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王妃的财富密码》 第1章 第 1 章 “小姐,醒醒。”陪嫁丫鬟翠儿轻轻地拍了拍沈清弦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担忧,“您怎么坐着就睡着了?” 意识自混沌中挣扎浮起。 温富盈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唯有一片铺天盖地的、令人窒息的红强势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红帐、红褥、身上是繁复到令人头晕的织金红嫁衣…… 这是哪儿? 剧组?漫展?还是哪个缺德同事搞的沉浸式剧本杀?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昨晚凌晨三点,刚把那份被甲方爸爸蹂躏了十三遍、改了又改最终面目全非的PPT发给那个只会画饼的秃头老板,手指僵硬得几乎不是自己的,然后眼前一黑…… 没等她理清头绪,一股陌生的、庞大而杂乱的记忆洪流,在这一刻蛮横地冲入她的脑海,毫不客气地撕扯着她的神经,强行与她融合。 沈百川。 全国粮商行首,富可敌国,据说打个喷嚏全国的米价都要抖三抖。 而她,沈清弦,正是这位首富唯一的嫡女,千娇万宠,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昨天,是她出阁的大喜日子。 夫家,乃是当朝权倾一方、手握重兵的镇北王。 霍北临。 震惊、荒谬、以及灵魂被撕裂的恐惧,从脚底板猛地窜起。 她猛地坐直身体,环顾这间奢华却冰冷、不见新郎踪影的洞房,指尖深深陷入掌心,那清晰的痛感无比真实地告诉她。 这不是梦,也不是什么恶作剧。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社畜,居然……穿越了? “小姐,时辰不早,该梳妆了。”翠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催促,“府里的各位侧妃、夫人们,稍后便要过来给您请安了。” 请安? 沈清弦混沌的大脑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汇,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让她本能地脱口而出:“不是、该先去给太妃请安吗?” 翠儿给她梳妆,压低声音:“太妃娘娘昨儿个就说要去城外的佛寺祈福,为王爷和王府祈福,要明日才回呢。” 祈福? 沈清弦心下冷笑。 怕是觉得娶了个商贾之女辱没了门楣,眼不见为净,顺便求佛祖保佑别让她这个“铜臭”玷污了王府的风水吧。 “王爷呢?” “王爷……”翠儿吞吞吐吐,在她平静却又无形的压力下,终究带着愤懑说了出来,“王爷他、他连合卺酒都没喝,直接去了军营。现在全府的下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呢。” 说完,翠儿担忧地看着她,生怕这接连的打击让本就怯懦的小姐承受不住。 “小姐,您……您别太难过了。” 难过? 沈清弦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底翻涌的情绪。 从现代猝死的打工人,到古代被厌弃的王妃,这身份的转换太过剧烈,荒谬感甚至冲淡了最初的震惊与恐惧。 但仅仅几秒钟后,当她再次抬起眼时,那双原本可能盈满泪水的眸子里,已经沉淀下一种极度的冷静。 既然来了,慌有什么用?害怕能当饭吃吗? 前世她能在一片红海中给老板画出上市的大饼,这辈子,难道还搞不定一个区区的王府后院? 更何况,她现在是VVVIP开局。 梳洗过后,冰冷的水汽驱散了最后一丝混沌。 温富盈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陌生却姣好的容颜。 一模一样的脸蛋,却不是她的人生。 但,从这一刻起,她就是沈清弦,镇北王府的新王妃。 门外隐约传来的环佩轻响与女子低语,这王府后院的“同事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来给她这位空降的“管理者”一个下马威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点属于原主的残余不安压入心底。 很好,就让这场请安,作为她接管这个“新部门”的第一次全体会议吧。 “让她们进来吧。”她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怯懦,反而带着一种即将审视下属的、淡淡的威仪。 片刻后,环佩叮当,香风袭人。 一群衣着光鲜、珠翠环绕的女子鱼贯而入,瞬间将宽敞的房间挤得有些逼仄。 她们动作敷衍地行了个礼,不等沈清弦开口,便几乎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玫红色锦裙的女子,容貌艳丽,眉梢眼角却带对她鄙视的傲气。 记忆告诉她,这是李侧妃,出身官宦之家,在王府后院地位颇高。 “王妃姐姐昨夜休息得可好?”李侧妃开口,声音娇柔,“王爷军务繁忙,时常宿在营中,姐姐初来乍到,想必还不习惯吧?”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个穿着水绿裙衫的夫人便用团扇掩着嘴轻笑:“李姐姐说的是,咱们王府啊,规矩多,旧例也多,不比外面自在。姐姐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千万要问我们,莫要、失了体面才好。” 另一人接口道:“可不是嘛,听说江南的丝绸是最好的,姐姐家是行商的首领,想必见识广博,改日也让我们开开眼,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料子,免得我们总用这些宫里的寻常赏赐,平白让人笑话了去。”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在闲聊,话题却紧紧围绕着王爷的喜好、王府的“旧例”,以及含沙射影地嘲讽她的商贾出身。 沈清弦安静地听着,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于开会时听下属汇报无效工作的那种礼貌性微笑。 直到那穿着水绿裙衫的夫人话音落下,室内出现了片刻的、等待她反应的间隙。 她不急着开口,从容地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了拨浮叶,徐徐饮了一口,待那无形的压力在寂静中弥漫开来。 “李侧妃,”沈清弦眼帘微抬,声音平缓,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精心修饰的脸庞“还有诸位……妹妹。” 她刻意在“妹妹”二字上稍作停顿,如同在提醒所有人的身份。 “本妃初来,对王府诸事尚不熟悉,原也想听听诸位的高见。”她语调轻柔,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不过,听诸位妹妹方才所言,似乎对府中‘旧例’、‘规矩’乃至‘赏赐用度’都颇有微词,积压了不少……嗯,怨气?” 她这话一出,几位夫人脸色微变,李侧妃眉头也蹙了起来,红唇微启欲要辩解。 沈清弦却没给她机会。 “本妃虽出身商贾,却也知‘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既然诸位觉得府中诸多事宜有待商榷,那便好办了。”她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今日起,三日内,劳烦诸位妹妹,将各自对分管事务的见解、府中用度可优化之处、乃至认为不合时宜的‘旧例’,分门别类,写成条陈,递到听雨轩来。” 她欣赏着她们脸上瞬间凝固的错愕与难以置信,唇角微扬:“条陈需有理有据,列明问题、剖析根源,并提出可行的解决之法。” 沈清弦的目光精准的落入水绿裙衫的夫人身上,虽只停留一瞬,却让对方骤然绷紧了背脊,“若是缺乏实据、仅为空谈的抱怨之词……便不必呈上来,徒耗光阴了。” 室内一片死寂。 方才的香风笑语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打乱节奏的尴尬与惊悸。 谁也没料到,这为爱王爷主动寻死、商贾出身的王妃,竟不按常理出牌,非但没有被她们的联合施压吓住,反而轻描淡写地给她们所有人都派了活。 沈清弦将她们青白交错的脸色尽收眼底,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这种低段位的抱团排挤,在她看来,就跟办公室里老油条们磨洋工、传闲话别无二致,无聊、低效且缺乏技术含量。 她没兴趣也没时间陪她们玩这种无聊宅斗游戏。 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若无事,便都退下吧。”她略显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恰到好处的慵懒与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尽显,“本妃有些乏了。” 李侧妃等人被她这一套组合拳打得措手不及,满腹的机锋话术全都噎在了喉咙里,再待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最终,只能悻悻地行了个礼,灰头土脸地退了出去。 人一走,翠儿气得直跺脚:“小姐,她们、她们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沈清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翠儿,记住,在无效的冲突中宣泄情绪,是性价比最低的行为。面对不友好的同事,我们要做的是收集信息,分析痛点,找到突破口。要么分化,要么利诱,最终实现低成本掌控。” 翠儿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茫然,王妃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她怎么就完全听不懂了呢? “走吧,”沈清弦无意解释,率先朝门外走去,“陪我去院子里逛逛。” 她不能坐以待毙,这个王府内部环境,她需要亲自实地勘察,做到心中有数。 时近傍晚,夕阳给园中的亭台楼阁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沈清弦一边漫步,一边在心中默默评估。 就在她拐过一处假山,脚步倏然顿住:一道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毫无预兆地映入眼帘。 那人身姿如松,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久经沙场淬炼出的利落与力量感。 他面容俊美得近乎凌厉,剑眉之下,一双凤眸深邃,周身更是散发出股生人勿近的煞气。 是他。 镇北王,霍北临。 四目相对的刹那,沈清弦心头一凛,大脑立刻拉响警报。 大BOSS出现。 霍北临的目光扫了过来,那眼神里没有情绪,没有波澜,甚至没有将她作为一个“人”来审视。 他没有丝毫停留,径直从她身侧走过。 然后,一句既定事实的命令,清晰地传入她,以及紧跟其后的管家耳中: “无事,不得让她踏入前院半步。”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是明晃晃的划清界限,将她彻底隔绝在他的领域之外。 第2章 第 2 章 翠儿和周围的空气一样,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 预想中的难堪、羞愤或是泪水并未出现在沈清弦脸上。 在最初的警觉之后,她看着那道决绝离去的背影,心底反而升起一种近乎庆幸的轻松。 看来这位王爷是真心实意地厌弃她,连半分虚与委蛇都不愿施舍。 正好,她也乐得清静。 她给惊魂未定的翠儿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走吧,回去了。” 回到听雨轩,摒退左右,独坐在临窗的书桌前,沈清弦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致,一种时空错位的恍惚感再次袭来。 现代的温富盈,此刻应该正在为下个季度的KPI焦头烂额;而属于古代的沈清弦,却在这里对着雕花窗棂发呆。 不行,不能闲着。 “翠儿,”她扬声唤道,“我的嫁妆单子和账本在哪里?” 原主沈清弦痴恋霍北临,对她爹以死相逼;而沈百川,一方面拗不过女儿,另一方面,恐怕是想借王府权势彻底洗刷沈家“下贱商贾”的标签,竟不惜动用多年前对老王爷的救命之恩,逼霍北临娶了她。 而她那便宜爹,为了面子,也为了让她在王府站稳脚跟好成为沈家的倚仗,给出的嫁妆必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翠儿很快捧来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 打开匣子,里面是厚厚一叠账册与契书。 这比她准备的上市资料还要多吧?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随着页页翻过,她还是被里面的嫁妆给震惊了。 白银、良田、商铺、地契…… 搁着现代,可以买下一座一线城市了吧? 属于首席财务官的本能立刻接管了大脑。 资产已到位,下一步,就是规划与落地。 无数念头纷至沓来,她完全沉浸在战略蓝图的构建中,以至于忘了时间。 “小姐,快醒醒!” 迷迷糊糊中,她被翠儿焦急的声音推醒。 “别吵……天还没亮,让我再睡五分钟……”她下意识地咕哝,把脸往手臂里埋了埋。 “不能再睡了,我们得赶紧梳洗,要去给太妃娘娘请安了。” “请什么安……明天再说……”沈清弦含糊地反驳。下一秒,她猛地坐直身体,睡意瞬间驱散,“太妃?她不是今天才回府吗?” 翠儿急得快要哭出来:“太妃娘娘昨日傍晚就回来了。您快些吧,去晚了,怕是又要被责难了。” 沈清弦认命地站起身,一边任由翠儿帮她匆忙整理仪容,一边在内心发出属于现代社畜的悲鸣: 她上辈子当做牛做马,天天挤早高峰公交地铁。好不容易穿越了,成了首富千金!王妃!居然还要早起,还是这种反人类的凌晨四点。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沈清弦困得眼皮发沉,接连几个哈欠打得她泪眼朦胧,以至于拐过月亮门时,完全没注意到前方灯影下那道骤然停驻的高大身影。 “砰!” 一声闷响,她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坚硬温热的“墙”,冷冽的沉香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与此同时,那股熟悉的、极具压迫感的气场让她瞬间清醒。 沈清弦心头一慌,下意识就要道歉。 然而那句“对不起”还没出口,她猛地抬起头,正撞上霍北临垂落的视线。 他剑眉紧蹙,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从里到外彻底是纯粹的厌弃。 所有的歉意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那是什么眼神?好像她是什么瘟疫一样? 她又不是故意的,这路这么宽,谁让他像个门神似的杵在这儿挡道? 更让她不解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条通往内宅的路上? 霍北临薄唇紧抿,连开口斥责都嫌多余,只是极其嫌恶地、下意识地拂了拂刚才被她碰到的袍袖。 这个细微却侮辱性极强的动作,彻底点燃了沈清弦骨子里的反叛。 呵,嫌她脏?嫌她碰了他? 好,很好。 她脸上那点残存的歉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挑衅的平静。 沈清弦非但没有借着站稳的机会再碰他分毫,反而利落地向后小退一步,彻底拉开距离。随即抬起下巴,毫不避讳地迎上他冰封的目光。 然后在霍北临愈发森寒的注视下,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下人倒吸冷气的举动: 她没有道歉,没有行礼,反而极其自然地、如同拂开尘埃般,用手肘轻轻格开他并未真正碰到的袍袖,递给他一个“你也挡路了”的冷淡眼神,随即径自绕开他,挺直背脊,加快脚步继续前行。 “王、王爷……”身后的王嬷嬷和侍女们吓得扑通跪地,大气不敢出。 霍北临显然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他预想了她所有的反应:哭诉、请罪、狡辩,甚至故技重施的纠缠……却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般彻底的无视。 乃至……嫌弃? 他盯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被冒犯的怒意,罕见地在他冰封的脸上撕开一丝裂痕。 这又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新把戏? 沈清弦几乎能感受到那道冰冷的视线要将她的背影刺穿,但她硬是忍着没有回头,反而将脊背挺得笔直。 直到拐过另一个弯,确认那道视线消失,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发现掌心竟已沁出薄汗。 不过,一股反击回去的快感也随之升腾而起。 穿过最后一道回廊,前方灯火通明处便是太妃的慈晖堂。 在踏进堂前庭院的那一刻,沈清弦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目光所及,庭院中垂手侍立的侍女、廊下隐约可见的绣衣丽影、以及堂内传出的刻意压低的娇软笑语…… 霍北临的玄色袍摆在前方利落地切开灯影,步伐未有丝毫迟疑,将她视若无物。 她紧跟上霍北临踏入厅堂,瞬间感到无数道目光如同探针般,密密麻麻地扎在她身上,带着各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太妃萧氏端坐主位,深紫锦袍上的金线福寿纹随着她捻动佛珠的动作泛出冷光。她掀开眼皮,目光如探针般扫视着沈清弦。 沈清弦快速扫了一眼这满屋子的女人,从年轻貌美的到年老严肃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她脑中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浮现: 镇北王霍家,几乎是满门忠烈,男丁大多战死沙场,到了霍北临这一代,竟几乎只剩他一人支撑门庭,以至于这偌大王府后院,竟阴盛阳衰至此。 好家伙…… 沈清弦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这哪是王府,这简直是大型女子综合学院兼宫斗实训基地,KPI就是争宠和生存。 “母亲。”霍北临躬身行礼。 声线仍是冻土冰寒,只是收敛了门外那股凌厉的戾气。 萧太妃喉间滚出一声沉闷的“嗯”,权杖叩地般砸在青砖上,也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名大丫鬟应声上前,手中的红漆托盘里,青玉盖碗茶香袅袅。 敬茶,更是借机给新妇立规矩的时刻。 两侧的女眷们屏息以待,她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色,用绣帕轻掩的嘴角藏着讥诮,一双双美眉散发着毫不掩饰地看好戏的期待。 只等她这商贾之女在威仪下露怯失仪,成为今日之后茶余饭后的笑谈。 沈清弦怎么会如她们所愿? 她稳稳地接过那盏象征着屈从的茶,步履平稳地上前,以无可挑剔的姿态举案齐眉,奉至太妃面前。 萧太妃面无表情地接过,象征性地沾了沾唇,便像是完成了一个极其厌烦的任务,将茶盏递给了一旁的丫鬟。 “嗯。”一个短促而冰冷的音节从鼻腔里挤出,算是勉强认可了她的身份。 萧太妃将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上下打量着沈清弦,缓缓开口:“既进了王府,便是王府的人。往日那些在商贾之家养成的坏习惯、小门小户的做派,还有那股子……都得给我彻底收起来。” 萧太妃没有明说,但是沈清弦听出她想说的是她身上那股“铜臭味”。 她说着,目光赞赏地瞥向一旁姿态娴雅的李侧妃,意有所指道:“你要多学学李侧妃,她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言行举止皆是典范,这才是我王府妇该有的样子。” 李侧妃适时地微微垂首,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姿态谦逊却又透着骨子里的优越感。 话音落,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压抑的、附和般的低语。 那些细碎的声音,混合着太妃刻板的训诫,如同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吵得沈清弦脑仁发疼,一股烦躁之意油然而生。 立规矩、学典范、去除铜臭。 这些词汇反复冲击着她的耳膜,若是原主,只怕早已羞愧欲死。 然而,下一秒,她眼中骤然迸发出属于现代社畜发现蓝海市场的精光。 女人! 满王府的女人! 在现代,谁的钱最好赚? 女人的钱啊。 从美妆护肤到服饰珠宝,从奶茶甜点到健身医美,哪一样不是瞄准了女性的钱包? 而眼前,这庞大的、消费能力不俗的、且相对封闭的女性群体…… 这哪里是麻烦? 这分明是‘精准投放’的顶级消费群体,是金山银山在向她招手,是庞大的内需市场。 虽然开局不利,虽然王爷冷得像冰,虽然太妃刻薄像刀,但是……市场基础雄厚啊。 亏她昨夜还对着一堆资产清单绞尽脑汁,这不就是现成的、精准无比的蓝海市场吗? 她的思绪正以现代CFO的速度疯狂构建着商业模型,一个冰冷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王妃。”是王嬷嬷,她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脸上挂着虚伪的恭敬,“太妃娘娘吩咐了,您既需学规矩,便从今日开始。这是老奴为您拟定的日程,辰时起身,巳时学仪,午间歇两刻,未时习《女诫》……” 第3章 第 3 章 沈清弦捏着那叠厚厚的规矩条目回到听雨轩,随手将它们甩在桌角。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封建教条的时候。 她的目光落在桌面的宣纸上,大脑已进入高速运转状态。 女人可供选择的产品太多,不能什么都要。 她开始发挥前世在十人公司里身兼财务、运营总监及首席打工人磨练出的全部经验,对产品进行精准的筛选。 口红、粉底?工艺复杂,否决。 服装设计?缺乏经验,供应链难控,同样否决。 必须从高频消耗、供应链稳定、操作简易的产品入手。 烧烤,火锅,奶茶。 这几个在现代社会经久不衰的爆款,瞬间成为她的首选。 这几样产品具欲罢不能的体验、就地取材的便利、快速铺开的潜力,完全满足一款爆品横扫市场的核心要素。 产品方向确认,下一步就是市场策略。 她必须双线并行:以王府后院作为“内部封闭市场”进行小规模试点,打磨产品,培养种子用户;另一面要依托她陪嫁的商铺,尽快打通“外部销售渠道”,推向更广阔的市场,实现现金流回正。 蓝图清晰,执行的关键在于人。 想到李侧妃等人那满是敌意的眼神,她深知首要任务是搭建自己的“核心团队”,瓦解敌方阵营。 娱乐和美食,是破冰的不二之选。 她铺开宣纸,率先列下烧烤、火锅和奶茶的食材清单,唤来翠儿吩咐:“按这个单子,让小厨房尽快备齐。” “小姐,这……”翠儿看着纸上寻常的食材,满心疑惑。 她家小姐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会对此如此熟悉? “按我说的做。”沈清弦不容置疑的决断。 待翠儿离去,她再次提笔。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幅麻将的详细三视图已跃然纸上,尺寸、花色标注得一丝不苟。 翠儿回来复命时,她又将图纸递过去:“在我陪嫁里选几块上好的玉石,寻个可靠的工匠,严格按此图打磨一副牌来。”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恶作剧的弧度,“记住,所有的花纹和刻字,全部用真金勾勒。越耀眼越好。” 她就是要这明晃晃的“铜臭味”,砸开这后院虚伪清高的门楣。 “还有,”在翠儿转身前,她目光微闪,补充道,“找外面的工匠,要嘴严的。” 翠儿虽满心困惑,却不敢多问,领命匆匆而去。 翠儿前脚刚走,门外便传来小丫鬟怯怯的通报声:“娘娘,王嬷嬷来了。” 沈清弦眸光一闪,迅速躺回床上,拉高锦被。 王嬷嬷捧着那本厚重的规矩册子走进来,见她竟卧在床上,脸色瞬间一沉:“王妃娘娘,辰光宝贵,该起身学规矩了。” “嬷嬷……”沈清弦用锦帕掩住口鼻,虚弱地发出一连串压抑的低咳,“今日恐怕无法起身了。从慈晖堂回来便觉头重脚轻,浑身发冷,怕是、怕是染了风寒。” 王嬷嬷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娘娘,老奴斗胆一问,晨起敬茶时,您不还好端端的?” 沈清弦艰难地撑起身子,喘息着说:“嬷嬷有所不知,我自小在江南长大,体质敏感柔弱,初至北地,这气候干冷,咳咳……许是,许是水土不服,发作得迟了些。”她说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末了,她抬起水汽氤氲的眼眸,诚恳道:“若嬷嬷不信,我这就去慈晖堂向母妃说明,绝不能连累嬷嬷受责罚。” 话音未落,她便“挣扎”着要掀被下床,动作迟缓无力,身形摇摇欲坠。 王嬷嬷脸色一变。 让她这副样子跑去太妃面前?岂不是坐实自己苛待新妇。 “王妃娘娘既身体不适,自当好生休养。”王嬷嬷急忙上前一步,语气虽硬,却已是让步,“规矩明日再学不迟。” “嬷嬷。”沈清弦叫住欲转身离开的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本规矩册子,“我这身子骨自己清楚,一旦病下,便需静养些时日,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方能稳固,最忌……劳累忧思。” 希望您这段时间,有点眼力见,别来烦我。 王嬷嬷被她这番连消带打的话堵得胸口发闷,明知其中有诈,却无计可施,只得铁青着脸告退。 望着那道愤然离去的背影,沈清弦优雅起身,脸上哪还有半分病气? “想PUA我,还早着呢。” 沈清弦踏入听雨轩小厨房时,五个下人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要惹来主子的亲自责罚。 “这是干什么?”沈清弦一阵无奈。 奈何阶级烙印太深,几人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沈清弦只好给翠儿使了个眼色,翠儿会意,上前好说歹说才将人劝起来,一个个仍是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 “我让准备的食材都齐了吗?”她问翠儿。 “回娘娘,都备齐了,按您的单子,一点不差。” 很好。 沈清弦扫过琳琅满目的食材,迅速进入状态,开始分派任务,条理清晰,指令明确: "你负责削竹签,把肉片蔬菜串好。" "你去熬鸡汤,文火慢炖。" "你们俩把菜洗净分装。" 众人虽疑惑,却不敢怠慢。很快,厨房里便响起井然有序的忙碌声。 而最核心的灵魂:调料与锅底,自然由她这位“首席产品官”亲自掌勺。 她挽起袖子,凭借记忆和有限的材料,开始调配烧烤的腌料和蘸粉,又指挥着厨子用猪油、花椒、茱萸、姜蒜等香料炒制简易版的麻辣火锅底料。 夕阳西下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复合香气终于弥漫开来。 烧烤串在简易的烤架上滋滋冒油,红油火锅咕嘟翻滚,旁边还摆着她特调的麻酱蘸料。 “来,都别忙了,尝尝味道如何。”她招呼着忙了一下午的几人,亲自将几串烤好的肉和一碗盛着火锅菜的汤碗递到他们面前。 然而,预想中的惊喜和品尝并没有出现。 几人"噗通"跪倒,主厨声音发颤:“娘娘恕罪,奴才们若是哪里做得不好,求您打骂都行,万万不敢食用主子的膳食。” “起来。”她亲自扶起主厨,“在我这儿,没那么多破规矩,什么主子下人的,在我听雨轩里只有一起干活的同伴。忙活一下午,尝尝劳动成果天经地义。” 她太了解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的道理。 见众人仍惶恐不安,她放缓语气,“在我这儿,规矩就一条:活儿干好,有功一起领,有肉一起吃。” 众人被她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住,又抵不过近在咫尺的诱人香气,终于战战兢兢地接过碗筷。 听雨轩外,李侧妃正与前来做客的表小姐并肩而行。 “这会儿,那位商贾出身的王妃,怕是正被王嬷嬷训得抬不起头吧?”表小姐用团扇掩着嘴,笑声里满是轻蔑,“光是想想那场面,就觉着解气。” 李侧妃嘴角噙着一丝快意的冷笑:“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规矩若那般好学,这王府的门楣,岂不是谁都进得来?且让她好好享受……” 她话音未落,鼻翼微动,被一股霸道浓烈的香气将后面讥诮的话语给堵了回去。 “什么味道?”她蹙起精心描画的眉,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浓郁、复合、前所未闻的异香霸道地钻入鼻腔,似是焦香混合着某种辛料的刺激,又带着一丝醇厚的肉香与暖意,勾得人舌底生津。 表小姐也停下了脚步,同样用力嗅了嗅,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好香啊……这……好生奇特的香气,我从未闻过。” 两人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朱墙碧瓦,花木扶疏,与平日并无不同。 最终,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缓缓上移,死死定格在头顶那块黑底金边、写着“听雨轩”三字的匾额上。 就在李侧妃与表小姐站在听雨轩外,对着那勾魂摄魄的香气惊疑不定时,另一道娇柔中带着诧异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哟,李姐姐,表小姐,你们也在此处赏景么?” 两人回头,只见赵侧妃带着轻盈的脚步缓缓走来,此刻她虽也拿着团扇,眼神却不住地往听雨轩紧闭的院门瞟,显然也是被这前所未闻的香味给引来。 李侧妃脸上闪过一丝被撞破的尴尬,随即迅速端起惯有的高傲:“不过是路过,觉得这气味有些……过于浓烈扰人,正想离开。” 赵侧妃却不接这茬,她用扇子轻轻扇动空气,仿佛在仔细品鉴,红唇一勾,带着点看穿不说破的意味:“浓烈是浓烈,可也真是奇了,闻着竟让人走不动道儿。也不知咱们这位新王妃,在里面捣鼓什么?弄得这满园子的人都心痒难耐。” 表小姐在一旁小声附和:“是啊,香得邪乎……” 三个身份相当、平日里或许还存着些争宠心思的女人,此刻却因这共同的诱惑,暂时站在了“同一战线”。 她们都想知道里面究竟在做什么,可谁都不愿意先低下这个头主动去敲一个她们根本看不起的商贾之女的门。 这传出去,她们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僵持间,李侧妃眼波流转,瞥见不远处书房的方向:“我等在此好奇也就罢了。只是……王爷素来喜静,最厌这等奢靡奇巧之物,更不喜后宅生事。这般浓烈的异香,怕是早已惊扰了王爷清静。若因此惹得王爷不悦,动怒伤身……那才是真正的罪过。” 赵侧妃立刻心领神会,接口道:“姐姐说的是。王爷的身子要紧,这等可能‘扰乱王府清净’的事,确实不该瞒着王爷。” 表小姐也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她们瞬间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 “春杏,”李侧妃唤过自己的贴身丫鬟,在她耳边悄悄说了话,恰好能让旁边两位听见。 春杏心领神会,匆匆而去。 李侧妃与赵侧妃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而王府另一处的书房里,霍北临在听完暗卫的低声禀报后,眉心几不可察地微蹙:“没有任何动静?” 这不像那个不惜以恩相挟、费尽心思也要嫁入王府的女人的作风。 “是,属下确认。”暗卫垂首回应,随即略显迟疑地补充,“只是……听雨轩内不时有陌生香气逸出,浓郁异常,已引得附近院落不少下人驻足窥探。” “香气?”霍北临抬起眼,深若寒潭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探究。 暗卫肯定道:“是,一股……属下也从未闻过的香气,似肉非肉,似料非料,闻之令人食指大动。” 霍北临挥退了暗卫,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 费尽心思嫁进来却对他视而不见的女人,他倒是要看看她能耍出什么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