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左,剑右》 第1906章 说不通? 朱三一声前辈,将陆天明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后者侧目,问道:“你应该知道悬刀门的祖地在哪里吧?” 身边师弟莫名其妙掉了脑袋的画面刚过去没多久。 朱三只觉自己握刀的手有些不受控制。 “知...知道...” 陆天明忽地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可否麻烦阁下在前面带个路?” “这...” 祖地可是禁地,朱三略显迟疑。 可刚一迟疑。 陆天明便抬手看上去非常轻巧的挥了一下树枝。 剑气激荡,转瞬将朱三身侧一人的身体削成了两半。 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 有个看上去最年轻的女子终归没憋住,呜呜哭了起来。 “我...我这就带您去...” 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朱三不得不立马做出决定。 陆天明转头望向云寂川。 “进了悬刀门的祖地,可就是真正的跟他们结仇了,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云寂川咧嘴一笑:“都到这里了,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前辈去哪,我就去哪!” 陆天明点点头。 随即转回身子。 朝朱三做了个请的动作。 朱三强行稳住发软的双腿,颤颤巍巍走在前面带路。 至于跟随他而来的那十数人,则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敢动作。 一直到陆天明等三人的身影消失。 一众人才慌慌张张钻进小路,朝着山顶最大的那处大殿冲去。 朱三带着陆天明和云寂川走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 出现了一条岔路。 夹道的树木长得非常高大茂盛,仅有几缕阳光穿入,随着树枝的摆动而晃动。 在岔路上走没多远。 出现了一个水池,水池中央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李家禁地,闲杂人不得入内”,有十几条鲤鱼在水里游动。 “李家禁地?”陆天明驻足,好奇道。 由于一路上陆天明都没有为难朱三。 后者心中恐惧消失了不少。 当即便谄媚道:“前辈,您是不是觉着,明明这里是悬刀门,为什么会被叫做李家禁地?” 陆天明微微点头。 朱三赶紧解释道:“其实这悬刀门,就是一个伪装成宗门的家族,从第一代掌门到 现在第十代,每一代掌门都与李家有关系,要么是李家人,要么是李家的女婿,所以这后山的祖地,自然而然也就是李家的禁地。”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陆天明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据传第一任悬刀门的掌门没有死,可是真的?” 朱三面露难色:“都是传说而已,反正我在悬刀门生活了上千年,确实没见过那第一任掌门。” 突然想到了什么。 朱三话锋一转:“不过,李全义每个月十五号,都会到这禁地里走一趟,至于是进去祭祖还是做些什么,无人知晓。” 陆天明断定朱三不敢对自己有所隐瞒。 倒也没有继续逼问。 而是走到水池边,就这么坐了下来。 云寂川不解道:“不进去看看?” 陆天明正色道:“进自然是要进去的,但得等等。” “等什么?”云寂川奇道。 “等李全义啊,还能等什么。” 不等云寂川接话。 陆天明继续道:“这后山祖地,里面有什么机关或者其他古古怪怪的东西,咱们没进去过,一无所知,若有李全义在的话,自然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云寂川闻言想了想,问道:“前辈,那万一悬刀门第一代掌门当真还活着,这祖地咱进去以后,岂不是充满了风险?” 陆天明笑笑:“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即便真活着,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云寂川上下打量陆天明。 后者的面相实在是过于年轻。 年轻得让云寂川有些不相信,面前这人居然已经到达了九重天的修为。 稍加思索。 云寂川提醒道:“前辈,修行界,越老的人越精,也越难对付,按我说,要不咱干脆去找李全义,把那把刀抢了,人杀了,拍拍屁股走人算了,这万一落个什么三长两短,不划算啊。” 陆天明没有接话。 双目平视前方,望着来时的路口。 云寂川自讨个没趣,也只能在一旁站着。 朱三更是不敢多言,只时不时偷偷打望陆天明。 三人等没多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须臾后视野里出现了几十人的身影。 可能是望见了水池边的三人。 人群中有一人破空而来。 转瞬便落在了陆天 明等人近前七八丈的位置。 “阁下是谁?” 那人生得剑眉星目,挺拔的鼻梁像一把直刀般漂亮。 刚一落地,他便用那双星目死死盯着水池边唯一坐着的陆天明。 陆天明没接话。 一直到所有人都来到那人身后。 他才不答反问道:“谁是李言心?” 云寂川闻言面上浮现出诧异之色,看来实在没搞明白陆天明为什么不先提李全义。 对面站着的几十人也是一脸的疑惑。 要不是云寂川就在旁边,只怕他们会认为水池边那个煞星,是李言心在外面招惹的野男人呢。 也不晓得是不是报信的人没有把山门处发生的事情说清楚,还是说娇纵惯了。 那李言心从人群中钻出来后。 一脸不屑的望着陆天明。 “我认识你?” 陆天明盯着李言心望了望。 摇头道:“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李言心面露厌恶之色,当即便啐了句:“登徒子!” 陆天明不以为意。 随即又问道:“谁是悬刀门的大长老?” 此话一出。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帅气男人一下子黑了脸。 他显然已经猜到了一些这位不速之客的意图。 所以。 他一摆手。 示意身后众人不要乱动。 自己则双手负后。 缓缓朝前走了几步,以拉近同陆天明之间的距离,让对方能够看清楚自己愤怒的双眸。 “阁下当真要搞事情?” 陆天明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你们可以搞事情,我就不可以?” “看来是说不通?” 男人的言辞难掩威胁之意。 陆天明摇头:“天王老子来了都说不通。” 男人伸手拔刀。 寒光转瞬在宽敞的岔路上划过一条白线。 陆天明伸手。 手上树枝对准了迎面射来的刀罡。 嘭的一声响。 刀罡转瞬消失。 而那根树枝,终是不堪重负,断成了两节。 第1905章 前辈? 云寂川见陆天明就这么下了水。 惊道:“前辈,你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走过去?” 陆天明双脚踏在湖面上,仅像树叶坠入激起一点点涟漪。 “我做事不喜欢磨蹭,你要是怕被牵连,调头回去就是。” 说着。 陆天明脚下轻轻一踮。 一个起落便来到了湖中央。 不知是没有收住力还是有意为之。 这一次却像是石块砸在湖面上,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那坐在青松下打坐练气的何枫。 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很是犀利。 瞬间便锁定了陆天明的身影。 “阁下有事?” 可能是鲜少与悬刀门门内人交流的原因,何枫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 陆天明放缓脚步,开始在湖面上缓行。 “我找悬刀门门主李全义,有一件小事需要商量。” 何枫闻言站了起来,并将刚才搭在双膝上的宝剑,抓在了手中。 “一件小事而已,需要亲自找李门主谈?” 陆天明微微扬起嘴角:“对我来说是小事,但对李门主来说,兴许是件大事。” “不知具体是什么事,可否先告知何某一声?” 何枫手腕一抖,剑鞘落地,锋利的剑刃,在湖面上晃出一缕刺眼的寒光。 “我听闻,悬刀门的二长老何枫,从不管门内之事,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陆天明依旧在湖面上闲庭信步,仿佛没有看见何枫手里的利剑。 何枫腰腹微微下沉,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有的时候,何某也会突然生出些兴致,帮李门主分忧。” 陆天明挑了挑眉头:“何长老觉着,在下是悬刀门的忧患?” 何枫理所应当道:“很难不说,来者不善!” 言罢。 一道强横的剑气突然从其手中长剑上射出。 转瞬便将湖中那个人影覆盖。 可是剑气过后,仅有几片浮萍在平静的水面旋转。 等何枫意识到大事不好的时候。 陆天明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并用一种极为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何长老剑法了得,想来一定是长年累月的修炼才能拥有如此剑法,只可惜,有一个让人很难接受的事实是,努力,在绝对 的天赋面前,毫无卵用!” 言罢。 陆天明用手中那不知何时捡来的树枝。 轻轻点在了何枫的胸口处。 何枫当即便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犹如被猛烈的撞击一般,倒飞而出。 等他落地艰难爬起来的时候。 陆天明已经去到了十丈之外。 他无比惊恐的看着那个拿着树枝一瘸一拐走去的男人。 瞳孔颤动道:“那...那个男人...没死?” 话音刚落。 云寂川莫名出现在他身边。 只见他轻轻拍了拍何枫依然握着剑的手。 然后颇有些得意道:“陆痴是陆痴,他是他,不一样的!” 云寂川也不过多解释。 说完便屁颠屁颠的追了出去。 只留下何枫在原地边吐血边凌乱。 “我说前辈,你也忒猛了些,那何枫号称剑痴,同境界下,鲜少有人敢说稳胜他的,想不到你一剑,不对,一树枝便将其击败,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云寂川一边跟随,一边拍着马屁。 陆天明颇有些烦躁的瞅了眼云寂川。 “搞得你好像刚认识我似的,他同境就算无敌,差了一个大境界,怎么打?” 云寂川讪讪一笑:“那我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陆天明一脸认真道:“你还真就可以什么都不说,那样我会感谢你的。” 说着。 陆天明莫名其妙窜出去十数丈远。 并站在了悬刀门的山门处。 与寻常宗门不同。 悬刀门的山门,无人把守,仅一块巨石上面刻着“悬刀门”三个字。 不气派,但颇有些古韵味。 陆天明盯着那巨石看了看。 突然间一拳轰出。 将那巨石砸了个粉碎。 云寂川惊呆了,实在没看明白陆天明为什么要如此声张。 巨大的响声,很快便引起了悬刀门的注意。 数道身影从山上快速飞奔而来。 没多会。 十数人便站在了陆天明的跟前。 其中一人,脑袋特别大,像是被人刚胖揍过一般。 那大脑袋的男人先是望了一眼地上的碎石。 这才蹙眉抬起头来。 正打算说些什么,他忽地看见了陆天明身 边的云寂川。 然后面色愈发凝重:“云寂川,我家山门这块巨石,你砸的?” 可能是因为陆天明是个瘸子,加上比较瘦削,又面生得紧。 这大脑袋男人显然没把他当回事。 云寂川本想解释。 但见陆天明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他突然就站直身子。 然后大咧咧道:“对,就是我砸的,怎么滴吧?” 此话一出。 陆天明差点没站稳。 很显然,云寂川会错了意。 但云寂川还不自知,继续道:“那姜盛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对他赶尽杀绝?能不能当个人?” 应该是冥堂的原因。 大脑袋男人没有立即撕破脸。 而是强忍着愤怒质问道:“你们冥堂做事,什么时候要管他个前因后果了?” 云寂川冷哼一声:“怎么,杀手就不能有情绪?我偶尔不也要当个好人,做点行侠仗义之事?” 大脑袋男人古怪打量云寂川,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 沉默半晌。 大脑袋男人实在没憋住。 骂道:“你特娘的吃错药了是不是?” 说完。 他嗡的一声将手中长刀拔出,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十数道寒光晃来晃去,刺得人眼睛生疼。 云寂川用手在眼前挥了挥,似乎想把射入眼睛内的寒光赶走。 “朱三,不是我云寂川瞧不起你,不把你们门主叫来,就你们几个上不了台面的角色,我一只手就能把你们全部摆平!” 大脑袋男人愈发愤怒。 大喝一声动手,便要对云寂川群起而攻之。 哪知还没来得及挥刀呢。 他旁边一人的脑袋突然莫名其妙滚了下来。 接着便听到那个他一直没放在眼里的瘸子问道:“悬刀门的祖地,你可知道在哪?” 做为冥堂一员,云寂川可谓见多识广。 但这悬刀门的祖地,他还真就不清楚,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于是只好讪讪摇了摇头:“前辈,您这就为难我了...” 见云寂川对身旁瘸子的态度格外谄媚。 大脑袋男人又吃惊又恐惧道:“前...前辈?” 第1904章 欠着 此话一出。 姜盛和老板娘懵了。 但最吃惊的还要数站在陆天明背后的云寂川。 “十枚天上钱,你就要帮他们摆平这事?”云寂川诧异道。 陆天明回头道:“怎么,不行?” “行还是不行,你决定,但我在想,你要怎么帮他们解决这比登天还难的难题?” 不等陆天明接话。 云寂川又道:“那悬刀门也不是软柿子,虽说在你面前,不能说高手如云,但也不是像对付我那样好对付的,而且据传,悬刀门的第一代门主,其实没死,一直都被供养在后山祖地里,此人到底什么修为和实力,外界根本不知。” 陆天明闻言愣了愣。 随即望向那边还在发呆的姜盛。 “是传闻,还是真有此事?” 姜盛回过神。 点点头道:“在悬刀门做事的时候,是听过这样的说法,不过我具体也没有接触到,那悬刀门的后山祖地,也只有李家人能进得去,至于那第一代门主到底死没死,除了李家人,估计没有人清楚。” 陆天明闻言蹙了蹙眉头。 思索须臾后。 他转而望向云寂川:“悬刀门的那把刀,真的很值钱?” 云寂川一本正经道:“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最少能够值四千枚天上钱。”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陆天明。 表情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老话说得好,解决不了麻烦,就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随即。 他认真望着姜盛和老板娘。 “十枚天上钱,这事我给你们办妥,说到做到!” 姜盛是见过陆天明出手的,知道陆天明有多厉害。 所以见陆天明态度坚决。 姜盛的眼里,也浮现出了希望。 可他又愧疚把一个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所以迟迟没有答应。 而老板娘的态度有所不同。 她在这里守了两百多年,早已经身心俱疲。 此刻有一道光照进她暗无天日的人生当中,她自然想要抓住。 只是。 她好像有难处。 微微张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天明问道:“你们觉着,十枚天上钱太多?” 老板娘急忙摆手:“公子,不是你想的这样,实在是...” 话没 说完。 陆天明便接话道:“实在是穷得连十枚天上钱都拿不出来了?” 老板娘的双颊忽地红成一片。 羞愧的点了点头。 陆天明转而望向姜盛。 “你在悬刀门混了两百多年,也拿不出十枚天上钱?” 陆天明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 其实他想要的,就是姜盛的一个态度而已。 兴许是看见自己的女人太过委屈。 姜盛那双始终被一层悲观情绪笼罩的眼睛,突然坚定起来。 他猛地站起。 然后拱手道:“公子若是瞧得起,以后我姜盛这条命,就是你的!” 陆天明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说句实话,我北来仙宗确实差人手,不过我不见得瞧得上你,但你既然有这颗赴死的心,那么我就破个例,那十枚天上钱,欠着!” 姜盛和老板娘非常感动。 姜盛想要跪谢,被陆天明拉住,老板娘则情难自控,不停地抹着眼泪。 等二人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 陆天明当即决定道:“我会立马出发去往悬刀门,你们夫妻二人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姜盛吃惊道:“我对悬刀门很熟悉,公子当真不需要我一同前往?” 陆天明摇摇头:“没那个必要,你娘子已经两百多年没有见到你了,好好陪她就是。” 说完。 陆天明也不多停留。 转身就走。 姜盛和老板娘想送。 等追出来的时候,却哪里还看得见陆天明身影。 这边。 陆天明刚走出去百来丈远便停了下来。 在原地等了片刻。 云寂川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我说前辈,您就不能等等我?” 来到近前。 云寂川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看上去有些许狼狈。 陆天明斜眼道:“就跑个百十丈的距离而已,至于这么累?” 云寂川理所应当道:“一瞬间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怎会不累?” 陆天明没说什么。 继续往前走。 云寂川着急,慌慌张张站直又跟了上去。 陆天明奇道:“你们冥堂的杀手,都这么闲的吗?你跟着我做什么?” 云寂川理顺了气。 笑容略显浮夸:“我这不是,想跟着前辈学学剑法,见见世面吗?” “你的剑法也不差,而且你又不是没杀过人。”陆天明反驳道。 云寂川抠了抠后脑勺。 “我是杀过不少人不假,可我观前辈的言行举止,是想一个人去那悬刀门,我实在想不通,姜盛这件事,你到底要如何摆平。” “你真想知道?”陆天明一本正经道。 云寂川坚定的点了点头:“十分的想!” 陆天明朝前面努了努嘴:“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带路。” 云寂川面露诧异道:“原来前辈不认识路?” 陆天明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认识路,能等你追上来?” 云寂川:“......” ...... 悬刀门在一处群山中。 山门之前,有一片巨大的湖泊。 湖岸边有一棵长歪了的青松。 青松在水中留下的倒影,乍一看还真就像一把悬在湖中的刀。 “那人是谁?” 陆天明在岸边停下,用下巴指了指青松下正在闭目打坐的中年男人。 云寂川来自冥堂,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信息。 “悬刀门的二长老,何枫。” “我记得,你说过悬刀门的人,基本都用刀?”陆天明又道。 云寂川强调道:“基本。” 陆天明望向何枫摆在双腿上的剑。 “所以,他就是那个基本之外的人?” 云寂川解释道:“他同姜盛一样,是半路来到悬刀门的,他来的时候,成名已久,便没有学习悬刀门的刀法。” “成名已久的人,还来投奔悬刀门?”陆天明好奇道。 云寂川咂了咂嘴:“这人是个剑痴,一辈子的精力都放在了练剑上面,悬刀门给他开出了丰厚的条件,不仅给他个长老之位,还让他无需关心门内各项事宜,只需潜心修行,在悬刀门有事之时,出手便好,若换成我,我也会答应。” 陆天明突然想到什么。 问道:“姜盛被追杀的时候,他有没有参与?” 云寂川摇摇头:“没听姜盛提起过,应该是没有。” 陆天明颔首,然后,径直走向了湖面。 第1903章 再给我十枚天上钱 陆天明和云寂川来到路过酒肆的时候。 十二时辰不打烊的店面,今个却把酒招子收了起来。 大门也关着,明显今个不接客。 好在是门口留有两条小板凳。 两人一人一条,坐下后大眼瞪小眼。 坐没多会。 云寂川似乎忍不住了。 问道:“要不咱敲门?” 陆天明翻了个白眼:“人家夫妻二人两百多年没见面了,你这样做岂不冒昧?” 云寂川咂咂嘴:“就这么干等着,难受啊,这万一他们在里面你侬我侬好几日,咱难不成就等上好几日?” 陆天明不语,只嘿嘿傻乐。 片刻后。 见云寂川实在有些急躁。 便问道:“同我说说那个悬刀门吧。” 与此同时。 路过酒肆内。 姜盛和老板娘,并没有像云寂川想的那样,像那经年的干柴烈火般熊熊燃烧。 两人对坐桌边,久久都没有言语。 桌上有一壶茶,刚沏好没多久,还冒着热气。 不知过了多久。 老板娘率先开口:“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姜盛默默点了点头。 随即又道:“只可惜这次待不了多久。” “多久是多久?”老板娘问道。 姜盛双眸颤动:“可能四五日。” “我等了你两百多年,就等来这四五日?”老板娘的声音,略显颤抖。 姜盛无颜面对老板娘,微微低下眉眼。 老板娘轻轻叹了口气。 随即又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被云寂川追杀?” 姜盛思考了很久。 这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差一点就成了悬刀门的掌门。” 随即。 他将这两百多年的遭遇,一五一十说给了老板娘听。 原来。 在两人分开之时,姜盛其实已经有了七重天的修为了。 只不过,他一介野修,所学又杂乱又浅薄,继续下去没有奇遇的话,很难说在南洲修行界闯出什么名堂来。 可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奇遇,就算有,又怎么一定会落在他的头上。 所以,姜盛便打算找个正儿八经的宗门镀镀金什么的。 假如能在宗门内混个位置坐坐,最起码不用为了 修行资源发愁。 彼时的老板娘,自然也支持丈夫的想法。 当年的姜盛,除了出身卑微外,可谓一表人才,而且为人正直踏实。 自一进入悬刀门后,便得到了门主李全义的关注,更是给姜盛安排了个好师父,帮其纠正修行路上的一些不好的习惯以及错误的理念。 姜盛自己也努力。 仅仅花了两百年的时间,就有了突破的迹象,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他便能进入八重天。 这上三境,每一个境界的差距,堪比天地。 而李全义可是整整观察了姜盛两百多年,对姜盛这个外来户,甚是喜爱。 近十几年来,更是生出了把女儿李言心嫁给姜盛的想法。 直到某一天,李全义把姜盛叫到身边,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姜盛不得已,这才说出自己其实早有家室的事实。 其实这些都不是事儿,毕竟修行者也是人,也要履行娶妻生子的义务。 但坏就坏在,李全义要让姜盛把那糟糠之妻给休了,必须娶他的女儿李言心为正妻,不然传出去他女儿是妾的话,李家的脸没地方搁。 姜盛这人呢,踏实归踏实,但是犟,死犟死犟的那种。 加上从未忘记过同妻子的约定。 所以打死不答应。 最后没辙,李全义只能将那门主之位的传位之事以及女儿的婚姻大事往后拖,企图等待姜盛回心转意。 而等待的过程中。 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上个月的某一天。 姜盛在夜晚刻苦练剑。 突然见一人鬼鬼祟祟钻进了李言义居住的山头。 于是他便悄悄跟随。 然后就撞见了本不应该撞见的一幕。 他这才知道,李全义之所以着急把女儿嫁给自己,并不是因为什么李言心对自己爱慕已久,而是李言心与悬刀门的大长老,有染... 李全义也是为了权衡利弊,必须赶紧将女儿嫁出去,以免事态扩大被人知道后,影响悬刀门的名声。 当然,这都是姜盛后面才知道的。 当时撞见李言心和大长老厮混后,他也没有声张。 悄悄跑路了。 哪知好巧不巧,把腰牌给落下了。 没几日。 李全义将姜盛单独叫到书房。 直接摆出了条件,要么把嘴巴闭 上娶李言心,并接手掌门之位。 要么就自废修为,割掉舌头剁了双手,滚出悬刀门。 该怎么选,不难。 姜盛思索再三,决定迎娶李言心,并接手悬刀门掌门之位。 当然,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 因为他还记得当年同妻子的约定。 可惜的是,李全义本就是个狡猾之人,早已料到姜盛的想法。 就在姜盛新婚前夜逃走之时,门内心腹尽出,将姜盛追至山门之外。 之所以不杀姜盛,也是李全义权衡利弊做出的决定。 女婿加即将接位的新任掌门如果死在悬刀门,那就算李全义全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楚。 所以李全义选择要让姜盛悄悄的消失。 这时候,李言心就提了个主意,找冥堂的杀手。 也就发生了后来断情剑云寂川将姜盛带到路过酒肆,与老板娘见最后一面的事情。 听完姜盛的讲述,老板娘早已泣不成声。 她很清楚一个男人在外面,将受到多少诱惑,而姜盛为了自己,放弃李全义优渥的条件,只为再见自己一面,让她如何不感动。 然而更严峻的问题接踵而至。 断情剑云寂川失手,李全义定会继续找人追杀姜盛。 念及此。 老板娘声音颤抖道:“姜郎,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姜盛面露挣扎和痛苦。 沉默须臾后说道:“过了这几日,我会主动回到悬刀门,任他们处置。” 听闻此言。 老板娘直接哭出声来。 “你若死了,我该怎么活?我之所以在这里坚持了两百年,就是因为想着有一天还能再见到你!” 姜盛无言以对,低着头一言不发。 巨大的愧疚和痛苦,几乎将他的腰压断。 就在两人不知所措时。 酒肆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阳光斜斜挥洒进来,将陆天明的影子拉得很长。 “再付我十枚天上钱,我帮你们把问题摆平!” 喜欢瘸子的剑 第1902章 是去,是留? 云寂川缓了好大一会才冷静下来。 见陆天明从始至终都很从容。 他那冥堂不知道排第几的脑瓜子,显然在飞速转动。 盯着陆天明看了片刻。 他一本正经道:“不管是五枚还是十枚,你这买卖显然做亏了,所以我想给你个建议。” “什么建议?”陆天明好奇道。 “我给你二十枚天上钱,你回去把那个人杀了!”云寂川一脸认真道。 陆天明闻言愣了愣。 沉默须臾才道:“你这人,也是个挺奇怪的人...” 不等对方接话。 陆天明补充道:“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应该都知道咱这行当的规矩,假若随随便便就违背契约,我想你们冥堂也发展不到今天这种规模。” 这话说得还挺头头是道。 云寂川微微皱眉:“阁下来自哪个杀手组织?” 陆天明笑笑:“其实杀人我不是专业的,只不过偶然接了这个活而已。” “你接的谁的活?”云寂川正色道。 陆天明左右踱了两步。 “原则上呢,是不可以透露雇主的信息。” 说着,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姜盛。 又道:“但是这次呢,我就破个例告诉你,路过客栈的老板娘,给了我十枚天上钱取你的性命!” 听到这话。 云寂川和姜盛皆是一怔。 云寂川是冥堂排第五的资深杀手。 如果一个人接了正常的价格来杀自己,那么他还真就不怎么虚。 但是一个人若带着远低于行情的价格来取自己的性命,那么他不得不虚。 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人,往往都是临时起意,没有把杀人当一回事。 这是对自己绝对的自信。 至于姜盛,听完陆天明的话后,一开始非常的高兴。 可随即那张满是疤印的脸又消沉了下去。 只见他上前拱手道:“这位公子,你即便杀了云寂川,我也要死,而且,你还会跟冥堂结上仇怨,不值当。” 陆天明当然听见了刚才二人的聊天。 所以也很清楚姜盛为什么会这么悲观。 想了想。 他问道:“难道你首先不应该想到的是,能够跟你的娘子,好好在一起待几天吗?” 姜盛的脸立马就扭曲在了一 起。 “短暂的相会,有什么意义,我终归要被追杀,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还会把她连累进去!” 陆天明蹙眉道:“她都不怕,你怕什么?” “她没有远见,我不能没有远见!”姜盛反驳道。 陆天明讽刺道:“把她留在这偏远之地孤身守着一个酒肆两百多年,就是你的远见?” 姜盛噎住,怔怔望着陆天明说不出话来。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和懊恼。 陆天明也知道姜盛有自己的难处,并没有继续刺激他。 转而望向云寂川:“你怎么说,是拼死一搏,还是说求我高抬贵手放过你?” 云寂川闻言沉默。 片刻后抬起手中的剑,指向了陆天明。 “冥堂的规矩,打不过可以跑,但前提是先打!”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对手!”陆天明一本正经道。 “谢谢你的提醒,但规矩就是规矩,哪怕是堂主他本人在,也要遵守!”云寂川近乎执拗道。 “可是打过之后,兴许你就没有跑的机会了。”陆天明又道。 云寂川浅浅一笑:“跑不了,那是怪我没本事,与阁下无关。” 陆天明眼里浮现出一丝欣赏。 左右看了看,弯腰捡起一根树枝。 看见这一幕。 云寂川愣住,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谁。 不过须臾过后。 他便有些生气道:“你瞧不起我?” 陆天明摇摇头:“我只不过是想让咱们之间的比试,公平一些而已。” 听闻此言。 云寂川再不多话。 脚下一垫便准备讨点面子回来。 哪知对面那瘸子更快。 云寂川只是感觉手腕突然被谁敲了一下。 虎口下意识松开,手中宝剑随即脱手。 眼瞅着宝剑就要落地。 那瘸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弯腰接住了云寂川的剑。 “剑客的剑,怎么能随随便便丢掉呢?拿好,可不能让人笑话。” 陆天明将宝剑交到身体僵硬的云寂川手中,并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云寂川回过神。 目瞪口呆望着陆天明,双眸中写满了震撼和不解。 “你...你不杀我?”云寂川不可思议道。 陆天明平 静道:“我跟你们堂主,也算是有一面之缘,谈不上朋友,但至少不是敌人,我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动他手底下的人呢。” 云寂川大惊:“您...您到底是...” 话没说完。 陆天明自豪道:“北来仙宗,陆二宝,人送外号陆三仙!” 云寂川这段时间一直在跟随姜盛赶路,显然没听说过北来仙宗。 但他此刻却听清楚了陆天明的姓。 “您...您姓陆?” 陆天明侧目:“这个姓,很少见?” 云寂川摇头:“那倒不是,不过刚才您拿树枝当武器的时候,像极了另一个姓陆的人!” 陆天明浅浅一笑:“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我跟他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而且,我是我,他是他,我的剑,未尝不利。” “嘶...”云寂川下意识的吸了口气,“好...好生霸气!” 陆天明得意一笑。 随即走向姜盛。 “现在你最起码还能安全几天,是走,是留?” 姜盛面露挣扎,显然做不出决定。 陆天明轻声道:“我想如果不是当年那个约定,老板娘恐怕早就撑不住了,而如果你死了,我相信她也不会独活。” 姜盛闻言双目眸忽地模糊起来。 然后躬身拱手:“谢谢公子,我想清楚了!” 说完。 他跨步飞奔,惊得林中虫鸣鸟叫。 陆天明缓步跟上,看样子是打算也去一趟路过酒肆。 走没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天明回头一看,原来是云寂川正跟着自己。 “你要去哪?”陆天明奇道。 云寂川‘腼腆’笑笑:“您去哪,我就去哪。” “这也是规矩?”陆天明不解道。 云寂川摇摇头:“那倒不是。”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陆天明蹙眉道。 云寂川瞅一眼陆天明腰上的两把剑。 “学习怎么用剑!” 陆天明当然知道这只是说辞而已。 不过云寂川这人也挺有意思,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第1901章 排名第五 说完后。 陆天明打开腰上的酒葫芦,赤子转瞬窜了出去。 然后。 他这才移动脚步,不疾不徐的走了出去。 宋烬尘等人虽然身上有伤。 但还是打算与陆天明一道前往。 然而刚追上。 便被陆天明拒绝道:“宋大哥,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先回家吧,黄灰蝠的死,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届时黑色司查起来,你们的身份指不定会暴露,得赶紧回去把家人们安排好。” 陆天明一边说,一边缓步向前。 然而他的步伐虽然慢,可速度却很快。 宋烬尘等人追了片刻后,竟只能看见个背影了。 陆天明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回去吧宋大哥,以后一定会再见面的,闻前辈也好,你们也好,总会再见的。” 说完。 陆天明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绿林之中。 宋烬尘等人叹了口气。 只得调转方向离开。 这边。 陆天明没多会便放缓了脚步。 然后顺着空中那道金光,不疾不徐朝密林深处走去。 今儿是个好天气,鸟叫虫鸣,树林中光影斑驳。 但谁能想到,如果没有意外发生,这片美丽的树林里,将会有人就这样孤独的死去,不为人知。 “姜盛,我断情剑云寂川,对你够意思了吧?” 一棵高大粗壮的古树前。 云寂川环着双臂靠在树干处。 那把曾经放在路过酒肆桌子上的剑,此刻正随意的摆在一旁。 阳光洒在上面,甚至都不用出鞘,就能感觉到剑刃的锋利。 站在他丈许外的姜盛,落寞的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望着不见云飘的天空。 “够意思了,死之前能够再见她一面,够意思了。” 云寂川笑笑。 须臾后问道:“你跟她,多少年没见面了来着?” 姜盛轻轻吐了口气:“两百零七年三个月又五天。” 云寂川闻言咂嘴道:“啧啧,记得这么清楚,我实在是理解不了,为什么能爱一个人那么多年,而且还是在见不了面的情况下。” 姜盛苦涩道:“没有她就没有曾经的我。” 云寂川回道:“没有她,也不会有现在的你!” 不等姜盛接话。 云寂川又道:“本 来高低可以弄个掌门当当的,只要你娶了人家的女儿,从此飞黄腾达,你不听,非得说什么当年跟她有个约定,后来好了,掌门没当上不说,还落得个凄惨收场,要不是你我当年有点交情,你可能到死都见不到她。” 姜盛突然侧目望向云寂川。 “其实杀死我并不难,为什么李全义不亲自动手,非得找冥堂的你过来?” 云寂川耸了耸肩:“还能为什么,李全义的女儿李言心,忍不下心让你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呗。” “自己人?”姜盛突然笑了,“就因为我没有答应李言心这份婚事,整个悬刀门从上到下视我为敌人,这些人,可以称为自己人?” “你也别说得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我就问你,为什么你不答应李言心,却还要把人家给办了?” 云寂川面上看着是个儒雅的公子哥。 说话却是一股子粗糙劲儿。 姜盛沉默。 胸口快速高低起伏。 显然脑海里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云寂川见状。 笑道:“你不会想说,另有隐情吧?” 姜盛似乎下定了决心。 认真道:“我只能说,真相比你听到的要龌龊得多。” 稍作停顿。 姜盛又补充道:“我姜盛绝不是君子,但做了事情,一定敢当。” 云寂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你的意思是说,李言心失去贞洁,与你无关?” 姜盛一脸坚定道:“绝无半点关系!” 听闻此言。 云寂川再次咂嘴:“啧啧啧,那你真是背了好大一口黑锅啊,只可惜,我已经收了李言心的钱,不然还真就想带着你去一趟悬刀门,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个事!” 姜盛摇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他们既然能请你来杀我,自然也能请别人来杀你,家丑,从来都是不能外扬的。” 云寂川耸了耸肩。 “谢谢提醒,看来我还是收钱做事算了。” 说着。 他开始拔剑,然而剑拔出一半,他又停住。 并好奇道:“再见到曾经的糟糠之妻,什么感觉?” 姜盛笑了,这次笑得很开心。 “当年的感觉!” 云寂川无奈摇了摇头:“真是个奇怪的人。” 言罢。 他将整把剑抽出。 缓缓行至姜盛的旁边。 “心脏,还是脖子?” 姜盛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看你的喜好,只要别让我太痛苦就好。” “够洒脱!”云寂川赞赏道。 随即。 他绕至姜盛的身后。 把剑尖对准了对方的后心。 “你放心,我的剑很快,绝对不会让你感觉到疼痛。” 姜盛点点头,本来还算洒脱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留恋。 然而。 就在云寂川马上就要动手的时候。 密林中突然走出个人来。 正是尾随而来的陆天明。 “麻烦剑下留人。” 陆天明的声音很轻,但却很管用。 云寂川停手,同姜盛一道转头,并不可思议望着缓缓走来的陆天明。 很显然,他们已经认出了来人,正是夜晚在路过酒肆喝酒的那群客人中的一个。 “阁下有事?” 被人撞见将行杀人之事,云寂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下意识冒出一句。 陆天明走到近前停下。 接着微笑着伸出手掌。 那十枚天上钱,阳光下晶莹剔透。 “有人用十枚天上钱,买断情剑的命。” 说完。 他还故意左右打量对面二人。 并继续道:“不知你们哪位是云寂川?” 云寂川盯着陆天明手里的十枚天上钱,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他放下长剑。 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阁下莫不是来说笑的,我云寂川的这条命,只值十枚天上钱?” “少了?”陆天明惊讶道。 云寂川皱了皱眉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都不知道我是谁,便接下了这笔买卖?” 陆天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颈。 “阁下还真就眼尖,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云寂川倒也不是莽夫。 知道这瘸子能够悄无声息来到近前,身上多少有点东西。 所以虽然很气愤。 但仍旧耐着性子道:“我在冥堂,排名第五!你觉着冥堂排名第五的杀手,只值这个数?” 陆天明先是露出惊诧之色。 随即又一本正经将掌中天上钱收走五枚。 “既然排名第五,那么五枚天上钱,总 该合理吧?” 云寂川闻言瞪大了眼睛... 第1900章 帮我杀个人 男人显得很是吃惊。 转过头来不可思议望着陆天明。 “真...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陆天明点点头:“一壶酒而已,算不得什么珍贵的东西,而且我们这么多酒,不见得能喝得完。” 听得出来,陆天明在尽量让对方觉得,这壶酒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什么价值。 男人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却还是不敢伸手去接陆天明手里的酒。 “我...我却没什么能够跟你们交换的...”男人惭愧道。 可能是从未见过言行如此卑微的男人。 陆天明温柔笑笑:“没事的,我相信以后你一定能够自己付得起酒钱,人不会一直落魄不是吗?” 男人那浑浊的眼里,亮了一下,可随即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点点头。 接过陆天明手里的酒。 转身离去时,还看了一眼陆天明他们桌上那几个没什么卖相,很难谈得上好吃的菜。 仅一个眼神,陆天明就看出来男人很渴望这一桌子菜。 由于男人刚才所坐的桌子上,只有几个空酒壶,并没有菜。 陆天明以为他是饿了。 便等其回到原位开始喝酒以后。 他自己则起身来到了柜台前。 短短的时间内,老板娘又睡了。 陆天明轻敲桌面:“老板娘?” 老板娘抬起头来:“怎么了?” 陆天明指了指男人的桌子:“给他上几个小菜,算在我账上。” 说完。 他摸出二两银子,摆在了柜台前。 女人却没有收。 而是干脆的将银子放回陆天明的手里。 “你刚才付的十枚天上钱,绰绰有余,不用另外付费。” 说完。 她干脆利落的起身,又走进了后厨。 很快,后厨便响起了炒菜的声音。 陆天明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这次老板娘会这么干脆。 更没想到的是,他回到座位上跟宋烬尘才等人才喝了几杯。 老板娘便将几个佐酒的小菜做好,并端到了那卑微男人的桌子上。 相比之下。 男人桌上的那几个菜,明显要精致些,就好像,老板娘特别拿手那几个菜一样。 本就有些酒醉的男人。 诧异望着一 桌子菜。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老板娘。 随即急忙将目光移开。 并弱弱道:“我...我付不起菜钱...” 老板娘没有做任何解释。 端着托盘又自顾回到了柜台前,然后趴下继续睡觉。 给人的感觉就是,老板娘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什么都无法对她的内心造成太多波澜。 当然。 这对陆天明等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些小小的插曲而已,他们也只不过是无聊的时候,会去关注找点乐子而已。 后来,陆天明与宋烬尘等人聊了很多油盐酱醋茶。 无关江湖,无关恩怨,无关修行界的事情。 几人的心情都很放松。 时间当然也过得很快。 快天亮的时候。 陆天明留意了一下那个赊酒喝的男人。 应该是连着喝了三天三夜的原因,他看上去很醉,然而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呼呼大睡。 等天完全亮起来以后。 男人隔壁桌一直在打鼾的公子哥,突然间抬起头来。 他是店里三桌客人的最后一个。 整个晚上,一直都在睡大觉。 揉了揉眼睛后。 他没有看任何人,而是望向窗外,盯着已经发白的天空。 “天亮了。” 说完这句话后。 他留下几两碎银,并抓起桌上的剑,就这么自顾走了出去。 陆天明发现。 公子哥的桌子上,只有几个几天几夜没动过、依稀有些发霉的凉菜,以及一壶不知道有没有喝完的酒。 公子哥的身影刚一消失。 看着像是在放空的卑微男人,身子突然间颤了一下。 他起身静静站了许久。 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缓缓走到了柜台前。 老板娘仍旧埋头趴在柜台上,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男人盯着老板娘那头秀发看了片刻。 最后从怀中摸出一枚金簪,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他的动作温柔极了,像是怕吵醒老板娘。 放下金簪后,他又原地站了大概三两息的时间。 这才转身,缓缓朝酒肆门口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 陆天明觉着此刻的男人,不仅卑微,更像一具行尸走肉。 而他们这一桌,本就经历过一场大战,除了宋烬尘以外,赵飞等人后半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又想着那边黄灰蝠的死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暴露。 陆天明便招呼宋烬尘把自己的兄弟叫起来,准备跑路。 然而刚穿过柜台前。 趴着睡觉的老板娘突然抬头喊道:“公子,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陆天明回头,发现老板娘已经泪流满面。 “求我一件事?”陆天明好奇道。 老板娘突然摆出十枚天上钱。 然后哽咽道:“我想请公子,帮我杀个人。” “杀谁?”陆天明不解道。 老板娘指了指刚才公子哥坐的位置。 “断情剑,云寂川!” 听到这个名字,宋烬尘等五人皆是一怔。 宋烬尘更是诧异道:“刚才那个公子哥打扮的家伙,是冥堂的断情剑云寂川?” 老板娘擦了擦眼泪:“不错,就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要杀谁?”宋烬尘不解道。 看得出来,他甚至以为宋烬尘是冲着他们来的。 老板娘的声音忽地沙哑起来:“杀那个赊酒喝的男人...” 陆天明不认识什么断情剑。 但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指了指柜台上的那枚金簪。 “这东西,是你的?” 老板娘点点头:“是的,当初我家那口子走的时候,我留给他做盘缠的。” “所以其实你早就知道,那个赊酒喝的男人,就是你的丈夫?”陆天明有些许动容。 老板娘没忍住,哭出了一点点声音。 但她很快就将其压住。 然后回道:“是的,他的变化很大,但是眼神不会骗人,我仍记得当年他离开,转身时那充满不舍的一瞥。” “所以你仅凭一个眼神,便认出了他?”陆天明只觉着这种事情太过稀奇。 老板娘说不出话来。 大张着嘴开始喘气,就好像心痛得要窒息了一样。 宋烬尘等人沉默不语。 纷纷将目光落在陆天明的脸上。 陆天明站在原地想了想。 伸手将那十枚天上钱收了起来。 “行,我去帮你把他带回来,但是我不能保证,就一定会杀死 断情剑云寂川。” 第1899章 送你喝 宋烬尘五人刚才已经见识过了陆天明的厉害。 所以从后者嘴里说出来的话,总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而宋烬尘,对陆天明的身份一直很好奇。 特别是后者刚才提到的北来仙宗。 可能是想到一个三长老都如此厉害了,那大长老二长老以及宗主什么的,岂不是更加逆天。 于是宋烬尘问道:“二宝兄弟,可能是我见识短浅,也是最近才听说过北来仙宗,所以想冒昧问一下,你们北来仙宗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正在喝茶的陆天明呛了两口。 沉吟半天才回道:“实力不祥,遇强则强...” 老话说交浅言深是大忌。 宋烬尘也听出来了陆天明不想多透露。 于是只好把心中的好奇收起来。 六人又闲聊了片刻。 饭菜终于上桌。 老板娘摇着那令人心悸的身姿,端着菜盘走了过来。 与陆天明不同。 宋烬尘等人兴许是出身的原因,不做任何掩饰,大胆的欣赏着该欣赏的美好。 老板娘可能是习以为常,对那直白的目光并不介意。 双眸中看不见任何厌恶,当然,也没有任何被人欣赏的喜悦。 兴许,这就是路边一酒肆能够维持下来的原因。 酒菜一上好。 老板娘便道:“几位用餐愉快。” 说完。 她拿着菜盘就要走。 宋烬尘冷不丁说道:“老板娘,我怎么感觉你相比于二十年前,变了?” 老板娘笑笑:“女人嘛,总是会衰老的。” 宋烬尘摇摇头:“我并不是说你的容貌,而是说你的眼睛。” “眼睛?”老板娘不解道。 “你的眼睛里,好像藏着一丝悲伤!”宋烬尘一本正经道。 话音刚落。 陆天明实在没忍住。 噗的笑出声来。 其他四人也是类似的反应。 赵飞更是悄悄朝宋烬尘竖了个大拇指,仿佛在说:“大哥,你这撩人的技术,有一手!” 老板娘可能也是陆天明等人那样的理解。 礼貌笑了笑后,一句话不说,回到了柜台前。 兴许是因为客人已经付过账了的原因。 老板娘坐下后,干脆双手扒在柜台上,将脑袋埋了进 去,看样子又准备睡觉。 这边。 酒水倒满后。 陆天明笑道:“宋大哥,行啊!” 宋烬尘知道陆天明在说什么。 轻轻摇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真没有故意去撩她。” 陆天明眉头挑了起来,显然有很大的好奇和兴趣。 宋烬尘先让其他四人端杯敬了救命恩人一个。 这才说出实情。 “说喜欢呢,哪个男人不爱这样的女人,但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能够克制,我刚才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因为对她有什么想法,而是她身上的故事。” “她身上的故事?”陆天明奇道。 宋烬尘点点头:“自上次来过以后,我一直奇怪一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开一个酒肆,所以特意打听过。” 说出这话的时候。 他的四个弟兄皆是一愣,应该是没想到自家大哥这么有心。 宋烬尘嘬了口酒,继续道:“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当年跟一个男人有过白首同心的约定,她在等她的丈夫。” 这样的爱情故事,陆天明听得不少。 但别人每每提起,他总是很感兴趣,毕竟人这一辈子,不能总是打打杀杀,终归要有点其他乐趣可言。 “这间店,开了多久了?”陆天明好奇道。 “据说,已经两百多年了。”宋烬尘回道。 “她的丈夫,一直没回来?”陆天明惊讶道。 宋烬尘看一眼柜台上趴着的老板娘。 “应该是没回来,不然她指定不会继续待在这里,毕竟哪个女人,愿意每天在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里生活?” “可是她却很舍得。”陆天明说道。 宋烬尘解释道:“她不得不舍得。” 说着。 他指了指桌上卖相不怎么样的菜,和口感不怎么样的酒。 继续道:“她的手艺,根本维持不了酒肆多长时间,两三年便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假如不想想办法,恐怕违反约定的就是她了。” 陆天明想起了刚才女人的目光。 那种平静和无所谓,也只有经年累月的忍耐,才能做得到吧。 “他的丈夫去哪了,知道吗?”陆天明问道。 宋烬尘摇摇头:“具体就不清楚了,只听说是要出去干一番大事业,不过从目前来看,这番事业,好像没做成。” 陆天明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有没有可能其实已经做成了,只是早就忘了糟糠之妻?没准人家现在在外面,快活着呢!” 宋烬尘吃惊望向陆天明:“二宝兄弟,你就非得破坏这个凄凉但美好的故事吗?” 陆天明笑笑:“终归要面对现实的不是吗?” 说着。 他回头望一眼柜台。 又道:“其实她恐怕也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她不得不骗自己,因为那个约定,很可能是她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了。” 宋烬尘闻言脸上抽了抽。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老板娘好可怜...” 正说着呢。 另一边本来已经熟睡的两个客人。 其中一个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他的头发很杂乱,胡子已经来到了胸口处。 脸上也有好几道疤,不是利器所伤,像是被人直接用拳头打出来的一样。 衣服更是破破烂烂,如果不是洗得很干净,任谁看了都会觉着他是个乞丐。 只见他晃晃悠悠走到柜台前。 问道:“老板娘,可不可以再赊给我一壶酒?” 老板娘抬起头来。 她刚才应该是又睡着了,眼神惺忪。 揉了揉眼睛后。 她颇有些不耐烦道:“你已经在我这里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了,我也是见你可怜,才赊给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男人有些惭愧的挠了挠头。 但还是没有放弃:“真的一壶都不能再赊给我了吗?” 老板娘长叹一口气。 解释道:“我看你好手好脚的,随便找点事情做做,也不至于十几文钱的酒都喝不起,你听我一句劝,与其在这里买醉,不如想想明天天亮以后,怎么让自己不再为一壶酒而如此低声下气。” 男人闻言愣住。 那双因酒气而浑浊的眸子,不停颤动着。 可老板娘已经不会再可怜他,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就在男人不知所措的时候。 陆天明突然扔了一壶酒过去。 “朋友,这壶酒送你喝!” 第1898章 一定会再见面 闻人信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钱北幽和吴铁牛为什么没有跟在他身边。 从宋烬尘的嘴巴里,得不到丝毫信息。 陆天明只能各种猜测。 思索中。 宋烬尘突然问道:“二宝兄弟,你跟闻大哥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看上去,你好像也很担心他?” 陆天明回过神。 微微勾了勾嘴角:“我跟他算是不打不相识吧,最开始,我巴不得他死来着。” 听闻此言。 宋烬尘等五人立马露出疑惑之色。 陆天明笑笑,并没有过多解释。 “具体情况呢,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跟他,关系也挺好。” 突然想到了什么。 陆天明望向宋烬尘等人。 问道:“你们听没听说过,陆痴其实是闻人信害死的?” 听闻此言。 宋烬尘等五人脸上纷纷露出气愤之色。 “传言而已,怎么可能是真的,以当年我对闻大哥的了解,他绝无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陆天明顺势问道:“你们当年,又是怎么跟闻人信认识的呢?感觉你们对闻前辈的评价,很高。” 宋烬尘闻言眼里焕发出明亮的光。 开始讲述起了当年与闻人信结识的过程。 原来,闻人信也并非时时刻刻和陆痴在一起。 两人虽然行走天下的时候形影不离。 但也会有各自的空间和时间。 陆痴不在的时候,闻人信喜欢到处闲逛,比如也学着陆痴那般,看着不顺眼的事情,也伸手去管管。 当然,与陆痴的洒脱和直白不一样。 闻人信喜欢用脑子。 当年,宋烬尘,也不过是道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头目而已。 而铁臂赵飞,算是盗侠似的人物,坏事也做,好事也做。 两人之所以成为死对头。 就是每每在宋烬尘打家劫舍、以此来劫富济贫的时候。 铁臂赵飞总会插一脚,说什么宋烬尘打着行侠仗义的名号,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宋烬尘也不惯着他,专门找人盯着赵飞,一旦赵飞做坏事偷盗的时候,宋烬尘就会去报官。 南洲官府的人,与北洲不一样,他们的存在,仅仅是为了证明秩序的存在而已。 赵飞倒也不惧那些官家人,不过也因此常常被坏了好事。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仇恨是越来越深。 反正好几十上百年间,两人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么纠缠着。 这期间,两人各自也认识了不少朋友,然后相互之间的朋友,也同宋烬尘和赵飞那样,变成了死对头。 如果二人上百年间没有什么长进,那么永远都是小打小闹。 坏就坏在随着两人修为有所提升,名气也越来越大。 虽说不至于做到顶尖,但小有名气,中不溜的水平是有的。 然后。 二人便成了别人眼中最好的替罪羔羊。 那一次。 有一个实力和名气都还挺不错的家族,其族长被人谋杀,曝尸荒野。 管辖当地的宗门一直找不到凶手。 而那个家族在当地势力还挺大,便一直闹。 最后那宗门为了平息家族的愤怒。 便做了个自觉能够瞒天过海的决定。 那就是找一个合格,合理的替罪羊。 而当时的宋烬尘,很幸运的成为了首选目标。 于是。 在宋烬尘带着一帮兄弟又一次下山打秋风,并且赵飞也带着朋友过来瞎掺和的时候。 那个宗门带着出事的家族突然出现,将两边众人团团围住。 非要把那家族族长之死的罪名按在宋烬尘以及赵飞的头上。 两人当年虽然算不得纯粹的坏人,但也谈不上好人。 而且一个打家劫舍,一个偷鸡摸狗,实在是裤子里面掉了黄泥巴,洗不干净了。 然而。 凡事要讲个证据。 宋烬尘和赵飞知道自己着了人家的道。 于是两人第一次联手,带着兄弟们抵抗,打死就是不承认杀过人。 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该认的罪名我会认,但是你要强加给我什么莫须有的东西,我就跟你拼命。 那一场混战,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宋烬尘和赵飞带着最后的三个弟兄,决定拼到最后一滴血,以保住自己的名节。 幸运的是,就在他们五个最终败阵,被控制住要被安下莫须有的罪名时。 闻人信突然出现,并朝人群中扔了个人进来。 那被扔进来的人,是宗门的某位长老。 他被扔进来的瞬间,身上的乾坤宝物炸裂,其中有一块腰牌,以及一把剑,正是那曝尸荒野的族长会随身携带的物件 。 然后。 闻人信说了一句话。 “那五个人我带走,你们要杀要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当时的闻人信已经进入了上三境。 他就这么在一群人复杂的目光中,将宋烬尘等人带走了。 得救以后,宋烬尘问闻人信为什么要救他们。 闻人信这样回道:“我闲。” 最后。 他还给宋烬尘等人留下了一句话。 “无论是打家劫舍还是偷鸡摸狗,终归是上不了台面的勾当,你们之间的故事我听说过,挺有意思,我觉着,你们可以换条路走试试。” 留下这句话后,闻人信便就此离开。 然后再没有在宋烬尘和赵飞的面前出现过。 路过客栈老板娘炒菜是真的慢。 宋烬尘将当年的故事讲完后,酒和菜都没上。 宋烬尘只能感慨的抓起凉茶往嘴里灌。 “二宝兄弟,其实我兄弟五人,真的非常想再见闻大哥一面!” 说这话的时候,宋烬尘双眸似有雾气。 不等陆天明搭话。 他继续道:“如果不是他,我跟赵飞即便能躲过当年一劫,也绝对不会善终,哪能像现在一样,提起我宋家,别人会觉着宋家大大小小有点实力。” 旁边赵飞也感同身受道:“当年的铁臂赵飞,就一别人瞧不起的‘梁上君子’,不像现在,虽然是断臂赵飞了,但鲜少有人敢轻视。” 其他三人,皆有同样的感慨。 可以想象当年闻人信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如同再造父母。 陆天明突然想起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薄情多是读书人。 这话虽说不绝对。 但前半句在宋烬尘等人身上,可谓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然三千多年后。 他们又怎么可能为了一把赝品,拼上性命呢。 陆天明当然也不希望闻人信出事。 想了想。 他坚定道:“闻前辈,一定会和你们,以及我,再见面的!” 第1897章 交个朋友 宋烬尘五人刚才已经见识过了陆天明的厉害。 所以从后者嘴里说出来的话,总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而宋烬尘,对陆天明的身份一直很好奇。 特别是后者刚才提到的北来仙宗。 可能是想到一个三长老都如此厉害了,那大长老二长老以及宗主什么的,岂不是更加逆天。 于是宋烬尘问道:“二宝兄弟,可能是我见识短浅,也是最近才听说过北来仙宗,所以想冒昧问一下,你们北来仙宗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正在喝茶的陆天明呛了两口。 沉吟半天才回道:“实力不祥,遇强则强...” 老话说交浅言深是大忌。 宋烬尘也听出来了陆天明不想多透露。 于是只好把心中的好奇收起来。 六人又闲聊了片刻。 饭菜终于上桌。 老板娘摇着那令人心悸的身姿,端着菜盘走了过来。 与陆天明不同。 宋烬尘等人兴许是出身的原因,不做任何掩饰,大胆的欣赏着该欣赏的美好。 老板娘可能是习以为常,对那直白的目光并不介意。 双眸中看不见任何厌恶,当然,也没有任何被人欣赏的喜悦。 兴许,这就是路边一酒肆能够维持下来的原因。 酒菜一上好。 老板娘便道:“几位用餐愉快。” 说完。 她拿着菜盘就要走。 宋烬尘冷不丁说道:“老板娘,我怎么感觉你相比于二十年前,变了?” 老板娘笑笑:“女人嘛,总是会衰老的。” 宋烬尘摇摇头:“我并不是说你的容貌,而是说你的眼睛。” “眼睛?”老板娘不解道。 “你的眼睛里,好像藏着一丝悲伤!”宋烬尘一本正经道。 话音刚落。 陆天明实在没忍住。 噗的笑出声来。 其他四人也是类似的反应。 赵飞更是悄悄朝宋烬尘竖了个大拇指,仿佛在说:“大哥,你这撩人的技术,有一手!” 老板娘可能也是陆天明等人那样的理解。 礼貌笑了笑后,一句话不说,回到了柜台前。 兴许是因为客人已经付过账了的原因。 老板娘坐下后,干脆双手扒在柜台上,将脑袋埋了进 去,看样子又准备睡觉。 这边。 酒水倒满后。 陆天明笑道:“宋大哥,行啊!” 宋烬尘知道陆天明在说什么。 轻轻摇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真没有故意去撩她。” 陆天明眉头挑了起来,显然有很大的好奇和兴趣。 宋烬尘先让其他四人端杯敬了救命恩人一个。 这才说出实情。 “说喜欢呢,哪个男人不爱这样的女人,但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能够克制,我刚才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因为对她有什么想法,而是她身上的故事。” “她身上的故事?”陆天明奇道。 宋烬尘点点头:“自上次来过以后,我一直奇怪一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开一个酒肆,所以特意打听过。” 说出这话的时候。 他的四个弟兄皆是一愣,应该是没想到自家大哥这么有心。 宋烬尘嘬了口酒,继续道:“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当年跟一个男人有过白首同心的约定,她在等她的丈夫。” 这样的爱情故事,陆天明听得不少。 但别人每每提起,他总是很感兴趣,毕竟人这一辈子,不能总是打打杀杀,终归要有点其他乐趣可言。 “这间店,开了多久了?”陆天明好奇道。 “据说,已经两百多年了。”宋烬尘回道。 “她的丈夫,一直没回来?”陆天明惊讶道。 宋烬尘看一眼柜台上趴着的老板娘。 “应该是没回来,不然她指定不会继续待在这里,毕竟哪个女人,愿意每天在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里生活?” “可是她却很舍得。”陆天明说道。 宋烬尘解释道:“她不得不舍得。” 说着。 他指了指桌上卖相不怎么样的菜,和口感不怎么样的酒。 继续道:“她的手艺,根本维持不了酒肆多长时间,两三年便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假如不想想办法,恐怕违反约定的就是她了。” 陆天明想起了刚才女人的目光。 那种平静和无所谓,也只有经年累月的忍耐,才能做得到吧。 “他的丈夫去哪了,知道吗?”陆天明问道。 宋烬尘摇摇头:“具体就不清楚了,只听说是要出去干一番大事业,不过从目前来看,这番事业,好像没做成。” 陆天明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有没有可能其实已经做成了,只是早就忘了糟糠之妻?没准人家现在在外面,快活着呢!” 宋烬尘吃惊望向陆天明:“二宝兄弟,你就非得破坏这个凄凉但美好的故事吗?” 陆天明笑笑:“终归要面对现实的不是吗?” 说着。 他回头望一眼柜台。 又道:“其实她恐怕也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她不得不骗自己,因为那个约定,很可能是她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了。” 宋烬尘闻言脸上抽了抽。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老板娘好可怜...” 正说着呢。 另一边本来已经熟睡的两个客人。 其中一个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他的头发很杂乱,胡子已经来到了胸口处。 脸上也有好几道疤,不是利器所伤,像是被人直接用拳头打出来的一样。 衣服更是破破烂烂,如果不是洗得很干净,任谁看了都会觉着他是个乞丐。 只见他晃晃悠悠走到柜台前。 问道:“老板娘,可不可以再赊给我一壶酒?” 老板娘抬起头来。 她刚才应该是又睡着了,眼神惺忪。 揉了揉眼睛后。 她颇有些不耐烦道:“你已经在我这里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了,我也是见你可怜,才赊给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男人有些惭愧的挠了挠头。 但还是没有放弃:“真的一壶都不能再赊给我了吗?” 老板娘长叹一口气。 解释道:“我看你好手好脚的,随便找点事情做做,也不至于十几文钱的酒都喝不起,你听我一句劝,与其在这里买醉,不如想想明天天亮以后,怎么让自己不再为一壶酒而如此低声下气。” 男人闻言愣住。 那双因酒气而浑浊的眸子,不停颤动着。 可老板娘已经不会再可怜他,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就在男人不知所措的时候。 陆天明突然扔了一壶酒过去。 “朋友,这壶酒送你喝!” 第1896章 杀人越货? 男人显得很是吃惊。 转过头来不可思议望着陆天明。 “真...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陆天明点点头:“一壶酒而已,算不得什么珍贵的东西,而且我们这么多酒,不见得能喝得完。” 听得出来,陆天明在尽量让对方觉得,这壶酒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什么价值。 男人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却还是不敢伸手去接陆天明手里的酒。 “我...我却没什么能够跟你们交换的...”男人惭愧道。 可能是从未见过言行如此卑微的男人。 陆天明温柔笑笑:“没事的,我相信以后你一定能够自己付得起酒钱,人不会一直落魄不是吗?” 男人那浑浊的眼里,亮了一下,可随即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点点头。 接过陆天明手里的酒。 转身离去时,还看了一眼陆天明他们桌上那几个没什么卖相,很难谈得上好吃的菜。 仅一个眼神,陆天明就看出来男人很渴望这一桌子菜。 由于男人刚才所坐的桌子上,只有几个空酒壶,并没有菜。 陆天明以为他是饿了。 便等其回到原位开始喝酒以后。 他自己则起身来到了柜台前。 短短的时间内,老板娘又睡了。 陆天明轻敲桌面:“老板娘?” 老板娘抬起头来:“怎么了?” 陆天明指了指男人的桌子:“给他上几个小菜,算在我账上。” 说完。 他摸出二两银子,摆在了柜台前。 女人却没有收。 而是干脆的将银子放回陆天明的手里。 “你刚才付的十枚天上钱,绰绰有余,不用另外付费。” 说完。 她干脆利落的起身,又走进了后厨。 很快,后厨便响起了炒菜的声音。 陆天明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这次老板娘会这么干脆。 更没想到的是,他回到座位上跟宋烬尘才等人才喝了几杯。 老板娘便将几个佐酒的小菜做好,并端到了那卑微男人的桌子上。 相比之下。 男人桌上的那几个菜,明显要精致些,就好像,老板娘特别拿手那几个菜一样。 本就有些酒醉的男人。 诧异望着一 桌子菜。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老板娘。 随即急忙将目光移开。 并弱弱道:“我...我付不起菜钱...” 老板娘没有做任何解释。 端着托盘又自顾回到了柜台前,然后趴下继续睡觉。 给人的感觉就是,老板娘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什么都无法对她的内心造成太多波澜。 当然。 这对陆天明等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些小小的插曲而已,他们也只不过是无聊的时候,会去关注找点乐子而已。 后来,陆天明与宋烬尘等人聊了很多油盐酱醋茶。 无关江湖,无关恩怨,无关修行界的事情。 几人的心情都很放松。 时间当然也过得很快。 快天亮的时候。 陆天明留意了一下那个赊酒喝的男人。 应该是连着喝了三天三夜的原因,他看上去很醉,然而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呼呼大睡。 等天完全亮起来以后。 男人隔壁桌一直在打鼾的公子哥,突然间抬起头来。 他是店里三桌客人的最后一个。 整个晚上,一直都在睡大觉。 揉了揉眼睛后。 他没有看任何人,而是望向窗外,盯着已经发白的天空。 “天亮了。” 说完这句话后。 他留下几两碎银,并抓起桌上的剑,就这么自顾走了出去。 陆天明发现。 公子哥的桌子上,只有几个几天几夜没动过、依稀有些发霉的凉菜,以及一壶不知道有没有喝完的酒。 公子哥的身影刚一消失。 看着像是在放空的卑微男人,身子突然间颤了一下。 他起身静静站了许久。 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缓缓走到了柜台前。 老板娘仍旧埋头趴在柜台上,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男人盯着老板娘那头秀发看了片刻。 最后从怀中摸出一枚金簪,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他的动作温柔极了,像是怕吵醒老板娘。 放下金簪后,他又原地站了大概三两息的时间。 这才转身,缓缓朝酒肆门口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 陆天明觉着此刻的男人,不仅卑微,更像一具行尸走肉。 而他们这一桌,本就经历过一场大战,除了宋烬尘以外,赵飞等人后半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又想着那边黄灰蝠的死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暴露。 陆天明便招呼宋烬尘把自己的兄弟叫起来,准备跑路。 然而刚穿过柜台前。 趴着睡觉的老板娘突然抬头喊道:“公子,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陆天明回头,发现老板娘已经泪流满面。 “求我一件事?”陆天明好奇道。 老板娘突然摆出十枚天上钱。 然后哽咽道:“我想请公子,帮我杀个人。” “杀谁?”陆天明不解道。 老板娘指了指刚才公子哥坐的位置。 “断情剑,云寂川!” 听到这个名字,宋烬尘等五人皆是一怔。 宋烬尘更是诧异道:“刚才那个公子哥打扮的家伙,是冥堂的断情剑云寂川?” 老板娘擦了擦眼泪:“不错,就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要杀谁?”宋烬尘不解道。 看得出来,他甚至以为宋烬尘是冲着他们来的。 老板娘的声音忽地沙哑起来:“杀那个赊酒喝的男人...” 陆天明不认识什么断情剑。 但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指了指柜台上的那枚金簪。 “这东西,是你的?” 老板娘点点头:“是的,当初我家那口子走的时候,我留给他做盘缠的。” “所以其实你早就知道,那个赊酒喝的男人,就是你的丈夫?”陆天明有些许动容。 老板娘没忍住,哭出了一点点声音。 但她很快就将其压住。 然后回道:“是的,他的变化很大,但是眼神不会骗人,我仍记得当年他离开,转身时那充满不舍的一瞥。” “所以你仅凭一个眼神,便认出了他?”陆天明只觉着这种事情太过稀奇。 老板娘说不出话来。 大张着嘴开始喘气,就好像心痛得要窒息了一样。 宋烬尘等人沉默不语。 纷纷将目光落在陆天明的脸上。 陆天明站在原地想了想。 伸手将那十枚天上钱收了起来。 “行,我去帮你把他带回来,但是我不能保证,就一定会杀死 断情剑云寂川。” 第1895章 在我手中 说完后。 陆天明打开腰上的酒葫芦,赤子转瞬窜了出去。 然后。 他这才移动脚步,不疾不徐的走了出去。 宋烬尘等人虽然身上有伤。 但还是打算与陆天明一道前往。 然而刚追上。 便被陆天明拒绝道:“宋大哥,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先回家吧,黄灰蝠的死,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届时黑色司查起来,你们的身份指不定会暴露,得赶紧回去把家人们安排好。” 陆天明一边说,一边缓步向前。 然而他的步伐虽然慢,可速度却很快。 宋烬尘等人追了片刻后,竟只能看见个背影了。 陆天明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回去吧宋大哥,以后一定会再见面的,闻前辈也好,你们也好,总会再见的。” 说完。 陆天明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绿林之中。 宋烬尘等人叹了口气。 只得调转方向离开。 这边。 陆天明没多会便放缓了脚步。 然后顺着空中那道金光,不疾不徐朝密林深处走去。 今儿是个好天气,鸟叫虫鸣,树林中光影斑驳。 但谁能想到,如果没有意外发生,这片美丽的树林里,将会有人就这样孤独的死去,不为人知。 “姜盛,我断情剑云寂川,对你够意思了吧?” 一棵高大粗壮的古树前。 云寂川环着双臂靠在树干处。 那把曾经放在路过酒肆桌子上的剑,此刻正随意的摆在一旁。 阳光洒在上面,甚至都不用出鞘,就能感觉到剑刃的锋利。 站在他丈许外的姜盛,落寞的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望着不见云飘的天空。 “够意思了,死之前能够再见她一面,够意思了。” 云寂川笑笑。 须臾后问道:“你跟她,多少年没见面了来着?” 姜盛轻轻吐了口气:“两百零七年三个月又五天。” 云寂川闻言咂嘴道:“啧啧,记得这么清楚,我实在是理解不了,为什么能爱一个人那么多年,而且还是在见不了面的情况下。” 姜盛苦涩道:“没有她就没有曾经的我。” 云寂川回道:“没有她,也不会有现在的你!” 不等姜盛接话。 云寂川又道:“本 来高低可以弄个掌门当当的,只要你娶了人家的女儿,从此飞黄腾达,你不听,非得说什么当年跟她有个约定,后来好了,掌门没当上不说,还落得个凄惨收场,要不是你我当年有点交情,你可能到死都见不到她。” 姜盛突然侧目望向云寂川。 “其实杀死我并不难,为什么李全义不亲自动手,非得找冥堂的你过来?” 云寂川耸了耸肩:“还能为什么,李全义的女儿李言心,忍不下心让你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呗。” “自己人?”姜盛突然笑了,“就因为我没有答应李言心这份婚事,整个悬刀门从上到下视我为敌人,这些人,可以称为自己人?” “你也别说得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我就问你,为什么你不答应李言心,却还要把人家给办了?” 云寂川面上看着是个儒雅的公子哥。 说话却是一股子粗糙劲儿。 姜盛沉默。 胸口快速高低起伏。 显然脑海里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云寂川见状。 笑道:“你不会想说,另有隐情吧?” 姜盛似乎下定了决心。 认真道:“我只能说,真相比你听到的要龌龊得多。” 稍作停顿。 姜盛又补充道:“我姜盛绝不是君子,但做了事情,一定敢当。” 云寂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你的意思是说,李言心失去贞洁,与你无关?” 姜盛一脸坚定道:“绝无半点关系!” 听闻此言。 云寂川再次咂嘴:“啧啧啧,那你真是背了好大一口黑锅啊,只可惜,我已经收了李言心的钱,不然还真就想带着你去一趟悬刀门,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个事!” 姜盛摇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他们既然能请你来杀我,自然也能请别人来杀你,家丑,从来都是不能外扬的。” 云寂川耸了耸肩。 “谢谢提醒,看来我还是收钱做事算了。” 说着。 他开始拔剑,然而剑拔出一半,他又停住。 并好奇道:“再见到曾经的糟糠之妻,什么感觉?” 姜盛笑了,这次笑得很开心。 “当年的感觉!” 云寂川无奈摇了摇头:“真是个奇怪的人。” 言罢。 他将整把剑抽出。 缓缓行至姜盛的旁边。 “心脏,还是脖子?” 姜盛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看你的喜好,只要别让我太痛苦就好。” “够洒脱!”云寂川赞赏道。 随即。 他绕至姜盛的身后。 把剑尖对准了对方的后心。 “你放心,我的剑很快,绝对不会让你感觉到疼痛。” 姜盛点点头,本来还算洒脱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留恋。 然而。 就在云寂川马上就要动手的时候。 密林中突然走出个人来。 正是尾随而来的陆天明。 “麻烦剑下留人。” 陆天明的声音很轻,但却很管用。 云寂川停手,同姜盛一道转头,并不可思议望着缓缓走来的陆天明。 很显然,他们已经认出了来人,正是夜晚在路过酒肆喝酒的那群客人中的一个。 “阁下有事?” 被人撞见将行杀人之事,云寂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下意识冒出一句。 陆天明走到近前停下。 接着微笑着伸出手掌。 那十枚天上钱,阳光下晶莹剔透。 “有人用十枚天上钱,买断情剑的命。” 说完。 他还故意左右打量对面二人。 并继续道:“不知你们哪位是云寂川?” 云寂川盯着陆天明手里的十枚天上钱,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他放下长剑。 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阁下莫不是来说笑的,我云寂川的这条命,只值十枚天上钱?” “少了?”陆天明惊讶道。 云寂川皱了皱眉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都不知道我是谁,便接下了这笔买卖?” 陆天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颈。 “阁下还真就眼尖,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云寂川倒也不是莽夫。 知道这瘸子能够悄无声息来到近前,身上多少有点东西。 所以虽然很气愤。 但仍旧耐着性子道:“我在冥堂,排名第五!你觉着冥堂排名第五的杀手,只值这个数?” 陆天明先是露出惊诧之色。 随即又一本正经将掌中天上钱收走五枚。 “既然排名第五,那么五枚天上钱,总 该合理吧?” 云寂川闻言瞪大了眼睛... 第1907章 欺人太甚 如此突兀且离奇的一幕,震得一众人都乖乖闭上了嘴巴。 而那个帅气的男人,更是及时停下了脚步。 他的眸子中,有震惊,有疑惑,也有恐惧。 “你就是李全义吧?” 轻而易举用树枝化解危险的陆天明,一边弯腰,一边问道。 男人不语,依然面色复杂的打量着陆天明。 后者重新捡起一根新的树枝。 坐正后抬手对准了李全义。 “能否回答我的问题?” 李全义眉头紧拧,咬牙道:“正是。” 陆天明放下树枝,摆手道:“你先去一边站着。” 随即。 他再次望向人群,并重复道:“谁是悬刀门的大长老?” 被震慑的人群自行让出一条道。 一个身材只怕有两百多斤的肥头大耳的胖子,颤巍巍走了出来。 他想弯腰拱手,但奈何肚子实在太大。 只得把两只手放在肚子上。 然后谨小慎微道:“我...我就是...” 见到悬刀门的大长老长得如此不尽如人意。 陆天明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他右看看大长老,左看看李言心。 须臾后忽地说道:“这胖子,哪里赶得上姜盛半分?” 知道李言心与大长老有染的人没几个。 现场除了陆天明、云寂川,以及李全义同两个当事人外。 其他人满脸茫然,显然不理解为什么陆天明会突然如此说。 李全义握紧双拳,但却不敢去看陆天明。 而是恶狠狠的盯着后者身边的云寂川。 云寂川轻轻吹着口哨,将脑袋歪向了一边。 李言心本人,则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目中无人的高傲,满脸通红低下了头。 那大胖子眨巴着一双小眼睛,显得是那么的无措。 “回答我!” 陆天明突然拔高音量,眯眼望着李言心。 “我...我...” 李言心吓了个激灵,话没说完眼泪便淌了出来。 应该是见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李全义壮着胆子拱手道:“前辈,您可不要听信那姜盛的片面之词,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 陆天明瞪了一眼李全义:“我让你说话了吗?” 李全义咬了咬牙 ,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巴。 陆天明扫视一圈众人。 朗声问道:“你们是不是觉着奇怪,我为什么单独把李言心和这个胖子叫出来,并且还提到了姜盛?” 有聪明之人,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面上浮现出惊讶和不可思议。 当然,大多数人都搞不明白陆天明的意图,仍旧保持着茫然状态。 陆天明继续道:“姜盛好好的掌门不做,好好的掌门之女不娶,除了因为他早已婚娶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言心的贞洁,根本就与他姜盛无关!更有可能,李言心的贞洁,恐怕在遇到姜盛前就没有了!” 此言一出。 人群中一片哗然。 此刻就算有人再傻,也搞明白了陆天明的言行举止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言心和大长老身上来回打量。 李言心羞愧难当,实在受不了那巨大的压力,嘭的一声昏倒在地。 昏迷之前,旁边的大长老做了个想要去扶的动作,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陆天明转而望向李全义。 “李掌门,这大胖子,跟你是师兄弟的关系吧?” 李全义紧攥着的十指,几乎已经钳进了肉里。 他一言不发,气得浑身发抖。 陆天明杀人诛心,继续道:“不知掌门的女儿和自己的师兄弟裹在一起,你这个当爹的,是什么心情?” 李全义猛地抬头。 却并不敢对陆天明做什么。 他握着长刀。 快速走到了大长老的面前。 其身上释放出来的杀气,几乎肉眼可见。 大长老吞了一口口水。 颇为紧张道:“师...师弟,我跟言心可是两情相悦的,你不信,你问她...” 这个时候,大长老还要把李全义的愤怒往李言心身上分。 这让李全义再控制不住。 哗啦一声。 他手起刀落。 直接在大长老的肚子上开出了一条又深又宽的口子。 “畜生!我李全义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畜生师兄?” 大长老用那双肥大的手掌捂着伤口。 奈何伤口实在太大。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避免身体里的红白之物往外面流淌。 最后扑通一声。 直接摔在了地上。 李全义 还不解气。 一脚踹在大长老的后背处。 大长老那肥胖的身体直线窜出,竟直接朝着陆天明飞去。 后者微微偏身躲开。 大长老的尸体,扑通一声落在了水池中。 那些个明明应该吃草的鲤鱼,转瞬沸腾。 不多会,竟然将大长老啃得只剩下了一堆枯骨。 啪——! 大长老死后。 李全义猛地朝陆天明拱手:“不知在下的做法,阁下是否满意?” 不等陆天明说话。 他继续道:“还有,我答应阁下,以后悬刀门,再不会动姜盛分毫!” 陆天明将目光从水池中移开。 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你现在做什么,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李全义血红的双眼释放出剧烈的杀意。 但却仍然不敢对陆天明动手。 “为何?” 陆天明云淡风轻道:“因为我收了姜盛十枚天上钱,要为他讨个公道!” 听闻此言,所有悬刀门的人都愣住。 李全义咬着牙齿:“这个公道,阁下想怎么个讨法?” 陆天明指了指李全义,又指了指昏迷的李言义。 “你们父女二人的性命,以及那把传闻价值不菲的刀!” 听闻此言 李全义全身开始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当真要如此不留余地?” 陆天明微微勾了勾嘴角。 “拿人钱财,就要与人消灾,对吧,云兄?” 一声云兄。 让云寂川受宠若惊。 他急忙躬身附和道:“那是自然,这不仅是冥堂的规矩,也是江湖的规矩!” 李全义暂时还是不敢对陆天明发火。 但却不惯着云寂川。 当即便骂道:“你个杂碎也好意思说什么规矩?我悬刀门的钱,白收了是吧?” 显然。 李全义已经将陆天明这个煞星的到来,归咎于了云寂川的原因。 云寂川也是有三两分脾气的人。 立马反驳道:“我技不如人,事儿没办成,钱还你不就好了?” 说归说,他也没有掏钱的意思。 李全义愈发愤怒。 “好好好!” 笑着说了三个好后。 恶 狠狠瞪着陆天明。 “非要把人逼上绝路?告诉你,我李家也不是好惹的!” 话音落地。 一道杀意自岔路深处延伸而来。 陆天明眉头猛地一拧。 抬手就将云寂川扔了出去。 “小心!” 第1908章 老祖 事发突然。 加上陆天明手上的力道不小。 云寂川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等他稳住身子,趴在地上一抬头。 就见陆天明手里的树枝已经变成了齑粉。 而其眼角处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一滴血,正缓缓从伤口处往脸上淌。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已经同陆天明交过了手。 于是。 他急忙往岔路深处看去。 目光越过水池。 最终落在了一个高大的人影上。 那人满头长发迎风飞舞,双眸血红。 身上一件绣有悬刀门三字的长袍,与悬刀门其他人穿的长袍,制式不太一样。 此刻。 那人笔挺站着,双手杵着一把插入地面的长刀,就这么瞪着水池前的陆天明。 云寂川正猜测此人的身份呢。 就听见李全义沉声道:“老祖!” 此话一出。 其他悬刀门的人皆是一怔。 随即也学李全义那般,齐齐喊道:“老祖!” 云寂川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忍不住嘀咕道:“那家伙,就是悬刀门第一任门主,李长袖?” 话音刚落。 李全义突然朝他扑来。 并喝道:“我李家老祖之名,也是你能直呼的?” 应该是早就看云寂川不舒服了。 李全义上来便与云寂川拼杀在了一起。 旁边皱着眉头的陆天明想帮忙,此刻却不敢动。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十数丈外的李长袖,已经将杀机锁在了自己身上。 但凡自己有任何疏漏,只怕要吃瘪。 见李长袖始终站着不动。 陆天明拱手道:“前辈,晚辈此次叨扰悬刀门,事出有因,还望前辈明查。” 面对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 陆天明给出了足够的礼貌和尊重。 只是,那李长袖似乎并不给面子,一个字都没回,仍旧用那双血红的眼,死死的盯着陆天明。 这让后者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思索须臾。 陆天明突然望向旁边已经吓傻了的朱三。 他伸手试着要去抓朱三。 只此一个动作。 仿佛再次激怒了李长袖。 只见。 李长袖如一道光影般射来。 仅半个呼吸的时间。 他便站在了陆天明的近前。 由于身体高大,他居高临下看过来的时候,给足了压迫感。 如此近的距离,陆天明一下子便闻见了李长袖身上的血腥味。 但是他来不及细想。 伸出去的手在空中一转。 刹那间将腰上的细剑抽了出来。 当啷——! 陆天明自认为已经做足了准备。 但还是没能完全化解李长袖衔接极其快速的一刀。 硬是被震得往后滑出去三四丈远。 “好强!” 陆天明小声嘀咕一句。 再顾不得那边云寂川的状况。 左手抽出了枯黄。 他已经很久没有同时用过两把剑了。 此刻双剑齐出,可由此判断他感受到了多大的压力。 那李长袖一刀落下,绝不拖沓。 第二刀呼啸而来,仿佛要斩断阴阳两界的界线一般,破风声何其刺耳。 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 陆天明没有任何要退缩的意思,双眸中已浮现出浓浓的战意。 “你好像,不会说话?” 试探性说了一句后。 陆天明左手枯黄架刀,右手尺剑灵蛇般刺出,照着李长袖血红的眼睛便刺去。 只是,就像他自己刚才判断的那般。 李长袖,很强。 他不仅速度快,而且反应也极为灵敏。 头只是微微一偏,便恰到其分的躲过了陆天明极为刁钻的一剑。 “杀!” 忽地,李长袖的嘴里说出一个含糊不清的“杀”字。 这杀字给陆天明一种极为漫长的年代感,就好像这个字穿越了上万年而来,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 可是,他仍旧来不及去思索。 猛地一跃。 将将躲过李长袖斜斜斩来的一刀。 然后双脚刚好在刀面上一点,直接朝李长袖的身后滑去。 与此同时。 他的右手扭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一剑刺向了李长袖的后心。 李长袖躲闪不及。 后背氤氲出一片血红。 只是陆天明这一剑未能使出全力,并没有刺中李长袖的心脏。 李长袖踉跄两步,回身便追了出去。 那边正在与云寂川捉对厮杀的李全义,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家老祖的情况。 此刻见老祖吃瘪。 忽地抓起一个悬刀门弟子,朝李长袖扔了过去。 “老祖,接好!” 李全义的这个举动。 在其他人看来无比的诡异。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见那李长袖有些木讷的转了一下头。 当看见一个大活人朝自己飞来时。 离他最近的陆天明,在其眼里,看到了明显的兴奋和贪婪。 终于。 李长袖接住了飞来的那个悬刀门弟子。 然后在众目睽睽下。 将嘴巴凑到了那名弟子的脖颈上。 咕噜咕噜——! 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李长袖喉咙吞吐的声音。 陆天明没有打扰,站在原地微微拧着眉头。 那边云寂川忙里偷闲瞥了一眼这边的情况。 当即便惊呼道:“我去,这老妖怪在吸活人的血?” 此话一出。 那几十名目瞪口呆的悬刀门弟子,忽然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 有人蠢蠢欲动,准备逃离此地。 李全义当机立断,喝道:“朱三,你知道该怎么做,事成之后,大长老之位,你来接任!” 本来也准备开溜的朱三。 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瞅瞅那边被云寂川缠住的李全义,又望望这边被李长袖拖住的陆天明。 他再顾不得那么多。 猛地跳入了人群当中。 然后不停地出刀,收刀。 尖叫声在人群中响起,死亡的气息转瞬将整条岔路笼罩。 “啧啧啧,李全义啊李全义,你真是个牲口啊!”显得游刃有余的云寂川忍不住咂嘴。 李全义冷哼一声。 “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心狠手辣,再说了,你手上的人命少了?凭什么指责本座?” 云寂川摇了摇头,叹道:“我杀人,那是拿钱办事,起码有个说法,可不像你这个畜生,对自己人下手。” 忽地想到了什么。 云寂川又道:“不对,不仅你是畜生,你们李 家往上数到李长袖这一代,都是畜生,只怕这李长袖,早就开始吸人血了对不对?” 李全义不语。 手中长刀舞得呼呼响,朝着云寂川压去。 第1909章 要变天? 这边,应该是出于好奇。 陆天明一直等到李长袖将那名悬刀门的弟子吸成了干尸。 这才问道:“你似乎清醒了?” 李长袖的眼睛比之前还要红。 但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目光要比刚才清明很多。 “你是谁?” 李长袖发出的声音,也比刚才那个“杀”字清楚了不少。 陆天明退了几步。 拉开与李长袖的距离。 “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侠士!” 陆天明双手长剑紧握,随时准备迎接李长袖的攻击。 后者忽地咧嘴笑了笑:“我觉着你不像侠士,更像个傻子!” “你觉得我必死?”陆天明反问道。 李长袖霸气道:“显而易见!” 说完。 他突然双手一挥。 竟然从其双袖中飞出无数把长刀朝天上飞去。 片刻的时间的过后。 两人的头顶上,悬着了数百把长刀。 “悬刀术!” 当周围的人突然间莫名从视野中消失时,陆天明听到云寂川大声提醒自己。 陆天明左右看看,发现自己竟已身处于一片白茫茫之中。 “这悬刀术,恐怕也是一种能够隔绝外界观感的阵法吧?”陆天明问道。 李长袖不语。 将手中长刀插入地面,亦如刚出现时那般,双手杵在了刀把上。 只不过这次,他看上去不再疯癫。 盯着陆天明瞅了片刻。 李长袖问道:“你刚才用树枝做剑,是不是在学陆痴?” 陆天明笑笑:“是也不是。” 李长袖眉头微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 陆天明想都不想便回道:“是,是因为我确实在学他,不是,是因为他的剑在心中,而我的剑在手中。” “什么玩意!” 应该是听不得这种玄乎的言辞。 李长袖微微一颔首。 上空一把悬着的长刀,转瞬便朝陆天明刺来。 陆天明右手细剑耍了个剑花。 轻松将那把飞来的长刀挡住。 一刀不中,李长袖再落一刀,两刀,三刀...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得是,陆天明身法灵动得堪称诡异。 十数把刀对其同时进行攻击, 却仍旧显得游刃有余。 见久攻不下。 李长袖忽地抬起一手。 上空悬着的数百枚宝刀,有半数开始发出嗡鸣。 他的手正欲落下。 刚躲过一轮攻击的陆天明突然说道:“你的名字,我曾经见过。” 李长袖手停在空中:“什么意思?” “你是陆痴的手下败将!”陆天明笑道。 李长袖瞳孔一颤。 停在空中的手。 忽然间犯下。 半数宝刀,落雨般下坠。 “我是他的手下败将,与你何干?” 李长袖的声音里明显夹着愤怒。 眼瞅着寒光自四面八方射来。 陆天明却半点不慌。 只见他手一挥,将穿在里面的小马褂扔了出来。 无数条黑色的细线立马将他包围。 以至于每一把宝刀要接近他,都会被那黑色的丝线阻挡。 对于一个九重天的顶尖强者来说,仅仅这一刹那的阻碍,便能从死中看到生的机会。 于是。 李长袖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天明,在那密密麻麻的丝线中,精准躲避一道又一道锐利的寒光。 当所有丝线被斩断,半数宝刀落地后。 陆天明仍旧从容站在那里。 并笑道:“其实那把剑鞘上的名字,我大多数都不记得,但是你的名字有些像女人,所以我有一些印象。” 稍作停顿。 陆天明又道:“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名字时,就在想,到底是多厉害的女人,居然能让他亲自挑战。” “咳咳咳!” 李长袖闻言开始咳嗽,甚至咳出血来。 须臾后。 他想到了什么。 忽地再次盯着陆天明认真打量。 可就像铸剑师傅力一样,三千年过去了,李长袖已经记不清那个男人的容貌。 “你跟陆痴,是朋友?”李长袖只得问道。 陆天明摇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跟他的关系很亲,但这辈子都没能说上过几句话。” 李长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多亲的关系,你居然可以看清他剑鞘上的那些名字?” 陆天明笑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 他突然一抬手。 一 枚气剑,忽然间落在了李长袖的身后。 李长袖正寻思着陆天明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呢。 又出现四把气剑,分别落在了其他四个方位。 其中一把,就在陆天明的脚下。 李长袖就算再傻,此刻也知道陆天明刚才布下了一种自己不知道的阵法。 于是他再次抬手。 迫不及待要让剩下的所有宝刀落下。 然而他的手刚一放下。 无数道气剑突然出现,自地面朝天上冲去。 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悬刀术里的所有长刀绵软无力的落下。 李长袖诧异之时。 陆天明忽地说道:“你既然能败在我爹的手上,那么败在我的手上,也算是理所应当!” 听闻此言。 李长袖瞪大了眼睛:“你...你是陆痴的儿子?” 陆天明笑笑:“不错,他留在北洲的儿子,今年刚满三十五岁!” 李长袖下意识退后两步:“怎...怎么可能?” 陆天明将枯黄收起。 微微一抬手。 数不清的气剑开始在空中凝聚成型。 陆天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其实我之所以来你们悬刀门搅和,并非全是因为姜盛的事情,而是我想看看,当年我爹的手下败将,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话音落地。 空中那无数道气剑,如暴雨般向李长袖射去。 李长袖手中长刀舞成一堵墙。 可终归只能挡住一个方向。 何况那些气剑不仅能无中生有,而且还绵绵不绝。 终于。 李长袖长刀坠地。 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陆天明走到近前,用细剑指着李长袖的心口。 “现在看来,你并不怎么样。” 满身是血的李长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仰望着陆天明。 似乎在努力回忆陆痴的容貌。 “你...真的是陆痴的儿子?” 陆天明点点头:“如假包换,而且也确实只有三十五岁。” 李长袖瞠目结舌:“没骗我?” 陆天明摇头:“我从来不骗那些马上就要死的人。” “呼!” 李长袖突然长长吐了口气。 须臾过后。 那张老脸上莫名其妙浮现出微笑。 “南洲的天,要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