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了!主母重生悔婚!绝嗣权臣哭疯》 第一章重生!一切重来 “沈清欢!你识人不清!你害了整个沈家!你不配做沈家的女儿!” 沈清欢睁开双眼,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双眼睁得极圆,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恐惧与绝望,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一缕缕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寝衣也早已被冷汗湿透,紧紧地黏在身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姐,您醒了!” 贴身丫鬟听到房中动静,立马焦急地走了进来。 锦绣快步走到床边,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沈清欢脸上的汗水。 安宁在一旁拾起茶杯递给沈清欢,心疼地说道:“您都绝食两天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啊。” 沈清欢眼眶通红。 她重生了,回到了绝食这日。 上一世,她满心满眼都是裴玄安,一心想要嫁给他,父母反对,她便以绝食相逼,更是抛弃了女儿家的自尊与脸面,执意求来圣旨,嫁给了他。 成亲后,沈清欢操持后院、孝顺婆母、助力家族生意,却遭到裴玄安多年的冷落。 后来,父亲被裴玄安诬陷通敌叛国,家族蒙冤,她才惊觉,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也是她害了所有疼她爱她的家人…… 沈清欢看着锦绣和安宁,缓了缓神,思绪从前世的痛苦回忆中拉了回来。 有些虚弱的呼唤着他们二人的名字:“锦绣,安宁.....” “小姐,您不要再为了那个裴公子糟蹋自己了,他如何值得啊!”安宁看着沈清欢,眸中满是心疼。 “安宁!”锦绣闻言急忙呵斥安宁,有些担忧的看向沈清欢。 “替我梳妆打扮一下,再准备些吃食吧,我要去见父亲母亲。” “好!” 两人眼见着沈清欢打起精神,也替她高兴,忙不迭准备了起来。 沈清欢起身,双腿有些发软,她扶着床边的柱子,慢慢走到铜镜前。 看着镜中面容憔悴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嘴唇干裂,眼神中透着疲惫和沧桑,哪里还有半分曾经那个娇俏明媚的沈家小姐的模样。 她自嘲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抚摸着镜子中的自己,像是在抚摸着前世那个愚蠢又可怜的自己。 此刻的她,心中早已被悔恨填满。 前世一家子悲惨的结局,身陷牢狱的父母,为自己所累的家人,心灰意冷之下死去的自己....这一桩桩一件件,此刻都化作了她重活一世的动力。 她不会再胡闹,也绝不会再痴心错付,更要拯救那些被自己所累的亲人和家族,裴玄安欠她的,都要还给她。 当务之急,便是先告知家人自己的想法,明确告知他们从此不会再追在裴玄安身后。 裴玄安,自己更是不会再上赶着奢求他的“爱”,她要一点点毁掉裴玄安,摧毁他在乎的一切。 至于京城众人眼中对自己死缠烂打,不知廉耻的风评,也急扭转,苏沈两家不该再因为自己而被耻笑了。 沈清欢精心挑选了一身素净却不失庄重的衣裳,藏青色的长裙,绣着淡蓝色的碎花,简单而素雅,却衬得她愈发清冷。 她对着铜镜仔细整理好发饰,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决然。 她比谁都清楚,前世她一意孤行,意在绝食明志,却连累着母亲跟着食不下咽,以至于再他们妥协之后,大病了一场。 也是前世嫁作裴家媳之后,她才惊觉,用绝食残害自身去威胁这种事,只对家人管用。 如今她已死过一次,有些事情早已看清楚,想明白了。 及时止损,回头是岸。 沈清欢走出房门,外面的阳光洒在脸上,温暖的让她有些想哭,她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活着是有这么美好。 穿过回廊时,她注意到了庭院中的海棠花开得正盛。前世这个时节,她整日将自己关房里为裴玄安绣香囊,根本无暇欣赏春色,可后来那香囊便被他随手送给了他的表妹.... “小姐....,夫人和老爷在里面。”苏唯安身边的苏嬷嬷站在廊下,看到沈清欢便赢了上来。 “夫人这几日因着担心小姐,也没怎么吃东西,老爷看着心急下了朝便来陪着了,小姐,您说话也多顾虑着他们些...” 沈清欢看着苏嬷嬷鼻子一酸,苏嬷嬷是母亲的陪嫁嬷嬷,自小看着她长大,如今再见,已是隔世。 “谢谢嬷嬷提醒,清欢知道了。”沈清欢微微颔首,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声音。 “父亲,母亲。” 沈清欢进门便看到了面色有些苍白的母亲,和守在一旁的父亲。 沈清欢阔步走上前,跪在沈钰同苏唯安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这不仅仅只是为自己绝食,更是为了前世未尽之孝道。 “欢儿!” “沈清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确是不同的语气和态度。 苏唯安看着女儿下跪磕头满眼心疼,作势便要扶她起来,却被沈钰拦住。 沈钰语气中满是怒气,他不明了此时女儿突然向他们夫妻二人下跪究竟是什么意思,逼迫还是认错。 “父亲,母亲,女儿知错!”沈清欢一字一顿,语气认真的说到。 “沈清欢,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沈钰面色冷峻,故作威严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错愕,眯起眼睛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女儿,警惕中带这些怀疑。 “女儿,不该绝食任性,让父亲母亲担心。”沈清欢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更不该...不该为了一个外人伤了父亲母亲的心。” “哼!你这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前日还在我与你母亲面前以死相逼,今日突然就幡然悔悟?” 沈钰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却也不想这么快信她。 “爹,娘,是我不懂事,一意孤行,女儿做了个梦,梦到很多令人恐惧的未来之事,女儿想也许一切都是老天在警醒女儿,没有得到回应的感情,不属于自己的人或事更不应该强求,以免伤人伤己。” 沈清欢扬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语气哽咽,看向二人说话的语气是少有的认真。 “欢儿,快起来,地上凉。” 沈钰神色微动,可又很快恢复严厉,还想再说什么,被苏唯安一个眼神打断,苏唯安起身将跪在地上的沈清欢扶了起来。 却在触碰到她冰凉的手指时,皱起眉头“手怎么这么冷?找大夫看过没?苏嬷嬷!去请大夫。” 沈清欢看着母亲眼中的关心和担忧,积压已久的情绪顷刻间爆发,抱着苏唯安嚎啕大哭了起来。 直到过了很久才堪堪停了下来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母亲带到了床榻之上。 “我说那姓裴的就那么好!也值得你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身边想起了一道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沈清欢看到了守在床榻边,满脸嫌弃不忿又带着担忧的沈星遥。 “哥哥。” 沈清欢看着许久未见的哥哥,眼眶情不自禁的有些泛红。 前世沈家遭受灭顶之灾,抄家之时父母已被押解入狱,沈家嫡系一脉便只剩了沈星遥和沈清欢二人,最后沈星遥更是为了护住沈清欢,身受重伤..... 沈星遥一看他泛红的眼神,直接受不了了,也不嘴欠了,拿起手帕就要擦她的眼泪。 “你被哭啊,才刚醒又哭,被爹娘看见准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沈星遥嘴上都是抱怨,手上动作确是轻柔的很。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声响。 “沈星遥!别欺负你妹妹!”沈钰的声音由远及近,斥责声也随之一道而来。 “是是是,妹妹这一道歉又成全家的宝贝了,我又多余了。” 沈星遥不忿的悄悄低估,却也发自内心的高兴。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氛围没持续多久,福管家便急匆匆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 “老爷夫人!裴公子带着裴府的家丁来了,还带了好些聘礼,说是要向老爷夫人求娶小姐!” 沈清欢瞳孔猛缩,眸中满是震惊,求娶? 裴玄安抽的什么疯? 前世这个时候,她为了让爹娘同意她和裴玄安的婚事,闹了很久,而裴玄安至始至终从未出面表态过,甚至避之不及。 这一世怎么会突然带着聘礼前来求娶.... 沈清欢即便此刻满心的疑问,也只能压下。 裴玄安既带了聘礼前来,又岂有不见之理,正好有一些事也该尽早了结了。 嫁给他?这辈子都不可能。 第二章上门求娶 “什么!这个裴玄安居然还敢出现!我去撵他出去!” 沈星遥说罢便要冲出去,却被沈清欢拦了下来。 “小妹!你究竟如何想!”沈星遥一向沉稳,只有面对沈清欢的事才会显得如此急躁。 苏唯安心疼地抚摸着沈清欢消瘦的脸颊,满眼心疼“欢儿,裴玄安不是一个可托付之人...” 沈钰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中也带着一些期盼。 “爹,娘,哥哥,从前是我不懂事,一意孤行。如今的我真的已经想清楚了,他不是良人,更不是我的良人。 裴玄安的求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如今女儿是真的不想,也不会嫁给他。” 沈清欢扬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握住三人的双手语气是少有的认真。 “既然已经想清楚了,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我的女儿该是自由的。” 沈钰同苏唯安对视一眼,再次看向沈清欢的眼中满是支持,他们沈苏两家会是沈清欢永远的底气。 他沈钰的女儿,永远有肆意潇洒的底气和自由。 “只是如今裴玄安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小妹你要如何应对。”沈星遥有些担忧地看向前厅的方向。 “不如便直接关门拒客,量他裴玄安也不敢怎样。”沈钰冷声说道。 “即便这次拒了他,他若是铁了心恶心我,只怕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如便见上一见,暂且打消他的念头。” 一些早已思索出的对策,此刻已然有了雏形。 她需要他们帮自己演一出戏,不仅是为了暂时断绝裴玄安的念想,更是为了后续毁掉裴玄安做铺垫。 沈清欢笑了笑,将自己的计划三言两语的和盘托出。 嘱咐了沈钰三人后,沈清欢便快步赶回了自己的闺房。 将深压在梳妆匣底部的信件还有手帕取了出来,这是她前世这个时候便收到的信物。 是裴玄安同他表妹的定情信物和互通心意的书信。 彼时她面对自称是裴玄安表妹派来的丫鬟,面色从容,丫鬟却满脸义愤填膺声称她家小姐同裴玄安两心相悦,是沈清欢插足了他们的感情。 沈清欢只当她是哪个爱慕裴玄安的女子派来挑拨离间的,即便有过怀疑,也自欺欺人地选择了忽视。三言两语间,便将丫鬟怼得哑口无言。 对方不敢直接说出主子是谁,只是撂下狠话,将信件和手帕扔下,落荒而逃。 直到嫁给裴玄安后,她在裴玄安的书房内无意间发现了同样字迹的书信和手帕,她才知道...... 如今这落在自己手中的信件和手帕,正好成全了她。 裴玄安,你会不会很感谢你的表妹啊.... 前厅。 裴玄安一席玄色长袍,身姿挺拔,面容英俊,身后跟着一队裴府家丁,还带着排到了沈府院中的聘礼。 只是这幅曾经令沈清欢沉溺那么多年爱了那么多年的容颜,如今落在沈清欢眼中,只剩下了满腔的怨恨和愤怒。 裴玄安的出现,让前世那些血腥的画面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漫天的血红几乎让沈清欢的眼前也变得血红,指甲钳进了手心之中,面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小姐!”锦绣有些担忧地扶住沈清欢有些颤抖的身体,眼中满是担忧。 “没事儿,锦绣你就在此等我吧。”锦绣带着担忧的声音将沈清欢的思绪拉回,叮嘱过后就提起裙摆走上进了厅中,站在了沈星遥身侧。 沈星遥同他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不知裴公子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沈清欢压制住心中越发汹涌的恨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 “欢儿....”裴玄安闻言迅速转身,在看清眼前之人带着欣喜,又强装冷静的眼神之时,想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中。 一句“欢儿”,狠狠击中了此刻沈清欢,这个称呼,怎么可能会从此刻的裴玄安口中喊出。 除非..... “裴公子,我们似乎没有熟到这种地步,注意您的称呼。” 沈清欢哪怕此刻内心再如何惊涛骇浪,她也不能在此刻展现出来,沈清欢转过身子背对裴玄安,用夹杂着难过的情绪,带着淡淡的哭腔和疏离回应着裴玄安。 裴玄安见此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却仍旧忍不住试探道: “沈小姐,我听闻你同伯父伯母闹着绝食,你如今还好吗?” “不必了,裴公子有什么事情便说吧,这么大的阵仗,该不是只为了问我好不好吧。” 沈清欢此刻早已明了,裴玄安是真的回来了。 如今他的神态和语气,早已将他击买个彻底,他的眼神中满是对自己势在必得的自信,语气中的关心显得更加不痛不痒, 可沈清欢既然已经发现又怎么会如他所愿,他既然愿意装,那么自己便同他演上一出,借此也好彻底将事情分说明白。 “你无事便好,我知你心意,如今我也是一样的,为此我特地带了聘礼上们求娶你,看这些聘礼,都是我亲自为你备下的,你可喜欢?” “你说什么!” 沈清欢也被他的动作和话语吓了一跳,下意识挣脱了他的手,迅速思索着对策,面上却仍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我愿意娶你,我今日便是来求娶你的!”裴玄安只当她欢喜过了头今日,丝毫没有任何怀疑。 两个时辰前,裴玄安自裴府中清醒过来,就发现了自己似乎回到了还没同沈清欢成亲之时。 前世,沈清欢于沈府怒急攻心而死,裴玄安却在那时得知了一切不过是他人的阴谋,为的就是覆灭沈家,覆灭皇后一族,而他成为了针对沈府和沈清欢最趁手的那把刀。 知道真相的他满心悔恨,却得知了沈清欢离世的事情,他狂奔至沈府,却只看到了沈清欢的棺椁。 为着那件事,他一直不愿承认自己早已爱上沈清欢,一次一次将她推开,甚至不愿意去相信她,直到彻底失去他。 在他确认自己真的重生在沈清欢为了他和沈府绝食抗议之时,裴玄安被一种巨大的欣喜包裹。 随机而来的便是担忧,他既然可以回来,那么他的欢儿会不会同他一样,也回来了。 第三章拒绝求娶,祸水东引 裴玄安急于求证,便急匆匆带人赶来了沈府,他要求娶她,无论她是否重生,他还要她做他的妻,生生世世,沈清欢都应该是他裴玄安的妻! 却在见到沈清欢的那一刻放下了心,那样强装冷静又夹杂着欣喜的眼神,不会是前世的沈清欢所拥有的。 倘若她真的同他一样,此刻见到他绝不会是如此的情绪。 那样的血海深仇,如若她真的是前世的她,此刻怕是会控住不住想要杀了他。 裴玄安看着沈清欢的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自信和一种宝物失而复得的癫狂,语气落在沈家几人二中,平白令人生厌。 “裴玄安!收起你那幅假惺惺的目光!我妹妹如今好不容易醒悟,你却上赶着恶心她!” 沈星遥老早就看不顺眼裴玄安的所作所为,端着臭架子又勾着自家妹妹,如今好不容易妹妹看开了,他又上赶着找事。 什么求娶,逼婚还差不多,他当沈家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他撒野。 沈钰和苏唯安坐在主位上未曾出声,却罕见地没有制止他的行为。 尤其是沈钰,虽未发一言,却起身站在了沈清欢和沈星遥身前,明白着为他撑腰。 他们一早倒是也没料到,这裴玄安会如此过激,一早的计划被打乱,却不影响他们继续。 裴玄安见此猛地反应过来此时的处境,很快便冷静下来,没有回应沈星遥的话,而是退后一步毕恭毕敬地向沈钰行了一礼。 “伯父,我只您和伯母为着我之前对欢儿的拒绝,从而怀疑我对他的感情,裴某在此言明,从前是被猪油蒙了心,鱼目不识珠,如今已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今日既是求娶也是赔罪!还望伯父伯母成全我们二人!” 裴玄安一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可落在沈清欢眼里确是如此的虚伪和恶心,前世自己付出一切,没得到他的爱,死了之后才说爱,他裴玄安的爱可真是沉重,他沈清欢承受不起。 “裴公子,你如今的求娶行为,恕我无法应允,我并没有嫁人的打算,也并没有嫁给你的打算,若说有,也是之前了,现如今的沈清欢不会嫁给你裴玄安。” 沈清欢看着裴玄安一脸期盼的样子,只觉得恶心,冷声拒绝。 “欢儿!”裴玄安一脸不可置信,想要上前却被沈星遥挡开。 “裴公子,我想小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难道要强人所难吗?” “欢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同我说,我会护着你的!” 裴玄安柔声对着沈清欢说着,俨然一副真心爱护的模样。 可这副模样,俨然是将沈清欢此次的拒绝想象成了沈钰和苏唯安三人的阻挠。 “裴玄安!注意你的言辞,如今是在沈府!我女儿难道在自己家中还会被胁迫不成!你裴府的家教便是这般嘛!”沈钰冷声呵斥, 这一声呵斥也点醒了裴玄安,很快裴玄安便冷静了下来,又变回了从前那副端正清冷的模样,完全没了刚刚那种疯狂占有的意味。 “伯父伯母,欢儿,刚刚是我求娶心切,可我是真心爱欢儿,还望伯父伯母应允我的求娶。” “裴玄安,我说了我不会嫁你,你也不必在为难逼问我的父母。”沈清欢目光坚定却又带着委屈,说话的时候语气坚定。 裴玄安看着他坚定的神色,不禁有些怀疑,他的妻子是否也回来了,否则依照如今的时间,他的求娶,该是她梦寐以求的,怎会如此这般反常! “欢儿...从前是我浑蛋,但我是真心爱你的,我知你是想要做我的妻,我们本就应该是夫妻的,你知道的,欢儿。” 裴玄安语气中满是祈求,却在不知不觉间带了些许试探。 “裴玄安,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妻了!你又究竟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沈清欢自是知道了他的怀疑,面上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推开了面前的人,撕心裂肺的质问道。 “欢儿!我如何骗你了!”裴玄安毫无防备被推了个趔趄,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如何骗我?你同你的表妹两心相悦,又何苦继续来招惹我,若不是有人将你和你那个心上人的事告知于我,你到底还要骗我多久?” 沈清欢将袖中的信件和手帕,狠狠摔在了裴玄安的脸上,颤抖着声音质问着。 “你看着这些东西不觉得眼熟吗?你和你表妹的定情信物,你们互通心意的信件,你还要狡辩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啊,被你蒙在鼓里还死心塌地地爱着你,为你我不惜同家人争吵,甚至不惜绝食明智,可你一边给我希望让我产生错觉,让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让我甘之如饴地为你付出,一边又同你的表妹情深几许互诉衷肠!” “欢儿,你听我解释!”裴玄安完全懵在了原地,捡起散落一地的书信,上面熟悉的字迹和绣工让他无从抵赖。 自他醒来便满心欢喜,早已经将此事忘之脑后,更不记得沈清欢会在这个时候收到这些东西! “我不想再听你解释,从前我追你追得太累了,裴玄安,一个人一味付出,却得不到回应,是会累的,更何况,我从不会原谅欺骗我的人,你走吧,从前便当做我眼瞎,你我就此桥归桥,路归路。” 沈清欢拭去眼角的泪,冷漠地打断裴玄安想要解释的话语,早就过了愿意听他解释的时候,如今再多的解释,不过是徒劳。 她不想听,也不相信。 裴玄安想要伸手拉住沈清欢,却被她一把甩开。 沈清欢冷漠的转身离开,她的背影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可脚步却有些跌跌撞撞。 裴玄安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沈清欢离去的方向,满心懊悔,回过神想要追上去,却被沈星遥拦住。 “裴玄安!我够给你脸的了,从前是我妹妹喜欢你,可你不仅辜负她,还想逼婚?究竟是谁给你的脸!今日我便要替我妹妹教训你这个负心汉!” 沈星遥说罢便要抡起拳头往裴玄安的脸上招呼,却被苏唯安出声阻止。 若动起手,这戏有些太过了。 第四章倾诉,忆前世 “星遥!别冲动!裴公子,婚约之事,按理来说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我家清欢自幼便有自己的想法,我同你伯父一向尊重她的想法,她不愿,我们怎么也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更何况,我沈家女绝不嫁负心之人,你们裴府,我的女儿高攀不起,你也请回吧。” 苏唯安一向待人温和,很少这般疾言厉色,沈钰见自家夫人气的急了,急忙走到她身旁安抚着,抬眸间,带着威压的眼神望向裴玄安。 “老夫的妻儿担心女儿,说的话难免严重,裴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可裴公子,你今日说是前来提亲,可一无媒婆,二无家中长辈,是心不诚,还是觉得我沈家女不值得你裴玄安上心?” 沈钰将戏台接过,继续唱着这场戏。 “伯父...”裴玄安想狡辩几句,却被沈钰打断,直接被下了逐客令。 “这声伯父我担当不起,你一无诚心,二又行这朝三暮四之事,即便今日小女答应嫁给你,老夫也不会答应,裴公子请回吧。” 沈钰原本只是以为裴玄安并不爱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值得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夫君,却尚且不觉得裴玄安人品有什么问题,只是如今才发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小姐...”锦绣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搀扶着她往出走。 直到确认离开了裴玄安的视线范围,沈清欢才直起身子,收敛起了假装的难过。 “我没事儿,你和安宁照顾我这几天也累了,去歇着吧,我在院子里坐会儿,不用担心我。” 沈清欢打发了锦绣,独自一人坐在湖中亭内,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她沉稳的呼吸声。 她静静地望着湖水发呆,湖中的锦鲤欢快地游着,可她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这一切都充耳不闻。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前世那些痛苦的画面,每一幕都像一把火,燃烧着她的内心,让她的恨意愈发浓烈。 那些话,让沈清欢满心的郁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却又未能完全消散,仍有丝丝缕缕的烦闷缠绕心间。 心绪繁杂间,沈清欢起身走到墙下的桃树,看着地上因为被虫子啃食而掉落的果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捡起来纵身一跃,将果子扔到了院墙另一侧。 她也不确定,她的行为会不会真的引来他。 等了半天墙头都没什么动静,索性便叹了口气做到了台阶上继续发呆。 “听说沈大小姐为情所困,茶饭不思?” 沈清欢顺声望去,墙头上坐着一身靛蓝色的少年,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给他挺拔的身形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比沈清欢记忆中还要英气逼人,剑眉星目,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唯独那双眼睛,望向她时盛满了不加掩饰的关切。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沈清欢。”看到沈清欢望向他,程驰霄故意拖长声调,语气中却满是心疼。 沈清欢鼻头一酸,前世他总是嫌弃程驰霄说话没个正经,现在听来却是无比的亲切。 程驰霄本来还想呛他两句,看着沈清欢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紧,快步走到她身边:“清欢,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程驰霄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温柔,带着关切。 沈清欢抬起头看着他,原本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委屈,也有一丝欣慰。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驰霄察觉到沈清欢的异样,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轻轻握住沈清欢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清欢,你别瞒着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和我说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程驰霄的眼神里满是真诚和坚定,让沈清欢原本紧绷的心弦微微松动。 前世沈清欢死后,她的灵魂承满怨恨,久久不曾消散,她看到了裴玄安在自己灵前迟来的忏悔,同时,也看到了匆匆策马而来的程驰宵。 灵堂前程驰宵怒斥裴玄安迟来的悔恨和愧疚,因恨极欲持佩剑重伤他。 沈清欢的灵魂急喊阻止却无人听见。 直至锦绣、安宁出面制止,点明沈清欢已和离,她不再是裴家媳,也不再是他的妻。更是因裴玄安而死,让他别再打扰清净。 裴玄安大受刺激,面露悲凉愧疚,踉跄着离开。 程驰宵脚步趔趄走进灵堂,压抑已久的痛苦爆发,跪地泣不成声,自责来晚,埋怨着裴玄安不值得沈清欢托付,更心疼沈清欢的遭遇。 思绪回笼,沈清欢看着眼前人熟悉又稚嫩的脸庞,少年身形挺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意气风发,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前世的二十余年,重生后的初见,眼前之人似乎从未变过,她似乎也可以信任他,信任这个前世肯为自己付出一切的人。 沈清欢缓缓开口,打算将前世的遭遇简略地告诉了他。 “驰霄,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沈清欢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怔怔地看向远方的溪水,思绪渐渐远去。 从她对裴玄安一见钟情,到婚后的种种冷落,再到家族的覆灭以及她自己悲惨的结局,每说一句,沈清欢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刺痛一下,眼中的恨意也愈发浓烈。 程驰霄听完,满脸怒容,他的拳头紧紧攥起,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裴玄安竟如此负你!他怎么敢!” 程驰霄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心疼地看着沈清欢,心中满是对裴玄安的痛恨。 “清欢,你别怕,这不过是个噩梦,有我在你身边护着你,断不会让他如此欺辱你!我早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一副多情浪荡的模样!怎会是良配!” 程驰霄语气愤懑,却在看到沈清欢神伤的模样时,不自觉放柔了语气。 “驰霄,谢谢你愿意听我在这说梦,愿意信我。” “清欢,你说的一切我都信,你我自小一块长大,我知你定不只是因为一个梦便如此难过,我知你心中或许还有很多事,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你,但我要你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你什么时候想说,我便什么时候听你说。” 程驰霄目光中满是心疼,他认识的沈清欢是明媚的,是洒脱的,是古灵精怪的,却不该是如今的模样。 如今的沈清欢,眉目中多了很多忧愁,可他却没办法感同身受,只是在她的描述中窥见一二。 第五章舆论四起 沈清欢看着程驰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你,驰霄。” 在这冰冷的世间,在她满心绝望的时候,除去家人,还有这样一个人愿意为她挺身而出,愿意毫无保留地保护她。 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有人真心为她着想,这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原本如坚冰般的心开始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你我自小一同长大,我自是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沈清欢,你要记得,无论你对还是错,程驰霄都会永远站在你身边,永远。” 程驰霄眼中的坚定和炽热,灼烧着沈清欢,让她几乎想要流泪。 “怎么?被小爷感动到要哭了吗?”程驰霄一番煽情,发现身侧的女孩好像要被自己说哭了,急忙话锋一转,恢复了刚开始不着调的模样。 沈清欢被他逗得破涕而笑,心中的烦闷也少了些许。 “驰霄,我需要你帮我,明日你....”沈清欢将自己的盘算尽数告知与他。 确认过沈清欢的打算,程驰霄点头应下,一个纵身翻上墙打算离开。 “走门啊!”沈清欢哭笑不得地大喊一声,回应他的只有被程驰霄动作带下来的树叶。 傍晚时分听书楼前,三三两两的百姓吃过晚饭聚在听书楼前,有的听书有的打牌,好不热闹。 “哎,你们听说没?沈家大小姐昨个竟然拒绝了裴家大少爷的求娶!”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先开的口,这个话题迅速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都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如鼎沸之水。 “沈家大小姐拒婚了?裴家大少爷主动上门求娶?这两个事怎么可能是真的?” “就是就是,暂且不说裴家大少爷一直对沈家大小姐倒贴的行为烦不胜烦,几次急眼令色让其自重,怎么可能上门主动求娶,就算是主动求娶,那沈家大小姐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啊,你莫不是在这寻大伙开心呐!” “这事儿可不简单,”卖胭脂的妇人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到:“我可听说,昨日裴家大公子上门求娶下聘,一无媒婆二无家中长辈,看着阵势挺大,该有的尊重十一点没有。” “这就不难理解了,沈家大小姐再怎么倒贴,但人家毕竟是世家大族的小姐,被这般轻视对待,换我我也不嫁。”身侧的少女义愤填膺地说着。 “也说不通啊,满京城谁人不知沈家大小姐爱裴家大公子爱得深沉,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就拒婚呢?”街角买糖画的老汉面露不解。 “你们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里头的故事可多着呢,各位,想知道沈小姐为何拒绝裴家求娶嘛,且随我进楼细细道来。” 听书楼中的说书先生掐准时间,轻摇着折扇走了出来,将众人的好奇心都钓了起来。 众人闻言,顿时来了兴致,纷纷往听书楼里涌去。 “话说,这沈小姐一心倾慕裴公子,为他不惜放下女儿家的骄傲,跟在身后就差寸步不离,如今一遭拒婚,可见背后学问之大。” 说书先生李名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压制着嘴角的笑意,抑扬顿挫地勾引着人们的好奇,看着人们眼中的兴味越来越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 “昨个裴家下聘,裴公子句句情真意切,任谁都以为他是爱惨了沈小姐,却不料被沈小姐冷言拒绝,更是当众甩出了个檀木匣子,里头藏着的都是裴公子和他那表妹许瑶的定情手帕,还有一打互表心意的情诗信笺!”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捋了捋胡子,声音里带着兴奋:“我就说!上个月诗会上,裴公子看他那个表妹的眼神就不对劲!他那个表妹上赶着找不痛快,沈小姐不过回了一句嘴,便被裴公子斥责小题大做!原来沈小姐也知道了两个人的私情!” “何止知道!”李名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听说前些日子,裴公子更是同他那个表妹在成交庄子里厮混了半月有余!那些信笺里,连孩子的乳名都取好了!” 买糖画的老汉气得直拍桌子“这个裴公子,仗着家世好便行这朝三暮四之事,一边同他的表妹互表心意,一边又主动上门求娶沈家小姐,这算盘打得响啊!既想抱上丞相府的大树,又不肯一心一意对待沈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就是,怪不得我听说昨个裴老爷子气得掀了桌子,直接将裴公子撵到祠堂罚跪三日,这下裴家脸都丢尽了!”卖胭脂的妇人幸灾乐祸。 “这裴公子还带病打仗呢?如此行事不端的人如何能带好军队呢!” “就是,这样的人也配领兵打仗?” 李名见事态发展良好,趁着众人言语讨伐之际,悄悄退了出去。 暮色渐浓时,沈清欢站在阁楼上,听着沈星遥带回的消息,望着远处裴府的方向冷笑。 地下放置的铜盆里,最后一页情诗在火中化为灰烬,就像沈清欢那重生前被践踏的真心。 而京城之中,自这日起,关于裴玄安负心薄幸,想要攀龙附凤却又朝三暮四的事迹,随着晚风传遍了大街小巷。 “小妹,祖母听说了今日的事情,派人去找了母亲,言明要你明日一早去向她请安。” 沈星遥有些担心的目光看向沈清欢,想起那个祖母他就头疼,小妹明日去了又不知道要受她多少刁难。 “哥哥不用担心,祖母她老人家一向看我不顺眼,今日之事正给了她挑我错处的机会,不过是个请安,对付祖母我一向有的是办法,你就放心吧,驰霄那边还需要你帮忙。” 沈清欢闻言一怔,不过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她那个祖母一向不喜欢她,想必又是受了沈清莹的挑拨,想找自己的麻烦,这些手段她前世见得多了,如今更是没什么好惧怕的。 “放心吧,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要是实在受不住她的责问,你就装晕,量她也不敢再怎么难为你,实在不行还有母亲呢....” 沈星遥点头应下,临走之时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 “放心吧,哥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日一早还要上朝呢。” 沈清欢眼见他啰嗦了起来,急忙起身催促着他离开。 沈星遥离开后,空荡的阁楼内就只剩下了沈清欢和那个燃烧着的火盆。 沈清欢笑着剪碎了手中原打算送给裴玄安的绣帕,将它扔进火中,随着那些情诗一起化作了灰烬。 “裴玄安,你准备好迎接我的报复了吗?” 望向着裴府方向的眼神中,满是疯狂和报复的快感。 第六章暴怒,京郊风云 与此同时,裴府内。 “少爷,您跪了一日了,小的替您在这跪着,你趁着没人回去休息吧!” 裴玄安的贴身侍卫听风见门口的守卫换班的机会偷偷的溜进了祠堂内,疾步走到了裴玄安的身边,看着裴玄安发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地劝道。 “父亲要罚我,我自该承受,哪有你替我的道理,而且你以为父亲是那么好糊弄的?被那些守卫发现,我也护不住你,你若是担心我便替我查些事情.....” 听风领命离开以后,裴玄安冷冽的目光紧盯着手中的手帕,那上面是他的表妹许瑶画的桃花,绣工亦是她的手艺。 昨日被拒亲后,他被沈钰礼貌地请出了沈府,回到裴府便被自己的父亲问责。 原来沈家在裴玄安离开前,便派人将他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到裴父面前。 “你明日便随我去沈府赔礼道歉!否则我裴元明没有你这个儿子!你知不知道此事若是宣扬出去,为父的脸!你自己的脸!你弟弟的脸!整个裴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你这样的名声日后要如何在军营将领士兵面前立足!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啊? 我是不是早就说过,如果你要攀附沈家这棵大树就趁早断了其他念想,如今你朝三暮四之事闹得这般难看,你日后要如何谋划!” 裴元明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眼前这个儿子如此荒唐,他一向对他严格要求,他这些年也确实如他所愿逐步成长,却不想一夕之间给自己捅出来这么大的篓子。 “您如此气愤,究竟是因为我影响了自己的仕途,还是影响了父亲您的仕途?影响了整个我那些弟弟的未来?”裴玄安冷眼看向自己面前的父亲,和前世那个虚伪的面孔重合,让他不自觉地冷下了脸。 “放肆!” 裴父一气之下掀了桌子,当即便要家法惩戒裴玄安,裴母闻讯赶来,做足了慈母模样,劝得裴父从轻发落,罚裴玄安跪上祠堂三日,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忏悔。 而今日侯府的下人出去采购,更是听到了外面是如何宣扬裴玄安上门求娶遭拒,还行朝三暮四之事,话里话外都是嘲笑裴府养出这般荒唐又行事不端的继承人。 嘲笑声透过高墙齐齐传进了裴府之内,就连朝中素来同裴父不对付的同僚,三两个都来裴府想要看热闹,都被裴父称病躲开了。 不过是三日禁足,与裴玄安而言并非难事,时间一到裴玄安便强撑着起身,快步离开了裴府。 “听风,去京郊别院。”裴玄安坐上马车,眸中是隐藏的怒火,他这一世忙着娶回他的妻子,却将这个狗仗人势的表妹忘了个干净。 马车很快便行驶到了别苑前,裴玄安三步并作两步向里走,如今京中的流言蜚语他并不清楚,可他如今的一举一动早已被人盯着,不多时,裴家大公子再度私其表妹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为新一轮的盛谈。 “公子!小姐在里面等....” 许瑶的婢女小彤见裴玄安快步而来,只以为是裴玄安想念自家小姐,兴奋地迎了上去却被裴玄安一把推开。 “玄安哥哥!啊!” 许瑶闻声小跑出来,嘴角挂着娇羞的笑容,只是话没说完便被裴玄安掐上了脖子,瞬间脸就涨得通红,不过几瞬便涨成了猪肝色。 “沈清欢手里的手帕和书信是你派人送去的?啊?”裴玄安冷声质问,手下的力道不断增加。 “玄.....安哥...哥..”断断续续又带着委屈惊恐的声音自许瑶口中说出,带着求饶的语气却不曾引起裴玄安一丝心软。 裴玄安积压已久的愤怒在此刻彻底爆发,此刻他的像一头凶狠的猛兽,死死掐住眼前人的脖子,似乎想要拧断。 “少爷!您快松手,许小姐要被你掐死了!” 小彤早就被吓得愣在原地,听风挺好马车进来便看到这一幕,看着许瑶已经开始虚弱的呼吸,急忙上前想要拽开裴玄安的手。 裴玄安顺势松开了手,看着趴伏在地上不断咳嗽大口呼吸的许瑶,眸子里都是嗜血的冷冽和愤怒。 “说,为什么要让人送那些东西出去!我的一切计划都被你毁了!” “表哥.....咳咳咳,我只是不忍心你被沈清欢那个贱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这才让小彤送了书信和手帕给她,想让她明白我们的情谊!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来纠缠你!表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许瑶从来没见过这般愤怒的裴玄安,顾不上其他只得连忙抓住裴玄安的衣角,急忙求饶。 “我与你有何情谊!沈清欢才该是我的妻子!你自作主张毁了我们的姻缘,如今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谁给你的胆子!” “表哥!你早就说过你对我....”许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双眸中满是震惊,配上此刻泛红的眼角和痛苦的神色,显得她更加弱柳扶风,可却完全留不住裴玄安的视线。 “闭嘴!我再说一遍,我裴玄安的妻子只会是沈清欢,你再敢多事,别怪我不客气!我即刻便会给外祖传信,你行事不端,不适宜留在京城,让他老人家派人将你带回平阳。” 许瑶如今痛苦的模样同前世沈清欢得知二人私情那样痛苦的神色重叠,想起前世许瑶的所作所为,裴玄安眸中的厌恶越加深切。 “表哥....表哥!” 许瑶急忙抓住裴玄安的衣角,意图让他别走,却被裴玄安好不怜惜地一把甩开,只留她在原地无能嘶吼。 “小姐!”小彤小心翼翼上前想要搀扶许瑶,却被他甩开。 “沈清欢!你这个贱人!你究竟给表哥下了什么迷魂药!我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 许瑶望向城内的方向,眸中满是阴鸷的狠厉。 沈府内,存菊堂外。 “老奴见过大小姐。”王嬷嬷略显敷衍地行了一礼,一副刻薄的模样。 “嬷嬷,我来给祖母请安,还麻烦嬷嬷通报一声。” 沈清欢站在廊下风口处,语气中没多少恭敬,却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大小姐,容老奴进去通传一声。” 沈清欢点了点头,见王嬷嬷进去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出来,便知道自己这是遇到下马威了,看来自己要在外面晾一段时间了。 带着细雨的冷风吹拂下,沈清欢原本就不太红润的脸色变得更加白了,远远看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意味,急匆匆赶来的苏唯安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眸色瞬间冷了下来。 拉住沈清欢的手便踏步走进了屋内。 “你们母女俩真是好大的气场啊!” 第七章反客为主 “母亲说笑了,儿媳不过是不忍女儿在廊下平白受风罢了。” 苏唯安堆起假笑,端的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眸中也是毫不掩饰着对女儿的心疼。 “呵,平白受风?你的意思是老婆子我苛待你的宝贝女儿了?” 老夫人冷笑一声,目光如炬看向苏唯安,语气中满是不满。 “儿媳自是不敢的,只是欢儿病还没好,慈母之心,想来母亲也是可以感同身受的,不是吗?” 苏唯安听闻此言,语气也随之冷下来了,握住沈清欢的手,无声地支持着女儿。 “你!” “咳咳咳...祖母,都是孙女的不是,还请您要责怪便责怪孙女吧,母亲她也是关心则乱,说话才急切了些。” 沈清欢演的一副病弱西子的模样,柔柔行了个礼,说出的话却是大声,确保让门外的丫鬟小厮听了个清清楚楚,果然门外很快便想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老夫人面上挂不住,却又拉不下脸,气得指着沈清欢母女二人的脸,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儿媳给母亲请安。” “孙女给祖母请安。” 气氛僵持时,二房的夫人带着沈清莹踱步走了进来,恭敬又带着谄媚的表情让老夫人的表情缓和了些,大手一挥让人都坐下。 苏唯安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拉着沈清欢便做到了座位上,取来了苏嬷嬷手里的汤婆子放在沈清欢手里。 “儿媳进门前便听屋里热闹得很,不知母亲和大嫂说什么事儿呢,竟这般热闹。”二夫人看了一圈,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和幸灾乐祸地问到。 “呵,老身不过想着我这大孙女久未曾来请安,怕是忘了这请安的规矩,不过是让她在廊下待了片刻,你的好大嫂便咄咄逼人,明里暗里指责老身苛待她的女儿,养了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老身好心为她管教,竟还不领情,要我说,你这女儿若是有清莹一半懂事,老婆子我也是能安心了。” 老夫人阴阳怪气的话语说得苏唯安有些坐不住了,这老夫人本不是沈钰的亲生母亲,沈钰沈琼两兄弟的生母早亡,老夫人作为续弦,膝下无子,只能拉拢庶出的老三作为自己的仰仗,只是老三不争气,这些年来也没什么建树。 老夫人这些年致力于在大方二房中间斡旋,企图离间两房,让他们都唯自己马首是瞻,只是两房始终关系紧密,倒是显得她很不安好心,所以这些年也仅仅只是维持了个表明和平。 也导致这些年,老夫人对大房二房的儿媳和孙子孙女都没什么好脸色,阴阳怪气更是家常便饭。 苏唯安这些年倒也习惯了,左右当个耳旁风,可她唯一不能忍受有人谩骂自己的女儿。 “母......”苏唯安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沈清欢拦了下来,沈清欢冲着她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了坐在高位的老夫人。 “祖母这话便听不懂了,祖母怕不是老糊涂了,净说些不知所云的话语,难怪王嬷嬷刚刚在门外对孙女毫无敬意,想来怕也是她时常在祖母身边进献谗言,才导致祖母有些糊涂,那这刁仆可要早早处理了啊,免得坏了家里的风气,若这宅子里人人都学着刁仆日后怕是真的要乱成一团了。” 沈清欢语气平稳,面不改色心不跳,似乎指桑骂槐的不是她一般。 “大小姐这话从何而来,你这是以下犯上!” 王嬷嬷听到锅落在自己头上,第一个便跳起了脚,疾言厉色地说到。 “主子说话,哪里有你这刁仆说话的份!王嬷嬷真是在祖母身边好日子过久了,真不知道这以下犯上究竟是什么意思了是吧。” 沈清欢毫不胆怯,看向王嬷嬷的眼神中满是轻蔑,前世她便知晓,这个王嬷嬷仗着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作威作福,中饱私囊,暗地里还喜欢以折磨年轻婢女为乐,直到一个下面一个侍女拼死告到了衙门,才让这刁仆入了大狱。 老夫人对大方二房的态度一方面是作妖不成反被制裁,另一方面自是这恶仆暗地里出昏招。 如今沈清欢面对如此恶人,自是满心厌恶,恨不得此时此刻便将她压入大牢,可惜如今手中没有证据,否则岂容她在这嘤嘤狂吠。 “姐姐!这王嬷嬷跟随祖母多年,怎么说也算长辈,你这话实在太不合规矩了。”沈清莹看准时机添油加醋,看似劝慰实则拱火。 这些年她作为三房嫡女,明里暗里不知道嫉妒了沈清欢多少次,凭什么她出生就是嫡出长房的长女,自己明明照她相貌,才艺都不差,凭什么要处处被她压上一头,只是这府里多的是巴结大房的,唯有在老夫人这他能压过沈清欢一头。 “妹妹,我作为大房长女,教训一个刁仆,没什么不妥吧?还是说妹妹你也受了她的蛊惑,亦或是她暗中给了妹妹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为她说话?”沈清欢拿起茶盏饮了一口,不咸不淡地反问了回去。 “姐姐说笑了,只是祖母身边的可心人,妹妹不忍罢了。”沈清莹没想到沈清欢今日竟如此伶牙俐齿了,尬笑了几声便不再说话,只是有些委屈的眼神看向了老夫人。 “莹儿说得对!好你个沈清欢!王嬷嬷跟了你祖母我多年,按理来讲也是你的长辈!还教训不得你了?王嬷嬷!掌嘴!” 老夫人眼看着自己的狗腿子被几句话吓退,眼中怒气更胜,指甲怒拍桌案,语气狠厉。 “是!” 王嬷嬷高声迎合,沈清莹眸中满是幸灾乐祸,暗自祈祷最好用点力气,将她这张脸打得毁了容,看她以后拿什么压自己一头! “大胆刁仆!” 随声而来的是狠厉的一脚,将王嬷嬷踹飞到了一边。 “哥哥?爹?” 沈清欢绷紧身子本想将王嬷嬷甩开,却不想有人快她一步,转头看去,竟是沈钰和沈星遥父子俩。 “你这丫头,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嘛,也能让这刁仆欺负到你头上?”沈星遥白了沈清欢一眼,口是心非地嘲笑道。 第八章舌战群儒 “你这小子!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沈钰自身后给了沈星遥后脑勺一巴掌,看向躺在一边哎呦哎呦叫唤的王嬷嬷。目光冰冷。 “哎呦,爹,你别当着外人的面打我行不行,我还是要面子的。”沈星遥无奈地吐槽道。 “就算哥哥不出手,我也不会任由这刁仆对我动手。”沈清欢冰冷的眼神射向叫一旁的王嬷嬷,语气更是十分无奈。 “倒是你哥我多管闲事了是吧。”沈星遥无奈地叹息道,不过倒是对自己妹妹如今的状态十分满意。 沈钰也走到了苏唯安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安心。 “反了反了!你们两个小辈真是反了!沈星遥!你在老身的屋子打老身的奴婢,你把老身放在哪里!” 老夫人气得发昏,更是一点体面都不顾了,站起身指着沈星遥质问,自己的贴身婢女被人踹飞,两个小辈更是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真是一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我怎么不知道这府中还能任由奴才打骂主子了呢?我妹妹哪句话说错了?祖母竟要让这等刁仆对我妹妹动手?”沈星遥丝毫不惧,语气更是丝毫不客气。 他早就看这个偏心偏到不知何处的祖母一千个一万个不爽了,如今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自己的妹妹,还纵容刁仆和自己的妹妹动手,他才不会忍耐,若不是估计着父亲和沈府的名声,他连这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祖母都想骂。 “你你你!你真是反了!老大!这就是你们夫妻交出来的儿子!” “打的好!” 沈钰铿锵有力的三个字让老夫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老夫人自己没有孩子,而凭着这个过继来的孩子自己坐稳了沈府老夫人的位子,更因为沈钰的地位,老夫人在外面也很有面子,而如今的老夫人最大的依仗就是沈钰了,而不论是不是真心的,她唯一一个不敢撕破脸的也只是沈钰。 可是如今沈钰的话,如同打了她的脸,沈钰这些年虽和自己不是太亲近,但也恭敬有加,但如今....老夫人有些慌张如果这个儿子不再对她恭敬,那么今后她在沈府也没有了威信,而今后外面的那些老夫人不知道会怎么嘲笑自己,不行绝对不可以! 老夫人思及此,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理了理衣服,恢复了往日体面的模样,坐回了主位上。 “王嬷嬷不过是奉了老身的命令而已,难道老身还训斥不了一个孙辈了?” “若是欢儿真有什么不是,母亲自是有教导归寻的权利,只是动手,怕是不合适吧。” 沈钰字里行间都是护短,语气却是恭敬得挑不出错。 “呵,老大,你们夫妻二人事到如今还要维护你们这个女儿吗?你们可知道外头的留言都传成什么样子了,都在说我们沈家就是如此教导女儿的,教出了一个不知廉耻,整日只会跟在男子身后摇尾乞怜的女儿!她简直要将我们沈家的脸丢尽了!你们不多加教导,那便老身来替你们教导!” 老夫人语气愤怒,沈清欢虽同她不是很亲近,只是碍于面子,对外都说自己祖孙关系融洽,前些日子老夫人们的聚会,自己被死对头拿沈清欢的事情嘲笑,简直要将老夫人气死,拼命才保持体面回了府,再加上王嬷嬷的添油加醋,如今更是看沈清欢哪哪都不顺眼。 此话一出,沈家大房的几人表情都不好,沈清欢面色倒是如常,这算什么,前世比这难听的话自己不知道听了多少,若是每次都要生气,自己怕是早就气死了。 “祖母,孙女并不觉得自己所做有何错误,我朝自立国开始,便允许未婚男女各自追寻所爱,况且孙女自问从未做出有辱门楣之事,实在担不起祖母口中不知廉耻四个字,祖母在哪里听来的传言,不如告知孙女,孙女倒是要去问问,此话从何说起。” 沈清欢看向主位,眼中满是不卑不亢,前世也有过这一出,自己为了追求裴玄安,做了一堆的糊涂事,事情传到老夫人那里时远比现在严重,所以如今的场面,于沈清欢而言,不算大事。 “姐姐说的是,只是裴公子风光霁月,就算姐姐有仰慕之心,也该自尊自重,免得洛人口舌,平白叫别人笑话咱们家。”沈清莹敛下眸中的嫉妒,端的一副柔弱姿态说着。 “妹妹又是觉得我哪里不自尊自爱了呢?”沈清欢不急不缓地反问道。 “欢儿你这话便难为莹儿了,她这个做妹妹的不过是担心你这个姐姐,之前的流言暂且不提,只是今日京中皆在传欢儿你倒贴不成,反倒诬陷说裴公子朝三慕楚,致使裴公子受了家法,据说伤得都很重呢,这事倒是欢儿你的不是了,即便再得不到回应,也不能做出如此诬陷按他人之事啊,平白伤了裴公子清誉啊。” 三夫人见沈清莹被一句话噎住,急忙接过话头,话里话外将长辈对小辈的关心姿态拿捏得死死的。 “三婶这话便不对了,当日裴公子上门求娶一事,府里的下人看了个清清楚楚,我所说之事句句属实,又何来诬陷一事,更何况,三婶难道宁可信京中流言,宁可信别人的清白,也不肯信自家人的话吗?” “我....” “既如此,爹,不若等晚膳之时,您替我问问三叔,看三叔是信我这个侄女呢,还是信外人呢?” 三夫人还妄图争辩三分,可沈清欢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沈清欢一向知道自己这个三叔没什么出息,一向以自己父亲马首是瞻,毕生所图便是安居一隅,在大哥二哥的庇护下混完一生,自是不会跟自己一房起什么冲突。 果然此话一出,三夫人的脸色瞬间变了,想来她也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德行,瞬间就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看着几个人接连铩羽而归,沈钰三人看向沈清欢的眼神中也是有些诧异。 老夫人本想继续发难,安宁便自门外走了进来,到沈清欢身边耳语了几句,随即沈清欢便抬起头看向主位的老夫人,不疾不徐地开口到: “祖母,孙女的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您身边怕是出了大事了。” 第九章状告刁仆 “老身身边又会有什么大事,能比得上你做的那些事,丢的那些人?” 沈清欢也不管老夫人什么态度,转头直接对安宁说到:“安宁,把人带上来吧!” 安宁领命出去,很快便带回来了几个年轻的婢女,沈清欢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前世冒死将王嬷嬷状告到衙门的那个丫鬟,与其他几个丫鬟怯懦的表情不同,她满目坚定,同前世如出一辙,见此情形,沈清欢也放下了心,转头看向了上手。 王嬷嬷高傲的神情顷刻间变得惊恐,眼前几个丫鬟他比谁都清楚是谁,却还存了些侥幸的心思,觉得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老太太自是也注意到了身侧王嬷嬷的表情,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只是二人想法一样,总归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沈清欢见此不禁冷笑,反正她早就知道这个老太太,不把事儿闹大,不把证据摔在她脸上,她自有一张嘴来不断狡辩,既然他们存了侥幸心理,那她就把这事儿闹大。 “奴婢们见过各位主子!”几个丫鬟恭敬地跪下行礼,跪下低着头听凭吩咐。 “祖母,这些丫鬟,想必您都眼熟吧?”沈清欢看向上座的老夫人,语气冰冷。 “自是认得,你带了他们来是要做什么?”老夫人稳住心神,准备见招拆招。 “是啊,欢儿,你带了这些丫鬟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沈钰亦不知道自家女儿这是打算干嘛,不解地询问道。 “父亲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女儿的婢女安宁外出采买的时候碰见了祖母院中的丫鬟,跪在药铺门口祈求店主施舍些药膏,安宁不忍心,便上前替她解了围买了药,后来才知道这是我们府里的丫鬟,当即便觉得奇怪,细细问来才得知了一件令人愤怒的事实。安宁,你来说。” 沈清欢简单阐述了一下,便将舞台还给了安宁。 “奴婢见过各位主子,奴婢当时知道春夏是我们沈府的丫鬟便觉得奇怪,府中一向对下人都是多有关照照拂,月例银子和逢年过节的赏赐更是不少,怎么也不会沦落到乞讨药膏的地步,出于关心便多问了几句,不问不知道,一问真是吓一跳。 她的所有钱财都被老夫人院中的王嬷嬷抢了去,甚至求药膏还是为了擦拭王嬷嬷造成的伤!院中如她一般被磋磨被剥削的女子甚至不在少数!” 安宁越说语气越悲愤,沈清欢派她去盯着王嬷嬷的时候,她不理解却照做,直到事情越扒越多,她的愤怒也是与日俱增。 她自小跟在沈清欢身边被温柔以待,从未苛待过他们,可她却也深知底层奴才过得不易,却不知这世上还有如此蛇蝎心肠的人,伤害他们的身体,剥夺他们赖以生存的钱财,甚至想要断了他们的生路,原因竟然只是因为那可笑的嫉妒心。 “老夫人,老爷夫人们明鉴啊!老奴怎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啊!” 王嬷嬷闻言急忙跪了下去,用力磕了好几个头,语气诚恳惊恐,若不是知晓她的真面目,沈清欢想来还真会被她这副模样骗过去了呢。 “奴婢春夏见过各位主子!奴婢以性命起I誓,同安宁姑娘所说之事,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春夏上前厉声发誓,看向王嬷嬷的眼神中满是愤怒和刻骨的恨意。 她本也是好人家的孩子,父母行医救世却早早离世,她为了活下去,为了让自己的妹妹能在叔伯家好好生活,他不得已将自己送入奴籍,成为一个丫鬟,却没想到将自己送进了火坑。 一开始她凭借着自己自小跟随父母学习的药理之识,被人牙子带到了老夫人院中,为老夫人调理饮食,却在刚进入院中的时候就被王嬷嬷盯了住,随即而来的便是王嬷嬷伙同院中马夫对自己的百般凌虐。 他不是没有想过反抗,甚至到老夫人面前求过,只是都无甚作用,直到一次她看到了隔壁屋的婢女想不开想要上吊,她急忙将人救下,这才在他口中知道了,原来这院中同她一般悲惨的女主远不止他们二人。 她们身上的伤从不在明显的地方上,故而从外貌上看来基本毫无不妥,只是内里胳膊下,大腿里全是青紫於伤,还有那些反复溃烂又结痂的伤口。 甚至有一个姐妹因为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生生不治身亡,却被一句草草的病故掩饰了过去,所以她才偷偷逃了出去,想为姐妹们找些药材,这才被安宁发现。 “奴婢春夏,状告王嬷嬷伙同马夫许诚毅犯下磊磊罪行!罪恶滔天,手段残忍,请各位主子明鉴!” 悲惨的遭遇加上春夏声泪俱下的指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露不忍,门外更是聚集了大量的奴仆,不断地窃窃私语。 “你这刁仆!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儿!父亲!短短不可轻饶了此等恶人!非要将她压到衙门处置!”沈星遥第一个坐不住,当即便要压了人去衙门。 “胡说!都是胡说!老夫人!老夫人!你要相信奴才啊!”王嬷嬷死性不改,仍旧嘴硬。 只是话音未落,其余女子便直起身子,纷纷站出来揭发她所做的一切丑事,每一句质问都带着必死的决心和从未有过的果决。 马夫许诚毅很快被带了上来,面对指控有些慌乱,却咬死是众人没有证据,全是空口白牙污蔑于他。 “既如此,你们两个禽兽看看我身上这些伤痕!难道这不是证据吗!” 春夏直起身子脱下外衣,露出身上的伤痕,触怒惊心。 随即所有女子纷纷露出自己的伤痕,以证明他们的恶行。 从来没有一种同归于尽能如此狠毒,狠毒到她们用自己的身体-一举证,把自己的遭遇变成一把把刀斧,狠狠砸向那两个衣冠禽兽,也狠狠地剜进了自己的心。 她们的眼神里是对世道的轻蔑,对这两个禽兽的讥笑,是已经不能由己的身体,发出的第一次怒吼: “既然他们都可以揭开我的衣服,为何我自己不行?” “既然我的衣服被揭开了,那我为何不能用它,将你置于死地?” “既然你会死,就不会再有人的衣服被迫揭开,就不会再有人死。” 第十章开始布局 “倘若今日恶贯满盈之人不遭受应有的惩罚,奴婢们便要将此事告到衙门!告到圣上面前!我们只求一个公道!” 春夏声声泣血,她从未想过让她的姐妹们随她一起掀开自己的伤疤来指正他们,她更清楚,今日就算两个恶人遭受了应有的报应,他们走出这个门,还是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更严重,可如今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只要他们付出代价。 “你们两个畜生竟在背地里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这世间断容不下你们这等恶人!星遥,不必再等,即刻将他们压去衙门!” 沈钰从不知道自己府中竟还有如此恶人,当即便做主处置了这两个人,即刻便让沈星遥压了人去衙门。 “母亲,如今沈府之中经此一事,怕是要好好整顿一下,你如今年事已高,管家之事,您便不用再插手了,全权由唯安管理,正好欢儿也到了年纪,让她锻炼锻炼也好。” 沈钰也不管老夫人愿不愿意放手,直接将管家权重新交回了苏唯安手里,这院子里的人难免没有王氏的爪牙,是该肃清一番了,二房如今不在京中,三房的夫人也不是个好心眼的。 更何况这管家之权本就是苏唯安的,只是早些时候苏唯安病着,加上三房撺掇,这才到了老夫人手里,竟不想短短几月,便出了如此之事,这管家之权是断断不能再放在她手里了。 老夫人欲言又止,想争辩却辩无可辩,只得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全都下去吧。 “父亲,母亲,哥哥,你们不会怪我将此事闹得如此之大吧?” 沈清欢走在父母身侧,有些心虚,她一心想要让恶人付出代价,借此机会夺回管家之权,却忘记了这沈府的颜面同样系于此,自己如此高调行事,于沈家而言,也似乎并非好事儿。 “傻丫头,我和你爹怎么会怪你呢,若不是你将此事揪了出来,不知道还有多少性命折在这两个人渣手里,这世道对女子本就多家苛责,他们若是再无处伸冤,才是真的悲哀。”苏唯安握住沈清欢的手,回忆起那几个女子身上的伤痕,替他们难过。 “你娘说得对,你做的没错,那些女子就让我们欢儿为她们重新择一处伺候,除了衙门判决返还的那些财产外,爹做主每个人多发半年的月例银子,也会让府医给他们诊治的,放心吧你们娘俩。” 沈钰摩挲着胡子,语气中满是赞同,说到底杀鸡儆猴,即便此事祸起萧墙,他们一套雷霆手段,想来外界也不会如何贬低沈府,更何况,人命总是比声誉体面什么的重要得多,有这两个刁仆做例子,想来也能让京中一些恶人有所忌惮。 “谢谢爹娘。” 回到院子里,沈清欢便让锦绣将春夏带到了面前,春夏进了屋子便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向沈清欢磕了一个头。 “你这是做什么!” 沈清欢急忙拉起她,想将她安置在座椅上,却不曾拉动,春夏挺直了身子,言语中满是感激: “奴婢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奴婢身无长物,贱人真心,请姑娘受我一拜。” “是你愿意站出来指正,也是你说动了你的姐妹们勇敢站出来,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又如何能受你这般大礼。”沈清欢见拉不动她,索性便也由着她去了。 “奴婢很清楚,王氏跟在老太太身边作威作福,若不是小姐愿意出手相助,为奴婢找一个发声的机会,只凭奴婢在自己告发她,代价会重得多。”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沈清欢含笑点了点头,看向她的眼里满是赞赏。 “只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的那些姐妹,我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好去处,女子立世本就不易,不要为了那些黑暗的岁月,埋没了你们的将来,你若是肯,便留在我身边吧,锦绣和安宁虽各有所长,药理这方面却都有所欠缺,你也当来帮帮我,如何?”沈清欢握住春夏的手,语气诚恳地说到。 “奴婢愿意的!奴婢愿意的!”春夏的眼中含泪,满眼都是感激,更是下定决心以后要永远衷心于他。 “锦绣,带她下去休息吧,身子养好前不必着急过来伺候。” 锦绣点头将人带了下去,沈清欢松了一口气,如今内宅之中,管家权已经按照他的计划收回,只是三房那边终究不是个省油的灯。 若她没记错,用不了多久她那个没脑子更没主见的妹妹沈清莹便会跟苏瑶勾结上,想起她们前世做出的幺蛾子,沈清欢目光更加冰冷。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们会不会有所长进。” 翌日一早。 “沈清欢,你找你哥我什么事儿啊?一大早的,我好不容易休沐,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沈星遥打着哈欠走进屋内,倒在了贵妃椅上,一边说一边闭着眼睛小憩。 “哥,你觉得你妹妹我是个好人吗?”沈清欢满脸认真的看着沈星遥。 “你?你是个傻的,好人归好人,就是傻得可怜,呵呵。” “哎呀我说认真的,哥,如果我说我要报复裴玄安乃至整个裴家呢?你会帮我吗?” 沈清欢无奈地给了他一拳,务必认真的说到。 “报复裴玄安?他又来招惹你了是不是?”沈星遥一听裴玄安的名字立马清醒了。 “没有,因为之前的事儿...”沈清欢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跟哥哥说起前世的那些事。 “好啦好啦,别纠结了,你是我妹妹,你什么脾气秉性我还不知道吗?你既然要做,你哥我当然是会帮你的,说吧,你想干嘛?” “这样.....” 与此同时,裴府内。 “不要!” 裴玄安从睡梦中惊醒,被罚跪直到失去意识之后,他便一直在养伤,只是这些时日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次噩梦,梦里沈清欢的决绝,她前世的灵位,她今生决绝的模样,就像一把刀子在碗他的心。 “主子,有消息了。” 第十一章心气郁结 “说吧。”裴玄安撑起身子,走到了窗口,看向外面的太阳,心中的刺痛微微缓解,压下了心头的酸涩感,轻声说到。 “属下这几日着重关注了沈府最近的动向,沈小姐近几日几乎是闭门不出,属下打听到的消息说沈小姐尚在病中,也按照主子你的吩咐在沈府外面安插了我们的人,确保第一时间知道他们的动向。”听风观察着裴玄安的面色,斟酌着说道。 自裴玄安那日晕倒后醒来,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他还是他,却又好像不是他了,眼中多了很多听风看不懂的神色。 就连他的行为举止也变得很奇怪,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聘礼登了沈家的门,竟然是说要提亲!事后竟然还因为此事将许小姐.....行为举止属实奇怪得很。 别人不知道,但是听风跟了裴玄安这么久,是知道他对沈清欢态度的转变,更知道其中的缘由... “另一件事儿呢?”裴玄安点了点头,眸光暗淡了些,沈家提亲一事后,自己被禁足在府中,直到如今都不被允许出府,可他却心里生出无端的恐惧。 “属下派人查验发过了,从主子你上次同沈小姐见过面后,沈小姐一直未曾见过旁的可疑生人,只仅仅有许小姐的婢女小彤,小彤将手帕和书信送给了沈小姐,并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具体情况同许小姐当日所说并无分别,不光如此,此次属下还查到了徐小姐似乎一直在暗地里想要同沈家三房的一个女儿取得联系,应该是关于沈小姐的事情…要不要属下出手阻拦?”听风不敢打哈哈,将查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不需要,我倒是很想看看她还想做些什么,盯紧沈府的动静,着重观察许瑶的行动,给我查出来她在跟谁取得联系,除此以外不用管。” “属下明白,此外还有一件事,沈家大公子最近似乎同咱们军营中的部将起了些冲突,只是不知为何,需要属下去打探一下吗?” “沈星瑶?不用管,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同他起冲突,随他去吧,管好营中的人,对沈星瑶不必太客气,该怎么应对怎么应对,若他有心刁难,也不用惧怕。”裴玄安摆了摆手,并不在意沈星瑶的行为,前世他这个大舅子便处处看自己不顺眼,重来一世本也没指望他对自己能有什么改观,便索性随他去了。 “属下明白。” “还有我那些个“好弟弟”的动静,我一病这些时日,他们怕是也开始迫不及待了吧,我倒是很想看看他们还能做出什么花样……呵呵”裴玄安望向后院的眼神满是冰冷。 他那些蠢得可怜的弟弟们,不知道这次会给自己什么惊喜。 “是。” 枕月轩院中 “小姐,奴婢春夏见过小姐”春夏恭敬地行了个大礼,一举一动都是对沈清欢的敬意。 “日后在我院里不必行如此大礼,就同锦绣安宁他们一般就好,也不必再自称奴婢了,不是叫你多歇时日,怎么这么快就赶了过来伺候。”沈清欢哭笑不得地扶起了春夏。 这丫头实诚得很,自衙门公开审理了王嬷嬷二人的恶行后,自己也正式让她留在了自己这枕月轩中,即便身上新伤叠旧伤,伤痛缠身,她起初也坚持每日一早来给沈清欢磕头,知道被沈清欢严词拒绝,这才作罢,如今伤还没好全,便又急着来伺候… “春夏能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已是万幸,怎么敢仗着伤就迟迟不来伺候,小姐放心,春夏自己就是学医的,身上这些伤不过是看着吓人些,已经不影响春夏做活了!”春夏信誓旦旦地保证看得沈清欢很是无奈。 也罢,左右她刚来,让锦绣给她安排些轻松的活计,先熟悉这里的一切再说 “我见小姐面色不太好,可以允许我给您把一下脉吗?”春夏有些担忧地看向沈清欢,不安的询问道。 “自然…”沈清欢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愣愣地回应道。 “好春夏,你快给小姐看看,我和锦绣这些时日也觉得小姐脸色一直不好。”安宁在旁边迫不及待的说道,就连锦绣也少见地没阻拦她。 “小姐你们放心,我家中世代行医,若不是父母早亡,我大概也会继承他们的衣钵,我的医术真的尚可。”春夏讨论起自己的出身和自己的本领眼睛里都闪着耀眼的光芒。 将手放在沈清欢的脉搏之上,认真的看了起来。 “小姐的身子已然无碍,只是小姐似乎心中藏着许多心事,心气郁结,长此以往恐怕会导致心脉受损...小姐该宽心些,即便心中再郁结难平,也该顾及着自己的身子,心病难医,一切还要看小姐自己...”春夏有些担忧地看向沈清欢。 “...我”沈清欢苦笑地摇了摇头,自己心中这些事情,回来多天,自己仍旧不知该同谁倾诉,即便她知道,只要她说,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都会倾听,只是那样…她会不会… 她不确定,所以她不敢赌 “什么看她自己?” 沈清欢还不知如何回应,急促带着气喘吁吁的声音便自远方传来。 抬头望去,果然是程驰宵,程驰宵话音落下,便快速跳下了墙头,直奔沈清欢而来。 “锦绣奉茶,带她们下去。”沈清欢打发了三人,并不回话,只是自顾自的斟茶。 “你今日是有口福了,锦绣准备的是你爱喝的雪顶含翠” “你们主仆三人打什么哑谜呢?竟然连我都瞒着?”程驰宵甩了甩头发,大摇大摆坐在了沈清欢对面,好奇地询问。 “已是哑谜,便是没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你又何必非要刨根问底,还有,有门不走,干嘛非要翻墙,若是被我父亲发现,又要到伯父那里告状,你又要挨骂。” 沈清欢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语气也是在不客气。 “害,我爹一个武夫,骂人能力有限,骂来骂去就那几句话,我听着耳朵都起茧子了,才不会放在心上” 第十二章倾诉心意,狠心拒绝 程驰宵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端起茶便饮了起来:“况且我急着见你,走门实在是有些慢...” “油嘴滑舌”沈清欢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 “我不是油嘴滑舌,沈清欢,我不信这么多年,你未曾感知过我对你的心意。”程驰宵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语气变得认真,眸中满是爱意。 于程驰宵而言,自他明白自己心意那一刻起,他便等待沈清欢开窍,等到沈清欢爱他,等到有机会说出这一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等待,可那日湖边之后,他做了个梦,梦里的另一个自己告诉他,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该去主动进攻了。 所以今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沈清欢,朋裴玄安不再选择用嬉皮笑脸的方式,而是认真的,真诚的表达了自己的爱。 他想,他似乎该给自己一个答案了... 沈清欢闻言斟茶的手顿在半空,怎么可能没察觉呢?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程驰宵对自己的爱意隐藏得从来都不好,亦或者说,他从未隐藏过自己的爱意... 只是前世的沈清欢自小便同他玩在一处,也许是年岁不到,也许是天生情丝长得慢,竟然也难察觉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 情窦初开后,察觉了程驰宵的心意,可那个时候她一门心思扑在了裴玄安身上,满心满眼都是裴玄安,即便发现了他的心意,她也不曾敢回应... 只是.......如今,她就敢面对了吗? 沈清欢突然有些不敢直视程驰宵的目光,她清晰的知道程驰宵对自己的心意,还有前世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 可如今她重生归来,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有太多的仇要报,她不知道她要怎么回应他的爱,他的情,他的表白... 而她如今遍体鳞伤的心,似乎也并不支持她再次爱上一个人,如今的她,只想逃避... “驰宵,我不想骗你,也不想伤害你,可我如今并没有做好准备重新爱上一个人,我心里藏了很多事,我对裴玄安的爱和恨,如今都让我有些筋疲力尽,我不知道在我对他的恨意消解之前,或者我心里的那些事被我想开之前,我能不能全心全意的爱你。 你对我的爱是真心的,全心全意的,我也想用我的真心回报你,只是不是现在,我希望我们还能保持现在的一切不变,可以吗?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爱上你,也是以一个崭新的沈清欢,一个完完整整的心来爱你,好吗?” 沈清欢语气认真,她不否认她就是在逃避,只是这世界上,太多事情不容她逃避,但至少在这件事上,她想让自己暂时的逃避。 两两相望,对时间是略显长久的沉默... “如果你不接受我的答复,你也可以选择...” 就在沈清欢有些受不了他们之间沉默的气氛,准备开口之时,程驰宵也开口了: “谢谢你没有直接拒绝我,而是认真的同我说了这些,沈清欢,你听好了,我程驰宵喜欢了你很久很久,比你所知道的还要久,即便一直等,我也愿意等到你爱上我的那天,你不用对此有什么觉得对不起我的,我程驰宵不会在意的,真的! 我还是那句话,你心里的事情你不愿意说,便不说,若是你哪天想说了,小爷我永远都在。” 程驰宵很好地掩饰掉了严重的失望和难过,恢复了以往一样吊儿郎当的语气。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驰...”沈清欢认真的说道。 “害,扯得太远了,都忘了说正事了”程驰宵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打断了沈清欢想要继续感谢他的话。 “我按照那天说的,让说书地把事情传出去了,不出我们所料,效果很不错,他们裴家最近可真是成为了京城中百姓们每天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只不过裴玄安也不是个完全的酒囊饭袋,虽然被禁足,但是也不妨碍他设法扭转京城的风评。” “他这个人自负自傲却又不是完全的蠢货,风评扭转不过是第一步,本也没指着一遭便彻底摧毁他,所谓慢刀子割肉,处决哪有折磨来得痛快...” “也对,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 听着沈清欢的计策,程驰宵眼中笑意渐盛,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早就看裴玄安那厮不爽了,如今自是看他们多惨,他就有多爽。 日落西山,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沈清欢站在阁楼上,看着外面细细密密的雨滴,竟有些莫名的冲动,她想冲出去到雨里,好好的,痛快的淋一场大雨,让自己这颗几乎被仇恨架在火上烤的心,能得到片刻的清凉。 白日里,春夏的话还言犹在耳 “小姐心中似乎藏着许多心事,心气郁结,长此以往恐怕会导致心脉受损...” 春夏的欲言又止她又何尝不知道,无非就是长此以往,心脉受损,恐会影响寿命,可似乎对如今的她来讲,这一生的寿命长短,与他而言,似乎并不是最重要的。 眼看着雨越来越大,沈清欢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淋雨的渴望,转头回了屋内。 雨花阁内。 “小姐!天色已晚,您这是要去哪啊?” 沈清莹的婢女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姐在房中来回踱步,纠结再三还是叫她拿来了一身婢女的衣服,换上便准备偷偷溜出府。 “嘘,小声一点,难道光彩吗?不用跟着我,若是母亲那边有什么事,或者派人来叫我,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早早便歇下了,千万别露馅!不然要你好看!”沈清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婢女,有些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但是一想到自己要去干嘛,即便有些受不了身上的衣服,还是强忍了下来。 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打开院门确认四下无人,小心快步走到了后门,偷溜出去之后才敢大声喘气。 “沈小姐?我们主子有请!” 沈清莹还没缓过神来,便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刚想尖叫出声,便被人捂住了嘴! 第十三章合作 枕月轩内 “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三小姐扮出了奴仆的样子,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门外接应她的马车也已经准备离开了,惊寒也按照您的吩咐跟随在他们一行人后面了。” 沈清欢在灯下翻看着书籍,思考着这个时辰,沈清莹那个蠢货也该开始行动了,正想着锦绣便脚步匆匆地进来汇报了。 “让惊寒跟紧些,不比离得太近,只知道他们去做了什么便行,其他的我自有打算。主要是让他照看着点我那个蠢妹妹的安全,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一个人深夜赴约,她爹娘还真是半个脑子没长在他头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也好让三房安心。”沈清欢点了点头,听到他是孤身一人前去,也不禁对自己这个蠢妹妹刮目相看。 “是。” 沈府后门外, 待小彤将惊魂未定的沈清莹带到了拐角处的马车旁,恭敬地对沈清莹说道:“沈小姐,请吧,我们家小姐等候您许久了。” 沈清莹没好气地白楞了一眼小彤,看向面前破破烂烂的马车,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抬步又上了马车。 “阁下究竟是何许人也,本小姐都到这了,竟还带着帷幔,还真是一点诚意没有。”沈清莹坐定后,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沈清莹看着对面始终没出声的女子,没好气地说道。 许瑶掀开了头顶的帷幔,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沈小姐莫慌,是我,许瑶,我们通过书信的。” 声音带了些许沙哑,明明是夏日,却穿着高领的衣裳,配上沙哑的嗓音,活脱脱有了几分恶鬼的模样。许瑶听着自己的声音,眸中一暗,自那日表哥强闯进别院差点掐死自己后,自己的嗓音就一直没恢复,身上的扼痕也尚未消解,只能如此装扮,思及此,许瑶对沈清欢的恨愈发浓烈。 “你这声音......罢了,你之前信中所说的合作,现在可以明说了吧?你这副模样,最好是真心跟我合作,若是你对我其他所图,意图伤害我,我们沈家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许瑶有些绷不住了,露出了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面的沈清莹,一个在不知晓对方底线便孤身一人前来赴约的人,你又如何指望她能说些正常人能说出的话,又如何指望她看清形式。 只是想到他们后来的合作,还是强忍下了心头的无语,扬起一抹看起来友善的笑容,笑着开头到: “沈小姐说笑了,我只是没那个胆子对沈家千金做些什么事儿的,漏夜前来,不过是因为我们有同一个敌人罢了.....” “我知道,沈清欢嘛,所以你到底是谁,京城中从未见过你这号人物,她沈清欢又是在哪惹了你这个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沈清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确认京城中千金小姐的聚会中从未见过这号人。 “我是裴玄安的表妹,他的青梅竹马,若无意外,我日后便是她的妻子.....”许瑶仰起头,沾沾自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清莹的嗤笑打断。 “呵,若无意外?也就是说出现了意外咯?那个意外就是沈清欢吧” 沈清莹眼中不加掩饰的嘲笑,狠狠刺痛了徐瑶的眼睛,强忍下想给她扔下车的冲动。 “沈小姐果然明事理,我虽然如今初来乍到,却也知晓京城内,有关沈府小姐的传闻,大多都是关于沈清欢小姐,说她才艺双全,更是京中第一美人,可真是风头无两啊,只是却未曾听过沈小姐你的,只怕这些年在他手下也并不好过吧? 我前几日还听说沈府出了一桩大案,沈府的管家职权便落到了沈府大房手里,也就是沈清欢手里,沈小姐难道不觉得不甘吗?”许瑶轻笑一声,一边斟茶,一边不准痕迹地挑拨。 “呵,沈清欢仗着自己那张狐媚子的脸,府内府外的风头皆被她占了个干净,都是沈府嫡女,我沈清莹自诩从未照她差什么,偏生她非要来挡我的路!这管家之权,他沈清欢管的,我如何管不得?” 提起沈清欢这些年在京中的风头,沈清莹只是恨得牙痒痒。 “沈小姐,既然我们有同样的敌人,何不联起手来呢?”许瑶见目的达成,确认沈清莹对沈清欢的嫉妒,足够成为自己的一把刀后,便也不再废话,直奔主题。 “你想如何?” “沈小姐不妨先发制人,主动提出参与府中事务管理,你们年纪相仿,她作为大房嫡女该学的管家之事,你作为三房嫡女自然也学得,只要参与进去,后续便好动手,你只需要在他不注意的地方动些手脚,若是出了大错,这管家之前还怕落不到你手里吗?” “可是我主动提出,便要到他手下学习,她也配?”沈清莹愤愤不平的说道。 “沈妹妹,你与我家中小妹一般年纪,方才见你第一面,便觉得你亲切,有些道理我都是推心置腹跟你说的,忍一时之辱,后续才好扳倒她啊,你只需事事做得优秀,在设计让他出现错误,这管家之前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到手嘛?拿了这管家之拳,日后还怕整治不了他吗?” 许瑶牵起沈清莹的手,苦口婆心地教导着。 “你帮我,恐怕索图不止这些吧?不妨直说?”沈清莹虽然傻,却也知道如此这般,他所求绝非如此简单。 “沈妹妹聪明,我喜欢助你取得管家之权,不光是为了让沈清欢吃瘪,更重要的是,我需要让你帮我打听沈清欢的动向,方便我们日后联手,让他万劫不复,让他再无能力与我们相争,沈妹妹,你意下如何?”许瑶想起那些因为沈清欢受的屈辱,和裴玄安那日绝情的话,眼中的深情越发阴鸷。 “好,我答应你!我该如何做?”沈清莹只是忙不迭地答应了。 “只是......”许瑶拉过沈清莹,贴耳说到。 第十四章日出 子时三更,沈府门外。 马车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沈府门前,沈清莹轻手轻脚跳下马车,趁着夜色想要赶回房中。 “沈妹妹,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许瑶思来想去,还是担心以他的智商,他们的谋划会不会在他那的第一步就出错,索性还是忍不住,从马车内探出头来提醒道。 “我知道了,放心吧。”沈星瑶没好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转身走进了黝黑的深夜里。 “小姐,他真的靠得住吗?”小彤走进马车,有些担忧的说道。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眼下若想对付沈清欢那个贱人,只能从他手边下手,希望沈清莹这个蠢货,不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许瑶疲惫地捏了捏内心,心中是怎么也止不住的担心。 枕月轩内, “小姐,三小姐已经回到房中了。” 听风任务结束,趁着夜色走进了枕月轩二楼,冲着贵妃椅上的沈清欢行礼回复到。 “嗯,辛苦了,裴玄安那边让逐光盯紧了,有什么动向及时回禀,你盯紧许瑶那边,承锋跟着驰宵,有什么问题你也及时回禀。”沈清欢点了点头,将任务逐一安排了下去。 “是,属下明白。”惊寒很快领命离去。 翌日清晨,天光尚未全亮,离日出也尚有些距离。 沈清欢揉了揉发晕的脑袋,想起昨晚又是半夜未眠,满心疲惫,左右也睡不着,就索性从屋子里走出门去,打算去透透气,刚坐在院子里就听见了墙头传来的声音。 “一大早上怎么无精打采的,我的大小姐?”程驰宵把玩着手里的剑,一身装束更是精致又不失干练,就连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 “你一大早就来这墙头上做什么?”沈清欢吓了一跳,如今天都没亮全,他怎么这么精神。 “我说,我是跟你心有灵犀,你信吗?”程驰宵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信你就有鬼了,说吧,打扮得如此认真,你是打算干嘛?见心上人?”沈清欢无奈地白了一眼,顺嘴吐槽到,说出口的话让自己也是一愣。 “我的心上人不就在此吗?我是来接你出去玩的,想着带你去游玩一天,怎么样?”程驰宵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认真的回应了沈清欢的话。 “日出?”沈清欢有些诧异。 “对啊,快去梳洗一番,我们现在出发,正好赶得上!”程驰宵不容拒绝的把沈清欢推进了屋子里,自己则是坐在院子里等了起来。 “程公子!”春夏吓了一跳,手里的盥洗盆都差点掉了。 “快进去给你家小姐梳洗,时间紧迫,快去吧”程驰宵点了点头,一副自己家的模样,让春夏不禁心生嘀咕,不过还是快步走了进去。 不多时,沈清欢就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出来,程驰宵眼前一亮,拽起来她的手,便向着院外走去。 “你们家小姐我带走了!不用担心!” 留下春夏在原地蒙圈。 郊外,山林。 马上的少年将军利落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尽显飒爽英姿。他将自己的心上之人自另一匹马上牵了下来。 闪腰此刻黑蒙蒙的,弥漫着雾气,萤火虫也尚未消失,眼前的景象更是美不胜收。 “清欢,萤火是坠地的星子,昙花是月光的私语,而你是人间的绝色。” 沈清欢惊讶于他的直率,面色微红,嘴角却忍不住挂一丝藏不住的笑意:“你别告诉我,大老远带我来这,就是为了这些吧?” “怎么会?那小爷我也太没面子了吧。别着急,跟我走。” 程驰宵的手很温暖,沈清欢一时竟没有想挣脱的想法。 山峰上,天空逐渐变得亮了起来,程驰宵拉过沈清欢的手,坐在山峦最高处,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 “清欢,你喜欢看黎明破晓时的日出,那我便带你看一场最特别,最盛大的日出, 我知你心中有忧愁,那日春夏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不会强迫你将一切和盘托出,就像我永远不会强迫你答应我, 我今日只是想告诉你,待朝霞初绽,我将携你共赴山巅,看第一缕曙光穿透云霭为你披上金辉。 此后,你的身旁,皆有我程驰宵常伴相守。” 沈清欢眼中湿润,转头看向前方,只见天边月落西沉,众星隐退,朝日的霞光即将吻上世间万物,点染在山间之上。 他们立于群山之上,并肩而立,共同迎接着这一场日月同辉。 “清欢,你永远都不是孤身一人,以后的每个时刻,我都在。” 程驰宵笑着望向沈清欢,喉结微微颤动,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于她听,却只是藏于眸光中暗含春波。 萤火星繁,破晓时分,这一场盛世之景,都只为沈清欢。 沈清欢眸中情绪翻涌,她的心,似乎被什么在慢慢修复,不再是一碰就疼的禁忌之地,而是她可以逐渐重拾感情的预兆。 “谢谢你,驰宵,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日出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对吗?” 程驰宵眉目含笑,意有所指,沈清欢又如何不懂他的意思,用力的点了点头。 二人自山顶一路走向下,此时正值春日,山林间仿若被大自然打翻了颜料盘,繁花似锦,红得像火,粉得像霞,白得像雪,一朵朵、一簇簇,开得热烈而奔放。 微风轻轻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宛如一场缤纷的花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清甜而醉人。 这时,不远处的溪边传来一阵吵闹声。 沈清欢和程驰霄对视一眼,决定过去看看。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位公子的玉佩掉进了溪水之中,几个下人正手忙脚乱地打捞着。 公子身着月白色长袍,衣袂飘飘,腰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带,上面挂着一块温润的白玉,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他身姿修长,站在湖边,微微皱眉,神色却依旧温润如玉。 苏瑾然看到沈清欢和程驰霄,微微欠身行礼,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抱歉,惊扰二位了。这块玉佩对在下有些特殊意义,所以才这般慌乱,还望二位海涵。”苏瑾然的声音温和儒雅,如春风拂面般让人感到舒服。 沈清欢看着苏瑾然,眼神有些许惊讶,眼前的这位公子,浑身散发着一种宁静温和的气息,只是模样有些眼熟。 第十五章苏瑾然 “无妨,公子不必挂怀。”沈清欢微微福身,轻声说道。 程驰霄则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苏瑾然,生怕他对沈清欢有什么不轨企图。 苏瑾然似乎察觉到了程驰霄的敌意,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在意。 “清欢,我们这便回城吧,我去拜访一下伯父。”程驰霄笑着说道。 “好。” 沈清欢一愣,随即也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点了点头同眼前的男子告别。 几人道别后,沈清欢便同程驰霄一道回城,程驰霄让沈清欢翻身上马,而自己则是确定她已经坐稳了后,才翻身上马,二人骑着马稳稳地朝着城门走去。 “清欢,你似乎认识刚才那位公子?”程驰宵踌躇不决,最终还是在城门前,问出了这句话。 “我并不认识那位公子,只是适才发觉那位公子的长相是有些熟悉,这才有些怔愣,不过应该是我瞧错了。”沈清欢摇了摇头,否认了程驰宵的想法,暗地里却在回忆此人的身份。 若是她没记错,刚才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便是日后的京中第一才子,苏瑾然。 前世自己嫁入裴家之后,京中便出现了这样一号人物,他是翰林院学士之子,因自小体弱多病,而被送往江南细心呵护长大,直到弱冠之年,方才接回京中。 那个时候的沈清欢一心扑在裴玄安和裴家人身上,出阁之前最喜欢的那些诗词大会也极少参加,只是偶尔听到闺中密友,当朝大公主轩辕婧口中经常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地,又是夸他长相,又是夸他才华,活脱脱一个仙人。 后面一次因缘际会,她在宫宴之上见到了轩辕婧口中的苏瑾然,那副长相和通身的气质属实不凡,只是他们自此以后便在没了什么交集。 直到前世她悲愤之下,猝然离世后,灵魂久久未曾离去,看到了他站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力挺沈家,她方才再一次同他有了交集,只是那个时候的她早已没有办法言说感谢,如今再次遇见他,沈清欢想,若是有机会,这恩是该报答的,即便他并不记得。 程驰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底却有些响起了警铃,暗想回去就让冷铭去查查方才那个人的底细。 沈府外,沈清欢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了门口的小厮后,转头看向程驰宵,眼中带着询问。 “那个,我就不进去了,给你安全送到门口我便放心了,拜访伯父的事儿,下次再说吧,我先去忙了!”程驰宵不自然地挠了挠头。 他方才不过是随口一说,为了早点分开沈清欢和那个男的,但也不是真的要去见沈钰。上次他翻墙进去被沈钰抓到一次后,自己见沈钰多少有些胆颤儿,还是不进去自讨没趣的好。 “清欢,下次见!” 沈清欢看着他略显慌乱又冒着傻气的背影,笑得乐不可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准备进府。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她有些熟悉的声音。 “沈小姐!” 沈清欢转头望去,却是许久未见的听风,沈清欢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如今他对裴玄安身边的人一样的厌烦,只是如今在沈府之外,她又不得不礼貌地转过身看向他,却也不说话,只是等着他表明来意。 “沈小姐,我是裴公子身边的听风,此次清晨前来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请沈小姐午后在临香馆一聚。” 听风有些尴尬,有些诧异,往日这沈小姐因着公子的缘故,对自己也是颇为热情,如今却是十分冷淡,有些怪异,又想起前些日子之事,心下了然,毕恭毕敬的说道。 “我同你家公子早已没什么可说的了,如今也不必相见了,回去告诉他,放过彼此吧。” 沈清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只是这话,却似乎更像是前世的沈清欢相对裴玄安所说。 “这......属下斗胆多说两句,公子这几日被罚跪病了几日,可病中一直在念叨沈小姐你的名字,求您看在过往情分上,允了我们公子的请求吧。”听风有些不忍的说道,话里三分真心七分假意。 “......我身子如今尚未好全,不便出门见客,你回去吧。” 沈清欢听闻此言只觉得恶心,发自内心的恶心,看着眼前不依不饶的听风更是有些烦躁,转身让门口的小厮将人打发走了。 枕月轩内 沈清欢刚一进门就被锦绣压着换了身衣服,直奔父母的住院,苏唯安差人来了好几次,叫沈清欢前去,都被三人借口挡了回去,自家小姐在不回来,她们怕是也瞒不下去了。 “母亲。”沈清欢端庄的行了一礼,随即便被苏唯安拉到了身边。 “你这丫头,日上三竿才醒,真是越发懒惰了。”苏唯安看着女儿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无奈地刮了刮女儿的鼻头。 “嘿嘿,昨日看了母亲给的书,便睡得晚了些,今日就起晚了呀,母亲见女儿如此用功,肯定也是舍不得怪罪女儿的对吧。”沈清欢撒起娇来得心应手,依偎在苏唯安怀里腻歪着。 “少来这出,以后不能那么晚睡了,又伤身体,今天叫你来就是想看你学成什么样子了,来给母亲看看成果。”苏唯安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头,无奈的说道。 “好嘞,我这就给母亲看看我的能力!” 不多时,苏唯安见沈清欢实在是困得不行,便大发慈悲将她放了回来,左右也不能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一切慢慢来便是。 回到枕月轩后,沈清欢打发了安宁几人,坐在阁楼上,看着眼前的风景,思绪翻飞。 前世也是这个时候,裴玄安将自己送去的信派人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一向顺风顺水的小姑娘,第一次在感情上受到了挫折,少女的娇纵不甘和悬崖初见的惊鸿一瞥,都促使着沈清欢起了越挫越勇的心思。 倘若,裴玄安真的自此之后仍旧冷漠,断了沈清欢的念想,或许沈清欢亦不会一头扎进这深渊之中,直至被吞噬。 第十六章前世转折 彼时的沈清欢坚信,自己很好是值得裴玄安喜欢的,所以退回来的信件并没有就此打消她的念头,奋起直追大胆示爱,很快这件事就被上流权贵圈子的人知晓。 沈清欢也因此被人嘲笑了一段时间,再加上被裴玄安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即便这过程中沈清欢始终认为自己为自己争取爱人没有任何不对。 可得不到回应的感情终究会冷淡,沈清欢也终究是打起了退堂鼓。 退回信件的一个月后,是裴玄安的冠礼,也是沈清欢和自己最后的一次任性的机会,即便她生来身份高贵,即便她的家人并不反对她追求她自己的爱情,可她有自己的尊严,沈家乃至于苏家也有自己的面子。 她可以不顾一切追爱,可却似乎不该连累着家族跟着她一起蒙羞,如果这一次她仍旧无法得到裴玄安的回应,她决定放手。 可也就是这一次,事情出现了转机。 冠礼前一天,沈清欢将给裴玄安准备的礼物塞在了荷包中,小心翼翼系在了衣摆处。 她想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提前送给裴玄安,亲自告诉他礼物的由来。 却在前往裴府的路上,看到了慌张的裴府侍从,侍从名叫听风,是裴玄安的亲卫,似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沈清欢追求裴玄安自然也认得他。 听风一向笑嘻嘻的,如今却是满脸慌张,沈清欢心下疑惑,锦绣上前拉住只顾着蒙头向前走的听风,将他拉到了沈清欢面前。 “沈小姐?” 听风被拽住的瞬间下意识想动手,抬头就看到了锦绣的面庞,沈清欢近日同裴玄安走得近,他们彼此之间但也熟悉了些,也就没再反抗,任由锦绣扯过他到了沈清欢面前,规矩行了一礼。 “你慌慌张张这是做什么呢?裴玄安呢?你不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吗?” 沈清欢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沈小姐,还请你帮帮小的,我家公子昨日到城外山林之中寻药,至今未归!” 听风有些犹豫,踌躇半天扑通一声跪在了沈清欢面前,祈求着说道。 “什么?怎么回事?派人去找了吗?”沈清欢眉目微睁,有些心焦地问。 “老夫人病着,公子托关系请了宫里的太医,太医说京城外林中有一味药对老夫人的病症有奇效,只是药材难采,老夫人病又拖不得,公子便想着亲自去采药,可被夫人严厉制止,声称明日便是冠礼,不可出差错。 可公子心焦如焚,以军营中有公务为由离开了府中,走之前嘱咐我千万不要声张,他采了药便会回来,只是如今公子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来了,夫人那边也要瞒不下去了。我不敢声张,更不敢叫人,如今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听风迅速将事情说明,面上一副为难的模样,将期许的目光投向沈清欢,隐约透露着几分算计。 此刻倘若他将此事禀告裴夫人,他和裴玄安必定会招来裴夫人的责骂,且沈清欢一直跟在自家公子身后,更适合此时为了公子付出。 让她去寻公子,自己则是回去拖住裴夫人。 彼时的沈清欢因为担心,完全没注意到听风眼中的算计,还有话里话外的错处,只是安抚了听风的情绪。 她追着裴玄安这段时间,也是见识到了裴玄安和裴夫人之间诡异的氛围,裴夫人作为裴玄安的母亲,年轻时候门第本是不登对的,只是两人一见钟情,逼迫裴家同意了二人的婚事。 可裴夫人掌控欲太强,为人又有些刻薄,年轻时是柔情小意,撒娇调情,年纪大了后,再加上有了裴玄安,裴夫人逐渐色衰,脾气也越发尖酸,裴老爷的心思便不再放在她身上,妾室更是一个接一个纳,裴夫人吵过闹过,都是不了了之,自此之后与裴老爷感情貌合神离,矛盾不断,对小裴玄安也是训斥大于疼爱。 后来裴玄安的祖父看不下去,下令将裴玄安接到了自己房中,所以从小裴玄安多数时间是长在陪老爷子和裴老夫人身边。只是他们两代之间教育理念又大不相同,矛盾频生,裴夫人不敢正面硬刚裴老爷子,主要矛盾便主要显现在婆媳之间. 偏生生裴玄安又自小跟老夫人生活得更久,懂事后便和裴夫人母子关系有些紧张。裴夫人也是只想掌控这个儿子,缓和二人关系的手段也是令人瞠目结舌,所以至今没有多少改善。 只是裴玄安也明白,自己父亲薄情,不缺孩子,可裴夫人只他一个孩子,所有的依靠都在他自己身上,多数时候也不愿忤逆与她。 沈清欢自是清楚二人的矛盾,思考了一瞬,便嘱咐锦绣回去找人,随她一起去寻裴玄安,而听风则是让她派回去裴府,继续为裴玄安打掩护。 “小姐,你当真要亲自去找裴公子在?我们派人去不就好了吗?” 安宁有些犹豫地看向沈清欢,踌躇着要不要劝导。 “我有点担心他,不亲自去,我放心不下。” 沈清欢带人直奔城外树林,寻了很久,树林地势复杂,沈清欢很快就和锦绣一行人走散,看着四下无人的树林,寂静无声。 再看着越发黑暗的四周,沈清欢有些慌乱,可摸到了腰侧的荷包,再次坚定了她继续寻找裴玄安的心。 沈清欢打开火折子,敛下心头的慌乱,按照地图继续寻找,一边找一边大喊着裴玄安的名字。 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沈清欢不慎在一个土坡上被绊倒,膝盖磕在了地上,人也从坡上滚了下来。 精心打扮的衣着被土弄得脏兮兮的,膝盖和脚踝上传来的疼痛让沈清欢一时有点站不起来,过于寂静的环境更增添了一些危险的气息。 “裴玄安你个木头,你死到哪里去了!” 沈清欢有些委屈,她长这么大哪为了别人受过这么大罪,鼻头微微泛酸,沈清欢吸了吸鼻子,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沈清欢!” 就在沈清欢撑着身子站起来一瘸一拐向前走了两步之后,远处便传来了丝丝缕缕火把的亮光,眼见着火光越来越近,与之一起传来的还有裴玄安略带焦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