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悟》 1.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沈书语第一次见到秦业诚,是在众诚资本的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位于众诚大厦顶楼,俯瞰整座城市,再庞大的建筑都尽收眼底,显得渺小无比。沈书语立在窗帘旁边,面前是硕大的落地窗,阳光将她的肤色衬得雪白透亮。 秦业诚推开办公室的门,随手将西装外套仍在沙发上,而后径直走向办公桌前,捞起电话拨通。他半个身子倚在桌面上,听筒里的声音空泛而刺耳。 电话许久没人接通。 男人拨开银质泛光的打火机点燃了烟,烟雾在阳光普照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时,听筒里终于传来一声—— “秦总。” 沈书语悄无声息地转过眸去。 秦业诚正盯着那电话看,单单看他的背影肩宽腰细,被顶级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微微弓起角度,气质非凡。 他掸了掸烟灰,沉沉呼出一口气,声音从不耐烦转化为厌恶,只用了不到一秒钟。 “收拾东西,自己走人。” “秦总——” “我说什么了?”秦业诚弓起食指在桌面敲了两下,指节与木面相撞,发出“梆梆”两声,清脆而冷默。 他的声音像是含了冰,不带一丝情感,细细听来却有种想要置人于死地的不甘,他一字一句,字字诛心,“交代你的事儿你办不好,就滚蛋。” 一根烟只燃烧了几毫,电话戛然而断。 秦业诚紧抿着唇,指骨分明的长指收拢攥成拳头抵在桌上。 沈书语静静地望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而男人在挂断电话后不久又按下号码,电话很快被再次接通,他毫无征兆地转身,一眼望见了沈书语。 卷长发松松垮垮的垂落,发尾搭在胸前位置,一身粉色香风套装显得她极为温和,阳光散落在她身上,清秀的面容,曼妙身姿,有种光彩照人的味道。 他的忽然转身,令沈书语自觉缄默。而此刻听筒里传来那人的声音,比刚才更为胆怯懦弱。 秦业诚皱起眉头,打量她许久。 沈书语看着男人凌厉冷漠的双眸,想到业界内外对他的各种评价,心里不由得一个激灵。 网上说,他真不算是个好人。 虽然人云亦云不得真假,但这话沈书语从好友那里也得到了证实。 无非就是,此人白手起家虽然能力非凡,但尖酸刻薄睚眦必报,绝非泛辈,更非善茬。 而此刻男人似乎对她的身份略有预料,收回视线的过程略略拉长,声线亦变得平淡:“明天之前,把这事儿处理好。” 他的情绪来去宛如一阵风。 空气异常平静,带有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 他挂断电话,抬起下巴看她:“你谁?” 听筒扣在原位,声音明明不大,却令人闻之一震,正如他简短一句话,震慑力十足。 这是一张好看的脸,但沈书语却很难想要去亲近这张脸的主人。 她如履薄冰,一时半会儿竟连口都难开。 秦业诚认真看着她,那眼神多少带有考究意味。似乎是猜到她的身份,又不太好开口,于是试探地问:“姓什么?” “沈。”沈书语回答得很快。 见她一副岁月静好又温柔敦厚的样貌,端庄大方,一张巴掌大的脸白皙又神态尴尬,秦业诚沉默数秒,继续道:“接着说。” “沈书语。”她终于艰难完成自我介绍。 想了想,又道:“我父亲——” “我知道你。”他冷哧,“以后在这儿,不要提你父亲。” 沈书语深吸一口气,暗叫自己说错话,颔首乖巧道:“好的,秦总。” “嗯。”秦业诚略一挑眉,“去找陈助理。” 闻言,沈书语总算定下心性。 --- 沈书语被陈助理安排给另外一位名叫高冉的主管。 高冉年纪轻轻一副干练模样,作为企业高管,熟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话术。 沈书语在走廊中边走边观看,路过一面巨大玻璃镜面时,就听到高冉笑着询问:“你认识陈助呀?” 沈书语暂时没反应过高冉这句话的意思,但想到来众诚之前母亲教导过她——谨言慎行,少说多做,不与人交真心,更不要摆架子,学知识、长见识才是真本事。 “不认识。” “那真是奇怪了啊。”高冉扭头,看着沈书语,说,“这还是第一次被陈助理安排人。” 她抿了抿唇,并未搭话。 “我以为你们认识呢。”高冉道。 沈书语说:“是第一次见。” 沈书语脸皮薄如纸,若是高冉再多看她一会儿,她的羞赧就几乎要藏不住,还好是工作时间,对方等不到回答也并未多问。 跟着高冉的指导,沈书语来到了即将就职的部门,一溜烟儿的年轻姑娘,干净明亮的空间里摆放着许多充斥着女性色彩的装饰,和刚才在总裁办公室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你们好,我是沈书语。”她简短地做了自我介绍。 “好漂亮啊!” “太有气质了吧。” “看起来很高冷……” 几位女生说悄悄话,却不压低声音,沈书语听得清楚。 高冉一本正经道:“对待新同事,要耐心有爱。” 沈书语站在原地,恍若无事般接受着来自未来同事们的审视。她落落大方,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名媛气息根本逃不过她们的火眼金睛。 其实沈书语压根就不会将这些流言蜚语听到心里去。 虽然她现在,似乎是与她们没什么不同。 沈书语的沈,是京市沈氏集团的沈,作为沈氏集团总裁沈博海的长女,留学归来后被安排在众诚,不过是因为秦业诚颇受沈博海欣赏,所以纡尊降贵给予众诚此次机会。 虽背景了得,但沈书语并不打算以此为噱头。 即使是沈氏长女,也很难得到沈氏上下的认可,除非自身能力过人,像那位白手起家的秦业诚一样。 沈博海对秦业诚多有欣赏,是因为他凭借自己实力收购众诚前身公司,并将当时以及岌岌可危的企业改头换面,扭转乾坤。 沈书语被送到众诚,为的也是在秦业诚身边耳濡目染,最好能习得他几分能力风格,获得沈博海的满意。 这在沈书语看来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她的事业心并不强,留学日常多是逛街旅游。况且沈博海除她之外还有沈煜这个儿子,她不认为沈氏集团最终真的会传到她手中。 她从来没有工作过,心思单纯如桔梗,那么白皙安静的一张脸,如同陈列在玻璃柜台里的昂贵羽毛,小鹿眼晶晶亮亮,安安静静地观望,淹在人群中一眼望见。 她连吐槽的想法都不曾产生。 高冉暂时没给沈书语安排工作,她把包放在电脑一侧,还不确定未来会在这个位置坐多久,又将包里的手机和水杯拿出,放在桌面上。 她见身旁同事在玩手机。 “没有人管么?”沈书语用口型询问同事。 “偷摸玩。”同事亦小声回应她,“没人看见就行。” 同事无意间看见桌面上摆放着的铂金brikin,眼神一亮,转头问:“是真的么?” 沈书语没懂她的意思,等她反应过来,同事已经自顾自说了句:“假的啊?” 沈书语:“嗯?” “看着和真的一样。” “噢。” 谢宗臣的消息发来时,正是沈书语最为尴尬无聊的时候。 他问她:「你去众诚了?」 沈书语在座位上坐得端端正正,手指在屏幕中滑动:「已经入职了。」 谢宗臣:「可以。」 沈书语有过片刻的失神。 说起来,谢宗臣和秦业诚算是死对头,两人同为投资界行业翘楚,不同的是前者为她青梅竹马,后者是她最高上司。而且两人在业内风评大相径庭。 傅恒卓生于官宦世家,背景能力都和秦业诚不相上下。反观秦业诚,似乎家境清贫。 沈书语有些恍惚地给谢宗臣发消息。 沈书语:「很无聊。」 谢宗臣:「出去参观。」 沈书语:「一会吧,我今天见到秦业诚,感觉这人确实挺厉害的。」 谢宗臣:「哪里厉害?」 沈书语想过,也许谢宗臣回复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不屑。 她回道:「骂人挺厉害。」 手机消息不断,沈书语摁掉手机屏幕。隔壁同事的眼神仍停留在那个铂金birkin 中,眯着眼睛说:“怎么感觉——” “我现在出去的话。”沈书语打断她文化,语气温和地问,“遇到秦总的几率大吗?” “谁?” “秦总。” “不可能。”同事信誓旦旦道,“我在众诚待了一年多了,除了年会就没见过他。” 沈书语颔首:“好。” 只要别遇见他,就很好。 --- 众诚资本占据大厦27——32楼,沈书语所在楼层是27. 下午三点多,公司内部事务繁忙,人员频繁走动。沈书语缓慢踱步,从人多的地方撤退,走了许久,寻了一处僻静地方。 说不迷茫是假的,无论是谁,到了陌生环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胆怯。 何况沈书语对这一行一窍不通,她大学读的是艺术设计,和金融投资完全不沾边。 沈书语站在科技感十足的墙面前,直觉告诉她面前的门可能是一道电梯,也有可能不是。总之她有种惶惶不安的预感,又想一探究竟。 如果是电梯,为什么和进门的那道完全不同。 带着这份疑惑,她按下按钮。等待间隙,她给谢宗臣发消息。知道轻微的动静响起沈书语缓缓抬起脚,转眸看向那扇门。 强光直射,男人的眼神凌厉且闪过一丝诧异。 手指骤然攥紧,扣在手机边缘。沈书语一个激灵站直了,瞬间惊得话都说不清—— 秦业诚眯了眯眼睛,双手插兜,看她的表情里居然带了点儿认真:“什么事儿?” 沈书语两手紧握手机,粉嫩指尖捏到发白,“我想看看。” “看什么?”秦业诚哂道,“你很清闲?” 沈书语顿时脸颊发烫,耳尖都变红,她硬着头皮说话,“还没给我分配工作。” 男人按下按钮,视线仍停留在她身上,居高临下道,“明天跟我出差。” “……” 沈书语的唇角不受控制地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什么都没说。 男人头顶的光线将他的脸部线条照得更为清晰冰冷,明明是面无表情,却无形之中透漏出一股几不可察的轻佻。 她眼睁睁看见那道门划上,关紧。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1.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银质墙面将光线折射成点,映在地板上莹莹晃动。 沈书语默默叹了口气,攥紧了手机。 怪不得外面人影憧憧,唯独这处空无一人。想来这应该是秦业诚的专人电梯,方才她竟还想一同乘坐。男人那眼神凌厉可怕,不动声色即可将人千刀万剐。 沈书语从未遇到过这种人,叫她从心里凉到脚底。偏偏他还谨遵沈博海的话,即刻给她安排了工作。 真是可怕。 沈书语像一只战斗力满满的长弓蓄势待发,反应之后立刻给谢宗臣打去电话。 谢宗臣似乎对她出差一事没表现出太多讶异,声调一如往常的带有调笑:“出个差而已。” 沈书语认真道:“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谢宗臣想了想,说:“能有什么注意事项呢。”他问,“你去哪儿出差。” 沈书语略一沉默:“……” 谢宗臣:“不知道?” 沈书语咕哝:“他还没说……” 沈书语察觉到谢宗臣的沉默,而此刻她已经想到几个关键人物,通过他们去获得情报似乎是她现在最应该去做的。 谢宗臣对沈书语其实并没什么耐心,这点儿她心知肚明。 “我觉得吧。”谢宗臣随意地笑,“秦业诚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吗,想必了解你的履历,你不用这么着急证明自己,你本来就对这行一窍不通。” 他说这句,自然引起沈书语的不满。 “谁不是从无到有呢。”沈书语评价说,“我看你和秦业诚宛如一丘之貉,仗着自己有能耐就目中无人,我以后不找你寻建议了,再见。” “别生气。”谢宗臣笑着解释,“我这不是——” “没有生气。”沈书语挂断了电话。 她是脾气很温和的人,偶尔生气就像兔子急了咬人,谢宗臣自小看着她长大,对她性子再了解不过。沈书语很明白他在用言语“欺负”她,但并不是喜欢她,就是单纯玩闹,无聊。 自然不愿再与他多说。 --- 夜晚。 沈书语正在衣帽间里收拾明日出差要带的衣物,陈助理主动添加她的联系方式,将出差地点、时间、以及简单安排以文字形式转达。 她交代佣人将衣服一件一件撑起挂在手指间,供她挑选。 房间里铺满地毯,沈书语细腻白皙的脚趾踏在上面,每隔三十秒就要从镜子和衣柜之间走一个来回。 “是好看的。”阿姨说,“每一件都是好看的。” “好看还不够的。”沈书语一本正经道,“要端庄,像一位职场精英才好。” 阿姨笑嘻嘻道:“您工作得很开心。” 沈书语叹了口气,而后摇头道:“也就那样吧。” 沈书语自小娇生惯养,沈家长辈多多少少有些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存在,但在她身上,多多少少看得到其影响。她性格温婉,向来绵软,对待佣人和其他人没有差别,因为她的身份平日里接收到的,几乎都是与她性格同样的温柔。 阿姨说:“书语,你该下楼了。” “我还没选好。” “一会儿沈总该说你了。”阿姨提醒道。 方才有人来叫她,说是家里有客人在,沈博海催她早些下楼。 沈书语顿住手里动作,将刚才试过的衣服全部丢在座椅上,吩咐道:“红姨,这些全部都给我装好。” 阿姨说:“好。” 沈煜在国外,家里只有沈书语和父母三人,家里不经常来客人,她对即将面临的场景毫无预料。 那位客人,模样冷峻清冽,衣着昂贵讲究,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即使是在沈博海面前,都不曾被削弱。让人看来,似乎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味道。 沈书语卸了妆,一身家居装扮显得人格外清透,看不出年龄。夜色浸透窗外,她缓缓下楼,不紧不慢地入座,偶然间捕捉到秦业诚看来的目光,令她十分拘谨。 沈博海沉声道:“怎么这么慢?” “在洗澡。”沈书语缓声道,“耽误了些时间。” 沈博海总是如此,只要她稍微表现出一丝有悖于大家闺秀的模样,他的神态就会异常严厉。即使在众人面前,也丝毫不减。 沈书语默默垂眸,顿感无趣,但她的表情没有表现一分不满。她很安静,没有再说一句话。 沈母说:“交代佣人上菜吧。”随即对秦业诚道,“来,这里用餐。” 方才坐下的沈书语只好起身,再次落座于餐厅。 秦业诚轻车熟路地拿过佣人起开的红酒,为沈博海斟上。 沈博海:“来这儿就像自己家一样。” 秦业诚礼貌地笑:“好。” 他说完这句,便不再主动言语,沈博海的问题他都一一作答,偶有空闲,视线便装作不经意般划过对面那张粉雕玉琢的脸。 沈书语根本没有察觉。 聊到兴头,沈博海已经有了醉意。他睁着惺忪的眼睛,神态仍然庄严,只是透露一股微醺,他感慨道自家孩子不够成熟仍需锻炼,对秦业诚双亲赞叹不已。 秦业诚低声道:“家父已经不在了。” 而且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于是这场饭局在沈书语眼中,又变成了一场打听会。 这感觉多少有些奇怪,因为打听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上司。 沈书语原先在别人口中,得知过秦业诚的家境背景。 当然这别人也不是别人,就是谢宗臣。 可能是沈书语交朋友时,从未将家境背景当作第一条件。若是对方在某方面能力突出令她心服口服,或者性格大方活泼开朗,她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喜欢。 亦或者,秦业诚的身份与她而言有一丝特殊,所以沈博海那些似有若无的打探在她这里不过是最平常不过的话语。 只是问的多了,又觉得无聊。 沈书语饭量不大,筷子动了没几下,再饮下一碗羹肴,便有了饱腹感。沈博海与沈母的视线大部分时间都逗留在秦业诚那里,唯独她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在公司里与这人对视,都会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家里亦是不自然。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这餐结束,沈博海却让沈书语前去送行。 沈书语无法反驳,想来沈博海此举定有他的道理,她却假装接收不到。 立在门口,秦业诚慢条斯理地整理西装领口的边缘,手指长而粗糙,像是磨砺过后的砂纸,沈书语虽然没有触碰,但她能想象到那种触感,打人一定会很疼。 他换了身更为休闲的衣服,没系领带,比起白日里在众诚资本见到他时,多了几分松弛感,当然这份松弛或许也有他刚才喝了点红酒的缘故。 沈书语端庄站在身侧等他,在他转身的刹那,她就感知到他的靠近,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夹杂着凛冽的味道,很干净,很勾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书语看到他淡薄的唇瓣翕动:“你送我?” 她点头:“是的……” 沈书语忽然一顿,她不知该怎么称呼他。 叫秦总?可这里是她家啊。 叫名字,她叫不出口…… 秦业诚笑了声:“劳烦了。” 沈书语更不知所措,只希望时间能够快点过,好让她去忙她自己的。 夜已深,四月春风拂面,微微带了丝凉意。沈书语轻轻拢了拢披肩,紧抿着唇。院子里花开了,绿茎枝繁茂密,灯光拉长树影斑驳,也拉长了人影。 秦业诚大步流星,让她有种难以追随的局促。她抬眸看向他的背影,冷调灯光落在他肩膀,令他看起来更加难以接近。 他是和谢宗臣完全不同的类型,他的锋芒更加刺眼,气质犹为锋利。 秦业诚忽然定住脚步,转身之际,沈书语尚未来得及收回视线。 四周很安静,不远处司机将车子开车沈家大门,车灯闪烁。 沈书语愣着,素净着一张脸,一双眼睛眨巴眨巴,长睫扑簌。她本想说几句话,不料对方在她开口之前率先询问:“想说什么?” 沈书语尴尬说了句:“明天几点到机场啊?” 秦业诚蹙眉:“陈助没告诉你?” 沈书语忙说:“说了!”她想起秦业诚对待下属的态度,不敢说错话,“我回去再好好看看。” 秦业诚欲言又止。 沈书语扯起唇角:“秦总慢走。” 这是要送客。 秦业诚“噢”了声,转身离开。 沈书语不愿多等一秒,她慌忙抬脚向身后亮着光芒的大门走去—— “对了——”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沈书语僵硬地扭过头,看向秦业诚,“怎么了?” 夜深人静,灯光将人的轮廓勾勒的清晰,脸却模糊不清。 男人一言不发。 沈书语只好转过身,走到人面前,询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秦业诚装作无事发生,轻哼了一声:“没有了。” 只是,看到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心里不爽,而已。 风静静拂过。 直到秦业诚坐上那辆黑色奔驰,车身启动。沈书语都像是被人下了魔咒,没有再挪过一寸脚步。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2.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昨日里的艳阳高照,到今日却不见一点儿踪影。沈书语拉开车门,踏上登机口前长长的柏油马路。 司机从车后绕过,将行李箱递给沈书语,贴心安慰:“沈小姐别慌,时间还来得及。” 沈书语招招手,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你先回去吧。” 地面潮湿而冷,空气中阵阵雨声。她打着伞,不紧不慢地检查着行李,在微风中整理着装,踏着轻巧的步伐走进安检口。 沈书语几乎是踏着点儿登机,老远望见那道熟悉身影立在机场大片落地镜前,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秦业诚昨日的孤傲。 沈书语稍一停顿,还没出声。陈助就有些提心吊胆地问她:“你才到啊?” 陈助瞪着眼睛,声音不大,一边询问着也不忘观察那人的表情。 沈书语说:“路上堵车,耽误了些时间。” 她也就是这样说,实际上每一次乘机她都是踏点而来,已经习惯了的生活方式,不会轻易因为一份工作而发生变动。 登机口传来播报,秦业诚单手插兜,率先走进通道,沈书语紧随其后。 陈助提醒她:“我们要排队。” 沈书语诧异:“不是一起的吗?” “当然不是。”陈助是个好脾气的,办事稳妥,说话声调平稳有力,鉴于沈书语是第一次跟随秦总出差,加之对漂亮女士的尊重与迁就,他耐心解释,“只有沈总是头等舱,我们不是,你跟着我一起。” 沈书语微愣地问:“经济舱吗?” 她都没坐过经济舱,而且刚才她直接办理托运取票,座位是提前选好的,她并未留意。 陈助说:“对,我选的座位都是靠前的,不会耽误太久时间。” 登机口处,排起了熙熙攘攘的长队。 沈书语小声咕哝:“这是秦总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陈助没听清楚,“啊”了一声。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笑着道:“当然是服从一切上级指令。” 沈书语默默抿紧嘴巴,心道:这也太抠门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沈书语和陈助理前前后后检过票,通过廊桥踏入飞机,她一眼就望见那个穿着墨黑色衬衣,将纽扣系到最顶端,一切都显得一丝不苟的男人。 他两手握着一本敞开的杂志,斜靠在头等舱座位酒红色靠背,低垂着眸。 身侧的行人影响不到他的专注,就像是他这个人,任何事物都不会改变他的意志。 沈书语讶异于自己为何突然冒出这种念想,还那么深奥。她只是有些不服气,一同出差,她和陈助只能坐经济舱。 她抬手将包包塞进头顶空位,转身坐向最里面,面朝机窗,眼前是被雨水冲刷过的斑驳痕迹。她问陈助这雨会不会影响飞机起飞。 陈助说已经登机了,应该是不会的,但大概率会有颠簸。 沈书语半开玩笑地说道:“头等舱没有,意外险总该有吧。” 没想到陈助立刻摇头,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表情。 沈书语一怔,随着陈助理的手势变化望向头等舱方向。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想说连这都不能说吗? 陈助正襟危坐,闭上眼睛小憩。 飞机起飞时少有颠簸,冲上云霄后光芒灿烂。 陈助没有再和沈书语说一句话,而沈书语这一路都在心里吐槽,秦业诚此人,当真是一毛不拔。 …… 两天一夜的出差行程,沈书语让佣人装下满满行李箱的衣服与洗漱用品,她的架势比得上每次出国时的劲头,若不是佣人旁敲侧击地提醒适当减少行李,或许她的东西会更加繁多。 秦业诚肩宽腿长立在转盘前,问道:“等谁的?” 陈助没回答上来。 沈书语支吾道:“我的……”她问陈助,“你们?都没有?” 陈助尴尬笑着点了点头。 沈书语面色稍稍红润,面向秦业诚:“不好意思秦总,要不然你和陈助先去,我一会儿自己打车过去。” 不知是时间尚且充裕,还是为了体现绅士风度,那人看了一眼沈书语,懒洋洋道:“不是没说你什么吗?” 沈书语闻言心里更不舒服。 三人保持安全距离,一言不发,气氛在寂静中更加尴尬。 转盘中陆陆续续出现行李箱,相隔同样距离从传输口出现。沈书语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处,但仿佛世间万事总是如此,越是着急越是不得。 秦业诚低声:“还没出来?” 沈书语颔首:“还没。” 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有些不耐烦了。 沈书语想说,其实您站在这里我也挺难受的,要不就先走了得了。 二十分钟后,她终于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往常来说,这些事情都由不得她亲自去做,可这会儿秦业诚散发出的低气压弥漫周遭,令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去呼唤陈助来帮她。 她看了身侧二人一眼,无人知晓。于是她走到旋转的黑色转盘前,眼疾手快地拉起行李箱提手,一鼓作气拿下。 秦业诚正在看手机,余光里看见沈书语弯下腰身,他也没问,过了会儿才转过视线:“来了?” 沈书语点头,推着硕大行李箱向陈助方向走去。她知道陈助乐于助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陈助也是被惊到了,接过她手中行李箱,惊讶地说:“这么多东西啊?” 沈书语呼出一口气:“是的,好累。” 秦业诚毫无征兆地笑了声:“还真是大小姐。” 沈书语一愣:“……” --- 抵达酒店后不久,秦业诚便被电影出品方邀请来用餐。 用餐地点在酒店楼上的包间,几人到的时候其余人已经就位,之后侍应生开始上菜。 此次合作项目是影视类别,众诚工作人员几乎将合同敲定,只是制片人这里强烈要求秦业诚来影视公司基地参观,知道他工作繁忙,还特地将约定时间一拖再拖,直到空闲出一天,立马定下机票酒店。 沈书语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 她去过不少地方旅行游玩,好友分布在世界各地,但像与制片人这种已年过半百的人组合饭局,除家族聚餐外这场面实在少见。 酒足饭饱,那人便有些癫狂,从他的八十年代讲到二十一世纪初期,每当吹捧自己到天际之时,还得下意识询问一句:“秦总,那会儿你还在上小学吧?” 沈书语向来绵软,对待旁人的刁钻话语反应缓慢。饶是如此,她都有些看不懂制片人的操作,她想或许其中有丝捧一踩一的意味。 秦业诚虽然年轻,但摸打滚爬,履历充实。对待合作者一般不会拂了对方的性质,但对待落井下石者绝不会心慈手软。 一杯杯高度数酒精悉数进了胃,两人看似畅谈,实则一人鄙夷,另一人更加鄙夷。 沈书语不记得对话是如何转移到她身上的,明明她只是吃饱之后,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却正巧对上制片人意味不明的眼神。 制片人于是端着酒杯踱步在包厢内,原先的自吹自大变成了阿谀奉承。 沈书语听来感觉莫名其妙,但具体哪里奇怪,她又不好说。 直到制片人停留在她与陈助座位中间的缝隙中,手指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 “秦总这么厉害,想必手下员工也是兢兢业业。”他看着秦业诚,话语却在提别人,“来,让我敬她们一杯。” 沈书语下意识瞧了一眼陈助,对方面无表情地摇了下头。沈书语会意,则没有发言。 而制片人的手指从她身后靠椅忽然转移到她肩上,令她霎时僵住。 制片人低垂着头,口中呵出浓郁酒气。 制片人问她:“不知这位曼妙小姐,可否赏脸,共饮一杯。” 沈书语才二十三岁,肤白貌美,正是最为令人垂涎的年纪。她自小发育的好,身材凹凸有致,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无一不透漏精致、光彩。 秦业诚不着痕迹地扫过这边儿。 就搁下行李箱的那么一会儿功夫,这姑娘又换了套衣服。他从桌面平行的位置向上扫视,目光停留在她白皙透亮的脸上。 沈书语察觉到他眼神,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总叫人感觉这一眼里有着千丝万缕的意思。 秦业诚不由笑了笑。 制片人仍端着酒杯,问:“秦总这是笑什么呀?” 秦业诚抬手蹭了蹭额角:“没什么。” 可不等制片人多问,他便又说:“李总可能不知道,您眼下这位——曼妙小姐,姓甚名谁。” 他着重“曼妙小姐”四个字。 沈书语呼吸有点儿不顺畅。 秦业诚说:“姓沈,京市沈氏的沈。” 制片人反应慢半拍,有些木讷。 秦业诚慢慢拂去西装裤上一丁点儿碎屑,走到制片人面前,皮笑肉不笑道:“李总,饭就吃到这儿了。” …… 沈书语默默站在电梯角落,面前男人的宽大的背影几乎将她全身包裹。 站在男人身侧的陈助向她传来善意目光,可碍于气氛,谁都不敢多言。 电梯门划开,秦业诚忽然开口道:“陈助,去车里看看有没有我手表。” 制片人配行的车,停在酒店停车场仅供秦业诚使用。 沈书语看了一眼男人精瘦的手腕,那里确实空无一物。她跟随他走出电梯,步入长廊,空气里寂静地只有门再次划动的声音。 秦业诚步伐极大,沈书语甚至能感觉到因他向前而被带起的风,扑在她裙摆处,就像是一场无声压制。 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沈书语。 沈书语一双水汪汪眼睛看着他,神色里满是不知所措、无知,还有语塞。 秦业诚哧道:“真傻假傻啊。”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3.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沈书语神色微变,显然是被秦业诚这话惹得不悦。想到他方才让陈助去车里寻手表,原来是故意支开人羞.辱她一番。 她瞪大了眼睛。 秦业诚问她:“你是不是都没骂过人?” 沈书语:“没有。” 他一脸讥笑,靠过来:“刚才在饭桌上,你直接甩他一脸酒,凭你沈氏大小姐的身份,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沈书语别过脸,低声说:“我不会。” “所以说你是傻的。” 沈书语活了二十三年,即使沈博海对她多有管教,也未曾如此直白狂妄地训斥过她。在他这番言语刺激下,她的脸色越来越黯淡,和愈发沉闷的心情,盖过被制片人“调戏”后的反感。 他身上亦有淡淡酒气。 秦业诚沉声道,“我从来不强迫下属在生意场上靠酒量取胜,要靠脑子。” 他说:“那人当我的面让你喝酒,这是让我下不来台。” 沈书语深吸一口气。 可他竟还没说完。 “你不硬一点儿,丢得是我众诚的人。” 走廊中炽亮灯光变得刺眼,她抿了抿唇,胸口处卡一团气。她开始后悔被沈博海送来众诚。 秦业诚盯着她的脸:“对不对,大小姐?” 沈书语立刻说:“秦总。” 秦业诚居高临下:“怎么?” 沈书语胸脯微微起伏,气息尚不平稳。她想起许朗同她说过的秦业诚和谢宗臣之间的往事——他曾在谢宗臣没有得罪过他的情况下背后造谣生事,就因为两人在业内地位实力旗鼓相当,家世背景悬殊。他将那些得罪过他的中小企业搞到破产、声名狼藉。他是将脸面看得比天高的人,阴险至极。 沈书语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生气。 因为秦业诚傲慢的态度,和无礼的发言。 她说:“我不喜欢。” 秦业诚蹙了蹙眉。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哦?”秦业诚看着她说,“然后呢?” 沈书语应了一声:“所以以后不要再说了。” 秦业诚冷冷道:“不喜欢就不是了?” 沈书语:“……”她秉着脸色,义正言辞道,“我丢了众诚的脸面,作为你的下属,我向你道歉。但你已经不止一次叫我大小姐了,我忍着没有反驳你。” 秦业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沈书语顿了好半晌,才道:“请你向我道歉。” 秦业诚敛起神色:“我不道。” 沈书语:“……” 她是很好脾气的姑娘,但在秦业诚面前,已经不止一次破防。似乎人人都有个例外,秦业诚就是她的例外。 秦业诚评价她此行为:“你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沈书语瞪了瞪眼睛,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怎么会有人就爱在人原则线上起舞,她愤怒地询问:“你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沈书语需要扬起脸才能直视他,那双带有轻浮和浪荡的眼睛打量她的神色与身材。她太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对方永远身居高位,自己处于下风。 气氛僵持不下,陈助理的到来打破了原有局面。 突然静默下来,沈书语却尴尬不已。 --- 回到京市以后,沈书语和谢宗臣、许朗一同吃了顿饭。 三人自小一起长大,谢宗臣、许朗大沈书语几岁,自然在各方面都比她履历丰富些。 沈书语回国前曾与两人相约,那次用餐谈话中“秦业诚”这个名字就出现了很多次,但那时的她并未在意,谁知道不久后的将来她便会任职于此人手下,饱受折磨。 许朗最后一个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妈的,刚一没长眼的踩了我一脚,我新买的Burberry啊!烦死了!” “你又不缺这一双Burberry。”谢宗臣刚刚咽下一口酒,含糊不清道,“大方点啊,许总。” 许朗被这一声“许总”叫美了,自觉将此事翻篇过去,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对沈书语道,“叫我们出来有什么事儿?” “有事。”沈书语义愤填膺道,“我入职众诚了你知道吗?” “众诚?”许朗拉开椅子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秦业诚那里?” 沈书语:“对。” “哎吆。”许朗拿了瓶酒到面前,假模假式道,“恭喜恭喜啊。” 沈书语无奈:“真心的?” 许朗笑嘻嘻道:“当然啊。” “你就别打趣她了。”谢宗臣朝着沈书语抬抬下巴,“你看她那样儿,和我们上次见面,差了多少。” 许朗听到这话,才认认真真观察了一遍沈书语的脸,看起来是又瘦了点儿。 沈书语无奈:“我才上了不到一周的班。” 许朗挑眉:“你都干些什么?” “都是很简单的工作。”沈书语实话实说,“就是——常常会见到秦业诚。” “那敢情好啊。”许朗说,“你有这层关系,在众诚谁还敢压榨你。” 沈书语摆手。 许朗问:“怎么着?” “我难道会拿着喇叭昭告天下——我爸和秦业诚认识,我靠我爸才进了众诚吗?”拿起面前的柠檬水,沈书语一饮而尽,“就这层关系,不要也罢。” 谢宗臣笑:“看来是被针对了。” “比针对还可怕。”沈书语沉默三秒,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来形容这种感受,只能说,“反正秦业诚这个人,你们比我更清楚。” 许朗笑道:“我又不是他同学。” 谢宗臣:“这么说来,就我是。” 沈书语听他们讲过很多次秦业诚,但没有一次是她主动问起,所以很多话她都没有认真听,到此刻只能再问一遍。 “你们当初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翻的?” 许朗一脸八卦神态地看着谢宗臣。 但谢宗臣的回答很是敷衍:“没什么好说的。”顿了顿,又道,“其实他这人有雄心壮志,实力与我相当,还是挺厉害的。” 沈书语嘴角抽了下,盯着他的脸看了须臾,而后便听到他说—— “尖酸刻薄、小肚鸡肠方面简直无人能敌。” “哈哈!”许朗评价道,“你也不差啊!” 搁置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是部门同事李洁发来的消息。沈书语打开来看,对方询问她白日里交代给她的文件去处。 公司内网沈书语操作还不够熟练,不过她记得文件位置,她给李洁回复:「c盘/project.」 李洁:「下次注意,文件不要放在c盘。」 沈书语:「好。」 她搁下手机,许朗问她:“怎么了?” “工作的事情。” 许朗哼了声。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提到:“对了,你怎么没去卓恒公司任职?反倒去了秦业诚那儿?你和卓恒更熟悉,卓恒也比秦业诚脾气好。” 提及此事,沈书语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你问他。” 谢宗臣顺势抬眼,慢条斯理地说:“不都一样么?” “我觉得不一样。”沈书语一字一句道。 “……”许朗看了一眼谢宗臣,又看向沈书语,“有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谢宗臣环起胳膊,不甚在意道,“你废话真多。” 许朗“欸”一声,更加确定心中想法,“有事儿!肯定是有事儿!” 沈书语拿起柠檬水,小口小口吸着,恍若无事般看向别处。 谢宗臣学着她模样,看向另一边。 沈家和傅家是世交,两家有意成亲,成亲者则是沈书语和谢宗臣二人。 前些日子谢宗臣因为这件事和傅父闹翻了。 沈书语知道她不是谢宗臣喜欢的类型,她性格温婉,反应亦有些慢半拍。 她想,谢宗臣喜欢的,应该是雷厉风行的姑娘,或许是女强人,但她和女强人完全不沾边。 沈书语承认自己对谢宗臣有好感,但这种好感不足以令她摒弃颜面主动出击,倘若对方无意,做朋友也是很好的选择,只是这会儿许朗的追问令她难以开口诉说。 “宗臣你娶了书语得了。”许朗将事情猜了个七八分,语调一样,嬉皮笑脸地说,“那样书语也不用去众诚,饱受秦贼人的折磨——” “我才不要。”沈书语打断他,咕哝道,“我才不要嫁给他。” 谢宗臣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冲许朗说:“听见没,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是我说的又能怎样。”沈书语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带了一丝颤音,好在她语速很快,勉强压下那抹委屈。 说完,她用吸管搅拌着柠檬水,将透明玻璃杯中的柠檬片儿戳坏,用莫名其妙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心虚。 许朗眼尖地转移话题:“你戳那柠檬干嘛啊?你该戳的是秦贼人。” 沈书语咬牙道:“他再惹我一次,我、必、定、灭、他。” --- 第二天一早,沈书语到了众诚,李洁就来提醒她:“你一直把文件放c盘吗?怪不得你那电脑会卡。” 沈书语:“你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哦,是吗?”李洁说,“我忘了呢。” 李洁刚走,隔壁同事就摇摇头,低声对沈书语说:“她这人就这样。” 沈书语缓慢点了点头,并未放在心上。 沈书语业务不熟练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预料之外的事情则是有人会因为她的业务不熟练而对她冷嘲热讽。 “她到底是哪里空降来的,能力真的好差。” “来部门一周了,出差占了三天,现在都还没开张呢。” “……” 沈书语后知后觉地抬头,隔壁同事忍着尴尬,安慰她道:“你别在意,那些人就是爱嚼人舌根。” “嚼谁舌根?” “啊?”隔壁同事问,“你没听出来吗?” 沈书语缓慢地摇了摇头。 隔壁同事说:“挺好的,这样挺好的。” 此时九点一刻,主管高冉还没到。沈书语坐在最部门最靠里面的位置,她打开电脑整理李洁发来的文件,表情从容地好像身后那些人说得不是她。 同事移开视线,忽然诧异道:“你又换包了?” 沈书语:“嗯。” “香奶奶。”隔壁同事惊呼,“这次这个也是假的?” 沈书语看了一眼包,还没回话,身后便响起李洁的声音:“肯定不是真的吧,我有一个朋友卖高仿的,像这样的包包才几百块,便宜得很。” 沈书语再迟钝,听了这话心里也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坐在工位上,李洁走过来,越过她薄肩,拿起她的包。 李洁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是很懂,她的双眼忽然绽放出亢奋的色彩:“你这包做工很好诶,多少钱买的?” 沈书语:“忘了。” 她只记得,这是她展示柜里,最便宜的一只包。 恰好此时高冉开完早会来到部门,她推开门,叫了声沈书语:“出来一下。” 沈书语转头:“怎么……” 高冉温和笑笑:“有人找。” 于是不等李洁问更多,沈书语就起身走向门口方向。 门外,陈助等候多时。 “沈小姐。” 沈书语诧异地问:“陈助理,你怎么来了?” 陈助理:“秦总让我带你去见他。”他询问道,“在这里工作感受如何?” 沈书语叹息:“有一个同事——好像有点儿针对我。” 陈助理表情骤变,语调生冷:“您放心,我一定会转达给秦总。” 沈书语:“……我不是这意思。”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4.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陈助半晌开口:“那您是……” 听他语气,似乎是真的搞不懂沈书语的意思。 沈书语赶紧解释道:“我没什么意思。”她表情略有天真地询问道,“陈助理,你如果告诉秦总,那人会是什么下场?” 沈书语虽然不喜秦业诚,但却笃定他会为自己撑腰。这种感觉令她尴尬,他们原本就不熟,而且那日闹得不算愉快。 那次出差,秦业诚支开陈助,教她如何拒绝劝酒,她当时直觉得这人语气狂妄自大,所以毫不留情反绝了他。如今想来秦业诚说得也没错,她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家世背景,在公司里藏着掖着,出去公司也就没什么必要。 若是在危险面前,那点儿矜贵又算得了什么? 可这道理,前几天的沈书语都还没搞清楚。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怼了秦业诚,如今反思倒也不是对他有愧疚,就是刚才说错了话,生怕他会给部门同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了,凡事都要他来庇护,那不是更应证了同事们的话。 陈助却道:“沈小姐,这是我的职责。” 沈书语眨了眨眼睛:“我也在你职责范围内吗?” 陈助理点头:“是的。” 沈书语神色寡淡,恍若无事般拍拍陈助理肩膀:“那你就听我的,不听我的以后什么都不向你汇报。” 陈助理忙说:“沈小姐,您别难为我。” “在公司还是叫我名字吧。”沈书语说。 陈助理颔首:“好的。”顿了好久也没能叫出那声沈书语,只好说,“沈秘书。” 沈书语有些不明所以。 感觉这个称谓怪怪的。 沈书语跟随陈助理进入那天她无意间闯入的充满科技感的电梯口,空气仿佛比别处都要冰冷几分。 不过电梯门划开的下一秒,阳光便铺满面,映在眼前盈盈晃动,令她有过一丝儿眼晕。 办公室里,秦业诚正在研究挂在墙上的靶子,阳光落在他肩上,在他身后的地板处拉下长长阴影。他穿一件修身白色衬衣和西装裤,衬得他身型极好,他应该是对自己身材很有自信的,不知为何沈书语忽然就有了这种想法。 陈助先敲门,却并未让沈书语进去。大约过了五分钟,她才和陈助换了位置。 沈书语想,陈助大概是已经将她和同事不合的事情告知了秦业诚,但不知怎么的,这会儿她又不怕了,也许秦业诚并不会替她撑腰壮胆。 门被关紧,沈书语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秦业诚忽然扭头:“会射击吗?” 沈书语看见办公桌上搁置的实弹射击木仓,微微皱起眉毛:“会一点儿。”她不知道秦业诚水平如何,万一玩得不如他岂不是自找讽刺。 秦业诚:“来试试。” 沈书语没说话,自顾自走过去,拿起射击木仓,低头瞧见标在地上的一条横线,心说还挺专业的。她摆好姿势,秦业诚就站在距离靶子一米远的位置,那是极为危险的距离,可她二话不说放了一木仓,而后再次上膛。 秦业诚瞧了一眼,十环。 他挑眉道:“再来。” “砰——” 沈书语仍没吭声,不出意料的,这一次还是十环。 秦业诚说:“看不出来。” 沈书语放下木仓,挺了挺胸脯,缓缓道:“小时候我爸给我请了几个老师,教我一些体育活动,锻炼身体。” 秦业诚像是很有兴趣:“哦?都有什么?” “射击、羽毛球、高尔夫、游泳、马术。”沈书语说,“这些我都学过。” 秦业诚抬起脚走来,停到她对面,居高临下道:“哪个最好?” 沈书语想了想说:“羽毛球吧,我还得过奖。” 秦业诚拿起那木仓,眼底神色看似有种轻浮意味,他不紧不慢地说了声:“你来教教我。” 沈书语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圈套。她才不愿和他有过多交流,没必要的情况下,话都不要说才好。 沈书语虽然会的项目不少,但却不怎么会教人,她将木仓后端搭在薄肩上,一边调整姿势一边在心里整理措辞。总算想好如何开口,谁料他忽然压低身体,无限靠近她的耳侧,声色沙哑低沉:“看哪儿?” 沈书语顿时脸色涨红,心跳加速。她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可能是房间阳光大好,气温过高了。 秦业诚侧过脸,气息拂在她脸上,要笑不笑地催促她:“这里、还是那里?” 沈书语浑身发麻,从他气息触碰到的那处为中心,像涟漪似的向外泛滥。她的后背覆来一层温热。 “看十字。”她定下心绪,轻言细语。 秦业诚却一如既往,用指腹摩挲着她细嫩指尖,包裹、覆盖、扣紧—— “砰——” 不出所料,还是十环。 沈书语轻声:“你这不是会吗?” 秦业诚却说:“刚学的。” 沈书语于是不再多言,若再继续对话,便要朝吹捧或是夸张其方向奔去,可那并不是她想要效果或者气氛。总之,只要秦业诚不主动搭腔,她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她从他粗砺的掌心中将手指抽离出来,秦业诚一边看着她,一边说:“还是你教的好。” 沈书语硬着头皮听他说这话,好似再不奉承一句就是自己的不是,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说了句:“秦总这样说,倒是显得我不会做人了。” 秦业诚将木仓放在桌上,轻笑一声:“所以才会被人给针对,还故作姿态的,要替人隐瞒。” 沈书语愣了愣:“陈助都和你说了?” 秦业诚:“这是他的工作,还是你觉得在众诚你比我更有权威,能让他心甘情愿听你的。” 沈书语闷着一口气。 秦业诚又说:“你得认清自己有多大本事。” 沈书语听得直想辞职,她从没工作过,更不要说遇到如此烦人的上司,能力不强是因为她小白,情商不够是她素日里也没有需要左右逢源的场合。 她沈书语,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主动抛来交好的橄榄枝,何须她自己开口。 “其实没什么的。”她说。 本来就没多大的事儿。 秦业诚坐到那办公椅上,姿态随意地向后一躺,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慵懒散漫。 沈书语被他看得心里不舒服,但她暗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秦总,我想了想,认为你说的对。” 秦业诚打鼻腔里冷哼一声,颇有种傲慢姿态。 “哪句话对?” 沈书语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上次说了,要我再遇到不怀好意劝酒的男人,让我直接泼回去——” 秦业诚却打断她:“此一时彼一时,你既然脾气好,又反应慢,能受下来,也不是不行。” 沈书语诧异:“您怕我掌握不好分寸?” “我看你这温吞性子,也就在我面前硬气点儿。”秦业诚一语道破天机。“连同事都能排挤你,你还不好意思反击。” 沈书语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心思动荡,却没有出声。 她向来如此,理亏时不愿出声。何止理亏,她就是一个不爱与人计较的性子,那日出差制片人举止轻浮的行为她都忘了个大概,唯独对秦业诚避之不及。 秦业诚不屈不挠:“你也就是仗着自己姓沈,真要是出去了众诚大厦,摘掉原生家庭的光环,会摔得更惨。” 沈书语刚要反驳,他又说道:“以后再与人相处,要做到时刻保留。你在人事部,和一群京漂的小姑娘共事,你要做的是什么,是隐藏,一天天背着大牌包招摇过市,一个包顶她们几年工资,她们不议论你议论谁呢?” 沈书语心道: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秦业诚喋喋不休:“我刚从学校出来那会儿,为了出人头地,跟在人后面从来不会抬高自己身价,该点烟点烟,该敬酒敬酒,年轻是资.本不假,但你得有实力,旁人才会高看你一眼。” 沈书语无奈了,她看这人现在倒是不低调…… 她一句话也不想听,也确实做到了左耳进右耳出。 秦业诚抬起手理了理衣领,似乎是得不到回应自己也感觉到有一丝无趣,他起身,走到人面前,“这样吧,你以后就跟着陈助,给我当秘书。” 沈书语瞪大眼。 秦业诚看着她:“怎么?” 沈书语心道:原来把我叫来数落一通,就为了这个? “我能拒绝吗?”沈书语抿了抿唇,自以为合情合理道,“我没给人做过秘书。” 秦业诚果然一脸鄙夷。 沈书语顺应他方才的话讲下去:“你说的对,我在人情世故方面有所欠缺,所以还是待在原部门,好好学习如何交际。” “没必要。”秦业诚打断她,自上而下地看了她一遍,“那里不适合你待。” 沈书语:“?” “不愿意?”秦业诚语调生冷,一眼看透她心思,“不愿意去找你爸。” 沈书语盯着他自以为是的脸,“那我下周一上岗吧。” “不行。”秦业诚冷哼一声,慢慢收回视线,“周六加个班,跟我赴个场儿。” 沈书语:“……” “不服?” “……”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5.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注意到沈书语不悦的脸色,秦业诚唇角勾起。 有人会因为自己的话为难到别人而感到愧疚,而秦业诚显然是与之相反的人。 他会更加兴奋。 沈书语顺应着他的话询问:“又要出差?” 秦业诚语气淡淡道:“那倒不用。” 沈书语:“那是——?” 秦业诚拿起木仓,绕过沈书语身侧,他往她的方向瞥了眼,又顺着木仓看向中心。 手指间的动作,透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看着子弹再次打中十环,而秦业诚的表情没有任何意外。直到此刻,沈书语才确信,他方才的所有举动,都无疑是在戏弄。 如果不是,那她只能说他是天才。 秦业诚侧过头来瞧她:“谈合作。你不是说你会打高尔夫吗?这次见面的王总你应该知道,弗勒总裁,听说过没?发挥你的优势,今晚好好休息。” 沈书语稍稍仰起头来看他,心中有疑惑又不太好问他。 秦业诚看她半晌,叹了口气:“有话就说。” 沈书语确实有拿不准的事情:“我知道弗勒总裁,可人家肯定不知道我。” “你是没名字还是没职务?”秦业诚仍瞧着她,眼底鄙夷只增不减,“凡事看情况而定,你是不是想问万一王总和上次那制片人一样对你,你又要作何应对。” 沈书语心说:这人真是奇了。 “秦业诚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 “倒是还小。”秦业诚笑了声,毫不留情道,“不过也是太幼稚。” 沈书语想说,你是你,我是我。我又不想成为你。 毕竟她现在任职于他手下,所以呈口舌之快对她毫无用处。 但凡她脾气硬一点儿,都不至于同意沈博海的安排。 “你真厉害。”沈书语学他皮笑肉不笑。 秦业诚哧了声:“少表里不一,话里有话。” 沈书语:“……” “你还嫩得很。” --- 陈助发来时间是中午十点,沈书语磨蹭到九点半才下楼。 从沈家开车到高尔夫球场,不堵车的情况下大约半小时,今天周六,她大概是准点儿到不了。 下了楼,秦业诚坐在沙发上。 沈书语愣住。 秦业诚抬眸看她,背后暖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脸颊映衬得晦暗不明,冷漠与暖意相抵触,有种浑然天成的深沉气质。 沈书语站在楼梯口,细嫩手指搭在扶手,修身得体的套装衬托出姣好身姿,唇间颜色似乎有种果酱般的甜美。 秦业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唇瓣翕动:“忙完了?” 沈书语隔着门窗听见佣人在厨房忙碌的声音,她心里一慌,紧接着朝身后窗外看去,果不其然沈母正在后院照看她的那些花花草草。 她转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秦业诚,好看的眉目蹙起,问道:“你来干什么?” 他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道:“九点半了,沈秘书。” 沈书语:“我知道。” 她急忙下了楼,看他的视线微微躲避着,又说:“您别催我,我还没吃饭。” 秦业诚直起身,说:“正好,我也没吃。” 沈书语心道:这人真是没脸没皮,怎么还专门到我家来蹭饭了? 开口却是:“那您跟我一起用餐?佣人都准备好了,西餐中餐都有,您要什么?” “中餐。” 两人在餐厅中相对而坐,沈书语掰扯着一片儿沾满果酱的面包,时不时看向对面吃着面条儿的男人。 她手中的面包片儿才消了一半,他面前的面条儿已经见了底。按道理来说在不熟的人面前吃面条儿,多多少少都会注意形象,但秦业诚完全不会,他吃饭速度极快,但又得体,饭碗里干干净净,面上也不见油光,反而拿纸巾擦拭嘴角的动作极其自然,像是一气呵成—— 秦业诚抬起眸,挑着眉毛:“看我做什么?” 沈书语又被吓了一跳,她再没心思吃剩下那半片儿沾有果酱的面包随手扔在骨瓷盘里:“没什么,我吃饱了。” 秦业诚却说:“吃完了,别浪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沈书语忍耐下呼之欲入的问题,捡起那片面包,一本正经地说:“来不及了秦总,我边走边吃。” 沈母整理好花园杂草,从后院走到前院,她一身家居打扮,很湿和蔼可亲,面对秦业诚时更是温柔得体:“业诚,吃完了?” 沈书语咬着半片儿面包,抬头看她。 沈母微微一顿,吸引去目光:“怎么这么没礼貌?” 沈书语只好推了把秦业诚,说:“来不及了。” 令她尴尬的是,她推不动秦业诚。 秦业诚扭头看她一眼。 沈书语忽然脸热:“走啊,秦总。” 她径直走向大门外停靠的车,拉开车门踏进车厢,静默地看着前方。秦业诚和沈母道别过后,才缓缓走来。 车门再次被开启,沈书语微微一顿,她缓慢转眸,视线刚好落在秦业诚要笑不笑的脸上。 秦业诚调整姿势,靠近她道:“你照照镜子。” 沈书语立刻摸了摸脸。 秦业诚说:“根本不像是去工作。” 沈书语没说话。 他又道:“像是去奔丧。” 沈书语心说:这也差不多了。 秦业诚:“你今儿是奔着迟到去的?” 沈书语小声咕哝:“这不是周六吗?” “周六怎么了?” “没定闹钟。”沈书语有些气不足地说。 秦业诚看她侧脸,那轮廓好似他曾见过的某种技艺,精致得像是被人捏出来一样,车窗外闪过一簇光,映在她脸上,连绒毛都能看得清。 他于是放缓了声音,说:“有话直说。” 沈书语听出他心情不错,也许是因为蹭了她家一顿早餐。 在众诚待了一周,沈书语多多少少懂了点儿人情世故。秦业诚要她有话直说,她便要闭口不言。 他声音低沉,却带了点儿调笑:“你现在不说,以后也不要说,跟我工作常有加班时候,当然表现好了带薪休假也不是没有,就是情况少。”他又说了一遍,“非常少。” 沈书语深吸一口气,语气绵绵道:“我会好好工作的。” 秦业诚心思敏锐如老狐狸,懒洋洋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沈书语深吸一口气,开口又是软绵绵:“没有啊。” 秦业诚嗤笑一声,不拆穿她,只是摇了摇头。 车子平稳前行,绕过闹市区,停在红灯前。沈书语正襟危坐,忽然低声询问:“不会迟到吧?” 他懒洋洋道:“现在才想这个?” 沈书语抿紧了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秦业诚说:“时间改了。”又阴阳怪气说,“刚还说好好工作。” 沈书语觉得她和谢宗臣一样,和秦业诚不对付…… 她平生从未如此如此这般,对一个人惧怕到避之不及的地步。就连对她多有严厉的沈博海,也不至于此。 人和人的磁场是无法解释清楚的,就像她和陈助理一样任职于秦业诚手下,但陈助理和秦业诚的关系就会比她和秦业诚之间好很多。 秦业诚不会对陈助理说那么多的话,当然这其中有她工作能力不如陈助理的原因。 沈书语越想装作无所谓,就越是难做到熟视无睹。因为秦业诚和她父亲的关系,又因为他们上下级的事实。 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这种有苦难言的感觉令沈书语感到异常委屈。 阳光随着时间愈来愈散漫灼热,沈书语静默地看向车窗之外。 车子渐行渐远,视线里渐渐没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景象,她顺着柏油马路向车前方看,一时半会儿除了绿树也没能看得到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见球场大门,紧接着就是一望无际的绿色。 --- 弗勒总裁姓王,这人和沈博海是老相识论起来沈书语要叫他一声王叔叔,可能不记得她了。 沈书语想过,若是对方问起,她便报上家门,若是不问,她则低调做人。不然被秦业诚看着,总有种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局促不安。 她换好衣服,从更衣室走出。秦业诚靠在门外沙发上等着,不知道和谁正在聊天儿,时不时笑一下,和他面无表情时差别很大。 似乎是余光中察觉到她的出现,他侧头向她所来的方向瞟了一眼。 两人视线交错,只一瞬,沈书语立马收回。 秦业诚仍保持那动作,那眼神亦是落在她微微翘起的裙边。 或者是、裙摆之下…… 白到晃眼睛。 他收回视线。 尽管秦业诚总是在工作态度、为人处事方面对沈书语多有挑剔,但又不得不承认,除了家世背景外,她有一个优点很是突出。 无论是身处繁杂之中,再多人影憧憧,她总能叫人一眼望见她的存在,并且叫人移不开眼。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6.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王总带了家属来的,小王总——王崇延,刚满十八,高尔夫打得一般。 沈书语观察了小王总许久,又瞧见那球以抛物线的架势飞出去。她本以为他这次打不好的,没想到还可以。 鼓起掌的同时,王崇延转过脑袋,笑盈盈道:“小姐姐,你来?” 沈书语的惊讶写在脸上,因为这搭讪毫无征兆,所以显得她略微愣怔。 王崇延鼻梁上架了副墨镜,唇角勾着,性格青春活泼:“来啊,你都看我看好久了。” 兴许是和秦业诚相处久了,一时之间难以置信这世上竟还有如此阳光的男生,转念一想真是被那人给震慑到了,才入职多久竟连前二十几年建立的观念都有所崩塌。 沈书语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遮阳伞下,二话不说一记漂亮挥杆。 王崇延手指夹着墨镜杆,等球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缓缓摘下,兴奋不已:“小姐姐厉害啊,我才刚学了一周,你教教我。” 教谁都是教,况且沈书语观察他许久,老早看出他挥杆动作的不对,和他发力时间差异。于是耐着性子陪他打了几个来回。 他问沈书语:“你是做什么的?” “给人当秘书。”和小孩儿沟通,沈书语语气自然没那么正经。王崇延年龄和沈煜差不多大,她完全把他当成一个弟弟。 王崇延想了想,问道:“你该不会就是我爸合作对象的秘书?” “对。”沈书语说,“我是众诚员工。” “做秘书的都是美女。” 王崇延年龄不大,说话油腔滑调。 沈书语抬眸打量他一圈,果然除了小孩气质并未感知到其他。尤其是和秦业诚对比过后,便觉得王崇延唇角的笑意都透漏着清澈的幼稚。 小孩子长得倒是不错的。 沈书语问他:“还在上学吗?” 王崇延拿着球棒立在地上,身体倾斜着,无所谓道:“不上了,继承家业。” 沈书语瞧他一眼,眸里闪过瞬间的诧异。 王崇延似乎是被这种眼神看多了,一点儿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我不用上学。”他说,“我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上学有什么意思啊,那些人都烦得很,女人跟我都是为了钱,庸俗得要命。” 沈书语没吭声,心里更诧异了。也许是走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知道说起这话的人有几斤几两,又想着弗勒集团竟有如此不着调的太子爷,她并不认可他的话。 好半晌,沈书语才缓缓道:“你爸应该不同意吧?” 王崇延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变成无语:“他同意才怪了。” 他又说:“时代变了,他们那一辈人总想着拼搏奋斗,是因为起点太低,我一出生什么都有了,哪里还需要和他一样,我爸总教育我人往高处走,我说我已经站得够高了,还要到天上去啊。” 沈书语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王崇延鄙夷:“你这话跟我爸说得一样。” 触及他的霉头,即便是长相再美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王崇延转身离开时,沈书语见鬼地想:她是不是说错了话,又会不会影响到此次合作...... 不过好在是她想多,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王总便主动对她多有照料,看样子秦业诚早已将她身份亮明,如此才能得到这般对待。 几人围桌而坐,沈书语抬眸看了眼王崇延,又将视线转移到秦业诚这边。 气氛和煦,王总和秦业诚言笑晏晏。 王崇延夹了几筷子菜,就见沈书语盯着那蓝莓糯米。他高调行事,直立起身,将那盘精雕细琢的甜品端到人面前。 沈书语笑着说了声谢谢,权当一切没发生过,而后自顾自地用餐。她才不晓得秦业诚又该如此看待她和王崇延的交际,她当真又累又饿,想这天赶紧过去,逛街购物的心思都无,盼着回家大睡一觉。 王总笑呵呵地对王崇延说:“这位是你沈叔叔的女儿,你该叫声姐姐。” 王崇延语气乖巧:“姐姐好。” 沈书语颔首,对王总说:“不用那么客气的。” 秦业诚不着痕迹地扫过这边,只见她唇红齿白仪态端庄,对待王崇延的态度不卑不亢,颇有几分上了道的意味。 桌上隔着酒水饮品,王总命人给秦业诚和沈书语斟酒,这种场合实在不好推辞,无形之中产生压力。 沈书语对上次制片人劝酒一事仍心有余悸,还未想好如何应对,面前的玻璃酒杯便被秦业诚拿走,他将掌心护在瓶口之上,看向王总:“我来。” 服务员走过来,规规矩矩地将酒杯倒满,五十三度的白酒,顿时浸透透明玻璃。 陈助理微蹙了一下眉头,看向沈书语,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后又看向秦业诚。 秦业诚要笑不要地听人谈天说地,陈助只能将话咽下喉咙里。 沈书语以为,在交际中秦业诚应为话多的一方,可他却十分安静,多数时间都在听别人讲,观察。 她便将人与动物世界里的猎豹联想在一起,猎豹捕食时,隐藏在草丛里,常常数小时伺机,无论日光多盛,只要有猎物存在,他耐心极久。 眼见合同再无异议,就差最后一步,他才稍微放松似的,抿了口酒。 一顿饭吃了俩小时,秦业诚只抿了三口酒。送王总和王崇延离开时,对方笑着商量下次会面时间,顺便将沈书语一起夸奖。 秦业诚找了一处僻静地点休憩,同陈助理交代了几句话,陈助理过来时,说:“沈秘书,麻烦你照看一下秦总。” 沈书语被“照看”两字吓到,问他:“秦总怎么了?” 陈助理说:“喝白酒了,胃不舒服。” --- 沈书语在沙发旁立了许久,正准备坐下。 秦业诚抬眼睨她:“你晃什么晃?” 言语里满是不快,额头紧簇着,脸颊亦是不正常的白......想必非常难受。 这次,沈书语被说也依旧觉得同情,一言不发地向旁边挪了挪位置,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眼见她并未多讲,秦业诚反倒没了火气,眯着眼睛沉默半晌。 “倒杯水。” 沈书语闻言,从容不迫地起身,拿起杯子接来温水。停到他面前,似乎不说句话有些过不太去,于是嗓音一梗,轻言细语道:“秦总,您喝水。” 秦业诚接过那水杯,指尖与她相触。 依旧是坚硬、粗砺的触感。 “坐。”他喝完水,吐出一字。 沈书语又坐回原处,直觉里他有话要说。 秦业诚这人,想来喜怒不显于色,这次三口白酒下肚,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难受。沈书语想来上次与制片人的饭局——哦,那次不是白的。她在心里啧啧道:原来这人也不总是淡定,也会充大头。 “怎么样?”他问。 沈书语一怔,缓缓转眸。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 秦业诚吐出口气,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 沈书语猜测他应该是问她和大小王总相处之时的感觉,或者对今天行程的看法,总之这问题就像是稀里糊涂看完一本书后忽然被要求写读后感,一时半会儿不知作何感想。 她只是把这一天,当作最为简单的一天。 沈书语缓缓道:“还可以吧......” “你真是热情。”秦业诚侧眸看着她,眉头紧锁,声色低沉,“谁不知道弗勒太子爷是个纨绔的,小小年纪不学无术,你倒是和他聊得欢实。” 沈书语一时无所适从。 秦业诚这话不假。 他又问:“都聊什么了?” 沈书语道:“没聊什么。”她哪里能再想起那段草草了事的谈话内容。 秦业诚又道:“带你出来,又不是要你什么人都去攀结,你在人际方面就没有规划,不去筛查吗?还是就是这样,只要别人主动,把你捧高,你就怎么都行?” 沈书语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她的这种严肃在秦业诚眼里宛如蜻蜓点水,根本翻不起风浪。 她反驳道:“我没这样。” “没有最好。”他语气随意。 沈书语不再说话,表情也不再温和。 秦业诚倒是觉得,沈书语性格不错,脾气很好。他很少见到有人像她一样家世显赫却生性温良。 去过几次沈家之后,秦业诚大抵能猜出沈书语性格温和的原因。沈博海对她要求严格,稍有不满便在言语及其行动方便鞭打。 只是想让她日后辅佐沈煜管理沈氏,就把人送到他手底下锻炼。 那会儿沈博海说得话他都历历在目,总之叫他千万不要怜香惜玉。 秦业诚细细想来,便觉得这事儿好比古代皇帝将公主送去将军手下,一同前往边疆前线打仗。古代公主不能继承皇位,沈氏也是一样的。 如此想来,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沈书语坐的端正,窗外吹来的风拂面,长发微微颤动。毫无征兆的,肩部力度下压。 思绪有片刻的空白。 随即,一股酒气缠绕着她发间的香气。 秦业诚的脑袋枕在她瘦弱的肩上。 沈书语睁大了眼睛。 “头疼。”秦业诚微微蹙眉,手掌撑着沙发,闭着眼睛轻哼:“给我揉揉。”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7.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沈书语又是一愣,粉嫩指尖下意识收紧,她稍微用了点力气,手撑在沙发上。秦业诚的脑袋便跟着也斜过来,他低头在她耳边:“揉揉。” 沈书语一动不敢动。 肩上的重量越来越下压,气温也在时间流逝中变高。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连带着风在视野中吹着……太阳伞的边缘泛起波动。 她说:“我不会……” 秦业诚拿起她粉嫩指尖,覆在额间。 沈书语向没有秦业诚的方向瑟缩着肩,小声道:“秦总……您……”忽然间秦业诚吐出一口气,那气息宛如热浪,轻巧便将她皮肤吹的绷紧。 “连这都不会。”他说,“你还会什么?” 沈书语没说话。 秦业诚催促道:“快点儿,我头晕得厉害。” 他真是喝多了,视线模模糊糊,偶尔天旋地转,可就是这张嘴,开口仍不饶人。 沈书语侧着身子,用力将他脑袋推下去,终于轻松些。那人手扶着沙发,皱着眉头看她。 沈书语亦面色凶凶地回看他:“我不能听你的。” 秦业诚:“你说什么?” “我不能听你的。”沈书语别开脸,勉强压下心中情绪,不知为何,她有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 秦业诚抬眸看着她:“那你听谁的?” 沈书语咕哝道:“反正就是……” “反正就是不听我的?” “这不是工作内容啊。” 沈书语还是没敢看他。 秦业诚稍稍放松了语气,拍拍身旁的沙发,低声道:“你先坐下。” 一时间,沈书语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些,沉默数秒后态度松散许多,缓慢转身,坐回原位置。 只是刚一坐下,秦业诚就把人抵在手下,而后寻了个舒服位置,将脑袋垫在她腿上,沉甸甸又热乎乎。 沈书语看见他清冷的眉眼,其实很好看,和他狠戾的性子相得映彰。她闻到空气中酒精的味道,竟越来越浓郁,男人鼻息间呼出浓郁的气息,最后保持这种令她无所适从的姿势沉沉睡去。 任她再怎么说,他都没再睁开眼睛。 陈助理赶到后,忙不迭将人叫醒,灌了片儿醒酒药。又拜托沈书语照料秦业诚,直到车开到他所居住的酒店里。 她换下原本从家中带来的小香风套装,长发高高挽起,扶着秦业诚的手臂处勾着包。 秦业诚半醒不醒中,视线总停在她唇角。在他的角度里,她的嘴唇距离他不远,而且那样显眼。 她坐在车后排,一手扶着他肩膀,时不时侧眸看向他,且不管那眼神里紧张与焦虑参半,她身上的香气十分好闻,秦业诚猜测她十分喜欢香水,他总是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气,若即若离。 随即她和陈助理多说了几句,而后将他送上酒店房间。 …… 沈书语原本准备到酒店门口就叫车来接。 陈助理十分为难:“沈秘书,您可以帮忙照顾一下秦总吗,我下午有事情……实在是走不开,我和秦总已经报备过了——”说完忽然叹息一声,“沈秘书,我实话告诉你,今天是我女朋友生日,我准备和她求婚……” 沈书语一怔,陈助理已经这样说了,她也不好拒绝。 “我打电话请人来照顾秦总。” “别……”陈助理神色认真道,“秦总最厌恶不熟悉的人碰他。” 沈书语还没说话,陈助理便又双手合十拜托道:“沈助理,真的谢谢您了。” 陈助理把人送到酒店房间,他知道沈书语的身份,如今想来还不如不知,临走前面目忐忑又焦躁不安。 沈书语坦然说:“你走吧,我等他醒了再走。” 陈助理立马如释重负道:“沈秘书,大恩不言谢!事成之后请你吃喜糖。” 沈书语略微一笑:“加油,陈助理。” 门开门关,沈书语的表情又变成冷漠。她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她环顾四周,只觉这个房间干净整洁到可怕,但玄关处挂着的衣服,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烟盒,无一不在说明,有人在此长住。 手机的一声震动,令她瞬间警醒。 许朗约她去玩,她说没空。 许朗:「干嘛呢?」 许朗:「出来玩。」 沈书语回:「加班。」 许朗说:「周六加的哪门子班?」 沈书语无奈叹气:「我不想干了。」 左右不过是沈博海和谢家置气,气谢宗臣竟直截了当地拒了她做谢家儿媳。沈书语思来想去,仍觉得错不在人家,感情这个东西谁也说不清,总之强扭瓜不甜。 而想辞职的心意一旦出现,便如同星火燎原。 许朗说:「干了不到一周就辞职,沈伯伯只会认为你没有毅力。」 沈书语:「我是因为秦业诚。」 许朗:「你怎么和宗臣一样啊。」 沈书语:「他真的很难缠。」 沈书语想了许久,才用此形容词来形容他。 秦业诚和谢宗臣水火不容,具体原因沈书语并不清楚。许多话她只说给许朗,而许朗也确实善解人意。 他说:「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又说:「凭沈家的家世背景,他巴结还来不及,有不爽的尽管发泄,你看他敢不敢动你。」 沈书语:「哎」 许朗:「好啦,后天我生日,来玩啊。」 窗外高楼林立,站在窗前可以看见众诚大厦,亦能俯瞰城市里交错纵横的高架天桥。 男人平躺在床上,阳光似乎刺痛到他的眼睛。 沈书语从沙发上起身,来到床前,恰好与醒来的男人对上视线。 秦业诚揉了揉额头,嗓音里带有一丝惺忪沙哑:“还没走?” 沈书语说:“没。”停了会儿,又说,“陈助理走了。” 秦业诚也像是回忆起什么,低声说:“噢,他今晚要求婚。” 沈书语点了点头,沉默地站在床边,也没看他。 秦业诚嗓子沙哑,轻咳两声,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帮我拿瓶水。” 沈书语转过身,从桌子上拿来一瓶未开封的水,递给他。 时间好似流水潺潺,秦业诚靠在漆黑的靠背处,肤色被阳光照成健康有质感的古铜色,仰起头灌了大半瓶水,从下颌线到喉结的线条流畅情绪,深入至浅色衬衣下。 沈书语收回视线,下意识接过他递来的瓶子。 秦业诚抬眸,忽然问:“还不走?” 出乎她的意料,沈书语沉默数秒,才说:“就走。” 临走前,她又询问:“秦总,我能请一天假吗?” “怎么?” “有事。” “哪天?”他又问。 “后天。” 秦业诚“嗯”了声:“带薪休假。” 他忽然大方,令人无所适从。 秦业诚挥了挥手,又说:“今天加班辛苦。” 沈书语不敢说话。 他又看她。 沈书语说:“您是认真的吗?” 秦业诚反倒是一顿:“我骗过你么?”这次不等沈书语回应,他便又说教道,“下次别人再夸你,你就受着,管他真心不真心,说两句好话也不会掉块肉。” 又是那股熟悉的味儿,沈书语将心放进肚子里,只是在下楼进去电梯后,才忿忿不平地想:所以他的夸奖又是敷衍? 她看得出来,秦业诚的精明与老谋深算远超她数倍,长久以往下去,她也只能是做他下属的份儿。 从秦业诚居住的酒店离开后第二天,沈书语约小姐妹逛街,中场休息时接到许朗电话。 许朗问她:“明天几点来?” “几点都行。”沈书语说,“我请到假了,全天有空。” 许朗报了个地点,“明天早点儿,宗臣和他女朋友也来。” 沈书语诧异:“他们也来?” 许朗看好戏地笑了两声:“别露怯啊,人小女友可比你小好几岁呢。” 沈书语无奈:“这么明显吗?” 她和谢宗臣之间的纠葛,知道的人不多,许朗算一个。作为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如今他不少在她面前打趣,真正到了谢宗臣面前,这人又不敢多嘴。 沈书语问他:“许朗,我是不是真的脾气很好?” 许朗笑:“那我说你俩,你生气了没?” 沈书语还真没生气,她知道他在开玩笑。 --- 许朗生日这天,沈书语早早到了party地点,是一家朋友开的酒吧。 许朗正在指挥工作人员布置场地,交代完要求很快走过来,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问侍应生要来两杯鸡尾酒。 许朗这人阳光帅气,很容易叫人亲近,如此一来,交往过的女友也多,用他自己话说,没办法,太受欢迎了。 他问沈书语:“能喝酒吗?” 沈书语想起那天因为三口白酒醉倒的秦业诚,其实她和他差不多水平。 许朗又道:“这鸡尾酒度数不高,少来点儿,晚上我让人送你回家。” 沈书语笑起来,说:“不至于不省人事。”又问,“谢宗臣没到。” “陪他小女友考试去了吧。”许朗不确定地说,“谁知道,最近俩人热得很,没怎么找我。” 沈书语端起杯子抿了口酒,冰凉液体顺应透明玻璃弥漫至口腔,微微酸涩的口感。 许朗看了眼工作人员施工的方向,又扭过头来,问:“还不高兴?” 沈书语摇头:“没有。” 许朗笑笑:“真这么怕他啊?” 他说秦业诚。 沈书语在想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呢?她任职于他手下,同秦业诚是上下级关系,怕他似乎也算正常。可正如许朗所言,以她的家世背景,秦业诚不敢动她,倘若如此,再承认对他惧怕,似乎就是她胆小怕事的体现了。 许朗说:“我跟你说件事儿。” 沈书语转过眸,轻声问:“什么事?” “一会儿秦业诚也来。”许朗一脸坏笑。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8.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沈书语听得大惊,好看的眉目蹙成一团,声音变了腔调。 “你没说他要来啊。” 许朗看她大惊失色,宛如受惊过度的小动物。赶紧拍拍她肩膀,安抚道:“这不是怕提前告诉你就不来了吗?” “谢宗臣知道吗?” 许朗挑挑眉。 沈书语愣了愣:“他没说什么?”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许朗说,“女人遇见不想见的人第一反应是躲,而男人——就会有种一决高下的意思,你懂吧?” “我不懂。”沈书语觉得这世界好似有些乱套,人际关系乱得像一团麻线,缠得她紧紧的,都快呼不出气了。 许朗又说:“别那么排斥。” 沈书语摇摇头,无奈地说:“我感觉我爸还挺喜欢他的,每次我打退堂鼓,他都拿我爸来压我,我根本就没有理由反抗。” 许朗安慰她:“你该这样想,秦业诚这人真是能力不错,要不然就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儿,宗臣至今也没在面上和他决裂,这次请他来宗臣还说挺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沈书语苦兮兮地说,“一决高下有意思么?” 说罢她忽然侧眸,一动不动地盯着许朗看。 许朗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沈书语说:“他俩为什么不合?” “你不知道吗?”许朗问。 沈书语木讷道:“不知道。”又说,“你知道的话,就告诉我一下。” 许朗自然是知道实情的,与业内传闻大差不差。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叙述多以谢宗臣口吻展开,并且掺杂了许多点评。 秦业诚与谢宗臣同为京大金融系学生,大一那年,俩人住在一宿舍。大二的一场校级选拔赛中,秦业诚故意举报谢宗臣令他无法参加比赛,两人为此大打出手,彻底崩盘。 许朗说:“他一直都嫉妒宗臣,使坏下绊子不是第一次,宗臣忍无可忍才揍了他,没想到秦业诚也是个能打的,俩人谁也没沾到光。”他又说,“所以你说他向沈伯伯告状我一点儿都不吃惊,这是他一贯的套路。” “你也不喜欢她。”沈书语笃定道,“那你为什么要请他来?” 许朗抿紧了嘴巴,好半晌才说:“有人托我。” 沈书语:“谁?” “一女的。”许朗言简意赅,“你不认得。” 沈书语沉默不语,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也就是听一下算了。不过当下的她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盯着许朗看—— “她对秦业诚有意思?” “可能是有点儿吧。”许朗说,“八成,八成就是了。” “……”沈书语评价此行为,“难以置信。” “不过我倒是觉得,秦业诚看不上她。” 拜托许朗邀秦业诚来的女人是一小网红,和许朗有点儿交情,但不多。之前许朗欠她个不大不小的人情,这回只要把秦业诚请来这事儿也算是了了。 以许朗对秦业诚的了解,他觉得没什么用。 沈书语却诧异:“为什么?” 许朗脱口而出:“秦业诚这人势利眼,他才看不上这女的。” 沈书语嫌恶地蹙紧眉头,心说:真事儿精。 --- 谢宗臣带路素来之前,沈书语就坐在吧台前和许朗喝酒聊天,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场景布置结束,工作人员清理现场,零零散散的朋友抵达,许朗起身前去交际,那位置只剩下她一人。 谢宗臣打趣她,上班那么忙还有时间来? 沈书语转过眸,一眼望见了他身旁站着的路素。 那是一位极其年轻的姑娘,不光是从她的气质,她的皮肤、身材连带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无一不透露着清澈的明亮。沈书语看她第一眼,觉得她像是邻家小妹妹,再看一眼,又觉得这姑娘眼神里透露着一股执念力量,总之和她不一样。 大不一样。 后来的秦业诚告诉她,路素眼神里充满睿智和心机,打眼一看就能赶她三个还要聪明。这让沈书语一度十分挫败,又恼怒于这男人的毫不留情面。 谢宗臣带着路素坐到她身旁位置。 静默了一小会儿,她才收回视线。 “请假了。”她说。 “难得啊。” 沈书语向路素的方向偏了偏脸,说:“倒是也没你难得。” 谢宗臣笑着介绍:“路素。” “沈书语。” 短暂的聊天中,沈书语得知路素是外国语学院大二的学生,十九岁,南方人。她不禁想起之前许朗对谢宗臣的调侃,心里也忍不住评价一句:果真是老牛吃嫩草。 心里想着,嘴里便忍不住吐槽。 “谢宗臣,你多大了?” 谢宗臣用眼尾扫她,懒洋洋道:“二十七。” 沈书语瘪了瘪嘴,叫来侍应生,上了两杯新的鸡尾酒,摆在二人面前。她坐在最右侧,低头搅拌冰块,忽然想起不久前和许朗的谈话。 秦业诚和谢宗臣是同班同学,年龄应当差不多大。 二十七? 他看起来像三十七岁一般稳重。 稳重? 当沈书语察觉到自己竟在心里将秦业诚夸奖了番,她差点儿喝酒都被呛到。 她面无表情地对谢宗臣道:“三岁一代沟,你就不怕代沟多了跨不过去。” 沈书语说话没避讳,路素听来直接笑出声。 沈书语又道:“看吧,你女朋友也认同我说法。” 谢宗臣平淡答:“总比你这个单身狗要好。” 沈书语:“……” --- 沈书语酒量一般,自认为比秦业诚好那么一些,这酒度数不好,喝多了也有几分微醺。 谢宗臣和路素早先就混迹于人场里,偌大的包厢中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嘈杂,她坐在吧台前低着眸不知所想。 秦业诚到来时,引起了一阵躁动。 这份躁动比任何人出现时都要明显。 沈书语端着高脚酒杯,睫毛轻轻颤动,恍若无事般偏过脸,恰好许朗口中的那位“小网红”扭着腰肢走向前去,自然而然地靠上去,姿态动作很是耐人寻味。 沈书语看了眼对方的双s曲线,又看了眼自己的。 ……她不是没有,她就是没穿那么暴露。 当然她熟知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她一辈子也做不到像“小网红”那样如饿狼扑食般对男人主动,何况那人还是秦业诚。 沈书语不知道秦业诚有没有看到她,她在远处有意无意观察许久,发现这人其实很有分寸,尤其是在和异性交往中,称得上是冷淡。 不似在她面前那样话痨惹人烦。 她才回国没多久,认识的人里头,大部分都有人攀谈。过了会儿有位熟识前来搭讪,第一秒里她没能想起来,待人开口才忆起,这人竟是许朗的弟弟,许铭。 “书语。”许铭过来拍拍她的肩,“最近在忙什么?” 沈书语笑着:“工作。”又问,“你呢。” 许铭说:“瞎玩。”他说完看着她面前空空如也的酒杯,再看看她的脸,有些关心地说,“你会不会和多了些。” “不多。”沈书语说,“这酒度数不高,你要吗,给你来一杯。” 许铭笑了笑:“不要。” 沈书语叫来侍应生,换了新酒,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喝的第三杯了。 那边人越来越多,沈书语自从来了几乎就没动。稍微一动便有种不适,她问许铭:“洗手间在哪儿?” 许铭指了个方向,说:“应该有人。”又说,“出门向左走到尽头也是,你要去吗?” 沈书语脚踏着地面,点了点头,不忘说一句:“等我回来。” 沈书语稍一抬头,便与秦业诚投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装作看不见一样别过脸去,拿着手机走出门。 刚一出门,沈书语才发觉这酒也不是完全没度数,脚底有种飘飘然的感受。 她心想糟了,这还没开始就醉了,后半场还怎么玩儿。 指尖扣紧了手机侧边,边走边哼着小曲儿,任谁都能看得出她沈书语今晚心情大好,如果没有在出来洗手间后与秦业诚四目相对—— 那便是更好了。 他居高临下:“这就是你说的有事儿?” 沈书语挠了挠脸:“我不知道你也要来。” “你知道又能怎么样?” “啊?” 秦业诚问:“你几时走?” 沈书语说:“这还没开始。” 秦业诚说:“无聊得很。” 沈书语不说话,心里却在想着那曲线妖娆的小网红姐姐。无聊得很?不应该吧。 秦业诚皱着眉,头顶的光照得他半张脸隐在晦暗中,深沉望着她,声音却是冷漠:“这事情值得你请一天的假?” 沈书语一时难堪,而后立刻回绝道:“你不是说我是带薪休假吗?” 秦业诚冷哼一声:“那是我不知道。” 沈书语咕哝:“反正是您亲口批的假。”又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你要来。” “你说什么?”他蹙眉看她。 “没什么。”沈书语侧过身,想着没事儿她就先回去,许铭还在那里坐着等她,许久没见面,她还是挺想和朋友说说话的。 不算宽敞的走廊,男人赫然而立占据大半空间,她抬起头,秦业诚正看着她:“还要回去?” “还没开始呢。”她的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 “你还真是有瘾。” 沈书语没搭理,从那处狭小的缝隙走出去,头也没回。 回到包厢后不久,她看见秦业诚又回来了。 和许铭聊得正起劲,沈书语便只是看了一眼,没再看了。 许铭的烦恼又是另外一种,似乎像她们这种家世里长大的孩子,永远都逃不过继承家业的宿命,许朗接收了家族部分企业,管理得当,表现不错。 许铭留学归来,许父有意将让他接管另一部分企业。 沈书语这里没有这种烦恼,至少此时此刻没有,她和许铭说沈博海将她扔到某集团做下属。 许铭便笃定道:“这是培养你呢。” 沈书语哪里能想那么深远,她说沈家重男轻女的厉害,就算是培养她也是将她培养成沈煜的左膀右臂。 生日宴会,沈书语没想聊得多深刻,到后面不再说话是因为秦业诚又在不知不觉中坐到了她和许铭旁边,而许铭并不认识他。 她惴惴不安地看了眼秦业诚,回忆着刚才和许铭的对话中是否提及过此人,提及过他倒也没什么,许铭再说起那就尴尬了。 好在许铭喋喋不休地念叨中大部分都是有关他自己的,沈书语小口小口抿酒,很快一杯又见了底。 秦业诚提醒她:“少喝。” 沈书语稍微僵着脸,“我朋友会送我回家。” 秦业诚拿起一杯崭新的,放在鼻尖下嗅了嗅,没什么味儿。 沈书语知道有人的视线正朝这里望过来,这种感觉令她如坐针毡。甭管它什么场所,只要沾上秦业诚这三个字便顿时索然无趣。 许铭问沈书语:“这你朋友?” 沈书语微笑道:“不,我不认识。” 秦业诚闻言侧眸,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许铭立刻展示东道主礼节:“许铭,寿星他弟。” 秦业诚面无表情:“秦业诚。” 许铭说:“这个名字很熟悉。” 沈书语一动未动,她想,许铭知道秦业诚并不出奇,只怕他想起来这人是谁然后一股脑儿全说出来。 好在他并没有想起来。 沈书语喝到第五杯酒的时候,秦业诚忽然就问了句:“你有完没完?” 他的手指屈起“梆梆”敲在吧台大理石桌面上,像她第一次见到他,正在办公室里发火的模样。 沈书语先是一静,而后端着酒杯缓慢转过脸来。 四目相对,眉目里曛意更浓。 秦业诚冷声:“还没等开始,你先灌醉了。” 四周的人忙忙碌碌,有几束目光投向这边,就连方才走远的许铭都抬着下巴看着这处询问旁人——秦业诚是谁? 沈书语说:“我请假了,今晚的我和你,是陌生人。” 秦业诚没听清,凑近了问:“说什么?” 沈书语呼出一口浅淡酒气,掺杂着冰块的凉和一股清新的柠檬香。 她说:“我不认识你。” 秦业诚给气笑了。 沈书语从椅子上跳下来,理了理裙子,眼神些微迷离道:“我得再去上一次。” 秦业诚蹙眉:“上?上什么?” 沈书语瞪他:“上马桶。” 秦业诚说:“没家教。” 沈书语回:“就、你、有。” 秦业诚倚靠在吧台上没再说话,他看见她走路脚底发飘,有了几分摇晃之意,不过稍一停顿便又稳住。手指不自然地在裙摆处扯扯,再恍若无事般撩撩长发。 他摇头笑笑,片刻之后跟了出去。 …… 沈书语低着头向里走,正要推开门踏进门槛,身后忽然有人用力一扯。 这一扯不要紧,直接把人扯进了怀里。 两人都有片刻的愣怔,柔软和坚硬相触,没一会儿就变的滚烫。 沈书语抿了抿唇:“秦总?” 秦业诚眯了眯眼睛,而后讥诮道:“不看路?” 他的手心紧贴于她纤细腰肢之后,沈书语抬头,忽然间呼吸变得急促,眸色也因为曛意更加潋滟。 他说:“你要进男厕所?” 沈书语的手指抵在男人胸膛前,甚至能感知到某种肌肉的轮廓。 “我不去。” 秦业诚低垂着眼看她,手指间的力度因为她的挣扎而逐渐收紧。 温度越来越高,酒味和香气纠缠。 沈书语盯着他。 他问她:“你想干嘛?沈书语。” 沈书语踮起脚尖,攀附着白色衬衣下肌肉包裹着骨骼的臂膀,狠狠咬在他肩上。 她老早就想这么做了,她今天非做不可。 秦业诚一声不吭,五根手指渐渐收紧力,几乎人摁进自己怀里。沈书语轻轻“嗯”了一声,呼吸霎时急促,她紧紧抓着他的衬衣,缓慢抬起头。 “咬够了?”他面色铁青。 沈书语抿了抿唇,不说话。她这会儿有点儿醒了,眼神里曛意涣散,但仍脚步虚浮。 秦业诚问她:“是不是老早就想这么干了?” 她看见他白色衬衣上一片濡湿,那是她的口水,她想。 沈书语低垂下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放开我,我要去洗手间。” 秦业诚松开手,肩膀处火辣辣的疼。他喉结轻滚,声音从牙缝中溢出:“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干嘛?”她微微一颤。 他瞪她一眼,低沉反问:“你说呢?”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9.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沈书语从洗手间出来时,那人仍立在门口,肩宽腿又长,引来不少人侧目。 如果是不了解他的话,确实会觉得这画面养眼夺目。 沈书语清醒了不少,低着头正准备回包厢,秦业诚问她:“还去呢?” 沈书语顿时一个激灵,脚步保持着向前迈的姿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于是缓慢抬眸看了眼,却发现那人肩膀处的白色衬衣隐约渗透出一丝红色。 “走。”他人一动,嘶了口气儿,“去买药。” 沈书语茫然问道:“真出血了?” 秦业诚眸色沉沉地望着她。 沈书语转过身来,忽然想起什么。 “陈助理呢?” “你问他做什么?” 沈书语轻声道:“他求婚成功了吗?” 秦业诚一言不发。 沈书语又说:“让陈助理陪你——” 秦业诚瞪着她:“你再说一遍?” 沈书语烦了,攥紧粉拳搁在裙边一侧:“我不想干了。” 秦业诚同她一样攥紧拳头,不同的是他是为了忍痛。 这女人咬他下了狠嘴,再大的痛他不是没受过,可那处就像是通了电一般,像是被人用指甲掐住一丁点儿皮肉的疼。 “你做什么梦?” 沈书语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不想干了,我会和我爸说清楚的。” 她转身继续向包厢方向走去,猝不及防被人拽住胳膊:“才干了多久就说不干,你就这点儿耐性。” “你放开我。” 秦业诚拽着她向酒吧外走,原本有些微熏的酒意顿时涌上心头,她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任由人拉扯。 沈书语眼前天旋地转,一声也没能发出。甚至都不用她自己出力,便轻轻巧巧地出来酒吧大门,塞进汽车后座。 秦业诚利落关门,从另一边上了车,命司机开车,错过高峰期,车子越开越顺畅,没用多长时间便到了那家酒店。 沈书语被人带进房里,从车门到房门根本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她在车里睡了一觉,嘴里咕哝着要他带她回家,好话赖话都说了,再让她复述一遍她完全不记得。 人还迷糊着,冷水铺天盖地的从头顶浇下来,沈书语伸手捂住脸,顿时哇哇乱叫,醉意睡意顷刻间全无。 她豁然起身,秦业诚正脸色阴沉地拿着莲蓬头对准自己。 沈书语下意识里就要去抢夺他手里的东西,秦业诚寸步不让,瞧着她浑身湿透,裙子紧贴于身。莹白的肌肤挂满水痕,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一双眼睛惶恐又愤怒地望着他,可气又可怜。 “你犯得什么病?” 沈书语一手挡着脸,一手摸索着去堵住水,声色发颤:“我没有,我就是不想干了。” 秦业诚逮住她腕子。 “你想干什么?” 手腕被扯住的瞬间,沈书语重心不稳扑进他怀里,饶是如此,秦业诚手中的莲蓬头也没扔掉,只是不再对准她的方向。 沈书语瑟缩着肩膀,扶着他找准平衡,抬起小脸看他,表情倔强又委屈:“我就是不想做这份工作了。” 秦业诚低头看着她:“你能做好什么?吃喝玩乐就行?一工作就受不了?” 沈书语紧抿着唇。 “我现在给你爸打电话,说你在众诚被人排挤,还搞砸我合作,现在不想做了,你觉得你爸怎么想?” “我什么时候搞砸你合作了?”沈书语说,“我没觉得同事排挤我,更没搞砸你合作,我虽然没有那么优秀,但我工作态度一直是好的。” “你工作态度好,但是你笨。”秦业诚反问,“你爸把你送到我这里,除了让你跟我学,别说你不懂什么意思?” 这话出口,比沈书语叫水淋透还觉得难堪。她昂着头看他,身子骨似是被扒皮抽筋般柔弱,眼神却倔强:“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秦业诚冷笑:“你们沈氏的事儿,轮得着我一个外姓过问?” 他扔掉手里莲蓬头,砸到地面发出“砰”得一声响,沈书语吓了一跳,她有点儿后悔惹怒秦业诚,但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来不及了。 水流淅淅沥沥渐在地板上,她眸光闪闪地看着他,唇瓣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眼角的妆容微微晕开,狼狈又落魄的模样。 秦业诚掐她腰的手加了点儿力道,不过那力道远不如她下口咬他时那般。 他只要想到她今晚对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从前的避之不及。即便对上她的眼睛,秦业诚心里油然而生的那点儿同情也会很快幻灭,他将人放开,走出门外。 沈书语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想来竟有些后怕。酒意渐渐苏醒,她想起初次见面时他对下属的狠戾,又想到今晚她不明所以的所做作为,简直懊恼不已。 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就连头发都被浸湿紧贴于脸颊,她关上门将外衣物褪下,扯了件浴巾披在身上。 等到她出来时,空调温度已经打得很高了。 秦业诚和她一样,褪掉了外衣,肩膀处一片红肿,带有血痂。 她略微眯着眼睛,秦业诚瞪她一眼,拿起酒店专用电话,要前台工作人员送药来。 没一会儿房门被敲响,秦业诚说:“开门。” “不行。”她也没穿衣服。 秦业诚蹙着眉头看她,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声。 这一笑让沈书语顿时脸红心跳,心思不知跑到哪里去。 秦业诚光着膀子经过她面前时,她忙不迭转过脸去,等到门开后,外头的男性工作人员说完用药需求才又转过脸。 秦业诚问她:“酒醒了没?” 沈书语说:“好些了。” “来给我上药。” 沈书语登时捏紧浴巾:“我不会。” 秦业诚哪里肯放过她,扭着头看她:“不会也得上。”他的眼神里看不出情绪,只是皱着眉头的样子十分骇人。 沈书语不敢再多说,视线扫过他充满力量感的后背,而后落在他脸上一秒钟:“不行……” 秦业诚赫然起身。 沈书语小声:“行,你先坐下。”她看着他,“我给你上。” 她从桌子上拿起那药,拆开包装,动作又轻又柔。 秦业诚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瞧她,破天荒地没有催促。他一早便发现,沈书语做事情很慢,有点儿细心过了头。这和他行事风格大不相同,但他也从没以平常下属的方式对待她,这点儿她应该知道。 沈书语拿着那药膏,反复观看。 直到听到那一声哂笑—— “你把头伸进去得了。” “我得好好看看。”沈书语裹紧了浴巾,小臂用力夹住,手指间夹着用药说明,表情十分认真道,“我真的不会用,况且是用在身上的,不能太大意吧,万一用的少了没用处,用多了伤口化脓怎么办?” 秦业诚面色逐渐凝重:“我说一句,你顶十句。” 沈书语没说话,心里却回他:本来就是。 又过了几分钟,她决定开始动手,拆开棉棒从里面拿出一根,刚走近男人身边,便被他一把从手里夺过那药。三下五除二地涂在伤口上,再面无表情地扔到床头柜上。 他直立起身,灯光投落的影子将沈书语包裹得严实。没过一会儿,他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白t套在身上,肌肉轮廓随着动作被不料掩盖,若隐若隐。 沈书语身上骤凉,问他:“能不能给我拿一件衣服,我身上也湿透了。” 秦业诚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后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白色衣服扔给她。 沈书语扯起肩膀将衣服拉平,是一件衬衣,宽度足够塞下两个她,长度也能掩盖住大腿。 她将衣服拿进洗手间,战战兢兢地走进里面,脚底一片湿润。她将所有衣物褪去,只剩内衣。又把白色衬衣上的纽扣一个一个解开,穿到身上。 沈书语专心于做自己的事情,等所有事情都做完,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 面前一片透明玻璃,百叶窗里透着光,秦业诚正姿态慵懒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 沈书语的脑袋“轰隆”一声,炸了。她扯着换下的浴巾冲出洗手间,光脚跑到人面前,两条白腿细长笔直,灯光下晃。 “你看了多久?”她瞪大眼睛,“你都看到了吗?” “嗯。”秦业诚低声道,“都看到了。”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沈书语难以置信道,“你是流/氓吗?一定要占我便宜??!” “谁占谁便宜?”秦业诚不讲理道,“你刚不也看我了?” 沈书语气得口齿不清,一时又要上头,加之近日来与这人相处委实憋闷,今日发生这么多事原以为要结束,临了又来这一出。 她扑过去又掐又打,嘴里满是呜咽:“你为什么不说?” 刚涂好的肩膀有被重力撞击,秦业诚吃痛,伸手攥住她腕子:“说不过就打?你就这点本事!” 沈书语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没料到这力量越收越紧。连带着重心不稳,人向身后倒。秦业诚瞥了一眼身后的床,顺势倒下,将人一把压在身.下。 他用小臂撑起一片儿小小空间,任由沈书语在里挣扎。他人高马大,按兵不动,甚至只用了两根手指就将人彻底禁锢。 气息拂面,沈书语只觉得那张脸近到几乎要贴过来。 秦业诚看见她双眸微红,委屈难忍的模样,那股压制下去的同情之意又奔腾而来。 “你别着急辞职。”他沉声道,“有什么问题你和陈助理沟通,我给你再放几天假,你好好考虑。” 沈书语抿唇不言,但也确实不再反抗。 秦业诚松开她手腕,替她拢了拢衬衣,偏过视线,又道:“这事儿就算翻篇。”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10.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其实秦业诚的每一句话都对,包括那句她笨。 她在沈家不受宠,因为沈博海重男轻女得厉害。 沈书语事业心不强,本就没有接管沈氏的打算,所以她根本不清楚自己被送到众诚的原因。 京市的春夜冷风阵阵,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前半夜霓虹闪烁,后半夜天际破晓。 沈书语在酒店里待了一夜,秦业诚跟她说完那句话就走了,她捂着毛毯睡得不踏实,迷糊间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陈助理拎着崭新的衣服和早饭站在门外,贴心递过来。 沈书语捂着皱皱巴巴的衬衣,立在门口。 陈助理咧着嘴巴笑得亲切:“沈秘书,这是秦总让我送来的衣服和早餐,袋子里还有一瓶醒酒药,您没事儿了吧?” 沈书语伸手捂住额角,嗓音嘶哑难受:“几点了?” 陈助理低头看了眼手表:“七点二十一。”又说,“您用完早餐继续休息,今天休假。” 沈书语低头反应了一会儿,说:“我可能有点儿感冒了,头痛。” 陈助理忙道:“我一会儿叫人给您送药来,您稍等,秦总正在等我,我得先过去了。” 沈书语人躲在门后面,只露一张脸看着陈助理。她轻咳两声,嗓子不那样哑了。 “秦总呢?” “在楼下。”陈助理道,“有一场活动要参加,现在准备过去。” 沈书语迷迷糊糊的说:“我就不去了。” “您不去。”陈助理重复道,“您休假。” 沈书语这才慢慢悠悠地接过装有早餐和衣服的袋子,一节藕臂白皙莹润,但动作却显得有气无力。 陈助理赶紧递上前去,又嘱咐道:“沈秘书,您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酒店工作人员,联系我也行。” 沈书语顿了一下,忽然道:“你求婚成功了吗?” 陈助理脸色略微一红,点点头:“成功了的。” 沈书语笑道:“恭喜啊。” “都谈了十年了。”陈助理的音色里满是压抑的喜悦,不禁道,“也该成了。” 陈助理知晓沈书语的身份,亦知道她出现在秦业诚酒店常住房间里定是发生过什么,但他不好猜测,亦不好说。加之沈书语一直以来就对他和颜悦色,没什么高门显赫里的架子,他自然而然把她当作好同事。 秦业诚颇有心机,可他手底下用得人却老实本分,没有二心。他自己是讨厌心思不正的人的,虽然他在外人眼里算不得好人。 陈助理道:“沈秘书,我先走了。” “再见。” “明天见。” 沈书语将装有早餐和衣服的袋子放在桌上,走进洗手间。她本想洗个澡,思忖再三后只是立在盥洗池旁双手捧起凉水冲了把脸。 她看见镜面中的自己,皮肤白到没有一丁点儿瑕疵,几乎没有昨夜争吵和哭泣的痕迹。宽大的白色衬衣将她整个上身包裹的完全,领结下敞开的纽扣隐约可见锁骨的轮廓。 昨晚被秦业诚看完了。 沈书语双手捂着脸,猛吸一口气,又叹出。 早餐里有可颂和牛奶,她姿态慵懒地依靠在沙发上,拆开包装纸盒,谢宗臣来了电话。 “你昨晚走那么早?” “还好吧。”沈书语说,“人太多了,喝了点酒不舒服。” “没回家。” “......你怎么知道的?” 谢宗臣说:“我说我没回家。” 沈书语立即知道了他这话的意思,他昨晚和路素一起出现,没回家不就是和路素在一起? 沈书语“嗯”了声:“我休假。” “你不是和秦业诚一起走的?”谢宗臣的声音听来似乎不带任何意味儿。 沈书语一顿,忽然道:“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路素不会吃醋?” “那有什么好吃的。”他的语气坦荡到似乎这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问题,坦荡到令沈书语又觉无趣。 而后他说:“她早上还有课,刚送她回学校。” 沈书语将手机放到一边,继续打开餐盒,一本正经地说:“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小你这么多岁。” 谢宗臣笑:“那你呢?” “我怎么了?” 谢宗臣:“你和秦业诚。” 沈书语咬了一大口可颂,含糊不清道:“我俩有什么——” “你俩昨晚一起走的。”谢宗臣拆穿她,“装什么犊子。” 沈书语细嚼慢咽地吃掉一口可颂,装作听不懂他的话,问道:“昨晚许朗玩到几点?走之前没和他打招呼。” “通了个宵。”谢宗臣说,“这会儿正补觉。” 沈书语又说:“昨晚我见许铭了,长大了不少。” “你俩不一样大么?”谢宗臣笑出声,“你也长大了。” 沈书语咽下第二口可颂,用吸管插破牛奶。 谢宗臣又道:“下个月的科技展览会,秦业诚带不带你?” “我不知道。”沈书语愣了一愣,说,“下个月的时间,太久远了。” “噢。”谢宗臣说,“也对。” 沈书语:“你要去?” “嗯。”谢宗臣坦白道,“众诚和宗和算是竞争对手。” “那你还和我说那么多?”沈书语开玩笑说,“泄密啦你。” “不至于。” 沈书语漫不经心地吃着饭,细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入。 谢宗臣最后说道:“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沈书语抿了抿唇,她知道谢宗臣的电话是关心他,可她也不想过多得说些什么,尤其这其中烦恼都与秦业诚相关,而他俩关系向来不好。 “其实秦业诚这人能力不错。”谢宗臣低声说,“你跟着他好好做,总能学到些东西。” 沈书语浅浅叹息,要不说人都是矛盾的呢。谢宗臣和秦业诚如此水火不容却也可以平心而论对方的能力,她昨日放下豪言壮语说要辞职,如今却在认真思索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她问谢宗臣:“我是不是太不成熟了......” 谢宗臣应了一声:“单纯,不是不成熟。” 沈书语又问:“你看得很清。” 谢宗臣的能看清的,秦业诚必定也能。 谢宗臣笑笑:“好了,别想多,有事打电话。” 如此这般,可沈书语却也不能真的多找他,谢宗臣有了女朋友,且不管谢家同意与否,至少是谢宗臣自己认证过的,她总要避嫌。 她这人就是这样,规矩很好。 沈博海从小教导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秦业诚的脾性像是彻底打破她的认知,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种人如此不讲道理。 他的规矩,才是规矩。 --- 第二天沈书语来到众诚上班,她的工位被安排在二十二层,和陈助理挨得很近。 她坐在工位上观看文件,陈助理则是忙忙碌碌一刻不停歇。 好不容易接收到工作,竟是去楼下咖啡店给秦业诚买温奶茶。 她摘下工牌握在手里,乘坐普通电梯下楼,这个点儿咖啡店没什么人,很快工作人员便将咖啡递来。 上楼时,沈书语听见背后有人叫,她转身一看,竟是之前在人事坐在她旁边的小同事。 小同事扎了个马尾,戴着黑色框架眼镜,怀里抱着个纸箱,叫她名字。 电梯里除了她俩没别人。 小同事看着她,笑嘻嘻道:“你转到哪里去了?” 沈书语之说是二十二楼。 “哇!”小同事心里有一万个好奇,想着这几天都没见过她,再见也不容易,说话直白又似乎带点儿心眼,丝毫不掩饰自己那些八卦心意,“你是不是真的有关系呀?” 沈书语一愣,说:“没有啊。” 怎样算有?怎样算没有? 她连这个都搞不清。 小同事说:“你被调走的那个下午,高主管在部门里开了会,发了很大脾气。”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沈书语的表情,确定那表情里毫无波澜才继续向下说道:“李洁这周一就辞职没来了,部里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离职,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沈书语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她离职了?” “对啊。”小同事调整了动作抱箱子,推了推眼镜,说,“不知道是离职还是开除。” 沈书语问道:“她怎么了?” 小同事不确定道:“不知道是不是她之前那个活动出现纰漏还是怎么的,我也不清楚,有同事问她,她也没说。” 电梯显示到十七层,小同事搬着箱子准备出去。 沈书语帮她按电梯,问她抱的什么。 小同事:“五一公司团建活动道具,先买来试验试验。” 门开门关,电梯骤然清净。沈书语拎着一杯温奶茶,低垂着眸等待电梯抵达。 秦业诚对饮品没要求,但是却点名要甜。沈书语刚听陈助理说要奶茶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觉这人的口味与他气质太不符合。 不过想想也是,她对秦业诚的了解何止是表皮那么清浅,若是真要将这份工作发展长久,还是兢兢业业些。 推开办公室大门,那人正姿态随意地坐在办公椅上打电话,见她进来,又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 沈书语等他打完电话才出声:“秦总,你要的奶茶。” 秦业诚略微一蹙眉:“我没说要。” 没说要? 沈书语愣了一愣,随即面前那人的声音又变得高冷带有压制感。 “你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11.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这是一个让沈书语哑口无言的乌龙事件。 事后沈书语叫来陈助理询问事情缘由,谁料陈助理很是认真的回答说:“秦总不喝奶茶的,我说的是让你去给你自己买奶茶。” 沈书语说:“秦总说的吗?” 陈助理说:“是的。” 实际上,秦业诚大概是觉得她太过于无所事事,又或者经过那天的事情不好再说什么。 又或者—— 沈书语自己想来,她暂时的确没什么可干的,调到二十二楼后的工作多是应酬,要不就是坐在工位上检查文件遗漏。 她将陈助理发给她的消息认认真真重新看了一遍—— 陈助理:「沈秘书,你去买杯奶茶喝,温的,甜一点,心情好。」 沈书语:「好的,马上。」 “……”沈书语问道,“不是秦总要喝吗?” 陈助理道:“不是的,秦总不喝奶茶。”看见她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他又补充道,“是秦总交代我,奶茶是我以为你会喜欢……” 沈书语“啊”了一声,慢慢反应过其中意思。陈助理这人向来爱为人着想,这次却是过了头。 陈助理小声询问:“怎么了吗?” “没关系。”沈书语摇头,“谢谢。” 有件事情,沈书语又想向陈助理求证,又怕是说错话。无论如何,在众诚的这短暂时间里,她意识到那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重要性,秦业诚多次旁敲侧击地告诉她:谨言慎行。 陈助理看她的表情似乎是有话要说,于是没着急离开。 沈书语思来想去,还是开口:“陈助理,我听见人说李洁辞职了?” 陈助理说:“谁?” “人事部李洁。”沈书语看着他。 陈助理点了点头:“对,这事儿你不用放心上,以后在众诚,不会再有人说出不尊重您的话。” 沈书语诧异:“真是因为这个?” “当然。”陈助理义正严辞道,“搬弄是非、挤兑同事在众诚是很严重的行为。” 这事儿是陈助理亲手去办的,当然是接到了上级命令,恰好李洁此前被一公司员工投诉过社保相关问题,总之是业务不达标,趁此机会权当秋后算账。 沈书语听来,认为原因不全在她。但人事部小同事的意思,却很明显。 沈书语前二十几年,虽然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大家族,但好歹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那时她的身份是女儿、是学生,是一切不需要动脑动力就能做好的身份。她感觉自己前二十年动的心思都没这短短两周来的多。 人心隔肚皮,面和心不合。 她叹了一口气,拿起那吸管刺破奶茶包装,吸了一口,味道还行。 --- 等到五一团建前夕,沈书语一改往日垂头丧气的心情,在卧室将上次狂街新买的衣服全部挂出,挨件挨件的试。 家里没旁人有空,她又需要人做决定。于是中断了红姨工作,将人安排到卧室里做观众。 红姨在沈家,身份和管家差不多。她把工作交代给佣人,确定无事后才上楼敲响房门,听见里头有人说话才进门。 沈书语正穿着一件酒红色抹胸短裙照镜子,那裙子颜色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腰间收拢将身段秀得更加妙曼。 红姨眼前一亮,赞不绝口:“这裙子您穿着真好看。” 沈书语说:“但是公司团建是在一家室内运动场,穿这个肯定不行。” “您可以运动完了再穿。”红姨又将人打量一番,“真是好看,哪里都好看。” 沈书语一脸娇羞:“那我带着吧。” 话音刚落,她又想起此前同秦业诚一起出差时带了一大箱衣服被人调侃大小姐,无奈叹了口气。 红姨询问道:“怎么了?” “我那上司。”她瘪瘪嘴,“事儿多着。” “就是那个年轻的,长相蛮周正的小伙子。” 红姨却是对秦业诚有印象的,只因这段时间里他来了沈家几次。 沈书语相当诧异:“你记得他?” 红姨点头:“他最近总来。”又说,“您还没回国的时候,他就来过几次,那时候头发比现在短些。” 沈书语神色自若,表现出对此并不感兴趣的模样,她扯了扯放在床上的另外几条裙子,恍若无事般问道:“他来都干什么呢?” 红姨忙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和工作有关系的。” 沈书语拨弄了几下床上放着的裙子。 红姨又说:“你有一天晚上没回家,第二天一早那人就来了,在沈总面前夸了您。” 沈书语疑心自己是听错了。 红姨却说没有错:“他就是夸了您。” 沈书语问:“夸我什么了?” “我没听。”红姨道,“我们这种身份的,不可能偷听东家讲话。” 沈书语还挺失望的,不过随即一想若是红姨讲得没错,那人便真的就是表里不一。但她思忖再三,还是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红姨听错了。 团建当天,沈书语让家里司机送她到俱乐部楼下,自己则找了个工作人员将她打包的衣服裙子带上楼去,连带着运动装休闲装林林总总共十几身。 她也不是每一身都要穿的,她就是单纯喜欢穿漂亮衣服。黑白职业裙装她已经穿够了。 俱乐部内温度适宜,装修风格很是新颖,略微带有点儿朋克意思。沈书语到女士更衣间换了身修身运动装,漏出一截细白腰肢,小腹平坦得没有一丝赘肉。 公司里已经到了不少人,沈书语认识的不多,最熟悉的还得是陈助理。一般情况下,有陈助理的地方就有秦业诚,但是今天没有。 沈书语见陈助理和另一位公司男同事在休息区说笑,便也加入聊天团队。 陈助理身边的那人叫方朔,部门主管,平日里总是一副恹恹神色,今日却算得上神采飞扬,见沈书语来主动打招呼:“沈秘书,今天准备玩什么项目,和谁对战啊。” “我去当裁判。”沈书语夸下海口,“什么项目我都不在话下。” 方朔问:“真的假的啊?” 陈助理替沈书语回答:“不要小瞧我们沈秘书,射击高尔夫都是这个!”他竖了个大拇指。 “果然——”方朔呵呵笑道,“能做我们秦总秘书的女人,都不是一般的女人。” 沈书语不太喜欢别人用男人女人来区分人与人之间的差异,虽然男人女人之间确实有身形力量之差,可这是在公司职场,同样是工作,各司其职,没必要点名性别,而且她总觉得对方这话里的重点并不在于她不一般,而在于她是个女人。 于是她礼尚往来道:“能在秦总手下做部门主管的方主管,也不是一般人。” 方朔还笑,他的笑让沈书语分辨不清是憨笑还是精笑。 “此话怎讲啊。” 沈书语说:“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啊。” 于是话题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结束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秦业诚大步流星地从远处走来,身旁还跟着另外一位年轻女生。 那女生看起来年龄不大,样貌也算不得漂亮。只是乍一出现在众诚内部团建现场,走在几乎不近人情的秦业诚身旁,不可避免地引起燥乱。 正当沈书语对那女生身份感到好奇的时候,有人已经替她问出口了。 “陈助。”方朔问,“那谁啊。” 秦业诚正在朝这个方向看过来,他穿一件t恤和运动短裤,走起路来大步生风,肩宽腿长,精神抖擞,其实很有看头。 身后的姑娘虽然看起来不算顶漂亮,但大大方方不卑不亢,让人更加感到好奇。 陈助理没说话,摆了一下手起身跟去。 紧接着几道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躁动却没有随着人的消失而消失。 “沈秘书。”方朔不死心地问道,“那谁啊?” 沈书语:“不知道。” “不会是女朋友吧?”方朔说。 沈书语想,这话我该怎么接呢?思来想去还是不说。她看见有公司的小姑娘穿着裙子走在俱乐部内,她便也准备去更衣室再换套衣服。 她今天不做大幅度运动。 没想到她刚换好衣服,推开更衣室大门,一眼就望见在门口接电话的秦业诚。 秦业诚挂断电话,瞥她一眼:“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换两身?” 沈书语有些傻眼,这人的出现没有征兆,对她的态度可谓评头论足。 她漫不经心地掖了掖长发,低声说:“我最近在网上听了句话。” 秦业诚瞧着她:“什么?” 沈书语抿了抿唇,希望他能理解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的意思。 “不必在意我的装扮和身材——”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因为我不会成为你的妻子。” 秦业诚笑了声,懒洋洋道:“你怎么知道不会?” 他说完这句,转身离开。 沈书语看见他的背影,只觉写满张狂。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12.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3.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她快步追随过去,裙摆随着动作高低起伏。 秦业诚察觉到什么,忽然朝她所在的方向侧了侧头,问:“还有什么事儿?” 沈书语有很多话想问他,其中不乏有关方才所闻所见的八卦。她觉得此人虽然猖狂,但今日非工作日,他身上有种不同以往的松弛。 这实属罕见。 “秦总,有件事儿想拜托你一下。” 秦业诚脚步没停,单手插兜,扫了眼她身上的裙子:“你这身衣服方便么?” 沈书语问:“怎么了?” “陪我练几把羽毛球。”他唇角吊起,“你不是你还得过奖么?” 沈书语极不情愿地回答:“是啊,但您不是还有别人陪着?” 秦业诚又向她那儿看了眼,说了声:“谁?” 沈书语诧异地望着他,秦业诚已经将视线收了回去。她心想: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两人一前一后走至羽毛球场,秦业诚从球架上拿起一球拍,握在手心晃了晃,问她:“打不打?” 沈书语挑眉:“打就打。” 俩人先在场地外练手,羽毛球缓慢地在空气飞舞,这种力度的运动对于沈书语来讲好像是淋了一场毛毛雨,几乎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秦总。”沈书语甩起羽毛球,右手向前挥动,打出优美弧线,“海市的科技展览会您带我去吗?” 秦业诚却道:“你这意思,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沈书语咬了咬嘴唇,还得边打边说:“可以去……” 秦业诚哼出一声:“我教你,下次再想找我说事儿,别上来问我想做什么,这样显得你很傻。” 沈书语脑子懵掉,顿了好半晌才问:“那我说什么你才会认为我不傻?” 秦业诚勾着唇角,不作回应。 沈书语就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已经在这人心中留下刻板印象,所以这又怎么能怨得了她。 秦业诚又道:“聊了这半天,我还不懂你的意思。” 沈书语觉得,如果真要让这人懂她,那才叫可怕。 她眼睛盯着羽毛球,昂起头颅,下颌线柔和且娇嫩。秦业诚扫过她上身,总感觉有东西跳跳的,原来不是错觉。 沈书语说:“我想去。” 那日同谢宗臣通过话后,又得知他要去参加展览会消息。沈书语便起了意思,白日里工作,晚间休息时便可约着一起同游城市夜景。 “想去就去。”秦业诚说。 没接到球,秦业诚收起球拍,顺势从地上捡起球。似乎是不想打了,他从不远处大步走来,立在沈书语身侧。 他忽然问道:“你带了几身衣服?” 沈书语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那味道竟是来自于眼前的男人。之前她只从这人身上闻到过酒味、烟味。 “十几身吧。”她说,“下午不是还要去唱歌聚餐吗?” 秦业诚不着痕迹地朝她脸下面扫了眼:“去换身衣服。” 沈书语没吭声,忽然想起他刚才那句调侃。觉得这人有点儿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虽然她一早就有所领教。 她说没必要,又说:“不要在意我的穿着。” 秦业诚没听清:“什么?” 沈书语咕哝:“就是没必要。” “换衣服没必要?”秦业诚抬眉看她,语调慵懒,要笑不笑地说了句,“你穿这身像没穿内衣一样。” 沈书语顿时瞪大眼睛,下意识攥紧衣服。心跳砰砰跳,而后不可避免地想起方才的动作。 秦业诚却一如往常平淡道:“你那天那身呢?” 沈书语脸色越发红润:“哪个?” 秦业诚看着她:“黑色那个。” 沈书语肢体越来越僵,连带着眸色从震惊转为尴尬,方才运动过,瓷白皮肤染上一层粉嫩颜色,鼻尖出冒出细小汗珠。 “早跟你说什么?”秦业诚嗤笑一声,“你还嫩得很。” --- 沈书语没料到王崇延会出现在众诚团建现场见到王崇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年轻小伙儿已经朝她走来,笑着看她:“小姐姐,真巧啊。” 这小伙子情绪变化甚至比秦业诚还快,顾及他纨绔公子哥身份,沈书语再诧异也只能忍着诧异,表现出很惊讶的模样:“你也在呀?” “我爸让我来的。”王崇延笑起来,挠挠头,“来放松放松,这里人我都不认识。” 沈书语笑起来:“你想玩什么,我带你去。” 王崇延却是摆摆手:“聊会儿天吧。” 沈书语刚走到靠墙面的位置坐下,秦业诚便拿着电话从他和王崇延面前经过,三人对视好几眼,没来得及开口说几句。 秦业诚指了指耳旁的手机,冲王崇延抬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人刚一走远,王崇延就顺着沈书语位置坐下。 “上次从球场回了家,我就被我爸训了。” 沈书语还没从方才和秦业诚的对视中抽离出状态,就听见这句话。 沈书语停了一会儿,才说:“怎么了?” “嫌我太早辍学了呗。”王崇延说,“家里给我申请的高中,我语言没过,去不了,国内的学校我又不喜欢,索性就不上了,在家里待了两年多。” 沈书语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去公司上班?” “我还真去过。”王崇延笑了笑,“干不下去,不喜欢那氛围。” 沈书语倒是能理解王崇延的这句“干不下去”,但两人情况不同,王崇延是在自家公司,她则是被自家人送到别人公司,干不下去丢的是两家的人。 沈书语说:“你还太小了。” “我都十八了。”王崇延冲她笑了笑,这小孩儿不发脾气的时候样貌还算可爱,清秀模样,阳光开朗。但他却说:“我女朋友都谈过好几个了。” 沈书语没把他这话放心上,早恋无非就是青春期懵懂,都是小孩儿,掀不起大风浪。 “上个月我前女友她妈找到我爸那里,非说我强迫她女儿。”王崇延翻了个白眼,挠了把头发,“救命啊,这不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吗?” 沈书语听得一阵迷糊,什么东西还用得着强迫了? 王崇延见她表情愣怔,忽然间想起什么,皱着眉头问她:“姐姐,你不会没谈过,还是大姑娘吧?” 沈书语这句听懂了,表情更加木讷。她还是头一次被人问这个问题,关键是对方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儿。 沈书语想:我何时跟他这个小屁孩关系闹得这么好了?竟然聊起这么私密的话题,不不不,我要终止。 她抿了抿唇:“我们继续聊学业吧。” “为什么?”王崇延说,“因为你没有经验?” 无知的人将风流当作流行。挂在嘴边还不觉轻浮没有档次。 沈书语直截了当道:“因为我对你讲的那些没兴趣,要不你自己再在这里坐会儿,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说罢不等他有所反应便离开了,转眼一天时间结束,沈书语换了那套抹胸红色连衣裙和同事去烤肉店吃饭。 陈助理发来消息问她何时回家,她一猜便猜到是秦业诚命他来问。她说不用,有司机在等她,吃完饭送她回家。 陈助理却说那司机被秦业诚放假了。 沈书语坐在长桌最边角的位置,有热心男同事将那烤到外酥内嫩的肉片夹进她碗中,并贴心将蘸料呈在眼前。四周光芒闪烁,觥筹交错,多得是欢声笑语人影灼灼。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话,一时间无法消化,更不知用何表情心态去回复,只说了句:「谢谢陈助,真的不用。」 烤肉店偶尔烟熏火燎,她披了件薄透纱质上衣在肩上。 秦业诚从门外进来时,她正含着银质筷子尖尖看手机,一只胳膊抵着桌角,姿态慵懒地靠在上面,长睫映在白皙脸颊之上,不经意间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又立刻变成正襟危坐的模样。 秦业诚冲她抬了抬下巴。 沈书语视而不见。 于是他大步流星、穿过数道目光向那方被灯光照耀的红走去。 沈书语放下筷子,拿起挎包,猫着腰从位置起身,生怕打扰到其他同事的兴致,稍微走远后便立刻加快脚步,从高大健硕的男人身旁经过。 袖口与袖口相触。 擦起一阵窸窣响动。 ...... 停车场里温度很低,车轮轧过地面发出轻微震动。沈书语双手交叉立于黑色奔驰suv前,百无聊赖地踢脚后跟。 好在秦业诚没让她等太久。 他从远处走来,晦暗不明的光落在他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冷漠。 沈书语双手交缠,等人走到面前才抬起纤细腕子抚了抚长发,思量许久,才开口询问:“秦总,是您给我司机放了假吗?” 秦业诚没理会她语气里的不满,沉声道:“我送你回去。” 她正准备拉开车门。 身遭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今天下午,你和小王总在聊什么?” 沈书语迟疑半晌,纤细手指搭在后门把手处,抬眸看着他的脸,好看的眉目微微蹙起。 “他年龄不大,前段时间搞大了一个二十二岁女孩的肚子。”秦业诚忽然就问,“你多大?” 沈书语:“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秦业诚冷眼看她,“我什么意思你不懂?” 他忽然俯身。 沈书语心神一晃,面前的脸愈来愈近,两人的呼吸变成丝丝缕缕的藤蔓,无形之中似乎在纠缠,又似乎在抗衡。 秦业诚低声:“早跟你说过,有的人要保持距离。” 沈书语心说:你是说你自己么? 可她越想越觉得不对,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她感到一丝不快,这丝不快证明她被冒犯到了。 他抬起食指,几乎指在她眼睛上,淡淡说了句:“听见了么?” 沈书语攥了攥粉拳,毫无征兆地捧起那只粗砺、打人真的很疼的手,抓紧,而后张开嘴,用力咬住。 秦业诚闷哼一声,顿时用手指裹住沈书语的脸。 那张脸很小,稍一用力便留下红痕。 沈书语只觉得一股力量铺天盖地将她扑在车身上,后腰也被撞了一下。而后下一秒,秦业诚紧贴与她、甚至于严丝合缝的地方,有个硬物硌着她上腹,像是皮带解扣。 她含糊不清地叫了两声。 秦业诚从她嘴里抽出手指,扯开她那件纱质面料的上衣攥在手里,声色骤然沙哑,面色狠狠道:“你他妈再咬我,我在这办了你!” 沈书语抿着唇,不出声,她知道眼前这人性格狠戾,骨子里透着睚眦必报,她有意惹怒他两次,下场可谓“惨烈”。 但她就是想反抗。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她眼睛红红,声音里带了哭腔,却倔强偏过脸去,不看他,“你就会欺负我。”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13.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4.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秦业诚静了一会儿,神色里还带有震怒过后的余威,他低眸看着沈书语侧脸,沉沉道:“我欺负你了?” 沈书语微微颤着音色:“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他皱着眉头,冷哼一声,“你丫跟条狗似的,张嘴就咬,谁欺负谁?” 沈书语一听到他满口脏话便犹如脏了耳朵,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呼吸越来越重。 秦业诚看见她逐渐变成红色的鼻尖和眼眶,一时无言。他从前最讨厌人懦弱无能的模样,譬如说哭。但凡有点儿骨气,那泪就该和血掺着一起咽下肚子里。 但是这会儿,他只是看着她,不做声。 沈书语张开五指用力推了他一下,秦业诚却侧了侧身体躲开那力,似乎是不愿意接受她的推搡一般。 她红着眼睛,“我不是狗,你才是。” 秦业诚站在停车场昏暗灯光下沉沉呼出一口气,盯着眼前这张巴掌小脸,说起来是够漂亮的,不怪那姓王的小子向他打听了几次,他以别的话题掩盖过去,那小子还竟追到公司团建现场来。 他捏起她下巴,不等她反抗率先松了手,说了句:“好心当成驴肝肺,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沈书语对他所作所为嗤之以鼻,她想:方才你那架势像是要吃了我,这会儿竟然是自己是好心,这世上搬弄是非的人你秦业诚说第二简直没人敢说第一。 秦业诚却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只是表情还倔强着。 他又道:“不信你去打听打听,那小王总是什么人?我不让你跟他接触,是怕你吃亏,到时候你爸来找我,我没法交代。” 沈书语反问:“你是怕没法向我爸交代?” 秦业诚被她问了个语塞,随口带出的一句,谁知她会认真。 “不用你交代。” 秦业诚微怔。 沈书语见他不语,义正严辞道:“我和我爸之间,何须你来做中间人。”她说,“我们关系比你好。” 秦业诚却道:“有个人,肯定比你好。” 沈书语睁了睁眼睛:“反正不是你。” 她方才哭过,视线有些朦胧,男人面容的轮廓虚虚实实,压在她面前宛如一尊雕像。 “我没说是我。”秦业诚侧了侧身体,与她拉开一段距离,手指插兜,盯着她看,“你比我清楚是谁?沈大小姐?” 沈书语低声说:“这实在是没意思。”又转口,“和你交流实在没意思。” 她转身拉开门。 秦业诚拽住她胳膊。 “你知不知道,小王总是什么样的人?” 沈书语不动,也不想看他:“你不是说了吗?” “那你还觉得我说的有错?” “没错。”她说,“但我不想听。” “所以说你这人不识好歹。” “我犯不着。”沈书语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秦业诚,你不觉得你这人很割裂吗?” 秦业诚陡然一顿:“你叫我什么?” 沈书语没理,接着道:“你一边鞭打我,还一边说为我好。你的语气动作眼神没有一处透漏着为别人好的意思,张口闭口全是骂人的话。” 秦业诚看着她:“你他妈咬我,我还不能骂两句了?” 沈书语别开脸,不想与他多说。 秦业诚从兜里掏出根烟点燃,叼在嘴里:“继续。” 男人和女人吵架,偶尔就会上头。 他说:“你现在不把我当上司,我也没必要当你是秘书。” 沈书语说:“你把下属当过人吗?” 第一次见秦业诚,他便在电话里“恐吓”下属,那场景直至今日仍历历在目。 秦业诚却道:“说你自己呢,别扯别人。” 他呼出一口烟。 沈书语努力冷静:“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其实都不该说。 “你已经说得够多了。” “嗯。” “要是别人。”秦业诚道,“我早开了。” 沈书语轻声:“我不用你开,我自己会走。” “那你为什么没走?” 沈书语不说话。 烟雾在昏暗地下弥漫开来,秦业诚眯了眯眼睛。 “因为你是带着任务来的。” 沈书语一愣。 秦业诚说:“你我都是棋子,各司其职罢了。” 沈书语还没做出反应。 “我从没单纯把你当成沈氏大小姐。”秦业诚说,“你若是真的笨,当我这话没说。” 沈书语木讷在原地,不禁心生困惑。 “说白了,你也就是姓沈而已。”秦业诚和沈博海交好几年,不可能对沈家情况一无所知。 与沈博海的每一次会面,谈话内容永远只围绕着沈煜一人,直到对方将人送到众诚来,秦业诚这才发现沈家竟还有位女儿。 沈氏拥有众诚部分股权,至于是多少,沈书语并不知晓。实际上有关沈氏的大部分信息她都不知晓,此前的二十几年,她都像一位无忧无虑的公主一样生活,即使公主没有那么受宠,也比世间绝大多数人自在。 沈书语并不认可秦业诚的话,就像不认可他这个人一样。 但是眼眶却发热:“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像我来众诚一样,我不想来,没有人能绑我来。” 她绕过秦业诚走开,没走去几步又转过身来,故作冷静道:“秦业诚,你做事太绝,小心遭报应。” …… 假期一过,陈助理早早来到众诚准备会议事项,秦业诚一早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问假期之前的工作,一个问下周科技展览会。 挂断电话后,陈助理便忙忙碌碌,心里却总有种不安分的感觉。这感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直到秦业诚抵达公司才恍然大悟。 电梯门划开,陈助理递上文件。秦业诚顺手接过,却没看,大步流星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背部倚靠着靠背,手指在文件中翻动,像是不经意般,随口问起:“沈秘书还没到?” 陈助理终于想起来,这一早为何总感到惴惴不安。他沉默数秒后才回答:“沈秘书还没来。” 秦业诚眯着眼睛应了声,又说:“你打电话问她,这个点儿了不来,班还上不上了?” 陈助理拿着手机出门即刻给沈书语打去电话,对方声色惺忪,很是干脆的告诉他:“不上了。” --- 一觉睡醒后,沈书语进浴室泡了个澡。 硕大的浴池里飘满泡沫,横亘在扶手之上的窄桌之上搁着放映电影的平板电脑。 空气中回荡着老电影的古朴音乐,沈书语卧在浴池中,漫不经心地敲打手机屏幕按键。 发小群里,许朗和谢宗臣正在调侃她。 许朗:「唉,这才多长时间,就不干了?」 沈书语回道:「我并不缺钱。」 「这不是缺钱不缺钱的事儿。」许朗发来的语音消息里充满笑意,「一早猜到你受不了秦贼人的鞭打,辞职比想象中来得快。」 谢宗臣在回复她的上一句话:「谁说你缺钱了?」 沈书语:「我也没想真的辞职。」 这话是真的。 秦业诚虽然尖酸刻薄,但沈书语好歹对他有了点儿了解,竟觉得他的狠戾对她而言不过如此。或许许朗之前那话说得对,顾及她沈氏长女的身份,秦业诚并不敢对她怎么样。 况且真如辞职,沈博海不知会怎么样看她。逃避掉众诚,还有下一个众诚等着她。 沈书语和秦业诚闹了这几次,一次也没告诉过沈博海。 因为她觉得,不用她主动辞职,她也不会在众诚待太久,索性忍一忍,善始善终。 许朗在群里问道:「怎么没懂你意思呢?」 沈书语:「我等他来求我。」 许朗:「谁?」 许朗:「秦业诚?」 沈书语有点儿羞愧地发出一个嗯字,好在没人能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谢宗臣说:「求你?」 沈书语:「怎么啦?」 沈书语:「不行?」 许朗:「@谢宗臣话说回来,书语又不是你」 谢宗臣:「哦,就因为我不是女人。」 沈书语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从浴池中起身,打开莲蓬头冲掉一身泡沫。细细想来,秦业诚此人说话刻薄,但事后回忆,觉得他的意思似乎是好的,就是话太绝,令人从心底感到不快。 这个台阶他若是不给,沈书语也不准备下了。都是心高气傲的人,谁也不会伺候人。 其实沈书语的性格向来就是这样,不会生气,亦过于单纯。但是又正如她所言,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她身上只裹着一浴巾,踏着拖鞋从浴室走进衣帽间,拿了身清凉衣服到镜边观赏,忽然听到一阵车轮轧过地面的声音。 抱着怀疑的态度,沈书语从镜边走到窗台边,果不其然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suv. 勉强按下心中欣喜,又拿起手机,呼出一口气,打开与许朗和谢宗臣的聊天页面,手指敲击屏幕:「他来了。」 又重复一遍:「他来我家了。」 许朗:「你确定?」 沈书语又朝窗外瞥了一眼,看见那人西装革履,从车里迈出长腿。回复道:「当然。」 许朗:「你俩真有意思……」 谢宗臣:「有点儿那个意思……」 沈书语认为他们话里有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谢宗臣:「你追我赶那意思,啧……懂吧」 许朗:「谈恋爱那意思呗。」 沈书语几乎要翻白眼:「胡说八道!」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14.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不悟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沈书语下楼的时候,秦业诚已经和沈母聊得差不多了。 见沈书语来,沈母温柔呵斥道:“怎么才下楼,业诚已经等你好久了。” 桌上摆着精致小巧的骨瓷茶杯,杯中澄清淡绿色茶水余香袅袅。她扶着楼梯把手亦步亦趋地走进,眼睛反复停留在沈母身旁正襟危坐的男人身上,直到他也抬过眸。 沈书语向来对穿衣打扮多有研究,何况五月份一到,气温逐渐升高,衣服逐渐清凉,样式更加好看。她在楼上磨蹭许久,换衣化妆全不耽误,似乎越是知道有人在等,就越是想要将时间拉长,在这种不痒不重的环节中释放出一丝儿情绪。 只是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夜里的剑拔弩张好似一场梦境虚无,只在她脑海里翻滚,却不约而同地抿口不言。 她想起那日里秦业诚覆在她耳边的轻声—— 这事儿就算翻篇儿。 现在的她带着一腔深沉的压抑,自上而下地走过去。 人稍一站定,便听闻他那句:“走吧。” 沈书语方才在心里说的压抑,如今又要忍耐不住。沈母却在她出声之前问道:“还吃饭吗?” “不吃了。”沈书语说:“不饿。” 秦业诚的视线扫过她的脸,她衣服颇多,每次出场隆重又端庄,今天这身衣服着实吸睛,衬得她人更加清秀好看,肤色极白,像一只橱窗里展示着的昂贵精致娃娃,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情绪。 秦业诚觉得她实在是和他以往见过的人不太一样。 家世这个东西,也许沈书语不怎么在乎,可他却不得不在乎。 但凡是他没有过的东西,他都不得不在乎。 不过自从创办众诚,这几年里他也算接触过不少家世显赫的人,无外乎一些纨绔子弟,不管能力如何,心气总是高的。像沈书语这样温软性格的,没有一个。 她似乎天性如此,而这种绵软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钝感十足。 其实说实在的,秦业诚一开始也不确定,沈书语是否会跟他走。 但结果是肯定的。 也许沈书语比他更明白,离开众诚之后的繁琐与复杂。 于是坐上车后座之后,秦业诚放缓了语气,问她还生气吗? 沈书语说:“没有,我脾气还是挺好的。” 秦业诚没有反驳,心说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她的温软脾性与他有些互补,他知道自己性格暴戾,他比谁都清楚。 “晚上一起吃饭。”他说。 沈书语想了想,回道:“不必了。” “还在生气?” “没有。” 秦业诚盯着她看,有点儿拿不准她话里的意思,她虽不爱生气,但不代表真的气儿消。 这人一贯爱在他面前表里不一。 车子开出沈家别墅前院,这路一路向下,修得倒好,就是不算宽阔,像是单行道,勉强塞得下两辆车并行。不过这地方住的人不多,车也不多,空气安静。 “无论如何——”秦业诚道:“我跟你道个歉。” 早先和秦业诚吵得时候,沈书语有想过自己是否把话说绝。但真要秦业诚来“服软”,她却说不出柔和客气的话了。 秦业诚没再继续说,继续盯着她,似乎在等她下文。 沈书语沉默许久,才整理好措辞。说出这话需要一丁点儿勇气,她从来不认为两人的关系是平等的,秦业诚身为她的上司,但凡进入到工作中,始终压她许多。 “秦总。”她咬了咬嘴唇,神色颇为犹豫,而后娇嫩手指交错,轻轻握了握,说道,“我想,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就像您那天所说……就当是翻篇儿,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谁也……”她一鼓作气,“谁也不要管谁的人际交往和假期生活。” 秦业诚拱起手指在后排座椅敲了敲。 皮质座椅不敌办公桌声响大,但沈书语还是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男人那双粗砺手指在桌上敲击,发出的“梆梆”声响,如同木棍撞击。 其实沈书语清楚,尽管背后骂他千万遍,将她和秦业诚摆到明面上,她依旧是彬彬有礼。 秦业诚收起手指,沉声回答:“不能保证。”他想了想,决定不说那么多,只道:“尽量。” 沈书语还算满意。 而秦业诚更明白,她何时管过他的私人生活,倒是他,长此以往的对她指手画脚,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在她口中的人际交往和假期生活里。 他轻哼了声。 “但是提前说好,公事公办。”秦业诚问,“加班算是工作时间,万一哪天我要你跟我紧急去外地飞一趟,你以私人时间拒绝工作搪塞我,那该如何?” “您放心。”沈书语轻声,“我不会。” “能保证?” “我保证。”她说。 秦业诚侧了侧身体,离她更近了些。 沈书语稍一抬眸,视线就撞入他深邃的眼神中。 秦业诚的眼底有旁人窥探不到的笑意,他看着她,那眼神里不带有任何带有埋冤的意义,只是看着她,问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这会儿,倒是比那日看起来和气许多。 沈书语摇了摇头。 秦业诚重新倚回车座上,窗外的阳光落在他冷峻眉眼之下,西装被照成两种颜色。他唇瓣翕动,道:“以后别总提辞职,或者不待见我。” 沈书语听了这话竟忍不住脸热,不是她多想,实在是这话容易令人多想。又下意识的心想,这人竟将她心思洞察得如此清晰,还是她就那么藏不住心思,躲他躲得很明显? 秦业诚又道:“不仅是上下上下属关系,也是合作关系。” 沈书语忙接道:“当然会和秦总齐心协力,期盼众诚越来越好。” 她自觉这话没说错。 可秦业诚却只是笑了笑。 窗外阳光明媚,道路宽阔平坦。 手指骤然被拿起,指尖触摸到坚硬的陌生触感。沈书语微微一怔,瑟缩着将手指抽出,却被人抓紧。 秦业诚将自己的手指强行塞进那绵软细腻的手心中,递到人眼前,将那一点儿异常得看得见血痂的位置毫无保留的给人看。 沈书语好看的眉目微微蹙紧,反应过来,询问道:“这是……” “你咬的。”他说。 “抱歉。”沈书语看清了那块红褐色,这下不用他强塞,她便主动抓紧了他的手指。 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触感,像是棉花糖遇到砂纸。 秦业诚说:“以后还咬么?” 沈书语抿了抿唇,长睫轻颤:“不会,抱歉秦总。” “不咬就行了。” “嗯。” 秦业诚说:“挺疼的。” 沈书语没做声。 她知道疼,她没少用力。 --- 沈书语的工作渐入佳境。 虽说秦业诚真算不上什么好相处的人,但不涉及私事,工作方面他的确兢兢业业。而沈书语这人不记仇,一般有事儿也不放心上,所以那人真在气头上说了她几句,她还理解。 况且每次被说完,都有陈助理忙不迭地前来慰问,生怕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后遗症。 沈书语问他,是不是秦业诚让他来的? 陈助理点点头,也不会多说。 到了海市科技展览会当天,除了秦业诚、陈助理和沈书语三人,众诚还派出几位研发部大佬一同前往。虽说众诚是投资公司,但运营、研发团队很是专业,主要工作为评估各类项目发展。 去海市之前,沈书语联系了谢宗臣,说自己明天抵达展览会现场。 但谢宗臣这人心眼不比秦业诚少,若说是插科打诨,他绝对嘴损,但涉及工作行程,他嘴巴闭得比任何人都严密。 沈书语潜意识开始觉得,自己身在众诚,定要学会谨言慎行。当她意识到这点时,无奈又想起从前那人坐在她身侧,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同她说的话。 至于谢宗臣,若是有时间便聚下,没时间,在展览会应该也会相遇。 她特意减少了衣服行李,第二日提前一小时让沈家司机送她去机场。不料过了那段时间机场高速路口便开始堵车,以至于秦业诚和陈助理踏点而来。 秦业诚迈着大步而来,身形挺拔,姿态多有风风火火之意。 看见站在排着长队人群旁边的沈书语,他视线多停留了几秒。 倒不是这女人今日穿得有多好看,当然定是好看的,只是记忆还停留在上次登记前几分此人才姗姗来迟,这次却乖乖巧巧站得端正,脚底立着一二十寸银白色拉杆箱。 沈书语也走向他们二人。 她说:“我让运营和研发部的人先登机了。” 此话一出,秦业诚就懂了什么意思。无须多言,他只说了句:“做得不错。” 沈书语听得心里一阵窸窸窣窣的痒,最后那阵痒变成一股欢悦,涌到面颊之上。 票是陈助理订的,全部都是经济舱。沈书语要求值机到陈助理旁,结果坐下时接收到秦业诚投递过来的、莫名其妙的眼神。 沈书语似乎看懂他的眼神,似乎有点儿于心不忍,员工与总裁的距离不仅是一条过道几个座位似的这么近,比这远多了。 陈助理这人性格温和,脾气很好,帮沈书语放上拉杆箱坐下后,长舒一口气:“今天好早啊,沈秘书。” “特地早到的。”她小声说,“没想到你们差点儿迟到。” “堵车。”陈助理笑笑,“不过还好,赶到了。” 说完这话不久,飞机便开始在轨道前行。 沈书语将声音压得更小,问陈助理:“怎么这次都是经济舱?” “公司要求。”陈助理道,“我感觉挺好的啊。” 陈助理对众诚的敬业程度,是沈书语无法匹及的地步,她和陈助理坐在一起只是想聊天,而陈助理的态度和秦业诚是否在他们身边没什么两样。 “秦总节俭。”他说,“我感觉很好。” 沈书语不置与否。 两个小时后,飞机抵达海市机场。 落地第一时间,沈书语便跟着秦业诚去了展览会现场。这不在公司行程中,而是秦业诚私人安排,他大概是想先实地考察参观,明日里更有把握。 有的人喜欢惊喜,但秦业诚显然不是。他更喜欢稳操胜券。 时间匆匆,沈书语却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拍照,三个人自行参观,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少了几分紧迫,多了几分松弛感,倒真像是专门跑来参加这场展览,而不是工作所需。 沈书语缓慢踱步在白色干净的地面上,很好奇场景展览背景装饰用了什么材质,才能让人看起来如此清新高科技,处处透露着超脱俗世的视觉效果。 她站在3D立体光影前,神色平静地看着舞动的小小人。 直到光影的另一面,出现两道熟悉身影。 沈书语直起身子,微微睁了睁眼睛,长睫的靛蓝色灯光前微微沾染上色彩。 谢宗臣穿着见宽松的黑色t恤,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向上梳起,露出额头,戴着黑色墨镜,又痞又帅。 他抓着路素的手。 沈书语目光顿住,下一秒下意识收回视线。 人多的时候习惯伪装,但只有自己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沈书语觉得尴尬,也许没人能够理解她。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长大之后,会嫁给谢宗臣。 即使他从小就对她爱答不理。 看见熟悉身影,谢宗臣的视线没离开过她,他捏了捏手心里柔软细腻的指尖,连同路素和他一起看。 直到沈书语假装漫不经心地抬眸。 “你也在。”谢宗臣抬了抬下巴,牵着路素走进了些。 沈书语双手交错置于身前,笑道:“我跟公司一起来的。” 谢宗臣挑眉,看见不远处的男人。 秦业诚这人很会装,他像视而不见般看向别处,谢宗臣无法分辨他是没看到还是假装。毕竟两人的关系,如同腐朽的苹果,从内到外都是烂的。 沈书语和路素打过招呼。 路素穿着一件奶白色连衣裙,和谢宗臣的黑形成极大反差。她的模样看着乖巧,眼神里总有股灵动的光,漂亮得不像话。 沈书语想起上次和谢宗臣聊天的事情,轻轻抿了抿唇:“我上次告诉你我来,问你什么时间到,你没告诉我。” “那会儿没决定好。”谢宗臣漫不经心地回。 沈书语只是笑笑。 或许是顾及到她身后不远处的人,两人只站定稍短时间,就同她说了再见。 但沈书语却木着一张脸,转身之后,秦业诚正在一张硕大展台前等她。 展览会明日开幕,今日能到场的,都是主办方特邀嘉宾,进场有人数限制,场地显得空旷无比。 他独自站在露台前,背后是一盏硕大的3D 全息投影,海洋深处的景象,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深邃,令人充满恐惧。 但是她好像已经没有那么怕他了。 他淡声问:“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沈书语知道他说的是谢宗臣。 她说还好。 秦业诚轻笑一声,问:“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沈书语一时之间又拿不准他问这话的意图,只能模棱两可地说起谢宗臣在业界的评价,总之这样说来没有纰漏。 她的视线随着面前的光影变动,心中却在揣摩秦业诚问这个问题的意思。 秦业诚和谢宗臣不相往来,沈书语问过许朗缘由,也问过谢宗臣,唯独不敢问秦业诚。 虽然到现在,她也不清楚其中真正原因,但能预料到,这两人的性格不合宛如一山不容二虎。 秦业诚没接茬,又问她:“你觉得我怎么样?” 沈书语想了想,又以同样话术回应。 秦业诚侧着身子看她,眸里的讥笑表明他早已洞察一切,他冷哼一声,说:“又不是问这个。” 沈书语被这话惊到,心里思忖着秦业诚到底是何意思?隐隐之中又好似有种预感。 怪只怪这人向来都是这般难以捉摸,一句话说完便表情骤变,看她一眼,甚至再也不看,也不会再给她多想的时间。 微怔间,就听面前这男人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就你和我。” 为您提供大神 柚贝 的《不悟》最快更新 不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