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桃花不两立》 第1章 邪神将现 熠城城外,密林中黑云遮天,狂风呼啸,一只巨虎正漫无目的地向前奔逃。与往日生机勃勃的环境截然不同,此刻的氛围略显紧张。 “虎妖,哪里跑!:伴随着一声历呵,无数道蓝光犹如破云之箭刺穿林间的雾气,直指前方逃窜的身影。 巨虎双目猩红,不甘心地朝后望了一眼,正准备加快脚步却意外撞上了一道蓝色的屏障。 “这四周已被我布下灵阵,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崔挽堵住虎妖的退路,冷声警告道。 眨眼间,虎妖猛地转身,狠狠扑向面前的少女。 崔挽站在原地丝毫不慌,只是双手交叠挡在面前,只见指尖灵力如丝,飞快地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繁复的湛蓝符文。 虎妖困在阵法之中不停地咆哮挣扎,却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被缚灵阵牢牢禁锢在原地。 崔挽指尖蓝光一收,“缚!”虎妖应声瘫软在地,徒劳低吼。 “这已经是近几日来第五只被侵蚀的妖兽,熠城外的密林,邪气何时变得浓重了?”指尖残留的灵力触碰到虎妖身上溢散的黑气,传来一阵阴冷黏腻的侵蚀感。 正当崔挽小声嘀咕的时候,腰间的传讯玉符忽然间急促嗡鸣起来。拿起的瞬间,符纸上凭空出现了一行字。 邪神封印异动,恐有破封之危,古地急诏,速归。 随着字迹的消散,崔挽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不敢再多想,连忙踏上归途。灵力催到极致,化作一道蓝光撕裂长空。 邪神在千万年前被云澜神女封印,古地镇压这么多年,怎会突然有现世的可能?崔挽一路上思绪翻飞终于赶在正午前赶回了城主府。 推开朝云殿的大门,只见崔宴一个人站在大殿中央,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爹,你在传音玉符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邪神真的要现世了吗?古地那边有什么打算?”崔挽快步上前,焦急询问道。 “你这孩子,风风火火的。一下子冒出这么多问题总要爹一个一个地回答吧。”崔宴叹了口气,抬手替崔挽理顺了额前杂乱的发丝。 “一年前,封印邪神的深渊印突然松动,当时虽然成功修补了封印,但今日一早古地却发现邪神的力量竟然越来越强大,随时都有冲破封印的可能。一番调查之后才发现原来一年以来,不断有邪祟挣脱开封印,溢散到人间。” “邪祟可以放大人内心的**,控制人的思想,不仅如此出逃在外的邪祟还可以为邪神提供能量。因此古地刚刚决定提前开启试炼,解决逃散在各地的邪祟就是你们的任务。”说罢,崔宴将桌上一封印有古地印记的信纸递给了崔挽。 听到古地试炼四个字,崔挽内心是止不住的雀跃,连拆信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古地试炼,二十五年举行一次。通过一系列任务在六界年轻一辈中选拔有实力的人进入神界遗址寻找古神遗留下来的机缘。盼望了多年,没想到第一次参加试炼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解开封印,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崔挽,蒋清,沈霁,裴绪明四人速速前往任务地点——盘龙村,解决逃亡此处的邪祟。 同队四人皆出身仙族十二家,彼此之间也算是熟络,问题是谁她和沈霁这两个死对头为什么被分到了一起? 崔宴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出声安抚道“行了,当年你和沈霁之间的矛盾就让它过去吧,完成古地试炼才是最重要的。盘龙村离熠城不远,一会儿他们三人便会来熠城与你会合。” 看着信纸上那刺眼的两个字,崔挽不禁冷笑一声。 过去什么过去,她和沈霁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帷幕呢。 日落时分,西殿。 崔挽刚推开殿门,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好久不见啊崔挽。” 裴绪明坐在桌前冲她招着手,一旁的蒋清则笑盈盈地望着她。 三个人坐在一起,话题很快便转向了最关心的问题。 “这古地试炼提前五年开启,任务又是叫我们去解决邪祟,你们说这邪神不会真的要现世了吧?”裴绪明端详着茶杯上的花纹,不经意开口道。 “邪祟出逃可不是小事,古地提前开启试炼应该也是为了解决邪神一事” “古籍记载邪神出血,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千万年前还是云澜神女以身殉道开启往生阵才成功封印邪神。如今神族陨落,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阻止邪神复苏。”蒋清接过崔挽的话,目光坚定。 “行了行了我们就不要再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了。”裴绪明挠挠头,刚想转移一下话题,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沈霁呢,怎么一直不见人影。凌城不是就在熠城旁边吗?” “沈公子刚刚来信,说是有事耽搁了,还在路上呢。”一旁的侍女连忙开口解释道。 “提起这六界出了名的死对头,你和沈霁一定在榜首啊,话说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裴绪明凑到崔挽面前,八卦地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可能我和他天生磁场不合,注定是彼此的克星吧。”回忆上涌,崔挽不禁冷笑一声。 好像是三年前,为了解决两城交界处一只作乱的大妖,二人第一次见面,一上来沈霁就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在得到她否定的回答后,沈霁便一个人生起了闷气。 自己只当他认错人后太尴尬了,也没有过多在意了。没想到在抓到大妖后,二人却在如何处置的问题上意见相左。 从最初的争论到大打出手,期间还不小心让大妖溜走了。事情到了最后虽然完美解决,二人的梁子却也因此结下了。 “行了行了,不提这事了,挽挽,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我们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蒋清生怕两人一会儿旧事重提再打一架,连忙截过话题。 崔挽眼见天色已晚,连忙起身,领着二人往住处走去。 抵达了住所门口,里面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只有不远处的梨树微微摇晃着树枝,白色的梨花在空中缓缓落下。 “崔挽,这沈霁怎么还没来,我听说这密林里最近邪气很重,他不会出事了吧。”裴绪明咽了口口水,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开口道。 “他要是那么菜,被妖怪叼走了才好呢。”虽是这么说,但崔挽的心跳不禁加快,紧张的情绪弥漫在心间。 “喂,崔挽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一位白衣少年从梨树上翻身下来,他手持一柄长剑,头发在脑后高高束起,剑眉星目,凌厉的五官在被漫天飞舞的梨花遮挡住,让人看不太清。 “沈霁,谁让你爬我的树的!”崔挽看见面前人的一瞬间身体一僵,随后又被怒气所覆盖,丝毫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住的心虚。 四个人就这么被定格在原地,裴绪明一把扯住准备溜走的蒋清,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口中还念念有词道“打起来,打起来” “崔大小姐贵人事忙,连给客人点盏灯的时间都没有,我在这冷清清的院子里等你就算了,你半天不来还指望我为你收拾屋子,做四菜一汤啊?”沈霁被她的话气笑,阴阳怪气道。 “你!你”崔挽看着裴绪明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努力憋住了他对骂的想法,拉过蒋清就往屋子里走,路过沈霁还不忘冲他翻个白眼。“行行行,反正你歪理多,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你最好在这树上待一晚上,最后降到雷下来劈死你。” 说罢崔挽还不忘用灵力震向那棵梨树,霎那间更多的梨花掉落下来,狠狠砸向沈霁。 裴绪明见二人没有打架的意思,遗憾地摇了摇头。 “本来我还以为大家都是夸大你们俩的关系,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裴绪明拍了拍沈霁的肩膀,随后大步向前追去,也进了屋。 “这么多年,记仇的样子倒是一点都没变。”沈霁站在原地看着崔挽怒气冲冲的背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摩挲了一下剑柄上某道不起眼的旧痕。 第2章 凶案 清晨,天色微亮。缕缕炊烟飘散在空中,村头巷尾都不见一个人,只有远处的田地中传来阵阵耕地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的腥气。整个村庄都笼罩在阴森冷清的氛围之中。 村口,四个人影围在一起。 “这村庄也太安静了,你说这邪祟会不会已经把村里的人灭地差不多了吧。”裴绪明打了个寒栗,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呸呸呸呸,,裴绪明你能不能讲点好话。”崔挽踹了一脚身旁的人,心里却也不安了起来。 “古地既然让我们来这里,就说明这里肯定还有什么东西吸引着邪祟。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找人了解了解情况吧。”蒋清安抚地拍了拍崔挽。 沿着田道一路向前,不一会便发现了两道耕作的身影。 “大哥,你们好啊”裴绪明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两个男人便警惕地举起手中的农具,语气不善。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们村?” 崔挽扯住正准备上前解释的沈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嫌弃地说道“你长得本来就不像什么好人,再一开口说话,别把人吓跑了。还是我来吧。” 看着崔挽大步向前的背影和沈霁一脸不服的样子,裴绪明忍不住冲蒋清吐槽道“我看他俩这幅快打起来的架势更容易把人吓跑的吧。” 崔挽扯下腰间的令牌向前递去,语气温和。 “我等乃仙族使者,奉古地之命解决潜逃至此的邪祟,不知你们村子里这一年来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你们是仙族人?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听完崔挽的话,两人不禁喜极而泣,面上皆是劫后余生的激动。 “姑娘啊,你是有所不知啊” 一人抹着眼泪,刚准备说话,却突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叫声。 “啊,救命啊!”四人面色一变,连忙循着声音的来源追去。 还未靠近,就见一大群人围在几间破败的草屋前,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望去,哭喊声与嘈杂的人声混在一起。 “看这样子,秀兰家也出事了啊。” “又是这样!和之前的九次一摸一样!,到底有完没完啊?” “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人可以做到的,你们说,不会是她干的啊?” 裴绪明一边挤开铁桶般的人群,一边道歉解释道“让一让,让一让,我们是仙族派来的使者,麻烦让我们进去看一看。「” 一进院子,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血腥味。两个老人瘫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两人身边一位年轻女子坐在地上,定定地望着屋内。 屋内,一名面色惊恐的男子趴倒在血泊之中,鲜血从他身上一滴一滴掉落下来,大大小小的伤口边缘有焦黑和不自然的扭曲,他的手臂向前伸去,似乎是想在死前爬到屋外求助。 蒋清蹲下身,指尖抵住男人的脖间,微微送了点灵力进去,依然无济于事。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人群再次吵闹的同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出现在了门口。四人齐齐转身只见一位老者正站在园中打量着他们。 “来的路上我已经听村里人说了,你们就是仙族来的使者吧,欢迎欢迎。我是这个村的村长李彰雄。“老人气若洪钟,谈吐间自带威严。 “此事似与邪祟相关,还望村长全权交由我们处理。”沈霁拱手行了一礼,出言询问道。 “那是自然,有你们帮忙我也终于可以安心了。” “刚刚听村里人说这似乎不是第一起凶案了,李村长是否可以给我们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崔挽似是想到了什么,挤开前面的沈霁,认真地望向李彰雄。 李彰雄叹了口气,先是将院中的人请到屋内,接着又驱散开院外看热闹的人群,关上院门后才缓缓开口。 “一年前,我们村里的阿虎惨遭杀害,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普通的凶案,官府派的人待了几天,没找到凶手就走了。后来我们村的男子陆陆续续地遇害,今天已经是第十个了。” 一年前,正是邪祟出逃的时间。几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凶案已经在我们面前发生了,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抓紧办案吧。”蒋清听完李彰雄的话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转向另外三人。 邪祟必须寄身在生灵之上才能发挥作用,只有找到这些凶杀案的凶手才有可能找到邪祟。 “我去找死者的家人了解一下情况。”崔挽自告奋勇地揽下了第一个任务。 “那我就和沈霁搜查一下现场,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裴绪明一把揽过沈霁的肩膀,紧接其后道。 …… 屋内,两名老人神情绝望,巨大的悲伤将他们吞没,无论崔挽与蒋清说什么,两人都只是望向窗外,一句话也不说。 “你们有什么事就问我吧。”一旁的女子似是看出她们的窘迫,连忙解围道。 那女子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她浑身发抖,小心翼翼地望向两人。 “姑娘,你别害怕,我们都是来帮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和死者是什么关系?”蒋清握住她冰冷的手,温声安抚道。 “我叫秀兰,死的那个是我的丈夫田力。” 崔挽刚想开口,却被桌上的绣布吸引了注意力。 “秀兰姑娘,这是你绣的的吗,这绣的也太好了,你的手真巧。” 粗麻布破破烂烂,但上面绣的云雀却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逃离这块破布,飞往更广阔的天地。 看见自己的绣品,秀兰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语气也渐渐平和了下来。 “是,我有时候会绣些花样来补贴家用。” “秀兰,田力昨天晚上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吃了什么东西,见了什么人?”蒋清刚刚观察尸体的时候大致推测出死亡时间位于今日清晨。 “我,我不知道。我娘昨天突然病倒了,我昨天回娘家照顾了她一天,今天早上一回家就发现田力他……” “田力昨天晚上在家和我们一起吃的饭,吃完饭后就一直待在房间,再也没有见过什么人类。”一旁的老妇人终于开口补充道。 接着往下问却再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正巧裴绪明和沈霁也检查完了屋子,崔挽与蒋清便准备起身告辞了。 “我送送你们吧。”秀兰起身太快,眼前一黑,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秀兰姑娘,你没事吧!”崔挽连忙冲上前去,正准备扶起秀兰,然而刚刚碰到她的手臂,秀兰便如被火烫了一般,猛地甩开了面前的人。 衣袖翻起的瞬间,崔挽的目光正好上移,在看清秀兰手臂的瞬间,她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再强行压下。 “崔姑娘对不起,对不起。”秀兰连忙扯下衣袖,不住地向崔挽道歉。 “没事的怪我我力气太大,不小心抓痛了你。”崔挽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将秀兰从地上拉起。 从秀兰家出来后,李彰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对着几人笑道“我家正好还有两家空屋,,不如各位这几天就住在我家吧。” 几人来的路上还在担心住宿问题,李彰雄的话总算帮他们解决了个大麻烦。 “既然这样,就麻烦李村长了。”裴绪明走在最前面,笑眯眯地对李彰雄说道。 田间风景别致,时不时还传来几声蛙鸣,崔挽正享受着新鲜空气,却突然被身边的人撞了一下。 “那秀兰的胳膊上有什么东西,你都看到什么了?“沈霁微微弯下腰,崔挽的眉眼就这么在他眼前一点点的放大。 刚刚秀兰的动作太快了,他唯一注意到的只有崔挽脸上震惊的表情。 “沈霁,你什么时候不练剑了,改学盯梢了,眼睛这么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崔挽与他拉开了点距离。 沈霁刚想追问下去,却意外发现崔挽脸侧沾了不少灰。 “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什么时候改去挖煤了。” 崔挽还没反应过来,沈霁就已经抬手抹去了她脸上的灰,还不忘嫌弃地展示给她看。 “丑死了。” 崔挽气急,刚想开口,却被裴绪明大惊小怪的声音打断。 “喂喂喂,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点。等任务完成了再决一死战好吗。”裴绪明一转头就看见崔挽暴怒的脸和沈霁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崔挽狠狠踩了沈霁一脚,随后便跑到了蒋清身边。 行至半途,青竹棍忽地在蒋清手中抖动起来并发出微弱的绿光,她停下脚步环视了一圈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不远处栋孤零零的破屋上。那屋子孤零零地杵在山坡上, 背光处显得格外阴暗,几扇破窗犹如黑洞洞的眼睛。 “李村长,那间破屋是干什么用的啊?”蒋清叫住前面的李彰雄问道。 “原先住在那里的人家很多年前就搬走了,大家嫌那里太偏远都不肯来住,渐渐的就荒废在哪里了。” “蒋清,那里怎么了?”崔挽看着蒋清,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就是看那里突然出现了座破屋,就随口问问。”蒋清打量着李彰雄的背影,轻轻捏了下崔挽的指尖。 李彰雄忙着回田里干活,将几人带回屋子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我和沈霁在外面搜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潜入或逃跑的痕迹。”裴绪明坐在椅子上,疑惑地说道。 “我观察了下田力的尸体,也不像是被人下了毒。”蒋清在旁边补充道。 “崔挽,那秀兰身上到底有什么。”沈霁执着于之前的问题,再次问道。 “我之前进屋的时候就感觉很奇怪,那田力的父母哭得那么伤心,可秀兰倒显得异常平淡。后来我拉秀兰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手臂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新伤叠着旧伤,形状狰狞,肯定是那田力干的!” “看来他们夫妻感情不是很好啊,但这秀兰早上才从娘家回来,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啊。而且她身上没有邪气啊。”裴绪明接过崔挽的话,若有所思道。 “秀兰身上没有邪气,不像是和邪祟有关系的,倒是那破屋有些蹊跷。”蒋清握紧手中的青竹棍,面上闪过一丝不安。 “我用探测法术查过了这村子里一点邪气都没有,这邪祟到底藏在哪了。”裴绪明有些挫败地低下头。 “一个人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十个人的,找到凶手就一定能找到邪祟的线索。”崔挽拍了拍裴绪明的背,目光坚定。 “太干净了,反而显得刻意。邪祟一向懂得隐藏。明日我们先去走访一下村落,顺便再去那个破屋看看,总要把这个邪祟揪出来。”沈霁站起身,望向窗外。 一丝冷风吹过,院中的老树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又像是在无声嘲笑。 第3章 邪祟 翌日一早,宁静的小院被阵阵敲门声吵醒。 “喂喂喂,起床了吗,我们该走了。”裴绪明倚在门口,契而不舍地,带着点恶趣味地敲着门板,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嘭的一声,房门从里面推开,裴绪明一下没站住脚,一头往地上栽去。倒地前他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怒气冲冲地身后的沈霁撞去。 “大早上的在这吵什么,等一下不行啊。”崔挽大声怒吼道,也不管刚刚说话的人是不是沈霁。 沈霁抱臂倚着门框,目光扫过崔挽乱翘的头发和扣错的衣领,嘴角勾起还不掩饰的戏谑弧度。 “昨天晚上和谁打架去了,一副鬼样子。” “滚!”崔挽恼羞成怒,抬脚踹向沈霁,却被他轻松躲过 崔挽昨天晚上和蒋清聊天打闹到日出时分,刚睡了没一会又被裴绪明吵醒,头脑现在还在发昏。她狠狠推开面前的沈霁,转身又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房间门再次打开。蒋清崔挽二人穿戴地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小院内,速度快到裴绪明都怀疑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他的幻觉。 …… 顺着田间小道一路向前走,一条大河出现在了眼前,耳边传来妇女们洗衣聊天的声音。 “快快快,裴绪明到你上场了。”崔挽轻推了一把裴绪明,悄声鼓励道。 “怎么每次都让我做这种事啊。”裴绪明有些不满,小声嘟囔道。 “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比较讨长辈喜欢吧。”蒋清半开玩笑地插话道。 此话倒是不假,裴绪明长着张娃娃脸,笑起来十分讨喜,和整天冷着张脸的沈霁相比确实更有亲和力。 裴绪明显然被这句话取悦到了,兴冲冲地走了过去。 “姐姐们好啊,我们是仙族的使者,可不可以问你们几个问题啊?”几个妇女警惕地抬起头,打量了他们几眼才点了点头。 “请问村里这一年来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人来吗?”蒋清蹲下身子,轻声询问道。 “没有,我们村藏于深山之中,少有人经过。大家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你们能不能详细地给我们讲讲这十起凶案?” “唉,说来话长……”其中一个老人叹了口气,接着便娓娓道来。 了解完十起凶案的起因经过,几人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便告辞了。 “太诡异了,什么样的邪祟光挑男人杀啊?我长得这么帅不会被邪祟盯上吧?沈霁,你和我住一个屋可要保护好我啊。”裴绪明一把勾住沈霁的脖子,还不忘冲他抛个媚眼。 “滚啊。”沈霁一脸嫌弃地推开他“邪祟来了,让他第一个收了你。” “你们两就别在这里争第一第二了,抓不住邪祟我们就要一起去古地那里以死谢罪了。“崔挽看不下去给了耍宝的两人一人一拳, “我们去那间破屋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蒋清被几人吵得头疼,出言打断道。 …… 山坡上,野草枯黄坚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试图抓住行人的脚踝,破屋在风中微微摇晃,透过破损的窗户纸往里面望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你们不感觉这四周的气氛不太对吗。”崔挽越靠近这屋子越感觉心中不安,连声音都微微颤抖。 几人还来不及回答她,蒋清手中的青竹棍便剧烈震动起来,发出耀眼的绿光。蒋清是灵修,法器青竹棍对于自然之气格外敏感,如今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只怕这破屋真有蹊跷。 “总感觉待在这里不是很舒服。”裴绪明脸色发白,感到一阵恶心反胃,体内的灵力也隐隐带涩, “不管怎样先进去看一看吧。”沈霁说罢就准备推开面前的房门。 “各位,这屋外设有黄符,不得随便进入。”忽地,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几人转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位陌生公子,此人肤色白净,面容清秀,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劳作之人。 破屋墙角处,微微露出一角黄符,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沈霁走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后不屑笑道“雕虫小技罢了。” 说罢,沈霁手持剑柄向外抽出,长剑便展现在众人面前。上古神剑八荒通体发亮,剑气凌厉,寒光四射。他抬起剑指向地上的黄符仅在接触的一瞬间符纸便灰飞烟灭了。 做完这一切,沈霁任未收剑,而是转身指向面前的男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们?” 男人被剑指着,面色却依旧如常“我叫李玄是这个村的教书先生,刚刚看到你们在这个破屋旁边才连忙赶过来提醒你们的。” “这明明是个普普通通的破屋,为什么门外设有黄符,你看到我们出现又为何如此紧张?’崔挽打量着面前的人,半信半疑道。 “你们不知道吗,这个破屋是我们村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李玄轻轻抚摸着破败的墙壁,古怪的笑了一下。 “什么?这破屋为什么是禁地,这里发生过什么?”裴绪明眼皮一跳。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可能是因为第一起命案就发生在这里吧。”李玄转过身解释道。 “就是那起灭门案吗?”崔挽回想起刚刚那些妇人的话,问道。 “也不算,那户人家有两个孩子,儿子确实连同父母死在了那晚,女儿早在事发的前三年就嫁到镇上了。”李玄在一旁补充道。 “李公子身上有灵力残存,莫非以前也是修行之人?“蒋清握住手中的青竹棍,忽地试探道。 “我少时曾在仙族求学,可惜后面天资不够就只能回村子里教书了。“李玄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没事的李公子这里山清水秀,大家都淳朴友善,在这里教书也挺幸福的。”崔挽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多谢崔姑娘,我早就想开了。我父母葬在这里,盘龙村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嘭的一声,沈霁猛地推开破屋的门打断了几人的谈话“不是要调查这个破屋吗,再聊下去只怕天都要黑了。” “既然是仙族使者,那李某也不过多叨扰了,有缘再见。”李玄冲几人行了一礼后便告辞离开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和吃了炮仗一样。”崔挽路过沈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来熟,怎么对别人态度这么好,当初捉妖的时候对我就……”沈霁没来由的烦躁,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不妥,“算了,对不起,先进去再说吧。”他眼神闪烁,避开崔挽逼视的目光。 “莫名其妙。”崔挽小声嘟囔道,随后狠狠地撞开他走进了屋内。 眼前的破屋年久失修,几缕惨白的光线勉强穿透屋顶的破洞和窗纸的窟窿,在厚重的尘埃中形成诡异的光柱,借助着微弱的亮光众人才隐隐约约看清屋内极简单的陈设。 厚重的灰尘早已掩盖器具原有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阴冷的气氛。 “奇怪,怎么进到这屋子里后那种奇怪的感觉反而没有了。”裴绪明不解道。 “先到处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凶手留下的线索。”蒋清同样面带疑惑。 几人围着屋子四处检查起来,崔挽则一头钻进了旁边的小隔间。 屋内空间很小,站在门口就可以看清里面的全部。 崔挽站在中间,双手交叠在一起,灵力在指尖翻飞逐渐交汇形成蓝色的小球。小球悬浮在空中,向四周飘散开。 “看来没什么异常啊。”崔挽小声嘟囔道,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发现蓝色的小球忽地停在了某处并逐渐转为红色。 崔挽指尖的灵力微不可察地紊乱了一下,仿佛触碰到了一层无形的黏腻的膜。 目光下移,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破床,既然表面没问题,那就只能是床底了。崔挽屏住呼吸,心跳声逐渐加快。她慢慢蹲下身子向床底望去。只见一张黄符正贴在床底。 “喂,你们过来一下,这里有问题。”崔挽声音平静,站起身来冲门口喊道。 …… “这个东西看着不太好对付啊。”裴绪明打量着眼前的东西,小心翼翼道。 床板已经被整个翻了过来,正中央的黄符上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 蒋清上前打量了一番,随后抬起手中的青竹棍,蓄满灵力,重重的砸向那张黄符。刹那间,符纸上的诡异图案骤热亮起刺眼的血光,剧烈挣扎扭曲,仿佛有活物在下面蠕动。僵持数息后才嘭的一声爆燃成惨绿色的火焰,瞬间烧为灰烬。 随后,一阵带着刺鼻腥臭的邪气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充斥着整个空间,连光线都似乎被吞噬了几分。。 “我在古籍上看过,这是封印气息的符咒。”蒋清握紧手中剧烈晃动的青竹棍,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屋内的邪气被封印了气息,些许逃散的邪气又气息太弱,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有察觉。”崔挽听到蒋清的话立马反应过来。 “不过这符咒和门口那个不一样,应该不是什么江湖术士就可以随随便便画出来的吧。”裴绪明意识到不对劲,不解地问道。 “这么费尽心思,估计就是邪祟的手笔了。”沈霁解答了他的疑惑, “快去秀兰家看看。”崔挽反应过来,正准备往外冲却被裴绪明拦下。 “不用看了,我和沈霁那天已经用灵力将秀兰家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没有任何异常。” “等等,那是什么。”蒋清似是发现了什么,指向一旁的角落。 几人挤在一起,小心翼翼靠近角落。只见几块白色的糕点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角落里。 “刚刚李玄不是说这里是禁地吗,再说,谁会来这阴森森的的地方吃东西啊,话说邪祟可以吃东西吗。”崔挽轻声开口,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你快别说了好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裴绪明听不下去了,一把捂住崔挽的嘴巴向后拖去,“邪祟吃不吃我不知道,但这玩意出现在这里看着就邪门。” 就在此时,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几人的思绪被唤回。 “这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到时候村里人看见我们在这个禁地待着也不好解释。”裴绪明连忙催促起几人。 几人听到这话连忙收拾起东西,离开前还不忘重新把门关上。 “等等。”裴绪明忽地停住脚步,随意召唤出一张黄符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快速地勾勒出几个扭曲的符文,勉强盖住了他们残留的气息,再重新塞回那个角落。“这样别人就发现不了有人来过。” “哟,想不到你还有做符修的潜力。” “说什么傻话呢,我就是随手写了几个字。” 夕阳照在几个人的身上,影子在地上拉地很长很长。打闹声离破屋越来越远。 破屋后侧,李玄从阴影中缓步走出,脸上温和的笑意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深潭般的平静。他注视着四人的方向,眼神幽深难测。 直到四人的身影彻底远去,李玄才转过身去。 天色暗沉,雨滴渐渐落下,李玄却和感觉不到一样,慢慢悠悠地走到破屋门前,并未立刻推门,而是伸出手指,沿着门框上某道细微的焦痕轻轻摩挲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呵……仙族使者。”他低声自语,声音轻的像叹息,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马上要下暴雨了呢。” 第4章 谎言 天色暗沉,闪电快速闪过天际,劈开厚重的乌云,惊雷炸响,连地面似乎都摇晃了起来。几人一路狂奔,终于赶在大雨落下之前到了房屋门口。 围坐在木桌前,残留的邪气任然围绕在身边,叫人喘不过气来,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那破屋绝对有问题,村子里的邪气想必就是从那里泄漏出来的。”裴绪明深吸一口气,信誓旦旦道。 “那压制邪气的黄符为古籍上的禁术,村子里没有修行之人,肯定就是那邪祟所为了。”蒋清在一旁补充道。 “邪祟必须寄生在宿主身上才能存活,那破屋又是第一起命案的事发地。这邪祟会不会趁机寄生到了当时的凶手或者死者身上?”崔挽似是想到了什么,激动地站起身来。 “我说那个李玄也很可疑吧,我们来的路上明明没有碰到任何人,可他却那么及时地赶在我们进门的前一刻出现,都说了那破屋是村里的禁地,他反而对四周显得十分熟悉,恐怕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沈霁将人摁回到座位上,不紧不慢道。 “现在在这瞎猜也猜不出个结果,等李彰雄回来,管他什么禁地还是李玄,我们都一并问个清楚。”裴绪明站起身来,默默拉开与崔挽沈霁二人的距离。 “我记得昨日李彰雄说第一次遇害的是一个叫阿虎的人,可今日李玄却说破屋内死的那一家三口才是第一起案件的受害人,这李彰雄对我们早有隐瞒只怕一会儿也不会坦诚交代。”蒋清面带愁容望向空荡荡的院子。 “既然老实询问走不通那就只能威逼利诱咯,不管怎样,今日撬也要把他的嘴巴撬开。”崔挽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声吱呀的推门声。 …… 李彰雄脱下身上的蓑衣刚准备进屋,却见裴绪明趴在窗边笑嘻嘻地看着他。 “李村长,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呀?” “是啊,下暴雨田里待不了人,我便想着早点回来休息。”李彰雄对上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对了你们今天调查地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几人从屋内走出,屋角不断滴落的水珠形成丝丝雨帘,将外界隔离开来。 “还行,今天在村子里碰到个叫李玄的人,他带着我们将村子走了个遍。”崔挽话锋一转,略带遗憾道,“不过可惜天公不作美,我们正准备去那间破屋看看的时侯却突然开始下雨,看来只能明天再去了。” “不行,你们不能去那里,不行!”听到那间破屋,李彰雄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为何不行,那间破屋里究竟发生过些什么?”沈霁语气严肃,逼问道。 “李村长,这村子死了这么多人,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吗?你把事情告诉我们,我们才能抓到凶手啊。”蒋清上前一步拉开沈霁,柔声劝诫道。 李彰雄站在原地沉默不语,良久之后终于垂下眼,深深叹了口气。 “一年前住在那破屋的赵家一家三口离奇死亡,与后面发生的案件不同的是三具尸体面部皆呈青紫色,眼球突出,身上却没有任何人伤口。官府的仵作验完尸说他们是被活活憋死在那间破屋里的。”李彰雄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打了个寒栗,“官府的人查了几天,没找到凶手就走了。后来老有人在半夜听见那破屋里传来女人的哭声,大家都说那里闹鬼,久而久之那间破屋就成了我们村的禁地。再后来不久阿虎就遇害了。” “那李玄呢。” “李玄那孩子自幼便父母双亡,就靠着帮人种地放牛混口饭吃,后来有位仙人云游至此,说李玄天资极高,便带到仙族修炼去了。可没过几年李玄就又回来了,有人说他是犯了错被赶出来的。我见他还识几个字,就让他当个教书先生。其他的事情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说完这些,李彰雄便借口不舒服,匆忙逃回了屋内。 几人见此也只能退回屋内,房门关上的瞬间,四人皆松了口气。 “崔挽,你想的这招真高啊,这沈霁和蒋清威逼利诱一番果然管用啊。”裴绪明瘫倒在地上,佩服地点点头。 “喂喂喂,怎么老让我扮演这种坏人角色。”沈霁不服地戳戳崔挽的手臂,语气不满。 “怎么,你还想顶替裴绪明问话的角色,只怕别人看见你这张臭脸就要逃走了吧。”崔挽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挖苦道。 “这李彰雄肯定还隐瞒了什么,如果只是间闹鬼的破屋,他之前为什么要故意隐瞒,挺到我们要进去反应为什么又这么大。”蒋清回想了一遍李彰雄刚刚的反应,不禁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们现在终于有了点线索,查清那间破屋肯定可以找到邪祟的踪迹。”崔挽拍了怕蒋清的肩,轻声安慰道。 …… 是夜,狂风呼啸,暴雨疯狂砸向地面溅起一个个跳跃的水花。屋内,崔挽蜷缩在被子里,好梦连连。 “救命啊,救命啊!有鬼,有鬼啊!”一道尖历的声音伴随雷声落下,崔挽和蒋清几乎同时惊醒,随手抓起身边的衣服套上,一出门正好撞上同样衣冠不整的沈霁与裴绪明。 “声音是从村东穿来的。”裴绪明话音刚落,四人便朝着东边一路狂奔。 又是一道惊雷,崔挽心下一紧,不安感逐渐蔓延开来。 这邪祟这么快便现身了吗? 不知跑了多久,最前面的沈霁忽地止住脚步。闪电划过天空,借助着微亮的光芒,崔挽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 屋角边,一个男人倒在地上,黑气如活物般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中钻出,流出的鲜血混杂着雨水,在地面蜿蜒成暗红色的溪流。 “喂,喂你还好吗?”蒋清跌跌撞撞地扑过去,不断地向男人体内输入灵力。 男人微微睁开眼睛,环视了一圈身边的情况后,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忽地一把抓住沈霁的衣角,他眼球暴凸,用力嘶吼道“是她!是她来找我们报仇来了!” “她是谁?”崔挽大声询问道,男人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手重重地砸向地面。 于此同时,身后传来开门声,几人回头一看,只见秀兰站在门口,扶在门框上的双手微微颤抖,惊恐地望向地上的男人。 …… 送走满面愁容的李彰雄和看热闹的村民时已经临近日出了,崔挽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身又进了秀兰家。 秀兰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此刻正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秀兰姑娘,你别害怕,我们在这里呢。”崔挽轻轻拍了怕她的背,轻声安抚道,“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问你一些问题?” 秀兰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谢谢你们,我已经好很多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你认不认识那个死去的男人?” 那人大半夜出现在秀兰家附近,估计是在找秀兰的路上碰到了凶手才惨遭杀害的。 “潘威是田力的朋友,他,他……”秀兰说到这,眼泪忽地夺眶而出,说话也断断续续的,“田力死后他便老是来骚扰我,有时还对我动手动脚的。没想到昨天居然……” 崔挽不忍心继续听下去,,刚想抱住她,却在凑近的瞬间闻到股熟悉的味道。 甜甜腻腻的,似乎是某种糕点的味道,总感觉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几人安慰了一会儿秀兰便告辞了。回去的路上,天已经全亮了。 “可恶,要是再快一点说不定我们就可以抓到那个凶手了。”裴绪明忽地停住脚步,烦躁地抓了抓头。 “邪祟一向奸诈狡猾,特意选了离我们住所较远的村东动手,你不必太过自责。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快找出邪祟的下落才能保护更多人。”蒋清停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刚刚我仔细观察过了,潘威出事的时候,几乎整个盘龙村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然而却偏偏少了一个人。”沈霁压低声音,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另一道声音截了胡。 “李玄,李玄不在。”崔挽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看来我们是时候查查这个李玄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才被赶出仙族的了” 第5章 第一名死者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村祠旁,一件草屋之中传来朗朗读书声。 “看不出来啊这李玄教起书来倒是有模有样的。”裴绪明蹲在墙角,随手捡了根树枝就开始逗弄地上的蚂蚁。 沈霁站在他身后,抬脚就踹向他,力度虽不大,但裴绪明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栽到地上。 爬起身后,裴绪明也顾不上痛,举起一双沾满泥巴的手张牙舞爪地向沈霁扑去,二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你们两个多大了,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崔挽看不下去了,冲上去拉开两人,一人给了一拳,“里面还有小孩在听课呢。” “嘘,李玄好像停下来了。”蒋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提醒道。 草屋内果然安静了起来,片刻过后,李玄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明日再抽查我今日所讲的内容。” 草屋的门打开,几个小孩兴奋地冲了出来。李玄看着门口处的四人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各位久等了,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几张老旧的桌子凌乱地摆放在屋内,后方还有一张发霉的竹床。看来这不仅是村里的学堂,还是李玄的住所。 李玄翻出几个缺口的杯子,又拎起桌上的水壶往里倒水。 “昨天晚上你在哪?”沈霁冷不丁地开口。 “昨天晚上吗?”李玄面色不改,倒茶的手也十分平稳,他认真思考了一番道,“我昨日与你们道别后就赶去镇上买了些笔墨,回来的时候倒头就睡了,后来隐隐约约听见有吵闹声,我当时以为是村里有人闹事就懒得起身察看了,没想到……“ 似乎是无懈可击的答案。 “看李公子昨天的样子,似乎对那破屋很熟悉啊,不过那里不是你们村的禁地吗?”裴绪明好奇地凑上前问道。 “师父从小教导我身为修炼之人一定要惩善扬恶,安济一方。听闻那破屋闹鬼,虽然我已被剥夺灵力,但任然在暗中调查那间破屋,可惜直到现在任然一无所获。”李玄将倒好的茶分给几人,语气中带了几分遗憾。 “李公子既然曾在仙族修炼,不知师出何家啊。”崔挽接过茶水小抿一口,苦涩的感觉瞬间蔓延至整个口腔。 “恕我不能告诉姑娘,当年被逐出仙族之时,师父已让我立下毒誓,永远不能和任何人提起过往的一切。” 沈霁刚想问问他为何被逐出仙族,看到他拒绝的模样也只能作罢。 几人又谈了一会儿,眼见从李玄口中挖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四人只能告辞。 见四人的背影彻底远去,李玄再也撑不住了,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大量的黑血不断从他口中涌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爬上了他的额间。 “仙族人真是麻烦啊。”李玄抬起手臂,擦了擦嘴角边的血渍,冷笑一声道。随后他又扶着门框,努力站起身来,对着空气叹息道。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此事绝对不能再拖下去了。” …… “这李玄的嘴也太严了吧,现在我们去哪?”裴绪明低着头,一下又一下地踢着路上的石头。 “此人心思缜密,一时之间也问不出什么,我会安排暗卫继续盯着他的。接下来我们就继续调查那间破屋吧。”沈霁收回手中的传音符,转身道。 穿过大片的农田,引入眼帘的就是条大河,哗哗的流水声中夹杂着几句谈笑声,似乎是有人在河边洗衣服。 “来来来,到你的角色了。”沈霁轻推了一把裴绪明,示意他赶紧行动。 “今天催我的人怎么变成你了,干嘛,你是不是在耍什么阴招呢?”裴绪明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示威性地抬了抬自己的拳头。 “我是怕某人又污蔑我觊觎你的角色。”沈霁不动声色地望了眼崔挽,故意大声说道。 崔挽似是没有听见他的话,站在原地小声嘀咕道 “怎么总感觉在哪听过李玄这个名字,在哪来着……” 正想得入神,忽地感觉后脑勺一痛,一回头就看到沈霁若有所思的脸和他来不及放下的手。 “你在这发什么呆啊,怎么,突然傻了?” “我和你很熟吗,干嘛乱打别人的头啊!”崔挽捂着脑袋,怨恨地瞪了他一眼。 沈霁听到她这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记忆一下子就被拉回那个闷热的夏日。 曾经的那个人也和他说过一摸一样的话。 “喂,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崔挽看到他呆愣的样子,心中莫名紧张起来,“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先从沈霁身上下来好吗?” “我没事,刚刚想到一些事情,走吧。”沈霁垂下眼,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莫名其妙,他刚刚不会真被鬼上身了吧。”崔挽摇摇头,继续像河边走去。 …… 找到另外两人的时候,裴绪明已经和周围的人聊熟了。 “你们两个刚刚在那偷偷摸摸地聊些什么呢?”裴绪明看到他俩的身影,挤眉弄眼道。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我可是拯救了一位被鬼上身的失足少年啊。”崔挽拍拍胸脯,大义凛然道。 蒋清听到她的话,好奇地望了沈霁一眼。 “请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一些有关那间破屋的事情啊?” 听到沈霁的话,原本还笑嘻嘻的妇女们一下子变了脸色,不安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浮现在了面上。 “这,这个……” “我们来此是为了调查真相,只有查清了那间破屋我们才有可能找到凶手。”蒋清点到为止,只拍拍了其中一人的肩。 “我们倒是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林桥低下头,不自觉地抓紧自己的衣摆,“要是村长问起来,你们千万不要说是是我们告诉你们的啊。” “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保守秘密的。”崔挽眨了眨眼,比了个封口的手势。 “赵四一家四口之前住在那间破屋,日子过得也是普普通通,后来三年前他们家女儿赵楠嫁到了镇上的富贵人家。正当我们大家都觉得赵家马上就要过好日子的时候,没想到这赵楠出嫁第二天便离奇死亡了。后来赵家就接连不断地发生倒霉事,直到一年前,赵家剩下的三口人集体被憋死在了那间破屋……” “什么?赵家嫁到镇上的女儿也死了吗?” 之前他们一直以为赵家的女儿逃过了一劫,正想找机会去镇上问问她,没想到…… 等等,赵楠三年前离奇死亡,那这起凶杀案的源头不是那间破屋,而是赵楠才对! “请问你们知道赵楠的夫家叫什么,具体在哪里吗?”裴绪明急切地开口。 “赵楠当时嫁给了镇上的王家,王家是镇上的首富,很有名的,你们去镇上打听一下就知道他们家在哪了。” 谢过那群妇人后,几人便着急忙慌地回到了李彰雄家。 李彰雄一家都还在田间劳作,院子里一片寂静。几人进了屋子之后连窗户都来不及关,便赶忙讨论了起来。 没有人注意一个黑影正慢慢靠近屋角处。 “你们说,这凶手有没有可能是王家的人。”裴绪明绕着屋子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明天都必须去镇上看看。”崔挽揉了揉耳垂,有些烦躁道,“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太久,不知道他们其他人的进度怎么样了。” “等等。”沈霁突然打断了她,接着起身,一步一步向窗户走去。 窗外的黑影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甘心地站起身来,随后向远处逃去。 “怎么了吗?”裴绪明握紧手中的剑,慢慢走到沈霁旁边。 “没事,我只是怕隔墙有耳。”沈霁抬手关上了窗户。 “我们不能全部去镇上,万一凶手就潜伏在村里,明天趁我们一走就大开杀戒怎么办?”蒋清似是想到了什么,严肃地说道。 “蒋清说的有道理,明天我们留两个人在村里,剩下两个人则去镇上打探消息。” 崔挽说完,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但问题来了 哪两个留在村子里,哪两个去镇上。 “我和蒋清今天费了老大劲才和那些姐姐打好关系的,你们两个既然今天在后面偷懒讲悄悄话,明天就罚你们去镇上吧。”裴绪明一头栽倒在床上,摆烂地挥了挥手。 “我不要,万一他明天又犯病怎么办。”崔挽回想起今天沈霁的异常,疯狂地摇了摇头。 “怎么,你怕我犯起病来打不过我?”,沈霁面向崔挽,故作一副挑衅的样子。 “切,去就去,你以为我会怕你?”崔挽的胜负欲一下子就被激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说,他们俩到时候是一块儿回来还是一块儿一块儿地回来。”裴绪明看着他俩一副斗鸡的架势,一下子翻到蒋清身边开起了玩笑。 “他们俩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啊,猜也猜地到结果吧。”蒋清无奈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 窗外,太阳缓缓落下,金光反射在山间。屋内时不时传来崔挽和沈霁的斗嘴声。明天,又是好天气。 第6章 凶手 翌日正午,太阳高悬,阳光四散。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商贩围在道路两旁。作为方圆十几里来最大的镇集,庆镇自然是热闹非凡。 “沈霁,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我腿都酸了。你不是说你们沈家有探子在庆镇吗,人呢。”某条小巷内,崔挽弯着腰,用力揉了揉发酸的小腿,哀嚎道。 为了隐藏身份,两人一大早就从盘龙村出发。十几里的泥泞的山路早就让两人苦不堪言。 “急什么,马上就到了。”沈霁侧身看了她一眼,渐渐放慢了脚步。 快要走到出口的时候,沈霁却忽地转向右侧的深巷,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最后停在了一扇破败的木门前。 “沈霁,看不出来你们家还挺节俭的吗,接头地点居然选在这么…… “打量着那张看上去随时会倒的木门,崔挽努力斟酌着用词,“这么简陋的地方。“ 沈霁抬手在门上轻敲了三下,随后转向崔挽,憋着笑长叹了口气“这些都是我瞒着家里偷偷搞的,一个人单打独斗的难免节省一些。” 话音刚落,木门便忽地打开了。崔挽跟着沈霁地走了进去。眼前,一段漆黑的楼梯向上延伸,不知通往何方。 “走吧” 黑暗让眼前的环境都变得模糊起来,崔挽提起裙边,边走边低下头小心翼翼观察着脚下的楼梯。 忽地,一只白净的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拉住我。”崔挽一抬头一抬头就对上了沈霁那双明亮的黑眸。 “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你该不会是想趁机推我一把吧。”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死对头的的突然关心还更可怕的事情吗。崔挽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真是小人之心啊,你要是摔下去的话我才懒得下去救你。”沈霁望了眼她过长的裙摆,正准备继续前进,掌心却传来一丝温热。 “好啊,见死不救是吧,你最好祈祷我不要被绊倒,不然我们两个要死一起死!”崔挽紧紧抓住沈霁的手,威胁道。 沈霁重新转过身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走了没多久,眼前再次出现一道门。崔挽松了口气,抽回了自己的手。 打开门就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屋内装饰简单,四周的木架上摆满了卷轴,一名年轻男子正坐在屋中心的小桌旁。 “少主,崔姑娘。”那男子听见脚步声回头,恭恭敬敬地对二人行了一礼。 “这是赤羽,我的密探。”沈霁坐下,倒了两杯茶,接着向崔挽介绍道,“赤羽,讲一讲你调查到的情况。” “是,少主。昨天晚上接到你的密令,我便赶紧开始调查这个王家和赵楠。”赤羽压低声音,“这个赵楠死在大婚当日,而这个王家全家则离奇死在一年前。” “什么?王家已经死了?”崔挽与沈霁同时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道。 他们刚准备听从昨日那些村民的建议,一会儿便去王家打探一下消息,却没想到王家居然在一年前惨遭灭门。 一年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官府似乎有意隐瞒了王家人的死亡,镇上大多数人都以为王家是举家搬迁了”赤羽继续解释道。 “王家人都是怎么死的。”崔挽再次坐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他,他们……”讲到这,赤羽也有些犹豫起来,“据属下调查,王家人是被活活憋死在院子里的。” 赵家与王家都惨遭灭门,那么凶手就很明显了。只是死者为什么都是窒息而死的?“赵楠呢,她为什么会嫁给王家,她又是怎么死的?”沈霁摁了摁太阳穴,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 “三年前,王家的独子王睿泽突发恶疾,这王家找遍了这附近有名的郎中,可最终还是无济于事。后来一个江湖术士找到了王家,半个月后赵楠便嫁进了王家。” “大婚第二日后,赵楠便与王睿泽一同下葬了。” 崔挽不忍再继续听下去,撇过头看向一边,声音微颤。 “这赵楠怕是被王家配了阴婚,新婚之夜活活憋死在棺材里面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王家人与赵家人与那些村民的死法不同,赵楠想做的不过就是让那些罪魁祸首体验一下她当时的绝望。 “那她为什么要杀害那些村民呢?如果那些村民也参与了当年对她的谋杀,那她不应该采用同一种杀人方法吗?”沈霁不解地问道。 邪祟靠吸收宿主身上的怨气生存,完全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杀害这么多人啊。 “恐怕这盘龙村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崔挽意味深长地说道。 …… 下楼的时候,沈霁继续牵着崔挽的手,只是这一次他明显地感受到身后的人情绪不佳。 “你不开心,为什么。”沈霁忽地停下来,崔挽没注意,一头撞到了他的背上,“是因为听了赵楠的故事吗。” “有一点吧。” “但我更担心的是,沈霁,我们真的可以接受这最后的真相吗?” 见沈霁半天没有回话,崔挽刚想催他继续往前走却忽地感觉前面的人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背。 “如果是我们四个的话,我相信一定可以的。” 从暗门走出去,外面依然是一派热闹景象。两人就这么心不在焉地漫步在街上。 “桂花糕,新鲜出炉的桂花糕,香喷喷的桂花糕哦!” 与街边挑着扁担的小贩擦肩而过的瞬间,崔挽猛地止住脚步。 “怎么了。”沈霁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剑柄。 “总感觉刚刚的那个味道很熟悉。”崔挽吸了吸鼻子,认真回想起来。 “那就过去看看。” 两人追了上去,在看清老人扁担里诱人的桂花糕时,二人皆心下一惊。 这桂花糕竟与那间破屋里残存的糕点一模一样。 “两位要来点桂花糕吗?”老人看见他们两个,温和地笑了笑。 “帮我们装一点吧,爷爷。”沈霁从身上掏出两块碎银,递了过去。 “爷爷,你这桂花糕平时卖得怎么样啊?”趁老人打包糕点的时候,崔挽插话问道。 “小姑娘我和你说哦,不是我吹牛,这方圆十几里的人只要一来这镇上,一定会来我这里买些桂花糕带回家的。” 听到这话,两人默不作声地对了个眼神,接过打包好的糕点,向老人道了声谢后便离开了。 …… 回到村里,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蒋清与裴绪明二人早早地就守在村门口了。 “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看来今天相处地很好嘛。”裴绪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二人一番,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听你的语气好像还挺失望的,要不然我俩现在打一架让你大饱眼福一下?”崔挽眯起眼睛,冷笑一声。 “别别别,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呢。”裴绪明一下子闪到蒋清身后,探头探脑道。 “怎么样,今天调查有什么结果吗?” 崔挽拆开手中的包袱,将里面的包袱展示给蒋清看。 “这,这不是!”蒋清一下子辨认出来,惊恐地望向崔挽。 “还不止这些呢。”崔挽回过头,望向隐藏在阴影里的村庄。 …… “什么!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吧!” 听完崔挽和沈霁今天的调查结果,裴绪明直接炸毛地跳了起来,蒋清的眼神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古籍上面说,邪祟最喜欢寄身在怨气浓重的生灵上面。我想赵楠一定是生前执念太深,恨意太过浓重,死后化为厉鬼,才被邪祟盯上的。”蒋清思考了一下,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现在凶手倒是知道是谁了,问题上我们怎么找到这个赵楠呢?”裴绪明苦笑了一声,继续道,“而且,就算我们抓住了她,又该怎么把邪祟从她身上逼出来呢?” 各界术法截然不同,他们之中又没有人精通鬼界的术法,平时和鬼界的人对打倒也还好,但怎么收服这种厉鬼,他们就真的是一窍不通了,这下真是走到了死胡同。 “没办法了,只能找那个人来帮忙了。”崔挽叹了口气,无奈道。 崔挽虽没有说出名字,但几人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鬼界少主殷烁。 “那朵霸王花真的会来帮我们吗?”裴绪明想起关于殷烁过往的光辉事迹,质疑道。 鬼界的人天性顽劣,殷烁这个人更是如此。从前殷烁到人界皇城做客,当时有个不知死活的公主故意找他麻烦,殷烁自后天天派小鬼到宫中恐吓她,吓得人家不久就因惊吓过度而离世了。 自此,殷烁一战成名。 “我和他有点私交,请他过来帮个忙应该没问题。“ 说罢,崔挽便从腰间解下枚传音玉,提手在上面画了道特殊的鬼符,紧接着,一道男声便从里面传来。 “崔挽?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殷烁语气惊讶。 崔挽长话短说,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 ”哈哈哈哈哈,看到你们的任务也不简单我就放心了,本来还以为这古地故意刁难我呢。”殷烁虽是这么说,却也逐渐认真了起来,“我的任务还要一些时日才能完成呢,等这边一结束我就来找你。“ 道过谢后,崔挽便将传音玉收了起来。一转头却对上几人八卦的目光。 “崔挽,这殷烁为啥对你有好脸色,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他当年不是四处找人比试吗,后来他找上了我,在他一连输了好几次之后我俩就熟起来了。“回忆起那段往事,崔挽不禁笑出了声。 崔挽还在继续和蒋清说着什么,裴绪明悄悄挪到沈霁身边,轻声挑衅道“怎么都是有过节,人家是不打不相识,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死对头?” “你从哪看出他们关系很好的?”沈霁扒开身边的裴绪明,语气平淡。 另一边,崔挽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我今天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仙使,仙使,求求你们救救我啊。”一打开门,就发现李彰雄跪在地上绝望地呐喊着,“我刚刚回家才发现有人往我房间放了这个东西。” 几人目光下移,在看清李彰雄身边的东西的时候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个十分粗糙的木偶,木偶身上穿着华丽的血红嫁衣,面上的表情却十分诡异。两道鲜红的泪痕一直延伸到了下巴,一双幽怨的眼神正紧紧盯着几人。 第7章 赵楠现身 翌日清晨,崔挽刚推开门就被躺在大门口的裴绪明吓了一跳。 “昨晚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吧?” 如今赵楠已经准备对李彰雄下手,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时时刻刻守在李彰雄身边,暂时困住赵楠。 “没什么情况,就晚上蚊子多了点。”裴绪明抓了抓脸上的包,故作轻松道,“你去里面?替一下吧,我昨晚还休息了一下,他昨天晚上眼都没闭过。” “你也赶紧休息一会吧,蒋清在里面等着你呢。”说罢,崔挽就着急地推开了房门。 屋内很安静,李彰雄坐在床上,不住地搓着手指。沈霁靠坐在旁边,脑袋低垂。 崔挽踮着脚一点点地靠近,蹲下身子第一次认真端详起他来。 沈霁细长的睫毛静静地搭落在下眼睑处,他呼吸不稳,似乎被困扰在梦境之中。 “没想到你安静的时候还是挺帅的吗。”崔挽轻声嘟囔了一句,随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李彰雄身旁。 “仙使,我……我应该不会有事吧。”李彰雄全身都因恐惧而忍不住颤抖起来。 “放心吧,我们会贴身保护你的。”崔挽坐了下来,认真地望着他“李村长,你和赵楠有什么过节吗。” 崔挽的语气平淡,但李彰雄却莫名害怕起来。 “没有啊,我和一个小姑娘有什么矛盾。”李彰雄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目光躲闪。 “没有当然是最好了。”崔挽知道他不肯说实话只能在心中无奈叹了口气。 “崔挽,崔挽!”屋子刚刚安静起来,沈霁忽地在旁边急切呼喊道。 崔挽走过去一巴掌拍醒他,语气中略带一丝怒气。 “喂,沈霁!你该不会梦里还在和我做对吧?” 沈霁刚刚睁眼,摇了摇头,刚对上焦迎面就是崔挽的脸。 “是啊,刚打到最激烈的部分就被你打醒了。”沈霁刚醒,声音也有些嘶哑。 沈霁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留在房间内。两人就这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中。 崔挽与沈霁在房内守着李彰雄,蒋清与裴绪明则在房屋外围巡逻。不知不觉中夜幕降临了。 是夜,烛火在阵阵阴风的吹拂下不断跳跃。李彰雄精神紧绷了一整天,此刻也忍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说赵楠今天晚上会来吗?”沈霁拨弄着剑穗问道。 “今天不来我们明天就继续守着,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崔挽无聊地望着窗外。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正当崔挽想趴着休息会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丝异动。 二人听见声响立马警惕地站起身来。 “沈霁,崔挽!快来帮忙!”拔剑声起,裴绪明的声音响起。 二人急忙向门外冲去,踏出门的瞬间,崔挽忽地止住脚步回头望向床上的李彰雄,思考片刻后还是踏出了房间。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房间内几根稀稀落落的蜡烛在一瞬间全部熄灭,一切都陷入黑暗中。 李彰雄被外面打斗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见眼前多了个红色的身影。 女人穿着一身血红的嫁衣,繁重的饰品压在她的头上。她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正一动不动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好久不见啊,村长。”她环视了一圈屋内,冷笑道,“看来我死后你又赚了不少钱嘛。” “赵楠,你不是已经杀了李家人了吗,现在又来找我干什么。”李彰雄蜷缩在角落里,声音颤抖,“我警告你,仙族来的使者就在这里,你不要乱来。” “你看他们现在还在这里吗哈哈哈哈。”赵楠面向李彰雄痴狂的笑了起来,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谁说我们不在了?” 赵楠惊恐地转过身,却见崔挽依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含笑望着她。 “没想到你还会用调虎离山记呢。”崔挽一步步地走到她面前,“还有你找的同伙还挺厉害的。” “我今夜只想取李彰雄一人的命,希望姑娘某要阻拦。”丝丝黑气从赵楠的掌心钻出。 “倘若我说不呢。”说罢,崔挽边蓄满灵力边向赵楠冲去。 蓝色光芒与黑气在空中对撞发出巨大的声响,黑气如蛇一般围绕在崔挽身边蠢蠢欲动。 “万剑齐发!”崔挽双手交叠厉声呵道,霎那间,数千柄剑刺透蓝光冲向赵楠。 赵楠抬手一挥,利剑竟在黑烟中调转了方向。 剑端即将刺向崔挽的瞬间,一道屏障挡在了面前,崔挽松开双手,眼前的攻击编立马灰飞烟灭了。 躲在床底李彰雄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他屏住呼吸竟想从赵楠身后溜走。 “不要!”崔挽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出声阻止道。 谁知李彰雄听到她的话后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还加快了脚步。 赵楠此刻也找到了机会,抬掌隔空打向了他,瞬间李彰雄便被一团黑气包围。 李彰雄大声惨叫起来,身下逐渐形成一滩巨大的血迹。 赵楠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恋战,夺窗而出消失在了黑暗中。 崔挽冲向李彰雄,只见他不甘心地瞪着眼,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已经没了气息。 崔挽来不及懊悔,纵身翻到窗外,追着前方模糊的红影一路向前。 追着追着便来到了村外的密林中,冷风穿过树林发出凌厉的呼啸声,落叶不断地砸到头顶。 崔挽不住地喘着粗气,脚步却越来越快,终于只离那红影一步之遥。 “天罗地网,开!”灵力在指尖翻飞,随着崔挽的动作逐渐化为一张巨大的网,她用力向前推去,终于网住了赵楠。 赵楠努力挣扎了几下,网却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紧,她只能抬起双眸怨恨地望向崔挽。 “一切都结束了,赵楠随我回去吧。”崔挽刚准备抬手收网,一股黑气却从她后面袭来。 崔挽快速转身,只见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黑衣人。他动作太快,崔挽已来不及躲避,正当她闭上眼准备扛下这一击时,一道绿光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崔挽睁开眼,蒋清的青竹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面前替她挡住了攻击。 黑衣人见她无碍,连忙奔向赵楠,只见他低声念了几句咒语,那张网便凭空消失了。男人讲地上的赵楠拉起,眨眼间两个人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崔挽,你没受伤吧。”蒋清出现在身后的林中,身旁是惊魂未定的沈霁和裴绪明。 沈霁黑着一张脸大步走向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后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我没事,你们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崔挽给了蒋清一个宽慰的眼神,接着询问道。 “说来话长,我和裴绪明一直在屋外巡逻,那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偷袭了我们,后来沈霁赶了过来。”蒋清叹了口气接着娓娓道来。 “我们三个好不容易才压制住那黑衣人,没想到打到一半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一样赶忙抬走了。我们赶紧去屋内找李彰雄,看到屋内那副惨状后,我们立刻就意识到中计了,于是连忙去追那黑衣人。”裴绪明接过蒋清的话。 “追到这里我们发现那黑衣人正准备偷袭你,连忙拦了下来。”蒋清有些后怕道,“你这边呢。” “听到你们的呼救我刚准备和沈霁一起出去,却又害怕有诈,于是便一直躲在门口,果不其然,赵楠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崔挽垂下脑袋,自责道,“我和赵楠打到一半时,那李彰雄突然出来,接着就被赵楠灭了口。” “那黑衣人使用的是仙族禁术。”沈霁在一旁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听到禁术二字,几人皆倒吸了口凉气, 仙族禁术由邪神所创,修炼禁术之人虽能在短时间内实力大增,但身体也会受到极强的反噬。因此凡是修炼禁术之人一般都活不过十年。 “先回去再说吧,我们也不能把李彰雄的尸体晾在那里吧。”裴绪明苦笑一声,提议道。 一路上,几人格外沉默,巨大的乌云笼罩在他们心间。 本来一个被邪祟附身的厉鬼就够难搞了,现在还来个不知死活修炼禁术的神秘人。 回到村里才发现,李彰雄家外已经围满了一圈又一圈的村民,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大家好似都格外安静。 几人意识到不对劲,扒开人群来到屋外。刚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股寒气便从脚底蔓延至了心间。 李彰雄的尸体不知何时被挂到了屋外,他身边的墙上还有一行鲜红的大字,似乎是有人拿他的血写的。 “四月四,良辰日,宜嫁娶,归来时。”裴绪明看着看着不禁念出了声。 “最近谁家有喜事?”崔挽立马反应过来,对着人群大声询问道。 “七日后,是我和镇上谢公子的大喜之日。” 良久之后,一道微弱的女声传了过来。 几人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人群边上,一位瘦小的女子正颤抖着举起一只手。 目光左移,只见那李玄站在也一旁对着他们几人温和地笑着。 第8章 帮凶 来福客栈三楼,往日热闹的过道此刻显得格外安静,只有走廊尽头的房间传来阵阵说话声。 “谢家现在是什么情况。”沈霁帮刚刚进门的裴绪明拉开椅子,问道。 “忙着布置府内装饰呢。”裴绪明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这谢家不愧是大户人家啊,那装横啊,啧啧啧。” “难怪大家都说人傻钱多,买宅子之前也不知道打探打探上任住户的消息。”崔挽在一旁吐槽道。 李彰雄一死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盘龙村。为了顺利抓到赵楠,他们这几天一直住在镇上调查。这谢家是商户,一年前从别的地方搬到这里。买宅子的时候看王宅风水极好,居然直接搬了进去。 “我今早已经去过谢家了,他们说会配合我们行动。”蒋清推开紧闭的窗户,望向谢宅的方向。 几人在屋子里憋的不行,见蒋清打开了窗户便争先恐后地跑到窗边呼吸新鲜空气。突然,不远处一个小摊上的两个身影吸引了崔挽的注意力。 那两人穿着素服,衣角处沾了几道纸灰,看上去好像是刚刚参加完葬礼的宾客。 崔挽抬手的瞬间,一道蓝光极快地冲那二人飞去,随后那两人的谈话声便清晰地传到了他们的房间内。 “这李彰雄好端端地突然死了,我们的生意怎么办?” “再找新的人不就好了,再说了当年王家那件事给我们闹出了多大的麻烦啊。李彰雄一死当年的事不就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了。” “这赵家,王家,李彰雄接连出啊,不会是…” “别瞎说了,这些不过都是意外,你要实在害怕这段时间就先避避风头吧。” 那两人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崔挽收回灵力一转身便看见其他几人兴奋的脸。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朋友们我已经有计划了。”看着裴绪明眼中狡黠的光,另外三人莫名感到一阵不安。 …… 是夜,张拾安醉醺醺地走在漆黑的小巷中,他今日一大早就赶去盘龙村参加李彰雄的葬礼,晚上又与同伴吃酒,此刻已经疲惫不堪了。 一股冷风吹过,张拾安打了个哆嗦,人也清醒了不少,望着漆黑的巷子,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正快走到巷口的时候,四个黑影从一旁闪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其中一个蒙面人不知从哪搞出一把大刀,在他面前恶狠狠地比划了起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张拾安浑身哆嗦,出声询问道。 “你居然不知道我们江湖四大盗,该杀,实在是该杀。”那拿刀的贼人看上去大失所望,捶胸顿足道。 “行行好啊行行好,我把我身上的钱财全部给你,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张拾安此刻已经被吓倒在地上,抱着脑袋不断祈求道。 另一个蒙面人似是看不下去了,把拿着刀的那位踹到一边,接着又抓住张拾安的衣领把他拎到半空中,询问道。 “我们对你的黑心钱不感兴趣,你老实一点告诉我们,你和李彰雄到底在做些什么生意。” 听到这,张拾安似乎更害怕了,他正犹豫着又突然看到那蒙面人的大刀,眼一闭,就恨下心全说了处理。 “我就是个江湖术士,偶尔有那人家请我帮忙配个阴婚,李彰雄就帮我在这附近找些与死者生辰八字契合的女子,事成之后我俩再分成。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吧。” 原来李彰雄也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难怪赵楠这么执着地要杀死他。 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张拾安被狠狠扔在地上。一道愤怒的女声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这次先饶过你,再让我们发现你在做这种事我们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还不快滚。” 听到这话,张拾安瞬间飞一般地爬起来向反方向逃去。 见张拾安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崔挽一把摘下黑色的面罩,没好气道“裴绪明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在这假扮江洋大盗的话我一定饶不了你。” 裴绪明放下手中的大刀,笑嘻嘻地看着她“做江洋大盗也是门技术活的,你看刚刚那人不就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吗。” “也是不枉你花大价钱从铁铺那儿买了把刀。”沈霁望着那笨重的大刀,无奈叹了口气。 “现在一切真相我们都调查清楚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抓住这赵楠呢?” “这还不简单,我又有一个办法。”裴绪明望向几人,坏笑道。 …… 七日后 谢府一片张灯结彩,连树上都挂满了红绸。宾客们穿梭其间,四处都是欢呼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仪式的结束,整个谢府的气氛也被推到最高点。 另一侧的廊道里,喜婆正扶着新娘小心翼翼地往房间走。谁知行到一半,新娘突然止住了脚步。 “李妈妈,我有件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偏房,可不可以让我进去找一下。” 喜婆听到这话刚想拒绝,手中却被塞了快碎银。 “想必那一定是少夫人的心爱之物,还请您快去快回吧。 新娘到了声谢就向偏房走去,等了不一会儿便出来了。 李妈妈连忙拉过新娘的手将她扶进了房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这少夫人似乎高了一些。 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李妈妈便着急抢喜钱离开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府里的宾客渐渐散去,新郎也在小厮的搀扶下像房间走去。 “等,等等。我先去趟茅房。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说罢,新郎便醉醺醺地向一旁走去。 小厮应了一声,接着就退下了,片刻后新郎也走了出来。 推开喜房的门,新郎跌跌撞撞地向走在床上的新娘走去。他没注意地是他身后的烛光突然诡异地闪烁起来。 一阵黑气从门缝渗入随着蜡烛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赵楠慢慢出现在了新郎的背后。 “没想到我的警告这么没有用,既然你们执意要结亲,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赵楠正准备冲向面前的两人,一声熟悉的轻笑声却忽地打断了她。 沈霁渐渐转过身来,含笑地望着她。 “你的警告还是很有用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来这了。” 与此同时,坐在床上的崔挽一把揭开盖头大声喘着气。 “这盖头也太不透气了吧。我在里面都要被憋死了。” 赵楠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大门忽地被打开,进来的正是那蒋清与崔挽。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赵楠立马反应过来问道。 “没办法,谁叫有些人抓阄输了呢?”说罢,裴绪明挑衅地冲身后两人挑挑眉,思绪也被拉回到前几日。 七日前。 几人一路赶回客栈,只见裴绪明一进门便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你说我们还能相信他吗?”崔挽看着他,凑到蒋清旁边小声道。 “感觉他还挺认真的,我们就在相信他一回吧。”蒋清虽是这么说,语气中却也带着怀疑。 裴绪明找到一张揉皱的宣纸,随手撕成了四块儿。 “ 你又在搞什么鬼把戏。”沈霁望着他,不解地问道。 “抓阄啊,世界上最公平的方法了”裴绪明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快转过去,不许偷看。” 三人半信半疑地转过身去,不一会儿裴绪明就全部搞定了。 “哪两个抽到画有黑点的纸就哪两个人去,不许反悔啊。”说罢,裴绪明就将四个纸团打乱放到大家面前。 蒋清随手抓过一个纸团打开,刚准备出声示意,却被一旁的裴绪明制止。 “是我。”沈霁举起手中的纸团说道。 “怎么又是我和他。”崔挽没好气地将纸团冲沈霁丢去。 “说得好像我想和你一起一样。”沈霁空手接过半空中的纸团道。 “愿赌服输可不能耍赖啊。”裴绪明拉起两人就往外面推,“好了,新郎新娘赶紧去准备准备吧。” 见裴绪明关好门,蒋清忍不住拿起裴绪明桌前的纸团,打开一看,上面果不其然也有一个黑色的原点。 “他们两个难得信任你一次,你就拿四个一模一样的纸团糊弄他俩?” 裴绪明抓了抓后脑勺,讨好地笑了笑。 “我这不是帮他俩缓和一下关系吗。你千万要帮我保守好秘密啊,要是被他们两个知道了,我肯定难逃一死。” 看到裴绪明可怜兮兮的样子,蒋清无奈地点了点头 …… 思绪转回现在,裴绪明站在原地忍不住偷笑起来。 “赵楠,你已经无路可退了,还不快束手就擒。”蒋清挡在门口,目光紧紧锁定在赵楠身上。 赵楠从这意外情况中脱身,十分淡定地坐了下来打量起几人。 “你们不会就这么天真地以为我真的毫无准备吧。” 话音刚落,几人头顶上便隐隐传来什么声响。忽然间大量的碎瓦掉落下来,李玄身着一袭黑衣从屋顶的洞口一跃而下挡在了赵楠面前。 “又见面了,各位。” 第9章 过往 李玄牵过赵楠的手将她严严实实地挡在自己身后,接着又对着面前的几人露出他那熟悉的温和的笑容。 “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遇到几位。” “你和赵楠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要帮她?”崔挽不可置信地望向他,脱口而出地问道。 虽然他们早就怀疑李玄的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赵楠的帮手居然就是他! “如果没有李彰雄,如果没有王家那个病秧子。”李玄似是被触碰到什么雷点,眼神顿时狠戾了下来,“如果没有这些人,赵楠她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阿玄,别和他们废话了,速战速决。”赵楠从他身后走出,丝丝黑气包围在她的身边。 “对不住了,各位。”李玄抬手像几人行了一礼,紧接着,赵楠身边的黑气逐渐向他面前聚拢并逐渐化为一柄长剑,黑气随着李玄握住剑柄的瞬间被破开,他提起剑直接向沈霁与裴绪明冲去。 裴绪明动作极快地抽出手中的长剑挡在沈霁前面,奋力抗下了这一击。 “李玄,你竟敢修炼仙族禁术,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哈哈哈哈哈,天谴?天谴!”李玄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忽地癫狂地笑了起来,“如果天道有眼,我和赵楠也不会走上这条绝路了!” 一道凌厉的白光擦过李玄的脸颊,鲜血顺着他的下颚线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李玄侧目望去,只见沈霁就站在一旁,手中的剑还冒着丝丝寒意。 “你也来劝我迷途知返?”李玄收回手中的剑,不屑一笑。 “不,我是想和你堂堂正正地比一场。” “望着沈霁认真的眼神,李玄一愣,紧接着又道。 “那就看看你们两个一起能不能打得过我。” 剑尖相抵的瞬间,沈霁只觉得体内的灵力正不安地搅动着。 这李玄估计被逐出仙族前实力便很强了,如今加上禁术的加持,他一人恐怕真的难以加持的。 咽下上涌的鲜血,沈霁被逼得连连后退,正当他准备要抗下李玄这一击时,一道青光直接挑过李玄的剑锋。 “撑住啊沈霁,兄弟我来救你了。”裴绪明额间已经开始冒汗却任微偏过头对着沈霁调笑道。 赵楠见李玄被两人围攻,正准备上前支援却被蒋清和崔挽拦住了脚步。 “我们就别参与他们剑修的那些打打杀杀了吧,赵楠,你的对手是我们。”崔挽对着她眨了眨眼笑道。 赵楠自知只有解决眼前这两个拦路虎她和李玄才能有一线生机,深吸一口气后不耐烦地对着两人道。 “那就速战速决吧。” 赵楠掌心蓄满邪气,极快地像蒋清飘去。蒋清面上丝毫不慌,抬起青竹棍狠狠地像地上敲去,刹那间,阵阵狂风钻过窗户,齐齐地吹向赵楠。 赵楠本就为魂体状态,如今这大风一吹她被逼得连连后退,拼命稳住身形才勉强留在了原地。 见无法再近身攻击,赵楠无奈之下只能将掌心的打向正在施法的蒋清, 蒋清受邪气影响召唤的风也越来越小。赵楠见机会来了,连忙冲向蒋清准备打出致命一击。 “坚盾,出!”崔挽连忙挡在蒋清身前,将掌心用力推出,一扇巨大的屏障瞬间将赵楠弹开。 “赵楠体内的邪祟对我们的灵力的压制作用太强了,我们根本打不过她。”蒋清站在后面喘着粗气。 “你帮我拦住她,一会儿就好。”崔挽环视了一圈屋内的布置,忽地想到了一个办法。 崔挽闪身到一旁,巨大的屏障也瞬间消失。趁赵楠还没反应过来,,蒋清抬起青竹棍先发制之人地向前冲去。 青竹棍刺透赵楠的身体,蒋清推着她继续向前,直到把她牢牢地钉在了墙上。 赵楠感受不到痛,于是奋力挣扎了起来。邪气顺着她的动作渗入蒋清的体内,蒋清双手微微颤抖起来,身上也忍不住冒起了冷汗。 “蒋清,快闪开!”听到崔挽的声音,崔挽默契地闪过身为她留下施阵的空间。 崔挽拿起桌上的酒壶便向天上抛去,无数道蓝光托举在酒壶下面,崔挽的手指向上空,加速滑动了几下,只见酒壶越来越大且渐渐旋转到了赵楠头顶。 赵楠意识到不对劲,正想躲开,却发现蒋清的青竹棍任然将她牢牢地钉在原地。 酒壶停止旋转,壶口向下的瞬间,赵楠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了进去。 “收!” 崔挽一声历呵道。收回手的瞬间,酒壶立刻向下坠去,崔挽及时接了过来,并盖上了壶盖。酒壶不安地震动了几下,最终安静了下来。 “大功告成。”崔挽拾起地上的青竹棍递给蒋清,拍拍手道。 李玄望见这边的动静,心中一惊。愣神的片刻两柄剑已经齐齐搭在了他的颈间。接着眼前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随着李玄倒下,两人便瞧见了站在他身后一脸无措的蒋清。 “我是不是太用力了?”蒋清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 “没有,刚刚好。”裴绪明冲蒋清比了个大拇指,接着凭空变出捆绳子将倒在地上的李玄牢牢捆住了。 “现在只要等殷烁来了就好了。”崔挽拍拍手,满意地说道。 “那就趁这个时间好好问问我们这位教书先生是从哪里学来的禁术吧。”沈霁站起身来,俯视着地下的人。 …… 李玄再次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挪了个地方了。原先喜庆的红绸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四周陈设简单,十分安静。 李玄转头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还没发现逃脱的出口,却被桌上的酒壶吸引了注意力。酒壶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再次剧烈摇晃起来。 他费尽全力才好不容易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向桌前时,身后的门也被人推开了。 “我劝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那酒壶被我施了灵阵,除了我没有人能打开它。”崔挽倚靠在门边,贴心解释道,“你无须担心,我们不会伤害赵楠的,只是暂时困住她而已。” 沈霁走进屋内,将李玄扶到椅子上,还贴心地倒了杯水。 “既然你已经醒了,就讲一讲这一切的经过吧,尤其是你如何修炼禁术的。” 事到如今,李玄已经知道一切都无力回天了,他叹了口气,将一切娓娓道来。 “我叫李玄,家里祖祖辈辈都生活在盘龙村。五岁时碰上了灾年,我父母活活饿死在家中,我从此变成了孤儿。” “八岁时,一位仙长云游至此时正好碰上了四处讨饭的我,他说我是修仙的好苗子便将我带回了仙族。” “在仙族的前几年我认真修炼功法,正当一切慢慢有了起色时我却突然被人污蔑偷练禁术。他们废掉了我的灵脉,又将我逐出了仙族。可是那群人不知道的是,离开之时我真的从**区偷了本书,那时的我只想看看毁掉我一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提到这些过往,李玄眼里也忍不住闪过一丝不甘。 “离开仙族后,我无处可去只能回到了盘龙村。我当时一心求死,却在投河时被在河边洗衣服的赵楠救下。她怕我想不开,每天都来找我聊天。有时是鼓励我好好活着,有时是向我倾诉她的心事。慢慢的我们便相爱了。” “后来我去她家提亲,她父母要我拿出五十两银块儿当作聘礼。我无一技傍身,只能替人抄书赚钱。后来有一天,李彰雄说要帮我介绍生意,把我骗到了镇上,几天后等我再回来时,赵楠就死了……” 说到这,李玄已经有些哽咽了。 “那时的我便开始修炼禁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复活她,没想到在她忌日那天我去看望时却发现了已经化作厉鬼的她。知道她经历的一切后,我们便决定开始复仇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李玄不说她们也明白了。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两个永不得救赎的人罢了。 “你当年在仙族哪家求学?”沈霁问道。 禁术一事非同小可,他们必须查清仙族十二家中到底是谁藏有禁术。 “不是我故意隐瞒,这件事我真的没有办法告诉你们。”李玄摇了摇头,“我当年被逐出仙族的时候被下了禁锢,没有办法说出关于师门的任何事情。” 裴绪明将人扯过来,果然在他的手腕处发现块黑色的痕迹。 “你走吧。”蒋清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又把房门打开。 “你们就这么放我走了?不怕我以后再干坏事吗?。” “你灵脉受损,又强行修炼禁术,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活了。”蒋清悲悯地看着他,“而且你已经受到惩罚了。” 从赵楠死的那刻起,李玄就已经收到了命运降下的惩罚。 李玄活动了一下手脚,却没有走出去,而是望向桌上的酒壶,轻声道。 “你们要怎么处置她?” “赵楠杀害了这么多人,很快就要移交到鬼界接受惩罚。我们会为她求情的。”崔挽不忍心看向他,低着头搓着衣角。 “你们或许不相信,赵楠以前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是这不公平的世道把她逼成这样子的。如果可以,一切罪罚请由我替她承受。” 李玄再也忍不住,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眼泪顺着他的脸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他哭得那么伤心,崔挽长叹了口,缓缓闭上了眼。 第10章 过往 清晨,整个庆镇都在一片祥和之中,除了某处客栈。 “砰砰砰。”巨大的砸门声响彻在空荡荡的楼层中。 “谁啊,有完没完啊!”裴绪明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地打开了门。接着一道火红的身影便擦过他,进了门。 那人身着一袭嚣张的红衣,头发上还绑了几串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六界之中打扮地这么张扬的人除了殷烁还能有谁。 “客官,我和这人说了二楼已经被你们包场了,可他硬要闯进去,我,我实在是拦不住啊。”店老板站在门口哆嗦道。 “没事,只是我们的朋友,不碍事的。”裴绪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解释道。 把惊魂未定的店老板送出门,转过头却见那殷烁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前吃起了东西,还不忘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丝毫不见外。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裴绪明美梦做到一半就被吵醒,现在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蹭蹭蹭地往上冒。 “那可不,怕你们这出事,我可是任务一结束就赶了过来。”殷烁好奇地打量起四周,“对了崔挽人呢。” 话音刚落,旁边的房门便被打开了,崔挽刚探出个头,殷烁就两眼放光地抬掌击去。 崔挽丝毫不慌,微微侧身躲了过去,趁着殷烁收掌的时候,崔挽随手在空中划了一下,瞬间一个巨大的阵法笼罩住殷烁,紧接着,无数只剑齐齐向他刺去。 殷烁见此兴奋地笑了一下,瞬间暗红的火焰从他背后升起,吞灭了一只只剑。 二人在这打得有来有回,裴绪明还在思考要不要拉架时,一柄银蓝色的古剑突然出现,横在了两人之间。 “你们在干什么呢。”沈霁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正冷冷地望着呆在原地的两人。 “这些年实力见长啊崔挽。”殷烁施施然地坐下笑道。 崔挽骄傲地冲他点点头,紧接着又转过头向沈霁解释道。 “殷烁和我闹着玩呢,开门前我就设好了防护阵法,不会伤到人的。” “你又是谁?”殷烁打量起沈霁,问道。 “仙族沈家沈霁。” “他就是你那个死对头?他最近没欺负你吧?”殷烁听到这个名字,立马警觉起来,对着崔挽询问道。 “我和崔挽之间的事与你何干?到是你,刚刚出手如此狠厉,就不怕会伤到她吗?” “我和崔挽不打不相识,自此就定下了约定,以后每见一面就畅畅快快地比一场。你一个外人就不要插手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了。”殷烁被他气笑,不客气地说道。 “好了,以往的恩怨就留到以后再讲吧,逼出赵楠体内的邪祟才是最要紧的。”崔挽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站到了中间打起了圆场。 “看在崔挽的面子上我先不计较这些事。”殷烁后退几步,重新坐了下来。 “抱歉,刚刚是我误会了。”沈霁垂下眼,表情依常。 “你说这沈霁怎么一遇到和崔挽相关的事情就爆炸啊?”裴绪明站在一旁,不解地摸了摸下巴,对着身边的蒋清道。 “他们的事我们两就瞎掺合了,等着他们自己明白吧。”蒋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崔挽拿出酒壶,刚打开盖子,赵楠就急忙向门外冲去。 殷烁放下茶杯,冲空中勾了勾手,赵楠却向被一根无形的线拉住,被无助地扯了回来, 抬眼望向面前的人,对视的瞬间,赵楠便感觉全身上下都不适起来,趴在桌角不住地发抖。 “逼出邪祟的过程有些痛,你忍一忍。”殷烁简单交代了一句,随即便一掌打向赵楠的额头。 随着赵楠的一声惨叫,大团黑气瞬间从她身体里逃出。 趁邪祟还没来得及化形,蒋清当即抬起青竹棍并蓄满灵力狠狠挥向空中的那团邪气。 一声嘶吼过后,黑气渐渐散去。 “好了,大功告成。”殷烁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我马上就要敢往下一个任务地点,这只厉鬼就由我带走吧。” 赵楠此时已经十分虚弱了,正大口地喘着气。听到殷烁这话,她费力站起身来,一把扯过崔挽的手。 “崔挽,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在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些什么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崔挽不解地望向殷烁。 “这是厉鬼特有的幻术,可以将人引入他们的记忆里。被引入他们记忆的人会被迫经历一遍他们死时的过程。” “这幻术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我要提醒你,经历这些事情也绝对不是什么很愉快的体验。” 望着崔挽蠢蠢欲动的样子,殷烁提醒道。 思考片刻后崔挽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办法就这么草草结案,只有和赵楠感同身受才能了解这一切的隐情。 “我是她的队友,我也要和她一起去。”沈霁忽地开口。 殷烁也放心不下崔挽一个人,但若是自己进入赵楠的记忆只怕她会当场魂飞魄散,如今沈霁提出这个请求,他也只能咬牙打赢下了。 赵楠闻言走到他们两个面前,只挥一挥手,崔挽立马便陷入一片黑暗中。 …… “幸好当年没溺死这丫头,现在把她卖出去,我们家阿程就有学上了。” 崔挽模糊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手脚都被捆住了,嘴里也被塞了块麻布,门外似乎有人在说话。 她费力挣扎了几下,可依靠赵楠的力量根本挣脱不开。 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只见一个佝偻着的男人端个碗,出现在了门口。 男人慢慢靠近她,却不敢与她对视。 “楠丫头,爹娘也是没办法了,拒绝了李彰雄我们一家在村子里就活不下去了,到了下面你好好和那王家公子好好过日子。”男人耐心劝导道,说罢就扯下她嘴中的破布将手中那碗寡淡的米汤灌了进去。 男人做完这一切就心虚地离开了房间,崔挽挣扎无果后只能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抱紧了自己。 沈霁不是和她一起来了吗?他人现在在哪里? 与此同时,庆镇某处小巷内,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从某间屋内冲了出来,身后还传来几声呼喊。 “喂,李玄。这生意你还做不做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沈霁没有理会,而是跟着记忆里的路线一路向王宅奔去。 他现在寄身在李玄体内,身体机能大不如前。跑到目的地时就开始不住地喘起粗气。 王宅门口一片寂静,看来赵楠还没来。沈霁找了个草丛钻了进去。 夜深人静,一顶花轿静悄悄地出现在了街口。轿夫们沉默地走在路上,面色冷淡。 快到王家门前时,轿子忽地地停了下来。轿夫望着拦在前面的男子,大声呵斥道"挡在前面干什么?误吉时的话小心你的狗命。” 沈霁抬起头冷冷开口"放了里面的姑娘我自会离开。" "你这人真是不要命了,里面坐的可是王少夫人,别吃软不吃硬。” 沈霁见讲不通,只好捡起脚边的木条,直冲面前的四人。此刻的他,没有灵力,连一把剑也没有,只能折断一根坚硬的木枝作为武器。 几个轿夫见他来真的,冷笑一声,聚在了一起,沈霁的"剑"还未落下,就被其中一个大汉一把抢过,只轻轻一弯就折断了。 李玄作为凡人,别说灵力,连力量也比不过四个大汉。沈霁借用他的身体才不过一会儿便败下阵来。 一个大汉一脚将沈霁踢倒在地,随后,无数的拳头便落在了他身上,他紧紧抓着一个大汉的裤脚,死死盯着面前微微摇晃的花轿,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几个大汉将他丢在旁边的草丛,抬起花轿,继续向前。 刚到王府,几个身强体壮的妇人便冲进轿内,抓着崔挽向前推去,一进里屋,其中一个妇人便一脚踢在崔挽的膝盖处迫使她跪了下来。 里屋,几条红绸简单装饰着房间,白烛被风吹得忽明忽灭,整个房间显地格外阴暗。 崔挽旁边,一只火红的公鸡被死死摁在地上,抬头看,面前坐着一对夫妇,他们身着黑袍,表情阴冷。 刚才的轿夫走上前去,对着那对夫妇不知讲了什么,那妇人冷笑一声。盯着崔挽打量半天,半晌,她才转过头道"大师,现在开始吧。" 一位道士从黑暗中现身,慢慢走到中间。 只听一道尖历阴森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黑夜。 "一拜天地"身旁的两个佣人将崔挽的肩膀和头死死向下压去。 "二拜高堂"那只公鸡在旁边不断发出鸣叫声。 "夫妻对拜"在佣人的摆弄下,崔挽被迫转过身去,对着那只公鸡磕下最后一个头。 "礼成!"话音刚落,那道士便走了过来,手起刀落,刚刚还不断闹腾的公鸡一下子就失去了气息,腥红的血飞溅出来撒了崔挽一身。 "还不快拖下去。”那妇人朝佣人呵斥道,佣人们纷纷架起挣扎的崔挽朝后院拖去。 穿过一条条小路,便抵达了一间宽阔的屋子,屋内只点着几根白烛,一口阴森森的棺材停放在正中间。 棺材里躺着一位年轻男子,他面色青白,眼睛睁大不知瞪向何处,身上长着密密麻麻的血泡身边摆满了纸人纸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崔挽看到这幅场景不断后退挣扎着,可那两个佣人们紧紧抓着她,不断向前拉扯,她们抬着崔挽,将她丢进棺材中,随后立马关上了盖子。 崔挽挣扎着坐起身来,不断撞击着棺材盖子,可那棺材却纹丝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这口棺材可是已经用黄符封印好了的,没有灵力,即使从外面打开了也会身受重伤。你既拜了堂,生便是王家的人,死了也是王家的鬼,你就认命吧!"道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显得格外漂渺。 崔挽躺在棺材中,即使知道眼前的景象不过是幻术可看到旁边面色恐怖的死人,巨大的恐惧还是涌上心头,棺内的空气逐渐稀薄,她强撑的眼皮最终闭了下来。 …… "呕,恶心死了。这肖家也真是的,平常不把我们当人看,做起亏心事时倒想起我们了”刚刚压着崔挽的老妇此刻正扶着腰蹲在某处草地中。 轰轰轰,一道惊雷在漆黑的夜空炸开,宅子外的树枝被吹得不停挥舞。忽地,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整片空地。 "谁,谁在哪儿?"老妇站起身,满脸惊恐地望向不远处的墙角。 "喂,你在那干什么呢?夫人有令,今晚所有人都必须回屋,不得外出,还不快走。"不远处的巡逻侍卫忽地出声打断了老妇的胡思乱想。 “可能是从外面翻进来的野猫吧。“老妇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加紧脚步离开。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沈霁才从草丛中站起身来,他环顾四周一番,随后急忙奔向了后院。 来到后院,四周的房间全都黑灯瞎火的,只有北面的房间中闪着点点灯火,沈霁没有多想,推门而进。 房间里阴风阵阵,只有棺材旁摆着几根白烛,烛火随着风不断跳跃,舞动,似乎格外地开心。 走到棺材前,沈霁刚想推开盖子,上面的黄符却微微抖动着,团团黑气瞬间从中涌出,将他的手包围了起来。 黑气好似一把无形的刀,将他的手割开一道道伤口,鲜血顺着他的手一滴滴落到棺材上。 沈霁收回手,好似感受不到痛一样,反而盯着那道黄符打量起来。 若是他有灵力,若是八荒剑在他手上,这道黄符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可他曾经最看不起的小符小咒,却将他和崔挽隔绝在两个世界。直到这一刻,他突然有点理解李玄后来的所作所为了。 拿不起手中的剑就无法护住身边的人。 "崔挽?崔挽?"沈霁冲着棺材呼喊到,可惜没有得到回音。 "你别害怕,小伎俩罢了"沈霁笑了一下,随后直接揭开了那道黄符,黑气一下子弥漫了整个房间。 黑气散尽,沈霁跪在地上,强撑着站了起来,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染红了一片片。 "咳,咳,咳"沈霁将口中的血咳干净后,跌跌撞撞地走向棺材.用力推开了盖子。 只见崔挽紧靠在棺材的另一边,好像睡着了一般。 沈霁双手颤抖着解开了崔挽身上的绳子,刚想将带走她,熟悉的黑暗却又在眼前弥漫开来。 …… 第11章 归程 崔挽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深夜了。 幻梦中的黑暗与强烈的窒息感任然死死地缠着她,猛地坐起身来才发现蒋清,裴绪明,殷烁三人正忧心忡忡地围坐在她的床边。 “你可算醒来了,你再不醒来他们两个都要把我大卸八块了。”殷烁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沈霁人呢,他怎么样了。”崔挽深吸了口气,逐渐恢复了平静。 “沈霁比你醒地早一些,现在正在隔壁房间休息呢,你要去见他吗?”蒋清慢慢扶起崔挽,顺手为她倒了杯茶。 “不,我想单独见见赵楠。”崔挽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缓缓开口道。 四周沉默了片刻,最后殷烁拿出那个酒壶放在了桌上。 “我们在外面等你。”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崔挽抬手打开了酒壶的盖子。一阵白雾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赵楠出现在了崔挽面前。 “这就是我所经历的一切,你……”赵楠还没说完,却被眼前人的动作下了一大跳。 崔挽紧紧的抱住了她。 肩膀处泛起潮湿,滚烫的泪水一滴滴地滴在了她的颈间。 “你当时一个人一定很害怕吧。”崔挽的声音略带哽咽。 即使知道一切都只是幻术,但真正躺进棺材的那一刻心中还是感到无限的恐惧。她都尚且如此了,那当时的赵楠呢? 赵楠愣了几秒,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黑夜一片寂静,皎洁的月光讲悲伤放地那么大,那么大…… 不知过了多久,崔挽将赵楠重新封印起来,打开门,眼前只剩下殷烁一个人。 望着一身劲装,背着几个包袱的殷烁,崔挽一边将酒壶递过去一边问道。 “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没办法,古地刚刚刚刚下达了第二个任务,情况紧急,景夕晴警告我再不往那边赶就把我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殷烁似是明白崔挽要说什么,轻拍了她一下,缓声道。 “我刚刚听蒋清他们讲了赵楠的事情。崔挽,她是很可怜没错,但我们没办法替那些被她所杀的那些人去原谅。我唯一能答应的就是让她在审判台上得到一份公平的结果。” “我当然明白。”崔挽垂眼笑了一下紧接着道,“一路顺风,殷烁。” “等我们一起进了古地一定要再好好比试一场。”殷烁用力冲她挥挥手,随后大步离开了。 目送殷烁离开了客栈,崔挽才轻声道“别躲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旁的盆栽后忽地闪过一道黑影。 沈霁面色冷白,眉眼间满是疲惫, “看不出来啊,我们沈少主居然有趴墙角的癖好。”崔挽打趣道。 “对不起。” 他不回答还好,刚一开口简直要把崔挽吓死。 “天哪,我不会还没从幻术里出来吧。”崔挽搓了搓自己的脸,弱弱问道,“大晚上的听到你和我说对不起还真是吓人呢。” “抱歉,在幻术里没能成功将你救出来。”沈霁面色认真。 “你也知道那是赵楠的幻术了,我既穿进了她的意识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救的。”崔挽苦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刚古地那边来信了,信上说让我们修整几天,马上就会告诉我们第二个任务了。”沈霁见她情绪低落,连忙转移了话题,“你明天就回熠城吗?” “对,不过在那之前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 清晨,盘龙村。 田间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寂静,虽然村里再也没有人意外死亡。但李彰雄的惨状还是给人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秀兰坐在家里缝补着破洞的衣服,她轻声哼着歌,看上去格外地轻松。 忽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动作,秀兰警觉地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剪子,慢慢靠近了房门。 然而,门外的人却让人大吃一惊。 “崔姑娘,你怎么来了?” 秀兰把崔挽领进屋子,拿起桌上的水壶就开始倒水。 “现在抓住了凶手,我想在临走前再看看你。” 崔挽话音刚落,却听哐当一声,秀兰手中的水壶掉落在地上,她双手颤抖着站在原地,看上去不知所措。 “你们抓住了凶手……真是……真是太好了。”秀兰反应过来,将地上的水壶捡起。 崔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忽地开口道“赵楠房间里的糕点是你放的吧,你早就知道这一切的凶手是谁了吧。” 与刚刚相比,秀兰此刻显得格外平静,她转过身望向前方。 “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幻术里我发现她衣物做工粗糙,可随身携带的手帕却做工精巧,我仔细观察过了,那上面的图案与第一次见你时你绣的一模一样。” “而且,我刚刚进门时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桂花糕的味道。” 秀兰听到这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你猜的没错,赵楠是我的至交好友,她身上的那块手帕的确是我送给她的。” “在她今年的忌日,我偷偷带上她喜欢的桂花糕去祭拜她,没想到却在那间破屋中发现了她的身影,她知道我过的不好,于是便决心替我复仇。” 重新见到赵楠的那一刻,她才终于迎来了第二次生命。 “崔姑娘,你就不好奇赵楠她为什么要杀掉那些人吗?” 看着崔挽脸上疑惑的表情,秀兰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 “那些畜生日日打骂妻女,酗酒赌博,好吃懒做,没钱了便卖儿卖女。赵楠看不下去这才选择替天行道,彻底了结那些人的。” 如果说赵楠灭了赵家,王家只是为了替自己复仇,那她后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希望少一些人步入她的后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秀兰将这一切说出口,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与轻松。她主动上前一步,直视着崔挽。 “现在知道我也是帮凶了,崔姑娘你要把我抓起来吗?” 反正现在赵楠也走了,她的人生也已经无所谓了。 崔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怀中掏出张薄薄的纸,向前递去。 “你拿着这封信去京城找绣坊锦绣楼的老板楚槲,她是我多年的好友,看到这封信自然会帮你谋一条生路的。” 秀兰没有接过那封信,不解地望向崔挽。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斯人已逝,活下去的人更应该带着那份遗愿好好活下去。”崔挽直接将那封信塞到她手中,“秀兰,别浪费你的手艺。” 说完这一切,崔挽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一声轻微的谢谢随着微风传入她的耳中。 踏出院门,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三个人站在阳光下,齐齐地望向她。 “这么快就讲完了?”裴绪明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笑嘻嘻地说道。 “秀兰还好吧?”蒋清上前两步,挽住了她的手。 “就你最慢了,还要我们等你多久啊。”沈霁双手抱胸,佯装不满道。 “走吧,走吧,向着下一个目标前进!”崔挽小跑至几人中间,迎着日光激动道。 …… 崔挽回到熠时已是半夜,城主殿内,早已人声散尽。只有四周巡罗的侍卫发出阵阵脚步声。 靠近她住的院落才发现里面似乎还闪着点点灯火,推开院门,梨树下一个人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哥?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回来?"崔挽疑惑地问道。 她刚走的时候她哥还在外执行任务,怎么如今却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 崔怀煜拿出怀中的传音玉,解释道",沈家那小子告诉我的" "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睡觉了”崔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这个没良心的,知道你今天回来,我还特意把你的法器取回来,想让你早点拿到手,结果你就这态度。"崔怀煜无奈敲了敲她的脑袋。 崔挽眼前一亮,急切开口道"秉昭修好了?在哪里?" "是是是,修好了,放你房间里了,下次,注意一点。行了,我走了,你快去休息吧"崔怀煜刚准备抬步离开,却忽地想到什么,转过头来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近在爹娘那里可有的忙了。" 刚想继续问下去,崔怀煜却加紧脚步,出了院子。 "这人也真是的,话讲到一半就走了"崔挽小声上声抱怨道,接着转身进了房间。 次日早晨,想到崔晏和顾瑜二人此刻应在文心殿内处理事务,崔免难得放纵自己睡了个懒觉,临近正午,仙侍才召她去城主殿用膳。 殿内,另外三人早已坐好,崔晏当顾瑜二人坐在一起,笑脸盈盈的不知在谈些什么,崔怀煜坐在一边似乎在发呆。 “挽挽回来了,快来,都是你喜欢的菜"顾瑜看到许久未见的女儿笑道。 "娘!"崔挽一下子扑进顾瑜怀里。 被挤到边的崔宴佯装生气道"看这姑娘,一会回来只知道找她娘,害我白担心她那么久。" "她呀,怕是在外面玩得开心,连家都不想回了"崔怀煜坐在一旁取笑道。 崔挽听到这话,猛地起身,扑向崔怀煜。 看着二人打闹的样子,顾王瑜夫妇相视一笑,也不着急劝架,只在一旁默默观看着这场激烈的“比试”。 午饭过后,四人坐在一起饮茶,崔宴将一叠白纸从怀中掏出,递给崔挽,上面画的似乎是男子的小像。 "挽挽我和你娘替你在六界中挑了几个不错的儿郎,你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我们不是催你,只希望你先多相处相处,一次多挑几个也无妨,爹到时候给你全约过来让你好好选一选。” 崔挽瞥了一眼崔怀煜,随后兴致缺缺地翻看看那叠小像,上面的人无一不是家世清白,能力出众,容貌清秀的年轻男子,甚至还有崔挽所熟识的,比如殷烁,同门师兄,还有…… 沈霁。 看着那熟悉的两个字,崔挽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猛地将那一打小像向前扔去。 "爹娘,古地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这事先不急我再慢慢看看,我要先去修炼了……"崔挽将手中仅剩的几张小像猛地收好,接着便中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第12章 白鹿书院 三日后,青玄城。 崔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目光时不时扫过街边商贩的招牌。忽地,她脚步一顿,随后转身走进前方的茶楼,径直上了二楼的单间。 推开门的瞬间,屋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是我"崔挽快步上前,一屁股坐到蒋清身边。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继续。"崔挽大口大口地喝着茶,蒋清则将手边那盘糕点推向她。 "青玄城是人界城池,此番我们前来,切忌高调行事,惊动人皇。"裴绪明重复道。 崔挽无奈摇摇头道"此事牵扯白鹿书院,人皇那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怕是从我们进城那刻起,就有密探行动了。" 天下读书人可能不知京城的大小事,但提起白鹿书院,却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从这儿走出去的寒门官员数不胜数,许多权贵人家的子弟都慕名前来,别说在人族,白鹿书院即使放在六界都是身名远扬的存在。 一日前,古地来信,纸上却只有短短四字—白鹿书院。虽然感到十分迷茫,但他们四人还是勿勿赶往青玄城。 "不管怎样,明日一早,我们便前往日鹿书院,今日先去街上打听打听情况。"沈霁站起身道。 几人付了茶钱,出了茶楼便延着来时的街道漫步。 整个青玄城热闹非凡,走街过市的小贩挑着担子穿梭在路上,两旁林立的茶楼,酒肆更是数不胜数,四人很快便被来来往往的人流人冲散。 崔挽正努力踮着脚向不远处的沈霁招手,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同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师妹,好巧啊!" …… 沈霁好不容易挤了过来,却看见崔挽与身旁的男人聊得正欢,男子一身青衣,手持纸扇,含笑而立。两人看着关系匪浅,看见他来,那人含笑点头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借口离开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来熟",沈霁冷不了开口道。 崔挽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随后翻了个白眼道"那是我师兄,江柏。正巧他以前在白鹿书院读书,我刚刚约好了,明日由他带我们前去拜访。” 见沈霁任在前面自顾自地走着,崔挽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再说了前段时间我爹为我择婿,他便在其中,我提前和人家打好关系还不行啊?” 听到这话,沈霁脚步一顿转过身,冷笑一声"那他还挺倒霉的。" 崔挽听到这话.刚想发火却突然冒出个妙计。 她踮起脚,慢慢靠近沈霁,笑道"沈霁,你听到我要择婿反应这么大,不会是喜欢我吧。"说完,崔挽还眨了眨眼。 离得太近了,沈霁心想,他只需略微低头便能数清她的睫毛。崔挽说话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弄得他鼻尖痒痒的。 回过神后,沈霁连忙往后撤了两步,却不小心绊了一下,崔挽看见他这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 如愿看到他的窘态后,崔挽也恢复了常态,嘲笑道"还好意思说我自来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和我见面时就拉着我叽里呱啦和我讲个半天,好像很早以前就认识我一样,最后又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害得那只大妖逃走。” 崔挽的目光扫过沈霁,愣了一下,刚刚的瞬间,她似乎看到沈霁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你没事吧” "我没事,去找裴绪明他们吧。”沈寻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大步向前走去。 "莫名其妙"崔挽声嘀咕了一声,追上了他的脚步。 …… 翌日清晨,江柏的马车便早早地停在了客栈门口,见四人出来他立马双手抱拳微微行了一礼。 “在下熠城指挥使江柏,也是崔挽的师兄。” “江指挥使有礼了,既是挽挽的师兄,那便也是我们的朋友。”蒋清摆了摆手,含笑回应道。 马车载着几人一路驶向城外,道路也开始变得崎岖。 “江师兄,这白鹿书院是建在山上吗?”裴绪明天生自来熟,没一会就对着江柏师兄师兄地喊了起来。 “当年张院长觉得青玄城内过于嘈杂,便做主将白鹿书院建在了城外的青山上。”江柏望着窗外的景色,怀念地说道。 “师兄,近月来白鹿书院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昨日他们几个在街上打听情况最终却一无所获。 “我昨日特意向旧友打听了一下,白鹿书院似乎还是老样子,没发生过什么怪事。我自幼离开青玄城跟着师父修炼,如今很多情况我也不了解。”江柏摇了摇头,无奈道。 看来只有到了白鹿书院才能揭开谜底了。 “对了,师兄。你怎么在这?”崔挽好奇地望向江柏。 “师父让我来人界办件事,我顺便再来找个人。” “谁啊?谁啊?”崔挽八卦地问道。 “一个叫李玄的人。” 江柏话音刚落,整个车厢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你找那个人干什么啊?”崔挽艰难开口道。 “我和你哥多年前来青城出任务的时候意外和他比试了一场,没想到二打一和他打了个平手。当时时间紧急,还来不及问他出自何家我们就匆匆告别了。结果后来却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我和你哥就想着来青城看能不能找到他。“ 崔挽顿时想起自己对李玄这个名字为何莫名感动熟悉。很多年前,崔怀翌有段时间确实天天在她面前念叨这个名字。 “你说的那人我们之前碰到过,他现在就在一个叫盘龙村的地方。”崔挽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了他。 江柏听了这话,一个人在那傻乐,几人的心中却是无限的心酸。 与其让江柏和她哥怀着希望找一辈子,还不如让他们赶去见李玄最后一面,也算是了却一件遗憾。 “挽挽你腰间挂的是何物?”蒋清为缓和气氛,主动将话题引走。 几人顺着蒋清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崔挽的腰间挂着一串做工细致的金铃,镂空花纹遍布其上,一根墨绳将那些金铃串成一串。 “你说她呀。”崔挽说着将那串金铃解了下来,展示在众人面前,“她叫秉昭,是我从灵明秘境里带回来的法器。” “灵明秘境里的法器!你是怎么带回来的?”裴绪明惊讶道。 灵明秘境在古地之内,里面封存的是上古遗址,六界之人在十五岁那年都会进去寻找机缘,运气好的还可以得到先神残魂的指导,运气差的也可以找到上古仙草来滋补灵力,带法器回来的倒是第一次见。 “我不记得了,我爹说在灵明秘境入口找到我时,我手里就握着这个。”崔挽摇了摇头。 “你不记得在灵明秘境里发生的事情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沈霁听到她这话,猛地抬起头问道。 “是啊,可能当时不小心撞到脑袋受伤了吧。”崔挽说到一半,突然狐疑地望向沈霁,“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当年不会是你暗害我吧?” 沈霁与她同岁,按理来说应该是同一批进的灵明秘境。再联想到沈霁第一次见自己时的反应,崔挽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沈霁再次转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起来。 马车忽地停下,江柏看了眼窗外,随后招呼着几人。 “各位,白鹿书院就在前方了。” …… 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印入眼帘的就是白鹿书院了,白墙青瓦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瞩目,不远处还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这牌匾可是人皇所赐呢。”江柏说罢,几人纷纷目光上移。只见明黄的牌匾悬在大门之上,凌厉端正的四个大字别显一番威严。 “几位前来,不知有何贵干。”门口处的几个侍卫警惕地看向他们。 江柏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展开递给侍卫。“鄙人江柏,昨日写信请求拜访,这是张院长的回信。” 侍卫认真扫读了几眼,才侧过身示意通行。“原来是江公子啊,院长已经提前和我们打过招呼了,请进请进。” 走进白鹿书院才发觉里面更是别有洞天,从外看去干净的白墙里面却被题满了诗作,小桥流水,假山怪石,四周时不时传来讲学诵读之声。 书院的路七拐八折,侍卫将几人带到内院,此处寂静无声,四周种满了翠竹,几人 很快便走进了一件静室。 “张院长正在讲学,请各位稍等片刻。”侍卫说罢便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带上房间的大门。 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幅幅字画,笔墨纸砚整齐地摆放在书桌上。大量的古籍有序地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整个房间不大,装饰简单,却又让人觉得格外心安。 五人不知在屋内待了多久,只听忽地传来嘎吱一声的推门声。一位老人从外走进,他头发花白身着一身干净整洁的布衣,此刻正和蔼地望向几人。 “贵客远道而来,张某有失招待,还望见谅。” 这便是当年名动六界,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身处宰相之位却突然辞官,归隐办学帮助无数寒门学子走向朝堂的。 张清宴。 第13章 误会 看清来人,几人纷纷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礼。看着眼前两鬓斑白,面色慈祥的老人,大家很难将他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状元郎联系在一起。 “江柏,多年未见你如今过得怎么样啊?”张清宴缓步走到桌前,关切地望向江柏。 “劳烦老师记挂,学生一切都好。” 张清宴听到他的回答欣慰地笑了笑,随后才转向崔挽几人“我前几日已经收到了古地的信件,诸位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但凡我了解的一定知无不言。” “敢问张院长,最近这段时间白鹿书院是否发生过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蒋清斟酌着用词,轻声问道。 “最近一年来我们学院的学生频繁出事,有的莫名受伤,有的一夜之间忽然中邪,就在前几日,一名学生半夜突发恶疾,神智不清之间举刀刺死了同室的好友,事发过后那名学生竟畏罪自尽了。最近整个书院都人心惶惶的。”张清宴叹了口气,痛苦地摇了摇头。 “排除了中毒的可能吗?”蒋清沉思片刻后问道。 “官府那边已经派人检查过那些学生的吃食了,没有什么问题。”张清宴摇了摇头。 排除外界因素的干扰,那便只可能是邪祟作祟了。 “完了完了,这次碰上个有文化的邪祟了,真是难搞。”裴绪明小声吐槽道。 白鹿书院看似平静的外表似乎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黑暗。 “白鹿书院发生真么大的事情,为何青城内竟无一人所知。”沈霁不解地问道。 “这里面的大多学生都是权贵子弟,京城那边就派人把这件事压下来了。”张清宴古怪地笑了笑。 “我最近有很多事要忙,没有办法陪着各位调查,但我会派一位帮手来协助大家的。各位既然是古地派来的使者就在此处住下慢慢调查吧。”张清宴歉意地笑笑,接着便离开了。 几人听到这话也纷纷起身告辞,刚一出门就有侍从将他们带往住处。 “这附近都是学生们的住所,希望各位这几天在这里可以安静一些。”侍从叮嘱了几句后便也匆匆离开了。 小院不大,房间里干净整洁,装饰简单。 几人收拾完屋子,纷纷坐在了门口处的台阶上休息。 “事情也了解地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去干些什么呢。”裴绪明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道。 “邪祟定然藏在这书院内,我们先到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再说吧。”蒋清站起身来,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在江柏的带领下,几人认认真真地游览起了整个书院。书院环境优美,四处都种满了花花草草,无论走到哪都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我小时候要是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读书,我爹也不至于望着我写的文章直叹气了。”崔挽不禁感慨道。 “行,那我回去就和师父提提意见,让他将城主府好好修缮一下。”江柏忍不住笑道。 “自己脑子不好的话就不要怪外在环境了好吗。”沈霁走在两人后面,阴阳怪气地开口。 崔挽转过身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么美的环境都没能堵住你的臭嘴,说出来的话真是煞风景。” 沈霁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阵喧哗声忽地从竹林深处传来。 “这书院里居然有比你俩还闹腾的人,还不快去认识认识。”裴绪明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接着便拉着几人向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几人藏在竹林之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不远处的景况,只见一个个年轻男子被好几个侍卫摁在地上,他面前似乎还蹲了一个人。 “陈良,看不出来你挺有骨气的啊,居然敢告诉我错误答案。”虽然看不清那蹲着的男子的脸,但从他的语气中不难猜出此刻他那嚣张的神情,“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和别人作对呢?” 陈良虽狼狈地趴在地上,但面色十分平静,他直视着那人的脸,一字一顿道 “郭逾阳你不学无术,在这书院里作威作福,欺凌弱小,我是绝不会与你狼狈为奸的。” “陈良你害我当众出丑还被那老头责罚,总要付出点代价吧。”郭逾阳嗤笑一声,随后捡起地上的石头,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既然你那么喜欢读书,那我就废你一只手吧。” 说罢郭逾阳高高举起手中的石头,作势就要砸下去。 沈霁与裴绪明刚要阻拦,一道银光却擦过他们的肩膀直冲郭逾阳的方向。 郭逾阳忽感手臂一阵刺痛,他大叫一声,手中的石头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谁,谁这么大胆!”他捂着手臂,气急败坏地四处张望,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对上了江柏淡漠的眼神。 “白鹿书院居然有你这种败类。”江柏收回手,那道银光也瞬间消失了。 郭逾阳仔细打量了几人一番,随即大笑了起来。 “误会,真是误会啊。我乃朝中左相郭培铭的次子郭逾阳,刚刚不过是与他闹着玩呢。” “是不是误会我们自有定夺,郭公子还是好好想一想如何向张院长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吧。”崔挽上前扶起陈良,冷冷的望向郭逾阳。 几人架着陈良浩浩荡荡地离开,裴绪明走之前还不忘狠狠踢了脚地面,扬起的灰尘瞬间迷住了郭逾阳等人的眼睛。 “咳,咳,咳”郭逾阳眼神阴冷,不耐烦地扇了扇面前的灰尘,转身对着侍卫吩咐道,“赶紧去查一查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 于此同时书院的另一边。 崔挽把陈良扶到石椅上,蒋清及时地递上一方干净的手帕。 “陈公子,你没事吧?”裴绪明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谢谢各位的帮忙。”陈良擦干净脸上的泥,对着几人谢道。 “这种事经常发生吗?”江柏痛心地问道。 “这种事要看郭逾阳他们的心情,他们若是不畅快,任何人都是出气筒。”陈良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 “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就第一时间来找我们。” “谢谢你们替我解围,但郭逾阳他们有权有势,你们再这样帮我一定会被他们记恨上的。”陈良无奈地摇了摇头,“马上就要科举了,他们不敢太过造次的。” 陈良说完,再次想几人行了一礼,接着便离开了。 望着陈良的背影,崔挽的心中再次涌起那股熟悉的无力之感。 ……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也没有心情再继续游览下去,几人敢在天黑前回到了住所。 “师妹,关于你我之间的事情,可不可以借一步谈谈?”江柏拦下了正准备进门的崔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崔挽爽快地答应下来,与他一同走到屋外。 裴绪明和蒋清对视了一眼,两人非常有默契地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沈霁并强行把他压到门口处。 门外,二人面对而立。江柏正认真地讲着什么,崔挽则笑着望着他,时不时还点点头。 “你说,这两人在说什么海誓山盟呢?”裴绪明死死地压着沈霁,还不忘挑衅地对他挤挤眼。 “你们俩又是怎么知道的?”沈霁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逐渐放弃了挣扎。 “挽挽一早就告诉我了。”蒋清得意地看了一眼沈霁。 沈霁神色厌厌地坐在地上,什么话也没说。 “你可别看不起人家,这江柏来头可不小呢。他由崔叔叔亲自教导,是和崔挽她哥一起修炼长大的,现在又是熠城的指挥使,能力肯定不比你差,崔叔叔选他也是情有可原。”裴绪明拍了拍沈霁的肩,耐心地“解释”道。 沈霁一把挥开裴绪明的手“我说我要听了吗,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 不一会儿崔挽便回来了。 “诶,蒋清他们人呢?”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沈霁一人,崔挽忍不住问道。 “他们俩先回房休息了。”沈霁硬巴巴地答道。 “沈师弟,对不住了,我着急去盘龙村,接下来就没有办法陪你们继续调查了。”江柏歉意地笑笑。 “一路顺风啊师兄。”崔挽踮踮脚,笑着朝江柏挥挥手。 送走江柏后,两人又回到了院子里。 “崔挽,你…”沈霁斟酌着用词,“你和江师兄…” “干嘛,你又不安好心了是不是。”崔挽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算了,没事。”沈霁也搞不懂自己现在在干什么,最终还是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喂,你不会怀疑我和江柏在一起了吧。”崔挽脑子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江师兄有喜欢的人了,他刚刚找我说的就是这事。”崔挽笑地肚子痛,磕磕绊绊地解释起来。 “关我什么事,莫名其妙。”沈霁飞快地向前走去。 “看不出来你想象力还挺丰富啊,不去写话本子真是可惜了。”崔挽追上他,继续调笑道。 “崔挽你赶紧闭嘴好吗?”沈霁耳朵烧得通红,故作凶态地说道。 “切,无趣。真不敢想象以后哪个倒霉蛋要嫁给你”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回了房间,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第14章 凶案现场 第二日,张清宴派的帮手就来了。 望着眼前的小孩,裴绪明只感到阵阵头疼“喂,小鬼。你就是张院长派得帮手?你这看上去连十岁都没有吧。” “你别看不起我,我自小就在书院长大,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还有我叫秋生!”那小孩看上去十分不服气,叉着腰瞪着裴绪明。 蒋清蹲下身子与他保持平视,十分自然地抬手帮秋生理顺凌乱的发丝。 “那秋生知不知道前几日死去的那两个哥哥叫什么名字呀?” “被刺死的那个叫王亦辰,行凶的那个叫周文钦。”秋生害羞地扭过头,结结巴巴道。 “那你可不可以带我们去他们两个的住所看看?”蒋清继续柔声问道。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秋生拉起蒋清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穿过大片的竹林,几间外形精美的房屋就出现在了眼前。 跟着秋生的脚步,他们走进西边的屋子,进去之后几人更是大开眼界。 屋子很大,里面的器具做工精巧,家具上闪过温和的木头光泽,名贵的花瓶瓷器到处都是,继续向里走去,一幕屏风隔开两张大床。整个房间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奢靡的氛围。 “这一件屋子比我们住的整个小院都打吧。”裴绪明打量着四周,忍不住感叹道,“我们住的不就是学生的斋舍吗?怎么你们院长还区别对待啊?” “院长才没有区别对待呢!最初大家都住在你们所在的斋舍那边,后来有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嫌那里太过简陋就自作主张建了这几件屋子,院长也拿他们没办法。”秋生大声地解释起来,语气里大有打抱不平的意思。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屋子里特别香,熏得我都有点头晕了。”崔挽终于忍不下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味,崔挽才待了一会就觉得有些头晕了。 “香味是从书桌那边传来的。”蒋清闭上眼细细感受了一番,随后指向书桌的方向。 几人朝书桌走去,只见最中央的地方赫然放着一块香料。崔挽凑近闻了闻,微微皱了皱眉。 “感觉好像是这块香料发出的气味。” “京中子弟爱好焚香,这块香料应该就是周文钦的。”秋生扫了一眼,随后解释道。 大家被这香味熏得头晕,确定它没有毒之后就赶紧放回了原地。 仔细搜查了一遍房间内外,众人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既然这个房间没有问题,我们就赶紧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几人平日里都没有熏香的习惯此刻一个个都敛住了呼吸,裴绪明更是直接捂住了鼻子。 “我支持,我们先回住处讨论一下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吧。” 几人纷纷点头答应,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处。 …… 秋生前一天的书还没背完,一出周文钦和王亦辰的院子就着急忙慌地离开了。 几人回到住所,刚推开房间门就看见一张请柬正摆在桌子上。 裴绪明上午一步打开请柬,扫读完还不忘复述了一下上面的内容。 “这郭逾阳邀请我们今天晚上去参加他为我们举办的接风宴,还说要解释一下昨日那件事”裴绪明读完疑惑地挠了挠头。 “这什么意思?我们这是去还是不去啊?”崔挽不解地望向那张请柬。 他们几个人昨天刚刚教训完这个郭逾阳,结果人家现在非但没记恨他们,还好心为他们举办了一场接风宴,这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 “去。”沈霁思考片刻后斩钉截铁地回到道,“郭逾阳和周文钦他们同样是权贵子弟,肯定知道一些内幕。看看我们今天晚上能不能撬开他的嘴。 “这郭逾阳都有意准备了,我们自然不能辜负他的好意了。”裴绪明摩挲着请柬笑了笑。 …… 刚刚入夜,郭逾阳的侍从便来到了几人住的小院。 “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随我一起前往。” 几人跟在侍从身后,绕过一片房屋,终于到了郭逾阳安排的正厅。 推开门,里面空间很大。屋内,乐人们正在中央吹丝弹唱,两边的小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金杯中的美酒飘出阵阵迷人的香气。 “这不像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倒像是什么勾栏瓦舍。”沈霁小声吐槽道。 令人没想到的是,张清宴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面前的主位上,他身边的秋生侧过头笑着冲他们摆了摆手。 “张院长您怎么在这里?”崔挽有些诧异地望着眼前的一幕,郭逾阳请他们来着多半是为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可是张清宴为什么会在这。 昨日他们将发生的一切告诉张清宴时他明明很生气啊,为何今日却会主动出现在这种场合。 “你们是白鹿书院的客人,既然是接风宴我不参加岂不失了礼数。”张清宴语气平淡,看不出来丝毫情绪。 秋生倒是很兴奋,眼睛亮亮的望向蒋清。 “总感觉秋生和我们蒋清很有缘份呢。”崔挽注意到这一幕忍不住笑道。 “可能是因为蒋姑娘在某些方面很像秋生的娘吧。”张清宴似是想到了什么,第一次露出一丝柔和的笑。 “不知秋生的爹娘此时在何处?我还真想与他们见一面呢。”蒋清疑惑地问道。 “秋生的娘是我的养女,他爹以前是我书院的学生。只可惜他们二人后来惨遭不幸,在秋生出生后不久就离世了。”张清宴被勾起成年往事,脸上的笑很快便化为虚有,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悲伤。 蒋清刚想开口宽慰几句,却被一道张扬的男声打断。 “对不起啊各位,我有事耽搁了。”郭逾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不知道这接风宴大家是否满意啊?” “这丝竹声过于嘈杂,听得人生厌。”沈霁话音刚落,整个房间瞬间陷入寂静之中。 “既然沈公子不喜欢,那你们便先退下吧。”郭逾阳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冲那些乐人摆了摆手,“人都到齐了,那我们便开宴吧。” 许是沈霁刚刚的厌恶之情过于明显,郭逾阳难得安静了下来。 几人沉默地吃着饭,很快秋生便翻起困来,见他接二连三地打着哈欠,张清宴便让他先回去睡觉了。 又过了一会,郭逾阳才端起酒杯缓步走到几人面前。 “之前还没有好好介绍过我自己,我是……” 听完和昨日如出一辙的介绍,崔挽终于忍不住出声道“郭公子这些我们昨天就已经知道了,我们来这是为了听听你如何解释昨日竹林发生的一切。” “各位真是误会了,我与那陈良乃至交好友噢,他上课给我传错误答案捉弄我,我假意恼怒恐吓他,这一切不过是好友之间的玩笑打闹罢了。”郭逾阳言辞陈肯一本正经道,“不过昨日确实给书院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我在这里替我们二人说声抱歉。” 说是至交好友,说是道歉,可今晚陈良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听他在这狡辩真是浪费时间,我们还是赶紧问问他知不知道周文钦的事。”崔挽小声对着蒋清说道,接着便站起身望向郭逾阳。 “郭公子我们想问问你关于周文钦…… ” 崔挽话还没说完,三根银针忽地破空而来,直指张清宴。 慌乱之际,崔挽一把扯下腰间的秉昭铃,随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刹那间,秉昭越过房间上空,稳稳地停在了张清宴面前,接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保护阵。与此同时,那三根银针撞了上来。 见张清宴已无大碍,众人心里松了口气。沈霁与裴绪明拔出剑缓缓靠近门口,拉开门,外面却只有几个站岗的侍卫。 郭逾阳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不知所措,一心只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却又害怕凶手潜伏在门口。 郭逾阳灵机一动,忽地想起里屋还有道侧门正好通往他的住处。 趁崔挽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门外时,郭逾阳放轻脚步悄悄向里屋溜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四下寂静无声,视线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清门口处那扇古色古香的屏风。郭逾阳闭上眼正准备一鼓作气冲过去,却意外听到一声细微的脚步声。 “谁,谁在那。”郭逾阳被吓得声音发抖,正准备转身出去找人,一道银光却快速闪过,接着他便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 郭逾阳低头,只见自己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根银针。他想大声呼救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屏风微微晃动了几下,郭逾阳想走过去看看,胸口处的刺痛却向全身蔓延开来,脑袋也变得晕沉沉的,他踉跄地走了两步,接着便一头向后栽去。 郭逾阳任死死地望向屏风的方向,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口鼻处涌出,他努力挣扎了几下,接着便再也没了动静。 …… 与此同时,正厅内几个侍卫颤颤巍巍地望向面前的几人。 “我们再外面真的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什么银针。” 崔挽围着门口处走来走去,企图找到什么线索时却被裴绪明的一声惊呼唤回了现实。 “等等,郭逾阳人呢,他刚刚还在这的。” “屋内张清宴坐在原位,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而郭逾阳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 “我刚刚好像看到郭少爷往那个方向走了。”其中一个侍卫抬起手指,指向里屋。 几人刚刚走到里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刚继续走几步,最前面的裴绪明却忽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突然停下干什么。”他身后的沈霁问道。 “我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裴绪明慢吞吞地回答道。 一片黑暗中,裴绪明借着微弱的月光向下望去,郭逾阳躺在地下,脸上糊满了鲜血,他表情狰狞,一双怨恨的眼正好与裴绪明对视上。 “啊啊啊!”屋内太黑,郭逾阳又穿了一身黑衣,裴绪明起初并未发现,现在猛地看到这一幕,直接被吓地跳到了沈霁身上。 “你先下来好不好。”沈霁一脸无奈地说道。 蒋清一脸平静地走了出来,她蹲下身子,拔出郭逾阳胸口的银针放到鼻子地下闻了闻,接着又摸向他的脉搏。 “这银针上有剧毒,郭逾阳已经死了。” 蒋清站起身子,冲着几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5章 密道 三日后,郭逾阳的死讯传遍了整个书院. 书院外,几辆奢华的马车整齐地停放在门口,来来往往的家仆正不断往里搬着东西。 “快点快点,动作麻利点。这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多待了。”一男子站在马车边时不时紧张地望向四周并不断地催促着众人。 旁边的小院内,裴绪明默默关上窗户,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这已经是这几天第五个跑路的吧,这些公子哥动作倒是快。”裴绪明摇了摇头,调侃道。 郭逾阳离奇死亡的事情一传开,那些京城来的学生便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了。 “抓不住邪祟,下一个滚蛋的就是我们了。”沈霁放下手中的书,无奈地说道。 “啊啊啊,这青城离京城最多两日地路程,郭家人怎么还不来啊。”崔挽抓狂地挠了挠头。 得知郭逾阳的死讯后,郭家立马来信说会派人调查,然而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干涉此事。 “明日再不来的话,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蒋清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侍从的声音。 “张院长请你们过去,郭家的人来了。” …… 急匆匆地赶到书房,刚打开门,只见一人脊背挺直背身而立。 关门的瞬间,那人徐徐转过身来,直视着几人。 那男子十分年轻,身形瘦削如同青竹,眼神中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淡漠。 “这是郭旭,郭逾阳的哥哥。”张清宴站起身主动介绍道。 “有礼了。”郭旭微微行了一礼,接着便沉默了下来,似乎对他们几人的身份毫不在意。 “我们是仙族使者,奉古地之命来此捉拿邪祟。现在我们怀疑你弟弟的死与邪祟有关,希望郭公子可以让我们一同调查这个案件。” 裴绪明自小碰到这种一本正经的人就犯怵,此刻也是紧张地不行,小心斟酌着用词。 “随便,你们爱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我没意见。”郭旭点点头,淡淡开口道。 几人被他的态度彻底搞懵,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郭旭却没有再理会他们,抬步便准备离开。 “郭旭,你来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张清宴站起身来,严肃地问道。 “我为什么会回到这白鹿书院,你心里不应该很清楚吗?”郭旭止住脚步,微微侧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接着便推门离开了。 刚出门刺眼的阳光直直地打在了脸上,郭旭抬手挡在眼前,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景致。 白鹿书院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只可惜,斯人已逝。 “公子我们真的不管二公子的事情了吗?老爷出发前特意叮嘱我……” 身后的侍从似乎很怕他,畏畏缩缩地开口提醒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这么多年我不在郭家,就不知道郭逾阳在白鹿书院的所作所为?他那样的人死有余辜罢了。”郭旭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你们调查这件事我不管,但谁要是妨碍了我的事,一切后果你们自己知道。” …… 书房内,几个人面面相觑。 “既然郭家人没有意见,几位就赶紧开始调查吧。”张清宴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挥挥手就向几人下了逐客令。 裴绪明无措地眨了眨眼,随后转身对着几人比了个离开的手势。 “这郭逾阳在郭家也太不受重视了吧,他哥哥真是一点也不关心凶手是谁啊。” “不受重视敢在这白鹿书院作威作福?” “这还不好,既然郭家人不管这件事,现在就到了我们大显神通的时候了。”裴绪明志在必得地笑了笑。 再次回到那晚宴会的正厅,几人心中都多了一丝惆怅。 崔挽上前把门窗全部关紧,接着又把照明的蜡烛全部点上。昨晚这一切崔挽又坐回到那晚的座位上。 “要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就必须还原一遍那晚的场景。” 几人纷纷坐到当晚对应的位置,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如果真的按那些侍卫所说,门外没有任何人经过。那凶手当时势必就躲在屋内。”蒋清继续补充道。 几人坐在位置上仔细地找寻着屋内可以躲藏的地方。 “你们看那里!”裴绪明似是发现了什么,激动地指向门口处的某处,“那边的木架后面是不是可以藏下一个人。” 门口处,一个沉重的木架躲在阴影之下,崔挽走了过去,发现旁边的空隙貌似正好可以躲下一个人。 崔挽掏出三根绣花针,刚准备躲进去试试,一旁的沈霁却抬手拦住了她。 “好狗不挡道,闪开。”崔挽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你那准头误伤他人的可能性更大吧。”沈霁拿过她手中的针,侧身钻进了那道缝隙。 “你怎么知道我准头不好。”崔挽小说嘟囔起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回座位上。 沈霁这话倒是不假,她小时候练飞镖时,地上的远比靶上的多得多。 里面又黑又脏,还是让沈霁在里面吃灰吧。 裴绪明已经做到了主位上,兴致勃勃地喊道“我准备好了沈霁!开始吧。” 只见门口处投下一道人影,沈霁伸出一只手奋力向前一掷,紧接着三根针瞬间划破空气,飞速冲向主位。 裴绪明打了个哈欠,看到逼近的银针提起点兴致。 “终于来了。” 裴绪明拔出剑,抬手往眼前一劈,随着一道绿光闪过,三根银针撞上剑身,被迫转向,齐齐钉道了旁边的柱子上。 “可以嘛,反应还挺快的。”沈霁从书架后面走出来,远远地观望着。 “你也不赖。”裴绪明收好剑对着沈霁笑道。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凶手当时就躲在那里。”蒋清边走边思考起来,“凶手躲在那里,趁机掷出银针来吸引们的的注意力。” “难不成他还有帮手埋伏在后屋,解决完郭逾阳后再从后门溜走?”崔挽脱口而出道。 “不,我后来问过侍卫了,后屋的门早在几天前就被封死了。”蒋清摇摇头反驳道。 那晚发现郭逾阳死后他们就封锁了这个屋子,仔细搜查了一番后没有任何发现。后门被封死了,前门又有侍卫把守,凶手是怎么做到凭空消失的? “我们再去后屋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没发现的地方。”崔挽此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希望寄托到后屋之中。 来到后屋,浓重的血腥味已经散了很多了,只有地板上还残留着猩红的血迹。几人无措地在屋子里打着转,企图找到什么线索。 崔挽站到了郭逾阳遇害的地方,认认真真地观察着四周的摆设,前面那张屏风忽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张十分精致的刺绣屏风,上面绣着一只惟妙惟肖的白鹿,白鹿高昂着鹿角,直视着她的眼睛。 崔挽被吸引着,忍不住走上前仔细观察起来,当绕到屏风后面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怀疑地望向地面。 “怎么了吗?”一旁的蒋清看出她的异常,出声询问道。 “这下面有问题。”崔挽跺了跺脚,地下瞬间传来阵空洞的响声。 沈霁立马反应过来,蹲下身子和裴绪明用力翘起了脚下的地板。 两人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将地板把搬开了,底下被人挖了个黑漆漆的大洞。 崔挽探身向下望去,洞底连着一条黑漆漆的密道,密道一路向前,不知通往何方。 “下去看看吧,说不定就直通到凶手房间了。”裴绪明丢了个火折子下去,确定里面氧气充足后,又冲几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 “啊”裴绪明捂住自己的脑袋,忍不住痛呼一声。 这密道太小了,他已经不知道撞了多少次头了。 “这凶手莫非会缩骨功不成?” 其他人也不好过,只能蜷缩着身体,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体。 又是一声痛呼,裴绪明幽怨的声音再次响起。 “喂,沈霁你干嘛突然停下。” “到尽头了。“沈霁淡淡地说道,接着纵身向上一跳,头上的石板便被他一下子顶到一旁去了。 几人费力爬了上去,上面并不是什么房间,而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他们又回到了前屋那个藏人的书架边上。 ”所以这凶手通过这个密道来到了后屋,杀掉郭逾阳后又藏到了这个密道里,所以我们当晚才没有找到他。“蒋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看来这凶手早有预谋啊。“ 崔挽若有所思道。 “你们两个在那干嘛呢,”蒋清难得没有回复崔挽,而是幽幽地望向另外两个人。 从地道出来后,沈霁与裴绪明两人就一直躲在一边,崔挽讲话时,沈霁更是将头底下,肩膀一抖动一抖的,似是在憋笑。 好不容易抬起头,看到崔挽一脸迷茫的样子,沈霁终于忍不住了,倚靠在一旁的架子上,大笑了起来。 崔挽正疑惑着,却突然透过一旁的铜镜看清了自己的脸。 此刻的她灰头土脸,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泥里面爬出来的一样。 “沈霁!”崔挽扑向沈霁,用手将身上的灰全部抹到了沈霁脸上。 望着地下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蒋清与裴绪明很默契地向后退了几步。 “你说他俩这次谁能赢?” “谁知道呢。” 第16章 大火 黄昏时分,残阳打在屋角,郭旭坐在桌前,细细地看着桌上的书信。信纸泛黄,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我听说郭逾阳死之前和一个叫陈良的学生有些矛盾?”郭旭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望向一旁的侍从。 “郭逾阳在近几日的一次考核之中要求陈良传答案给他,谁知这陈良竟提供了一份错误答案给他,郭逾阳一气之下本想废了陈良的手,谁知却被仙族的使者撞见并拦下了。” “这郭逾阳也就这点本事了。”郭旭摇摇头,嘲讽的说道。 “公子,郭逾阳的死我们还查不查了?”侍卫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 “哼,你以为郭培真的关心凶手是谁?对他来说一个儿子死了,不过只是失去了利用价值罢了。”郭旭冷笑一声,“他早就知道了陈良和郭逾阳不和,这次叫我来不过就是为了把郭逾阳的死嫁祸给陈良,乘机除掉他罢了。” 陈良天资卓越,才华不凡,本是各家争抢拉拢的对象,然而他写的几篇抨击世家的文章却在帝京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也自然引起了郭家这种世家大族的不满。 “派两个侍卫暗中保护陈良,郭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今的他是绝对不会让七年前的惨案重演的。 话落,窗外忽地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一个人走进了屋内。 “主子,有紧急情况。” “说。” “陛下病重,义荣军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郭旭听到这个消息,默默放下手中的书信,面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仙族的那帮人现在都查到些什么了?” “他们今日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条密道。”那暗卫接着往下讲道。 “你去告诉他们,我只给他们五天时间。五天之后他们若是还没抓到凶手就莫怪我不留情面了。”郭旭重新坐了下去,目光却投向了窗外。 …… “什么?五天!”小屋内,裴绪明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望向面前的侍从。 “我们公子还有急事要忙,五日之后就要带着二公子的尸身和遗物返京了,只怕那时各位也难以调查下去了。”侍卫面无表情地向几人解释道。 “五日便五日,我们很快便会给郭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崔挽站起身,坚定地望向前方 “各位都是仙族的佼佼者,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尽早破案的。”那侍卫最后再客套了几句,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这时间也太紧张了吧,算上今天,我们就只剩四日的时间了吧。”裴绪明趴在桌子上,恹恹地说道。 “我们第一个任务拖得太久,这次若不尽快破案抓住邪祟,只怕会落后别人一大截。”崔挽略显无奈道。 “我总感觉周文钦的屋子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蒋清喃喃自语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抓紧时间再过去一趟。”沈霁起身就要往屋外走。 几人纷纷向门外走去,崔挽看了眼漆黑的天色,心中却隐隐感到一阵不安。 再次来到周文钦的住所,气氛却大不同前。 冷白的月光洒在各个角落,竹影随着微风在墙上摇曳,四周过分安静,处处都透露着一种阴森的氛围。 怕惊动书院的学生,几人拿了个小小的灯笼就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与前几日别无两样,然而唯一不同的是。 “这屋子里的香味怎么越来越冲了。”崔挽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都被呛了出来,“普通的香料怎么可能留香什么持久。” 听到她的话蒋清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冲到桌前,仔细闻了一遍,最后她停在了桌边的角落并从一个精巧的展示架上拿起了一块不起眼的黑色墨块。 “那块香料根本就是混淆视听的,香味是从这块墨条上传来的。” 裴绪明上前接过那块墨条,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等等,这是块徽墨啊,只不过好像有些年头了。” 听到他的话,几人皆是一愣。 俗话说一两徽墨一两金,徽墨的制作工艺繁杂,费尽人力物力才能得到一两块像样的徽墨。 “这周文钦出身世家大族,用得起徽墨也不是什么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他为什么会把这么一块带有异香的徽墨供奉在桌上?”沈霁不解地问道。 “或许这块徽墨对他意义重大呢?”崔挽思考片刻道。 “不管怎么样这香味肯定有蹊跷,我们明天再好好查一查这香味到底有什么功效。”蒋清掏出身上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徽墨包好并收到怀中。 几人再次搜寻了一遍屋子,这次却没有新的发现。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糊味儿。”裴绪明抽了抽鼻子,突然开口问道。 淡淡的糊味弥散在空气中,崔挽心下一紧,连忙用灵力破开了一旁的窗户。 几人挤在窗边,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人傻了眼。 刚刚还一片漆黑的院落此刻却火光冲天,烈焰已经将四周包围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崔挽看着眼前的一幕,痛苦又无力地问道。 他们几个前脚刚刚潜入这里,后脚外面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他们到时候要怎么和张清宴解释。 “保护好那块徽墨,我们赶紧走。”沈霁面色凝重地说道。 三人正准备从门口冲出去,身后的裴绪明却忽地蹲了下来,他双手抱头,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无助地抖动着。 十年前,仙族裴家惨遭灭门,一把大火烧毁了整个城主府,只有裴家少主侥幸逃过一劫。裴绪明怕火这件事在仙族算不上什么秘密。 “你们先出去灭火,我在这陪着他,等火灭了我们再走。”沈霁走到裴绪明身旁,对着蒋清与崔挽叮嘱道。 两人犹豫了一下,担忧地看了裴绪明一眼。最终还是一个借力跳上屋檐,消失在了夜色中。 沈霁看到两人安全出去后,也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了裴绪明的肩膀上,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火越烧越大,眼见着就要烧到两人身边,沈霁抽出八荒剑指向不远处的火蛇,大量的清水瞬间瞬间从剑尖流向那些烈焰。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火势非但没有减小,反而越变越大。看到眼前的景象,裴绪明被惊得也清醒了一点。 “别管我了,你快走。”看着越越近的火光,裴绪明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了,他咬紧牙关,对着沈霁说道。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沈霁正准备架起裴绪明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神奇的一幕却发生了。 烈焰绕开了他俩,径直向二人身后蔓延,原先那座精致的房屋很快便被火海吞噬。 沈霁不死心地又试了一遍,结果却与先前那次一模一样。 许是崔挽她们找到了灭火的方法,火势渐渐地就小了下来,裴绪明也慢慢恢复了常态。 刚刚的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血色的火光烧红了他的眼,四处都是亲友的惨叫声…… “你家的事情有眉目吗?”沈霁的声音一下子将他从痛苦的回忆中抽离开来。 “没有。” “等古地试炼结束我们陪你一起查,别忘了,你还有我们三个呢。” “我一定,一定会亲手抓住那个杀害我裴家满门的人。”裴绪明握紧手中的剑,眼底是化不开的恨意。 二人坐在地上沉默地望向夜空,不一会儿火就全灭了。崔挽和蒋清又冲回院子里,身后还跟着一脸惊恐的张清宴。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里!”张清宴一脸震惊地望向他们几个。 “我们本想来这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线索,谁知什么都还没找到,这里就烧了起来。”沈霁一把扶起裴绪明,面不改色道。 张清宴一脸怀疑地望向四周,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这里面也被烧的差不多了,只怕也没什么线索了,几位还是请回吧。” 崔挽夹紧衣服里面的徽墨,跟着众人离开了此处。 几人一路上步履匆匆,心神不宁。 一回到住处,崔挽就立马将怀中的那块徽墨掏了出来。 “下次这活我不干了,揣着这么块东西真是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说的好像你有剑一样,懒死算了。”沈霁伸手戳向崔挽的脑袋,笑道。 “怎么你们剑修了不起啊。”崔挽白了沈霁一眼,拍开他的手。 “你们俩还有心思在这打情骂俏呢,我们刚刚可是差点把烧成焦炭啊。”裴绪明趴在桌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过那火确实不对劲。”崔挽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眉说道,“我和蒋清在外面试图用水浇灭,结果那火却越烧越旺。” 沈霁紧接着也把他和裴绪明的遭遇说了出来,语毕,房间内瞬间陷入寂静之中。 “我曾在古籍中看到过这种火。”蒋清关上窗子,压低声音道,“这是邪火,邪火只会烧毁邪气极重之地。相传邪神每次杀完人都会放一把这样的邪火来毁尸灭迹。周文钦死在那间屋子里,邪火避开你们蔓延至屋子里这件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真的是邪火那就证明我们的方向找对了啊。”裴绪明瞬间激动起来,“凶手害怕我们从那间屋子里找到什么线索,所以才想要偷偷烧毁那间屋子。” “然而凶手没想到的是我们提前一步到了那里,并且把至关重要的线索带了出来。”崔挽盯着那块徽墨,忍不住抚摸了两下。 “凶手既然能使用邪火,那就证明他一定和邪祟有关系。”沈霁站起身来,锁好了房间的门锁。 “还有三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大家喜欢的话麻烦点点收藏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大火 第17章 真相 青城,妙春医馆。 张润德将刚刚采购回来的药材一一摆放好,坐到桌前刚准备记录今日买药的开销时却见一女子直冲入店内。 “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哥哥。”年轻的女子哭得满脸是泪,她身后的一男一女正架着一名行为癫狂的男子。 “杀,杀,把你们都杀了。”那男子双目猩红,发丝凌乱,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对劲。 “姑娘,不要着急,你慢慢说发生什么了?”张润德连忙站起身,抬手示意女子坐下接着轻声安抚道。 “我哥哥前几天买了块徽墨,没想到用了几天后整个人就变得暴躁易怒,昨天还差点捅死一名侍从。”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小块徽墨向前递去。 张润德接过墨块,放在鼻下认真嗅闻了一番,他皱了皱眉接着又拿出小碗清水研磨了起来,随着墨水化开香味也越来越浓郁了。 那男子在闻到香味后不住地发出嘶吼之声,有时甚至还会张口咬向身旁的两人。女子见他这样忍不住深深地低下了头,她的肩膀微微抖动着,似乎哭得十分伤心。 墨香混着诡异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张润德端着手中的墨水转身进了里屋。 “别演了,刚刚怎么没见你哭得这么生动。”见张润德走后裴绪明再也忍不了了,奋力挣脱开蒋清和沈霁的禁锢,大步走向低头憋笑的崔挽身边低声道,“刚刚不知道是谁,在医馆门口酝酿半天才挤出一滴眼泪,现在倒是演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我们真的有必要演这一出吗。”裴绪明只觉得自己为了完成任务实在付出太多,这事要是传出去,自己的一世英名怕是就要毁在崔挽手里了。 “废话,几个正常人拿着块有毒的徽墨冲进这医馆问东问西的,人家只怕当场就要报官了吧。”崔挽终于憋住笑,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解释道。 “那为什么是我演这种角色啊!”裴绪明抓狂地质问道。 “还不是看你演技最好,说真的你不去学唱戏真的可惜了。”沈霁想到裴绪明刚刚的表演也忍不住笑了出声,怕裴绪明生气,沈霁又将他拖了回去,“快快快,我好像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了。” 张润德从后院走出,面色凝重,手上还拿了本古籍。 “先生,这块徽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崔挽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这徽墨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里面多加了样东西。”张润德摇摇头,转身从后面的药柜中取出一朵妖艳的花,“这里面多加了些迷蝶花。” 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却又与之前的味道略微不同。 “这迷蝶花本身无毒,但与徽墨中的某些成分混合在一起就会产生强烈的致幻气体,人一旦吸入过量就会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严重的还会产生幻觉。”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心中已有了答案。 “此花生长在岭南,我若不是年少时曾在那边游学估计也很难认出来。不用开药,让你哥哥离这块徽墨远一点便没事了。” “今日谢谢你啊先生。”崔挽掏出几块碎银放到桌上,接着佯装生气道,“这些商贩真是太过分了,竟敢卖些有毒的东西,我非要找他们理论理论。” 四人风风火火地离开医馆,倒真有了几分干架的气势。 漫步在热闹的大街上,几人针对刚刚的情况悄声讨论了起来。 “凶手将这块徽墨送给了周文钦,使他在幻觉下杀害了同屋的王亦琛。从而达到借刀杀人的效果。”裴绪明摸了摸下巴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觉得这凶手一定是位高权重的人。”蒋清想了想道。 “为什么这么说?” “周文钦是富家子弟,根本就不缺一块徽墨,为什么却要把它放到专门店展示架上面?这就说明送礼的人一定是对很重要的人,周文钦根本就不舍得用那块徽墨。”蒋清耐心回答起沈霁的疑惑,“听那些学生说,周文钦平日里目中无人惯了,那么对他而言重要的人,一定是位高权重,值得他讨好的人。” “那我们现在去哪?总不能在这街上闲逛吧。”裴绪明将脚边的石子踢飞,正想欢呼一声却意外撞上的前面的沈霁,“干嘛突然停下啊。” “那边的人都在聊些什么?”沈霁皱眉望向对面嘈杂的人群。 几人今日走在这路上总能听到四处传来的窃窃私语声,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而来。 几人装作凑热闹的样子悄悄靠近人群,人声嘈杂,他们只隐隐听见白鹿书院,凶手等词语。 “这事怎么这么快就传开了?”裴绪明退到人群后,不解地问道,“张院长不是说此事被那些权贵压下来了吗?” “那些权贵子弟死的死,逃的逃。自然就没人再管这些事了。”蒋清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了,我们还有个地方没去!”崔挽似是想起什么,环顾起了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某处,“走,我们去查查那块徽墨的出处。” …… 文宝坊内,各式各样的用具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上,到处都挤满了人,几人刚刚迈进屋内,一个小厮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各位要点什么,我们店物美价廉,什么价位的货都有。” “你们这有没有徽墨啊?我哥哥马上就要去白鹿书院读书了,家里想给他置办些东西。”崔挽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一幅财大气粗的样子。 “姑娘,你算是找对地方了,整个青城就只有我家有这正宗的徽墨。”那小厮见来了个大主顾,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小厮将几人向内引去,一路上还与他们几个闲聊了起来。 “各位,我看你们都是第一次来青城,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这白鹿书院最近可不太平啊。”小厮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真的假的,你细细说说看。”蒋清装出一幅大惊失色的样子继续向他追问道。 “这白鹿书院啊,闹鬼。”小厮压低声音道,“这几天街上都传开了,这书院最近一连死了好几个学生,可这凶手却怎么也查不出来,大家猜是不是以前的冤魂来索命来了。” “这样啊,其实我们本来也不想来的。只是我这兄弟太过愚钝,我们家没办法了才想着把他送到张院长这里学点知识。”沈霁拍了拍裴绪明的肩,装作无奈道。 “这白鹿书院已经大不如前了,原来还好些,自从那些权贵子弟来了之后整个书院就变得乌烟瘴气的了,而且我前几日听学生闲谈说道,这些年朝堂之中有意打压寒族,白鹿书院自然也不受待见。”小厮故作深沉地感叹道,“再说过,这白鹿书院可是出过乱臣贼子的。” “哦?乱臣贼子,此话怎么说?”裴绪明一下子来了兴趣。 “之前那个意欲谋反的大臣之前就是白鹿书院的学生,叫什么,诶叫什么来着?” 走到了存放徽墨的隔间时小厮仍未想起那人的名字,几人也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一进门就细细观察了起那些墨条,小厮还想在介绍些什么,却突然被掌柜叫走帮忙去了。 “各位在这里慢慢挑选,我很快便回来。” 小厮一走,几人立马便恢复了常态。 “这些徽墨都没有那股香味,凶器的来源应该和这里没关系。”裴绪明擤了擤鼻子,确定空气中没有异味后说道。 “凶手肯定对药材有着深入的了解,他买回一块普通徽墨后又往里面加入迷蝶花,做完这一切后再送给周文钦。”蒋清接着往下分析道。 “既然这文宝坊和凶手没关系我们就快走吧,等会儿那小厮便回来了,我可没钱买下一块徽墨啊。”崔挽揉揉鼻子催促道。 “那你刚刚那几张银票是?”沈霁疑惑地望向她。 “我这次出门总共就带了这点钱,一下子全花光了我就要喝西北风了,你要有钱的话你就买。”崔挽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银票重新收好。 钱自然是没有的,此次行动紧急,根本就没想起来要带钱。 崔挽露出了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刚把几人推到门口,旁边的隔间却传来一阵说话声。 “楚兄,你说这杀害郭逾阳的到底是谁啊。” 谈话的两个人似乎是白鹿书院的学生,此时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他平时树敌那么多,谁知道呢。这郭逾阳仗着家世好每日在书院里作威作福,那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楚兄,我听说这郭逾阳是在逃跑途中遇害的,没想到他居然死在了自己的胆小怕事上哈哈哈哈。”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上次郭逾阳被土匪吓到也是二话不说抛下所有人逃回自己的房间,最后弄得人尽皆知,连张院长都知道了。开心他这次就没有折磨好的运气了。” 那两人的谈话说渐渐远去,几人还没缓过来,小厮却提前赶了回来。 “几位不再看看吗?我们家徽墨的品质真的很高的。不骗你们,连张院长都在我们家买过一块呢。” 他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将几人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真相似乎快浮出水面了。 无奖竞猜,几人最后到底有没有倾家荡产。 点一点收藏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真相 第18章 真相 两日后,白鹿书院,书房外,微风拂过竹林发出簌簌的声音,静谧的书房内充斥着淡淡的茶香。 “张院长今日找我来有什么事。” 郭旭坐在书桌前,看着对面的张清宴在书架前忙来忙去。 “我找你来是想给你些东西。”张清宴将一大堆书籍信纸放在桌上,“你要找的东西全都在这,还有些前朝孤本,今日我全部赠予你。” 郭旭没有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郭旭,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出凶手是谁了吧。”望着对面那人不可置否地表情,张清宴笑了笑,“这么多年我也累了。这些东西与我而言已经没有用了。我想来想去觉得你才是他们最好的主人。” “郭旭,我不得不承认,你和他在某些方面确实很相像。”看着郭旭接过桌上的东西,张清宴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现在就走,仙族人那边我帮你拦着。”郭旭站起身望向窗外。 “来不及了,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张清宴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三声叩门声。 “二位在里面聊什么呢。”裴绪明推开门,只见张清宴正坐在座位上认真地泡着茶而郭旭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你们就查到凶手了?”郭旭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继续反问道。 “没办法,郭公子时间给的紧,为了不让你失望,我们也只能加快速度了。”裴绪明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 蒋清似是没听见郭旭的话,她径直走向了张清宴。 “张院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承认,我就是杀害周文钦和郭逾阳他们的凶手。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似是被张清宴的坦然震撼到了,崔挽愣了一下,接着才讲起了他的作案过程。 “张院长,你是南淮人,想必对岭南一代盛产的迷蝶花很熟悉吧。”崔挽掏出块坑坑洼洼的徽墨放在了张清宴面前,“你先是在买好的徽墨中掺入大量的迷蝶花,接着便送给了周文钦。周文钦得到你的奖赏自然激动不已,于是便将那块徽墨当作饰品般放在自己的桌前。” 沈霁接过崔挽的话继续补充道“周文钦便因长期吸入大量毒气而产生了幻觉,最终失手杀死了同室的王亦辰。” “至于郭逾阳的死,你早就知道了他胆小怕事的性格,于是故意设计了那么一出戏。你的帮手从后屋翻窗进来后便躲进那条密道内,在合适的时机向你掷出那些银针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在郭逾阳仓皇逃跑时,他又通过那条密道来到后屋。等郭逾阳一出现,他便可以做到一击致命。”裴绪明讲起话来抑扬顿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讲什么话本子呢。 “我那日牵秋生的手时就感到很疑惑,一个小孩子手上为何那么多厚重的茧子。那条密道空间狭小,对于成年人来说十分拥挤,但如果是小孩的话就刚刚好吧。”蒋清语气中带着怒火,面色冰冷,“张院长为何选择秋生这么一个稚童作为帮凶?” “我没有逼迫秋生,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张清宴古怪地笑了一下,“他做这些不过是想帮他父亲报仇罢了。” 郭旭听到这话猛地冲向张清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张清宴,你讲清楚,秋生的父亲是谁?” “秋生是顾平亓的儿子。” 张清宴的话宛若向平静的水面丢下一道惊雷,所有人一瞬间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郭旭更是一下子脱了力,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下。 崔挽怎么也想不到,再次听到这个曾名动六界的名字竟是在这么一个狭小闭塞的书房。 从白鹿书院走出来的官员有很多,最出名的就是顾平亓了。二十岁岁中进士后又一路高升,在职期间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人族的实力在一时间不断增强。然而真正让他一战成名的还是七年前的人魔大战。 七年前,人族与魔族关系恶化,在战争的后期,两方损失惨重却又不肯善罢甘休。在古地召开的调和会议上是顾平亓据理力争才换来了当今的安定。 然而就当所有人都认为人族马上就要迎来史上最年轻的宰相时,顾平亓联合齐王明骁远谋反的市却先一步被曝了出来。 人皇大怒,齐王被贬为庶人并被一丈白绫赐死,顾平亓一家也惨遭灭门…… 狡兔死,走狗烹。不过如此。 “当年的事,周家,王家,郭家没少出力,血债血还这不过分吧。” 郭家害死顾平亓,周文钦等人仗着家世在书院作威作福,这一切不断的将张清宴往这条绝路上逼,只是有一事仍然困扰着他们。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留下这么多破绽?”沈霁不解地问道。 以张清宴的能力,抹除掉所有的作案痕迹简直是轻而易举,然而他却偏偏什么也不做,任由几人一点点地发现他的罪行。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为自己脱罪。”张清宴喝尽杯中的余茶,整个人也显得格外轻松,“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七十年前说起。” “我父亲本是个京中小官,七十年前只因上奏劝诫先皇不要兴建宫殿,就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我们一大家子也迁至了南淮。” “后来我便如世人所熟知的那样,三十五岁考上状元,接着又官至宰相之位。我在官海中浮沉半生,厌倦了无休止的争斗与猜疑。辞官之后我便来到了青城开办书院。” “我的本意不过只是帮助更多的寒门子弟踏上仕途,让他们的才学回馈到整个人族。可是后来那些权贵们为了让自己的后代有个平步青云的跳板,威胁我接纳那些世家子弟。平亓是我最得意的学生,看着害死他的人在我这书院里为非作歹,无恶不作,这让我怎能不恨啊!”张清宴的情绪愈加激动,一声声怒吼之中藏着无尽的悲鸣。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关掉白鹿书院,然而就在三个月前,一个出逃的邪祟找到了我。他答应帮我想办法除掉这些人,而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怨气供奉着他。 听到这,几人纷纷捏了把汗,正当他们准备抽出法器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 大量的鲜血忽地从张清宴口中喷涌而出,他一下子向后栽去,趴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蒋清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冲向书桌,拿起张清宴的茶杯,只闻了一下便大惊失色道:“他给自己下了剧毒!” “先别管什么毒不毒的了,我们现在才是碰上大麻烦了。”裴绪明不安地握紧手中的剑。 似是感受到宿主出了什么事,大团大团的黑气不断从张清宴的身体中渗出并渐渐化为一具实体。 那邪祟观察了一下四周,很快便把目光放到了最弱的郭旭身上。 “完了,忘记这还有个拖油瓶了。”裴绪明暗道一声不好,随即一个闪身挡在了郭旭面前。他用尽全力向前狠狠一劈,青光一闪,原本飞速靠近的邪祟瞬间被逼得连连后退。 邪祟转身想朝门外冲去,却见崔挽早已挡在了门口。 “秉昭,锁!” 崔挽解下腰间的金铃,随着一阵铃声,无数金色光芒从花纹缝隙中闪出并逐渐包围了整件屋子。 “我已经设下阵法,你出不去的。” 那邪祟听罢望向崔挽,发出声声狞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仙族人真是一点没变呢,还是这么狂妄自大。待我杀光这屋子里的所有人,这阵法自然也就解了。” 还没等崔挽做出反应,那邪祟的身后忽地闪过一道绿光,打得他一下子跪了下来。 蒋清手握青竹棍,冷冷地指向那邪祟。 “你是不是搞错了情况,现在是你的死期。” 沈霁也跨步走到崔挽身边与她并肩站在了一起“想要出这个门就要先跨过我们这一关。” 裴绪明生怕邪祟拿张清宴与郭旭来威胁他们几个,所以一直守在两人面前,即使这样他也不忘冲着门口处叫嚣道“你个老东西怕是在古地被关傻了吧,这外面早就变天了,想干掉我们可没这么容易。” 邪祟恼羞成怒,转身就扑向独自一人的蒋清,蒋清提起青竹棍朝他狠狠一劈那邪祟瞬间被打倒在地。崔挽看准时机快步上前,双手交叠念念有词,秉昭瞬间剧烈震动起来,道道声波宛若一根根银针将邪祟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沈霁拔出八荒剑寒意瞬间蔓延至整个房间,剑身被灵力包围并随着主人的动作瞬间刺入邪祟的身体。 邪祟发出痛苦的尖叫,全身疯狂扭动起来。 “裴绪明来帮个忙,我一个人杀不掉他!”沈霁的额角沁出点点汗珠,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剑柄上。 “我来了。”裴绪明抽出长剑朝邪祟用力刺去,随着不断消散的黑烟,邪祟也慢慢停止了挣扎。 “这次算你们走运,等魔神大人出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邪祟留下这么一句不甘的话,最终慢慢消散在了空气中。 “张院长,张院长你没事吧!”几人也顾不上邪祟最后说的那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纷纷冲到郭旭怀中不断咳血的张清宴身边。 “我知道我做了错事,所以早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喝下了毒药。” “我父亲致死都盼着国家海清河宴,可他致死都没能回到京城,无论是我还是平亓当年都是报着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的心前往京城的。黄钟弃毁,瓦釜雷鸣。我们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张清宴悲凉地摇了摇头,随后一把抓紧郭旭的手,“当年平亓将秋生托付给我,现在我快要死了,只希望你日后能好好照顾秋生,教导他读书成才。” 一滴泪从郭旭的眼角砸下,他回握住张清宴的手,语气坚定“顾平亓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一定会将秋生视若己出的。”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张清宴才舒心地笑了笑。 “在南淮的古老传说中,密林里住着白鹿山神,她会保佑每一个进京赶考的学生……”张清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简单的发声已经耗尽了他仅剩不多的力气。 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当年父亲咽气的样子,自己第一次参加殿试时的景象,顾平亓向他磕的最后一个头。最后的最后,一只白鹿从黑暗中走出,巨大的鹿角推着他不断向前…… 时隔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半夜写完这个结局真的心头一酸,白鹿书院的故事还有两章完结,这个故事主要是为下一个案件做一个铺垫所以比较简短,大家喜欢的话请点点收藏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