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烬星垣》 第1章 寒川渡夜火 谢星徊的靴底碾过最后一片碎裂的薄冰时,寒川的风正裹着雪沫子往她衣领里钻。那风像是淬了冰的刀,刮得脖颈发疼,却远不及怀中锦盒传来的暖意灼人——盒里是南境镇守使的兵符,是她用三年牢狱换得的、能让北境十万戍卒免于屠城的唯一筹码。 她缩在渡头的破败茶寮檐下,望着江面上往来的官船。灯笼的光在雾里晕成一团团暖黄,映得水面碎金般晃眼,可每一艘船上悬着的“萧”字旗,都像一根针,扎得她指尖发冷。萧烬的人已经封了整条寒川,从南境到北境,凡携兵符者,格杀勿论。而她,是那个被他亲手判了“通敌叛国”,却又偏偏要带着兵符闯过他布下的天罗地网的人。 茶寮里唯一的老掌柜正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着他满是皱纹的脸。“姑娘,这夜渡不安全,萧将军的人查得紧,要不你等天亮再走?”老掌柜的声音带着劝意,手里的火钳在灶灰里划了道浅痕。 谢星徊没回头,只是将锦盒往怀里又紧了紧。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未散的沙哑:“天亮就走不了了。”三年前她在中军帐里见萧烬时,他也是这样,指尖捏着她亲笔写的“降书”,眼神冷得像寒川的冰。那时她还以为,他们之间至少有过十年同袍情分,却没料到他会当着满帐将领的面,将那纸降书掷在她脸上,一字一句地说:“谢星徊,你可知通敌者,当凌迟处死?” 若不是南境镇守使以全军降为条件求他留她一命,她早该成了刑场上的一抔黄土。可如今想来,那哪里是留命,分明是把她当成了牵制南境的棋子——他算准了她会为了南境的弟兄,不惜一切代价把兵符送到北境守将手里,也算准了她这一路,必然会落在他手里。 江面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谢星徊迅速往后退了两步,躲进茶寮后门的阴影里。她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一队骑兵停在渡头,为首的人穿着玄色铠甲,腰间悬着一把长刀,刀柄上的银饰在灯笼光下闪着冷光。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认出那道身影——是萧烬的贴身护卫,林阙。 林阙翻身下马,走到茶寮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画像上的女子眉眼清丽,下颌线带着几分倔强,正是三年前的谢星徊。“掌柜的,见过画里的人吗?”林阙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掌柜颤巍巍地接过画像,看了两眼,又抬头看了看林阙身后的骑兵,摇了摇头:“没、没见过。这几日过渡的都是商客,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林阙盯着老掌柜的眼睛看了片刻,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过了一会儿,他才收起画像,冷声道:“若看到她,立刻报官。萧将军有令,此人携带叛国赃物,见者格杀。” “是是是。”老掌柜连忙点头,目送林阙带着人转身离开。 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在雾里,谢星徊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她走到老掌柜面前,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桌上:“掌柜的,多谢。” 老掌柜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却没多问,只是指了指江面上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那船是往北边去的,船家是我远房侄子,靠打渔为生,不会查得太严。你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上船。” 谢星徊道了声谢,提着裙摆快步走向那艘乌篷船。船家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见她过来,只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姑娘,上船吧,别出声。” 她钻进船舱,里面很狭小,只容得下一张小桌和两个蒲团。船家撑着篙,乌篷船悄无声息地划入江雾里,避开了官船的巡查路线。谢星徊坐在蒲团上,借着从船篷缝隙透进来的微光,打开了锦盒。 兵符是用玄铁打造的,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顶端是一只展翅的雄鹰——那是南境军的图腾。她指尖抚过冰冷的兵符,忽然想起十年前,她刚入军营时,萧烬也是这样,拿着一块一模一样的兵符,对她说:“星徊,这兵符代表的是南境十万弟兄的性命,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能让它落入敌人手里。” 那时的萧烬,还不是如今这个冷酷无情的镇北将军。那时他会在她练箭射偏时,从背后握住她的手,调整她的姿势;会在她生病时,亲自给她熬药;会在她打赢第一场仗时,笑着把自己的佩刀送给她,说:“星徊,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可这一切,都在三年前那场兵变后,彻底碎了。 她至今还记得,那天她从边境巡查回来,刚进中军帐,就被人按在地上。萧烬坐在主位上,面前摆着的是她与北境敌军往来的“密信”——那些信是伪造的,可她百口莫辩。南境军中有他的人,边境的守军也大多听他的号令,她孤立无援,只能看着他一步步将“通敌叛国”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姑娘,前面要过萧将军的关卡了,你先躲进船底的暗格里。”船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星徊立刻合上锦盒,将它藏进怀里,然后钻进了船底的暗格。暗格里很潮湿,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她蜷缩着身体,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和问话声。 “船上装的是什么?”是士兵的声音。 “回官爷,是些鱼干和水,准备运到北边的镇上卖。”船家的声音很镇定。 “打开看看。” 接着是翻动东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士兵的声音又响起:“行了,走吧,注意别靠近官船。” 乌篷船继续往前划,直到远离了关卡,船家才把她从暗格里拉出来。“姑娘,没事了,前面就是北境的地界了,过了这片江,就安全了。” 谢星徊揉了揉发麻的腿,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船只破水的声音。船家脸色一变,抬头望向江雾深处:“不好,是萧将军的船队!” 她心里一紧,连忙走到船篷边,掀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只见江面上驶来一队快船,每艘船上都站着十几个士兵,为首的那艘船上,玄色的“萧”字旗在风里猎猎作响。而站在船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烬。 他穿着一身玄色铠甲,长发束在脑后,手里握着一把长剑。月光透过江雾,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正扫过江面上的每一艘船,像是在寻找什么。 谢星徊连忙缩回船舱,心脏狂跳不止。船家拼命地撑着篙,想把船划到江雾更浓的地方,避开快船的巡查,可已经晚了。一艘快船很快追了上来,士兵们拿着火把,照亮了乌篷船。 “停下!例行检查!”士兵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船家没办法,只能停下船。几个士兵跳上乌篷船,开始搜查。谢星徊躲在船舱里,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那是她唯一的武器,如果被发现,她只能拼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船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阙,过来。” 是萧烬的声音。 谢星徊的身体瞬间僵住。她听到林阙走到萧烬身边,低声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那艘乌篷船,我要亲自检查。” 林阙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了声“是”,然后对船上的士兵说:“都下来,将军要亲自检查。” 士兵们纷纷跳下船,萧烬迈开脚步,走上了乌篷船。他的靴子踩在船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谢星徊的心上。 她躲在船舱的帘子后面,屏住呼吸,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能感觉到萧烬的目光扫过船舱的每一个角落,那目光带着冰冷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忽然,他的脚步停在了帘子前。 谢星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帘子被掀开,萧烬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眼神很冷,像寒川的冰,没有一丝温度。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谢星徊,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她猛地站起来,匕首抵在自己的颈间,眼神倔强地看着他:“萧烬,放我走。兵符我要送到北境,南境的弟兄不能没有兵符。” 萧烬盯着她颈间的匕首,眼神暗了暗,却没动,只是冷声道:“放下匕首。你以为用死就能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谢星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坚定,“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让我把兵符送到北境,南境的十万弟兄就会因为没有兵符指挥,被北境的敌军屠杀。萧烬,你不能这么做。”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悲凉,又带着几分疯狂:“我不能这么做?谢星徊,三年前你通敌叛国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南境的弟兄?你拿着伪造的密信,和北境敌军勾结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们会因为你的背叛而死?” “那些信是伪造的!”谢星徊急声道,“萧烬,你明明知道,那些信不是我写的!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萧烬的眼神更冷了,“谁会陷害你?南境军里,除了你,还有谁有机会接触到北境敌军?谢星徊,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累。三年来,她一直在等一个解释的机会,可现在她才发现,萧烬根本不相信她。他认定了她是叛徒,认定了她背叛了南境,背叛了他。 “萧烬,”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果我说,我没有通敌,你会信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久到谢星徊以为他会动摇,可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声音冷得像冰:“我不会信。” 就在这时,江面上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谢星徊和萧烬同时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艘快船被数艘北境的战船包围,船上的士兵正在奋力抵抗,却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北境的士兵斩杀殆尽。 北境的战船上,一面黑色的旗帜在风里飘扬,上面是一个狰狞的狼头——那是北境敌军的图腾。 萧烬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转身对林阙喊道:“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北境敌军偷袭!” 林阙立刻领命,转身去传达命令。江面上顿时乱了起来,官船与北境的战船开始交战,箭雨纷飞,喊杀声震天。 谢星徊看着眼前的混乱,忽然抓住机会,转身想往船外跑。可她刚迈出一步,就被萧烬抓住了手腕。 “你想去哪里?”他的手很用力,捏得她手腕生疼。 “萧烬,放开我!”她挣扎着,“现在北境敌军偷袭,你应该去指挥军队,而不是抓着我!” “我不会放你走的,”他的眼神很坚定,“你是通敌叛国的罪犯,我必须把你带回军营,接受审判。” “审判?”谢星徊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萧烬,你现在还有心思审判我?北境敌军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你再不去指挥,你的士兵都会死光的!”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似乎在犹豫。就在这时,一艘北境的战船朝着他们的乌篷船驶来,船上的士兵拿着弓箭,对准了他们。 “将军,小心!”林阙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萧烬反应极快,一把将谢星徊拉进怀里,然后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一支箭射在他的铠甲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然后掉落在地上。 谢星徊靠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还有他心脏的跳动。她忽然想起十年前,她在战场上被敌军包围,也是这样,萧烬冲过来,把她护在怀里,替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那时的他,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担忧,可现在,他的眼神里只有冰冷和警惕。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 萧烬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快速跳下乌篷船,登上了旁边的一艘官船。“林阙,你带一队人,把谢星徊带回军营,严加看管,不许她离开半步。”他对林阙吩咐道,然后转身,拿起长剑,对船上的士兵喊道:“弟兄们,随我杀退敌军!” 士兵们齐声应和,官船朝着北境的战船冲了过去。谢星徊被林阙押着,站在船尾,看着萧烬的身影在战场上穿梭,他的长剑挥舞着,斩杀了一个又一个敌军士兵。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萧烬,既熟悉又陌生。他还是那个英勇善战的将军,可他再也不是那个会温柔地对她笑,会把她护在身后的萧烬了。 林阙押着她,登上了另一艘官船,朝着北境的军营驶去。谢星徊坐在船舱里,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战场,心里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把兵符送到北境守将手里,也不知道南境的十万弟兄会不会因为她而丧命。她更不知道,她和萧烬之间,还有没有机会回到过去。 船行渐远,江面上的喊杀声渐渐模糊。谢星徊靠在船舱壁上,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只是她北上之路的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她。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兵符,继续往前走,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不能回头。 因为她的身后,是南境十万弟兄的性命,是她和萧烬曾经守护过的家国。她不能让他们失望,更不能让自己失望。 夜色渐深,寒川的风依旧凛冽,可谢星徊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那火苗,是希望,是信念,是她支撑下去的唯一力量。她知道,只要这火苗不熄灭,她就一定能走到北境,把兵符送到该送的人手里。 而萧烬,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结局会是什么,但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让他知道,她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从来没有背叛过南境。 乌篷船在江面上缓缓行驶,载着她的希望和信念,朝着北境的方向,继续前行。 第2章 营中寒刃影 谢星徊被推进军营偏院的柴房时,门框上的积灰簌簌落在肩头。她抬手拂去,指尖触到的木柴带着彻骨的凉,一如这三年来她触过的每一寸牢狱砖石。林阙临走前甩下一把铜锁,锁舌咬合的脆响在空荡的院落里回荡,像是在宣告她又一次失去自由。 柴房里只堆着半垛湿柴,唯一的小窗被铁条焊死,透进来的光昏昏沉沉,勉强能看清墙角结着的蛛网。谢星徊靠在柴堆上,先摸了摸怀中的锦盒——玄铁兵符硌着肋骨,是此刻唯一能让她安心的重量。她闭上眼,耳边还回响着江面上的喊杀声,还有萧烬将她护在怀里时,铠甲上传来的冰凉触感。 那人明明恨她入骨,为何还要替她挡箭? 这个问题像根细针,反复刺着她的思绪。三年前中军帐里的画面又翻涌上来:萧烬捏着伪造的密信,指节泛白,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那时她还试图解释,说边境的风沙会磨掉信上的火漆,说敌军的奸细擅长模仿笔迹,可他只是冷笑,说“谢星徊,你连撒谎都不会找个好理由”。 “吱呀——” 院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谢星徊猛地睁开眼,手悄悄摸向靴筒里藏着的短刀。柴房的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隙,她顺着缝隙往外看,只见一个穿着灰布军服的小兵端着食盘,脚步轻得像猫,在院门外徘徊。 那小兵约莫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左眉骨下有一道浅疤。谢星徊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这道疤她认得,是三年前边境混战中,她从敌军刀下救下的少年兵,名叫阿武。 阿武似乎确认了四周没人,才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铁丝,小心翼翼地捅着铜锁。片刻后,锁“咔嗒”一声开了。他推开门,快步走到柴房门口,压低声音喊:“谢将军!” 谢星徊起身走到门口,借着微光看清他的脸,声音有些发颤:“阿武?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年被编入萧将军的亲兵营,”阿武把食盘递进来,盘子里是两个冷硬的麦饼和一碗糙米粥,“昨天在江面上,我远远看见你了,只是不敢认……谢将军,他们说你通敌叛国,是真的吗?” 谢星徊接过食盘,指尖碰到碗沿的温度,眼眶忽然发热。这三年来,所有人都认定她是叛徒,只有阿武还会用“将军”称呼她,还会问她“是不是真的”。她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是有人陷害我,阿武,你信我吗?” 阿武立刻点头,眉骨下的疤跟着动了动:“我信!当年若不是你救我,我早成了敌军的刀下鬼。谢将军,你现在要逃吗?我知道后山有个缺口,能绕出军营。” 谢星徊看着他急切的模样,心里一阵暖流,却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逃。兵符还在我身上,必须送到北境守将手里。而且……”她顿了顿,想起萧烬挡箭的瞬间,“我还想找机会,查清三年前的真相。” 阿武急了:“可萧将军恨你啊!昨天他把你押回来时,脸色难看极了,林副将说,等打完仗,就要把你押去刑场!” “我知道。”谢星徊拿起一个麦饼,咬了一口,冷硬的饼渣剌得喉咙发疼,“但现在北境敌军刚偷袭过,军营里肯定乱,我能找机会查线索。阿武,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阿武立刻挺直腰板,像当年在战场上听她调遣时一样。 “你去查三年前负责传递边境密信的兵士,尤其是最后一批送密信到中军帐的人,”谢星徊的眼神变得锐利,“还有,帮我看看萧将军的书房在哪里——当年的密信应该还存放在书房的暗格里。” 阿武点头应下,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塞到她手里:“这里面是我攒的碎银,还有一张军营的地形图,你拿着。我得赶紧走,要是被林副将发现,就麻烦了。” 他说完,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快步离开柴房,临走前还不忘把铜锁重新锁好,只是没锁死,留了一道能容人进出的缝隙。 谢星徊打开油纸包,里面的碎银闪着微光,地形图上用炭笔标注着军营的布防——阿武把亲兵营的换岗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她握紧油纸包,心里忽然有了底气。 夜色渐深,柴房里的温度越来越低。谢星徊靠在柴堆上,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地形图,把亲兵营、粮仓、还有标注着“将军书房”的位置都记在心里。她计划着等后半夜亲兵换岗时,趁机溜去书房,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密信。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是铠甲的声音。谢星徊立刻吹灭手里的火折子,躲到柴堆后面,透过柴缝往外看。 柴房的门被推开,一道玄色身影走了进来。是萧烬。 他身上的铠甲还没卸,上面沾着未干的血迹,不知是敌军的,还是他自己的。他手里提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他冷硬的侧脸,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锐利。 谢星徊屏住呼吸,看着他在柴房里踱步。油灯的光在他身上晃动,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出来吧。”萧烬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知道你在柴堆后面。” 谢星徊心里一紧,知道躲不过去,只好从柴堆后面走出来。她站在原地,看着萧烬,没有说话。 萧烬转头看向她,油灯的光映在他眼里,看不出情绪。他盯着她怀里的锦盒,冷声道:“兵符还在?” “在。”谢星徊点头,下意识地把锦盒往怀里又紧了紧。 “你以为阿武帮你,你就能拿到三年前的密信?”萧烬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谢星徊,你还是这么天真。三年前的密信,我早就烧了。” 谢星徊一愣,随即急声道:“你为什么要烧了?那是能证明我清白的唯一证据!” “证据?”萧烬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走近一步,油灯的光离她更近,能看清他铠甲上的纹路,“你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敌军伪造的废纸。我烧了它,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南境军里出了叛徒,丢了南境的脸面。” “我不是叛徒!”谢星徊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眼眶有些发红,“萧烬,你明明知道,那些密信是假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 萧烬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久到谢星徊以为他会松口,可他最终还是移开目光,转身走向柴房门口。“明天我会派人把你押往北境,交给北境守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兵符你可以给他,但你必须跟我回南境,接受军法审判。” 谢星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发凉。她想问他,为什么要把她押往北境,为什么不直接在军营里审判她,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萧烬的心思,她从来都猜不透。 就在萧烬快要走出柴房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林阙的喊声:“将军!不好了!北境敌军又来偷袭了,这次他们主攻粮仓,粮仓的守军快撑不住了!” 萧烬脚步一顿,立刻转身,对林阙喊道:“传令下去,亲兵营随我去粮仓,其他营队坚守各自岗位,不许擅自离岗!” “是!”林阙领命,转身去传达命令。 萧烬看了谢星徊一眼,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甩下一句“待在这里,不许乱跑”,就快步走出了柴房。 谢星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她快步走到柴房门口,推开那道没锁死的铜锁,然后根据阿武给的地形图,朝着粮仓的方向跑去。 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粮仓现在肯定很乱,她可以趁机混出军营,去北境找守将。而且,她还想看看,萧烬在战场上,到底是怎样的模样。 夜色里,军营里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谢星徊穿着灰布军服,混在慌乱的士兵中,朝着粮仓的方向跑去。她能看到远处的火光,还有萧烬的玄色身影在火光中穿梭,他的长剑挥舞着,斩杀了一个又一个敌军士兵。 忽然,一支冷箭朝着她射来,谢星徊来不及躲闪,只能闭上眼。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挡在她面前,箭射在铠甲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是萧烬。 他转身,眼神里满是怒火:“谢星徊,我不是让你待在柴房里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星徊看着他,忽然笑了:“萧烬,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让我死。” 萧烬的眼神一暗,他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粮仓旁边的帐篷跑去:“跟我走!这里危险!” 谢星徊被他拉着,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还有他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她忽然想起十年前,他们在边境一起追杀敌军时,他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说“星徊,跟我走,别掉队”。 那时的他们,是并肩作战的同袍,是彼此信任的伙伴。可现在,他们之间,只剩下猜忌和仇恨。 帐篷里堆满了粮草,萧烬把她推进帐篷,然后转身挡在门口,冷声道:“待在这里,不许出去!” 谢星徊靠在粮草堆上,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萧烬,三年前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吗?” 萧烬的背影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我不需要怀疑。” “那你为什么要替我挡箭?”谢星徊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你明明恨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萧烬沉默了很久,久到帐篷外的喊杀声都弱了几分,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因为你是谢星徊。”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谢星徊的心湖,激起千层浪。她看着萧烬的背影,忽然觉得,三年来的委屈和不甘,好像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林阙的声音:“将军!敌军已经撤退了!” 萧烬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看向谢星徊,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走吧,我带你回柴房。” 谢星徊跟着他走出帐篷,夜色里,军营一片狼藉,地上躺着敌军和己方士兵的尸体,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她看着萧烬的侧脸,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回到柴房,萧烬重新锁好铜锁,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柴房门口,看着谢星徊,沉默了很久。 “谢星徊,”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如果……我是说如果,三年前的事真的是个误会,你会原谅我吗?” 谢星徊看着他,眼眶忽然发红。她想了很久,才缓缓点头:“会。” 因为她知道,她从来都没有恨过他。她恨的,只是那个被误会困住的自己,还有那个不肯相信她的他。 萧烬看着她,眼神里忽然有了一丝暖意,可很快,又被冰冷取代。他转身,快步离开院落,留下谢星徊一个人,在柴房里,望着窗外的月光,心里充满了希望。 她知道,只要萧烬开始怀疑,她就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而那枚玄铁兵符,不仅能保住南境十万弟兄的性命,还能解开她和萧烬之间的误会。 夜色渐深,柴房里的温度依旧很低,可谢星徊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这团火,是希望,是信念,是她支撑下去的力量。她知道,接下来的路,还会很艰难,但她不会放弃。 因为她相信,总有一天,她和萧烬会重新并肩站在一起,像十年前那样,守护着他们共同的家国。 第3章 暗格藏旧痕 谢星徊是在后半夜寅时动身的。 柴房外的梆子敲过三下,亲兵营换岗的脚步声刚从院墙外远去,她便摸出阿武留下的铁丝,灵巧地捅开铜锁。夜色如墨,军营里只剩零星的篝火在风里摇曳,她贴着墙根走,按照地形图上的标记,避开巡夜的士兵,朝着将军书房的方向潜行。 萧烬的书房在中军帐西侧的独立院落里,院门外守着两个亲兵。谢星徊伏在不远处的槐树后,盯着亲兵手里的火把,心里快速盘算——按阿武标注的换岗时间,再过一刻钟,这队亲兵就该去西侧角楼交接。 她耐心等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锦盒。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让她想起江面上的混战,还有萧烬挡在她身前时,铠甲上冰凉的触感。那人昨夜问她“会不会原谅”,语气里的松动像一道裂缝,让她攥紧了探案的决心。 终于,亲兵的脚步声响起。两人收了火把,转身朝角楼走去。谢星徊立刻起身,快步溜进院落,推开虚掩的书房门。 书房里弥漫着松墨和旧书的味道,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能看清靠墙的书架和正中的书案。谢星徊记得,十年前她曾来过这里,萧烬的书房暗格在书架最底层,藏在《孙子兵法》的木函后面——那时他还笑着说,这是只给她一个人说过的秘密。 她走到书架前,蹲下身,指尖拂过一排泛黄的书脊。摸到《孙子兵法》时,她轻轻一拉,书架后果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一道暗阁缓缓打开,里面摆着几个木盒,还有一叠泛黄的卷宗。 谢星徊的心猛地一跳,伸手去翻卷宗。最上面的一叠标注着“北境军情”,她快速翻阅,忽然停在一张残破的信纸前——信纸边缘烧焦,字迹模糊,但右下角的火漆印记,和三年前那封“通敌密信”上的一模一样!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借着月光辨认字迹。上面只残留着“粮草”“三日后”“西坡”几个字眼,却让她浑身发冷——这不是她写的!当年那封密信里,也有“西坡交货”的内容,可她从未去过西坡的粮草营! 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谢星徊心里一紧,立刻把信纸塞回暗阁,将书架归位,转身想躲到书案下。可刚迈出一步,书房门就被推开,一道玄色身影逆光站在门口,手里的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是萧烬。 “你果然会来这里。”他的声音很沉,听不出情绪,脚步缓缓迈进书房,将门关严,“我等了你两个时辰。” 谢星徊的手按在靴筒的短刀上,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你故意留的暗阁?” 萧烬走到书案前,点燃桌上的油灯。昏黄的光瞬间填满房间,照亮他眼底的复杂:“我没指望你会信我,但我想看看,你到底能查到什么。”他俯身,从书案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推到她面前,“这里面,是三年前所有‘密信’的原件。” 谢星徊打开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封信纸,每一封的字迹都模仿得和她的一模一样,右下角的火漆也分毫不差。她拿起一封,指尖抚过字迹,忽然发现信纸边缘有细微的针孔——这是敌军奸细常用的手法,用针孔在信里藏密语。 “这些信,我从来没见过。”她抬头看向萧烬,声音带着颤抖,“当年你在中军帐里,为什么不查这些细节?” 萧烬的指尖捏着一盏茶杯,指节泛白:“因为那时有人比你更‘值得’相信。”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南境镇守使的副将,李嵩,他当年拿着这些信,还有你‘私会’敌军的证人,我……” “李嵩?”谢星徊猛地想起,三年前她被定罪后,李嵩就接替了她的职位,成了南境军的副将,“是他陷害我?” 萧烬点头,从卷宗里抽出一张画像,上面画着一个络腮胡男人:“这是北境敌军的奸细,去年被抓获时招供,说三年前的密信都是他和李嵩合谋伪造的,目的是借我的手除掉你,好让李嵩掌控南境军权。” 谢星徊看着画像,只觉得浑身发冷。她想起三年前李嵩每次见她,都笑得和善,却在她被定罪时,第一个站出来要求“严惩叛徒”。原来所有的信任,都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她的声音带着委屈,眼眶发红,“你明明查到了真相,却让我蒙冤三年!” 萧烬的眼神暗了暗,走到她面前,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又在半空停住:“我不能说。李嵩在南境军里根基太深,若没有确凿证据,动他只会引发兵变。我需要时间查他勾结敌军的账本,还需要你……”他顿了顿,看着她怀中的锦盒,“需要你手里的兵符,稳住北境的守军。” 谢星徊攥紧锦盒,忽然明白过来。萧烬当年判她“牢狱之刑”,不是恨她,是在保她——若真按“通敌叛国”定罪,她早该被凌迟,可他却用“南境军降”为条件,留了她一命;他派人追杀她,是怕她落在李嵩手里,丢了兵符;他替她挡箭,是真的怕她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她的声音软了下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萧烬抬手,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动作轻柔得像十年前那样:“我怕你知道后,会冲动行事。李嵩的人遍布军营,你若有一点异动,都会危及性命。”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到她脸颊时,让她想起当年在战场上,他替她包扎伤口的模样。 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阿武的喊声:“谢将军!萧将军!不好了!李嵩带人来了,说要抓‘私闯书房的叛徒’!” 谢星徊和萧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萧烬立刻把木盒和卷宗锁进暗阁,对她说:“你躲进书案下,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谢星徊刚钻进书案下,书房门就被撞开。李嵩带着十几个士兵冲进来,手里握着长刀,脸上带着狞笑:“萧将军,深夜在书房会‘叛徒’,怕是不妥吧?” 萧烬站在书案前,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李副将深夜带兵闯我书房,是想谋反?” “谋反?”李嵩冷笑,挥手指向四周,“我是来抓通敌叛国的谢星徊!有人看到她进了你的书房,萧将军,你不会是想包庇她吧?”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士兵搜查,“给我仔细找!” 士兵们立刻散开,翻看书架和书案。谢星徊缩在书案下,手紧紧攥着短刀,听着士兵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心脏狂跳不止。 忽然,一个士兵的靴子停在书案前,弯腰想掀看书案下的布帘。谢星徊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把,却听到萧烬的声音响起:“李嵩,你带兵搜查我的书房,可有军符?” 李嵩的动作一顿,脸色变了变:“我……我有镇守使的手令!” “手令呢?”萧烬步步紧逼,“拿出来给我看。没有军符,擅闯将军书房,按军法,当斩。” 李嵩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根本没有手令,只是想趁夜抓住谢星徊,拿到兵符。他看着萧烬冰冷的眼神,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只能咬牙道:“算我多事!”说完,带着士兵悻悻地离开。 书房门被关上,谢星徊才从书案下钻出来,脸色发白。萧烬走到她面前,递过一杯温水:“没事了,他不敢再来了。” 谢星徊接过杯子,指尖还在发抖:“李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烬走到窗边,望着院外的夜色,声音坚定:“明天我会以‘押解叛徒’为名,带你去北境。李嵩想抢兵符,一定会在半路动手,到时候我们正好将他的人一网打尽,拿到他勾结敌军的证据。” 他转身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星徊,十年前我们一起守南境,十年后,我想和你一起,还南境一个清白。” 谢星徊看着他,眼眶又红了。她点了点头,将怀中的锦盒递到他面前:“兵符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能让南境的弟兄再受委屈。” 萧烬接过锦盒,却又推了回去:“兵符你拿着。北境守将只认你,只有你去,才能稳住军心。”他抬手,轻轻拂去她肩上的灰尘,“明天出发,我会护着你。” 夜色渐淡,东方泛起鱼肚白。谢星徊看着萧烬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些被误会隔开的岁月,好像都在这一刻慢慢消融。她知道,明天的路会充满危险,但只要和萧烬并肩,她就不再害怕。 书房外的鸟鸣声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属于他们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4章 险途伏杀机 天刚蒙蒙亮,军营辕门外就响起了马蹄声。谢星徊换上了一身灰布兵服,将玄铁兵符藏进衣襟内侧,跟着萧烬走出偏院时,林阙已带着一队骑兵候在门口,马鞍上捆着盛放“罪犯”的木笼。 “将军,都准备好了。”林阙翻身下马,目光掠过谢星徊时,多了几分复杂——昨夜书房外的动静他看在眼里,虽不知详情,却也猜到谢星徊的“叛徒”身份另有隐情。 萧烬点头,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风里扫过地面:“按原计划走,过了黑风口,再做打算。”他转头看向谢星徊,伸手递过缰绳,“上来,跟在我身边。” 谢星徊握住缰绳,借着他的力道翻上马背,坐在他身后。马身微动时,她的手臂不经意碰到他的铠甲,还能摸到昨夜挡箭留下的凹痕。风从耳边掠过,带着晨露的凉意,她忽然想起十年前两人共乘一马巡查边境的场景,那时他也是这样,让她靠在身前,说“星徊,坐稳了”。 队伍刚出军营,就有探子快马追来,在萧烬马前翻身跪下:“将军,李副将带着五百亲兵,跟在后面约莫三里地,说是‘协助押送叛徒’。” 萧烬眼底冷光一闪,手指摩挲着剑柄:“知道了,继续盯着。”他侧头对身后的谢星徊压低声音,“他果然来了,黑风口地形险要,是他动手的最佳地点。” 谢星徊点头,手悄悄按在靴筒的短刀上。她顺着萧烬的目光望向远处的黑风口,只见两座山壁夹着一条窄路,风从谷口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碎石,确实是设伏的好地方。 队伍行至黑风口时,已近正午。阳光被山壁挡住,谷内一片昏暗,只有零星的光线从石缝中透进来。林阙忽然勒住马,声音紧绷:“将军,前面不对劲,太安静了。” 话音刚落,山壁上忽然滚下无数巨石,堵住了谷口的去路。紧接着,箭雨从两侧山壁射来,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有埋伏!”林阙拔刀大喊,亲兵们立刻举起盾牌,护住萧烬和谢星徊。 谢星徊抬头,只见山壁上站着一队士兵,为首的正是李嵩。他穿着银色铠甲,手里握着长刀,脸上带着狞笑:“萧烬,你以为带着谢星徊去北境,就能瞒天过海吗?把兵符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们全尸!” 萧烬翻身下马,将谢星徊护在身后,长剑出鞘,冷声道:“李嵩,勾结敌军,谋害同僚,你可知军法难容?” “军法?”李嵩大笑,挥手让士兵继续射箭,“等我拿到兵符,掌控南境和北境的兵权,军法就是我说了算!”他忽然指向谢星徊,“谢星徊,当年若不是你挡路,我早就是南境军的副将了!今天,我要让你和萧烬一起,死在这黑风口!” 箭雨越来越密,萧烬带来的骑兵虽精锐,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有士兵中箭倒地。谢星徊看着身边倒下的亲兵,忽然想起阿武说过的话——南境的弟兄,不能再受委屈了。 她从怀中摸出玄铁兵符,举起手,朝着山壁上大喊:“李嵩!你想要的是兵符,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先放了这些士兵!” 李嵩眯起眼,盯着她手里的兵符,眼神贪婪:“把兵符扔上来,我就放他们走!” “我信不过你。”谢星徊往前走了一步,避开萧烬伸来的手,“你先让你的人停手,我亲自把兵符送到你面前。” 萧烬拉住她的手腕,声音急促:“星徊,别去!他在骗你!” “我知道。”谢星徊回头看他,眼神坚定,“但我们不能再让弟兄们送死了。放心,我有办法。”她挣开他的手,朝着山壁走去,脚步沉稳,手里的兵符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李嵩果然让士兵停了箭,他从山壁上跳下来,快步走向谢星徊:“把兵符给我!” 就在两人距离不足五步时,谢星徊忽然从靴筒里抽出短刀,朝着李嵩的胸口刺去!李嵩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却被她划伤了手臂。 “你敢骗我!”李嵩怒吼,拔刀朝着她砍来。 谢星徊灵巧地躲过,转身朝着萧烬的方向跑去。就在这时,谷口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熟悉的喊杀声——是阿武带着亲兵营的人来了! “谢将军!萧将军!我们来帮你们了!”阿武的声音从谷口传来,他带着一百多号亲兵,举着长刀,朝着李嵩的人冲去。 李嵩脸色大变,没想到亲兵营会突然出现。萧烬趁机挥剑上前,与李嵩缠斗在一起。剑光闪烁间,萧烬的长剑划破李嵩的铠甲,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以为就凭你们,能赢我?”李嵩捂着伤口,从怀中摸出一个哨子,用力吹响。很快,谷外传来敌军的马蹄声——他果然早就和北境敌军勾结好了! 谢星徊心里一紧,刚想提醒萧烬,却见谷口又出现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将军,手里举着南境军的雄鹰旗。 “是北境守将赵峰!”林阙惊喜地大喊,“将军,您早就通知了赵将军!” 萧烬点头,长剑抵住李嵩的咽喉:“李嵩,你的死期到了。” 赵峰带着人冲进来,很快就将李嵩的人马和赶来的敌军包围。李嵩看着越来越近的士兵,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忽然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朝着谢星徊刺去,想拉她垫背。 “小心!”萧烬眼疾手快,一把将谢星徊拉到身后,长剑一挥,斩断了李嵩的手臂。李嵩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被士兵们捆了起来。 战斗很快结束,李嵩被押到萧烬面前,脸色惨白。萧烬看着他,冷声道:“说,你和北境敌军勾结的账本在哪里?” 李嵩咬着牙,不肯说话。就在这时,谢星徊从李嵩的马鞍袋里翻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泛黄的账本,上面记录着他和敌军交易粮草、传递军情的明细。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谢星徊将账本扔在李嵩面前。 李嵩看着账本,终于瘫倒在地,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萧烬让人将李嵩押下去,交给赵峰看管,然后走到谢星徊面前,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灰尘:“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 “我没事。”谢星徊摇头,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心里一阵温暖,“倒是你,刚才差点被李嵩偷袭。” 赵峰走过来,看着两人,笑着说:“萧将军,谢将军,你们这出‘引蛇出洞’,可真是精彩。若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李嵩早就和敌军勾结了。” 萧烬点头,看向赵峰:“接下来,还要麻烦赵将军,用这本账本,清理军中的奸细,稳住北境的军心。” “放心,交给我。”赵峰接过账本,转身去安排士兵。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黑风口的山壁上。谢星徊和萧烬并肩站在马前,看着远处的炊烟,忽然觉得,压在心头三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接下来,我们回南境,把真相告诉弟兄们。”萧烬看着她,眼神温柔,“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谢星徊,从来都不是叛徒。” 谢星徊点头,眼眶发红。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但只要和萧烬一起,她就有信心。 晚风拂过,带着青草的香气。两人翻身上马,朝着南境的方向驶去。马蹄声在山谷中回荡,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信任与坚守的故事。 第5章 南境洗沉冤 南境军营的辕门在晨光中敞开时,谢星徊的手心微微出汗。她跟着萧烬骑马穿过队列,两侧的士兵纷纷侧目,眼神里有好奇、有疑惑,还有几分当年“叛徒”标签留下的疏离。 三年前她被押走时,也是这样的阵仗,只是那时士兵们的眼神里满是鄙夷,有人甚至朝她扔过石子。而现在,阿武带头站在队列最前,看到她时,用力喊了一声“谢将军!”,声音响亮得震得空气都发颤。 这一声喊像颗石子投进静湖,队列里渐渐响起细碎的附和,有人跟着点头,有人悄悄放下了原本紧绷的手。 萧烬勒住马,翻身下马,转身将谢星徊扶下来。他握着她的手腕,力道温和却坚定,像是在给她传递力量。“弟兄们,”他的声音透过校场的风传出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把大家叫来,是要还一个人清白,也给南境军一个真相。” 李嵩被两个亲兵押着,跪在校场中央,手腕上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头发散乱,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只剩下灰败。 萧烬从怀中取出账本和那叠伪造的密信,举过头顶:“三年前,谢星徊通敌叛国一案,是李嵩勾结北境敌军设下的圈套!这些密信是伪造的,这本账记录着他倒卖粮草、传递军情的罪证!” 校场瞬间安静下来,士兵们面面相觑。人群里忽然有人喊:“将军,这是真的吗?当年谢将军……” “是真的。”萧烬打断他,声音沉了几分,“当年我没有查清真相,错判了谢星徊,让她蒙冤三年,也让弟兄们误解了自己的同袍。”他转身看向谢星徊,眼神里满是歉意,“在这里,我向谢星徊道歉,也向所有被蒙蔽的弟兄道歉。” 谢星徊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往前走了一步,接过萧烬手里的密信,声音清晰地说:“弟兄们,三年前我被定罪时,没有辩解,是因为我知道,空口无凭,只会让人觉得我在狡辩。但今天,证据确凿,李嵩的罪行无可抵赖!” 她举起其中一封密信,指着边缘的针孔:“敌军奸细常用针孔藏密语,这些信上都有,而我写的公文,从来不会留这种痕迹。还有账本里记录的西坡粮草营,当年我根本没去过,是李嵩借我的名义,把粮草送给了敌军!” 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点头,有人看向李嵩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当年跟着谢星徊打过仗的老兵站了出来,红着眼眶说:“我信谢将军!当年边境混战,谢将军为了救我们,差点被敌军砍死,她怎么可能通敌!” “对!我也记得!”另一个老兵附和,“谢将军从来不会让我们饿着肚子打仗,李嵩才上任时,就扣过我们的军粮!” 李嵩趴在地上,听着士兵们的声讨,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你们信她又怎么样?南境军早就不是当年的样子了!我勾结敌军,还不是因为萧烬只顾着北境,根本不管南境的死活!” “你胡说!”萧烬怒喝,一脚将他踹倒,“我驻守北境,是为了挡住敌军的主力,让南境有喘息的机会!你为了权力,背叛家国,残害同袍,还有脸狡辩!” 谢星徊走到李嵩面前,眼神冰冷:“李嵩,你害我一人没关系,但你害南境军的弟兄们差点饿死,害边境的百姓被敌军骚扰,这笔账,今天该清了。” 萧烬抬手,对林阙下令:“按军法,李嵩勾结敌军,谋害同僚,判凌迟处死,即刻执行!” 亲兵们押着李嵩离开,他的惨叫声渐渐远去。校场上静了下来,士兵们看着谢星徊,眼神里满是愧疚。 萧烬走到谢星徊身边,举起她的手,高声说:“从今天起,谢星徊恢复南境副将之职,与我共同镇守南境!” “谢将军!谢将军!”士兵们齐声高喊,声音震得校场的旗帜猎猎作响。阿武跑过来,递过一把长剑,正是当年谢星徊用的那把。“谢将军,这把剑我替你保管了三年,现在还给你!” 谢星徊接过剑,剑柄上的纹路还是熟悉的触感。她拔出剑,剑光在晨光中闪着冷芒,对着士兵们行了一个军礼:“弟兄们,过去三年,让大家受委屈了。从今往后,我谢星徊,定与大家并肩作战,守护好南境的每一寸土地!” 校场上的欢呼声再次响起,萧烬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终于又重叠在了一起。 当天傍晚,谢星徊回到了自己以前的营帐。营帐里的陈设还是老样子,书案上还放着她当年没看完的兵书。萧烬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碗热汤:“刚让厨房炖的,你最爱喝的鸡汤。” 谢星徊接过汤,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滑到心里。她看着萧烬,轻声问:“当年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大家真相?” 萧烬坐在她对面,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李嵩在南境军里的亲信太多,我怕打草惊蛇,不仅救不了你,还会让更多人受害。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怕你知道后,会恨我当初的不信任。” 谢星徊放下汤碗,握住他的手:“我不恨你。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南境。只是以后,我们不要再有误会了。” 萧烬点头,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让她安心。营帐外传来士兵们的歌声,是南境军的军歌,歌声里满是对家国的热爱,还有对未来的希望。 谢星徊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她和萧烬,还有南境的弟兄们,会一起守护这片土地,不让敌军再前进一步。而那些被误解隔开的岁月,终将在并肩作战的时光里,慢慢酿成最珍贵的回忆。 第6章 同袍战北境 深秋的南境边境,风裹着沙砾砸在城楼上,发出“呜呜”的响。谢星徊扶着城墙垛口,望着远处连绵的黑松林——昨夜探子来报,北境敌军集结了三万骑兵,正朝着雁门关方向移动,领军的是敌军主将拓跋烈,此人骁勇善战,三年前曾数次突破北境防线。 “在想什么?” 萧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暖意。他递过一件玄色披风,伸手替她系在肩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引来一阵轻颤。“拓跋烈的骑兵擅长奔袭,雁门关的城墙薄,怕是撑不住他的猛攻。” 谢星徊回头,见他手里捏着一张地形图,指尖在雁门关西侧的“落马坡”上点了点:“落马坡两侧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窄路,若能把敌军引到那里,再用滚石和火油封锁退路……” “是个好主意。”萧烬眼底亮了亮,拉着她走到城楼下的沙盘前,俯身拨弄着沙砾,“但拓跋烈生性多疑,不会轻易进落马坡。我们需要一个‘诱饵’,让他觉得能一举拿下雁门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阿武。 阿武如今已是亲兵营的小校尉,得知要当诱饵,当即拍着胸脯应下:“谢将军、萧将军放心!我一定把拓跋烈的人引到落马坡!” 当天夜里,阿武带着五百轻骑,假装成雁门关的守军,在黑松林外巡逻。果不其然,没过半个时辰,敌军的骑兵就追了上来。阿武按照计划,边打边退,故意露出慌乱的模样,朝着落马坡的方向逃去。 拓跋烈坐在战马上,看着前面逃窜的南境士兵,冷笑一声:“不过是些残兵败将,追!拿下雁门关,赏银千两!” 三万骑兵浩浩荡荡地冲进落马坡,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就在敌军全部进入峡谷时,两侧悬崖上忽然响起号角声——谢星徊和萧烬早已带着五千精兵埋伏在此,见敌军入网,立刻下令:“放滚石!倒油!” 瞬间,无数巨石从悬崖上滚落,砸得敌军骑兵人仰马翻。紧接着,火油顺着山坡流下,一支火箭射来,峡谷里顿时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呛得敌军士兵连连咳嗽。 “不好!中计了!”拓跋烈惊怒交加,拔剑想要指挥士兵突围,却见谢星徊骑着战马,手持长剑,从火光中冲了出来。 “拓跋烈,你的死期到了!”谢星徊的声音穿透火海,长剑一挥,斩杀了身边的两个敌军士兵。萧烬紧随其后,玄色披风在火中翻飞,长剑所到之处,敌军士兵纷纷倒地。 峡谷里的喊杀声震天动地,南境士兵士气大振,个个奋勇杀敌。阿武也带着五百轻骑杀了回来,与谢星徊、萧烬汇合,三人成掎角之势,将敌军困在峡谷中。 拓跋烈看着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知道大势已去,他调转马头,想要从峡谷出口突围。谢星徊早已看穿他的心思,提前带着一队士兵守在出口,见他过来,立刻挥剑迎上:“拓跋烈,哪里走!” 两人缠斗在一起,剑光闪烁间,谢星徊的长剑划破了拓跋烈的手臂。拓跋烈吃痛,怒吼一声,挥剑朝着谢星徊的胸口刺去。就在这危急时刻,萧烬策马赶来,长剑从侧面袭来,挡住了拓跋烈的攻击,同时一脚将他踹下战马。 “拿下!”萧烬大喝一声,亲兵们立刻上前,将拓跋烈捆了起来。 敌军见主将被俘,顿时没了斗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这场仗,南境军大获全胜,不仅斩杀了敌军五千余人,还俘虏了主将拓跋烈,缴获了大量的战马和粮草。 夕阳西下时,谢星徊和萧烬并肩站在落马坡上,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火光渐渐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却挡不住士兵们的欢呼声。 “没想到,我们还是像当年一样默契。”谢星徊看着萧烬,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萧烬转头,目光落在她沾着灰尘的脸上,伸手替她拂去:“一直都很默契,只是之前被误会隔开了。”他顿了顿,声音温柔下来,“星徊,等平定了北境,我想……” “将军!不好了!” 林阙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萧烬的话。他快步跑过来,脸色焦急:“军营里发现了奸细,是李嵩的旧部,他们趁着我们出征,想要放火烧粮草营!” 谢星徊和萧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走!回军营!”萧烬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军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谢星徊紧随其后,心里暗道不好——粮草营是南境军的命脉,若是被烧,后果不堪设想。她握紧手中的长剑,只希望能赶在奸细动手前,阻止他们。 夜色渐浓,军营的方向隐约传来火光。谢星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快马加鞭,朝着火光处奔去。她知道,这场仗虽然赢了,但南境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而她和萧烬,还需要并肩作战,守护好这片他们用鲜血和信任换来的土地。 第7章 营火捕余孽 马蹄踏过军营外的碎石路时,谢星徊已能看到粮草营方向的火光。她翻身下马,拔剑出鞘,玄铁剑身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刚靠近营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 “守住粮囤!别让他们靠近!”是亲兵营的士兵在喊,声音里带着急促。谢星徊循声冲进去,只见十几个穿着灰布军服的人举着火把,正朝着堆满粮草的木囤扑去,身边围着的亲兵虽奋力阻拦,却因人数悬殊渐渐落了下风。 “住手!”谢星徊一声厉喝,长剑横扫,瞬间斩断两个奸细手中的火把。火星落在地上,溅起细碎的光。奸细们回头见是她,眼神里闪过慌乱,却仍有一人举着火把,疯了似的冲向粮囤:“拼了!烧了粮草,让南境军全饿死!” 萧烬紧随其后,玄色披风扫过地面,长剑精准刺穿那奸细的肩胛,火把“哐当”落地,被他一脚踩灭。“拿下!一个都别放跑!”他声线冷硬,亲兵们瞬间士气大振,很快将剩余的奸细团团围住。 混战很快平息,十二个奸细全被捆住,跪在粮草营中央。谢星徊俯身捡起地上的火把,凑近看了看奸细的衣领——果然,每个人领口内侧都绣着一个细小的“李”字,是李嵩旧部的标记。 “说,谁派你们来的?”谢星徊将火把抵在为首奸细的面前,火光映得他满脸是汗。那奸细梗着脖子,咬牙道:“我们是为李副将报仇!你们害了他,就该付出代价!” “报仇?”萧烬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脚踩在他的手腕上,“李嵩勾结敌军,倒卖军粮,害死的南境弟兄不计其数,你们跟着他,不过是助纣为虐!”他加重力道,那奸细痛得惨叫出声,却仍不肯松口。 就在这时,阿武带着两个亲兵押着一个人过来,那人穿着百户的军服,脸色惨白。“将军!我们在奸细的营帐里抓到他了,他身上藏着给北境敌军的密信!”阿武将密信递过来,纸上的字迹潦草,写着“粮草营已乱,三日后夜袭雁门关”。 谢星徊展开密信,指尖捏得发白——原来这些奸细不止想烧粮草,还想给敌军传信,里应外合拿下雁门关!她抬头看向那百户,厉声问:“除了他们,营里还有多少李嵩的旧部?” 百户浑身发抖,看着地上被捆的奸细,终于崩溃:“还有、还有三十多个,都在步兵营……我们约定好,今夜烧了粮草,就去北境投靠拓跋烈……” 萧烬眼神一沉,对林阙下令:“立刻带人去步兵营,将涉案的人全部拿下,严加看管!”林阙领命,带着一队亲兵快步离开。 粮草营的火被彻底扑灭,只留下焦黑的木囤和刺鼻的烟味。谢星徊看着满地狼藉,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被诬陷时,也是这样孤立无援,若不是萧烬暗中保护,若不是阿武等人信任,她恐怕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在想什么?”萧烬走到她身边,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月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 “在想,幸好有你们。”谢星徊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灰,“若是没有弟兄们的信任,没有你……我可能永远都洗不清冤屈。” 萧烬看着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是你自己值得被信任。当年在边境,你为了救新兵,差点被敌军砍断手臂;寒冬里,你把自己的棉衣分给冻僵的士兵……这些,弟兄们都记在心里。” 他的话让谢星徊眼眶发热。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亲兵,他们正忙着清理粮草营,有人在检查剩余的粮囤,有人在安抚受惊的伙夫,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坚定——这就是她守护的弟兄,是她和萧烬共同的家国。 忽然,步兵营方向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林阙的声音传来:“将军!有几个奸细反抗,想翻墙逃跑,已经被我们拿下了!” 谢星徊和萧烬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萧烬抬手,对身边的亲兵说:“传令下去,今夜加强巡查,尤其是雁门关和粮草营,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是!”亲兵领命而去。 夜色渐深,军营里渐渐恢复平静,只剩下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的虫鸣。谢星徊和萧烬并肩走在营道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贴在一起。 “三日后敌军要夜袭雁门关,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谢星徊开口,语气里带着凝重,“拓跋烈虽然被俘,但他的副将还在,肯定会按计划来。” 萧烬点头,指尖在掌心轻轻敲击:“我们可以设个圈套,让他们自投罗网。雁门关西侧有个山洞,正好能藏兵,我们可以在那里埋伏,等敌军进来,就封锁洞口,一网打尽。” 谢星徊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明天一早就去勘察地形,安排士兵埋伏。” “我和你一起去。”萧烬看着她,眼神温柔,“以后不管什么事,我们都一起。” 谢星徊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营道旁的篝火还在燃烧,火光映在两人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期许。她知道,接下来的路还会有危险,但只要和萧烬并肩,和弟兄们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第二天清晨,谢星徊和萧烬带着几个亲兵去了雁门关西侧的山洞。山洞很深,能容纳上千人,洞口隐蔽,正好适合埋伏。谢星徊蹲在洞口,看着远处的山路,忽然想起十年前和萧烬第一次来这里勘察地形的场景,那时他们还只是普通的校尉,却早已约定好,要一起守护南境。 “在想什么?”萧烬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 “在想十年前,我们第一次来这里。”谢星徊笑了笑,“那时你还说,以后要在这里建一座瞭望塔,这样就能提前发现敌军。” 萧烬也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等平定了北境,我们就建。到时候,我们一起在这里看着南境的百姓安居乐业,看着弟兄们平安回家。” 谢星徊点头,握紧了他的手。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坚定。她知道,这个约定,很快就会实现。 第8章 雁门伏强敌 雁门关西侧的山洞里,三百名弓弩手已屏息待命。谢星徊蹲在洞口的岩石后,指尖抚过腰间箭囊里的羽箭——箭杆上刻着的“星”字,是十年前萧烬亲手为她刻下的。风从山谷里吹来,带着深秋的寒意,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萧烬,他正低声叮嘱亲兵,玄色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侧脸的轮廓依旧锐利。 “来了。” 萧烬的声音刚落,远处的山路上就传来马蹄声。谢星徊眯起眼,只见一队黑衣骑兵朝着山洞方向疾驰而来,约莫有两千人,为首的是个络腮胡男人,腰间悬着一把弯刀——正是拓跋烈的副将,巴图。 巴图勒住马,环顾四周,眼神警惕:“怎么没人?难道消息是假的?” 他身后的亲兵立刻上前:“将军,探子说南境军的粮草都藏在这山洞里,他们肯定是怕了,不敢出来!” 巴图冷笑一声,挥手下令:“进去!把粮草烧了,拿下雁门关!” 骑兵们纷纷下马,举着火把,鱼贯而入。谢星徊看着最后一个士兵走进山洞,立刻抬手,做了个“准备”的手势。山洞里传来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士兵们的吆喝声,直到那声音渐渐远去,她才对身边的弓弩手低声道:“放!” 三百支羽箭同时射出,精准地钉在山洞两侧的岩壁上,触发了早已布置好的机关——巨石滚落,瞬间堵住了洞口,将敌军困在了山洞里。 “不好!中计了!”山洞里传来巴图的怒吼,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 萧烬立刻拔出长剑,对身后的士兵喊道:“冲!拿下巴图,不留活口!” 士兵们如潮水般冲向山洞,谢星徊紧随其后,刚冲进洞口,就见一个敌军士兵举着弯刀朝她砍来。她侧身避开,羽箭脱手而出,正中那士兵的咽喉。山洞里火光摇曳,喊杀声震天,南境军士兵个个奋勇,很快就将敌军分割包围。 巴图挥舞着弯刀,斩杀了身边的几个南境士兵,眼神猩红地冲向萧烬:“萧烬!我要为拓跋烈将军报仇!” 萧烬迎面而上,长剑与弯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两人缠斗在一起,剑光与刀影交织,巴图的弯刀招招狠辣,萧烬却始终从容应对,长剑几次擦过巴图的铠甲,留下深深的划痕。 谢星徊刚解决掉身边的敌军,就见巴图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匕,朝着萧烬的后背刺去!她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立刻张弓搭箭,羽箭如流星般射出,正中巴图的手腕。短匕“哐当”落地,巴图痛得惨叫一声,萧烬趁机长剑一挥,斩断了他的左臂。 “拿下!”萧烬大喝一声,亲兵们立刻上前,将巴图捆了起来。 敌军见主将被俘,顿时没了斗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谢星徊走到萧烬身边,见他后背的铠甲上沾了血迹,连忙问道:“你受伤了?” 萧烬摇头,抬手擦去脸上的血污:“不是我的血。倒是你,刚才太冒险了。”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责备,却更多的是担忧。 谢星徊笑了笑,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我没事,你放心。” 就在这时,山洞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还夹杂着木头断裂的声音。萧烬脸色一变:“不好!他们在烧粮草!” 两人立刻朝着山洞深处跑去,只见几个敌军士兵正举着火把,朝着堆放在角落的粮草扑去。谢星徊立刻张弓搭箭,射杀了其中两人,萧烬则冲上前,斩杀了剩余的士兵。可还是晚了一步,粮草已经燃起大火,浓烟滚滚,呛得人无法呼吸。 “快灭火!”萧烬大喊,士兵们立刻找来水和沙土,奋力扑火。谢星徊看着燃烧的粮草,心里一阵发凉——这是南境军半个月的口粮,若是烧光了,弟兄们就要挨饿了。 好在火势很快被控制住,虽然烧毁了一部分粮草,但大部分都被抢救了下来。萧烬看着被烧焦的粮草,脸色凝重:“巴图肯定还有后援,我们得尽快回营,做好防备。” 谢星徊点头,和萧烬一起押着巴图,带着士兵们返回军营。刚走到雁门关下,就见林阙骑着快马赶来,脸色焦急:“将军!北境敌军的主力来了,约莫有五万人,已经到了关外十里地!” 萧烬和谢星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五万人——这几乎是北境敌军的全部兵力,看来他们是想一举拿下南境。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萧烬立刻下令,“雁门关的城墙加固,弓弩手全部上城楼,准备迎敌!”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搬石头的搬石头,搭箭的搭箭,军营里瞬间忙碌起来。谢星徊走到城楼边,望着远处尘烟滚滚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她知道,一场恶战即将来临,而她和萧烬,还有南境的弟兄们,必须守住雁门关,守住南境的土地。 萧烬走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心:“别怕,我们一起。” 谢星徊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风从关外吹来,带着敌军的杀气,可她的心里却充满了坚定。她知道,只要和萧烬并肩,和弟兄们一起,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第9章 雁门终决战 关外的号角声刺破黎明时,谢星徊已站在雁门关城楼之上。她按着腰间长剑,望着远处黑压压的北境军阵——五万骑兵列成三排,旌旗如林,马蹄踏得地面微微震颤,连晨雾都被搅得四散。 “将军,敌军开始攻城了!”亲兵的喊声刚落,就见敌军阵中飞出无数投石,砸在城墙上,碎石飞溅,城楼的木梁发出“嘎吱”的危响。谢星徊俯身,从箭囊抽出羽箭,张弓搭弦,瞄准投石机旁的敌军士兵,一箭射穿其咽喉。 “弓弩手上前!压制敌军投石机!”萧烬的声音在城楼另一侧响起,他手持长枪,挑飞爬上城墙的敌军,玄色披风被血溅上点点殷红。南境军的弓弩手齐射,箭雨如蝗,敌军前排士兵纷纷倒地,投石机的攻击顿时滞缓。 可北境军人数太多,倒下一批,又有一批补上。很快,敌军的云梯架上城墙,士兵们像蚂蚁般往上爬。谢星徊挥剑斩断云梯绳索,却见一个敌军将领挥舞弯刀,冲破防线,朝着她砍来。她侧身避开,长剑反挑,刺穿对方肩胛,却没料到身后另有敌军偷袭——一柄长矛直刺她后心。 “小心!” 萧烬的声音刚到,谢星徊就被一股力量拉进怀中。她回头,见萧烬的左臂被长矛划开一道深口,鲜血瞬间浸透铠甲。“你受伤了!”她伸手想去捂他的伤口,却被他按住手。 “我没事。”萧烬将她推到安全处,提枪再次冲上前,“守住城楼,别分心!” 谢星徊咬紧牙关,擦去眼角的湿意,转身斩杀爬上城墙的敌军。城楼下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士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她的手臂渐渐酸痛,长剑上的血已经凝住,又被新的血染红。她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只知道不能退——身后是南境的土地,是她和萧烬守护的家国。 正午时分,南境军渐渐体力不支,城楼的防线被撕开一个缺口,敌军涌入,与南境军展开巷战。谢星徊被几个敌军围住,长剑被打落,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刚想反击,就见一支羽箭射来,正中离她最近的敌军眉心。 “谢将军!我们来了!” 阿武带着亲兵营的人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北境守将赵峰的援军——原来萧烬早有准备,昨夜就派人去北境求援。援军的到来让南境军士气大振,很快将涌入的敌军击退,重新守住了城楼。 萧烬捂着流血的左臂,走到谢星徊身边,声音有些虚弱:“敌军主力已疲,我们趁机反击。”他从怀中摸出一枚虎符,递给她,“你带一队骑兵,从雁门关东侧绕到敌军后方,截断他们的退路。我在正面领兵冲锋。” 谢星徊接过虎符,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一紧:“你的伤……” “别担心。”萧烬抬手,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等打赢了这仗,我陪你去看南境的桃花。” 谢星徊点头,翻身上马,带着一队骑兵朝着东侧疾驰而去。风在耳边呼啸,她回头望了一眼城楼,萧烬正举着长枪,高声喊着冲锋的口号,南境军的士兵们跟在他身后,如潮水般冲向敌军阵中。 绕到敌军后方时,谢星徊立刻下令:“放绊马索!弓箭准备!”骑兵们迅速展开行动,绊马索绊倒了敌军的战马,羽箭射向敌军的后队,顿时引起一片混乱。 敌军主将见后路被断,顿时慌了神,下令撤军。可此时萧烬的大军已杀到,前后夹击之下,北境军溃不成军,纷纷丢盔弃甲,四散逃窜。谢星徊骑着马,在乱军中寻找萧烬的身影,终于在阵中央看到他——他正与敌军最后一个将领缠斗,左臂的血还在流,却依旧英勇。 “萧烬!”谢星徊大喊一声,策马冲过去,长剑一挥,斩杀了那将领。萧烬回头,见是她,紧绷的脸色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却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萧烬!”谢星徊立刻下马,抱住他,声音带着颤抖,“你别有事!我们还要去看桃花!” “放心……”萧烬靠在她怀里,虚弱地握住她的手,“我还没……给你……道歉……当年的误会……” “我知道,我都知道。”谢星徊打断他,眼泪落在他的铠甲上,“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治伤。” 夕阳西下时,战斗终于结束。北境军大败,五万主力损失过半,剩余的残兵逃回北境,再也不敢来犯。南境军虽胜,却也伤亡惨重,城楼内外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和血迹。 谢星徊抱着萧烬,快步走向军营的医帐。医官替萧烬处理伤口时,她一直守在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直到医官说“将军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她才松了口气,靠在床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萧烬缓缓睁开眼,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沾着血污的脸颊,轻声说:“星徊,我们赢了。” 谢星徊睁开眼,看着他,笑了起来,眼泪却又忍不住落下:“嗯,我们赢了。” 营帐外传来士兵们的欢呼声,是庆祝胜利的声音。谢星徊知道,这场仗不仅赢了敌军,更赢回了南境的安宁,赢回了她和萧烬之间失去的信任。她握住萧烬的手,轻声说:“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南境的桃花。” 萧烬点头,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夕阳透过营帐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坚定。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彼此并肩,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守护家国,守护彼此。 第10章 桃开定余生 萧烬养伤的第三日,南境下了场春雨。细密的雨丝打在医帐的布帘上,沙沙作响,谢星徊坐在床边,正替他换左臂的药。药膏带着清凉的草药香,她的动作很轻,指尖拂过他伤口周围的结痂时,难免碰到未愈的皮肤。 “疼吗?”她抬头问,眼里带着担忧。 萧烬摇摇头,目光落在她垂着的发梢上——几缕碎发沾在脸颊,是昨夜处理军务时沾上的灰。他抬手,用指腹轻轻将碎发拨开,指尖蹭过她的皮肤,引来一阵轻颤。“军中事务别太累,有林阙和赵峰帮衬,你该多歇歇。” “我不累。”谢星徊低下头,继续涂药,耳尖却悄悄泛红,“等你好了,我们还要去看桃花呢。” 萧烬笑了,声音里带着暖意:“好,等我能下床,就带你去。” 春雨连下了三日,停时恰逢惊蛰。萧烬的伤口已能活动,虽不能剧烈动作,却足够骑马。他牵着两匹骏马,站在军营辕门外等谢星徊时,引来不少士兵的侧目——将军今日没穿铠甲,换了身月白锦袍,连平日里束着的长发都松了些,分明是要去赴约的模样。 谢星徊赶来时,穿的是淡粉襦裙,是三年前她最喜欢的样式。见萧烬望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裙摆:“会不会太……” “很好看。”萧烬打断她,将缰绳递过去,“走吧,再晚些,桃花就谢了。” 两匹马慢悠悠地走在乡间小路上,路两旁的田野里已冒出新绿,偶尔能看到农人在田里劳作,见了他们,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问好。“萧将军!谢将军!”孩子们追在马后,手里举着刚摘的野花,清脆的笑声洒了一路。 谢星徊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眼眶发热。这就是她和萧烬一直守护的家国——没有战火,没有杀戮,只有百姓的笑脸和安宁的炊烟。 桃花林在山脚下,远远望去,一片粉白,像落在人间的云霞。走近了才发现,林中有座小木屋,是当年萧烬驻守南境时亲手盖的,本是用来临时休憩,后来却成了两人偶尔避世的地方。 “你还记得吗?”萧烬牵着她的手,走进桃花林,“十年前你第一次来这里,说要在树下种棵梨树,说‘桃梨相伴,才是圆满’。” 谢星徊点头,目光落在林边的梨树上——如今已枝繁叶茂,虽未开花,却透着生机。“那时你还说我胡闹,结果第二天就偷偷去买了梨树苗。” 两人坐在木屋前的石凳上,看着漫天飞舞的桃花瓣。萧烬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递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谢星徊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玉簪,簪头雕着并蒂莲,玉色温润,是上好的羊脂玉。“这是……” “当年我本想在你生辰时送给你,结果还没来得及,就出了误会。”萧烬拿起一支玉簪,小心翼翼地替她插在发间,“现在补上,还来得及吗?” 谢星徊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却笑着点头:“来得及。” 萧烬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轻柔:“星徊,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了三年的委屈。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苦。” “我知道。”谢星徊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墨香和桃花香,心里满是安稳,“萧烬,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好,不分开。” 风拂过桃花林,花瓣落在两人身上,像一场温柔的雨。远处传来军营的号角声,却不再是冲锋的指令,而是士兵们收操的信号。谢星徊知道,这场跨越十年的相守,经历了误会、战火和生死,终于迎来了圆满。 后来,南境再也没有过战火,北境敌军因主力尽失,再也不敢来犯。萧烬和谢星徊依旧镇守南境,只是更多时候,他们会在桃花林的木屋里小住,看日出日落,听百姓的笑语。 有人问过谢星徊,后悔过那三年的委屈吗?她总是笑着摇头——若没有那些波折,她不会知道,原来有些信任,能跨越误解;有些感情,能抵过生死。 就像这桃花林,每年春天都会盛开,就像她和萧烬的相守,会永远延续下去,直到岁月尽头。 第11章 故地叙温情 桃花谢尽时,南境迎来了初夏的梅雨。谢星徊坐在将军府的窗前,看着檐外淅淅沥沥的雨,手里正擦拭着那对并蒂莲玉簪——自桃花林那日萧烬为她插上后,这对簪子便成了她日常的饰物,连处理军务时都不曾取下。 “在看什么?”萧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军营回来的烟火气。他走近,将一件薄披风搭在她肩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肩头,“梅雨时节潮气重,别着凉了。” 谢星徊回头,见他发梢还沾着雨珠,便拿起帕子替他擦拭:“今日去巡查边防,一切都顺利吗?” “都好。”萧烬握住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帘上,“想起十年前我们在西坡戍边,也是这样的梅雨天,帐篷漏雨,你整夜没睡,忙着把兵书搬到干燥的地方。” 这话让谢星徊笑了起来,眼底满是回忆:“我还记得,你为了堵帐篷的漏洞,差点从房梁上摔下来,最后还是我拉了你一把。”她顿了顿,声音软下来,“那时虽苦,却觉得踏实。” 萧烬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现在也踏实。只是以前让你受了太多苦,以后想让你多些安稳日子。”他忽然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都是当年谢星徊在军中写的公文和书信。 “这些……你都留着?”谢星徊惊讶地看着那些纸,有些字迹已经模糊,却被仔细地用丝线装订成册。 “嗯。”萧烬拿起一张,上面是当年她写的军情分析,字迹工整,边角却有磨损,“三年你不在的日子,我时常翻这些,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再和我一起讨论军务。” 谢星徊接过那张纸,指尖拂过熟悉的字迹,眼眶忽然发热。她抬头看向萧烬,见他眼底满是温柔,便伸手抱住他:“以后,我们每天都能一起讨论军务,一起看南境的日出日落。” 萧烬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满足:“好。” 雨停时,阿武带着一个老妇人来到将军府。老妇人手里提着一个布篮,里面装着刚烙好的饼,见到谢星徊,立刻红了眼眶:“谢将军,终于见到你了!当年若不是你救了我孙子,我们一家早就不在了!” 谢星徊认出她,是三年前边境混战中,她从敌军刀下救下的孩童的奶奶。“张婆婆,您怎么来了?”她连忙扶着老妇人坐下,让侍女倒上热茶。 “我听说谢将军洗清了冤屈,还和萧将军一起守住了南境,就想来看看你。”张婆婆打开布篮,拿出饼递给她,“这是我亲手烙的,你当年说好吃,我一直记着。” 谢星徊接过饼,咬了一口,还是当年熟悉的味道,眼眶又热了。萧烬看着这一幕,眼底满是暖意——这便是他们守护的意义,不是功名利禄,而是百姓的牵挂与安稳。 送走张婆婆后,萧烬牵着谢星徊的手,走到府中的小花园。雨后的花园里,月季开得正艳,空气里满是花香。他忽然停下脚步,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星垣”二字——是他的字和她的名。 “这是我请玉匠新雕的。”萧烬将玉佩系在她的腰间,“以后你带着它,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 谢星徊摸着腰间的玉佩,抬头看着他,笑着说:“那你也要带着一样东西,证明我在你身边。”她说着,从发间取下一支并蒂莲玉簪,递给他,“这个给你,插在冠上,让所有人都知道,萧将军是谢星徊的人。” 萧烬接过玉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将玉簪小心地插在自己的发冠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 谢星徊知道,这安稳的日子,是他们用鲜血和信任换来的。而未来,还有无数个春夏秋冬,无数个日出日落,她会和萧烬一起,守着南境,守着彼此,将这份温情,一直延续下去。 第12章 边关新岁暖 腊月的南境边关,罕见飘了场细雪。谢星徊晨起推开将军府的窗,见庭院里的梅枝缀着白雪,像覆了层碎玉,忍不住轻呼出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件带着暖意的狐裘披风悄然裹住她,萧烬的气息落在耳畔:“看什么这么入神?” “雪落梅枝,倒像那年在西坡看到的景致。”谢星徊转身,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掌心,“再过几日就是除夕,军营里的弟兄们都在盼着团圆呢。” 萧烬点头,眼底含着笑意:“已经让厨房备了年货,今晚请弟兄们来府里吃年夜饭,热闹热闹。”他牵起她的手,走到庭院中,俯身折下一枝带雪的红梅,替她别在发间,“今年的梅,比往年开得更艳。” 谢星徊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忍不住笑了。两人并肩站在雪中,庭院里的积雪被阳光映得发亮,远处军营传来士兵们的欢笑声,是难得的安稳景致。 傍晚时分,将军府里热闹起来。林阙、阿武带着亲兵营的弟兄们赶来,手里提着从百姓那里换来的腊肉、米酒,还有孩子们手工做的灯笼。谢星徊系着围裙,在厨房帮忙,萧烬则陪着弟兄们在堂屋说话,偶尔探头看向厨房,目光里满是宠溺。 “谢将军,您这手艺还是这么好!”阿武咬了一口刚出锅的饺子,含糊不清地说,“比三年前您在军营里给我们煮的还香!” 谢星徊笑着递给他一碗热汤:“慢点吃,还有很多。”她看向坐在角落的几个年轻士兵,他们是去年刚入伍的,家在北境,因战事未平没能回去。她走过去,给他们各夹了个饺子:“别想家,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士兵们眼眶微红,用力点头:“谢将军,我们一定好好守着南境,守着家!” 年夜饭吃到一半,外面忽然传来烟花声。萧烬牵着谢星徊走到庭院,见百姓们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放烟花,绚烂的火光映亮了夜空,也映亮了每个人的笑脸。“你看,”萧烬指着烟花,声音温柔,“这就是我们守着的太平。” 谢星徊点头,靠在他肩上。烟花在夜空中绽放,耳边是弟兄们的欢笑声、百姓们的祝福声,她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除夕过后,便是新年。正月里,南境的百姓们自发组织了舞龙舞狮,来到将军府前拜年。萧烬和谢星徊出门迎接,百姓们围上来,递上自家做的点心、绣的荷包,嘴里说着“谢谢将军守护南境”“祝将军平安顺遂”。 张婆婆也来了,手里牵着当年谢星徊救下的孩童,如今已是个半大的少年。“谢将军,萧将军,”张婆婆笑着递过一个布包,“这是我给你们做的新鞋,新年穿新鞋,走平安路。” 谢星徊接过布包,心里满是暖意。少年走到她面前,认真地说:“谢将军,我长大了也要当士兵,像您和萧将军一样,守护南境!” 萧烬蹲下身,摸了摸少年的头:“好,我们等着你来。” 送走百姓后,萧烬牵着谢星徊回到府中。庭院里的红梅还在开着,雪已经化了,空气里带着春天的气息。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对银镯,镯身上刻着“相守”二字。“新年礼物,”他执起她的手,将银镯戴在她腕上,“愿我们此生相守,岁岁平安。” 谢星徊看着腕上的银镯,又看了看身边的萧烬,笑着说:“愿南境岁岁平安,愿我们年年相伴。”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将军府的屋檐上,温暖而祥和。谢星徊知道,这安稳的新年,是无数人用热血换来的;而她和萧烬的相守,也会像这南境的土地一样,历经岁月,愈发坚定。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会继续守着这片土地,守着这里的百姓,将这份平安与温暖,一直延续下去。 第13章 故有归叙旧 暮春的南境,暖风带着麦香吹进将军府。谢星徊正坐在窗前整理军务文书,院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星徊!萧烬!好久不见!” 她猛地抬头,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男子快步走来,面容俊朗,眉宇间满是笑意——是沈砚,当年与他们一同在北境戍边的挚友,三年前因调任去了京城,如今终于归来。 “沈砚!”谢星徊起身迎上前,惊喜不已,“你怎么回来了?” 沈砚笑着抱了抱她,又与刚从军营回来的萧烬撞了撞肩:“朝廷调任,让我来南境协助你们打理军政,以后咱们又能并肩了!” 三人坐在庭院的石桌旁,侍女端上刚沏好的茶。沈砚看着院中盛放的海棠,感慨道:“还记得当年在北境,咱们连喝口热茶都难,如今南境这般安稳,都是你们俩守出来的。” 萧烬递给他一杯茶,眼底带着笑意:“也多亏了朝廷支持,还有弟兄们同心。”他看向谢星徊,目光温柔,“若不是她当年沉冤得雪,南境也不会有今日的太平。” 谢星徊脸颊微红,轻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对了,你在京城这些年,可有什么新鲜事?” 沈砚打开话匣子,说起京城的繁华景象、朝堂的变动,偶尔也提及当年共同认识的旧部近况。说到兴起时,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木盒,递给两人:“这是我给你们带的礼物,京城最好的玉匠雕的,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对玉牌,上面分别刻着“守”与“安”,玉质温润,雕工精细。“‘守’给萧烬,守家国;‘安’给星徊,安余生。”沈砚笑着解释。 萧烬和谢星徊接过玉牌,相视一笑——这两个字,正是他们心中所求。 次日,萧烬带着沈砚去巡查边防。站在雁门关上,沈砚看着远处平静的边境,感叹道:“当年这里战火纷飞,如今连狼烟都见不到了。你们设的预警机制,还有与北境部落的互市,都做得极好。” “互市能让两边百姓互通有无,减少摩擦。”萧烬指着关外的市集,“上个月刚和拓跋部落签订了互市协议,以后边境会更安稳。”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谢星徊带着一队骑兵赶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北境部落的首领。“萧烬,沈砚,”她笑着下马,“拓跋部落的首领来送互市的文书,正好给你们介绍认识。” 北境首领见到萧烬和沈砚,恭敬地行礼:“多谢萧将军、沈大人守护边境,让我们百姓能安心生活。” 沈砚看着这和睦的场景,心中愈发敬佩:“你们不仅守住了南境,还赢得了北境部落的信任,这份功绩,值得称颂。” 傍晚回到将军府,沈砚看着院中并肩忙碌的萧烬和谢星徊——萧烬在整理军务地图,谢星徊在一旁替他磨墨,偶尔低声交谈几句,默契十足。他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明白,南境的太平,不仅源于他们的勇武,更源于这份彼此相守、同心共济的温情。 夜色渐深,三人还在堂屋说着话,话题从当年的戍边岁月,聊到如今的南境安稳,又谈及未来的规划。沈砚看着眼前的两人,轻声道:“能有你们这样的挚友,这样的家国,此生无憾。” 萧烬和谢星徊相视一笑,举起茶杯:“为了南境,为了彼此,为了太平——干杯!”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着三人的笑脸,也映着满室的温情。谢星徊知道,有挚友归来,有爱人相伴,有百姓安乐,这样的南境,便是她心中最好的模样。 第14章 互市融边生 入夏的雁门关外,互市市集格外热闹。谢星徊牵着马走在摊位间,看南境的丝绸、茶叶与北境的皮毛、乳酪有序交换,商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连风里都带着烟火气。 “谢将军!”一个北境部落的老者笑着迎上来,手里提着一袋刚鞣制好的狐裘,“这是给您和萧将军的,多谢你们让咱们能安稳做买卖。” 谢星徊连忙推辞,却被老者执意塞进手里:“您要是不收,就是嫌我们北境人的心意不诚!”她无奈收下,转而让身后的亲兵取来两匹南境的细布回赠:“这布做衣裳轻便,您带回去给家里人。” 正说着,萧烬与沈砚并肩走来。沈砚看着眼前的和睦景象,笑着道:“上月刚统计过,互市开通这半年,边境冲突比去年少了九成,两边百姓的日子都宽裕了不少。” 萧烬点头,目光落在市集中央的调解棚上——那里有南境的文书和北境的部落长老,专门处理买卖纠纷。“当初设调解棚时,还担心两边习俗不同难沟通,没想到倒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几人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谢星徊快步上前,见是两个商贩因货物重量起了争执,南境商贩说北境的乳酪分量不足,北境商贩则反驳布匹尺寸不够。调解棚的长老刚要开口,谢星徊却先蹲下身,拿起秤杆仔细称量,又展开布匹核对:“乳酪差了二两,布匹少了三寸,各退一步——乳酪补一两,布匹添一寸,如何?” 两个商贩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很快握手言和。北境长老笑着对谢星徊道:“谢将军既懂南境的规矩,又知我们北境的习俗,有您在,这互市才能这么安稳。” 夕阳西下时,市集渐渐散场。谢星徊看着百姓们满载而归的身影,忽然想起去年此时,北境部落还因粮草短缺与南境起过摩擦。“若不是萧烬当初提议开放互市,又主动给缺粮的部落送去种子,恐怕现在还难太平。”她轻声对身边的沈砚说。 沈砚点头,看向不远处正与部落首领交谈的萧烬:“他看似冷硬,实则最懂百姓的难处。你们一个主外定策,一个主内调和,倒是天作之合。” 回到将军府时,侍女已备好晚饭。饭桌上,萧烬说起明日要去北境部落参加祭典:“拓跋首领特意来请,说是要让部落的年轻人学学南境的农耕技术,也让咱们看看他们的赛马。” “我跟你一起去。”谢星徊立刻道,“正好把新印的农书带去,教他们选种、施肥的法子。” 沈砚笑着打趣:“你们这是要把‘太平’二字,种到北境的土地里去啊。” 夜里,谢星徊坐在灯下整理农书,萧烬则在一旁绘制明日去部落的路线图。烛火摇曳,映着两人的身影,安静而温馨。谢星徊抬头看向萧烬,忽然道:“你说,多年以后,会不会有人记得我们今日做的事?” 萧烬放下笔,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不必有人记得。只要边境安稳,百姓安乐,就是我们最好的名声。” 谢星徊点头,靠在他肩上。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温柔地覆在两人身上,也覆在桌上的农书与地图上——那是他们用相守与付出,为南境、为北境,为所有百姓绘就的太平图景。 第15章 北境授农话相融 晨光刚漫过北境草原的地平线,谢星徊便随着萧烬抵达拓跋部落。部落首领带着族人在帐外迎接,马头琴声悠扬,哈达洁白如云朵,递来的马奶酒泛着清甜的香气。 “萧将军,谢将军,一路辛苦!”拓跋首领握着萧烬的手,笑容爽朗,“族里的年轻人都等着学南境的农耕法子呢!” 谢星徊跟着族人走进草原深处的田地,见几亩新开的耕地已翻好土,却因不懂选种,播下的麦种发苗稀疏。她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把土,对围上来的族人说:“北境土壤偏沙,得选耐旱的麦种,播种时还要拌上草木灰防虫害。”说着,她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带来的良种,手把手教年轻人如何筛选、浸泡。 萧烬则在一旁与拓跋首领商议引水之事。草原虽有河流,却难直接灌溉田地,他指着远处的山坡:“可在那里筑一道简易水坝,引河水入渠,既能灌溉,又能防雨季洪涝。”首领听得连连点头,当即下令让族里的壮丁跟着南境的工匠学习筑坝技术。 正午的草原烈日炎炎,谢星徊教得额头冒汗,一个北境少女递来一块羊皮帕子,又端来一碗冰镇的酸奶。“谢将军,您歇会儿吧。”少女的汉话带着生涩,却满是真诚,“您教的法子,比我们瞎种强多了,今年肯定能有好收成。” 谢星徊接过酸奶,笑着揉了揉少女的头发:“等麦子成熟了,我还来教你们磨面、做馒头。” 傍晚时分,部落里燃起篝火,烤羊肉的香气飘满草原。族人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拓跋首领举起酒碗:“敬萧将军!敬谢将军!是你们让草原和南境成了一家人!” 萧烬与谢星徊也举起酒碗,与族人共饮。火光映着每个人的笑脸,马头琴与南境的竹笛合奏出别样的旋律,分不清是草原的豪迈,还是江南的温婉。 夜深时,谢星徊与萧烬坐在帐篷外,看着草原上的星空。“你看,”谢星徊指着远处的田地,“明年这里肯定会满是金黄的麦子。” 萧烬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篝火的暖意:“不止麦子,以后还会有蔬菜、果树,草原和南境会越来越近。”他顿了顿,声音温柔,“就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谢星徊靠在他肩上,听着远处隐约的马头琴声,忽然觉得,所谓太平,不仅是无战无争,更是不同的土地、不同的人,能彼此相融,共守一方天地。 次日离开时,族人送了很远,手里捧着新采的野花、晒干的肉干。拓跋首领递来一块刻着“相融”二字的木牌:“这是我们部落的心意,愿南境与草原,永远像一家人。” 萧烬接过木牌,郑重收好。马队渐渐远去,草原上的族人还在挥手,谢星徊回头望去,见田地里的年轻人还在按着她教的法子整理土地,心中满是安定——这便是她与萧烬守护的意义,不是疆土的界限,而是人心的相融。 第16章 秋获庆丰年 金秋的南境,田野里翻涌着金色的麦浪。谢星徊站在田埂上,看着百姓们挥舞镰刀收割麦子,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连风里都飘着麦香。 “谢将军!今年的麦子比去年多收了三成!”一个老农扛着满满的麦捆走过来,笑得合不拢嘴,“您教的选种法子太管用了,明年还要跟着您学!” 谢星徊笑着递过一壶水:“大爷您歇会儿,今年收成好,大家都能过个好年了。”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萧烬,他正和沈砚一起,帮着百姓把麦捆装车,玄色衣袍沾了些麦芒,却丝毫不显狼狈。沈砚擦了擦额头的汗,朝她扬了扬手中的麦捆:“这麦子沉得很,今年百姓的粮仓要装不下咯!”谢星徊笑着点头,目光扫过田野,只见孩童们在麦垛间追逐嬉戏,妇人则坐在田埂上分拣麦穗,一派安乐景象。 午后,萧烬带着谢星徊去了北境草原。拓跋部落的麦田也迎来了丰收,族人看到他们,远远就挥起了手。“萧将军!谢将军!你们看,这麦子长得多好!”一个年轻人捧着金黄的麦穗跑过来,眼里满是骄傲。谢星徊接过麦穗,轻轻搓了搓,麦粒饱满圆润:“比我上次来看到的好太多了,你们学得真快。”部落的老阿妈牵着孙儿走过来,手里拿着刚烤好的麦饼,塞到谢星徊手里:“姑娘,尝尝!用新麦做的,香得很!”麦饼温热,咬一口满是麦香,谢星徊笑着道谢,看着孩子捧着麦饼吃得眉眼弯弯,心中暖意涌动。 拓跋首领笑着邀请他们参加丰收宴。傍晚的草原上,篝火燃起,烤得金黄的羊肉架在火上,族人弹着马头琴,唱着丰收的歌谣。首领举起酒碗:“今年能有好收成,全靠谢将军教的农耕技术,靠萧将军帮我们修的水坝!敬我们的亲人!”众人齐声应和,酒碗碰撞的声音在草原上回荡。席间,北境的年轻人拉着南境的亲兵,教他们骑马射箭;南境的工匠则和北境的族人,讨论着明年如何改进农具。谢星徊看着眼前和睦的景象,忽然觉得,南境与北境的界限,早已在这丰收的喜悦中变得模糊,只剩下彼此扶持的温情。 离开草原时,族人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车新磨的面粉和晒干的牛羊肉。“这是我们的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首领拍着萧烬的肩膀,“明年春天,我们还要请谢将军来教我们种蔬菜!”萧烬郑重点头,看着车队渐渐驶离,草原上的族人仍在挥手,直到身影变成远方的小点。 回到南境将军府时,已是深夜。谢星徊坐在窗前,看着桌上装面粉的布包,忽然对萧烬说:“你还记得我们刚戍边的时候吗?那时百姓吃不饱,我们也常常断粮,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看到这样的丰年。”萧烬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都是我们一步步走过来的。以后,每年都会是丰年,百姓都会安居乐业。”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两颗饱满的麦粒,“我把南境和北境的麦粒各留了一颗,以后每年都种下去,看着它们一起长大。” 谢星徊接过布包,紧紧握在手里。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吹来带着麦香的气息,远处传来百姓家中隐约的欢笑声。她知道,这丰收的喜悦,是南境与北境百姓共同努力的结果;而她与萧烬的相守,也会像这年年丰收的麦田一样,岁岁年年,永不凋零。 第17章 红妆映戍楼 暮春的南境,将军府被一片喜庆的红妆裹住。朱红的灯笼挂满檐角,大红的“囍”字贴遍门窗,连庭院里的海棠花,都似染上了胭脂色,开得格外艳丽。 谢星徊坐在镜前,侍女正为她梳着发髻。乌发如瀑,被绾成繁复的同心髻,最后插上那对珍藏已久的并蒂莲玉簪——是萧烬当年在桃花林为她戴上的,如今再添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映得镜中人眉眼愈发温婉。“将军,您今天真美。”侍女看着镜中的谢星徊,笑着说。谢星徊抬手抚过玉簪,指尖微凉,心中却满是暖意,眼前浮现出当年在北境戍边时,两人并肩看雪的模样,那时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在这安稳的南境,披上红妆嫁给他。 府外忽然传来马蹄声与欢呼声,是萧烬带着迎亲的队伍回来了。他今日未穿铠甲,换了一身大红的喜服,腰间系着嵌玉的玉带,平日里锐利的眉眼,此刻满是温柔。跨进府门,看到站在廊下的谢星徊,他脚步顿了顿,眼中只剩下她的身影。“星徊。”他快步上前,执起她的手,掌心温热,“我们回家了。”谢星徊点头,红妆下的脸颊愈发娇艳,两人相携走向正厅,身后是亲兵与百姓们的祝福声,热闹却不喧嚣。 婚礼按南境的习俗举行,却也添了北境的温情。拓跋首领带着族人赶来,送上用草原玉石雕刻的同心结;沈砚作为证婚人,站在正厅中央,声音洪亮:“萧烬与谢星徊,共守南境,同历生死,今结为夫妇,愿此后岁岁相守,共护太平!”话音落,满堂喝彩。拜堂时,谢星徊看着身边的萧烬,想起那些年的误会与坚守,眼眶微热。夫妻对拜的瞬间,她忽然明白,所谓良缘,从不是一帆风顺,而是历经风雨后,仍愿并肩走向未来。 婚宴上,军民同庆。南境的百姓端来自家做的喜糕,北境的族人弹起马头琴,唱起祝福的歌谣。阿武举着酒碗,跑到两人面前:“将军!谢将军!祝你们永远在一起,南境永远太平!”萧烬与谢星徊笑着举杯,与众人共饮。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正厅,映着满室的红妆与笑脸,也映着两人交握的手——那双手曾握过刀剑,守护过疆土,如今却温柔地牵着彼此,许下余生的诺言。 夜深人静,宾客散去。谢星徊坐在婚床边,看着萧烬为她取下头上的步摇。“今天开心吗?”萧烬轻声问,指尖拂过她的脸颊。谢星徊点头,靠在他肩上:“有你,有这么多亲人朋友,还有安稳的南境,我很开心。”萧烬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温柔:“以后,每天都会这么开心。我会守着你,守着南境,守着我们的家。” 窗外的海棠花随风轻摇,月光温柔。谢星徊闭上眼,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心中满是安定。她知道,这场婚礼,不仅是她与萧烬的圆满,更是南境与北境、军民同心的见证。此后岁月,她会与他一起,继续守着这片土地,守着这份太平,让红妆映着戍楼,让温情洒满人间。 第18章 连理伴晨昏 婚后的第一缕晨光,透过将军府的窗纱洒进来时,谢星徊是在萧烬的怀中醒来的。身侧的人呼吸轻缓,温热的手掌还揽着她的腰,指尖偶尔摩挲过她腕间的银镯——那是新年时他送的,刻着“相守”二字,如今与婚戒的微凉触感叠在一起,满是踏实的暖意。 她轻轻挪了挪身子,想起身去准备早饭,却被萧烬收紧手臂圈住。“再睡会儿。”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今日不用去军营,陪我待一会儿。”谢星徊失笑,转头看他,见他眼底还带着惺忪,却固执地盯着她,像要把这安稳的晨光都揉进眼里。窗外的海棠花影落在他脸上,柔和了平日里的锐利,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慵懒。 待到日上三竿,两人才慢悠悠起身。谢星徊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萧烬便站在一旁打下手——洗好的青菜递到她手边,调好的面浆盛进碗里,偶尔帮她擦去溅在脸颊的面粉,动作笨拙却认真。“以前在北境,总想着要是能安稳下来,就天天给你煮面。”萧烬看着锅里翻腾的青菜面,轻声说,“如今倒真实现了。”谢星徊将面盛进碗里,递给他一双筷子:“以后每天都能一起吃早饭,不止面,还有你爱吃的糖包、酱肉。” 午后的时光,两人坐在庭院的藤椅上。谢星徊捧着刚整理好的农书,萧烬则在一旁绘制新的边防图,偶尔抬头,目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便会停下笔,静静看一会儿。有百姓送来新摘的樱桃,颗颗饱满红艳,谢星徊拿起一颗递到他嘴边,他张口接住,指尖却趁机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今年的樱桃比去年甜。”他笑着说,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一阵微风拂过,海棠花瓣落在书页上,谢星徊伸手拾起,夹进书里当作书签,抬头时正撞上萧烬的目光,两人相视而笑,无需多言,便懂彼此心意。 傍晚时分,沈砚带着阿武来串门,手里提着一坛新酿的米酒。“新婚燕尔,特来讨杯喜酒。”沈砚打趣道,却见萧烬自然地替谢星徊剥着花生,动作间满是默契。几人坐在堂屋说话,从春耕的收成聊到边防的安稳,偶尔提及当年戍边的趣事,笑声洒满了整个庭院。阿武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说:“将军和谢将军成婚了,咱们南境就更像一个家了。” 夜色渐深,送走沈砚与阿武,两人并肩站在庭院里看月亮。萧烬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声音轻缓:“星徊,有你在,这里才是真正的家。”谢星徊靠在他怀里,看着天上的圆月,轻声应道:“嗯,我们的家。”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映着庭前的海棠,也映着廊下悬挂的红灯笼——那是婚典时留下的,如今依旧红艳,像极了他们往后要一起走过的,岁岁安稳的晨昏。 第19章 同巡边防叙初心 初夏的晨风带着草木清香,萧烬与谢星徊并辔走在边防线上。两人都换上了轻便的戎装,腰间佩剑悬着同款的平安符——是婚礼后谢星徊亲手绣的,青线绣着“相守”,红线缀着“太平”,随着马蹄轻晃。 “前面就是瞭望塔了,去年汛期冲垮的那段城墙,如今已经加固好了。”萧烬勒住马,指着远处的城楼,语气里满是欣慰。谢星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戍边的士兵正整齐地列队操练,盔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却透着安心的力量。她想起初到南境时,这里还时有摩擦,如今城墙上的箭痕早已被新砖覆盖,只剩下随风飘扬的旌旗,无声诉说着太平。 两人翻身下马,沿着城墙缓步前行。士兵们见到他们,纷纷行礼问好,眼神里满是敬重。“将军,夫人!”一个年轻的士兵捧着刚烤好的麦饼跑过来,“这是伙房新做的,您二位尝尝!”谢星徊接过麦饼,笑着递了一块给萧烬,又问起士兵的家乡:“家里都还好吗?秋收时要不要回去看看?”士兵挠了挠头,笑得腼腆:“家里来信说收成好,有您和将军守着边境,我们在这儿也安心!” 走到城墙尽头的山谷时,谢星徊忽然停下脚步。这里曾是她与萧烬并肩作战的地方,当年为了抵挡突袭的敌寇,两人在这里守了三天三夜,最后靠着百姓送来的粮草才撑到援军到来。“还记得吗?那年冬天,你把唯一的棉袄给了我,自己冻得发高烧。”谢星徊指尖抚过石壁上的刻痕,那是当年他们留下的记号,如今已被青苔半掩。萧烬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怎么不记得?你还说,以后要让这里再也没有战火,让百姓都能安稳过日子。” 夕阳西下时,两人踏上归途。马背上的行囊里装着士兵们送的野果,还有百姓托他们带给家人的书信。谢星徊靠在萧烬肩头,看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轻声说:“当年我们守在这里,是为了不让战火蔓延;如今守在这里,是为了守住这份安稳。”萧烬低头看她,眼底满是温柔:“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有底气。” 暮色渐浓,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晚霞中。城楼上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映着城墙,也映着他们相携的脚步。谢星徊知道,这条边防路,他们会一直走下去——守着初心,守着彼此,守着这来之不易的太平,让每一寸土地都沐浴在安稳的晨光里。 第20章 岁暮围炉话经年 腊月的南境落了场罕见的大雪,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将将军府的庭院裹成了一片银白。谢星徊站在窗前,正将最后一串风干的腊肉挂在廊下,转身时便见萧烬披着狐裘从外归来,肩头落着薄薄一层雪,却掩不住眼底的暖意。 “外面雪大,怎么不多穿件衣裳?”萧烬快步上前,伸手替她拂去发间沾着的雪粒,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尖,又将自己的暖手炉塞进她怀里。谢星徊笑着拢了拢狐裘,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那是去后山砍松枝时沾染上的,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一起去后山拾柴,为寒冬的炉火备足燃料。 “沈砚和阿武说傍晚过来,我想着把腊肉挂好,再炖上一锅羊肉汤,等他们来了正好喝。”谢星徊拉着萧烬走进厨房,灶膛里的柴火正旺,锅里的羊肉已经炖得软烂,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混着萝卜的清甜,满室都是暖融融的香气。萧烬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熟练地往锅里撒着香料,乌发用一根素银簪挽着,侧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北境的那个冬天,那时条件艰苦,连一口热汤都难喝上,谢星徊也是这样守在简陋的灶边,为他煮着掺了杂粮的粥,那时他便在心里暗许,日后定要让她过上安稳暖足的日子。 “在想什么?”谢星徊转头见他出神,笑着递过一把炒好的瓜子。萧烬接过,指尖捏着温热的瓜子仁,轻声道:“在想当年在北境的日子,那时哪能想到,如今我们能在这将军府里,安安稳稳地炖着羊肉汤。”谢星徊闻言,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到他身边坐下:“是啊,那时总想着能早日平定战乱,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如今这些都实现了,倒觉得像做梦一样。”她靠在萧烬肩上,想起那些年的颠沛流离——有过误会与疏离,有过生死与别离,好在最后都熬了过来,如今身边有他,有挚友,有安稳的南境,便是此生最大的圆满。 傍晚时分,沈砚与阿武如约而至。沈砚穿着一身青色锦袍,手里提着一坛新酿的米酒;阿武则扛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百姓送的年糕与蜜饯。“外面雪下得真大,亏得我们早出发了半个时辰!”沈砚搓着双手走进屋,一闻到羊肉汤的香气,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还是你们这里暖和,我那书房里,炭火烧得再旺也抵不过穿堂风。”阿武则熟门熟路地将布包放在桌上,笑着说:“这是东边村里的王大娘让我带来的年糕,说您和将军爱吃甜口的,特意多加了蜜枣。” 谢星徊笑着应下,转身去厨房盛汤。萧烬则陪着沈砚与阿武在堂屋坐下,炉火正旺,映得满室通红。沈砚看着墙上挂着的边防图,感慨道:“今年北边的部落派了使者来,说要跟咱们长期通商,还愿意一起守着边境,这放在几年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阿武也跟着点头,语气里满是自豪:“是啊,现在咱们南境的百姓,不光能种自己的地,还能跟北境的人做买卖,日子越过越红火了!”萧烬听着他们的话,眼底满是欣慰,他想起谢星徊常说的话——真正的太平,不是靠刀剑换来的,而是靠人心的相融。如今看来,他们终于做到了。 不多时,谢星徊端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走了出来,还端上了几碟小菜:有凉拌的木耳,有腌好的萝卜干,还有刚炸好的花生米。“快尝尝,这羊肉炖了一下午,应该烂了。”谢星徊给每人盛了一碗汤,又往萧烬碗里多放了几块萝卜。萧烬接过汤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他看着身边笑意盈盈的谢星徊,看着对面谈笑风生的挚友,忽然觉得,这便是他此生所求的圆满——有爱人在侧,有挚友相伴,有太平盛世可守。 酒过三巡,窗外的雪还在下,屋内却暖得让人不想离开。沈砚喝得微醺,开始说起当年在北境的趣事:“还记得那年萧烬你,为了给星徊摘一朵雪莲,差点摔下悬崖,最后还是星徊把你拉上来的,你当时脸都白了,还嘴硬说不碍事!”阿武听了,笑得前仰后合。谢星徊也忍不住笑了,转头看向萧烬,见他耳尖微红,正端着酒杯掩饰尴尬,眼底满是温柔。 夜深时,雪渐渐停了。沈砚与阿武起身告辞,萧烬与谢星徊送他们到门口,见他们的马车渐渐消失在雪夜里,才转身回屋。庭院里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新落的雪覆盖。谢星徊靠在萧烬怀里,看着屋内跳动的炉火,轻声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一年了。”萧烬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轻缓:“是啊,又一年了。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看遍南境的春夏秋冬,守着这太平岁月。” 谢星徊点了点头,闭上眼,感受着怀中的温暖。灶台上的羊肉汤还在冒着热气,炉火噼啪作响,窗外的月光透过雪幕洒进来,温柔地覆在两人身上。她知道,这岁暮围炉的时光,是岁月馈赠的礼物;而她与萧烬的相守,也会像这炉火一样,在往后的岁岁年年里,始终温暖,始终明亮,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彼此,直到地老天荒。 第21章 稚语添欢满庭春 暮春的将军府,海棠花正开得热闹,廊下挂着的风铃被风一吹,叮当作响。谢星徊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针线,正给怀里的孩童缝补小衣裳。孩子不过一岁多,穿着一身浅青色的小袄,眉眼间既像萧烬的锐利,又带着她的柔和,此刻正攥着她的衣角,咿呀学语。 “阿砚,叫爹爹。”谢星徊轻轻点了点孩子的小鼻子,这名字是沈砚来贺喜时取的,说愿孩子能如磐石般坚韧,也盼着南北始终和睦。孩童眨了眨眼,小嘴巴动了动,却吐出一句含糊的“娘”,惹得谢星徊失笑,低头在他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萧烬一身戎装,刚从军营回来,肩上还沾着些晨露。他进门看到软榻上的景象,脚步瞬间放轻,连盔甲的碰撞声都刻意压低。“今天乖不乖?”他走到榻边,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动作生疏却温柔,生怕弄疼了怀里的小团子。孩童见到他,眼睛立刻亮了,伸出小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颈间,惹得萧烬心都化了。 谢星徊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眼底满是暖意。她想起去年生产时,萧烬守在产房外,整整一夜没合眼,听到孩子的哭声时,这个在战场上从未露过怯的将军,竟红了眼眶。如今每次从军营回来,他第一件事就是抱孩子,连沈砚都打趣他,说“萧将军如今是‘软肋’缠身”。 午后阳光正好,萧烬抱着阿砚在庭院里学步。他弯着腰,双手扶着孩子的腋下,耐心地引导着:“慢慢来,一步一步走。”阿砚摇摇晃晃地迈着小短腿,偶尔踉跄一下,便会扑进萧烬怀里,咯咯地笑。谢星徊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看着父子俩的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手里的针线也慢了下来——这便是她当年期盼的日子,有爱人在侧,有稚子绕膝,再无战火纷扰。 傍晚沈砚来访时,刚进门就听到满院的笑声。他探头一看,见萧烬正蹲在地上,让阿砚骑在自己肩上,手里还拿着拨浪鼓逗孩子开心,哪里还有半分将军的威严。“哟,萧大将军这模样,要是让戍边的士兵看到,怕是要惊掉下巴。”沈砚笑着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木盒,里面装着给阿砚的小玩意儿。 阿砚见到沈砚,伸手就要他抱。沈砚接过孩子,捏了捏他的小脸:“阿砚还记得 Uncle 吗?”孩童咯咯笑着,伸手去抓他腰间的玉佩,惹得众人都笑了。谢星徊端来刚沏好的茶,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声说:“如今有了阿砚,这院子里倒更热闹了。”萧烬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眼底满是温柔:“以后会更热闹,等阿砚再大些,带他去看北境的草原,去看边防的城楼,让他知道,我们守着的,是怎样的太平。” 暮色渐浓,庭院里的灯笼次第亮起。阿砚在沈砚怀里渐渐睡熟,小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甜甜的梦。谢星徊轻轻接过孩子,抱回屋里安置。萧烬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满是安定。 窗外的海棠花随风轻摇,月光温柔地洒进屋里。萧烬从身后抱住谢星徊,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轻声说:“星徊,有你,有阿砚,有这太平岁月,真好。”谢星徊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轻声应道:“嗯,真好。” 往后的岁月,便要这样——稚语添欢,晨昏相伴,守着初心,护着小家,也护着这满庭春色的南境。 第22章 携子巡春话传承 春分时节的南境,田埂上满是新绿,刚播下的麦种冒出嫩尖,沾着晨露格外喜人。萧烬牵着三岁的阿砚走在前面,孩子穿着一身小布衫,手里攥着个布制的小风车,风一吹便呼呼转起来,引得他不时停下脚步,仰头对着萧烬笑。谢星徊跟在身后,看着父子俩的背影,指尖提着的竹篮里装着刚蒸好的麦饼,香气随着脚步轻轻散开。 “爹爹,那是什么呀?”阿砚突然指着田边的水车,小短腿迈得飞快。萧烬连忙跟上,蹲下身与他平视,耐心解释:“那是水车,能把河里的水引到田里,让麦子长得更壮。”不远处的老农看到他们,笑着迎上来:“将军,夫人,阿砚少爷又来啦!”说着递过一把刚摘的豌豆,“给孩子尝尝鲜,今年的豆荚长得可饱满了。”阿砚怯生生地接过,抬头看了眼谢星徊,得到点头许可后,才剥开豆荚,把青嫩的豌豆塞进嘴里,含糊地说“甜”。 走到去年加固的河堤边时,谢星徊停下脚步,指着堤上的石块对阿砚说:“阿砚你看,去年夏天这里涨大水,是爹爹和士兵们一起把河堤修好的,这样田里的麦子才不会被淹。”阿砚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紧紧抓住萧烬的衣角:“爹爹好厉害!”萧烬闻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目光转向谢星徊,眼底满是柔和——当年修河堤时,谢星徊带着百姓送来粮草,如今又能带着孩子来这里,看这一片生机,便是对过往辛苦最好的慰藉。 临近正午,三人在田边的草亭歇脚。谢星徊从竹篮里拿出麦饼,分给萧烬和阿砚,又给阿砚倒了杯温水。阿砚咬着麦饼,突然问:“娘亲,为什么我们要来看麦子呀?”谢星徊放下水杯,轻轻擦去他嘴角的饼屑:“因为麦子能养活大家呀,就像爹爹守着边境,是为了让大家能安稳种地、吃饭。”萧烬接过话头,指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等阿砚长大了,也要学会守护这些——守护田地,守护百姓,守护我们的家。” 回程时,阿砚走得有些累,萧烬便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肩头。孩子小手抓着萧烬的头发,小风车在风里转得更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谣。谢星徊走在一旁,偶尔伸手帮阿砚扶正歪掉的小帽子,三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落在新绿的田埂上,像一幅温软的画。 回到将军府时,沈砚已在庭院里等候,手里拿着一个木雕的小弓箭:“特意给阿砚做的,等他再大些,我教他射箭。”阿砚一见木雕弓箭,立刻从萧烬怀里滑下来,跑过去伸手要。沈砚笑着递给他,又对萧烬和谢星徊说:“今年北境部落派了使者来,说想请阿砚去草原上玩,顺便看看他们种的麦子。” 晚饭后,阿砚抱着小弓箭在廊下玩耍,萧烬与谢星徊坐在庭院里看月亮。谢星徊靠在萧烬肩头,轻声说:“如今阿砚渐渐长大,也该让他多看看这南境的土地,知道我们守护的是什么。”萧烬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不止南境,以后还要带他去北境,去看草原的赛马,去看互市的热闹,让他知道,太平不是天生的,是靠一代又一代人守出来的。” 廊下的阿砚突然举起小弓箭,对着月亮喊:“爹爹娘亲,我以后也要守护麦子,守护家!”萧烬与谢星徊相视而笑,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孩子稚嫩的脸庞上——这便是传承,是从战火里守来的太平,是在岁月里酿出的温情,终将在下一代的心里,种下守护的种子。 第23章 草原赴约续温情 初夏的风带着草原的辽阔气息,萧烬牵着阿砚,谢星徊坐在马车旁,一行人沿着熟悉的路向北境草原行去。阿砚怀里抱着沈砚送的小弓箭,时不时掀开马车帘子,望着窗外掠过的牛羊,小脸上满是好奇:“爹爹,草原是不是有好多马?”萧烬笑着点头,伸手帮他理好被风吹乱的衣领:“不仅有马,还有会唱歌的牧民,会跳舞的篝火。” 行至草原边界时,远远就看到拓跋首领带着族人等候。阿爸穿着传统的草原长袍,手里牵着一匹温顺的小马驹,见到他们便快步迎上来:“萧将军,谢将军,一路辛苦了!阿砚长高了不少啊!”阿砚有些害羞地躲到萧烬身后,却偷偷打量着那匹小马驹,眼睛亮晶晶的。拓跋首领见状,笑着把小马驹的缰绳递到他面前:“这是给你的礼物,它叫‘追风’,以后就是你的伙伴了。” 接下来的几日,草原上满是欢乐。清晨,阿砚跟着拓跋首领的孙子一起学骑马,萧烬在一旁护着,教他如何握缰绳、辨方向;谢星徊则和部落的阿妈们坐在毡房里,看着她们用羊毛纺织,偶尔也学着捻线,指尖沾了些羊毛絮,却笑得开心。午后,众人一起去看部落的麦田,金黄的麦穗在风里翻涌,阿砚跑在田埂上,突然想起谢星徊教过的话,转头对拓跋首领说:“阿爷,麦子能养活大家,我们要好好守护它!”首领闻言朗声大笑,拍了拍他的头:“说得好!以后你和我们的孩子,要一起守着这片麦田,守着草原和南境!” 到了夜晚,草原上燃起盛大的篝火。牧民们弹着马头琴,唱起悠扬的歌谣,谢星徊被族人拉着一起跳舞,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扬起。萧烬站在篝火旁,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又低头看向身边跟着节拍跺脚的阿砚,心中满是安定。拓跋首领走过来,递给他一碗马奶酒:“当年若不是你们,草原哪能有如今的安稳?现在看着孩子们能一起玩耍,一起长大,比什么都好。”萧烬接过酒碗,与他轻轻一碰:“草原和南境本就是一家人,这份情,要一直传下去。” 临行前,部落的族人往马车上装了满满的奶酪、风干肉,还有阿砚最喜欢的奶糖。拓跋首领的孙子拉着阿砚的手,舍不得放开:“阿砚,你下次还要来,我教你射鹰!”阿砚用力点头,把自己的小弓箭送给了他:“这个给你,我们以后一起守护草原和南境!” 返程的路上,阿砚靠在谢星徊怀里,渐渐睡熟,小手里还攥着一块牧民送的奶糖。萧烬坐在一旁,轻轻拂去他额前的碎发,对谢星徊说:“这次来草原,阿砚应该明白了,太平不是一方的安稳,是大家一起守护的温情。”谢星徊点头,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草原,轻声道:“就像这草原的风,会吹到南境的田野;南境的麦香,也会飘到草原的毡房。我们的情,会一直续下去。” 马车缓缓前行,载着满车的温情与期许,朝着家的方向驶去。风里似乎还带着草原的马头琴声,也带着南境的麦香,交织成一曲跨越疆界的和谐歌谣——那是岁月沉淀的情谊,是世代相传的守护,终将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 第24章 金秋同庆话传承 南境的金秋总是来得格外热闹,田埂上的麦子早已收割完毕,百姓们正忙着将饱满的麦粒装进粮仓,空气中满是新麦的清香。将军府的庭院里,阿砚正拿着小竹篮,跟着谢星徊捡拾落在地上的海棠果,小脸上沾了些泥土,却笑得格外灿烂。 “阿砚慢些,别摔着。”谢星徊伸手扶了一把差点踉跄的孩子,指尖轻轻擦去他脸颊的泥点。不远处,萧烬正和沈砚站在廊下,看着庭院外百姓们晾晒粮食的景象,手里还拿着今年的收成账簿。“今年南北两地的收成比去年还要好,北境部落送来的新麦种,在咱们南境也种得很成功。”沈砚翻着账簿,语气里满是欣慰。萧烬点头,目光转向庭院里的母子俩,眼底泛起温柔:“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往后还要让孩子们知道,这份太平与丰收,来得有多不易。” 正午时分,拓跋首领带着部落的族人如约而至,马车上装着草原新酿的奶酒和晒干的牛羊肉。阿砚一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刻提着小竹篮跑过去,仰着小脸喊:“阿爷!你们来啦!”拓跋首领笑着抱起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草原玉石雕刻的小木马:“给你的礼物,这次来,阿爷还带了部落的孩子,让他们跟你一起学种麦子。” 接下来的几日,将军府成了最热闹的地方。萧烬带着南北两地的青壮年,去田间讲解新的耕种技巧,教他们如何根据土壤调整播种的密度;谢星徊则和部落的阿妈们一起,在厨房里忙碌,将南境的麦粉和草原的奶制成香甜的糕点,分给孩子们品尝。阿砚则领着草原的小伙伴,在庭院里种下自己特意留的麦种,还认真地给他们讲:“这是爹爹说的‘传承麦’,要好好照顾它,明年就能长出好多麦子啦!” 丰收宴设在田边的空地上,傍晚时分,篝火燃起,南北两地的百姓围坐在一起。南境的百姓端上刚蒸好的麦糕,北境的族人弹起马头琴,阿砚和草原的小伙伴们手拉手,围着篝火唱起了谢星徊教的童谣。萧烬举起酒杯,对着众人朗声说:“今年的丰收,是南北同心的结果;往后的岁月,我们还要一起守着这片土地,让孩子们在太平里长大,让这份情谊代代相传!”众人齐声应和,酒杯碰撞的声音在田野间回荡,与马头琴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动人。 宴席散后,拓跋首领拉着萧烬的手,指着远处熟睡的孩子们,轻声说:“当年我们盼着安稳,如今不仅有了安稳,还能看着孩子们一起长大,一起守护这片土地,这就是最好的传承。”萧烬点头,转头看向身边的谢星徊,两人相视一笑,眼底满是默契。 夜色渐深,阿砚靠在谢星徊怀里,小声问:“娘亲,明年我们还能和草原的小伙伴一起种麦子吗?”谢星徊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说:“当然能,不仅明年,以后每年都可以。因为草原和南境,从来都是一家人。” 月光洒在田野上,映着满仓的粮食,也映着相携归家的身影。萧烬牵着谢星徊的手,怀里抱着熟睡的阿砚,脚步坚定而温柔。他们知道,这份跨越南北的情谊,这份在太平里生长的传承,会像田地里的麦子一样,岁岁发芽,年年丰收,在这片土地上,续写着属于他们的温暖故事。 第25章 岁寒围炉忆初心 腊月的南境落了场细雪,将军府的庭院银装素裹,檐角的红灯笼沾了雪粒,倒像是缀了层碎玉,暖得喜人。谢星徊在厨房忙着煮姜枣茶,砂锅里咕嘟作响,甜香混着暖意漫出窗棂,刚巧飘到廊下——萧烬正陪着五岁的阿砚堆雪人,孩子裹着厚厚的棉袄,小手攥着雪球,却执意要给雪人按上“将军盔”,惹得萧烬弯腰帮他调整雪团,指尖冻得发红也不在意。 “爹爹,雪人也要守家吗?”阿砚仰着小脸,睫毛上沾了雪,像落了片小羽毛。萧烬直起身,帮他拢紧衣领,目光扫过院外静静矗立的戍楼,轻声道:“对,就像爹爹守着南境,雪人守着我们的院子,每个人都有要守护的东西。”这话被端着茶出来的谢星徊听了去,她笑着把姜枣茶递到父子俩手里:“先暖暖身子,当年你爹爹在北境守雪夜,连口热汤都难喝上,哪像现在能安稳陪阿砚堆雪人。” 正说着,院外传来马蹄声,是沈砚带着酒和腊味来了。他刚进门就搓着手喊冷,目光落在雪人身上,打趣道:“这雪人戴‘盔’,倒有萧将军当年的模样。”阿砚立刻跑过去,拉着沈砚的衣角讲雪人“守家”的事,沈砚听得认真,还故意逗他:“那等阿砚长大,要守着什么呀?”孩子挺起小胸脯,大声说:“守麦子,守草原的朋友,守南境的所有人!” 四人围坐在厅堂的暖炉旁,炉上烤着栗子,噼啪作响。沈砚倒了杯酒,递给萧烬:“今年北境部落送来消息,说新种的麦子收成好,还特意留了些麦种给咱们,开春就能种。”谢星徊剥着栗子,闻言笑着说:“去年阿砚在草原认的小伙伴,还寄了奶糖来,说等开春要过来一起种麦子。”萧烬喝了口酒,目光落在身旁玩栗子壳的阿砚身上,眼底满是柔和:“当年守边境,只盼着百姓能安稳吃饭;如今不仅能安稳,还能南北同心,连孩子们都懂‘守护’,这就够了。” 夜深时,雪还没停,阿砚靠在谢星徊怀里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半颗剥好的栗子。沈砚起身告辞,萧烬送他到门口,两人望着漫天飞雪,沈砚忽然说:“当年咱们在北境并肩作战时,哪想过会有今天?有妻有子,有太平岁月。”萧烬点头,想起那些年的烽火、误会与坚守,轻声道:“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往后还要陪着星徊、阿砚,看着南北的孩子一起长大,把这份太平守下去。” 回到厅堂,谢星徊正收拾着茶具,萧烬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星徊,有你,有阿砚,有这满院的暖意,真好。”谢星徊靠在他怀里,望着窗外的雪与灯,轻声应道:“嗯,真好。”暖炉的火还旺着,栗子的香气还在,岁月安稳,情谊绵长——这便是他们用半生守护换来的圆满,也是往后岁岁年年,要用心珍惜的寻常幸福。 第26章 晨光暖院映温情 初夏的晨光格外温柔,透过将军府的窗纱,在青砖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谢星徊正坐在庭院的藤椅上翻着农书,指尖划过书页上关于新麦种的注解,耳边传来阿砚和侍女嬉笑的声音——五岁的孩子穿着浅蓝小衫,正追着蝴蝶在海棠花丛里跑,小短腿迈得飞快,银铃般的笑声绕着满院的花香打转。 “慢点跑,别摔着!”谢星徊抬头叮嘱了一句,眼底满是笑意。刚放下书,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萧烬——他今日从军营回来得早,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那是清晨在边防线上巡查时,沾染上的露珠与草叶气息。 “在看什么?”萧烬走到她身边,自然地坐在藤椅的扶手上,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边的碎发。谢星徊把农书递给他看,指着新麦种的图样:“北境刚送来的麦种,我想着明年开春在东田试种,说不定能让收成再好些。”萧烬低头看着书页,又抬眼望向她认真的侧脸,晨光落在她的发梢,晕出一层柔和的金边。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北境的那个清晨,也是这样的晨光,谢星徊蹲在田埂上查看作物,也是这般专注的模样,只是那时的他们,还隔着战火与误会,不像如今这般安稳相守。 “想什么呢?”谢星徊见他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萧烬回过神,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没有说话,只是俯身靠近她,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这些年,他们并肩走过烽火,看过太平,有过稚子绕膝的欢喜,却鲜少有这样直白的亲昵。晨光正好,花香袭人,身边是最爱的人,萧烬只觉得心头的暖意快要溢出来,忍不住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温柔得像落在花瓣上的晨露。 这个吻很轻,却让谢星徊瞬间红了耳尖。她刚想开口,就听到花丛里传来阿砚的声音:“爹爹!娘亲!你们在做什么呀?”两人同时抬头,只见阿砚举着刚扑到的蝴蝶,站在海棠花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小脸上满是好奇。 谢星徊的脸颊更热了,连忙挣开萧烬的手,起身走向孩子:“阿砚,蝴蝶放了好不好?它要回家找娘亲了。”阿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松开手,看着蝴蝶扑棱着翅膀飞走,才转头看向萧烬,又问:“爹爹刚刚为什么亲娘亲呀?” 萧烬走过去,弯腰抱起阿砚,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因为爹爹喜欢娘亲呀,就像阿砚喜欢爹爹娘亲一样。”阿砚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搂住萧烬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转向谢星徊,也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软乎乎的吻:“阿砚也喜欢爹爹娘亲!要一直在一起!” 谢星徊被孩子的举动逗笑,伸手接过阿砚,将他抱在怀里。萧烬站在一旁,看着母子俩相视而笑的模样,晨光洒在他们身上,满院的海棠花似乎都开得更艳了。他忽然觉得,所谓圆满,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这样寻常的清晨,有爱人在侧,有稚子在怀,有花香,有晨光,还有一个轻轻的吻,便足以抵过世间所有的岁月漫长。 “走,我们去厨房看看,早饭应该快好了。”萧烬牵起谢星徊的手,又接过她怀里的阿砚,一家三口的身影慢慢走向厨房。晨光在他们身后拉长,与满院的花香交织在一起,酿成了最温柔的时光——那是他们用半生守护换来的安稳,也是往后岁岁年年,都要这样握紧的幸福。 第27章 田埂欢语助农忙 晨光还没散尽,将军府的厨房就飘出了米粥的香气。阿砚捧着小瓷碗,坐在桌边小口喝粥,眼睛却不时瞟向窗外——昨日睡前,萧烬答应今天带他去东田看百姓翻地,为明年试种北境麦种做准备,孩子记了一整晚,连梦里都在念叨“麦子宝宝”。 “慢些喝,没人跟你抢。”谢星徊笑着帮他擦去嘴角的粥渍,又往萧烬碗里夹了一筷腌菜。萧烬三两口喝完粥,起身拿起靠在门边的锄头:“今日风小,正好适合翻地,咱们早些去,还能帮着搭把手。”阿砚一听,立刻放下碗,拉起谢星徊的手就往门外走,小短腿迈得飞快,惹得两人都笑了。 东田的田埂上早已聚了不少百姓,看到萧烬一家来,都热情地打招呼。李伯扛着犁走过来,笑着说:“将军来得正好,这地刚翻了一半,有您帮忙,中午就能完工!”萧烬接过锄头,挽起衣袖就下了田,动作娴熟地翻起土来——早年在北境戍边时,他常帮百姓种地,这些农活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谢星徊则在田埂边铺开布巾,把带来的麦饼和水摆好,供大家歇脚时吃。阿砚不肯闲着,从李伯家孩子手里借了个小铲子,蹲在田边学着翻土,小脸憋得通红,却只铲起一小块土,引得众人阵阵发笑。“阿砚少爷真能干,以后肯定是个种庄稼的好手!”王大娘笑着递给他一块麦饼,阿砚接过来,却先跑去找萧烬,踮着脚把饼递到他嘴边:“爹爹吃,你辛苦啦!” 萧烬停下锄头,弯腰咬了口饼,伸手摸了摸阿砚的头,眼底满是暖意。谢星徊站在田埂上,看着父子俩的互动,又望向田里忙碌的百姓——大家说说笑笑,汗水滴在新翻的泥土里,却没人喊累。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北境百姓为了躲避战火,连庄稼都顾不上收,如今这样的场景,便是她和萧烬一直期盼的太平。 临近中午,地里的活终于干完了。众人坐在田埂上吃着麦饼,喝着水,聊着明年的收成。李伯捧着北境送来的麦种,小心翼翼地看了又看:“听说这麦种耐旱,产量还高,明年要是种好了,咱们百姓的日子就更有盼头了!”萧烬点头,接过麦种对大家说:“等开春播种时,我会请北境的农人种师来指导,咱们一起把地种好,让家家户户都能粮仓满。” 回家的路上,阿砚走累了,趴在萧烬肩头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半截没吃完的麦饼。谢星徊走在一旁,轻轻帮孩子拢了拢衣领,对萧烬说:“今日看到大家这么有干劲,真好。”萧烬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又望向身边的谢星徊,轻声道:“有你,有阿砚,有这些勤劳的百姓,咱们南境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夕阳西下,一家三口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慢慢走在田埂上。晚风带着泥土的清香,吹过刚翻好的土地,仿佛在预告着明年的丰收——那是属于他们的太平岁月,也是用双手和心意,一点一点织就的温暖未来。 第28章 雨夜夜话忆往昔 入夏的第一场雨来得猝不及防,午后还悬着烈阳的天,转眼就被乌云压得低低的,豆大的雨点砸在将军府的青瓦上,噼啪作响,溅起的水花顺着瓦檐连成细线,在庭院里织成一片朦胧的雨帘。 谢星徊正蹲在廊下收晾晒的北境麦种,素色的布巾裹着颗粒饱满的种子,她刚把布角系紧,就见院门口传来熟悉的身影——萧烬撑着一把油纸伞,裤脚沾了不少泥点,肩头也洇着雨渍,可他怀里却紧紧护着一个木盒,指尖扣着盒沿,生怕被雨水打湿。 “怎么淋成这样?”谢星徊快步迎上去,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伞,另一只手帮他拂去肩头的水珠,指尖触到微凉的布料时,忍不住皱了皱眉。萧烬却不在意地笑了笑,将木盒递到她面前,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得的轻软:“今日去边防营整理旧物,在当年的行军箱底翻到的,你看看还认不认得。” 谢星徊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褪色的青绸,绸布上放着一块磨损的白玉佩——玉佩雕着半朵海棠,花瓣边缘还留着一道浅浅的裂痕,玉色虽不如当年莹润,却依旧能看出质地的温润。她的指尖轻轻落在裂痕上,记忆瞬间翻涌:那是多年前在北境的一场突袭战,敌寇的刀朝着萧烬劈来,她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玉佩被刀刃划到,碎了一角,而她的手臂也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 “当时你抱着我退到战壕里,我还笑着说这玉佩碎得值,能护你平安。”谢星徊抬头看向萧烬,眼底泛起浅浅的笑意,“后来你把它收起来,说要找最好的玉匠修补,怎么到现在还是这样?”萧烬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轻声道:“找过玉匠,可他们说修补会破坏原有的纹路。我想,就这样也好,每次看到它,都能想起你当时挡在我身前的模样,想起我们在北境一起熬过来的日子。” 两人正说着,里屋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五岁的阿砚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小脑袋上的发髻歪歪斜斜,身上还穿着松垮的寝衣。“娘亲……打雷了,我怕。”孩子小步跑到谢星徊身边,伸手抱住她的腿,小脸上满是怯意,眼睛却好奇地盯着桌上的木盒。 萧烬弯腰将阿砚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膝上,指着木盒里的玉佩,声音放得极柔:“阿砚看,这是娘亲当年保护爹爹的‘护身符’。”阿砚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伸出小胖手轻轻碰了碰玉佩,又抬头看向谢星徊,小声问:“娘亲,是不是坏人要欺负爹爹,你就用它挡住了呀?” 谢星徊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点头:“是呀,当年娘亲和爹爹在北境,就是靠这枚玉佩,靠心里想保护彼此、保护百姓的念头,才打败了坏人。”阿砚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突然伸出小胳膊搂住萧烬的脖子,又伸手抱住谢星徊的肩膀,小声说:“那阿砚也要有自己的‘护身符’,以后保护爹爹娘亲,保护家里的麦子,保护草原的小伙伴!” 萧烬和谢星徊相视一笑,眼底满是暖意。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雷声也远了,只有雨点落在芭蕉叶上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哼着童谣。萧烬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阿砚,指尖轻轻拍着他的背,对谢星徊轻声说:“当年在北境的雨夜里,我曾想过,如果能有一天,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守着战壕,能和你安安稳稳地待在一个有灯、有暖炉的屋子里,就好了。如今看来,不仅实现了,还多了个小家伙,这日子,比我当年想的还要好。” 谢星徊靠在他的肩头,望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夜空,月光正从云缝里探出来,洒在庭院的青石板上,映出淡淡的光影。她轻声应道:“以后的每一个雨天,每一个冬天,我们都会这样守在一起。有你,有阿砚,有这满院的烟火气,就是最好的日子。” 屋内的灯光暖融融的,照着一家三口依偎的身影,雨声渐歇,岁月安稳——那些在战火里淬炼的情谊,那些在风雨中坚守的初心,终究在寻常的日子里,酿成了最绵长的温暖。 第29章 稚手学书承心意 初秋的晨光带着凉意,将军府的书房里却暖意融融。萧烬坐在案前批阅军务文书,谢星徊则在一旁整理北境送来的农书,五岁的阿砚捧着一本翻得卷边的启蒙绘本,凑在两人中间,小手指着书上的“家”字,歪着头问:“娘亲,这个字怎么读呀?” 谢星徊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坐在阿砚身边,握着他的小手,在铺开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这是‘家’,上面是屋顶,下面是‘豕’,代表着有屋有粮,就是安稳的家。”阿砚跟着她的动作,小胳膊用力地划着,墨汁在纸上晕开,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家”字,却笑得格外得意:“娘亲你看!阿砚会写‘家’啦!” 萧烬放下笔,走过来弯腰看着纸上的字,眼底满是笑意:“阿砚写得好,那你知道,我们的家是什么样的吗?”阿砚立刻挺起小胸脯,掰着手指头数:“有爹爹娘亲,有海棠花,有麦田,还有草原的阿爷和小伙伴!”谢星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对,我们的家,不仅是这将军府,还有南境的田地,北境的草原,所有安稳生活的百姓,都是我们的家人。” 正说着,侍女端来刚沏好的茶,还带来了沈砚托人送来的新毛笔——笔杆是用温润的竹制成,笔头柔软,正好适合阿砚用。阿砚接过毛笔,兴奋地跑到案前,又要写“家”字。萧烬怕他弄洒墨汁,便站在他身后,握住他的小手,帮他调整姿势:“手腕要稳,力道要匀,就像爹爹教你射箭时一样,心要静。” 阿砚跟着萧烬的指引,慢慢写下“家”字,这次的笔画比之前工整了许多。谢星徊站在一旁,看着父子俩专注的模样,拿起桌上的宣纸,将这个字仔细收好——这是阿砚第一次在萧烬的指导下写“家”,她想把这份心意好好珍藏。 午后,阿砚拿着自己写的“家”字,跑去给庭院里晒粮食的李伯看。李伯接过宣纸,笑着夸赞:“阿砚少爷写得真好!等你长大了,肯定能像将军和夫人一样,守护咱们的家!”阿砚听了,更开心了,跑回书房对萧烬和谢星徊说:“李伯说我能守护家!我以后要写好多‘家’字,送给草原的小伙伴,告诉他们,我们是一家人!” 萧烬闻言,弯腰抱起阿砚,指着窗外金黄的麦田:“阿砚,守护家不仅要会写‘家’字,还要知道,家需要粮食养,需要平安护。以后你要好好学习,不仅学写字,还要学种麦子,学辨敌情,这样才能真正守护好我们的家。”阿砚似懂非懂地点头,小脑袋靠在萧烬肩头:“爹爹放心,阿砚会努力的!” 夕阳西下,书房里的宣纸上,散落着好几个歪歪扭扭的“家”字。谢星徊将这些纸叠好,放进木盒里,和之前的旧玉佩放在一起。萧烬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这些都是我们的念想,等阿砚长大了,拿给他看,他就知道,我们一直守着这个家,守着他。” 谢星徊靠在他怀里,望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轻声应道:“嗯,等他长大了,我们还要带他一起写‘家’字,告诉他,这个字里,藏着我们所有的守护与心意。”书房里的灯光渐渐亮起,映着满桌的纸笔,也映着相拥的身影——这便是家的模样,有笔墨书香,有温情相伴,更有代代相传的守护与心意。 第30章 秋宴叙旧话绵长 南境的秋意渐浓,将军府的庭院里,几株海棠树的叶子染上了浅黄,风一吹便簌簌落下,铺在青砖地上像一层柔软的毯。再过几日便是中秋,谢星徊正带着侍女收拾厅堂,案上摆着刚做好的月饼模子,印着“团圆”“丰收”的纹样,空气中满是桂花的甜香。 “娘亲,月饼什么时候能做好呀?”阿砚抱着沈砚送来的木雕兔子,凑到案边探头探脑。谢星徊拿起一块揉好的面团,递到他手里:“等把馅料包进去,再用模子压好,蒸半个时辰就好。阿砚要不要试试?”孩子立刻点头,学着谢星徊的样子把面团捏成小碗状,却不小心把馅料撒了一地,惹得侍女们偷笑。 正闹着,院外传来马蹄声,萧烬陪着拓跋首领和他的孙子阿古拉走了进来。阿古拉一进门就冲向阿砚,手里举着一个用草原羊毛做的小毡靴:“阿砚!我给你带了礼物!”两个孩子立刻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毡靴上的花纹,拓跋首领则笑着对萧烬和谢星徊说:“今年草原收成好,特意带了新酿的奶酒和风干肉,来和你们一起过中秋。” 中秋宴设在庭院的桂花树下,桌上摆满了南境的月饼、麦糕,还有草原的奶酒、手抓肉。萧烬举起酒杯,对众人说:“今年南北两地都丰收,百姓安居乐业,这杯酒,敬太平,敬情谊!”众人齐声应和,酒杯碰撞的声音在庭院里回荡。阿砚和阿古拉坐在一旁,拿着小盘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月饼,小脸上满是笑意。 酒过三巡,拓跋首领说起草原的趣事:“今年冬天打算在草原建一座粮仓,就用你们教的方法,既能防潮又能防鼠,以后部落的百姓再也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了。”萧烬点头,又和他说起明年南北互市的计划:“开春后,我们在边境设个集市,让南境的百姓能买到草原的皮毛,草原的族人也能买到南境的布匹,大家互通有无。” 谢星徊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又看向身边玩耍的孩子,眼底满是温柔。她想起多年前,南北两地还因战乱互不往来,如今却能坐在一起共庆中秋,这份情谊来得不易,更该好好守护。阿砚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娘亲,明年中秋,我还要和阿古拉一起过!”谢星徊笑着点头:“好,以后每年中秋,我们都和草原的朋友一起过。”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庭院里,桂花的香气愈发浓郁。拓跋首领和阿古拉起身告辞,萧烬送他们到门口,两人约定开春一起去查看互市的选址。回到庭院时,阿砚已经靠在谢星徊怀里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半块月饼。 萧烬走过去,轻轻抱起孩子,对谢星徊说:“你看,这就是我们守来的太平——有朋友,有家人,有岁岁团圆的中秋。”谢星徊靠在他身边,望着天边的圆月,轻声应道:“嗯,以后的每一个中秋,我们都要这样,守着彼此,守着这份绵长的情谊。”月光下,一家三口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庭院里的桂花轻轻飘落,像是在为这份安稳的岁月,送上最温柔的祝福。 第31章 冬雪练兵传兵法 腊月的南境落了场厚雪,将军府外的练兵场被白雪覆盖,远远望去像铺了层银毯。天还未亮,萧烬就已穿戴好盔甲,握着长枪站在练兵场中央——今日要教新兵雪地作战的技巧,阿砚缠着要跟来,此刻正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场边的暖棚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雪地行军,脚印要浅,呼吸要匀,避开风口!”萧烬一声令下,新兵们立刻按照他的指令迈步,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轻响。他亲自示范如何在雪地隐藏身形,如何利用雪堆躲避视线,动作干脆利落,盔甲上落了层雪,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阿砚看得入迷,小手攥着萧烬给的小木枪,跟着比划起来,嘴里还小声念叨:“爹爹好厉害!” 谢星徊提着食盒来送暖汤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把食盒递给暖棚里的侍女,走到萧烬身边,递上一碗姜枣汤:“先暖暖身子,雪天练兵别冻着。”萧烬接过汤一饮而尽,目光转向暖棚里的阿砚,眼底泛起笑意:“这小家伙,看了一早上,眼睛都没挪开过。” 休息时,阿砚抱着小木枪跑过来,拉着萧烬的衣角说:“爹爹,你教我雪地开枪好不好?”萧烬弯腰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肩头,指着练兵场的雪堆:“阿砚你看,雪地和平时不一样,枪要握得更稳,还要看清楚风向,不然就打不准敌人啦。”他拿起阿砚的小木枪,手把手教他调整姿势,阿砚学得认真,小胳膊用力握着枪杆,虽然动作稚嫩,却有模有样。 谢星徊站在一旁,看着父子俩的互动,又望向场中休息的新兵——他们大多是南境的青年,眼神里满是对守护家园的渴望。她想起多年前萧烬在北境雪地作战的模样,那时他孤身一人,如今不仅有了她和阿砚,还有了这些并肩作战的伙伴,这份安稳,来得何其珍贵。 午后雪停了,萧烬带着新兵进行模拟作战,阿砚就在暖棚里画兵法图——他照着萧烬教的样子,在纸上画满歪歪扭扭的小人,有的躲在雪堆后,有的举着枪,还在旁边写了个“守”字。萧烬看到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阿砚画得好,以后长大了,也要像图里的士兵一样,守护南境,守护家人。” 夕阳西下,练兵场的雪被染上金边。萧烬牵着阿砚,谢星徊跟在一旁,一家三口慢慢走回家。阿砚靠在萧烬怀里,小声说:“爹爹,我以后也要当将军,和你一起保护大家。”萧烬点头,看向身边的谢星徊,两人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这份守护的信念,已经在孩子心里埋下了种子,终会在未来长成参天大树。 夜色渐浓,将军府的暖炉里火光跳动,锅里煮着的羊肉汤咕嘟作响。阿砚靠在谢星徊身边,听萧烬讲雪地作战的故事,小脸上满是向往。窗外的雪又轻轻落下,屋内却暖意融融——这便是他们守护的岁月,有热血练兵的坚毅,也有阖家围炉的温情,岁岁年年,皆是心安。... 第32章 雪野演兵志 朔风卷着雪沫子砸在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谢星徊立在演武场高台上,玄色披风被风掀起,目光却牢牢锁着下方列阵的兵士——萧烬正持着长戟,在雪地里演示新创的“连环枪阵”,银白戟尖挑破雪雾,每一个转身都带起半尺高的雪浪。 “先缩后展,借雪障掩身形,敌近时再以短刃破甲。”萧烬的声音裹着寒风传过来,抬手将长戟掷向身旁亲兵,“再来一遍,注意阵脚不能乱。” 谢星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忽然瞥见演武场东侧的矮墙后,探出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是镇上猎户家的孩子,大的不过七八岁,手里攥着根削尖的木棍,正踮着脚模仿萧烬方才的动作,小的那个更矮,怀里还抱着个用草绳捆着的“稻草人敌兵”,小脸冻得通红却不肯挪开。 “将军,夫人。”亲兵轻步上前,压低声音,“孩子们天天来,说是想跟着学本事,将来也守着这青阳城。” 萧烬顺着谢星徊的目光看去,嘴角几不可察地软了些。他抬手止住兵士演练,大步走向矮墙。那两个孩子见状想躲,却被他笑着唤住:“想学枪阵?” 大孩子攥紧木棍,涨红了脸点头:“萧将军,谢夫人,我们想守家。去年雪灾,是你们带兵士帮我们修房子、分粮食,以后坏人来了,我们也想护着爹娘。” 谢星徊走过去,蹲下身拂去孩子肩头的雪,从袖中取出两个暖手的绒球递过去:“守家要先学好本事,更要记着,我们练战法,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让这雪地里的每一户人家,都能安稳过冬。” 萧烬接过话头,捡起地上一根枯枝,在雪地上画起阵图:“看好了,这‘连环阵’讲究首尾相顾,就像你们兄弟俩,要互相帮衬才能护住彼此。”他边说边用枯枝演示起基本招式,动作放得极慢,连如何握棍、如何借力都细细讲了。 雪还在下,演武场上的兵士们静静立着,没人催促。谢星徊望着萧烬俯身教孩子的身影,又看向远处青阳城的炊烟,忽然觉得这漫天风雪都暖了——战法传的是御敌之术,而孩子们眼里的光,承的是守护之心,这才是青阳城最牢的防线。 等萧烬教完两个孩子基本步法,天色已近黄昏。他起身时,见谢星徊正望着兵士们重新列阵,便走过去并肩而立:“明日开始,让兵士们分批去镇上,教百姓些基础的防身术吧。” 谢星徊转头看他,眼底映着雪光:“好,让他们知道,守护从来不是兵士一个人的事。” 风似乎小了些,夕阳穿透云层,给雪后的演武场镀上一层金边。孩子们抱着绒球跑远的笑声,兵士们整齐的呼喝声,混着两人相视而笑的默契,落在这冬日的青阳城,成了最安稳的注脚。 第33章 灯映寒江授艺心 谢星徊指尖刚触到那柄玄铁短刃,便觉一股凉意顺着指腹漫上来,与萧烬掌心覆在她手背上的温度形成奇妙的温差。舱外寒江拍打着船身,舱内油灯的光忽明忽暗,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舱壁上,像一幅凝住的剪影。 “腕力要收三分,”萧烬的声音压得很低,混着窗外的风声,竟添了几分温和,“你总想着快,却忘了短刃近战,稳比快更要紧。”他拇指轻轻按在谢星徊手腕内侧的筋脉处,那处正是她发力时最容易僵硬的地方,指尖的力道刚巧能让她感受到运力的滞涩。 谢星徊睫羽颤了颤,将注意力从他掌心的温度上拉回来。先前在坞堡传术时,她总觉得萧烬的指点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严厉,可此刻在这狭小的船舱里,他的声音里竟藏着细碎的耐心。她试着按他说的收了腕力,再挥刃时,果然少了先前的滞涩,玄铁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也轻了许多。 “对了,”萧烬松开手,退开半步,目光落在她握着短刃的手上,“昨日你教坞堡的妇孺布防,用的是‘连环桩’?” 谢星徊点头,将短刃归鞘:“那些妇孺力气小,寻常陷阱伤不到匪患,‘连环桩’不用蛮力,只借巧劲就能绊住人。”她想起昨日午后,张婶握着木槌学打桩时,手上磨出了血泡也不肯停,只说“学好了能护娃娃”,心里便暖了几分。 萧烬闻言,从舱角的木箱里取出一卷纸,摊在案上。油灯的光落在纸上,映出密密麻麻的线条,竟是一幅改良过的布防图。“我看了你的‘连环桩’,加了两处机关,”他指尖点在图上一处凹陷处,“这里埋上‘响石’,匪患踩中时会出声,能给人预警;还有这里,”他又指向另一处,“桩下埋少量石灰,若是他们想拆桩,石灰会迷眼,争取逃生的时间。” 谢星徊凑近看,只觉那些线条像是活了一般,顺着地势蜿蜒,恰好将坞堡的薄弱处都护了起来。她抬头时,正撞进萧烬的目光里——他眼底映着灯花,竟没有了往日的冷硬,反而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这些……你何时画的?”她轻声问。 萧烬收回手,指尖蹭过案上的墨迹,语气平淡:“昨夜你教他们编竹箭时,我去坞堡周围转了转。”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的法子好,只是缺了点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加些机关,能让他们更安全。” 舱外忽然传来一声梆子响,是坞堡的巡夜人在报时。谢星徊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见坞堡的方向亮着点点灯火,那是妇孺们住的屋子,此刻还有几盏灯没熄,许是有人还在练习昨日教的招式。 “你说,”谢星徊回头看萧烬,声音里带着几分轻颤,“等过些日子,匪患被清了,他们是不是就能安心种庄稼、养娃娃了?” 萧烬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片灯火。寒风吹进来,他下意识地将谢星徊往身后挡了挡,声音沉稳:“会的。我们传他们术,是让他们有自保的本事;而他们心里的‘守护’,才是能让这片地方安稳下来的根本。” 油灯的光晃了晃,将两人的影子又叠在了一起。谢星徊看着萧烬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寒江夜航的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只要身边有他,有那些心怀守护的人,再冷的夜,也能等得到天亮。 第34章 烽烟乍起守家园 晨光刚漫过坞堡的木栅栏,便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劈碎。望楼上的少年攥着木弓嘶吼,声音里裹着颤意:“是匪患!好多人!” 谢星徊刚将最后一袋石灰搬进暗渠,闻声立刻抄起玄铁短刃往堡门跑。萧烬已立在土墙上,腰间长剑出鞘半寸,目光扫过远处尘烟里的黑影,沉声道:“约摸三十人,带了砍刀和火油,目标是粮仓。” “妇孺们都在西院等着,张婶说她们能守后院!”谢星徊快步登上土墙,指尖掠过墙根下埋着的连环桩机关绳,昨夜刚加固的麻绳在晨露里泛着冷光。她忽然想起萧烬教她握刃时说的“稳比快要紧”,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堡门跑。 刚到门后,便听见“轰隆”一声,木栅栏被撞得晃了晃。几个匪患举着砍刀扑上来,谢星徊侧身避开,短刃直刺对方手腕——正是萧烬教的卸力招,那匪患吃痛松手,砍刀“当啷”落地,转眼就被两个持木叉的妇人按在地上。 “按昨日教的来!别硬拼!”谢星徊朝妇人们喊,余光瞥见东侧有匪患想绕去后院,立刻吹了声哨。西院方向随即传来“哗啦”声响,是连环桩被触发的动静,紧接着便是“啊”的惨叫——有人踩中了埋着响石的陷阱,石灰粉顺着桩缝扬起来,迷了后面人的眼。 萧烬此时已跃下土墙,长剑翻飞间挑落两个想纵火的匪患。他余光瞥见谢星徊被三个匪围攻,却不慌不忙地引着他们往机关区退,嘴角微抿,脚下步法一转,截住了想偷袭谢星徊后背的匪患。长剑与对方砍刀相撞,他借力往后一拉,那匪患重心不稳,正好撞进谢星徊设的绳套里,被瞬间收紧的麻绳捆了个结实。 “你教的绳结,好用。”谢星徊喘着气,短刃抵在匪患颈间,抬头时撞进萧烬的目光,他眼底虽凝着冷意,却朝她点了点头。 战火胶着到午时,坞堡外已躺了十多个匪患,剩下的人见讨不到好处,竟想放火烧栅栏。张婶抱着木槌冲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妇人,她们将浸了水的麻布裹在木桩上,有人还举着昨日编的竹箭,虽手在抖,却没人后退:“想烧我们的家?先踏过我们的身子!” 萧烬见状,忽然扬声:“谢星徊,东南暗渠!” 谢星徊立刻会意,转身往东南方向跑。那里埋着最后的机关——她和萧烬昨夜挖的暗渠,渠里藏着浸了煤油的柴草,只等匪患靠近。果然,有几个匪患见正面攻不进,便绕去东南,刚踩上渠边的石板,谢星徊立刻拉动机关绳。 “轰!”火焰瞬间窜起,拦住了匪患的路。萧烬此时已追上来,长剑横扫,将最后几个想逃窜的匪患逼回火圈。望楼上的少年趁机放箭,竹箭虽没杀伤力,却逼得匪患无处可躲。 夕阳西沉时,最后一个匪患被捆住。妇人们瘫坐在地上,手上的木叉还没松开,脸上沾着灰,却笑得灿烂。张婶握着谢星徊的手,掌心的茧子蹭得她生疼,却满是暖意:“姑娘,萧公子,要是没有你们教的本事,我们这坞堡早没了。” 萧烬站在土墙上,望着夕阳下的坞堡,长剑归鞘。谢星徊走到他身边,看见他指尖沾了点血,却没大碍。远处的炊烟慢慢升起来,是有人在煮粥,香气混着硝烟味,竟格外安心。 “你看,”谢星徊轻声说,目光落在那些互相包扎伤口的妇孺身上,“她们学会守护自己的家了。” 萧烬侧头看她,眼底映着夕阳的光,柔和得像昨夜舱内的灯花:“是她们心里的‘守护’,本就比任何术法都强。我们只是,帮她们把这份心意,变成了能握在手里的本事。” 晚风拂过,带来粥的香气。谢星徊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所谓“传术”,从来不是教人防身的招式,而是让每个人都明白,只要心怀守护,再平凡的人,也能成为自己家园的盾。 第35章 余烬温粥话余生 粥香漫过坞堡时,暮色已染透了半边天。谢星徊蹲在石灶旁,正帮张婶往陶碗里盛粥,指尖触到碗沿的暖意,忽然想起昨夜和萧烬蹲在暗渠边捆柴草的模样——那时风里还裹着霜气,他却把唯一的粗布毯披在了她肩上。 “姑娘,发什么呆呢?”张婶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递来一块温热的麦饼,“今早多亏你那声哨,不然东院的娃子们怕是要受惊吓。”谢星徊接过麦饼,咬下一口,粗糙的饼皮里混着芝麻的香,刚要开口,就见望楼上的少年跑了下来,手里攥着几根染了血的竹箭,眼睛亮得像星:“萧公子!您看我今日射的箭,虽没伤着人,却逼得匪患不敢靠近望楼!” 萧烬正坐在门槛上擦剑,闻言抬头,目光落在少年攥箭的手上——指节处磨破了皮,却没缠布条。他放下布巾,招手让少年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小盒药膏,指尖蘸着药膏轻轻涂在伤口上:“握弓时要垫布,昨日教你的你忘了?”少年脸一红,却没挪开手,反而凑得更近:“萧公子,明日您还能教我新的招式吗?我也想像您一样,能护着坞堡里的人。” 谢星徊端着粥走过去,正好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他今日教你握箭,明日我教你设陷阱,咱们分工,保管让你成坞堡的小护卫。”少年眼睛更亮了,接过粥碗便跑去找同伴,脚步声在院子里撞出轻快的响。 萧烬看着少年的背影,收回目光时,正好对上谢星徊的眼。她递来一碗粥,粥面上飘着几粒青菜,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你今日伤了手,多喝点粥补补。”他接过碗,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顿了顿,又各自移开目光——暮色里,谢星徊耳尖的红,比灶火还要艳些。 正说着,西院的几个妇人端着陶盆过来,盆里装着刚采的野果,还有缝补好的布巾。“萧公子,谢姑娘,”为首的妇人把布巾递过来,声音里满是感激,“这布巾是我们连夜缝的,你们擦汗用。明日要是不嫌弃,我们再给你们做两身新衣裳。” 萧烬刚要推辞,谢星徊却先接了过来,叠得整整齐齐放进随身的布包里:“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明日要是有针线活,也能喊上我,我缝补的手艺还算过得去。”妇人们笑得更欢了,围着他们说起话来,从坞堡里的田,说到后山的泉,连谁家的鸡下了双黄蛋都提了,絮絮叨叨的话里,满是烟火气。 夜深时,妇孺们都回房歇息了,院子里只剩石灶旁的一盏油灯。谢星徊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白天少年送的野果,正想递给萧烬,却见他起身往粮仓走去。她跟上去,才发现他正检查粮仓的门锁——白日匪患没闯进来,他却还是放心不下。 “其实不用这么仔细,”谢星徊站在他身后,轻声说,“今日之后,坞堡里的人都知道怎么护着家了,他们会守好这里的。”萧烬转过身,月光落在他肩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知道。只是想起从前,我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太多人流离失所,如今见他们能守着自己的家,总觉得该多做些,让这份安稳能久些。” 谢星徊走上前,把野果塞进他手里:“会久的。你教他们招式,我教他们陷阱,我们一起帮他们把坞堡守得更牢,让他们能一直这样,夜里有粥喝,晨起有活干,不用再怕匪患,不用再怕颠沛流离。” 萧烬握着野果,指尖传来果实的清甜。他看着谢星徊,月光下,她的眼睛里映着油灯的光,像盛着一汪暖泉。他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在船上握着短刃的模样,那时她眼里满是警惕,如今却满是温柔——这份温柔,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见过苦难,更懂守护的意义。 “好,”他轻声说,声音里裹着月光的软,“我们一起。” 夜风掠过院子,吹得油灯的火苗晃了晃。谢星徊望着萧烬,忽然觉得,所谓的同行,大抵就是这样——你眼里有守护的远方,我便陪着你,把远方的路,一步步走成安稳的家。而坞堡的夜,也因为这份约定,变得格外绵长,格外暖。 第36章 故垒风嘶传警讯 春寒未褪的南境,晨雾像化不开的浓墨,漫过连绵的城垣。萧烬站在城楼箭楼上,指尖抚过冰凉的城砖,昨夜收到的北境密函还揣在甲胄内侧,字迹被体温焐得有些模糊,却字字如针——“北狄异动,三万铁骑借道西漠,似有南窥之意”。 “将军,”副将沈策踏着晨霜走来,声音压得极低,“西漠边境的哨探传回消息,北狄先锋已过黑风口,离咱们的戍堡只有三日路程了。”他递上一张皱巴巴的舆图,上面用朱砂圈出的据点,正对着南境最薄弱的防线——青峡关。 萧烬的目光落在舆图上“青峡关”三个字上,指腹重重按下去。那里是他五年前驻守过的地方,城墙年久失修,守军不足五千,若北狄趁虚而入,不出半日便会失守,届时南境腹地将无险可守。“传我将令,”他转身时,披风扫过阶上的薄霜,“命左翼营即刻拔营,驰援青峡关,务必在两日内抵达,加固城防;右翼营随我驻守主城,随时准备接应。” “是!”沈策领命欲走,却被萧烬叫住。“告诉青峡关守将,若敌军攻城,不必死战,坚守至援军抵达即可。”萧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他清楚青峡关的兵力悬殊,硬拼只会徒增伤亡。 沈策离开后,箭楼上只剩萧烬一人。晨雾渐渐散去,远处的练兵场传来士兵操练的呐喊声,隐约还夹杂着孩童的嬉笑声——是阿砚跟着教头学扎马步,小家伙穿着迷你的软甲,动作笨拙却格外认真。 萧烬的嘴角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目光越过城墙,望向将军府的方向。此刻谢星徊大概正在书房整理兵书,案头应该泡着他喜欢的雨前茶,暖炉里的炭火还烧得正旺。他掏出怀中信笺,指尖摩挲着上面未干的墨迹,那是昨夜谢星徊替他誊抄的兵法摘要,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守”字,和阿砚画的一模一样。 “爹爹!”清脆的喊声从城下传来,阿砚挣脱教头的手,举着一把小木枪朝城楼挥手。萧烬俯身望去,只见小家伙踮着脚,小脸上满是兴奋:“教头说我今天扎马步进步了,爹爹要不要看我练枪法?” 萧烬笑着点头,正要应声,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远方天际掠过一道黑影——是哨探的信鸽。他心中一凛,快步走下城楼,接过信鸽脚上的竹筒,展开里面的字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将军,怎么了?”谢星徊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城楼下,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看到萧烬的神色,脚步顿住了。 “北狄分兵了,”萧烬将字条递给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主力部队继续攻青峡关,另一支偏师绕到了侧翼,目标可能是粮草大营。”他抬头望向远方,晨风吹动他的盔甲,发出沉闷的声响,“看来,这场仗,比我们预想的要凶险得多。” 谢星徊看完字条,脸色也凝重起来,她握紧萧烬的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暖意:“你放心,粮草大营我早已让人加固了防御,还安排了伏兵,他们讨不到好。”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阿砚那边我会安顿好,你专心御敌,切记保重自身。” 萧烬反手握住她的手,重重点头。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城楼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不远处,阿砚还在挥舞着小木枪,嘴里喊着“守护南境”的口号,稚嫩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萧烬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练兵场,盔甲碰撞的声响铿锵有力。他知道,身后是家人,是百姓,是他誓死守护的山河。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事,既是对他的考验,也是对南境军民的考验。但他心中没有惧意,只有坚定——只要上下一心,纵使敌众我寡,也必能守住这片土地,守住这岁岁心安的岁月。 第37章 伏兵暗布待敌来 暮色四合时,南境主城的校场仍灯火通明。萧烬身着玄铁甲胄,正对着舆图与几位营将部署防务,案上的烛火被夜风拂得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棱角分明。 “左翼营已过白石滩,距青峡关不足百里。”沈策快步走入帐中,声音带着奔波后的沙哑,“守将传回消息,北狄主力已在关外列阵,似有连夜攻城之势。” 萧烬指尖在舆图上青峡关两侧的山谷划过,眸色沉凝:“青峡关地形险峻,易守难攻,他们急于攻城,反倒给了我们机会。”他抬眼看向身旁的骑兵营将,“命你率两千轻骑,连夜绕至青峡关西侧的落雁谷,待敌军攻城正酣时,从后方突袭,扰乱其阵脚。” “末将遵令!”骑兵营将抱拳领命,转身时铠甲碰撞声划破帐内寂静。 谢星徊端着一碗热姜汤走进来,将碗递到萧烬手中:“轻骑深入敌后,需多备火箭与火油,夜里突袭效果更佳。”她目光落在舆图上粮草大营的位置,“偏师那边已有动静,哨探回报,约五千骑兵正朝黑松林方向移动,离粮草大营只剩一日路程。” 萧烬饮下姜汤,暖意顺着喉咙蔓延至四肢:“黑松林两侧是陡坡,正好设伏。”他看向谢星徊,眼底带着信任,“你安排的伏兵可够?” “放心,”谢星徊指尖点在黑松林的标记上,“我让弓弩营埋伏在陡坡两侧,再派三百刀盾手截断其后路,只要他们进入松林,便插翅难飞。”她顿了顿,又道,“阿砚已安置在城内的安全屋,由亲兵看守,你无需挂心。” 萧烬颔首,心中安定了几分。他走到帐外,夜色中的主城静谧无声,唯有远处军营传来的巡夜梆子声,与更夫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城墙上的火把连成蜿蜒的火龙,照亮了下方严阵以待的士兵,他们握着兵器的手沉稳有力,眼中没有丝毫怯意。 “将军,”一名亲兵快步走来,递上一封密信,“青峡关急报,敌军开始架云梯攻城了!” 萧烬展开密信,目光扫过字迹,沉声道:“传令落雁谷的轻骑,即刻出击!”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将士,拔出腰间长剑,剑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告诉所有人,今夜一战,关乎南境安危,唯有死战,方能不退!”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将士们的呐喊声震彻夜空,冲破了暮色的笼罩。 与此同时,黑松林内,弓弩营的士兵已搭箭上弦,箭尖对准了林间小道。夜色中,北狄偏师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扬尘与喧嚣,一步步踏入了早已布好的陷阱之中。 第38章 火照寒戈破敌胆 黑松林的夜风吹得树梢呜咽,北狄偏师的马蹄声踏碎了林间静谧。领头的百夫长举着火把,警惕地扫视着两侧陡坡,见四下无异常,挥手示意部队加速通过——他们急于奇袭粮草大营,丝毫未察觉暗处已蓄满杀机。 “放!”随着弓弩营统领一声低喝,数百支火箭破空而出,拖着赤红尾焰射向林间。箭矢精准命中预先布置的火油木桶,“轰”的一声巨响,烈焰瞬间腾起,照亮了整片松林。北狄骑兵猝不及防,马匹受惊狂躁嘶鸣,队形瞬间大乱。 “敌袭!戒备!”百夫长挥刀斩断迎面而来的火箭,刚想重整阵型,两侧陡坡上的滚石与擂木已轰然砸下,将退路彻底封堵。弓弩营士兵轮番射箭,箭雨如密网般笼罩而下,北狄士兵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杀出去!”百夫长怒吼着挥刀冲向前方,却被突然冲出的刀盾手拦住去路。刀光剑影交错间,北狄骑兵的优势无从发挥,只能在狭窄的林间小道上被动挨打。谢星徊站在坡顶,手持令旗冷静指挥:“左翼包抄,右翼推进,留三百人清理残敌!” 与此同时,青峡关下的战事正酣。北狄主力架起云梯猛攻城墙,城墙上的守军奋力抵抗,滚石、热油不断砸向城下敌军。就在守军渐渐体力不支时,远处尘埃漫天,萧烬派出的轻骑终于抵达。两千铁骑如猛虎下山,从北狄军后方发起突袭,长刀劈砍间,敌军阵脚大乱。 “是援军!守住城墙!”青峡关守将大喜过望,挥剑斩杀一名攀上城墙的敌兵,高声呐喊鼓舞士气。守军瞬间士气大振,与轻骑前后夹击,北狄军腹背受敌,渐渐溃不成军。 萧烬在主城城楼注视着远方战场的火光,手中长剑紧握。沈策快步奔来,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将军!黑松林伏兵大获全胜,五千偏师几乎全军覆没!青峡关方向,敌军已开始后撤!” 萧烬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目光望向谢星徊所在的方向。夜色中,粮草大营的灯火依旧明亮,那是他心中最安稳的后盾。此时,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在满是硝烟的战场上。 士兵们欢呼着相拥,疲惫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不远处,阿砚挣脱亲兵的手,举着小木枪跑到萧烬身边,仰着小脸骄傲道:“爹爹,我们赢了!”萧烬弯腰抱起他,感受着怀中的温热与肩头的重量,心中无比坚定——这场胜利只是开始,只要他们同心协力,定能护得南境长治久安。 萧烬抱着阿砚站起身时,城楼下传来铠甲摩擦的轻响,谢星徊踏着晨光走来,鬓边沾着些许草屑,眼底却亮得惊人。“刚清点完战果,黑松林俘虏三百余人,缴获战马两千余匹,粮草大营完好无损。”她走到萧烬身边,指尖轻轻拂过阿砚额前的碎发,“青峡关守军伤亡不足千人,算是大胜了。” “此战能胜,多亏你部署的伏兵。”萧烬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与她指尖的凉意相触,“若不是你早有防备,粮草一旦被劫,后果不堪设想。”他低头看向怀中的阿砚,小家伙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远处被押解的俘虏,小脸上满是认真。 沈策随后赶来,递上一份战报:“将军,北狄主力后撤至三十里外的狼居坡,似有休整之意。要不要乘胜追击?”萧烬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战场残留的硝烟,缓缓摇头:“不必。我军虽胜,但士兵疲惫,青峡关城防仍需加固。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一日,清点物资,救治伤员,同时密切监视敌军动向,谨防他们狗急跳墙。” 晨光渐盛,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战场的寒意。士兵们开始清理尸骸、修补盔甲,练兵场上,受伤较轻的士兵已开始简单操练,呐喊声虽不如往日洪亮,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坚韧。阿砚趴在萧烬肩头,小手紧紧抓着他的盔甲,看着忙碌的士兵们,突然小声道:“爹爹,以后我也要像你一样,守护南境。” 萧烬心中一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啊,那你可要好好跟着教头学本事,将来才能成为真正的勇士。”谢星徊站在一旁,看着父子俩的互动,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远处的城垣在晨光中巍然矗立,经历了一夜战事,这座守护南境的屏障,此刻更显坚固。 第39章 狼居坡暗哨传警讯 青峡关的晨光漫过城垛时,练兵场的呐喊声已渐次洪亮。萧烬正检视士兵修补城防的进度,腰间佩剑的剑穗随动作轻晃,剑鞘上还留着昨夜战事的划痕。谢星徊提着一卷舆图快步走来,鬓边已无草屑,唯有眼底仍带着未褪的倦意:“北狄动向有异。” 她将舆图铺在城楼的石桌上,指尖点向狼居坡的方位:“暗哨传回消息,敌军并非单纯休整,昨夜三更有小队骑兵悄然东行,去向不明。”舆图上狼居坡与青峡关之间的密林被红笔圈出,正是黑松林伏战的延伸地带。萧烬指尖摩挲着舆图边缘,目光沉凝:“东行?莫非是想绕开正面防线,偷袭后方粮道?” 沈策恰好登上城楼,闻言立刻道:“末将愿带一队轻骑前往探查!”萧烬摇头,目光扫过城下正在休整的士兵:“不可,我军刚经历战事,不宜再分兵。”他看向谢星徊,“你部署的暗哨能否再深入?务必查清敌军小队的真实目的。” 谢星徊颔首:“已加派三人,最迟日落前会有回音。”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阿砚方才缠着教头要学射箭,被我拦下了,毕竟他年纪还小。”萧烬想起昨夜儿子那句“守护南境”,嘴角泛起一丝浅笑:“让他跟着看看也好,磨磨性子。” 午后的阳光渐烈,城楼下的士兵们轮流休整,炊烟从临时灶台袅袅升起。阿砚果然跟在教头身后,拿着一把缩小的木弓,笨拙地拉着弓弦,小脸憋得通红。谢星徊靠在城楼的立柱上,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忽然轻声道:“其实我昨夜一直担心,若伏兵未能及时赶到……” “我信你。”萧烬打断她的话,掌心覆上她的手背,“从你提出在黑松林设伏的那一刻,我就信你。”他的指尖带着练兵后的暖意,驱散了她指尖残留的凉意。远处的狼居坡方向,隐约有飞鸟惊起,掠过湛蓝的天际。 日落时分,暗哨终于传回消息。一名浑身是泥的士兵跪在城楼前,气息急促:“将军!北狄小队……是去接应援军!狼居坡西侧十里外,有大批敌军正在集结,旗号是北狄右贤王的部众!” 萧烬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果然是声东击西!他们故意后撤休整,就是为了等援军到来,再对青峡关发动总攻!”沈策急声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援军一到,敌军兵力将是我军的两倍!” 谢星徊俯身查看暗哨带回的敌军令牌,眼神锐利:“右贤王的部众擅长骑兵冲锋,狼居坡地势开阔,正好适合他们展开阵型。”她抬头看向萧烬,“我们不能被动防守,必须在援军与主力汇合前,先打乱他们的部署。” 萧烬目光扫过舆图,突然指向黑松林与狼居坡之间的一道峡谷:“这里是乱石峡,两侧峭壁林立,适合设伏。”他看向沈策,“你带五百轻骑,连夜隐蔽在峡谷两侧,待北狄援军进入峡谷,立刻截断他们的首尾。” “末将领命!”沈策抱拳领命,转身快步下楼调集兵力。 夜色渐浓,青峡关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城楼上忙碌的身影。阿砚不知何时跑到城楼边,仰着小脸看着萧烬:“爹爹,又要打仗了吗?”萧烬弯腰抱起他,指着远处的星空:“是啊,但只要我们守住这里,南境的百姓就能安稳睡觉。” 谢星徊将一件披风披在萧烬肩上,轻声道:“万事小心,我在城楼上等你回来。”萧烬点头,将阿砚递给她,转身握住腰间佩剑:“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今夜,我们再打一场突袭战!” 城楼下,马蹄声轻响,五百轻骑趁着夜色悄然出发,向着乱石峡的方向疾驰而去。星空之下,青峡关的城垣如沉默的巨兽,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又一场风暴。 第40章 乱石峡惊变破敌谋 夜色如墨,乱石峡两侧的峭壁隐在暗影中,唯有星光透过岩缝洒下零星光点。沈策率五百轻骑蛰伏在崖壁后,马蹄裹着麻布,呼吸压得极轻,手中长枪的寒芒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峡谷入口处,风声卷着沙砾掠过,掩盖了士兵们盔甲碰撞的细碎声响。 “将军,已按您的吩咐,在峡谷中段布设了绊马索,两侧备好滚石与火油。”副将压低声音禀报,指尖指向崖壁上堆积的巨石,石缝间藏着引火的干草。沈策颔首,目光紧盯着峡谷尽头的官道,夜色中隐约可见尘土扬起的痕迹——北狄援军近了。 不多时,马蹄声由远及近,沉闷如雷。北狄骑兵列成狭长队列,簇拥着中军旗帜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身披玄甲,腰间弯刀随着马匹颠簸晃出冷光。“加速通过峡谷!右贤王有令,天明前务必与主力汇合!”将领的呼喊声穿透夜色,士兵们催马疾行,丝毫未察觉两侧崖壁上的杀机。 待敌军前锋踏入峡谷中段,沈策猛地抬手。“放!”一声令下,崖壁上的滚石轰然滚落,砸向谷底的骑兵队列。惨叫声瞬间响起,北狄骑兵阵脚大乱,前队受阻,后队却仍在推进,峡谷内顿时人仰马翻。火油顺着岩壁倾泻而下,火把掷出的瞬间,烈焰腾空而起,将峡谷映照得通红。 “不好,有埋伏!”北狄将领惊怒交加,挥刀斩断迎面而来的绊马索,“撤军!快撤军!”然而峡谷狭窄,士兵们相互推挤,退路早已被滚落的巨石封堵。沈策拔剑出鞘,振臂高呼:“杀!”五百轻骑如猛虎下山,从两侧崖壁俯冲而下,长枪直刺敌军要害。 刀光剑影交织,血花溅落在灼热的岩石上。沈策率军截断敌军首尾,凭借地形优势步步紧逼,北狄骑兵虽勇猛,却在狭窄空间里难以施展骑兵冲锋的优势,只能被动防御。激战正酣时,峡谷东侧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沈策心头一沉——竟是北狄的后卫部队折返支援! “将军,敌军援兵至!我们腹背受敌了!”副将嘶吼着,手中长□□穿一名北狄士兵的胸膛,肩头却被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沈策目光扫过战场,西侧的北狄主力仍在负隅顽抗,东侧的援军已杀至近前,若两面夹击,五百轻骑恐难支撑。 就在这危急时刻,峡谷入口处突然燃起三堆篝火,火光中隐约可见南境军的旗帜。“是将军的援军!”一名士兵高声呼喊,语气中满是惊喜。沈策循声望去,只见萧烬率两百精锐骑兵疾驰而来,剑穗在夜色中翻飞,身后士兵们手持弩箭,对着东侧援军发起猛烈射击。 “沈策,我来断后!你速歼峡谷内残敌!”萧烬的声音穿透厮杀声,他率军冲入东侧援军阵中,佩剑出鞘的瞬间,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刀锋。北狄援军猝不及防,被打得节节败退,原本的两面夹击之势瞬间瓦解。 沈策精神一振,挥枪指向峡谷内的北狄将领:“擒贼先擒王!随我冲!”轻骑们紧随其后,如利刃般撕开敌军阵型。北狄将领见大势已去,挥刀欲突围,却被沈策一□□穿肩胛,翻身落马。失去指挥的北狄士兵斗志全无,纷纷弃械投降。 激战至天明,乱石峡内的硝烟渐渐散去。晨光漫过峭壁,映照在满地狼藉的战场之上,鲜血染红了谷底的碎石,折断的兵器与战马的尸体散落各处。沈策擦拭着长枪上的血迹,走到萧烬身边,见他肩头被箭矢擦伤,忙问道:“将军,您无碍吧?” 萧烬摇头,目光望向峡谷外的远方:“右贤王的援军已灭,青峡关的压力能缓解不少。”他抬手抚过崖壁上的刀痕,“只是没想到北狄竟留了后卫部队,若非昨夜加派了暗哨紧盯,今日怕是要吃亏。” 此时,一名士兵押着几名俘虏走来,其中一人神色慌张,腰间藏着一枚鎏金令牌。萧烬接过令牌细看,瞳孔骤缩:“这是北狄左贤王的信物,怎么会出现在右贤王的援军里?”他猛地看向俘虏,厉声道:“你们左贤王的部队在哪?” 俘虏浑身颤抖,支支吾吾道:“左贤王……左贤王率大军绕过黑松林,直奔青峡关后方的粮草营了!” 萧烬脸色瞬间凝重,转身看向青峡关的方向,晨光中,城垣的轮廓隐约可见。“不好,中了调虎离山计!”他攥紧令牌,语气急促,“沈策,立刻率轻骑回援粮草营!我带剩余兵力镇守乱石峡,防止右贤王主力反扑!” 马蹄声再次响起,晨光中,两支骑兵分道疾驰,一场新的危机,正悄然逼近青峡关的后方防线。 第41章 火焚连营破围急 烈阳炙烤着青峡关后方的粮草营,木栅栏围起的营地内,成垛的粮草袋堆如山丘,晾晒的军粮在阳光下泛着金黄。守营校尉赵峰正巡视防线,眉头紧蹙——昨夜收到萧烬传来的暗哨警报,左贤王大军压境,可营中仅存三百守军,连像样的防御工事都来不及加固。 “校尉,西北方烟尘四起!”士兵的惊呼划破营内的宁静。赵峰抬眼望去,只见远处地平线处,黑压压的北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锦旗上的狼头标识在风中猎猎作响,马蹄踏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左贤王身披银甲,立于阵前,手中马鞭直指粮草营:“今日踏平此营,让青峡关守军不战自溃!” 北狄骑兵分三路发起冲锋,中路士兵手持攻城锤,狠狠撞击营门;两侧骑兵则弯弓搭箭,箭矢如暴雨般射向营内。“举盾防御!弓弩手还击!”赵峰嘶吼着下令,守军们举着木盾组成防线,箭矢穿过盾缝,不时有士兵中箭倒地。营门在攻城锤的撞击下摇摇欲坠,木屑飞溅,眼看就要被攻破。 危急关头,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沈策率五百轻骑疾驰而至,长枪斜指天空,身后士兵们高举火把,呐喊声震彻原野。“赵校尉莫慌!援军到了!”沈策的声音穿透厮杀声,他目光扫过战场,见北狄主力集中在营门处,两侧防御薄弱,当即下令:“分两队绕后,用火油烧其侧翼!” 轻骑们迅速分成两队,从粮草营两侧的沟壑潜行而过,将携带的火油泼向敌军骑兵的战马和营帐。火把掷出的瞬间,烈焰腾空而起,北狄骑兵的侧翼顿时陷入火海,马匹受惊狂躁,四处冲撞,阵型大乱。左贤王见状大怒,挥刀喊道:“分出一半兵力,灭了侧翼的火!” 趁北狄兵力分散,沈策率军直冲营门,长枪舞动间,接连挑落数名北狄士兵。“开门!”他高声呼喊,赵峰立即下令打开营门,守军们趁机冲出,与轻骑合力夹击中路敌军。北狄士兵腹背受敌,斗志渐衰,攻城锤再也无力撞击营门。 左贤王眼看攻势受阻,咬牙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冲进去烧粮草!”剩余骑兵发起疯狂冲锋,手中弯刀劈向防线,几名守军惨叫着倒下,防线出现缺口。沈策见状,翻身下马,手持长枪死守缺口,枪尖精准刺穿敌军喉咙,鲜血溅满战袍:“想过此关,先过我沈策!” 激战中,一名北狄百夫长悄然绕到粮草堆后,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不好!有人烧粮草!”赵峰惊呼着扑过去,一刀斩杀百夫长,可火星已落在干燥的粮草袋上,浓烟迅速升腾。沈策心头一紧,当即喊道:“分出十人,用水桶灭火!其他人死守防线!” 就在此时,青峡关方向传来号角声,萧烬率三百精锐骑兵赶来支援,手中长剑劈开一名北狄士兵,高声道:“左贤王,你的死期到了!”左贤王见援军源源不断,深知大势已去,怒吼一声:“撤!”残余骑兵慌忙调转马头,向黑松林方向逃窜。 沈策并未追击,而是转身冲向燃烧的粮草堆,与士兵们一同泼水灭火。半个时辰后,火势终于被扑灭,虽然部分粮草被烧毁,但大部分得以保全。萧烬走到沈策身边,看着他烟熏火燎的脸庞,沉声道:“左贤王虽退,但必然还会卷土重来,我们需立刻加固营防,增设暗哨。” 沈策点头,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战场:“我已让士兵清点损失,同时派人回青峡关调取物资,今日之内,定能筑牢防线。”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粮草营的栅栏上,士兵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间,一场新的防御战,已悄然拉开序幕。 第42章 加固防线与暗哨反制 晨光微露时,粮草营已一片忙碌。沈策踩着焦黑的地面踱步,手中图纸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这是他连夜绘制的防御工事草图,正与赵峰逐一敲定细节。“青峡关多山石,可就地取材,在营门两侧筑两座箭楼,高三丈,每层设六个箭窗,能覆盖整个营前开阔地。”他指向营门方向,“再在营外挖三道壕沟,第一道埋尖木,第二道注水,第三道设翻板陷阱,北狄骑兵再敢冲锋,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赵峰颔首,挥手令士兵搬运石块木材,又皱眉道:“营区范围太大,仅靠原有暗哨,恐怕难以察觉北狄的侦察兵。”沈策早已思虑周全,从怀中取出另一张图纸,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十余处红点:“我将暗哨分三层布局——外层沿黑松林边缘设流动哨,伪装成樵夫猎户,每半个时辰传一次信号;中层在壕沟外侧埋伏□□,与暗哨联动,一旦有敌军靠近便触发机关;内层派精锐潜伏在营墙暗处,专门监视可疑动静。”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匆匆来报:“沈将军,萧将军带工匠和物资到了!”两人迎出营门,见萧烬身后跟着数十名携带器械的工匠,还有几辆装满铁蒺藜、火油的马车。“我让人赶制了一批连环拒马,可拼接成屏障,既能阻挡骑兵,又能拆分搬运。”萧烬指着马车,“另外,暗哨需配信号烟火,红烟示警敌军来袭,蓝烟示警侦察兵,这样能快速传递信息。” 工匠们立刻投入施工,锯木声、打铁声此起彼伏。沈策亲自指导士兵安装□□,将机关绳索与暗哨潜伏点相连,又带着两名精锐暗哨前往黑松林布置:“你们两人一组,藏在这棵老松树下,注意观察通往营地的小路,发现北狄探子不要贸然动手,先放信号,再跟踪他们的踪迹。” 午后,防线初成。箭楼巍峨矗立,壕沟纵横交错,连环拒马在营门前列成屏障,铁蒺藜铺满了营地外围的必经之路。正当众人稍作歇息时,黑松林方向突然升起一缕红烟——外层暗哨发出了警报。沈策眼神一凛,立刻下令:“箭楼弓弩手上位,壕沟守军戒备,按原计划行事!” 片刻后,三名北狄侦察兵骑马冲出黑松林,见营外防御焕然一新,顿时愣在原地。还未等他们反应,中层暗哨触发□□,数支弩箭呼啸而出,正中马匹腿部。马匹受惊倒地,侦察兵刚爬起身,就被从暗处冲出的内层暗哨制服。“带下去审讯,问问左贤王下一步的动向。”沈策冷声道。 夕阳西斜时,审讯结果传来——左贤王果然在集结兵力,打算三日后趁夜偷袭。萧烬站在箭楼上,望着远处黑松林的轮廓,沉声道:“我们正好将计就计,让暗哨故意泄露‘粮草营防御薄弱’的假消息,再在营内设伏,定能给左贤王一个措手不及。”沈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挥手示意士兵加强夜间巡逻:“今夜,就让暗哨们先立一功。” 营地内,火把次第亮起,映照着加固后的防御工事,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暗哨们隐于暗影之中,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悄然织就一张反制的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