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毕业花开》 第1章 离乡的列车 “爸，不用陪我了，火车很快就进站了，您早点回去，不然赶不上最后一班回山里的车了。”曾墨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却努力装出轻松的模样。 “还来得及，我再过十分钟就走，放心，我和你刘叔打过招呼了，今天我闺女去省外上大学了，他说会等我的。”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神里满是骄傲。 “呜——呜——”绿皮火车姗姗来迟，轰鸣声划破夜空，仿佛在宣告一场别离的来临。还没等这对父女俩好好告别，拉紧的双手终将在这夜色中分开…… “笑笑，记得到了打电话给你姑，给爸报个平安。”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仿佛要将这份温暖永远留在掌心。 “知道了，爸，您也快点回去，我一定会好好的……”曾墨妍强忍着泪水，嘴角却微微上扬，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倔强，仿佛在告诉父亲：我长大了，可以独自面对一切。 看着转身离开的父亲，她的眼眶还是不争气地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偌大的两个蛇皮袋沉沉地、坠在瘦小单薄、刚满19岁的小姑娘手中，她两手看似轻松的一提，手掌却已勒出红红的痕。她紧紧攥着手中的行李，那沉甸甸的蛇皮袋仿佛承载着她所有的梦想和希望。 她叫曾墨妍，生来就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山里的花草树木在她笔下仿佛有了生命，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出她对自然的热爱。15岁那年，她有幸遇到来山里支教的美术专业何老师，在她的帮助和引荐下，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可以来到千里之外的大城市读美术专业。 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旅程，对于墨妍来说，简直像一场漫长的考验。绿皮火车在铁轨上缓缓前行，咯吱咯吱的车厢摩擦声断断续续，仿佛在诉说着旅途的艰辛。车厢里，来自各地的口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独特的交响曲。而八月的闷热，更是将车厢熏蒸得汗酸味儿弥漫，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没有手机，没有mp3，没有可以聊天的朋友，墨妍只能一边看着窗外夜色，一边满足地摸着背包上的“宝贝”。不知不觉中，她竟累得睡着了，梦里，她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土地，和父亲一起在山间漫步。 翻山越岭，火车穿过一座座山洞，跨过一条条长河，终于快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城市。对那里，她有太多的期待，仿佛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诱人的光芒，等待着她的探索。 或许实在是坐了太久的大巴和火车，用来止呕的酸青梅早已吃完，脑中顿时又浮出呕吐的意念。为了防止自己呕吐，墨妍十几个小时就吃了两包泡面，想来也是没什么可吐的，但……随着火车停站，她还是立马拖着行李冲进了女厕所，翻江倒海，吐得眼泪都泵出来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过来，突然发现已经饿得双腿发软，两眼发晕，两个拎包加上一个背包瞬间变成了千斤重。 出了站台才发现，又是傍晚了，而且还下着暴雨。周边望去，已经没有几辆车了，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寂。 看来接驳的校车都开走了，墨妍难过地想着，心中涌起一股无助感。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点，快点，最后一班去大学城的校车了！”后面突然串出两个女生，她们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直奔向不远处的大巴车。 墨妍顾不得大雨，也跟着冲向大巴车，心中暗自庆幸：看来还有一班车，总算得了些安慰。 由于没有打伞，短短的几十米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她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拎包又大又重，她不得不放下一个，先送一个上车。可能真的是饿久了，一下没稳住脚，她跪在了台阶上，双手按在台阶上，头顶在了行李上，引得好几个捂着嘴的同学笑出了声…… “我来吧。”一只白净的手伸了过来，顺着手臂，一张轮廓清晰、略带沉默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墨妍匆匆瞥了眼这个伸出援手的男生，生怕被他看到了早已红透的脸。 他叫肖成宇，大二数学系学霸，几乎每次理科考试都第一，竞赛保送生，第一次接到迎新任务。 还没走两步，“砰”的一声，包又落了下来。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肖成宇不经意地甩了下手，暗自憋了一口气又重新拎了起来，小步地向前移。 墨妍咬紧牙拖着另一个包裹上了车。过道几乎摆满了形形色色、不同大小的、品质极好的行李箱，与墨妍的蛇皮袋相比，简直显得格格不入。她好不容易在一个缝里找到一个站位。 “谢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墨妍对着不远处地肖成宇说道。 “不客气。”肖成宇礼貌性地回头，看着雨水顺着她的发丝贴紧着那红红的侧脸，虽然狼狈却透着点清新，仿佛雨中的一抹亮色。 不一会儿，周围传来窃窃私语。 殊不知，自从她上了车就吸引了全车人的目光。偌大的蛇皮袋行李、洗得脱色的帆布包、妈妈年纪的粉色碎花衬衫、黑色的棉布裤、一双旧旧的凉鞋，还有两条又长又湿的麻花辫，都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 “哪里来的？不会上错车了吧？是去我们学校吗？”一个女生带着好奇的语气问道。 “哎，你看她那个挂件，好像是我们小时候的款吧，现在还有人挂啊？”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好像是，不过那兔子怎么还有件马甲，上面还绣着字？”第三个女生也加入了讨论。 墨妍此时脸更红了，双手紧紧地抓着扶手，但却无力去争辩这个不争的事实。她只能默默忍受着周围的议论，心中却充满了无助和委屈。 “同学，你是去我们大学城念书的吗？”一个高个子女生带着质疑的语气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嗯。”墨妍小声回答。 “你是不是从外省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啊？”又一个人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嗯。”墨妍再次回答，声音变得微弱。 “你高考多少分，我们理工大分可不低啊？是不是外省容易进啊？”第三个女生继续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理工大？”墨妍不禁叫了出声，心中涌起一股疑惑：不是艺术学院吗？怎么会是理工大了？难道我上错车了吗？天啊！ 墨妍不可思议地，手不受控制地擦着满脸的，不知是汗还是雨水了，心中充满了慌乱和不安。而她的局促不安引起了不远处肖成宇的注意。 “大家好，我是你们大二学长，肖成宇，旁边这位叫郭一风，我们都是数学系的，很高兴这次来迎新，遇见你们。”肖成宇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一道阳光穿透了阴霾。 郭一风，和肖成宇高中就是同学，也是竞赛保送生，两个人在一个宿舍，关系十分要好。 “对，对，我来简单介绍一下。我们理工大啊，它可是……”郭一风接过话茬，开始介绍学校的情况，大家的目光很快被这两位帅气的学长吸引过去了。 总算打断了这些一连串对墨妍来说，十分“尖锐”的提问，此时她只想钻个地洞躲避这场乌龙的误会。 “大家不要挤，有序下车，带好自己的行李！”郭一风一边说着一边帮忙挪行李。 墨妍急忙往后门走去，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尴尬”之地，她艰难地拽着行李，单薄的身体拖着偌大的行李，只有肖成宇知道，这行礼的重量有多夸张，绝对不是一个女子可以轻易驾驭的。 “我帮你吧！”肖成宇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不用，很快就到了，外面雨也小了，谢谢学长！” 说着便消失在这朦胧的雨雾中…… “好坚强的女孩子！”肖成宇第一次见到，看起来如此害羞冷静，却又力大如牛的女孩子。 等到所有人都下车后，肖成宇猛然发现车厢的地上有个东西。 他捡起来，指尖突然触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原来是刚刚那个女孩子的书包挂件-一只灰色的长耳兔玩偶，米白色马甲上绣着的 “笑笑” 二字，在昏暗光线下格外清晰。 “笑笑？应该是她的名字吧？” 一想起刚刚她那狼狈的样子， “估计哭都来不及吧？” “笑笑？如果能遇见，再还你吧！”，肖成宇嘴角微微上扬，心中突然一阵莫名其妙的好奇感觉。 第2章 校园际遇 第二章：校园际遇 此时，淋着雨的墨妍一心只想逃离人群，车上的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但是却不知道自己的学校在哪里，于是找到一处公交站台躲雨，刚好一个中年男人下车。 墨妍赶紧迎上去：“叔叔，您知道艺术学院往哪走吗？我是来报到的新生，找不着路了。” “艺术学院？不就在对面嘛！” 男人指了指马路斜对面的红砖墙，“大学城就这一所艺术学院，你这丫头，倒把方向搞反了。” 墨妍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红砖墙上方 “艺术学院” 四个鎏金大字格外醒目，原来和刚才让她难堪的理工大，只隔着一条窄窄的马路。她用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又哭又笑：“原来大学城真的像‘城’一样，有这么多学校，我可真笨！还好不算远。” 她回头望了眼理工大的校门，心里暗暗较劲：“再见了，理工大，以后可不想再来这儿被人嘲笑。分数高有什么了不起？总有一天，我要让大家知道，曾墨妍是能成为画家的！” 攥着最后一点力气，墨妍终于挪到了宿舍楼下。推开门时，302 宿舍空荡荡的，另外三张床铺都铺好了整洁的被褥，只有靠窗边的那张还是光秃秃的床板。她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床板上，潮湿的衣服裹着疲惫，让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缓了足足半小时，才慢悠悠爬起来，冲了个滚烫的热水澡 —— 直到温热的水流漫过肩膀，她才敢偷偷松口气，把一路的狼狈和委屈都冲进下水道。 换上带来的旧 T 恤和牛仔裤，墨妍摸着原来辫子上奶奶亲手编的红绳，心里软了软。其实她不是没有新衣服，只是舍不得让长途汽车上的灰尘弄脏；这辫子也是奶奶凌晨四点就起来编的，说 “姑娘家出门，得梳个体面的发型”。可到头来，还是成了别人眼里的 “土气”。 肚子饿得咕咕叫，窗外的天渐渐黑了。墨妍啃着从家里带的干粮，倒头就睡 —— 她太累了，累得忘了要熟悉校园，忘了要给家里报平安，甚至忘了宿舍门后的迎新指南上，写着第二天九点要去教室报到。 “呵欠 ——”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照在脸上时，墨妍猛地惊醒。宿舍里静悄悄的，另外三张床上已经没了人。她挣扎着坐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头重得像灌了铅，一摸额头，滚烫滚烫的，鼻子也堵得喘不过气。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感冒发烧……” 她裹紧被子，心里又委屈又着急，“报名第一天就这么倒霉，真不是好兆头。幸好爸爸不知道，不然又要整夜整夜地担心。曾墨妍，你得快点好起来，还有好多事要做，你的画家梦，可不能刚开头就认输。” 翻出从家里带的感冒药，就着温水吞下去。墨妍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心里稍稍安定：“山里长大的孩子，身体素质总比城里人强点，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可下一秒，她突然弹坐起来 —— 昨天辅导员说的，今天九点要去教室报到！ 抓起桌上的入学资料，墨妍连头发都来不及梳，披着外套就往教学楼跑。宿舍到教学楼的路不算近，她一边跑一边咳嗽，额头上的冷汗混着热汗往下淌，等终于找到指定的教室时，透过窗户，看到老师正拿着名单，似乎在收尾。 “报告！” 她喘着气站在门口，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老师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她：“这个班的？” “嗯……” “曾墨妍是吧？” 老师翻了翻手里的名单，语气里带着点不满，“叫了你五次，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还以为你不来了。作为新生，第一次见面就迟到，不太合适吧？” 话音刚落，教室里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那些笑声像小石子，一颗一颗砸在墨妍心上。她把头埋得更低，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通红的脸和眼里的悲伤：“对不起，老师，下次不会了……” “进来吧，我再把这学期的重要事项跟你强调一遍。” 老师没再为难她，只是语气里的无奈藏不住。 等所有事情办完，已经快一点了。墨妍摸着空空的肚子，走到教学楼楼下的公告栏前，掏出钱包里仅剩的两千多块钱 —— 这是爸爸攒了大半年的钱，交完学费和住宿费，就只剩这么多了，要撑到寒假回家，可不能乱花。 “要不是何老师帮忙申请了贫困生补助，加上政策扶持，这艺术学院的学费，我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上得起的。可惜何老师不这这里，不然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墨妍把钱小心翼翼地塞回钱包，心里盘算着，“等下周熟悉了校园，就去找兼职，多少能补贴点生活费。”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食堂门口。刚进门，一股饭菜香就扑了过来 —— 糖醋排骨的甜香、番茄炒蛋的酸香、红烧鱼的鲜醇…… 墨妍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 “要不，就犒劳自己一次？毕竟是第一天来大学。” 她攥着钱包，走到窗口前，可看到价格时，又默默退了回来 —— 一份糖醋排骨就要十八，够她吃一整天了。 转了一圈，墨妍最终在角落的窗口点了一份扬州炒饭，领了免费的菜汤，找了个最靠里的位置坐下。炒饭很香，可她吃着吃着，就觉得鼻子有点酸。 旁边不远处，几个女生正说说笑笑。其中一个穿米白色无袖连衣裙的女生，长发披肩，说话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墨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满是羡慕：“她可真好看，像电视里的仙女一样。” 再低头看看自己 —— 洗得发白的 T 恤，旧牛仔裤，还有那双沾了点泥点的帆布鞋。墨妍轻轻叹了口气：“也许我们之间的差距，就像山里和城里一样远吧。这里是我学画画的地方，不是我享受生活的地方，罢了，还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吃完饭，墨妍突然想起还没给家里报平安。她摸了摸口袋，学校发的电话卡需要手机才能用，可爸爸叮嘱她买手机的事，只能往后推 —— 最便宜的手机也要几百块，现在可不能超预算。 在食堂门口的小卖部买了张公用电话卡，墨妍走到学校门口的电话亭，手指有点发抖地拨通了姑姑家的号码。 “姑，我是笑笑。” 电话接通的瞬间，墨妍的声音就软了下来，“昨天太晚了没来得及打电话，这个是我刚买的电话卡，以后就用这个号跟你们联系。” “笑笑啊！” 姑姑的声音透着焦急，“你爸爸上午还来我家等电话呢，说你今天肯定会打过来，一直等到吃午饭才走。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打？一切都还好吧？宿舍里有没有认识新朋友？出门在外，有个伴儿才让人放心。” “我挺好的姑，宿舍里有三个舍友，她们人都特别好。” 墨妍攥着电话筒，心虚地撒谎 —— 其实她到现在都没跟舍友说过话。 “我爸、我弟还有奶奶都好吗？你和姑父、堂姐身体怎么样？” 她赶紧转移话题，絮絮叨叨地问着家里的事。 聊了十分钟，墨妍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没听到爸爸的声音，心里空落落的，想起爸爸在姑姑家等了她一上午，鼻子又酸了 —— 她从小就跟爸爸最亲，妈妈走得早，爸爸又当爹又当妈，把她和弟弟拉扯大，这次来上学，爸爸送她到火车站，反复叮嘱 “有事一定要打电话”，可她却让爸爸等了这么久。 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墨妍靠在电话亭的玻璃上，眼泪悄悄滑下来 —— 妈妈要是看到她考上艺术学院，肯定会特别开心，会抱着她笑，会跟邻居炫耀 “我家笑笑有出息了”。可现在，她只能在心里跟妈妈分享这份喜悦。 擦干眼泪，墨妍决定去熟悉一下校园周边。沿着马路慢慢走，大概二十分钟后，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绿意 —— 是个小公园，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中间还有个大大的喷泉，阳光洒在喷泉的水珠上，闪着细碎的光。 “原来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墨妍走到喷泉边，看着水花溅起又落下，心里的委屈渐渐散了。这大概是她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回到宿舍时，另外三个舍友都在。一个有点婴儿肥的女生看到她，立刻笑着迎上来：“同学你好！昨天你来得太晚，早上看你没醒，都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吧？” 墨妍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好啊！对不起，昨天我实在太累了，半夜又感冒发烧，早上还迟到了。我叫曾墨妍，是外省来的，今年十九岁。” “我叫余娜，也是外省的！” 婴儿肥女生笑着说，“我最擅长水彩画了，以后咱们可以一起画画！” 这时，坐在书桌前画画的女生抬起头，她身材高挑，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看起来有点高冷：“我叫孟雨婷，省内的，喜欢画人物素描。昨天看你不舒服，本来想跟你打招呼的，又怕打扰你。” 靠在窗边整理衣服的女生转过身，她穿着精致的连衣裙，妆容也很得体，一看就是家境不错的样子：“我叫邹雪，本市的，平时喜欢画油画。周五我一般会回家，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可以给我发消息。” 墨妍听着邹雪说 “油画”，心里悄悄羡慕 —— 她只在课本上见过油画，那些颜料和画布都很贵，她从来没敢试过。 不过，看着舍友们友善的眼神，墨妍心里暖暖的。她们没有因为她是山里来的就嫌弃她，也没有因为她的 “土气” 就疏远她，反而围着她，问她山里的生活，问她喜欢画什么。墨妍慢慢放松下来，开始跟她们聊起小时候在山里画画的事 —— 用树枝在地上画小鸟，用野花的汁液当颜料，用作业本的背面画家乡的山和水。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书桌上，也落在墨妍的脸上。仿佛昨日的那些狼狈和委屈，犹如乌云渐渐散开，而藏在乌云背后的微光，正在慢慢亮起来。 第3章 遗失的念想 第三章：遗失的念想 “终于能好好收拾行李了。” 墨妍蹲在宿舍冰凉的水泥地上，指尖刚触到袋子的拉链就顿了顿 —— 袋子鼓得快要撑开，里面塞着从老家带来的旧棉被、洗得发白的衣物，连挤得只剩一点余色的颜料管、裁过的画纸边角料，她都一并打包了。为省点钱，她想把能用上的都带来，大城市的东西定是贵的，这些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全身上下，只有身上的休闲服和脚上的小白鞋是新的 —— 那是爸爸临走前特意去镇上买的，也是她长这么大，拥有过最贵的东西。 收拾到一半，她抬眼的瞬间，目光骤然钉在背包肩带处：那处本该挂着灰色兔子的地方，只剩一截空荡荡的绳结。心猛地沉下去，墨妍抓着背包带站起身，声音发颤地看向舍友：“请问…… 你们有没有见过我背包上挂的灰色兔子挂件？上面还有绣的字。” “没见着啊 ——” “没留意过呢 ——” “没见过……” 一连串否定像小石子砸在心上，墨妍眼里的光瞬间灭了，眼泪没等她反应就哗哗往下淌。她双手抱头蹲回地上，起初只是压抑的抽泣，后来哭声越来越大，肩膀一抽一抽地抖。 舍友们这才觉出不对劲，手里的整理箱、衣架都停在半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余娜最先放下东西，快步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声音放得极轻：“墨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要不要帮忙？你别着急。” 孟雨婷也凑过来，递过一张纸巾。 墨妍攥着纸巾，眼泪把纸浸湿了大半：“我…… 我的宝贝，弄丢了。” “是那个兔子玩偶吗？” 邹雪诧异道。 她点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那玩偶很重要吗？” 邹雪试着安慰，“不行就店里买一个，兔子玩偶可多了。” “那是妈妈在我十岁生日时送的……” 墨妍的声音哽咽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角，“妈妈早就不在了，那是我对她唯一的念想，上面的字还是她亲手绣的。” 宿舍里突然静下来，只有墨妍的啜泣声。过了会儿，余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想想大概在哪儿丢的？我们帮你贴寻物启事吧，我见过有人这么做，最后找着了。”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办法的成功率并不高，可看着墨妍的样子，实在不忍心让她绝望。 “对！楼下公告栏就有人贴过！” 邹雪赶紧附和。 孟雨婷蹲下来，语气冷静：“你捋捋，从出门到宿舍，都去过哪儿？什么时候还见过挂件？” 墨妍抹了把眼泪，慢慢回忆：“我错上了理工大的校车…… 后来走了公交站台，才到宿舍。那天雨大，我护着拎包，没顾上背包，回来就睡着了，期间没碰过背包…… 应该是在理工大下车时，被人挤掉的。” 理清思路，墨妍猛地起身，从行李箱里翻出画板和画笔。笔尖在纸上飞快滑动，凭着记忆把兔子挂件的样子细细画出来 —— 灰色的绒毛、耷拉的长耳朵，还有妈妈绣在胸口的 “笑笑” 两个小字，连缝线的纹路都没落下。她又用娟秀的字体，把丢失的经过写在旁边。 “邹雪，能不能…… 留一下你的手机号？” 墨妍的声音带着点怯意，“我还没买手机，用的是公用电话卡，不太方便。” “没问题！” 邹雪刚应下，又补充道，“这手稿我帮你去彩印吧，能多贴些。” 墨妍愣了愣：“彩印是什么？要花钱吗？” “就是用打印机复制，和原稿一模一样。” 余娜解释，“不过好像不便宜。” “那不用了！” 墨妍赶紧摆手，“我自己多画几张就好，花不了多久的，谢谢你们。” 邹雪看着她紧绷的肩膀，没再多说 —— 她懂，墨妍是不想麻烦别人，更不想多花钱。舍友们对视一眼，都默默打开了自己的画板：邹雪拿起画笔，把自己的彩铅推到墨妍面前；余娜找了张硬卡纸当垫板，怕画纸被蹭脏；孟雨婷还特意把台灯往中间挪了挪，让光线更亮些。 墨妍看着围在身边的舍友，她们低着头，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认真临摹的样子像一束暖光裹住了她。眼泪又涌了上来，可这次的泪里，裹着甜甜的暖意。 不知画了多久，桌上堆了十几张寻物启事。在舍友们的帮忙下，理工大、本校的公告栏，还有公交站台的广告位，都贴上了这些手绘的纸。手写的画、娟秀的字，在满是打印稿的公告栏里格外显眼，很快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可一天、两天、三天…… 没有任何消息。墨妍每天早中晚都会凑到邹雪身边，声音带着怯生生的期待：“今天…… 有电话吗？” 邹雪总是摇摇头，看着她垂下去的肩膀，心里也跟着发沉。起初信心满满的姑娘们，渐渐也没了底气，可没人敢劝墨妍放弃，只能陪着她等。 “可能是贴得不够多，也可能手绘的纸被晒得掉色了。” 墨妍盯着公告栏上泛白的画，轻声说。那天晚上，她又摊开了画板，却把舍友们的画笔轻轻推回去：“已经麻烦你们太多了，这次我自己来就好。” 她画到后半夜，指尖都有些发僵，可想到妈妈的兔子，又咬着牙继续画。 每晚睡前，墨妍都会趴在窗边，对着月亮悄悄流泪祈祷。她不敢想，还要等多久才能有消息，只能盼着上天能看见她的虔诚，赐一点点奇迹。白天，她总揣着新画的寻物启事，在两个校园的公告栏间来回走。每贴一张，就站在不远处等几分钟，眼睛盯着公告栏，盼着能有人停下脚步，指着那张纸问一句 “这个兔子我见过”。 路过的人来了又走，每个人都像希望的光，可光又很快灭了。风卷起公告栏上的纸角，墨妍伸手把它按平，指尖触到纸上的兔子，又想起妈妈温柔的笑，眼眶又红了。 第4章 重逢与蜕变 一个月的时光悄然滑过，秋日的暖阳透过宿舍窗户，洒在叠得整齐的被褥上。余娜抱着刚换的外套，忽然转头看向坐在书桌前发呆的墨妍，语气里带着半开玩笑的关切：“墨妍，今天放假，陪我和雨婷去理个发呗？完事我请你吃学校门口那家新开的烤鱼，你看你最近都瘦得快没肉了，得多补补！” 这话里藏着余娜的小心思 —— 自开学以来，墨妍就像被一层薄雾裹着，总是独自坐在角落沉默，别说开怀大笑，就连嘴角浅浅的弧度都少见。一旁整理书架的孟雨婷也放下书，难得开起玩笑：“笑笑同学，家人给你取‘笑笑’这个小名，肯定是盼着你天天乐呵呵的，你总绷着脸，可是辜负了家人的心意哦。” 墨妍指尖轻轻蹭过书页上的字迹，沉默几秒后，终于轻轻点头：“好吧。” 三人并肩走进学校附近的理发店时，墨妍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城里的理发店和家乡的小铺子截然不同，明亮的落地镜旁摆着各式各样的造型工具，理发师手中的剪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连吹风机的声音都透着几分精致。她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追着理发师的动作 —— 只见剪刀在余娜的发间轻盈跳跃，碎发像羽毛般落在围布上，原本随意的长发渐渐变得利落；雨婷的卷发则被梳子细细打理，每一缕发丝都被照顾得妥帖。 可没等墨妍看够，理发师就笑着向余娜和雨婷推荐起最新的离子烫：“两位同学，你们的发质适合做个离子烫，烫完头发又顺又亮，还能维持大半年呢。” 两人一听顿时心动，原本半小时就能结束的理发，一下延长到了三个小时。 “墨妍，你也剪剪头发吧！” 余娜隔着镜子朝她挥手，“你头发都快到腰了，打理起来多麻烦，趁现在我们陪着，换个发型多好。” 雨婷也跟着附和，眼里满是期待：“就是呀，你这发型一看就留了好几年，换个新造型说不定能换个好心情，说不定好运气也跟着来呢！” 余娜更是凑过来，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从老家来学校多不容易，把那些不开心的、不顺心的，都跟着头发一起剪掉，多痛快！” 墨妍下意识地摸了摸垂在后背的长发，指尖划过发丝的触感熟悉又温暖 —— 这是妈妈还在时，看着她一点点留长的头发。可看着舍友们期待的眼神，再想起自己这些天的闷闷不乐，她忽然咬了咬唇：“也许，剪掉头发真的能改变点什么。我该试着融入这座城市，试着和身边的人靠近一点了。” 三个小时后，当理发师取下围布时，墨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微微睁大 —— 刚过肩的短发衬得她的脸颊更显小巧，发尾微微内扣，风一吹便轻轻晃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清爽的灵气。 “哇！墨妍，你这发型也太适合你了！” 雨婷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以后真别留太长的头发了，这样多精神！” 余娜凑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新发型，又羡慕地看向墨妍：“呜呜，你这张脸也太精致了，清清爽爽的，哪像我，肉乎乎的脸怎么剪都还是圆的。” 墨妍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出声，伸手轻轻捏了捏余娜的脸颊：“谁说的，你白白嫩嫩的，摸起来软乎乎的，多可爱。” 话音刚落，余娜和雨婷都愣住了，随即异口同声地惊呼：“墨妍，你有小酒窝！” “天呐，你这一笑也太好看了，难怪你不笑，这一笑不得迷倒一大片男生！” 余娜夸张地捂住嘴。 雨婷也跟着打趣：“我现在终于知道你小名叫‘笑笑’了，果然人如其名，以后你可得多笑，不然我们就把你的小名告诉全班同学！” “别呀！” 墨妍赶紧伸手去捂她们的嘴，脸颊涨得通红。 多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仿佛被这阵笑声吹散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在三个姑娘的发梢上，暖融融的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欢喜。 而此时的男生宿舍里，肖成宇正坐在书桌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一个毛绒兔子玩偶。 “哟，我们的学霸这是在研究什么宝贝呢？难道是新的学术难题？” 郭一风刚推开门，就看见他低头盯着手里的东西，好奇地凑了过去。 肖成宇下意识地想把玩偶塞进抽屉，可还是慢了一步 —— 郭一风一把抢过玩偶，看清上面绣着的 “笑笑” 两个字时，眼睛顿时亮了：“哇，这玩偶还挺别致，‘笑笑’？我怎么觉得在哪见过这玩意儿？” “迎新车上，那个拎着大包行李的女生的。” 肖成宇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 “啊？你说那个穿得有点土气的女生？” 郭一风的嗓门一下拔高，恨不得让全宿舍的人都听见，“不是吧肖成宇，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都到送玩偶的阶段了？” “你胡说什么！” 肖成宇赶紧抢回玩偶，脸色有些发烫，“这是她掉在迎新车上的，我最后一个下车才捡到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郭一风挑了挑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搞了半天是捡了人家的东西啊！你怎么不还给人家？虽然这玩偶看着有点老气，但说不定对人家来说是宝贝呢。” 肖成宇指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疑惑：“开学一个多月了，新生我差不多都见过了，可从来没再见过她。按理说，她那样的女生应该挺好认的，怎么那天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 “你傻啊！” 郭一风翻了个白眼，“你不会贴个寻物启事，让她主动联系你？或者说不定人家早就贴了启事，在等你还东西呢！你这公子哥平时只知道学习，连这点逻辑都想不明白，以后别让我跟在你后面当‘千年老二’了，我都当腻了！” 说着还故意做了个鄙视的表情。 肖成宇被他说得有些尴尬，拿起外套就往门外走：“行，我这就去告示栏看看。” 男生宿舍楼下的告示栏里贴满了各种通知，肖成宇从头看到尾，连一张寻物启事都没找到。“说不定在食堂门口的告示栏呢。” 他喃喃自语，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食堂方向走去。 刚走到食堂门口，就听见两个女生的议论声：“你看这张寻物启事，画得也太好看了吧，字也写得工整，咱们学校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就是可惜，这启事都贴一个多月了，不知道找到没。不过这兔子玩偶也太土了，估计没人会捡吧。” 肖成宇的心猛地一跳，快步走过去 —— 告示栏上，一张手绘的寻物启事格外显眼，纸上画着一只和他手里一模一样的毛绒兔子，旁边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本人于开学当日在迎新车上遗失一只毛绒兔子玩偶，玩偶背后绣有‘笑笑’二字，对本人意义重大，如有捡到者，请联系电话 138XXXXXXX，必有重谢。” “果然是她！” 肖成宇小心翼翼地撕下那张寻物启事，指尖触到纸上的墨迹时，还能感受到几分细腻的温度。 回到宿舍，肖成宇把寻物启事铺在书桌上，一边看着上面的字迹，一边回想迎新车上那个女生的模样 —— 那天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外套，手里拎着沉甸甸的行李，头发扎成两个麻花辫，看起来有些局促。可这寻物启事上的画技和书法，却透着一股灵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这真的是她写的吗？” 他皱着眉，满是疑惑。 深吸一口气，肖成宇按捺住心里的紧张，拨通了寻物启事上的电话。 “喂，哪位呀？”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又带着点嗲的声音，肖成宇的耳朵微微发烫，心里竟泛起一丝酥麻。 “你好，同学，我看到你贴的寻物启事了，你遗失的兔子玩偶在我这里。” “啊 ——！”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激动的尖叫，肖成宇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紧接着，他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墨妍！墨妍！你的宝贝找到啦！快过来！” 那声音洪亮得仿佛要冲破听筒。 下一秒，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变了，带着几分急切和颤抖：“你好，请问…… 我的那个绣了‘笑笑’的兔子玩偶，真的在你那里吗？你是在哪里捡到的？我该怎么找你？” 一连串的问题让肖成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 刚刚接电话的不是失主本人。他定了定神，放缓语气：“玩偶在我这里，开学那天在迎新车上捡到的，我们当时见过。另外，你留的电话号码，不是你本人的吧？” “对，不好意思，我没有手机。” 墨妍的声音里满是歉意，又带着几分急切，“请问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你？” “下午四点，我下课后在学校图书馆门口等你吧。” 肖成宇想了想，说道。 “好！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墨妍的声音里满是欢喜，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不客……” 肖成宇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里传来 “嘟嘟” 的忙音。他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无奈地笑了笑：“这姑娘，还挺急的。” 女生宿舍里，墨妍挂了电话，眼泪就忍不住涌了出来。她激动地拉着余娜和雨婷的手，转着圈圈：“找到了！我的兔子玩偶找到了！” 余娜拍着她的背，由衷地为她开心：“墨妍，你也太幸运了，都一个多月了还能找到，太不可思议了！” 墨妍擦了擦眼泪，笑着看向舍友们：“雨婷，谢谢你之前说的，剪了头发真的有好运气！邹雪，幸好借了你的手机，不然我都收不到消息，谢谢你们！” 自妈妈去世后，墨妍第一次这样开怀大笑，笑声里满是纯粹的欢喜，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暖又明亮。 下午四点不到，墨妍就早早地来到了图书馆门口。她穿着爸爸新买的浅灰色休闲服，脚上是一双干净的小白鞋，刚过肩的短发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清爽的气质 —— 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穿着旧外套、扎着麻花辫的局促姑娘了。 肖成宇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他站在图书馆门口，目光在来往的人群中扫过 —— 没有一个女生扎着麻花辫，更没有一个女生的头发长到腰际。就在他疑惑时，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下：一个女生正背对着他站着，身形和记忆中的那个姑娘有些相似。 “会是她吗？” 肖成宇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了过去，轻轻开口：“你好，同学。” 墨妍听到声音，身体微微一僵，缓缓转过身来。风恰好吹过，她的短发轻轻拂过脸颊，一张清新稚嫩的脸庞映入肖成宇的眼帘 —— 眉眼弯弯，鼻尖小巧，嘴角还带着浅浅的梨涡，和记忆中那个局促的姑娘判若两人。 肖成宇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欣赏，一时竟忘了说话。 墨妍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总觉得有些眼熟。她仔细回想了片刻，突然想起迎新车上那个帮她拎行李的学长 ——“竟然是他？” 两人都愣在原地，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墨妍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手指轻轻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是学长捡到我的东西了吗？” “哦，对。” 肖成宇这才回过神，从背包里拿出那个毛绒兔子玩偶，递到她面前。 墨妍看着玩偶，眼睛瞬间红了。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指尖轻轻抚摸着玩偶背后绣着的 “笑笑” 二字 —— 那是妈妈生前亲手绣的，针脚里满是温暖的牵挂。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对妈妈的思念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玩偶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她把玩偶紧紧抱在怀里，嘴唇轻轻贴在玩偶的绒毛上，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肩膀随着哭泣声轻轻颤抖。 周围路过的同学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朝他们看来，还有人对着肖成宇指指点点，眼神里满是质疑 —— 显然把他当成了欺负女生的恶人。 肖成宇顿时慌了手脚，他看着哭得伤心的墨妍，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她是怪我这么晚才还她玩偶，还是怪我之前没找她？”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一时语无伦次：“不好意思，其实我今天才知道这玩偶是你的…… 不对，我早就知道这玩偶是你的，只是今天才看到你的寻物启事，找到你的联系方式…… 不，是你留的别人的联系方式，我之前在学校找过你，可是没找到……” 说了三次，他才终于把话说清楚，耳尖却控制不住地发烫 ——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连话都说不明白。 墨妍听到他的解释，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引起了误会。她赶紧擦了擦眼泪，声音还有些哽咽：“谢谢学长，我真的很开心…… 今天是我太失态了，改天我一定好好谢谢你，再见！” 说完，她抱着玩偶，转身匆匆离开。 肖成宇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又无奈又好笑 —— 这姑娘，怎么又不等他回话就走了？ “哟，这是怎么了？” 郭一风刚走到图书馆门口，就看到墨妍匆匆跑开，而肖成宇则站在原地发呆，忍不住打趣道，“你又拒绝人家女生表白了？不至于吧，之前你拒绝别人，也没见谁哭得这么伤心，这次你用了什么大招？” “你别胡说！” 肖成宇赶紧拉着他往图书馆里走，“我是约那个女生来拿玩偶的，谁知道她看到玩偶就哭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刚刚那个女生就是迎新车上的那个？” 郭一风瞪大了眼睛，“她怎么和之前一点都不一样了？你没骗我吧？” 肖成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快步走进了图书馆。可坐下后，他盯着书桌上的书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 脑子里全是墨妍哭泣的模样，还有她转身时慌乱的背影。 “什么人啊，说话都不等别人回话就走，起码给围观的人解释一下，不是我把她弄哭的吧？” 他小声嘀咕着，心里竟有几分委屈，“接电话也是，我还没说完就挂，也没正眼看过我一次……” 可气着气着，他又想起墨妍道谢时真诚的语气，忍不住软了心：“她好像每次都认真道谢了，说不定是我要求太多了？算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还是好好准备竞赛吧。” 晚上，墨妍抱着毛绒兔子玩偶躺在被窝里，玩偶的绒毛软软的，带着一股熟悉的温暖。她轻轻摸着玩偶的耳朵，小声说道：“以后，你不用再陪我风吹雨打的赶路了，就乖乖在被子里陪我睡觉吧。” 说完，她带着甜甜的笑意闭上了眼睛 —— 这是妈妈去世后，她睡得最安稳、最无忧无虑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