“是挺值钱的。不知道您想……” “值多少钱？” 有用眼神和李茜沟通了一下，确认可以告诉老爷子后，李道说：“这么说吧，宁大爷！您要是把这方砚出手换钱，您和老伴儿今后的生活就有保障了。” “真的？能值十万不？” 摇摇头，李道说：“不止十万。” “二……二十万？” 李道还是摇摇头。 “四十万？” 见老爷子应该能挺住，李道才伸出五根手指说：“至少五十万以上。” 他没敢说一百万以上，实在是担心这老爷子就此过去了。 “啊……够了！够了，这下够了。” 叨咕了几句后，宁向模看着李道说：“孩子！我看你是个实诚的好小孩儿，这样，这块砚台我四十万卖给你了。” 宁向模这话一说出，李道不由心里一阵感动。 “老爷子！你真的肯四十万就卖给我？你要是找个喜欢这方砚的人，可能会卖到六十万，甚至更多。” 点点头，宁向模不假思索地说道：“就四十万。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要那么多钱干嘛用啊？我那两个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要是知道我得到了这么大一笔钱，还不得把我们家给打翻天了。有了这笔钱，我和老太婆就可以找个养老院养老了。够了、够了……” 由开始的高兴、愉悦，越说越低沉，越说越悲伤，到了最后，宁向模的眼角斗流出了两滴浑浊的眼泪。 “大爷！您别难过，从今往后就好了。” 李茜也不会宽慰人，说了一句不太合适的话。 点点头，李道说：“老爷子！这么晚了，我手里也没有那么多现金，您呢，拿着回家也不安全。这样吧，这方砚您先带回家，回头您给我一个地址，我明天带着钱去您家。您看怎么样？” 摇摇头，宁向模把手里的砚台又递还到李道手里，说道：“用不着。这块砚台现在就是你的了。” 李道刚要说不行，老爷子摆摆手，说道：“就这么定了。我拿来的是一块砖，本来想谁能给我个千八百块钱，我就相当满意了。可没想到，你在这里面发现了这么个宝贝疙瘩。你要不说，谁知道啊？你不但告诉我了，还告诉我能值那么多钱。你能这么干，这不比什么都值钱啊！” 老爷子真诚的话语，让李道几个人很感动。 “的嘞！今天就这么着了。我也当把贝勒爷，不挤地铁，打回的。” 看得出来，老爷子挺高兴。 本来李道要开车送他回去的，可老头挺倔，坚决不答应。 送走了宁向模，李茜有些伤感地说：“人老了以后，日子可真不容易啊！” 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李茜伤感，李道心里也不太好受。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手上握了握。 李茜则抬头对他报以温柔的笑容。 开车拉着李茜，两个人一起回到了“盛唐”，先把今天收来的四件东西，以及手里的五十六条手串放回到酒窖中。 “李道！我想最近联系一个专业设计、装修公司，把这里重新弄一下。按照博物馆的标准，建一个小型的收藏、展览空间。暂时可以把到手的东西摆在这里，也可以供人参观交流。” 不得不说，李茜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嗯！我觉得可以。” 李道赞同地说：“这个空间很大，两、三年时间里是足够用了。” 李茜接着说：“嗯！我想这样，这个地方呢只是暂时用用。当我们的规模扩大了以后，再找一个更合适的地方。或者是干脆买块地，建一个多功能的博物馆。不必一定在市区，五环外，甚至是郊区都可以。” 对以后的规划，李道还是没有李茜想得远。 两个人正说得兴奋，李道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陈亮。 接起来，还没等李道说话，电话那边的陈亮就用近乎于喊叫的声音说：“一百一十万，一百一十万，李道！九条手镯我出了一百一十万。我估计还能再压出五到八条手镯，一百五十万稳稳当当。剩下的镯芯，还有边角料做牌子、磨平安扣，就是打珠子做成手串，也至少四、五十万的利润。兄弟！你说得真准，两百万肯定能到手。” 听陈亮一股脑地说完那块翡翠料子的做货情况，李道想了想，说道：“陈哥！剩下的料子，包括边角料，你能不能给我发北京来？” “嗯……怎么？你要亲自上手？” 陈亮对李道琢玉技艺还是很认可的。 “算是吧！我找了几个同学，成立了一个工作室，我想把这批料子的最大价值抠出来。” “好啊！明天我就给你发过去。另外，这块料子剩下的分红，我明天也给你打过去。” 放下电话，李道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就算是两百万，扣除陈亮前两天打来的二十万，哪还有六十万的入账。他能不高兴嘛！ 其实，也不单单是因为她赚了一大笔钱高兴，还因为成功的喜悦能够第一时间和李茜分享。 第七十二章 还得给三头犟驴找窝 回家，刚进院门，就看到赵立峰正在院子里收拾他那两盆月茂盛季花。 “赵叔儿！您这是准备搬家了？” 李道开口问道。 看见李道，赵立峰笑着说道：“你回来得正好，帮我把它们搬你们家去。你姥爷一直喜欢我这两盆月季，这要搬走了，给怹留个念想。” “谢谢赵叔儿了。” 看了一眼自己家门口后，李道接着说：“赵叔儿！钱我准备好了，您什么时候方便，我随时可以跟您去过户。” “这么快？行啊！小子！” 赵立峰有些惊讶。 摇摇头，李道说：“赵叔儿！这事儿您千万别跟我姥、我姥爷说，我这钱是借来的。要是让怹们知道了，这事儿就黄了。” “知道，知道。” 赵立峰赶紧点头答应着。他现在正急着用钱，巴不得现在就把那二十万拿到手。 “那就后天吧，后天咱们去把手续办了。”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房子，赵立峰不无感慨地说道：“这房子就归你了。” 看得出来，他对这两间老房子很有感情。 帮赵立峰把花儿搬回家，李道也把那匹彭翰方亲手雕的玉马拿出来给姥爷看。 只看了一眼，付雨露就激动地站了起来。 “彭翰方！错不了，这是出自彭翰方之手的物件儿。好啊！不光雕工好，这玉料也是上乘。宝贝啊！” 付雨露边看边赞美。 “姥爷！您看这匹玉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李道问。 “特别？” 付雨露又仔细看了看，方才点头说道：“是有点儿特别。单看这匹玉马只是一件不错的物件儿，还算不上是了不起的艺术成就。嗯……难道这是一套玉马雕件儿其中的一件儿？” 不愧是搞了一辈子玉雕艺术的大师，付雨露很快就从眼前这一匹玉马上，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点点头，李道说：“姥爷！这是一套八件的玉雕马，我现在已经有了线索，想把它们收全了。” “哎呦！那可不容易。” 付雨露不由皱了皱眉头说：“即便是能够找到，但这一套八件的东西价格也不会低于百万。孩子！你上哪儿去弄那么多钱啊？” 一笑，李道说：“这事儿我心里有数，您就放心吧！姥爷！今天我想和您商量另外一个事儿。我和几个同学建了一个玉雕工作室，想请您去做指导。” “啊！玉雕工作室？” 老爷子对这个新产物还不知道是什么。 于是，李道就给老爷子详细讲了一遍。其实，之所以要让姥爷出马，去做这个艺术指导，李道有自己的打算。 自己那几个同学都是那种对艺术有着标新立异追求的主儿，他们只愿意雕琢自己认为是艺术的东西，才不会管适不适应市场需求。让自己的姥爷进入这个工作室，也是希望用老爷子身上那种传统的玉雕艺术气质影响、带动几个人的创作思路。 其实，对于自己的这个设想，李道没有任何的把握。张阳、刘青、吴硕这三个小子可不是一般的固执，跟三头疯牛差不多。让自己的姥爷进入这个工作室，李道也是想要最大限度地提升工作室的经济效益。毕竟付雨露对玉雕市场行情的掌握，还是比那三个小子准确。 能够带一带年轻人，付雨露很高兴就答应了下来。连李道都没想到这么顺利。 回到房间，李道翻出张阳的电话，打了过去。把自己这么多天构想的方案，以及经营模式，对张阳和盘托出，一点儿都没隐瞒。 “张阳！我的这个计划是基于玉雕市场实际情况做出来的。我的目的，首先是在对玉雕艺术充分尊重的基础上，尽可能地提高经济效益。毕竟只有能活下去，才能更好地追求艺术。所以……” 话刚说到这儿，电话那边的张阳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放心，李道！你的这个计划我举双手赞成。当然，现在这只是我一个人答应了，不过，我想刘青、吴硕那两个小子也没话说。我回头就跟他们商量这事儿。不过，嘿嘿！你得先解决工作室场所的问题。” 话听到这里，李道也忽然明白了张阳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痛快了。原来这三个小子现在连个窝都没有了。 “哎！不对呀！我怎么越听越觉得我被你摆了一道呢？” 李道不干了，对张阳吼道：“你们几个小子连窝都没了，还他妈的坚持对艺术的追求，你这不是瘦驴拉硬屎嘛！” 电话那边的张阳尴尬地嘿嘿一笑，说道：“李道！都是同学，就别揭我的短了。你放心，工作室成立了，你说了算，分不分红的无所谓。只要我们哥仨有口饭吃就行。” 张阳把话说得很仗义，倒是让李道觉得这样也好，最起码能拿捏住这三头倔驴。 放下电话，李道忽然觉得很累。 “妈的！我这还得给这仨货找开工作室的地方。” 原本李道是想利用张阳他们的工作室直接开工的，现在看来，还得从头开始。 第二天一早，李道开车拉着梁晋山，接上李茜，就直奔西三旗，宁向模的家。 老爷子没有电话，找起来还真挺费事儿。好在梁晋山对这片儿挺熟，七扭八拐地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是一片老城区，连大杂院都算不上，简直就是棚户区，周围甚至还有菜地。 经过一番打听，三个人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小院子，这就是宁向模的家。 梁晋山刚要拍打院门，就听到宁向模在里面喊了一声，“来了！早看见你们了。” 声音轻快，甚至还洪亮了许多。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估计这老爷子昨晚和老伴儿高兴了一夜。 门一开，宁向模已经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 “大爷！你这家也太难找了。” 梁晋山抱怨了一句， “呵呵！这是我们住的房子，我家在密云住。为了方便给老伴儿看病，才租在这儿了个房子。便宜，一个月五百块。” 宁向模边说，边把三个人往屋里引。 房子不大，也没什么像样儿的摆设，但收拾得很干净。最显眼的是墙壁上新安装的空调。一个干净利索的老太太斜靠在床上，含笑看着几个人。 “我老伴儿心脏不太好，怕热，我就装了个空调。咱们也享受享受。” 宁向模招呼几个人坐。 李茜则是把带来几样新鲜水果放到桌子上，和老太太说：“大娘！您身体怎么样了？” “还行！好多了。” 老太太含笑伸手招呼李茜，在她身边坐下。 “这姑娘长得真漂亮，也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回家。” 一句话说的李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了李道一眼。 可此时，李道的眼睛也恰巧看向这边。他的脸上不是羞涩，反而是惊异与疑惑。 第七十三章 善良的老两口子 李道盯着宁向模老伴儿的一双手，眼睛里满是惊异和疑惑。 “看样子也就是一副银镀金的手镯啊！怎么会有这么明亮的橙红色光雾发出呢？” 心里的疑惑，变成了脑子里的问题里。 李道一笑，说道：“宁大爷！昨天的事儿您跟大娘说了吧？” “嗯！说了，那能不说嘛。老太婆整整高兴了一个晚上，今天精神头都好多了。” “可不。小伙子！真的好好谢谢你们。老头子说得对，我们家谁都不知道那块砖头里面还藏着东西啊！还是个宝贝。现如今，像你们这样不贪财，不见钱眼开的年轻人不多了。我们老两口子是命好，碰上了。要是……唉！” 说到这里，老太太忽然叹了一口气。 “大娘！您这是怎么了？” 李茜关心地问了一句。 老太太没说话，宁向模吱声了，“这不，一大早上，我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大儿子来了，张嘴就要我把祖上留下的东西全给他。还口口声声地说，今后我们的养老他全管了。” “那不也行嘛！” 梁晋山说了一句。 “他可指望不上。” 宁向模叹息了一声，说道：“因为赌被判了三年，媳妇儿带着孩子走了。人家说得清清楚楚，要回来跟他过日子，得拿出一百万来。他哪儿弄钱去呀？现在是千方百计地抠我们那点儿东西。” “要说成全他也行，我们老两口子认了。可还有老二呢。要是老二再用钱，我们可哪儿给他淘换去呀！” 老太太接过话茬说道。 听到这里，李道更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大爷！大娘！我们今天来呢，也不是单单是为了送钱来的，还有事儿和二老商量。” 李道的话让宁向模先是一愣，恍惚了一下，马上笑着说：“是不是钱不凑手啊？没关系，你们先给点儿，老太婆治病的钱够用就行。剩下的慢慢给，要是实在没有了，就算了。年轻人赚钱不容易。” 老太太也跟着点头，表示同意。 “呵呵！大爷！您别多想，我和您二老商量的不是这个。” 说着，冲梁晋山递了个眼神。四捆银行打包好，连封条都完好无损的红彤彤的“毛爷爷”摆在了桌上。 “这……这么多钱！这不怕得有一百万了吧？” 老太太显得很激动，嘴里说着，脸色都有点儿泛白了。 “呵呵！大娘！您先别激动，这里是昨天我和大爷说好的四十万。” 说完，李道就打开了一捆，让老两口子看清楚里面是整整十叠钱。 看出来二老的情绪还算稳定，李道全盘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从那方“东坡古砚”的文化价值、文物价值，以及历史研究价值考虑，真是不好确定它的市场经济价值。这就让李道很为难，想着直接给宁向模一百万算了。但又担心以后有人找上来，说自己骗老人，而且他现在还真就拿不出一百万。他也不想让李茜从“盛唐”调拨资金填补古代艺术品投资项目。 想了一夜，他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大爷！我实话跟您说吧！那方砚台的价值绝对不止这四十万。” “啊……那值多少钱啊？” 老爷子也是吃惊不小地问道。 摇摇头，李道说：“具体能值多少钱，我真不知道，也没法知道。因为无论是古玩市场，还是拍卖会上，就从来就没出现过这样的东西。所以，它的价值也没法用多少钱来衡量。” 听完李道的话，宁向模和老伴儿对视了一眼后，略一迟疑，干脆地说道：“小子！你是好孩子，能跟我说这么多。啥话都别说了，不管那东西值多少钱，咱们就四十万成交。” 李道刚要说话，被老爷子制止住了，接着说道：“孩子！我们老两口子今年都七十多了，能有几天儿好活呀！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啊？听我的，钱放你们手里，比我们有用得多。” 老太太也点头赞同。 “好！大爷！您听我说。我想这样，这四十万呢您二老先收着，给大娘治病，您的身体也需要调养，回头咱们找个好医生咨询一下。” “不用找。我们在这儿租房子住，就是因为这附近有个中医诊所，那儿的坐堂鹿大夫治疗各种老年病都特别的拿手。老太婆在这儿治疗的效果挺好，一天比一天强。就是药太贵了。” 宁向模笑呵呵地说：“前段时间是钱不凑手，我就没看。现在好了，我也准备让鹿大夫给我开点儿药。” 点点头，李道说：“那也好！等您二老调理好了，无论是回家里住，还是找养老院，以后的花销全由我来承担。” “啊？！这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行。” 宁向模坚决地说道：“孩子！你们的心意我们老两口子心领了。既然咱们这笔买卖已经钱货两清了，以后就不能再提钱了。再说了，我们自己也有两个儿子，不能给你们添累赘。” “大爷！这话就不在理了。那方砚台的价值绝对不止我们能为您二老做的，所以，您要是再拒绝的话，东西我带来了，咱们这次的交易就算了，您再找别的买主去吧。” 说着话，李道就装作要从背包里掏东西。 “别！别！我答应，答应了还不行吗？” 见李道是动真格的了，宁向模赶紧同意，制止了李道。 呵呵一笑，李茜说道：“您放心吧！照顾二老的生活，不麻烦的。现在的老年福利事业做得很好，不但有养老院，还有医养院，条件都特别的好。到时候，我们就是有时间去看看你们而已。” “行！都听你们的。没想到啊，自己的儿子没得济，却让你们这几个孩子照顾着。我都不知道这是遭罪呢，还是享福了。” 老太太流着眼泪说，老头却笑着说：“怎么说话呢？当然是享福了。李道这孩子仁义、有德行，将来一定能干大事儿。” 谦和地一笑，李道把眼睛放到了老太太身上，问道：“大娘！问您个事儿，您手上的这对镯子是怎么来的？”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镯子，老太太一笑，说道：“这是我娘家妈，在我结婚的时候给我的嫁妆。一直也没怎么戴，这两天我心情挺好，就翻出来，戴了两天。” 说着，就从手上把镯子摘了下来，递给了李道。 李道的左手刚刚触碰到老太太递过来的手镯，就如同触电一般，急速躲开了，两只手镯也同时向地面摔去。 第七十四章 她是打牲乌拉总管衙门后人 “诶……” “小心！” 眼见那对手镯就要摔落到地上，李茜和梁晋山同时发出了惊呼。 宁向模老两口子反应得慢了点，也都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 可就在手镯即将落地时，李道身体内那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陡然觉醒，电光火石间一个俯身，右手单手连抓两次，两条手镯稳稳被李道抓在了手中。 “好险！幸好没摔着。” 李道不好意思地说。但他的身体却在经历着连续不断，如电流奔涌般的酥麻，甚至每一条经脉、血管都在独立地跳跃、呼吸。 这次，另一个“李道”的觉醒更为清晰、猛烈，好像“他”正在融入李道的身体，甚至是思维意念中。 “呵呵！没事儿，这镯子我自己也摔过几次。” 老太太倒是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摔过几次没事，可不代表我摔了没事。这镯子可没有你说的那么无关紧要。” 心里想着，李道努力平复了情绪，开始端详手中的这对银手镯。 手镯主体是纯银打制的，在部分雕花上以镀金修饰，采用手工累丝工艺。每条手镯主题纹饰为二龙戏珠，做工繁复精美。以二龙龙头处为手镯开口，佩戴打开时需要将龙口的活拴拔出。 设计精妙，做工考究，一看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能佩戴的东西。 而李道最感兴趣的是两条手镯内圈壁上錾刻的铭文：“????????????????”。 “这是什么文字？” 刚有这个念头，他的头脑中就出现了“满文”的概念。同时，嘴里就小声地读出了：“Butha Ula-i Uheri Da”。 虽然是无意识的发音，可李道明白，这一定是身体内的另一个“李道”的记忆。 “上次是阿拉伯语，这次又是满语。不知道你还会多少种语言。” 李道竟然在脑海里和另一个自己说起了话。 “李道！你嘀咕什么呢？” 梁晋山见李道神神道道的，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是满文。” 李道眼睛看着手镯内壁那处像是符号一样的文字，回答道。 “满文，什么意思？” 李茜也凑过来问道。 “是‘打牲乌拉总管衙门’的意思。” 李道解释了一下，然后看着向老太太，问：“大娘！您是不是姓富？” 老太太先是愣了一下，点点头，回答道：“是，我姓富。你怎么知道？” 笑了笑，李道说：“大娘！您祖上一定是满八旗镶黄旗富察氏。对吧？” 老太太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李道接着说：“富察氏是满族八大姓氏之一，支系繁多，是今天满族中仅次于关姓的大姓。民国后，八旗取消，富察氏就改姓了，有姓富贵的富，师傅的傅，还有人字旁加个寸，这个付。” “我就行富贵的富，叫富荣春。” 老太太眼睛放光地说道。 点点头，把手镯内壁的文字露出来，让老太太看，李道说：“这对手镯是打牲乌拉总管衙门出来的，这个机构设在吉林省吉林市的乌拉街镇。那里是满族发祥地之一。在清朝时期，乌拉总管衙门是专供清朝皇室贵族置办东北地区的各种特产。比如：各种上乘裘皮、天然东珠、绿松石、人参药材、各种珍馐鱼肉、名贵山珍、上等猎鹰，等等。因此，打牲乌拉衙门之下有一批专门从事这些工作的旗人，在清代被称为‘乌拉牲丁’。” “打牲乌拉衙门历任总管富察氏出任的最多，总共是十任、九人。能够有这样一对不次于内务府官造的手镯，也属正常。” 一大段有理有据的解释，直把宁向模和老伴儿富荣春听得如痴如梦。 李茜和梁晋山也听得津津有味。 “哎呀！小子！你可真行。我和老伴儿都是满族人，祖上也都是镶黄旗的旗人，你说的这些连我们都不知道。说起来，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宁向模边说，边摇头。 李道笑笑，说道：“我也是偶尔看过一本相关的资料，也就记住了。” 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无比惭愧。 “这哪是我知道的呀！这全是那个‘李道’记忆里的东西。唉！看来我得下点儿苦工，好好学学了。” 想明白以后，李道把手镯递还给富荣春老太太。叮嘱道：“大娘！您这对手镯也是个宝贝。虽然经济价值没有太高，但文化价值和文物研究价值却非常高。” 双手接过手镯，拿在手里，富荣春轻轻地抚摸了良久。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把手镯又递到了李道的面前。 “孩子！这对手镯跟了我半辈子了，我这么大岁数，也没几天戴头儿了。你要是看上了，拿去吧！” 老太太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李道给说愣了。 “大娘！这可不行。再怎么说，这对镯子也是您老家的传家宝，我不能收。应该传给家里的儿孙才对。” 摆摆手，老太太说：“算了！就我那两个儿子，能不能孝顺我们先不说，就是这对镯子到了他们手里，不出三天，准给卖了。我看你对我们家祖上的那些事儿知道得那么详细，你就留着研究吧。我这么做，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说完，也不管李道接不接，一把就塞到了他的手里。 眼见不能再拒绝了，李道也只好收下，想着以后再找机会回报老太太吧。 “的嘞！李道！我还有个事儿得拜托你。” 宁向模拍了拍桌子上的四十万，说道：“这些钱你们得帮我存银行，存那种随用随取的。” “这好办！回头我跟您去办。” 憋了半天的梁晋山说话了。 “的嘞！就麻烦你们了。” 正说着话，李道的电话响了。一看，是何君豪。 “李道！你说的那个密云的老头我打听到了，他姓宁，是满族，祖上也是八旗子弟。不过，他现在不在家，据说是带老伴儿去看病了。” 听完何君豪的讲述，李道不禁看向了屋里的宁向模和富荣春。 “世界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放下电话后，李道的心里是万分迫切，迫切地想要弄清楚宁向模手中是否还有彭翰方玉马。 但他知道，现在问不太合适，只能等到以后再说了。 “爸！妈！我来了。” 李道正想着，院门外突然有人喊。 同时，房间内传来了宁向模惊恐的声音。 第七十五章 淡漠的父子亲情 外面传来了呼喊“爸、妈”的声音，房间内却响起了宁向模慌张的声音，“坏了！快点儿收起来。” 不用看，李道就知道老两口子在收拾桌上的四十万。 还没等李道转过头，一个人高马大，四十多岁的男人推门闯了进来。 当他看到李道站在门里的时候，猛然一愣，“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微微一笑，李道回答道：“我是来看宁大爷的。” 模棱两可的回答，把男人搞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爸！爸！你怎么把什么人都往家带呀？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说着，就要跃过李道，往里闯。 李道为了给房间内的人争取更多伪装的时间，横跨一步拦住了男人，说道：“大哥！你这么说话就有点儿不合适了。我是宁大爷的朋友，来看看二老，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我爸朋友？我怎么没见过，你是干什么的？” 男人带着怀疑的语气质问李道。 “国杰！你怎么说话呢？这是我请来的客人，没规矩。” 这时候，宁向模也走了出来，训斥了儿子一句。 男人名叫宁国杰，是老两口子的二儿子。 “爸！不是我说您，现在的骗子太多了。您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被人骗了。” 说着话，宁国杰就跃过李道，走进了房间。 “啊！这……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来干什么的，用不着你来管。你回来干什么？” 宁向模对这个儿子的态度很不慈祥。看来他这个二儿子也不让他省心。 看了李道三个人一眼，宁国杰说道：“爸！妈！我大哥早上是不是来过了？” “来不来的关你什么事？” “怎么就不管我的事儿呢？爸！我实话告诉你说吧，我大哥又摊上事儿了？” “啊？他又怎么了？” 老太太富荣春忍不住问道。 “别说！你什么都别说。你们哥俩什么好事儿、坏事儿都别跟我和你妈说，我们操不起那个心。” 宁向模生气地说道：“你妈病成这样了，你不帮着治不说，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你们可真孝顺啊！” 当着李道三个外人的面，宁向模一点儿情面也没给他留。宁国杰的脸皮再厚，也不由一红。 宁国杰狡辩地说道：“我这不是忙嘛！再说了，诊所就在眼吧前儿，几步道儿的事儿，由您陪着还不够用吗？” 停下话，看了一眼李道，宁国杰接着说道：“我大哥和别人一起做买卖，倒腾奥运会纪念品，没想到别骗了，进了一批货，全是假冒伪劣产品，被工商部门查没了，还要交罚款。他现在四处弄钱，堵窟窿呢！” “啊！” 听到自己大儿子又闯祸了，宁向模不禁一愣，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老太太富荣春，则脸色一变，手捂着胸口闭上了眼睛。 “大娘！大娘！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李茜焦急地呼唤着她。 “滚！你给我滚。” 看到老伴儿又发病了，宁向模咬牙切齿地让自己儿子滚。 眼见自己老爹急眼了，宁国杰也有点儿害怕。脚下往外挪步子，嘴里却不死心地说道：“爸！你那些东西千万看好了，别让我大哥抄找了，要不然咱们家就全完了。” “滚……” 宁向模嘶吼着就要起身，却因为太过生气，起了两次都没站起来。 “大爷！消消火，别生气。” 李道赶紧上前安慰。 梁晋山却有点儿忍不住了，起身就要上前教训宁国杰，却被李道制止了。 “宁先生！宁大爷是你父亲，本来我不应该参与你们家里的纠纷。可看到宁大爷和富大娘被你气成这样，我不得不说句话，身为儿子你做得太过分了。” 李道强忍着怒火，斥责地说道。 没想到，听了李道的教训，宁国杰竟然发起火来了，“嘿！我说你算哪根葱啊？我们家的事儿用得着你跟着瞎操心吗？来！你出来，我跟你好好唠唠！” 说着，伸手就来薅李道的衣领。 “畜生！你敢……” 看到自己儿子要犯浑，宁向模出声喝止。可宁国杰的根本不听他的，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 可没想到，宁国杰的手堪堪要触及到李道衣领的刹那，就见李道左手一抬，中指食指迅猛地一弹，正弹在宁国杰手腕内侧的神经上。 只听宁国杰“哎呀！”地叫了一声，捂着手腕就蹲在了地上。 “国杰！” 还是当妈的心疼儿子，富荣春老太太坐起来，就要下床。却被宁向模一把按了回去。 “别管他！是他先动手的。” 老爷子毫不吝惜地说道。 李道往前走了一步，对宁国杰说道：“你没事，就是韧带被我弹了一下，疼两天就没事了。如果你不想再吃苦头，我劝你还是先走，让老爷子、老太太消消气。” 眼见李道不像是在开玩笑，宁国杰拖着受伤的手，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宁国杰带着怨气走了，李道几个人又对老两口子好一阵安慰。然后，先去银行存钱，又开车把两人送到了那个中医诊所。眼见都没事，李道三个人才放心离开。 可三人刚出诊所大门，就看见宁国杰正站在车旁，看意思是在等他们。 “诶！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那是你亲爹亲妈，有你这样当儿子的吗？” 梁晋山实在忍不住了，上去就吼了他两句。 没想到宁国杰却先发火了，大声说了一句，“那有他们那么当爹妈的吗？” “嘿！你还来脾气了。怎么？你还想打爹骂娘咋的。” 梁晋山不服气地说道。 李道看出来宁国杰和自己父母之间，确实有什么隐情，伸手拉住了梁晋山。说道：“宁大哥！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点了点头，宁国杰说：“找给地方，我有点儿事和你说说。” 说完，也不等李道答应不答应，宁国杰转身就走。 “老道！你别去。” 梁晋山出声提醒着。 摆摆手，李道说：“没事儿。你和李总在这儿等一会儿。” “李道！你小心点儿。” 李茜提醒了一句，看得出来她有点儿担心李道。 回报一个放心的笑，李道跟着宁国杰走了。 第七十六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一处街心公园，宁国杰坐在一把长椅上，手肘抵在膝盖上，头低得几乎于膝盖持平。 “我不知道你和我爸什么关系，但我看得出来老头子挺信任你。” 宁国杰低声说道：“如果怹要是能听你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劝劝我爸，他那点儿东西一定要看住了，千万别落到我哥手里。” “你的意思是给你吗？” 摇摇头，宁国杰说：“我没有那意思。我爸就是把那些东西全扔了、砸了，也不会给我的。” 语气越说越低沉，看得出来，他心里应该有很多的委屈。 李道也坐在了长椅上，问道：“宁大哥！你和宁大爷、富大娘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误会？” 摇摇头，宁国杰说道：“我倒希望是误会，可事实上，我就跟捡来的一样。” 说着，宁国杰就向李道讲述了这么多年心里的委屈。 宁国杰和大哥宁仁杰相差五岁，别人家都是疼小的，可在他们家却遵循了満八旗的旧习俗，重视长子。从小，宁国杰就和宁仁杰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好吃好喝，新衣服新鞋子，都是大哥宁仁杰的，宁国杰只能捡剩下旧的。 不过，这些还不是他和父母之间矛盾的真正缘由。 “上学的时候，我学习成绩不错，本来想考大学的，可我爸就是不让我读，全力培养我哥。哼！他可倒好，高二的时候就因为打架、赌博被开除了学籍。” 宁国杰说道：“我初中毕业就在外面闯社会，当过工地小工，学过厨师，也摆过地摊。后来，我跟一个朋友的父亲学了点儿古董文玩行儿里的事儿，就在这上面混口饭吃。不是我吹牛，我靠着自己的这点儿本事，买房子，娶媳妇，养孩子，我没向我爸妈要过一分钱。反倒是我哥，这么多年糟害家里的钱五十万都不止。” “我们都知道，我爸手里有点儿老玩意儿，值点儿钱。我是从心里往外的不惦记那些东西，只是想让我爸自己留好了。一旦到了我哥手里，那可就什么都没了。老头、老太太以后养老就指望这些东西了。” 听到这里，李道似乎理解了宁国杰。也对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有了另外一种认识。 这么多年，自己不也是这样嘛！只是父亲更疼爱的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宁大哥！你现在生意做得怎么样？” 李道问了一句。 摇摇头，宁国杰无奈地一笑，说道：“勉强维持生活吧。我在古玩行儿里就是谁也看不上的小角色。没有本钱，没有路子，关键是眼力不行，别的门类不敢碰，就算是倒腾点儿古钱币还算可以。所以啊！我爸妈一旦是有个天灾病业的，我真是无能为力。我现在一个月还要还七千多房贷呢。” 说到这里，宁国杰抬头看着李道，说：“兄弟！我这个人脾气不算好，说话直，爱得罪人。你算算，自己父母都不待见，你说我能有什么大能耐？这个诊所是我帮着老两口子联系的，前面也交了两万块，可最近我进了一批货，钱全压住了，实在帮不上他们。这不，这些日子看见我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听到这里，李道终于明白为什么宁家三父子之间会是这样的水火不容。 “宁大哥！老人对孩子可能会有偏心，但当儿女的没有理由挑这个理儿。我也听明白你的想法了，回头有机会我会和老爷子说的。” 李道说：“我也是刚入古玩行儿，可能还不如你见识多呢。不过，以后咱们可以多交流，相互切磋嘛！” 轻笑了一声，宁国杰说：“我可没声能拿得出手的本事，就是混口饭吃。不过，如果以后我有什么消息，可以通知你。” “好嘞！今天咱们就聊到这儿，以后常联系。” 两个人互留了联系方式后，李道看着宁国杰远去的背影，心里忽然升起了他深深的理解和同情。 回到停车的地方，李茜和梁晋山正面带焦急地等着他。 “诶！老道！那小子没和你犯浑吧？” 李道一笑，说道：“怎么会呢，他就是脾气大了点儿，为人还是挺善良，挺有责任感的。” “哎呦！我还真没看出来。” “行了！他们家的事儿，或许以后我们还得帮帮忙！咱们先回去吧！” “得！你们走吧！” 李道和李茜上车了，梁晋山说：“我爸给我下命令了，让我帮他去扛瓷砖。就在这附近，我的走了。” 看着梁晋山一脸的不情不愿，李道却觉得如果有父亲指派自己，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回去的路上，李道把刚刚宁国杰说的话简单和李茜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家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啊！” 李茜唏嘘地说道：“看来这事儿也不光是儿女做得不好，这老两口子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其实，宁国杰还算是个孝顺儿子，只是他心里过不去那道侃儿。” 李道说：“他之所以跟我说这些，并不是惦记宁大爷手里的那点儿东西，纯粹是在担心父母的养老问题。” 点点头，李茜说：“这么说来，他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呵呵一笑，李道说：“他完全多余，有了那方‘东坡古砚’，这老两口子余下的生活可以说衣食无忧了。更何况老两口手里还有不少好宝贝呢。” “还有？你怎么知道？是宁国杰说的？” 摇摇头，李道回答说：“我就是判断出来的。你记得前两天我带回去的那匹玉马吗？那可不是一匹。” “啊！还有？” 李茜惊讶地问。 点点头，李道说：“那是一套八件儿的玉马，咱们姑且把它们叫‘翰方八骏’。因为这是清光绪年间，宫廷造办处玉雕大师彭翰方亲手雕琢的东西。就相当于瓷器中的官窑了，是重器。” “那你是说剩下的七匹玉马都在宁大爷手里？” 李茜眼里闪着光，问道。 “有可能！现在也不能确认。等吧，看看这老爷子能不能有一天想明白了，自己拿出来。” 对于这件事儿，李道很自信，只要宁向模自己有意要出手剩下的玉马，他第一个联系的就一定是自己。 第七十七章 去故宫当学生 接下来的两天，李道都没有去“盛唐”上班。 第一天，他和赵立峰偷偷去了房管部门，把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自此，李道也成了有房的北京人了。 第二天，他去了故宫博物院，找到徐明杰。 一见面，李道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徐明杰说了。 “徐老！我想要系统地学习历史文物鉴定这门学科。” 开门见山的话，把徐明杰说得一愣。 “李道！这可能需要三年到五年的时间系统学习。你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吗？” 徐明杰不明白地说道：“李道！以你的眼力，再经过一段时间磨炼磨炼，在古董文玩行儿里捡个漏，低进高出，几年的时间就能闯出点儿名堂来。何苦要学这枯燥无味的历史知识呢？” 摇摇头，李道说：“徐老！靠眼力捡漏儿、卖钱，那是古董贩子，是做生意。可我不想那样浑浑噩噩一辈子。我的想法是，做一个尊重古文化、了解古文化，最后的理想是做一个对古文化有所研究的古玩行儿里的人。” 听完李道的话，徐明杰不由得眼睛一亮，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老邓的眼光不差啊！他说你是个可造之材，我还有点儿怀疑。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很高兴。的嘞！只要你小子愿意学，我脑子里的这点儿东西就全是你的。” 说完，徐明杰拿起电话打了出去，没两分钟，一个研究生模样的年轻小伙子走了进来。 “小刘啊！这是李道，也是我学生。你去帮他办一个通行证，就以我的助手名义办吧。” 听完徐明杰的话，小刘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惊异的神情。显然，徐明杰的这个安排让他很意外。 小刘走了以后，徐明杰说：“李道！这个刘亦博也是我学生，是北京大学在读研究生。你别看他文文弱弱的，学问上可是个强者。而且这小子的家庭背景也很显赫。他爸爸是‘金鹏房地产集团’的老板。在北京，甚至是整个河北房地产业内，都是跺一脚震三震的人物。” “哦！还真没看出来，这么个大少爷，竟然回来学习历史文化专业。” 李道有些意外地说道。 呵呵一笑，徐明杰说道：“这小子性格倔得很，他爸爸多少次要把他拉回去子承父业，可他就是不干。闹得最凶的时候，甚至都要脱离父子关系了。后来，他爸见实在管不了，也就由他去了。” “诶！别说，你倒是可以尝试和他多交流交流。这小子虽然课本上的历史文化知识学得不错，但放到古董文玩行儿的实际操作上就完全是个青帮子。这和你截然相反，你们倒是可以互补互助。” 李道很清楚徐明杰话里的意思。他作为国内古代历史文化研究专家级的学者，又是青铜文物鉴定、修复专家，哪有那么多时间亲自传授自己啊！找一个他信得过的人带带自己，涉及到关键点和重点历史知识，他再亲自教授。 对于徐明杰的安排，李道当然欣然接受。 从这一天开始，李道几乎每天都会来故宫博物院报道。先是跟着刘亦博熟悉周围的环境和工作学习内容。 此外，就是苦读刘亦博让自己看的那几本专业的历史书籍。 不得不说，学历史的确是个比较枯燥的过程。不过，对李道来说却轻松容易了许多。大学的时候他就专门阅读过大量的历史书籍，基础还是挺厚实的。现在他也只是把以前学过的知识往深了、细了推进一步而已。 而更关键的是，他在学习过程中，逐渐唤醒了体内属于另一个“李道”的记忆，并迅速将其与自身思维融为一体。这已不仅是事半功倍，更堪称一种“弯道超车”。他常常能够举一反三、一目十行，学习进度惊人。如此天赋，令刘亦博深感震撼，也彻底改变了他对李道最初的印象。 “李道！我真没想到你的古代历史、文化的知识储备这么厚实。” 坐在路边的大排档，李道和刘亦博喝着冰镇啤酒、撸串、吃烤蒜，两个年龄相仿的人逐渐敞开了心扉。 摇摇头，李道说：“毕竟你这种古文化专业毕业的，学得系统、全面，我这个学生你还得好好耐心地教啊！” “拉倒吧！你这是扮猪吃虎。” 刘亦博和李道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大口啤酒后，说道：“不过，我倒是想给你提一个建议。学习文物鉴定，研究古代艺术品，最深奥、最难的就是古代书画这个门类。别看我是‘文物与博物馆学’专业毕业的，对瓷器、铜器、玉器，甚至是漆木器的鉴定都有一定的把握，唯独就是书画这个门类……” 说到这里，刘亦博不禁摇摇头，说道：“太难了。简直是门儿都摸不着。” “那么难吗？” 之前，李道也知道书画鉴定这个门类很难，没想到这么难。 点点头，刘亦博说道：“古代书画鉴定涉及到的历史知识太多了，除了要把书画作者的构图、笔力、设色、行笔等，艺术风格熟记于心，还要对纸张、颜料，笔、墨、砚，装裱工艺，这些能够影响书画艺术发展的其他门类的东西有很深的研究。” 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些还不是最难的，最可怕的是，几乎每一幅古代书画作品，围绕真伪，或者是老仿，还是新仿，都有永远无休止的争议。就是博物馆馆藏的书画作品也有专家提出异议。” “我去！没想到学术界还有这么热闹的事儿啊！” 李道惊讶地说道。 “呵呵！热闹的事儿还多着呢。这只是研究鉴定方面，要是涉及到考古学，那热闹就更多了。我跟你说啊，我曾经……” 李道听得正来劲的时候，刘亦博突然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嘴角还在不停地微微抽动。 “怎么了？” 顺着刘亦博眼神的方向看去，不远的餐位上，几对男女正在点酒、点菜。 其中有一个男的，李道看着有点儿眼熟，想了想，猛然想起来竟然是潘家园“文宝堂”老板林祥国身边，那个叫老四的小弟。 “亦博！怎么了？看见熟人了？” 刘亦博点点头，说道：“是我前女友。中间那个穿绿色衣服的女孩。” 说完，刘亦博转过头，不再看那边了。 远远看去，那女孩穿着一件绿色紧身吊带小背心，白色牛仔短裤，黑色高跟鞋。长得确实不赖，尤其是两条大长腿，肯定超过一米了，看到的男人都会心生遐想。 这女孩是李道见过，除了李茜外，最漂亮的女孩。 “嗯！亦博！你有眼光啊！长得挺漂亮的。” 冷冷的一笑，刘亦博说：“水性杨花的女人，再漂亮也是红颜祸水。” 正在两个人议论的时候，李道忽然觉察到有人走近，正要抬头看，就听到一个阴冷嚣张的声音说道：“刘亦博！没想到在这儿能碰上你。怎么？你还抱着那些出土文物做梦呢？” 说完，就是几声蔑视的嘲笑。接着一个满身女人香水味的男人就坐到了刘亦博的身边。 第七十八章 大排档暴揍恶徒 一个女了女气的男人坐在了李道和刘亦博中间横头的位置，说道：“刘亦博！你也算是咱们同学里的高才生了，都读到博士研究生了。可现如今都什么时代了，你怎么还死抱着那些棺材瓤子里刨出来的东西做梦呢？” 说完，斜眼冲着自己桌子那边，绿衣女孩儿、刘亦博前女友，邪魅地一笑，接着说：“博士研究生能怎么着？研究到头，女朋友都跑了，你还研究个屁呀！” 听这话里的意思，刘亦博和这小子认识，而且还挺熟悉。 “庞伟业！你也是文物与博物馆学毕业的，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这不知道你的那些书都读到哪儿去了，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刘亦博的语气平和，但言词犀利，就像一把刀直接戳到了对方肺管子最深处。 要说这庞伟业的家庭背景也算雄厚，他爸爸是“伟业红木实业”的创始人，在国内多个大中城市开设连锁机构不说，还在泰国、老挝几个东南亚国家，以及非洲的津巴布韦设有红木原材料生产基地。 在北京城，庞家也算是商界名流了。 刘亦博竟然毫不客气地怒怼庞伟业，可见这小子是个不畏权重的书呆子。 当然，李道现在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是对刘亦博能说出这样的话，李道很是感到有点儿意外。 “没想到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刘亦博，怼人的功力一点儿不比他研究学问来得弱。” 果然，被刘亦博损了一句后，庞伟业脸上忽然一冷，厉声说道：“刘亦博！你他妈的是不是找不自在？” 话音落下，庞伟业伸手就薅住了刘亦博的头发，另一只手就向他的脸招呼了过来。 刘亦博显然没料到庞伟业会突然动手，在试图奋力挣脱他薅住自己头发的手，却没有防备扇过来的另一只手。 只听“啪！”一声脆响后，接着听到“啊……”一声惨叫。 不过却不是从刘亦博嘴里叫出来的。反而是动手的庞伟业捂着自己的手腕，不住地嚎叫。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是刘亦博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连那边和庞伟业一起来的几个男女也没看清怎么回事。 原来，在庞伟业突然动手打向刘亦博的时候，李道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伸出左手，后发先到，化掌为刀，狠狠地在他的手腕上砍了一手刀。结果就是庞伟业的手腕骨折，失去了叫嚣的本钱。 看到蹲在地上捂着手腕惨叫的庞伟业，刘亦博不禁痴楞地看向李道，心里暗说，“李道这小子不是武林高手吧？” 而李道心里则是一阵的暗喜，“身体里的另一个‘李道’，似乎已经和自己心有灵犀了。” 刚才迅猛的出手，根本就不是李道的力量，而是他身体内部另一个“李道”发威了。 “嘿！庞哥挨揍了。上！” “谁这么大胆子。” “削他去。” …… 一阵呜嗷乱叫，和庞伟业一起来的那几人，连男带女的就都围拢了过来。 “庞哥！怎么回事？” “谁动的手。” …… “伟业！你怎么样了？” 在一众人虚情假意的关怀中，刘亦博的前女友，那个绿衣服女孩扶着庞伟业站起来，花容失色地问道。 看到这一幕，刘亦博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痛苦的表情。 “我手、我手废了。” 疼的庞伟业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女人抬头看向刘亦博，眼睛里的神情先是有些复杂，之后是愤恨。出声质问道：“刘亦博！你太过分了。你要是恨我就冲我来，没必要伤害伟业。” 刘亦博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冷冷一笑，说道：“顾晓菲！庞伟业在你眼里是个宝，可在我刘亦博眼里他连棵草都算不上。他要不是自己找上我，先动手，我连看他一眼都觉得这个世界脏了许多。” 这话说得有劲儿。不带一个脏字，却把庞伟业骂得猪狗不如。 “你……” 叫顾晓菲的女孩被刘亦博气得脸色煞白，无言以对。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动手，给我往死了打。” 庞伟业气急败坏地吼道。 “上！” 这时候，那个林祥国的手下老四，也看清楚了和刘亦博站在一块的李道。 他今天之所以和庞伟业一起出现，完全是受林祥国的指派，要和庞伟业拉拢，从而搭上他老子“伟业红木实业”老总庞利新的关系。 经过与李道一场赌约的惨败，林祥国的“文宝堂”在潘家园已经没有脸面再开门了。另外，随着近两年文房生意越来越萧条，他也早就想转行做别的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搭上庞利新的关系，转项做红木家具。随着古文化这两年方兴未艾的崛起，传统红木家具已经成为有钱人家居装饰的追求热点。这可是当前热门的买卖。 恰巧林祥国的堂弟老四林越，和庞利新的儿子碰伟业认识。这可是天赐的机缘啊！ 而这个老四林越，也确实卖命。眼见庞伟业挨揍，受了伤，第一个就冲了上来。抡起拳头就砸向刘亦博。 他也是欺软怕硬。那天在潘家园，李道虽然没出手，但他以声音震慑退敌，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林越知道李道不好惹。就伸手挑上了看上去就是书呆子的刘亦博。 刘亦博虽然骨子硬气，但他可不是动手打架的料。眼看林越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吓得他赶紧弯腰后退。 可随着眼前人影一闪，李道就站到了他的身前。 “砰！” 一脚就踹在了林越的胯骨上。 “噔！噔！蹬！” 退了三步，林越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只剩下嘎巴嘴捯气儿了。 剩下的三人，眼见李道插手这档子事儿，马上转移目标，扑了过来。 又是一脚，踢在了一人的小肚子上，趴在地上翻滚嚎叫。同时，伸右手拦住一人拳头，又急速前伸，拽住了这人的耳朵。 惨叫声中，用力一拉，提起膝盖顶在了他的脑袋上，当场晕了过去。 剩下的最后一个身材壮硕的小子。看样子是练过格斗的，上来没有直接攻击李道，而是摇晃着身体，企图扰乱李道的视线。左右手交换着向李道头、胸袭来。速度奇快，平常人看不出那一拳是虚、那一拳是实。 可李道不管这一套，脚下欺进一步，就闪到对方拳影中间，在躲过两拳后，看似瘦弱无力的双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卡住了对方的头颈。接着两个膝盖如连珠炮一样，砰！砰！砰……顶向了他的脸。 开始两下，壮汉还用手臂、手肘格挡了出去。怎奈李道腿上的力度太大了，第三下隔着对方的手就顶在了他的鼻子上，鼻梁瞬间立马折了，鼻血如喷泉一样窜了出来。 第七十九章 两家对垒中的李道 李道两个照面就把庞伟业带来的几个人全部撂倒，刘亦博楞模楞眼地看着李道，就好像看着下凡的战神一样。 而顾晓菲等那几个女的，眼见壮汉鼻口窜血，吓得当时就魂飞魄散，没好声儿地叫了起来。 “啊！杀人了……” “快来人！救命啊！” …… 正连喊带叫的时候，大排档的老板跑过来了。 “诶！兄弟！别……别在我这儿动手啊！你看，人都没结账，全都跑了，我这还怎么做生意呀！” 这时候，李道才发现，周围原本五、六桌的客人都跑光了。 从老板憋得通红的脸不难看出，他心里既害怕，又不甘心。 “老板！你别着急，今儿个你的损失全算我的。” 这时候刘亦博展现出了富家公子的豪放阔绰，随手就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红彤彤的“毛爷爷”，没有五千也有三千。估计这个老板一个星期也赚不了这么多，这可是没有本钱的纯利润啊！ 钱拿到手，大排档老板赶紧把李道脚边的桌椅搬走。小本买卖，能少损失点儿是点儿。 看到刘亦博出手如此阔绰，李道也就不担心了。万一被自己撂倒这几个货儿去派出所告自己，也不用自己赔钱了。 突然，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伟业！怎么回事儿？” 又疼又害怕的庞伟业抬头看见来人，就跟看到救星一样，连哭带嚎地喊道：“二叔儿！您怎么才来呀？我……我被人打了，我这只右手废了。” “啊？！谁？谁敢动你。”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高，挺魁梧，大热天穿一套西装，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是他！” 庞伟业用手指着李道，带着哭腔地说道。 又指了指刘亦博，说：“还有他，他是主使。” 这小子是搂草打兔子，谁也不放过。 中年男人先是看了一眼李道，眼睛里闪过一缕杀意。又看向刘亦博，忽然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记忆里搜寻着某一段短路的碎片。 又往前走了两步，走近了又仔细打量了刘亦博一番。忽然，双眼一亮，问道：“你是刘炳文刘董事长的儿子？” 眼见来人向自己逼近，刘亦博先是退后了一步，可见到李道站在那里巍然不动，他的胆气又壮了起来，反而向前迈了两步。 “是！那是我爸。不过，今天的事儿是我一个人干的，别找我爸。” “哎呦！亦博！这话儿怎么说的，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三、四年前我见过你一次，都有点儿认不出来了。” 没想到，知道刘亦博是金鹏房地产集团董事长刘炳文的儿子，中年人马上换上了一副面孔。 “呵呵……亦博啊！我叫庞利军，和你爸爸是朋友。” 做了自我介绍后，中年人说道：“咱们两家儿可是多年的朋友，又是商业合作伙伴。你怎么和伟业打起来了？” 刘亦博看了庞立军一眼，又看看庞伟业，才原原本本地把刚刚发生的全过程讲述了一遍。 “庞先生！找麻烦的是庞伟业，先动手的也是他。我和我朋友才不得不动手自卫。” 说完，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道：“如果要报警的话，我们一定配合警方的调查。毕竟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我们想要逃避责任，也是不可能的。” 刘亦博说完，李道心里不由暗自赞叹，“刘亦博这小子书是真没白读啊！做学问厉害，自我保护意识也相当可以。” 听着刘亦博的讲述，庞立军的脸上始终阴晴不定。 等刘亦博说完，庞立军呵呵一笑，说道：“都不小了，可别再胡闹了，让人看笑话儿。要我说，就这么算了，赶紧散了，别把警察引来。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二叔！不能就这么算了，太便宜了他们了。我手废了，还有这几个兄弟都受了伤。今天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站在一边的庞伟业不干了，哭嚎着对庞立军说着。 “闭嘴！你整天惹是生非，你爸爸跟你都操碎了心。给我滚回去。” “二叔……” “闭嘴！赶紧给我滚车上去。” 训斥完庞伟业，庞立军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对刘亦博说：“亦博啊！今天的事儿我做主了，就这么算了。回头代我向你爸爸问好，过两天，我一定登门拜访。” 说完，也不管庞伟业带来的那些狐朋狗友，包括顾晓菲想跟上去，都被庞立军的跟班拦住了。 眼见庞伟业走了，剩下林越这几个货也不声不响地相互搀扶着走了。他们明白，自己这几个人根本不是李道的对手，如果报警，也没好处。 临走前，顾晓菲深深地看了一眼刘亦博。内心是无比的纳闷儿，“刘亦博的爸爸是董事长？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一句都没提过了？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放着这么一个大金主的腿不抱，非要跟了庞伟业这么个窝囊废。哎呀！可气死我了。” 顾晓菲原本还想和刘亦博再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再续前缘，可刘亦博连眼皮都没冲她翻一下，只得悻悻地走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林越咬牙切齿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仇先记下，早晚有一天收拾他们。” 这边儿痛快着嘴，那边儿跟着庞立军上车的庞伟业也恨得咬牙切齿。 “二叔！您今天这是怎么了？那小子就是个书呆子，怕他干什么？动手那个人也就拿两下子，您收下这两个人肯定能打趴下他。” “闭嘴！他是谁你知道不？” “谁……谁呀？” “嗯……” 稳定了一下清楚，庞立军说道：“你以为我怕那两个小子？我顾忌的是刘亦博他爸爸。这小子是金鹏房地产集团董事长刘炳文的儿子。刘炳文的手上正攥着一块地皮，那是你爸爸和我早就看好的地方，如果从刘炳文手里拿下，那咱们家的生意可就又上了一个档次了。” 转过头，庞立军冷声说道：“伟业！这次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忍一时的屈辱，是为了更高的利益。你记住了，‘受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你成了人上人，今天的这点儿屈辱还不是轻而易举就找回来了。” 听完自己二叔的训诫，愣了半晌的庞伟业也不由点点头，咬了咬牙，说道：“刘亦博你给我等着，今天的仇，早晚我要十倍、百倍地找回来。” 点点头，庞立军说道：“和刘亦博一起的那个动手的小子是谁？你打听打听，他可是不能放过。” “他叫李道，是潘家园古玩行儿里的小混混。对！先把他废了，我先出出气。妈的！气死我了。哎呦……” 说到激动处，庞伟业手上一用力，牵动了骨折的手腕，疼得他“哎呦呦”惨叫了起来。 “二叔！快送我去医院。” 第八十章 堪堪躲过一劫 “痛快！真他妈的痛快！” 认识刘亦博有几天了，李道还是第一次听他爆粗口。 “自从顾晓菲被庞伟业那王八蛋撬了，快一年了，老子就没他妈这么痛快过。” 说完，刘亦博一口气干了一扎的冰镇啤酒，显得异常兴奋。 “亦博！以后你可要小心点儿，我看那个庞立军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大度。” 李道提醒了他一句。 点点头，刘亦博说：“回头我和我爸爸说一声。他对我这么客气，多半是因为我爸。不知道他们又憋着什么坏，可能要算计我爸。” 别说，刘亦博这小子不光是会读书，对人情世故的分析也是头头是道。 两个人又喝了几扎，直到刘亦博有点儿喝高，开始说胡话了。李道也觉得有点儿头晕了，才叫了一辆出租车把他送回去。 因为离家不远，李道打算走着回去。 奥运会刚结束，北京夜晚的大街还闪烁着很浓厚的奥运元素。让李道忍不住拿出手机，拍摄起街景来。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声，“小心！” 接着就听到汽车紧急刹车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声音。 一点儿都没经大脑反应，李道本能地向右侧急跃，身体像弹簧一样弹开两米之外。没等他落地，一辆黑色的轿车几乎擦着他的身体飞驰而过。 李道再一抬头，就看到老四林越正扭脸回头看向自己，满脸的难以置信。 而等车辆开远了，李道才看清，那是一辆无牌照的日本丰田轿车。 “你……你没事吧？” 正在李道惊魂未定的时候，身旁传来了一个女人温柔掺杂着惊恐的声音。 李道抬头一看，不由一愣。原来说话的人竟然是“盛唐”人事部部长江雪。 “啊！李助理！怎么会是你？” 江雪也认出了李道，惊讶地问道。 “江部长！是你呀！刚才多亏了你出声提醒，不然……” 李道感激地说。 “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我看那辆车好像就是故意要撞你的。要不要报警？” 江雪提醒着李道。 摇摇头，李道说：“没事！可能是司机喝多了。再说，那辆车也没有牌照，找都不好找。别麻烦了。” 他心里清楚，既然知道了是老四林越在那辆车上，这事儿就跟他脱不了干系。自己正愁着没借口找林祥国清算那场赌局的账了，这回正好。 冷静下来后，李道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可能是刚才专注于拍照，自己不知不觉走上了非机动车道的边缘，差半步就进入机动车道了。 刚刚那辆车，在行驶到李道身后时采取了紧急刹车制动，他们要的效果很可能就是行人突然出现在机动车道上，躲避不及，撞上了。 目的很明确，对方并不想撞死李道，而是想把他撞伤，甚至是终身瘫痪。 “这他妈可比杀人还可恨。” 心里想着，李道脑海里不由闪现出一百种把林越置于死地的方式。可冷静下来后，知道这事儿不能急。 “李助理！你没受伤吧？” 看着一身灰尘的李道，江雪说道。 “啊！没有，就是摔了一跤，擦破了点儿皮。” 看着手肘上脱下来的一层油皮，李道皱了皱眉。 “哎呀！受了这么重的伤，我送你上医院吧。” “不用！没事儿，我回去上点药就行。” 李道是怕姥姥、姥爷担心。 “那……要不……要不去我家吧，我家就在附近，有急救包。” 江雪说道。 李道摇摇头，说道：“不麻烦了。” “麻烦什么呀！快走吧。” 说完，也不管李道答应不答应，伸手拉着他就走。 实在推脱不了，李道只得跟着走。 小区不大，江雪家在小区中间一栋高层的十九楼。房间不算太大，也就一百平米左右，布置得很温馨，打扫得也很干净。 “你先坐，我去取急救包。” 说完，江雪就进了卧室。等她再出来，见李道还站着没动。 “你坐呀！干嘛站着。” “呵呵！我身上全是土，你的房间太干净了。” “哎呀！没事儿啊！没想到你还这么假模假式的。都什么时候了。” 说着，就推着李道坐下。 打开急救包，先用碘伏清理了伤口，又检查确认了没有异物，才敷上云南白药，用纱布包好。最后取出两粒消炎药，倒了一杯水，让李道服下。 整个过程相当轻柔，手法很熟练。 “江部长！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呢，不次于专业护士啊！” “那当然，我可是护理专业毕业的。” “哦！那你怎么改行做人事管理了？” 叹了口气，江雪说：“还不是被生活所迫。” 原来，江雪是大连人。也在大连结婚生女后，来北京发展，进入“盛唐”先从销售做起，一步步升到了现在人事部负责人的位置。 “原来江部长这么励志啊！” 摇摇头，江雪说道：“励志什么呀！作为女人，如果有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做依靠，有几个愿意在外面拼死拼活地干呀！” “啊？！” 愣了一下后，李道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和姐夫……” 点点头，江雪说道：“离婚了，都五年了。” “哦！是……” 江雪轻笑了一下，说道：“我前夫是大连中心医院的科室主任，和他们科室的一个小护士搞在了一起。我知道了，他跪下求我，我想都没想就办了手续。除了女儿，我什么都没要。啊不！临出门前，我公公塞给我一只瓶子，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到苦难的时候，这只瓶子兴许能帮我渡过难关。” “哦！” 听江雪说到这里，李道的心头一动。 “难道那只瓶子是……” 想到这里，李道问江雪：“江姐！你能让我看看那只瓶子吗？” “哪有什么不行的。” 说完，起身就往卧室走，嘴里说着，“瓦蓝瓦蓝的颜色，挺扎眼的，我也就没往外摆。我觉得这只瓶子也不值几个钱。但离婚前，我公公对我挺好，我也就没扔了。” 说着话，江雪就抱着一只蓝色的瓷瓶走了出来。 只扫了一眼，李道的双眼就被一片强烈的红光闪得他双眼发烫，瞬间就闭上了眼睛。 第八十一章 金屋藏宝 江雪单手抱着一只蓝色的瓶子走出房间。一刹那，刺眼的红光让李道双眼顿时变得滚烫，赶紧闭上了眼睛。 待那种热辣的感觉褪去后，才重新睁开。 “诶！你怎么了？头晕？是不是刚才摔那一下造成脑震荡了？” 江雪看见李道闭眼又睁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关切地问。边走边说，本来两只手抱着瓶子，现在竟然变成一只手提着，另一手尝试着要来摸李道的头。 “别动！别动！千万别动。” 李道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倒是把江雪吓得一哆嗦。手上提着的瓶子也差点儿磕到茶几上。 “怎……怎么了？” 江雪一动不敢动，嘴上却慌慌张张地问。 李道则是双眼盯着他手里的瓶子，嘴上说：“别动！你别动就行。” 说完，站起身，双手从江雪手里把那只蓝色的瓶子稳稳接过来，轻轻放到了茶几上。 “我的妈呀！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怎么了呢。一只丑瓶子至于这么小心嘛！” 看完李道的举动，江雪不由长吁了一口气。 李道却没搭理她，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瓶子一眨不眨，简直就是掉进去了一样。 看见李道不搭理自己，江雪也好奇地凑上去跟着看了起来。 这是一只霁蓝釉的蒜头瓶。高有三十七、八公分的样子，瓶腹直径二十五公分左右，瓶口直径有五公分多。 瓶子整体造型典雅秀隽，釉面平整光润，质地细腻匀净。瓶口凸起，就像一头蒜镶嵌在口沿处。最为独特的是颈部颈上盘着一条捏塑的无角螭龙，精巧秀气中透着那么的威武霸气。 “虽然没有底款，但这只瓶子绝对是官窑。” 李道心里做出了鉴定结果。 看李道盯着瓶子一动不动地看了半天，江雪忍不住问：“这只瓶子怎么回事儿啊？是古董吗？” 点点头，李道语气凝重，且极为认真地说道：“肯定是古董，而且是个宝贝。” “宝贝？有多宝贝？” 李道告诉江雪这是宝贝，可她还要问有多宝贝。可见江雪对古董文玩这一门毫无概念。 微微一笑，李道说：“这是一只明代景泰时期的霁蓝釉蒜头螭龙瓶。而且是官窑，是一件真真儿的宝贝。” “真的啊！” 江雪惊讶地说道：“我公公把这只瓶子给我的时候，就说困难的时候能帮我渡难关，其他的什么都没说。我嫌它太难看了，一直放在床底下。今天要不是你来，我都忘了。” 听江雪这么说，李道差点儿晕过去。明代景泰本朝的官窑蒜头瓶，她竟然嫌丑。这又碰上个抱着金饭碗要饭的主儿。 摇摇头，忍不住叹息一声后，李道说：“江姐！这只瓶子不但不丑，反而是相当精美的一件古代艺术品。” 蒜头瓶，因瓶口形如蒜头而得名，始于战国晚期，流行于秦汉，有铜制与陶瓷制之别。蒜头瓶口如蒜头状突起，宋人认为可塞其口，而瓶颈细长便于握持，瓶腹扁矮可以盛装，故称之为温壶，用作酒器。 宋以后多为仿古器，历代皆有，明、清景德镇窑有青花、五彩、粉彩及单色釉品种。许之衡《饮流斋说瓷》“说瓶罐”载：“蒜头者，口似蒜头，而体段则近油锤，宋制已有之，后此尤伙。纯色、青花多有之。” “随着其它酒器的创新、发展，蒜头瓶自元代以后就由酒器演变为陈设器。因此其器型日趋完美，其饰纹也逐渐丰富多样。由于它的造型独特而又极具观赏性，成为历代皇室必用之物，万历一朝青花五彩瓷中多见此式样。” 对江雪做了一番全面细致的讲解，李道不由叹息地说道：“江姐！你的那位前公公对你是真的关爱呀！这只瓶子以现在市场行情应该在三百万到五百万之间。” “三……三百万？” 江雪长大了嘴巴，眼睛盯着那只瓶子痴痴发愣。 李道一笑，肯定地回答她：“这还是最保守的估价儿。如果上拍卖会，拍出七、八百万，甚至是上千万，也是有可能的。” “我的妈呀！幸亏我没把它扔了，没想到就这么一只小瓶子这么值钱。” “这就是文化的价值，远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原本，李道是想问江雪这只瓶子卖不卖。可一想，好像也不那么合适，就只能等到以后再说了。 “江姐！太晚了，我先走了。打扰你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 李道起身要走。 “啊？！那……那你等等。” 江雪略一迟疑，说道：“李道！你这么懂这只瓶子，要不我卖给你吧！” 没想到江雪这么快就主动要把瓶子卖给自己，很出乎李道的预料。 “江姐！你真要出手？现在古玩市场行情不算太好，你要是再留个三年、五年的，价格兴许能翻一倍。” 李道劝解了她一句。其实，他并不是不想买，只是不想落得个乘人之危的名声。再说了，这只瓶子最低也要三百万，以他现在的财力还真买不动。 可江雪却摇摇头，说道：“我等不了了。我女儿现在还在大连，我想把她接到北京来上学。还有，这套房子我是按揭贷款买的，现在每个月还贷将近一万，压力太大了。有了这笔钱，我也可以一次性付清了。” “哦……” 听完江雪的说法，李道微微点了点头，说：“这样吧！这只瓶子究竟多少钱，江姐你也找朋友、找专家再鉴定一下，别只听我一面之词。我呢，回去也考虑一下，毕竟几百万，我一下子也拿不出来。咱们都给对方一个缓冲，你看行不行？” “我这边什么都不用，姐姐我就相信你了。至于钱，你也不用考虑太多，可以分期付款。” 说到这里，江雪微微一笑，接着说：“李道！我猜你和李总正在谋划的新项目，应该与古董文玩有关系吧？” 听她这么一说，李道不由看向了一脸笑意的江雪。对眼前这个漂亮的中年女人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好奇。 古代艺术品投资项目，目前来说，只有李道和李茜知道这个项目，梁晋山也只是了解个一知半解。可江雪作为公司人事管理的负责人，根本不参与项目运营，可没想到她却猜出来了。这不得不引起李道的警惕。 第八十二章 创建玉雕工作室 眼见江雪猜出李道和李茜正在推进古代艺术品投资项目，李道不由心生警惕，担心江雪是别有用心，另有企图。 “江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这还不简单。” 江雪一笑，说道：“你刚进‘盛唐’，对酒业销售这一行儿根本就不了解，却坐上了总裁助理的位置。看得出来，李总对你格外的信任，你上不上班不管，具体干什么也不过问。而且还给你专门聘请了一个助理，这就让我很奇怪了。” “我是负责公司人事管理的，虽然李总聘任谁、解雇谁，我听指令就行了。但出于对本职工作的负责，或者是单纯地满足我的好奇心，我还是对你和你的那个助理梁晋山留意了一下。” 听到这里，李道知道江雪完全是出于职业习惯才窥探自己，也就放心了。一笑，问道：“那你观察的结果怎么样？” “呵呵！你们身上没有一点儿销售工作经验，根本不像公司白领。反倒是多了点儿市井商贩的矫情劲儿。今天之前我还是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可刚刚，听你把这只瓶子讲解得这么详细，这么专业，简直就跟考古纪录片讲解一样。我忽然想到，你们是不是要做和古董文玩相关的项目呢！没想到，还真被我蒙对了。” 江雪得意地说道。别看她已经人到中年，可一笑一嗔间，仍能显露出的少女般的妩媚，很是迷人。就连李道都不由得心头一荡。 “呵呵！江姐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说了一句后，李道站起身，说道：“江姐！我真的走了，太晚了。” 他深知，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就是没事儿，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江雪却表现得毫不在意，还请他多坐会儿呢。 出了江雪的家，李道的酒也全醒了。赶紧回家，悄悄地把脏衣服脱下来，已经破洞的体恤衫直接扔了。裤子也洗干净，挂在院子里晾着。 “行了！这样姥姥就不能发现了。” 躺在床上，李道的大脑里反复过着今晚发生的事。越想心里越憋气，尤其是看到老四林越那张猥琐的脸。 “妈的！林祥国、林越，赌局的事儿本来我都想放过你们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要害老子。给我等着，早晚我要连本带利全拿回来。” 暗自嘀咕了一句后，李道忽然想起今晚收到了一条消息，因为喝酒打架，后来又躲过生死一劫，享受了一番江雪的贴心治疗服务。最后，有上眼了一只明景泰官窑霁蓝釉蒜头瓶，把这茬儿给忘了。 打开电话一看，是一个物流公司发来的消息。 “您有一个由广东平洲发来的包裹，已到北京****站点，请持有效身份证件前去领取。” 是陈亮给自己发来的那块翡翠料子剩余的镯芯，还有边角料到了。 看到这条短信的同时，李道突然想到了，自己答应给张阳他们三个人找开工作室的地儿，几天了，给忘一干净。 “我去！这茬儿我怎么给扔脖子后边去了。料子都到了，可没地方干活儿呀！” 李道扑棱从床上坐起来，透过窗户看着对面自己刚买入手的老房子，灵机一动。 “这两间房子改造一下，一间做工作室，一间用来研究事儿、休息不挺好嘛！姥爷出了这个门儿，就能进哪儿门儿，省得奔波走道了。” 想到这里，一拍大腿就给梁晋山打电话。 “诶！我说死老道！几点了？你缺德不缺的呀！你整天坐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的，我天天得去给我爸当驴做马。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电话一通，那边儿的梁晋山就急赤白脸地嚷嚷上了。这些日子，李道天天往故宫跑，也不管梁晋山干什么。这下倒好，这小子又被他老爹拉去当长工，天天扛瓷砖、背水泥的，累成王八犊子样儿了都。 睡得正香，被李道给吵醒，一肚子起床气。 “诶！别睡了，听我说。我明天给你安排点儿活儿，一个星期内干利索了。” 李道一点儿不惯着梁晋山。 “什么活儿？” 以为李道安排他是关于古玩行儿里的活儿，梁晋山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嘿嘿一笑，李道说：“我们院赵叔儿搬走了，他的房子我买下来了。你跟梁叔儿说一声，一个星期内帮我收拾一下。一间当会客室、休息室，一间做玉雕工作室。会客室、休息室怎么装修听梁叔儿的。玉雕工作室具体怎么改，回头我让一个专业的同学和你对接，听他的就完了。” 一听，还是搬砖、背水泥的活儿，梁晋山立马不干了。 “我说老道！咱不带这样儿的。本来以为跟着你死心塌地的干，你能拉我出火坑，可没想到你一脚把我踹得更深。你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梁晋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怼了李道几句。 “诶！我说你咋不知道好歹呢？我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找你帮我装修，是让梁叔儿多挣点儿。再说了，我干这个工作室，也是为了咱们的事业更好地发展下去。这么多天了，你还没看出来吗？没有雄厚的资金做保障，咱们收不到好东西，就别想做强做大。玉雕工作室就是为了给咱们提供资金保障的……” 李道一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教，终于把梁晋山安抚住了。说到最后，这小子竟然热血沸腾，全身都充满了干劲儿，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了。 忽然，梁晋山话锋一转，问道：“诶！你啥时候把老赵家房子买到手了？这事儿你咋不告诉我一声儿呢！” “我买房子，我告诉你干什么？你小子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李道怼了梁晋山一句，严厉警告他，“这事儿你谁都不能说，梁叔儿、梁婶也不能说。我姥、我姥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我骂死。” “啊……知道了。可老爷子要是问这房子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说？” “我和我同学商量好了，就说房子是他通过我租赵叔儿的。等以后找个合适机会，再告诉他们。” 不得不说李道的脑子真是快。 “的嘞！不出一个星期，我让你踏踏实实入住新房，啊！是新工作室。” 放下电话，李道依旧没有睡意，满脑子都是怎么算计林祥国那王八蛋。 第八十三章 隔窗看热闹 第二天一早，李道就把张阳叫了过来，安排好昨晚和梁晋山说的事儿。并且特意交代，工作室的墙壁门窗都要做好隔音处理。虽然玉雕设备噪音不算太大，可毕竟这里是居民区，要是惹得街坊四邻找上门来，那可就不好看了。 安排完这边的事儿，李道没去故宫博物院，而是去了潘家园。 老远就看到林祥国的“文宝堂”大门紧闭，没有一点儿生气。反倒是不远处，卢克鹏的“万宝阁”门庭若市，不少人从里面出来都是笑呵呵的，手里或多或少地拿着一两样儿东西。 看到这儿，李道转个弯儿，就进了“清雅斋”。正巧看到高凤霞和尚继涛两口子趴在桌子上研究什么呢。 “哎呦！这是哪路神仙这么灵验啊！我们两口子正叨咕弟弟你什么时候来呢，你看看，这就来了。” 高凤霞看见李道走进来，满面春风的就迎了上来。 “大姐！你们这是又收着了什么高货了吧？” 李道问了一句。 “高货不高货的先不说，我是心里真没底。” 尚继涛也走过来跟李道打招呼。 “这不，昨儿个，我去了一趟保定，请回来一尊玉观音。我看着像晚清民国的，可又不敢确定。正好，你来了，帮着给我上一眼。” 说着，把李道拉到桌子前，一尊和田玉观音像端正地摆在一方样貌绒毯上。 高有十五、六公分，宽八公分左右，厚度超过了五公分。观音坐姿像，整料精雕、观音束发高髻披头纱，五官精致、衣纹自然，双手合十、比例协调，端庄娴静。材料是和田白玉籽料，玉质细腻紧密、白度稍差，但也属上乘材料了。 眼睛扫过这尊观音像，眼前升起的是淡橙色的光。左手摸上去，虽有热感，但并不强烈。手腕内侧的血麒麟印记，也仅仅呈现出粉红色，而且一闪而逝。 “东西不错，是和田籽料的。尚大哥！你怎么看？” 看着尚继涛，李道问。 尚继涛点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认可，就是这尊菩萨造像的出处，我有点儿叫不准。你说是晚清民国的吧，整体风格还有些差异。你要说是后仿的吧，看雕工、手法、线条……又都是老手艺人的。实在是看不准。” 说完，尚继涛摇摇头，可见他心里有多纠结。 呵呵一笑，李道问：“大哥！你是多少钱请回来的？” 伸出五根手指，说道：“五万五！” 点点头，李道说：“不贵！以眼下的行情看，只要不急着出手，能赚个万八千的。” “啊？！东西是仿的？” 不愧是行家，从李道定的这个价儿，尚继涛就知道这尊菩萨像不老。这个价儿也就比原材料价格高了两、三千块，不算漏儿。 “也不能说是新仿的，应该算是老仿。” 李道说出了自己的结论，“这尊造像是建国后，一直到上世纪的一九六几年，那段时期雕琢成，是用来出口创汇的造像。行儿里人管这段时间叫创汇期。” “尚大哥你说的没错。这尊造像虽然是新中国成立后雕琢而成的，但雕玉人还是那些老师傅。基本还是沿袭了晚清民国时期的风格。只是为了迎合外国人的审美，融合了中国古典韵味和外国美学传统，展现出一种独特的艺术风格。从这尊造像的开脸儿就可以看出来，眉眼之间多了几分西方女人五官的立体感。” 听着李道的讲解，尚继涛不由地频频点头。他是个以玩玉为专长的古玩虫儿，可听了李道的话，也不由得心悦诚服。 “哈哈！我就说嘛！只要弟弟你?上一眼，就没什么能难住你的。” 高凤霞也不管尚继涛在不在跟前，一伸手，就用水葱一样的手指，在李道的脸上抹了一把。不过，李道却觉得高凤霞这一抹，没有什么男女暧昧，而是姐弟间的情分。 但在高凤霞的手指离开李道脸颊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地脸上发烫。 赶紧把眼睛转向窗户，指着外面问道：“今天这潘家园怎么了，‘文宝堂’怎么没开门呢？” “还不是因为你。” 高凤霞笑着说道：“输得那么惨，他林祥国哪还有脸在这儿干了。” 嘿嘿一笑，李道接着问：“那‘万宝阁’呢？今天我看那儿的生意格外火爆啊！” 呵呵一笑，高凤霞说：“少在大姐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是在大甩卖。‘万宝阁’不也是因为你嘛。虽然卢克鹏没和你打赌输了，可却被你当着整个潘家园开店做买卖人的面儿，一顿暴擂，他的面子也被你按地上踩没了。” 抬了抬眉毛，高凤霞一收嬉笑的表情，说道：“现在我是真有点儿后怕。你和老何较上劲的那天，要是我和你大哥再往前拱一拱，说不定你小子也把我们收拾没了。” “哪能呢！我也不是疯狗，见谁咬谁。” 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却暗自说道，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一样儿把你办了。 眼睛盯着“万宝阁”店门口，李道接着问：“卢克鹏是不打算干了吗？” “可能吧！你把他擂得太狠了。再加上他在潘家园这片儿的人缘、名声都不太好。估计是干不下去了。” 尚继涛声音黯然地说道。要知道，尚继涛在潘家园刚开店的时候，卢克鹏可是这片儿最红火的店。那时候，尚继涛理想就是把自己的店开成像“万宝阁”那样水平的店。 “没想到，十年不到，‘万宝阁’就变成如此光景了。” 尚继涛感慨地说道。 呵呵一笑，李道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开店做买卖不就那么回事儿嘛！有红的时候，就得做好准备，接受冷的季节。” 说完，李道推门走出去，直奔“万宝阁”。 “诶！这小子怎么自己找上门去了？卢克鹏这时候，怕不是杀了他的心都有啊！” 尚继涛担心地和高凤霞说。 “你懂什么。” 高凤霞白了他一眼后，说：“李道这小子是个干大事儿的人。以后咱们得傍住了他，跟着他肯定能发大财。” 说完，两口子不由地互看一眼，笑了起来。 第八十四章 麒麟要飞走 进了“万宝阁”的门，就看到两个伙计忙活着迎来送往，虽然忙的满头大汗，可精神头却不是很足，蔫头耷拉脑袋，不太主动说话。 卢克鹏却稳坐泰山，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人流，一口一口地喝着茶。也不知道他心里正想着什么。 眼见李道进来了，卢克鹏先是一愣，随即含笑起身，说道：“李老板！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我这儿？呵呵……也亏得你今天来了，要是明天来的话，这儿也就不是我做主了。” “哦！卢老板！你这话儿怎么说呢，干得好好的怎么就撤店了呢？” “呵呵……这不还是拜你所赐，我终于是下定决心关门不干了。” 卢克鹏很洒脱地回答，根本看不出自己店关张他应该有的坏情绪。 请李道坐下，卢克鹏说道：“李老板！我这店开了有小二十年了，古玩行儿里的兴衰沉浮我都见识过了，从来没碰上这二年的低谷期。压太多的货了，我实在是抗不下去了。上次和你闹的那场纠纷，也是间接帮我做了决定，赶紧抽身。要是没你，我说不定就血本无归了。” 点点头，李道没说什么，眼睛在店里来回扫了两圈。 要说卢克鹏这店叫“万宝阁”，也确实是够“万”的。地方不算大，可东西真不少，门类也相当的杂。什么瓷器、铜器、漆木器，甚至墙上还挂有几幅还算有些年头的书画。而更多的，占了半个店面的各种手串，角落里还有两台八成新，车珠子的设备。 那些手串平不再柜台上，粗略看过去，也是各种材质的都有，价值虽然没有龙胆金丝楠木高，但在李道眼中，那片橙黄色的光雾，也证明了这些东西是有价值的。 别说，这卢克鹏为人是阴损了点儿，可对古玩行情却摸得很准，手串市场刚抬头，他竟然就存了这么多货。要是能再坚持一年半载的，说不定他这“万宝阁”又能红火起来。 “嗯……这是什么？” 在李道眼睛无意间向上看的时候，店内正中间两排货架的上方，一根直径二十公分上下，乌漆嘛黑的一根原木横担在上面。 看到这根原木，李道的眼前红光一片，就如同看到如血的夕阳一般壮丽。 “卢老板！你这间店面是要出让吗？” 笑着点头，卢克鹏说道：“是！我这不正甩货呢嘛，谁接手这店也不想留这么多货呀！” 点点头，李道问：“卢老板！你这店带货盘，多少钱？” “嗯……怎么，你有意思接手我这店？” 卢克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谨慎地问道。 微微一笑，李道说：“那就要看卢老板的要价儿了。高于一百万，我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呵呵……” 卢克鹏笑着说道：“李道！你是真够精明的，砍价儿也都这么咄咄逼人，还能让对方自己选择。呵呵……我剩下这货的本钱就五十万。” 抬了抬眉毛，又瞄了一眼那根原木，李道说：“我只留这些手串呢？” 眼珠一转，卢克鹏微微一笑，说：“成！就一百万。‘万宝阁’归你了。” 李道也没想到卢克鹏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他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然后再考虑要不要盘下这个店面。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卢克鹏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眼见势成骑虎，李道不得不往下进一步地谈细节了。 微微一笑，李道说：“我这一百万还包括店里的所有摆设。” “那是当然。这些柜台我留着也没用，靠墙的柜子是我盘店时，上一任店主留下的。难看是难看了点儿，可真结实，我用了将近二十年，纹丝不动。” 卢克鹏指了指靠西边的一排柜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除了那些东西，凡是你眼睛能看到的，都在这一百万之内，全归你所有。” 看着卢克鹏的眼睛，确认他不是开玩笑。李道又发动自己的“灵犀目”把店内的设施又扫了两边，每一个角落都没遗漏。 “卢老板！今天你可以关门歇业了。” 眼睛一亮，卢克鹏说：“就这么定了？” 点点头，李道说：“一百万，多一分你这店我都不要。” “得嘞！就一百万。伙计！关门，盘货，‘万宝阁’自今儿个起，易主了。” 卢克鹏说得痛快，但眼睛里却满是不甘和不舍。 几天里，陈亮打过来的六十万，加上龙胆金丝楠木手串赚的钱，凑吧凑吧，刚好一百万。 心里暗自狂喜：“这一百万，不出十天，我要赚回来一千万。” 下午，李道和卢克鹏一起来到潘家园市场管理部门，办了手续。“万宝阁”正式易主到了李道手里。 “你盘了个店？” 电话里的李茜也感到有些意外。 “你还真想当个小贩子啊？” “茜姐！你来了就知道了。这笔买卖咱们发大财了。” 不到半个小时，李茜就出现在了“万宝阁”的店里，李道赶紧把门关上了。 “店面不大啊！一百万是不是高了点儿？” 李茜有些疑虑地问道。 微微一笑，李道用手指了指柜子上方的那根原木，说：“茜姐！有了这根木头，就算这个店面是个公共厕所，咱们都是稳赚不赔，不是赚，是发大财。” “啊？！” 惊奇地看着那根原木，李茜问道：“难道这又是一根龙胆金丝楠木？” 笑了笑，李道说：“哪儿有那么多金丝楠木给我捡啊！不过，这根木头可比龙胆金丝楠木还要稀有，价值更高。” “啊！那是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话，李道踩着桌子就上到了柜子上。看了看脚下，确认伤不到李茜，没有怕砸的东西。至于下面的柜台，来不及挪了，管它多少钱呢，反正现在是自己的了。 只见他用力一推，那根原木就重重地砸到了柜台上。 足有七、八百斤的东西，一下就被李道给推了下来。“啪！”一声脆响，防爆玻璃的柜台，瞬间碎裂成玉米粒大小的玻璃碎渣，散落一地。 “啊！” 李茜惊叫一声，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道。这是她认识李道后，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发疯。 “李道！你这是干什么呀？” 李茜十分疑惑地问道。 没回答李茜，李道拿着一瓶矿泉水，就向木头一侧的横截面倒去。一边倒，一边用左手使劲地揉搓木头截面。同时，感受着这块木头传递到他手上的那股热流。 李道的手已经被木头粗糙的表面磨破，鲜血已经与木质表面的色彩融合到了一起。与此同时，左手手腕内侧的血麒麟印记，已经清晰地现象出来。甚至在李道手上动作的带动下，这头血麒麟大有冲出他肉身的禁锢，腾空而起，畅游九霄之势。 这是李道的麒麟手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异象。 “哎呀！你的手破了，快停下！” 看到李道血淋淋的左手，李茜慌了。后悔刚刚不该用那样的语气质问李道。 “茜姐！你来看看这一面。” 正要冲上去制止李道，李道却含笑招呼她去看木头。 第八十五章 木中藏宝匣 眼见李道的左手鲜血直流，他却兴奋地招呼自己过去看一根木头。这让李茜突然感觉自己聘任的这个总裁助理，是不是有点儿头脑不正常。 小心地走过去，李茜低头看向李道手指的地方。 “啊……这根木头的木芯怎么是紫色的呀？” 只见李道用混合着自己鲜血的水洗净的地方，土黄色的一层木皮内，是鲜艳的有些令人惊悚的紫色。 “这……这是什么木头啊？怎么会是紫色的。” 李茜惊讶地问道。 微微一笑，李道说：“这和我们在机场第一次见面，你给我看的那条手串一样，都是海南黄花梨的，只是品种上略有不同。确切地说，这是海南黄花梨紫油梨木，数量极为稀少，价值也是所有木料中数得上前三的东西。” “啊……那这根木头值多少钱？” 李茜问道。 摇摇头，李道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李茜用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李道。 知道是她误会了，李道笑着说：“我说的是这块料子的价格我不知道。” 伸出四根手指，在李茜的面前晃着说道：“这种木料，一吨的市场价值是四千万。” “啊？！四千万？那……那……那这根木头有多重啊？” 李茜马上问。 摇摇头，李道说：“现在还不知道，但我刚刚从架子上把它推下来的时候，觉得没有一千斤，也有八百斤。” 对于这个，李道心里是有数的。他刚刚上去后，发现以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动这根木头。 就在他想办法的时候，身体内的“李道”突然觉醒，几乎是没受自己控制，双手一用力，就把这根近千斤的海南黄花梨紫油梨木推了下来。 这时候李道才发现，这根木头并不是直接横担在柜子上的，而是搭在嵌入墙上的几根木桩支架上，贴近屋顶。不知道的人看上去，就真像是一根房屋的主梁架在那里。 这也是卢克鹏入主“万宝阁”近二十年，没有发现这根木头是根宝贝的原因。 “幸亏我开启了‘灵犀目’。不然，这么大的一个宝贝就不知道以后便宜谁了。” 心里正想着。 李茜激动地说：“四千万一吨，就算这根木头有八百斤。我的天啊！至少也能卖一千五百万啊！” 李茜的生意脑瓜又发挥作用了，一下就算出成本利润了。 “还有那些手串呢！” 李道指了指堆在另一侧的手串，说道：“卢克鹏还行，进的这些手串品质还都不错。就是没穿好，咱们到手了以后，找两个内行人，把这些串拆了重搭配，重现穿，绝对有钱赚。” “呵呵！别太贪心了，这都有一千多万了，那点儿蝇头小利你还算啊！” 李茜笑着说道。 “苍蝇也是肉啊！做生意哪有不算账的。不斤斤计较，就没有富可敌国。” 李道越说越兴奋，甚至左手流出的血越来越多，他都没发现。 “哎呀！快！快去医院，你的手……” 看到李道流出的血已经滴落到了紫油梨木上，李茜惊慌地叫到。 李道看了一眼，确实流了不少的血，但还没严重到去医院的地步。伤口并不深，只是沾了有水，显得流了不少的血。实际上没什么大事儿，和昨晚那一场劫难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反倒是自己的血滴到了这根宝贝木头上，让李道很是心痛，万一要是污染了这根大宝贝，那损失就大了去了。 想到这儿，赶紧向李茜要了几张纸巾，去擦拭。可他的手刚伸出去一半，就停住了。 “李道！赶紧把手擦一下，我给你去买创口贴。” 李茜焦急地说道。 “诶！你怎么了？傻了？还流血呢。快……” 喊了半天，见李道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木头不动，李茜就看向沾染上李道鲜血的木头，也发现有些不对。怎么混合着鲜血的水李道，滴到木头上，没有湿一片，而是瞬间就被木头吸收了。 “这木头吸人血吃，那……那里面的紫色会……会不会是人血染成的啊？” 说着，李茜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笑了笑，李道说：“这怎么可能呢。木头怎么会吸人血。这里面应该另有缘故。” 说着，李道双眼微睁，“灵犀目”异能瞬间激活，又把眼前这根紫油梨木来回扫视两遍。偏偏就在自己血被吸干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片长条形的深红区。再用麒麟手在那个地方反复抚摸那一片区域。 脑子里灵光闪现，“这下面有东西。” 赶紧在店里翻出一把剪刀。 “你要干什么？” “呵呵……我要挖宝。” 说完，李道就把剪刀的刃口沿着木料上的一条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黑线插了进去。 随着剪子刃口沿着黑线一点点地划开，一个宽有五公分，长有四十公分的盖子隐现了出来。 “真的有东西啊！” 李茜双眼放光地喊着。对于新奇、未知的世界，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女人。 “啪！”一声响，那个盖子被李道用剪子刃敲开了，里面显露出另一个红黑相间的盖子。 “这是什么？” “是宝匣。” “那里面真有宝贝了。” 李茜的眼睛更亮了。 “不一定。” 摇摇头，李道笑着说：“宝匣是古代宫殿建筑的镇物，起到着为整个宫殿压胜的作用。” 李道说的宝匣只有在大型的宫殿式建筑中才会出现。安放在主体建筑房屋主梁的正中间。宝匣多为铜、锡或木质的。里一般放经卷、金钱、金、银、铜、铁、锡五种元宝、五色宝石、五色缎、五色丝线、五香、五药和五谷。 最为著名的就是北京故宫太和殿正中的正脊上。东、西两端各有一个龙形装饰物，即正吻，与正脊相互咬合。而正脊正中的位置就叫龙口，古人会把镇物宝匣放入龙口的脊瓦下。 根据康熙年间的历史文献《太和殿记事》记载，安放太和殿宝匣时举行了隆重的仪式。宝匣为铜质抽屉式，表面鎏金，镌雕龙纹。匣内应有金钱，金、银、铜、铁、锡牌，五色宝石、五经、五色缎、五色线、五香、五药、五谷。 作用是震慑妖魔邪祟，祈求国泰民安，万年五谷丰登之意。 “这根紫油梨木中有宝匣，就说明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建筑的主梁。” 解释清楚后，李道轻轻地把那只宝匣取了出来。宝匣是木质的，虽然年代久远，但仍能看出表面绘有精美的纹饰。 看得出来，这只宝匣本身就是一件稀有的古董。 第八十六章 解锁封印的记忆 李道小心翼翼地把木匣放到了桌子上，仔细检查一遍后，轻轻地把宝匣的盖子抽出。 瞬间，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天哪！这是什么宝匣啊，怎么这么臭？” 李茜捂着鼻子，问李道。 李道一笑，说道：“看着有一、两百年的时间了，有些腐败的味道也正常了。不过，你还是躲远一点儿，我担心这里面的气味有害身体。” “不！你不怕，我也不怕。” 李茜倔强的拒绝。 “那你用手堵住点儿口鼻。” 点点头，李茜就掏出几张纸巾，自己用两张罩住了口鼻。另一只手则捂上了李道的口鼻。 这个举动，让李道心里一甜。一股迷人的桂花香气，让李道瞬间沉醉。 温情地看了李茜一眼，李道集中目力向宝匣中探查。在确认里面没什么危险的东西后，伸手就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五本书；五件工具；五只瓷瓶；五根长短、粗细不一的针。还有五枚钱币，五色丝线。 丝线因为年代久远，一碰就碎，只能依稀看出不同的颜色。 “这些都是什么呀？” 李茜好奇地问道。 “除了五枚钱币和五色丝线外，其他的东西都和中医有关系。现在看来，这根黄花梨紫油梨木应该是医馆、药店，或者是药王庙大殿的主梁。” 李道耐心地解释着。 五本书医书，《灵枢九鉴》《神农脉案》《佰草经方》《骨伤论》《食疗本草》； 五件工具，分别是药铲、药镰、药刀、药篓和要杵； 五根针分别是金、银、钢、铁，还有砭石磨制的。 五枚钱币也可以看出是金、银、铜、铁、锡，五种金属所铸。 无色丝线就不用说了，青、红、白、黑、黄，中国古文化代表吉祥的五色。 唯有五只瓷瓶内装有什么，李道没有敢打开。担心里面的东西遇空气生变，只能等到以后再尝试打开了。 “这些东西，从文物、文化方面评估价值，那这价值要远远高于这根紫油梨木的价值。” 李道感慨地说道。 “为什么啊？” 李茜不明白地问道。 呵呵一笑，李道说：“茜姐！如果你让徐明杰徐老和邓维卓邓老，在四千万和这些东西之间做选择，我敢断定他们肯定选后者。” “嗯……有道理。他们都那那么大年纪了，对钱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这些书却有可能保他们长命百岁。” 李茜的分析另辟蹊径，到让李道无言以对了。 “李道！这个店你盘到手了，可咱们怎么经营啊？关键是‘盛唐’没人懂这一行儿的人啊！” 听完李茜的话，李道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我想到一个人，或许他可以当这个掌柜的。” “谁？” 微微一笑，李道说：“还记得我给你的那只沉香扳指吗？” 说着，就把自己同何君豪的恩恩怨怨说了一遍。 点点头，李茜说：“这个人倒是挺合适的，懂行。但是，他被你连着虐了几次，会不会背地里搞点儿小动作什么的呢？” 摇摇头，李道正色地说道：“肯定不会。何君豪虽然有点儿鬼心眼子，但这个人很重家庭感情。我帮他侄女的学业保住了，他会感激我一辈子的。再说，这个店我也不是直接交给他，我们和他也不是雇佣关系。” “你想以股份分红的形式经营？” “茜姐！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事儿还是你拿主意吧。” 说完，就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五本古代医书上了。 李茜也知道李道对商业运行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事儿也只能由她自己来完成了。 一个电话，李茜找来专业的搬运公司，把那根价值超千万的海南黄花梨紫油梨木搬回了“盛唐”，为了隆重，还特意蒙上了一块红色丝绸。 等回头研究一下后，再决定是整料出手，还是做成文玩饰品出售。 而“万宝阁”出了一根三米多长的紫油梨木老料子的消息，一个下午就传遍了北京古玩行儿，听到消息的卢克鹏当即就晕死了过去。 醒来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后，咬着后槽牙对他老婆说：“那根木头我一直以为是房梁呢。没想到，竟然是一根宝贝。小二十年了，我怎么就没想着爬上去看一眼呢。” 说完后，直接就瘫软在椅子里，看上去一下就老了十多岁。 紫油梨木运走了，李道把何君豪叫到了潘家园，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老何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兄弟！这事儿没说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什么分红不分红的，我能混口饭吃就行。多少年了，我这‘包袱斋’的营生早就干够了。” “何大哥！这事儿以后咱们在细聊。关键是要在短时间内，把这个店支撑起来。还有‘万宝阁’这个名字也不能用了。你看……” 李道还是以晚辈的语气请教何君豪。 “古玩行儿开门做买卖，关键是要有能拿得出手的物件儿。” 何君豪条条是道地说：“我看了，这些手串儿找个明白人拆了重穿，再把你手里的龙胆金丝楠木手串捡几条差的摆上，不出一个月，我保证咱们这个店就是潘家园最红火的手串文玩店。” 何君豪表现出了他的雄心壮志。这么一来，把店交给何君豪李道也就放心了。 对于店名，何君豪却没有谱。想了一会儿，李道想到了“串儿门”这个名字。 别说，何君豪立马拍手叫好。 只一天时间，李道竟然成了潘家园开店的小老板了。 晚上回到家，看到梁晋山父子俩已经开始动手拆除赵立峰老房子里的东西了。但按照李道的要求，老房子主体的砖瓦梁柱一点儿都不能破坏了。对这个，他有自己的打算。 饭桌上，李道就把自己在家门口建工作室的想法告诉了付雨露。老爷子一听就赞同了，表示大力支持自己的外孙子。但对租用老赵家的房子，他还是有所怀疑。不过，也被李道应付过去了。 吃完饭，李道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研究起那五本医书。 虽然五本书在房梁里安置了一百多年了，但好在紫油梨木油性大、木质紧密，宝匣和木梁上的盖子也密封得很好，五本书虽然有所损伤，但总体保存完好，纸张上的字迹依旧清清楚楚。 五本医书，《灵枢九鉴》《神农脉案》《佰草经方》《骨伤论》《食疗本草》，分别对应的是针灸、诊脉、方剂、正骨，还有食疗。 而且每本书中都记载了几手中医诊疗的绝招。 原本，李道对中医理论一点儿都不了解，也毫无兴趣。可不知道为什么，五本书他逐一读了一遍后，他脑子里就好像打开一本《天书》，一部分封印的记忆瞬间解锁。 第八十七章 体内藏了个中医圣手 “李道！难道你还懂医术？” 李道在心里问了自己体内的另一个李道。 五本古医书看完，在没有仔细研究的情况下，李道就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掌握了高深的中医医术。他甚至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用这些医术给自己做了个体检。除了血脂有一点点偏高之外，别的还都正常。 “哦！看来以后要加强锻炼了。” 放下医书，李道又研究起那五枚针灸用针。其实，这五枚针并不具备实用性，更多的只是一种象征性的意义。包括那五件制药工具也是如此。 关键是五只瓷瓶，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如果说也只是象征性的东西，可用手轻轻摇动，里面确实有东西。 而且在李道的灵犀目和麒麟手的测试下，五只瓷瓶都有着强烈的反应。那缕缕红光，以及握在手中那种温热的感觉，都验证了这里面绝对有宝。 犹豫再三，李道牙一咬心一横，就拧开了一只瓷瓶蜡封的盖子。还好，没有突然出现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冒出一缕蓝绿色的毒烟。 李道试探着把瓶口在鼻子底下过了一下，一股微微的酸咸的味道涌来。 “啊！是犀牛角，而其实亚洲犀牛角粉末。” 这绝对是李道身体内的另一个“李道”的记忆。 有了一次的成功，李道又把另外四只瓷瓶打开。无一例外，都是珍贵的药材。有帝皇金蛇胆、百年龄的野山参片、亚洲象牙粉末，还有一只瓶子中的东西，闻过、看过后，李道脑子里没有反映出叫什么名字。 可见那个神通广大的“李道”也有知识盲区。 不过，从瓶口射出紫红色的光，以及手腕上血红色的麒麟印迹可以断定，里面装的那种颗粒状的中药，肯定是无比珍贵、世间稀缺的东西。 所有东西检查完毕后，李道小心地都收了起来，特别是那五本医术，仔细包好后找了个通风干燥的地方存放。而那只黄花梨的宝匣，也妥善保管好，等着恒温恒湿的库房建好后，再送过去。 只一个晚上，李道竟然具备了中医问诊开方的能力了，但他没有行医执照，是万万不能给人治病的。可如果自己或者是家里人有需要，迫不得已时出手医治还是可以的。 这个晚上，李道的脑海中都在翻涌着各种中医问诊、开方、施救的场景。那些场景就仿佛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一股脑地印在了他的记忆中。 像做梦的一个晚上，李道不但没有感到疲惫，反而异常的精神。 在和梁晋山父子二人又碰了一下房子改造的事情后。李道开车把陈亮寄过来的包裹取了回来。会同张阳、刘青、吴硕三个人，一起把四十余块翡翠料子逐一过手。 “好漂亮的正冰种阳绿翡翠啊！无面无裂，水头还长。漂亮啊！” 张阳手里拿着一块镯芯料，冲着阳光一边看，一边赞叹。 刘青和吴硕也边看边擦口水。 “这块料子要是雕一丛相连生长的蘑菇，肯定漂亮。” “嗯！我觉得这一个小边角料适合做一条变形的鳄鱼。” 刘青和吴硕这两个小子张嘴就不是中国传统玉雕题材，李道赶紧打断了两个人的思路。 “打住！我事先要和你们说明了，我之所以要和你们联手创办这个玉雕工作室，赚钱生存是第一位的。如果你们还想要搞那种自由奔放的艺术追求，打住！我跟你们玩不起。这些料子不便宜，就算是打珠子穿成串儿出手，也有三、四十万的利润，我不能把钱打了水漂，陪你们玩儿。” 李道的话说得很强硬，也非常的不客气。 一听李道说得严肃，刘青和吴硕两个人马上转变态度。 嘿嘿一笑，刘青说道：“我们就是说说，这个工作室你说了算，我们肯定尽全力支持你。” 吴硕也点头说：“明白！明白！我也觉得自己的艺术道路走偏了，借这次机会，我正好纠正、纠正。” 张阳也表情严肃地说：“李道！放心吧。我们之前的工作室怎么干不下去的，我们比谁都清楚。也让我们明白了，艺术追求是需要市场培植的，没有市场的支撑，什么艺术都是他妈的狗屁。这次我们全听你的，你说怎么走，咱们就怎么走。” 听完三个人的话，李道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姥爷从事了一辈子玉雕行业，怹对市场最了解，而且又有高深的北派玉雕造诣。我已经跟老爷子说好了，请怹来做我们的艺术指导，大方向听老爷子的，具体操作我们可以适当创作发挥。在这个大原则的前提下，我觉得咱们这个工作室是很有希望的。” 眼见三个人都心悦诚服了，李道才多少放下了心。对这三个人，上学的时候老师都没办法。现在是三头倔驴撞得满脑袋是包了，才知道回头。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至少他们能听话，能做出精品的东西。对于他们的玉雕技巧李道还是很有信心的。 安排三个人这几天全力配合梁晋山父子，把工作室尽快改造好。到手的翡翠料子也全部拿给姥爷付雨露保管。美其名曰请老爷子设计，实际上就是避免那三头倔驴惦记。 想到自己好几天没去“盛唐”了，下午，李道开车直奔“兴隆大厦”。 刚出电梯，自己的秘书小丽就站在前台，在接待访客呢。 “嗯？小丽！你怎么又站在这里了？” 李道纳闷地问道。 “这几天师哥你没来，我也没什么具体工作。前台正好缺人，我就来帮忙了。” 听她这么一说，李道反而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是要给自己这个助理秘书安排点儿工作了。 心里想着，李道就直奔李茜的办公室。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女人抽泣的声音，是唐晓妍。 几次的打交道，李道和唐晓妍也算熟悉了。听见她在里面哭，李道不仅没有回避，反而是敲门走了进去。 “李道！你来了。” 正在安慰唐晓妍的李茜，和李道打了声招呼。用眼神示意他，去关心一下唐晓妍。 “哎哟！唐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那颗陨石出手太便宜了，你现在后悔了？” 不着四六的一句话，倒是把唐晓妍说得破涕为笑。 “去你的。别拿我在这儿穷开心。” 用纸巾把眼泪擦干净了，叹了口气，唐晓妍说：“我的工作室关门大吉了。” 第八十八章 出了个损主意 唐晓妍止住了抽泣，面色惨然地说：“我的工作室关门大吉了。” “啊？！怎么回事？” 李道看向李茜，问道。 “奥运会结束后，北京的房价一天一个蹿儿地往上涨。同时，带着房租也跟着涨。晓妍租的那个场子上周到期了，酒店方提出，如果要续租的话，房租上涨百分之一百五。” 李茜解释道。 “啊！涨那么多？这还能干嘛！” 李道惊讶地说道。同时，也为自己二十万能拿下赵立峰的房子感到庆幸。这要再过一个月，那两间老房子还不得涨到四十万啊！ 想到这里，李道已经在心里念叨了好几遍，“赵叔儿！您可别回来找后账儿。” “就是不能干了，我才关门的。” 唐晓妍无奈地说道：“这还不是我难过的真正原因。” “还有什么啊？” 李道问。 惨然一笑，唐晓妍说道：“我七、八个月没和家里联系了。昨天，突然接到我爸的电话，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说，上来就向我要两百万。说给我弟弟买房子，准备结婚。” “哦……” 这个时候，李道才明白，原来唐晓妍并不是因为工作室关门才难过的。 李道看向李茜，两个人都默然不做声。 再怎么说，这也是唐晓妍家里的事儿。作为朋友，两个人都不好说什么。 “你们别不说话啊！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们不回答，唐晓妍反而不干了。 “晓妍！这事儿怎么说都是你和父母之间的问题，我们作为朋友，怎么好给你出建议呢？” “别说这些没营养的话。就说这事儿换到你们身上，你们怎么做。” 唐晓妍咄咄逼人地问。 摇摇头，李茜说：“我真不知道。” 当唐晓妍看向李道的时候，他却淡然一笑，回答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就两个字‘没有’。” “啊？！就这么简单？” “那还怎么着呀？” 李道洒脱地说道：“你有多少钱，家里人不知道吧？” 唐晓妍愣着点点头。 一笑，李道说：“那就更好回答了。现在，你的工作室关门了。没有了经济来源，还把本钱都亏进去了。现在已经沦落到只能给债主打工还债的地步了。你说你都到了这步田地，家里还能把你绑了去割你的肾去卖吧！” 一番蛮不讲理，却句句在理的话说完，李茜和唐晓妍豁然明了，齐齐笑了起来。 “对！我就说我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再逼我，我就跳河去。” 唐晓妍绷着脸说道。 “得、得、得！玩笑归玩笑，你可千万别跳河去。” “痛快痛快嘴，我可还没活够呢。” 唐晓妍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过，你们得给我指条活路啊！我也不能坐吃山空不是。” 唐晓妍如此一说，李道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抬头看向李茜，“茜姐！你觉得让唐姐来做网上销售怎么样？” “诶！对啊！” 李茜也不由得眼前一亮，“晓妍！要不你真给我们打工算了。” “啊？” 两个人的话让唐晓妍迷迷糊糊。 “李道一直有开辟网络销售渠道的想法。经他刚才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挺合适。形象、口才、应变能力都行。” “帮你卖酒？” “不是！是卖文玩产品。” 接着，李茜就把“盛唐”转项做古代艺术品投资的项目，以及李道要用文玩产品的收入支持这个项目的计划和盘托出。 “你们是让我去卖文玩手串？” “还有翡翠、玉雕饰品。我已经开始做了，很快就有实物了。” “行倒是行，我也敢干。可我对这文玩一窍不通啊！” “那没事儿，我已经给你找到带你的人了。用不了一个星期，就什么都明白了。” 思考了一会儿，唐晓妍一点头，说：“行！我豁出去了。”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敲定了网络销售的事儿，而且还把小丽安排给唐晓妍当助理。接下来的事儿，就全交给李茜和唐晓妍了。对也这些事，李道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坐在自己办公室，李道理顺了一下自己回北京不到一个月干的事儿。好像是比前二十四年加一块儿都要多，都要繁杂。捡了几个大漏儿，认识了很多人，有朋友，也有仇敌。开了属于自己的古玩店，有建起了玉雕工作室。又莫名其妙地学会了中医。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什么事儿啊！” 想到这里，李道感觉这样的生活实在是不适合自己。决定等工作室建成了，他要出去转转。 正想着，电话响了。一看竟然是宁国杰。 “宁大哥！你好！老爷子、老太太好吗？” 这两天李道一直惦记着去看看二老，可一直没倒出时间。 “挺好的！已经回密云了。我这刚从那边儿回来。” 听得出来宁国杰对父母还是挺尽心的。 “兄弟！今天我找你是有个消息，不知道你敢不感兴趣。” “什么？” 从宁国杰的语气里，李道听出来了，他是有行儿里的消息。 “兄弟！今天晚上，在西三旗的‘云雨茶楼’有一场小拍，听说有两幅宋代的画儿。我这方面是外行，不知道你敢不感兴趣。” “古画啊……” 一听说有两幅古画，李道心里不禁犹豫了起来。经过一个多月的磨砺，他现在对瓷器、铜器、漆木器的鉴定多少有些心得。就是这书画这一路还没摸着门呢。 “兄弟！我说你还是来看看吧。买不买东西的不重要，见识见识这里面的道道儿也行啊！” 听宁国杰这么一说，李道也就答应了。 坐下来想了想，李道就把那张刚到“盛唐”办的透支卡找了出来。自己卡里可是没几个钱，如果今晚真是看上什么东西了，也只能先用这张卡应付一下了。 和李茜打了个招呼后，李道开车直奔了西三旗。刚一见面，宁国杰就把手里的一个小册子递给了他。 “今天晚上要拍的主要的几样儿东西都在这上面，我是白瞎，看不明白。” 打开后，一张张还算清晰的照片展现在眼前，一共有十一张。前面六张图片是瓷器，看风格都是明清两朝的物件儿。不算是高货。 接着是三件铜器，也没引起李道的兴趣。 而最后的两张图片上印的是两幅风格奇古的画，而看到画的同时，李道的双眼瞬间一亮。 第八十九章 茶楼小拍（一） “兄弟！这两幅画是今天晚上的重头戏。我看不懂，你看看吧。要是吃不准，就别出手，看看热闹也挺好。” 和第一次见面相比，宁国杰的态度、语气有了很大的变化。这让李道也觉得他们家的问题不全在宁国杰身上，宁向模宁老爷子也不是没有错。 看着眼前的宣传图册，李道心里对身边坐着的宁国杰看法也改变了不少。 摇摇头，李道说：“这十三件儿东西，瓷器和铜器都没什么意思，就是这两张画儿还有点儿古味儿。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是……是我看不明白呀！” 本来，李道想说是后全的（残破的古画，经后人修缮补全），但又不想引起宁国杰的追问，说个假话，敷衍过去了。 “没事儿！除了这十三件东西拍卖外，还有交流活动。说白了就是行儿里人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出手换钱，或者是换点儿自己喜欢的物件儿。要不，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看得出来，宁国杰经常来这种交流活动。而且他现在身上就带着老货，准备出手。 “的嘞！今天我就跟宁大哥去开开眼！” “别！你可别拿我打擦（北京话，拿人开涮，开玩笑）。就上次我看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绝对不是生帮子（新手），你的眼力绝不在那位之下。” 说着，用手指了指车外。 顺着宁国杰的手看去，一个六十多岁，身穿白丝绸中式裤褂，手里拄着盘龙腾拐杖，留着一缕稀疏山羊胡的老头在四、五个人的簇拥下，向云雨茶楼正门走去。 在经过李道车前时，微微侧目，向车里盯视了一眼。瞬间，李道忽然觉得浑身一冷。 “这老头谁呀？这眼神，够毒的。” “这位可是行儿里的大人物。叫金国裙，都叫他金半张。不管是哪朝哪代的书画，只要打开半张，他就能知道真假，断出年代，说出名头，甚至能讲明白从哪儿流出来的。” “呦！我还真没听说北京古玩行儿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他不是北京的，是内蒙的。蒙古族，据说祖上是蒙古王爷。和乾隆爷都在一个桌上喝过酒。” 听完宁国杰说的，李道不由一笑。心里暗说：“古玩行儿里的故事还真是神乎其神，什么样的传奇都能演绎出来。” “走吧！咱们也进去看看热闹。” 李道跟着宁国杰进了茶楼。说是茶楼，其实跟茶没什么大关系，就是个古董文玩交流场所。两层建筑，每一层都摆着两排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东西。看上去和古玩地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呦！老宁来了。” “诶！老罗！你早来了。” 一进来，宁国杰就见着熟人了。两个人马上就唠上了。 …… “的嘞！你忙。” 聊了一会，宁国杰回到李道跟前，说：“今天没白来啊！场面小不了。” 说完，一指楼梯口一个西装革履的胖男人，说：“今天这个局就是那个人攒的。他叫马铁权，是山西煤老板，有钱人。喜欢收藏，而且专收官窑瓷器。据说今天晚上他要拿出一件儿重器，请大伙儿欣赏。” 听宁国杰说完，李道不由仔细看了看马铁拳。还真看不出来那个草包肚子里装的是什么。 介绍完情况，宁国杰就带着李道在每一张桌子前驻足停留，对摆出来的东西逐一上手、过目。 别说，今天看到的东西还都不错，绝大多数都是真的，甚至还有几样属于官仿官的东西，算是高路分的物件儿了。 但这些东西都没引起李道的兴趣。一是不便宜，没漏儿可捡。再一个，就是这些东西还没有达到他的收藏标准。 “各位先生，女士！朋友们！今天的拍卖活动就要开始了。请大家移步三楼。” 这时候，一个身穿性感职业装的娇美女主持人，站在楼梯上以最美的笑容，开始了今晚的拍卖活动。 两人跟着人流，来到了三楼。没想到三楼的面积比一楼、二楼相加的总和还要大。 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铺着红绒布。四周整齐地摆放着几十把椅子。看来这就是今天的拍卖现场了。 这时，宁国杰又碰见熟人了，过去打招呼。 “啪！” 李道正观察周围环境时，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一回头，刘亦博竟然站在了他的身后。满脸意外地看着他，说：“诶！李道！你怎么来了？” “啊！我跟朋友来的，见见世面。你这时……” “嗐！被我爸硬抓来的，说是让我帮他掌掌眼。其实，我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古董文玩，把我拉来纯粹是为了生意套关系。” 刘亦博十分无奈地说道。 “这古董拍卖还能和做生意搭上边儿？” 李道不明白地问了一句。 “什么呀！” 说着，刘亦博往李道跟前凑了一步，扭头看向侧后方，对李道说：“你看到那边站着的那个穿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儿了吗？” 李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的女孩正在有一眼没一眼地往这边看。 “怎么，你看上了？眼光不错啊！嗯……和你很般配。” “去你的！我可没那个意思。她是今天这场拍卖的主办人马铁权的女儿，叫……叫马嘉。” 刘亦博进一步压低了声音说：“我爸和马铁权有意思把我们往一起拉。说白了，就是为了在生意场上相互支持，获得更大的利益。” 看了一眼马嘉，李道说：“我看行。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嘛！” “你拉倒吧！我可没那个心思。自从被顾晓菲耍了一次后，我就对女人没有好感了。” “你这么说也太武断了。我看这个女孩儿不错，试试呗！说不定能改变你的看法呢。” 摇摇头，刘亦博说：“算了！反正我现在没那个心思。” “各位先生、女士！欢迎大家参加本次由马铁权先生主办的古文化交流活动……” 一番动听的开场语后，今天的第一件拍品被摆在了桌子上。一只青花冰梅观音瓶。 刘亦博冲着李道邪魅地一笑，说道：“说说吧！” 李道用眼睛扫了一遍，微微一笑，说道：“清早康熙本朝的观音瓶。级别不低，细路活儿。可惜不是纯官窑。”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后，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官搭民烧！” 第九十章 茶楼小拍（二） 接下来的几件东西，李道和刘亦博就开始了比试较量，答案无一例外的一致，打成了平手。 “李道！真没想到你的进步这么快。这才几天那，眼力居然提升这么多。和我这个科班出身的人不相上下。看来读书不见得能高人一等啊！” 刘亦博感慨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这几件东西正好撞到我的命门上了。要是多上几件儿东西，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李道客气地说道。 “诶！你们说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宁国杰回来了，坐在了两个人身后听了半天，忍不住问道。 介绍二人认识后，李道一笑，说：“我和亦博在交流鉴定技巧。” “我给你看样东西。” 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李道的面前。屏幕上照片是三排三十枚绿莹莹的古币，看着应该是唐钱，有些价值，不算太高。 刘亦博看了一眼后，说：“全是唐代的钱，应该是开元。” 同意刘亦博的判断，李道问宁国杰，“宁大哥！你有意思要买？” 点点头，宁国杰说：“已经入手了。全是开元通宝，都是全美品，价格也不高。嘿嘿！这是我的领域，三十枚我至少能挣三千块。” 微微一笑，李道很理解如宁国杰这样的小古玩贩子能一次赚三千的喜悦点。 “恭喜宁大哥了。” 说着就把手机递还给宁国杰。 而就在这个过程，宁国杰的手机屏幕忽然闪现出下一张照片。一坨拳头大小，生满绿铜锈的东西引起了李道的注意。 “这是什么？” “也是钱币，就是粘连在一块了，我出一百，老罗没卖。” 宁国杰随口答道。 抬了抬眼眉，李道问：“他要多少钱？” “五百！你要买？价格太高了。” 宁国杰提醒着李道。 想了想，李道说：“宁大哥！你去问问他，四百出不出。” “你真要买？” 点点头，李道没有说话。 这时候，上拍的最后一件铜器也被摆在了桌子上。是一尊清中期关公像。 “十万！” “十五万！” “二十万！” “三十万！” …… “我去，亦博！这怎么回事儿？这尊关公像也不是官造，算是个民间铸的细路活儿。我看最多也就十万、八万的价儿。可你看看这些人，怎么？疯了？” 李道不明白地问。 刘亦博微微一笑，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关公像，那可是财神像啊！这些人都是做生意的，请回这尊关公像，就等同于请了一尊财神回家。多少钱他们不在乎，只想沾沾财运。我老爸别的不信，可家里的财神爷已经请了有三尊了。” “哦……” 李道恍然大悟。 果然，如刘亦博所说，原本只值十万左右的关公像，愣是被这些人喊到了四十五万，才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拍到手。 “这回终于安心了。” 男人双手抱着关公像，乐呵呵地说道：“把关老爷请回家，我就等着发财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道差点儿没笑出声。如果供奉关公像管用的话，每家都供奉一尊那不就都成暴发户了。 “各位先生、女士！今天拍卖活动的重头戏即将上演。” 这时，在漂亮女主持人的组织下，桌子被撤下。在原来位置安装了一个木架子。工作人员正在把手里的画儿往架子上挂。 “下面，将向大家展示的是一幅宋代的古画。为了让大家了解这张画的出处、历史价值和艺术成就，下面，我们欢迎国内古代书画鉴定大家，金国群先生为大家讲解。” 在还算热烈的掌声中，金国群迈着四方步，走到了场地中央。 先向四周微微点了点头，眼皮都没抬，样子相当的傲慢。 “各位同行儿！老朽受马先生的诚邀，来京城与大家会面。一是和几位朋友叙叙旧；二是与在座的各位学习交流一下；三一个，就是见识见识北京城古玩行儿里高水平的藏家与藏品。” 说到这儿，缓缓睁开了垂暮的双眼，瞬间精光四射。 “我去！这老东西的眼睛够毒啊！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刘亦博小声嘀咕了一句。 点点头，李道说：“看着倒像点儿真本事。不过，也够狂傲的了。这话说的，可是把北京城古玩行儿的人按在地上狂踩了。” 果然，金国群眼睛扫了一圈后，嘴角往下一撇，接着说：“很可惜啊！三天了，我没上手过一件儿能入眼的东西。同行儿中也没有见到出色的后起之秀，还是那几位老人儿在苦苦支撑。唉……令老朽甚是失望。” 听完他的话，刘亦博有点生气。小声在李道耳边说：“今儿个来的都是生意场上的土财主，哪儿来的古玩行儿高手啊！这老头说话也是够损的。” 李道邪魅的一笑，说：“亦博！嘴下留德。别忘了，你爸爸也在这儿呢。” “哼！我爸也是土财主。”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这时，金国群半转身，侧对着架子上的画，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幅画经老朽鉴定，的确是一幅宋画。‘六祖行山图’，描绘的是禅宗六祖在山中行进的场景。是大写意风格与精细描绘相结合的艺术风格，注重细节刻画，用笔细腻色彩鲜艳画面气氛清新明快。从这种独特的创作风格看，我断定这幅画是南宋画家梁楷的作品。” “啊！梁楷，那可是南宋著名画家啊！” “这幅画没有款识，怎么能断定是梁楷的作品呢？” “要不说金老爷子叫‘金半张’呢。” “没有款识，都能看出是谁的作品。金老爷子的眼力的确毒。” …… 众人低声地议论着金国群的鉴定结果。 “呵呵！诸位！这幅画也不是没有款识，而是这个款是隐款，一般人是找不出来的。” 说着，用手指指向画作的右下角，一处错落有秩竹林，金国群继续说道：“这幅画，梁楷的款识就在这段竹节处，隐秘到与竹叶融为一体，很难辨识出来。” “我去，不愧为‘金半张’啊！这么隐秘的款识都能找出来。” “看来这幅画儿假不了了。宝贝啊！每个三、五百万想都别想。” “可为什么要用隐款呢？自己画的画，大大方方署上自己的名字不好吗？” …… 站在中间的金国群好好享受了一番众人的溢美之词，感觉差不多了，他又拔了拔有些佝偻的身形，接着说道：“至于说为什么用隐款，有学者认为可能是画家字丑，因此避而不题。像清代画家钱杜就认为：‘唐人只小字藏树根、石碑。大约书不工者，多落纸背。’明末画家沈颢也说‘元以前多不用款，款或隐之石隙，恐书不精，有伤画局，后来书绘并工，附丽成观。’可我却对这个结论不是很赞同。” 话锋一转，金国群接着说：“宋代绘画多用隐款是与绘画风格相辅相成的。宋代的画风追求所谓‘格物致知’‘求真’‘与物传神’的绘画境界。画家们不会在画面中书写大量的诗文、题语去破坏那可望、可行、可居、可游的真实的自然境界。所以，很多画家都把款识题于观者不易发现的老枝枯杆、长满杂草的石壁、层层繁密的树叶等等，十分隐蔽的地方。” “诶！李道！这老东西行啊！说的头头是道儿的。” 刘亦博听完金国群的论断，略微惊讶地对李道说。 可李道却微微一笑，说道：“我却感觉这‘金半张’名不符实。” 第九十一章 茶楼小拍（三） 在刘亦博对金国群的书画鉴定表示信服时，李道却微微一笑，说金国群名不副实。 “怎么？他鉴定的结论不对。” 刘亦博问道。 点点头，李道极为肯定地说：“最起码不全对。” 这幅画刚挂出来，李道的眼前就出现了红光。但这次的红光和以往却有些不同，淡了许多不说，还不是连续的一片红光。而是斑斑驳驳碎片式的红光，期间还夹杂着一小片一小片淡淡的黄光。 “这是一张真假参半，新老混搭的画啊！” 李道心里做出了判断。 其实，在入场前，看宣传图册的时候，李道已经看出来，这幅画，包括还没露面的另一张，都是后修的。虽然是老修，但这幅画的艺术价值、文化研究价值、经济价值都将大打折扣。 “你说不全对是什么意思？” 刘亦博不明白地问道。这小子对瓷器、铜器、漆木器的鉴定还是有些功夫的。但对书画这个门类，他基本属于一窍不通。倒不是他不想学，而是徐明杰禁止他触碰这个门类。 按徐老的话说，那就是“书画这一门不能随便上手，一旦眼神走了偏道儿，那就很可能调不回来了。到时候，就再也不能碰这个门类的物件儿了。” 所以，刘亦博至今都没有学过书画鉴定。 看着刘亦博一脸疑惑，李道微微一笑，说道：“南宋到现在将近八百年了，你不觉得这张画太完整了吗？” 刘亦博脸上的疑惑更浓重了，瞪着眼睛仔细地看了两遍。回过头来，说：“是挺新的。不过，有没有可能这幅画入过清宫，被乾隆收藏过？” “有这个可能，但这张画不可能。乾隆爷对他收藏的书画都会盖上自己的印章。” “哦！那……那这画儿就有问题了。” 这句话，刘亦博说的声音大了点儿，金国群竟然听到了。 “嗯……” 那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睛立刻就盯上了刘亦博。 “啊……年轻人！有话敞敞亮亮地大声说出来，别在底下瞎嘀咕。” 说话的语气既傲慢，又冷寒，还能听出挑衅的意思。 “哎！谁说这张画儿有问题。不是眼睛有毛病吧？谁呀？” “那边那两个毛还没长齐的青帮子。年轻气盛是好事，但年轻冒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哎呦！这是谁呀？敢挑战‘金半张’金老爷子的权威。怕是不想在行儿里混了。” “就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 眼见金国群已经盯上自己和李道了，刘亦博不禁慌了起来。画有问题，是李道说的，他可看不出来哪儿有问题。真要是被架着站出来，被逼着说出个一二三来，他非当面出丑不可。 “李道！你……你快出声啊！那老东西正往咱们这边儿看呢。” “呵呵！看就看呗，我又不怕看。” “你……你要害死我呀。我爸要是知道刚才那句话是我说的，回去非把我开瓢儿不可。” “那是你的事儿，我就是跟你说说，也没让你大声宣扬出去呀！” “你……” 李道无所谓的表情，把刘亦博弄得极为尴尬。 可在这时候，李道忽然发现，两道裹挟着关切、焦虑的目光正看向这边。 是马嘉，刘亦博父亲选定的儿媳妇。 “哎呦！看来那女孩儿对刘亦博真有意思了。这眼神，确实动了真情了。” 想到这里，李道腾地站了起来，朗声说道：“这幅画确实有问题。” “啊！” 刘亦博被李道的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往回走的宁国杰也愣住了。心里直打鼓，“兄弟！我说你的眼力不比金老登差，那是恭维你呢，你就没听出来嘛！我去，这下丢人丢大了。” 而李道的突然起身应答，也让在场所有人感到意外，震惊。全都楞么楞眼地看着他。 “呵呵……年轻人！不错！有够自信，也够狂蟒。我喜欢！” 金国群口是心非地说了一句，然后看向那幅《六祖行山图》，说道：“年轻人！你说这幅画有问题，老朽实在看不出。不知问题在哪儿？还请当面说明，老朽受教了。” 这话表面上说得客气，可实际却暗藏杀招。一旦李道错了，那他一定落得个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名声。也就没脸再在古玩行儿里行走了！ 可令金国群和在场人惊异的是，李道居然笑着不慌不忙地走到了那幅画的前面，又发动灵犀目仔细地审视了一遍。 “金老先生！我不知道您注没注意到这一处的笔墨？” “啊？” 迟疑了一下，金国群也向前靠了一步，弯腰看向李道指的地方。 “嗯……这怎么了？行笔很流畅，是梁楷的笔法、风格。没问题啊！” 金国群依旧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微微一笑，李道说：“金老先生！你有没有发现这处的纸张比周围的纸张略微的厚了那么一点点呢？” “啊！厚？” 金国群赶紧从口袋里取出放大镜，再一次聚焦在李道所指的地方。观察了几分钟后，又颤抖地伸出手，用手指在上面来回抚摸了几下。 “啊……” 良久，金国群不由起身长叹了一声。眼睛看向李道，目光中已经不再是刚刚的傲慢，而是惊奇与难以置信。 “小伙子！你叫什么？多大了？你是谁的学生？” 三个问题接连问出，倒是让李道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淡然一笑，李道说：“金老先生！我就是一个古玩行儿里的新人，无名小卒。您不必太过在意我的存在。” 说完，也不管金国群还要问什么，李道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李道！你可吓死我了。怎么回事？” 刘亦博赶紧问。 摇摇头，李道一笑，说：“等着听金半张怎么说吧。” 此时，站在场地中央的金国群老脸通红，他内心万般地后悔这次的北京之行。 “金老！这幅画有什么问题？” 这时候，作为主办方的马铁权，走过去问道。 “唉……马先生！老朽让你失望了，这幅画是南宋的老底，清中期后全的。” 金国群已经没有刚才的精神头儿了，好像一下子老了小十岁。 “啊！怎么会这样呢？” 马铁权显然对这个结论难以接受。 金国群苦笑了一下，说道：“修复这张画儿的人是个高手，不但笔法风格有梁楷九成九的功力，就是对墨、色，甚至是纸张都做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一致度。要不是那个年轻人指出来，唯一能够看出毛病的纸张厚度，也会被我忽略掉。” 长舒了一口气后，金国群说：“老了！我打眼了。” 第九十二章 茶楼小拍（四） 眼见金国群遭受了巨大打击，马铁权也只得先安排人把他扶下去休息。 “亦博啊！这位是你朋友？” 马铁权对刘亦博展现出慈祥和蔼的笑容。看得出来，他也对刘亦博这个女婿也是认可的，最起码不全是因为两家有生意往来。 刘亦博赶紧站起来，伸手拉起李道，说道：“马叔叔！他是我朋友，李道！” “哦……” 上下看了李道几眼，马铁权点点头，说道：“不错！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有这份学识和眼力。不简单啊！” “马先生过誉了，我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蒙上了。我和亦博的学识相比，差远了。” 李道表现得比较粗俗，努力拉开了自己与刘亦博之间的差距，希望能让刘亦博在自己未来老丈人面前有个好印象。 “嗯！亦博确实很有学识。” 说着，看了看刘亦博，满意地笑了。 “嗯……李道！既然这幅画已经被你鉴定为老底后修的，那也就不能再拍了。只是……” 马铁权本意是想问这幅画还有什么市场价值。可一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问这个问题，很可能会有人背后议论他马老板骨子里还是个卖煤的暴发户。 李道马上就理解了马铁权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马老板！这幅画虽然是老底后全的，但好在上手修复画的这个人是个高手。全得非常好，几乎看不出来。再说，这还是个清中期的老修，与原作相比，市场经济价值可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还是很高的。” “那这幅画现在的市场价格……” 摇摇头，李道说：“马先生！这个就是我的短板了。书画市场行情，还是金老先生比较在行。” 点点头，马铁权招呼人把画收了，又把另外一幅挂了出来，让李道再看看。 同样是一幅宋代的水墨山水画儿。同样是没有款识，李道也是在一处隐秘的山林中找到了隐款——夏圭。 “这幅画儿虽然也是后全的，但修的地方要比上一幅少一些，价值也就更高。” 李道说道。 “好！” 略一犹豫，马铁权接过漂亮女主持人的话筒，接着说道：“各位！今天让大家失望了，本来要以这两幅古画来满足大家对古代文化的崇尚，以及对古代艺术品的喜爱之情。可惜，经这位年轻的古代书画鉴定专家的鉴定，两幅画都是残卷，后经匠人修缮的。这样水准的东西，显然是不能拿出来让大家品鉴。” “我本人在这里向大家做一个诚挚的道歉。” 说着，马铁权双手抱拳，向四周频频拱手、鞠躬。 在得到所有人的理解与谅解后，马铁权又接着说：“不过，为了给今天前来捧我场的朋友一个交代，我要把我带来一件儿东西，放到拍卖品中，请大家品鉴。” 说到这里，马铁权不由地看了一眼李道，然后接着说道：“同时，这件东西也将作为我们今天这场小拍活动的收官之作。” 说完，就把话筒交还换给主持人。另一边的工作人员，又把一幅画挂在了架子上。 还是一幅宋画。但这幅画的左上角却留下了两行小字，《万壑松风图》，李唐。 终于明确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但可惜的是没有留下任何时代信息。 而当这幅画一挂起来，橙红色的光立刻扑向李道眼前，令李道忍不住闭了闭眼。 努力睁开眼后，凝聚目力，李道细致地向画上看去。 虽然三幅画的时代相差不远，这幅画保存的情况已经好多了，几乎是全美品，只有个别的边角有些破损，但也完美地修缮全了。算是难能可贵，更何况是李唐真的奇迹呢！ 李唐与刘松年、马远、夏圭并称“南宋四大家”。擅长山水、人物。变荆浩、范宽之法，苍劲古朴，气势雄壮，开南宋水墨苍劲、浑厚一派先河。是宋代极具代表性的著名画家。 “各位！金老先生身体不适，也就无法对这幅画进行鉴定了。我看这样吧！大家就凭自己的眼力看，认为对的，待会儿就出手竞拍。觉得不对，那就直接退出。” 听完马铁权的话，半天没人动。应该是受前面两幅画的影响，这些人担心再次受骗。 而李道却不管这些，起身迈步就来到了那幅画的跟前。 宽有四十公分，高一百七、八十公分的样子，是一个立轴。 从画作的风格看，这幅画应该是李唐晚年的作品。 相比于青壮年时期的作品，晚年李唐的画作去繁就简，用笔峭劲，创“大斧劈”皴，所画石质坚硬，立体感强，画水尤得势，有盘涡动荡之趣。 有李道的带头，对书画感兴趣，有点儿研究的人，也都为了过来。十几个人围着画一顿的品头论足。最终也没得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时候，最后一个鉴定完这幅画的人提出了异议：“马老板！你这么做就太不地道了。” 这个人名叫周维正，是做工程运输生意的，他手下各种型号的车辆不下一千台。每年的盈利水平都在两个亿以上。 他也是古董文玩的狂热追求者。但与马铁权不同，他专门上手书画作品。 前面两幅老底新修的画已经引起他的强烈不满了。早就憋着坏，想给马铁权找点儿毛病了。 “呦！周先生！你这话从哪儿说起啊？我刚才是拿出来两幅品相不算好的宋画，引得大家伙儿不高兴。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想在座的朋友都能理解吧！” 马铁权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几句话说得有礼有节，还把自己的错误淡化到了最低点。 可周维正却一点儿都不买账，冷冷地一笑，说道：“我也很佩服马老板，这幅仿宋代李唐的画作，几可乱真。不知道马老板作何解释啊？” 咄咄逼人的气势，把马铁权气得满脸通红。 “周先生！我刚才也说明白了。待会儿竞拍开始后，谁认为这幅画不对，就可以转身离开。有兴趣的，就留下来出个价儿。” 马铁权说完，那个漂亮女主持人就要宣布最后一轮拍卖开始。 “等等！” 周维正大声喝道，把主持人刚要说的话给顶了回去。同时，脚下向前迈了一步，就来到了画前，用手一指左上方的款识，冷笑着说道：“马先生说这幅画是宋代的，那为什么简化的‘万’字会出现在画的题跋里？请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呦！这下坏了。” 刘亦博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担心起马铁权了。一脸焦虑地看向了李道。 而李道却一脸淡笑地看向马铁权和周维正，小声说道：“周维正说得没错，宋画的题跋出现简化字，这确实说服不了别人。” “不过！这幅画我想买下来。” 说完，李道就起身准备举手。 第九十三章 原来他要捡大漏儿 “诶！李道！你要干嘛？枪打出头鸟，你这时候出手，马铁拳和周维正全得冲着你来。” 刘亦博一把按住了李道的手。 “你以为我要举手报价儿啊！” 一笑，李道说：“这个时候，这两方正杠着呢，我才没那么傻，跟着他们瞎起哄呢。” 说完，举手冲宁国杰招了招手。 宁国杰赶紧走过来。 李道低声说：“宁大哥！这幅画我想要。待会儿拍卖的时候，你替我出面。无论谁报价儿，报多高的价儿，你都报高一万。” “啊！你这是……这张画儿是真迹？” 刘亦博怀疑地问道。 李道微微一笑，说道：“真不真的我还不知道，我就是看这幅画儿顺眼。” “我去！你没事儿吧？真假古玩你能考顺不顺眼判断吗？” 刘亦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摆摆手，李道让他别担心。又小声地对宁国杰交代了几句。 见宁国杰走了，刘亦博看着李道，摇摇头，说：“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呵呵！管它什么药呢，只要能治病，就是好药。” 李道微微一笑，向前努了努嘴，说：“等着看吧，好戏上场了。或许你的这位未来岳父要使大招了。” 果然，一阵争辩后，马铁权大手一挥，说道：“周先生！对这幅画儿你无论有什么看法，请你保留意见。今天，我依旧要公开拍卖。” “哼！马老板！不是我拆你的台。大家伙儿都大老远地冲你的面子来了，给你捧场。可你拿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呀？” 周维正变现得很不满意，“前两幅画是老底子后修的，我就不说什么了。就说你极力推崇的这幅画，我不说画工如何，就是上面题跋中的一个简体字，就全否了。” “周维正！我名请你来吧？” 马铁权语气凝重了许多，冷声说：“既然你是自己来的，那就老老实实地待着。我的东西是真是假用不着你在这儿说三道四的。我今天把话放这儿，这幅画要是拍不出去，我当场就烧了。” “呵呵！这是你说的。” 周维正好像等的就是马铁权的这句话，转身就冲周围说道：“各位朋友！马老板的话大伙儿都挺清楚了吧？这幅画要是拍不出去，他就当场烧了。我也不想这么咄咄逼人，可马老板今天拿出来的东西实在是不怎么地。” 用眼角冷冷地瞟了马铁权一眼，接着说道：“各位都是行儿里的老玩儿家，这宋代的古画上出现了现代的简体字。呵呵……那这幅画究竟是真是假也就显而易见了。的嘞！今天我就和马老板打个赌。如果这幅画拍出去了，我就掏出同样的价格，把前面的那两幅残画全收了。” “好！咱们一言为定。” 马铁权的气势也上来了，不服输地和周维正击掌，订下赌约。 “各位朋友！刚才我和周先生的话大家也都挺清楚了。就这幅画，现在请大家报价。起拍价一百元。” “我去！这马老板也是拼了。一百元？就是这么大尺幅的仿品，或者是印刷品，一百元也下不来呀！” “这叫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对他们这种大老板、土财主来说，钱和面子相比较，面子更重要。” “不过，这一百块起拍的东西，谁要是跟风，倒有了抱马铁权大腿的嫌疑。” “就是！明摆着就是一幅假画儿，当着这么多行儿里人，谁买谁丢面子。” …… 一时间，场内响起了纷纷的议论。可就是没有人举手出价儿。 马铁权的眼睛热切地看着场下稳坐的众人，焦虑的情绪已经从他瞪大的双眼展现得淋漓尽致。 “亦博！你不出手救救你未来的岳父大人？” 李道压着声音，不怀好意地对刘亦博说：“你看看那边，马小姐那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多让人心疼啊！” “去你的！” 刘亦博怼了李道一句。不过，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看向了那边的马嘉。李道说得没错，马嘉的眼神里满是热切的希望，刘亦博看到后真是有点儿于心不忍。 “你说我出一百合适吗？” 微微一笑，李道说：“大气点儿，表现出你作为未来女婿的豪气。再说了，你老丈人能要你的钱吗？” 眼睛一亮，刘亦博蹭就站起来，举手说：“一万！” “两万！” 刘亦博还没坐下，那边的宁国杰就喊出来了。 “我去！这老大哥也太直性了。” 李道心里不由担心起来。万一宁国杰叫价上听了，把戏演过了收不了场。 刘亦博也被宁国杰的跟上弄得不知所措。 “两万？我去，这还真有出大价儿的。” 下面的人又开始议论了起来。 其实，对于这个赌局，周维正是有着极为缜密的思虑。 作为一个中国古代书画收藏大家，周维正对马铁权前面拿出来的那两幅画，充满兴趣。只是他想要捡个大便宜。所以，才有了刚刚故意激怒马铁权，订下这场赌约。 在周维正看来，自己之前挑明了这幅画是仿品后，肯定不会有人出大价钱竞拍的。 拍不出去，他赢了，画烧了，他没损失。 拍出去了，价格肯定高不了，表面上马铁权赢了，可实际上他周维正就捡了个大便宜。 两幅老底后全的宋代名家的画儿，十万以内都是大漏儿！现在是古董文玩市场的低谷期，在手里握上几年，再放出去，妥妥地稳赚不赔。 原本万无一失的策略，没想到两个小子，喊了两声，就把价儿抬到了两万。 这打得周维正一个措手不及。 “两万五！” 这时候又有人出价儿了。当然，这个出价儿的人是马铁权的朋友。有了第一、第二个出价的人，也就不担心会被人说是抱马铁权的大腿了。 “三万五！” 又是宁国杰。他是坚决执行李道的指示啊！ 赶紧冲着宁国杰递了个眼色，李道示意他悠着点儿。 “五万！” 刘亦博也放开了，反正他爹有的是钱。百八十万跟吃顿饭没啥区别。 只要能让马嘉安心，刘亦博还是肯出血的。 不知不觉，刘亦博的心已经在潜移默化中，系到了马嘉的身上。 第九十四章 古画上的简化字 眼见刘亦博把报价提到了五万，马嘉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欣喜的微笑。 而坐在对面的马铁权的脸上也显得轻松了许多。对于他这样的煤老板，土财主来说，多少钱也就是个数字，他不在乎。可要是当着这么多人，丢了面子，他无论如何是接受不了的。 关键时刻，刘亦博出手了。原本就有意把自己的闺女介绍给刘亦博的，这回马铁权更坚定了这个念头。 “五万五！” 这回的宁国杰缓了缓，见没人报价后，才举手。也没敢多加价，报了个五万五。 “李道！这幅画你真的想要？” 点点头，李道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一下，说道：“好东西我怎么能放过呢。” “那我还往上加价吗？” 刘亦博有点儿有点儿吃不准李道的想法。 “加呀！那个周维正跟你未来老丈人叫板，你还不把他狠狠收拾一顿。” “啊！六万五。” 刘亦博咬着牙又叫了一口。 他叫完价儿，原本有心思下手，还在观望的人也跟着举手报价。很快就把这幅画的价钱抬到了二十五万。 刚刚还在得意扬扬的周维正，这个时候的脸就跟红绿灯一样，红一阵、绿一阵。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完全脱离了他原本的预料。 原本，他是舍着老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马铁权这幅画说成了仿品。目的就是激怒马铁权按他的路子走，把前面那两幅画买到手。全场的人或许都没看上，可周维正的眼光独到，知道二十万以内入手，就是漏儿。要是十万以内拿下，那就是大漏儿了。 可没想到，经刘亦博和宁国杰这两个人一搅合，他精打的算盘眼看着就碎了。不但低价儿收那两幅画的美梦醒了，眼看还要赔进去不少的钱。他能干吗？ 站起来，脚底下就开始先后挪。 “周先生！我这画儿拍得这么热闹，你不留下来看看到底能拍多少钱吗？还有，那两幅画儿我还给你留着呢。” 马铁权这边儿看着场中央的拍卖经过，可眼睛还盯着那边脸色不断变化的周维正。眼见他要开溜，马铁权赶紧发话，把周维正架上去，下不来了。 “啊……” 先愣了一下，周维正脸一红，说道：“没……没有！我哪能走呢，我就是、我就是想再看看这幅画。” “好啊！请！咱们一起，走进了看。” 说着，马铁权就起身上前一把拉住周维正的手，一起往场中央走。 场下的人也跟着起哄架秧子，把周维正弄得不上不下的。 这功夫，场下的买家儿，已经在刘亦博和宁国杰的搅合下，那幅画儿的价格已经来到了二十五万。 而在宁国杰喊出二十七万后，现场就没有人再出价儿了。 “李道！这幅画儿真值二十七万？” 刘亦博的心里还是没有底儿。 李道微微一笑，说道：“值不值得那是后话，反正这次你的未来老丈人可是赚大发了。就看他能不能舍下脸来，按住周维正了。” 两人正说着，场中央的那位漂亮女主持人高声宣布，“这幅宋代李唐的《万壑松风图》，被这位先生拍的。恭喜！恭喜！” 宁国杰可能这辈子第一次这么露脸，可这小子脸上没有一点儿高兴的表情，反而是慌慌张张，一脸的不知所措。 李道赶紧冲他摆手，让他稳着点儿。 “二十七万，李道！这幅画儿好像……” 没等刘亦博的话说完，就被李道摆手打住了。 “你快看，你老丈人冲姓周的下手了。” 果然，站在场地中央的马铁权故意提高了嗓音，说道：“周先生！我这幅画拍出了二十七万。还行，我挺满意。咱们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啊？” 马铁权这话说得很随和，可话里带着刀子，直接把周维正又往前推了推。意思很明显，当着这么多行儿里人，还有商场上的合作伙伴儿的面，他可不敢把刚刚说出去的话硬收回去。这个面子他可丢不起。 “呵呵……马老板！多大点儿事儿啊！不就两幅画儿嘛！二十七万一幅，我要了。” 说完，一摆手就让手下去办了。 “马老板！我倒是想见一见拍下这幅李唐《万壑松风图》的先生。” 周维正看向宁国杰，又看了看刘亦博。眼神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马铁权自己也想见见这个把他从水深火热之中捞出来的“大救星”。 说这话，两人就想着宁国杰那边儿走。可宁国杰哪见过这架势啊，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往李道这边儿走。 “嗯！这位先生！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看重这幅画儿？” 周维正先一步截住了宁国杰，开口问道。 “我……” 宁国杰哪儿能说明白呀！只剩下干嘎巴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先生！这幅画儿是我拍下的。宁大哥只是给我帮帮忙。” 李道赶紧走过来，解了宁国杰的困境。 “你？” 周维正这下明白过来了，回过头来，看着李道：“李先生！我应该想到，是你在背后出招儿。今儿个来到这儿的人，除了金国群金先生外，对古画也就你我还算懂点儿。” 周维正的话说得很狂妄，也不在乎现场其他行儿里人的脸面挂不挂得住。 李道微微一笑，说道：“周先生！我可不敢这么说。对画儿我是有点儿粗浅的认识，但可谈不上精通。” “呵呵！那你是太谦虚了。” 周维正阴冷着说道：“别的先不说，我想请李先生说说，你为什么肯出二十七万拍下这幅画？难道李先生认为这是一幅李唐的真迹吗？” 微微一笑，李道说：“在我看来，这幅画还真就是一幅李唐的真迹。” 这句话一出口，不但是周维正吃惊，就是马铁权，包括刚才给他捧场出价儿的人也感到吃惊。 “呵呵！那请李先生明说，这幅画上的这个简体的‘万’字怎么解释呢？” 周维正逼问了一句。 呵呵一笑，李道说：“这很简单，唐宋时期就已经出现了简体字。历代文人，在写字的时候都会多少写一些简化字。王羲之的行书《兰亭集序》有三百二十四个字，其中一百零二个是简化字，占总字数的三分之一。欧阳询的《九成宫》有一千零一十九个清晰的字，其中一百六十四个是简化字，占总字数的六分之一。” 说完，微微一笑，李道接着说：“有了这么多的简化字，一张宋代的古画上出现一个简体的‘万’字也正常。” 这段话说完，周维正双眼一闭，心里的懊悔差点儿把他冲得晕过去。 第九十五章 铜钱中的金币 当李道说明了这幅古画上的简化“万”字的由来，周维正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判断失误。 这幅南宋李唐的《万壑松风图》是真迹无疑。 “我真是个猪脑子！我怎么就没想到，早在东晋的时候，草书中已经出现了简化的字，何况是唐宋文化大发展时期呢！” 想到这儿，周维正身体不由地前后摇晃了几下。最终是扶住了身旁的椅子后，才堪堪站稳了身体。 即便是看到了他摇摇欲坠，马铁权依旧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周先生！咱们刚才已经说好了，我这幅画如果拍出去，不管是一块钱还是一百万，你都要以同样的价格，把我前面那两幅画儿收了。” 马铁权阴冷地一笑，说道：“刚才我这幅画拍出去二十七万，那我前面拿出去的两幅画，周先生就要五十四万收了。不过，为了表示我个人对周先生收藏古画的支持，零头抹了，五十万好了。” 这番话一说完，周维正刚刚恢复正常的头，又晕了起来。 “好……好！哼哼！” 周维正勉强稳住情绪，说道：“用不着，不就五十四万嘛，我一分不少收了。” “诶呦！周先生大气，马某佩服。” 说着，一招手，两名工作人员就捧着两幅画走了过来。 “周先生！你再验一验吧。” 周维正一咬牙，说道：“不用了！马老板的威信怎么也值五十万了。” 说完，也不废话，助理过来办理了相关手续，夹着画走了。 “呵呵……” 得意的一阵好笑，马铁权转过头，满脸慈爱地看着刘亦博，说道：“亦博啊！今天也真亏得你出手了。要不然，马叔叔今天的脸就丢大了。” 刘亦博赶紧摆手说道：“马叔叔！今天的事儿，得谢谢我朋友李道。要不是他出手，我是没有这个胆量的。” “哦？！” 马铁权转目看向了李道，上下扫了两眼，脸上显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这幅画是刘亦博鉴定为真迹的话，他还能相信，毕竟刘亦博就是文博专业的高才生。 可眼前这个李道，年纪似乎比刘亦博还要小，他怎么会有如此犀利的眼力，以及广博的历史文化呢？ 想到这里，马铁权问道：“小李啊！你和亦博是同学吗？” “啊！不是！我和亦博是朋友。” 李道没有对自己过多的介绍，现在他还是需要隐匿自己的真实实力。 马铁权还要问，就被自己的闺女打断了。 “爸爸！这么多客人等着呢，你怎么聊起没玩了。” 马嘉走过来大方的冲刘亦博报以甜甜的笑，说道：“亦博！谢谢你。” “啊……没……没事儿！” 看得出来，刘亦博有些局促。原本因为顾晓菲，他已经不相信爱情了。可此时，看到落落大方、柔美清纯的马嘉，他那颗已经冰冻一半的心，似乎又融化了过来。 马铁权也笑着说道：“亦博！你爸爸怎么没到呢？” “啊……没来吗？” 刘亦博愣了一下，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呵呵！我早就来了，正好赶上刚刚那场好戏。” 顺着声音看去，一个五十多岁，五官与刘亦博很像，步法从容的男人，在两个助理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刘亦博的父亲，金鹏房地产集团董事长刘炳文。 “呵呵！实在不好意思，铁权！临时有点儿事儿，来晚了。” 刘炳文笑呵呵与马铁权握手，眼睛却飘向了李道。 “炳文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呀！今天可是让我开了眼了。” 说着，就把刚刚发生的事，大致讲述了一遍。 “呵呵！铁权！我对古董文玩是外行，今天我单纯就是收你邀约，来给你站站台，助助威的。” 嘴上这么说，可他的眼睛却没有离开马嘉。 眼见自己在这儿已经碍眼了，李道和刘亦博打个招呼，说上卫生间。那边把二十七万交，把画拿到手，就带着宁国杰偷偷溜出了茶楼。 “哎呀我的妈呀！兄弟！你今天可是让我开了眼，见了世面了！说真的，前两嗓子喊出去，我心里那个怕呀！” 宁国杰惊魂未定地和李道说。 微微一笑，李道说：“这有什么呀！我们花钱买他东西，不抢不偷的，怕什么。对了！宁大哥！让你去买的那坨古币到手了吗？” “这儿呢！四百。老罗那老小子要价儿太死，没讲下来。” “没事儿！我就是喜欢。” 说着，就从宁国杰手里接过那团生满绿锈，粘在一块的古币。在手里握了握，感受了一下从内里传递出来的热量。李道更是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的嘞！宁大哥！今天多谢你了。” 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四百块钱塞到了宁国杰手里。 “宁大哥！四百是这坨东西的钱。这一千块，是你的辛苦钱。” “诶！这可不行。兄弟！就冲你对我们家老爷子、老太太那份照应，我也不能收这钱。” 宁国杰把李道的手推了回来。 李道一笑，说道：“宁大哥！行儿里有这个规矩，作为交易的中间人，是要收点儿茶钱的。咱们就按行儿里的规矩办。再说了，今天要不是因为你，这幅画我也拿不下来。我实话实说，这幅画算是个小漏儿。” “真的？” 点点头，李道又把钱塞进了宁国杰的手。 “的嘞！兄弟！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以后有这样的机会，我还跟你来。真长见识，真过瘾。” 两个人说完，李道开车把宁国杰送到了地铁站，自己则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出锤子，照着那团古币就砸了下去。 只用了三下，那团钱币就被他砸了个四分五裂。都是宋代的钱币，本身就不值钱。又锈蚀得这么严重，就更不值钱了。 但李道眼中看到的却是这坨斑斑锈迹的铜钱中那一小团橙红色的光。 接着，在一把小刀的加持下，李道在这团铜钱中小心地剥离出一片略微散射出斑驳金光的钱币。 “原来这里面包裹的是一枚金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