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尸人》 第四百二十六章 叶兑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左手无名指摩挲眉心,将因皮套不适配而出现的褶皱抚平。 “你不该直接来这儿的,你该先去那里看看。”叶兑站起身,发出一声叹息,“唉,也罢,我现在亲自带你去吧。” 李追远:“很早时,我就在想,它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撕破脸,主动付出更高的代价,把我胁迫绑架过去? 它有很多 这时,那些先前说过类似话的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裆部,吓的不敢说话。 龙浩礼貌一语,散去焚天太极图,冲天而起,冲向那激烈战圈,直接锁定戚天。 吴玉婷与吴婉怡说话的时候,常兴在院子里摘了一些菜,直接用抓了进屋,过了一会,就从厨房里传出香喷喷地味道。 守卫依旧站着不动,叶子晨也跟着笑了出来,从怀中取出一枚晶卡。 “你们几个去禁古山脉干什么?”云锦绣微微扫了穆瑜几人一眼开口。 所有修者都束手无策的空间乱流,牛拜月挥挥手,就轻松镇压了。 “我们也是出来禁古山脉才碰到炒豆子的,她带了几个喽罗想要独创禁古山脉,大哥觉得那里危险,就阻止了几句,可炒豆子却莫名其妙的赌气,直接冲了进去,这才不慎跌下断崖摔到了腿。”丘引开口。 全部都是战斗气息,还是与上古强者,上古神灵战斗产生的气息和波动。 “好了,能不能麻烦霍居士与贺居士二位暂且回避一下,我与常道友有些话要说。不方便让两位居士听到。”韩怀易说道。 芳鹊非常楞然的问道:“师兄与嫂嫂今日成亲?”话落,她再环视大堂,才发现到处喜气洋洋,满是红绸喜花。 “我这也是为方红军和陈茂云一个机会,特别是方红军。”常宁笑道。 杨夙枫第一个从马车上跳下来,立刻感觉到雨水的冰凉。雨点纷纷洒洒的落在了杨夙枫的脸上和脖子上,那种沁入心扉的冰冷却令他心头激动的火焰顿时燃烧起来。 看着他手中那把已经拉的满圆的弓与璀璨的金色神羽,三名太上长老心头一跳,难道那把弓是逆天神物不成? 只不过那句冲着吕秋实的责骂,就是出自他之口,以为吕秋实双眼射出的黑白光芒并没有击中近在咫尺的钟馗,而是从钟馗身边擦过,打在了他身后较远处的几个鬼魅身上,那几个鬼魅都是,司火仁的手下。 张潘妮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该怎么办,自己和吕秋实怎么办,她想在没有心情想那么远, 她现在只是想静静地看着吕秋实,那个为了她义无反顾的舍身而去的男人。 何若智轻轻一划,断石锋利的刃面立刻划破了乔泽浮肿的大‘腿’,一股‘混’浊的液体立刻流了出来,腥臭难当。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原则上的大问题,反正最终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可这对于一心想在殷祁面前卖好表现的融岳来说,整个过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现在大明所有的总兵、副将乃至参将几乎都是从武将世家出来的,他们中大部分人直接继承了其父辈的功勋进入军界为伍,他们并不需要做出太多的努力,就可以凭着其家族的关系一步一步往上爬。 经过刚才和李栋的对话,三人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他们觉得李栋这个皇帝和以往的那些皇帝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他们还说不上,只是隐约觉得这个皇帝很亲民。 再加上他的身边充满了危险,他实在不想已经因为他而患上了选择性失忆的张潘妮再因为他而受到什么伤害。 苍蝇拍拍打的声音不断响起,等为首的大汉和高杰抬起头的时候,他们愣住了。 “下午不用在药栈干活吗?”宋谦没想到跟师第一天,徐师傅就带着他翘班了。 只可惜,这地方并不是一个什么好场子,自己始终是有被卖出去的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一头满身金黄色毛发的巨猿在森林中行走,那些数百年的古树在他脚底也只能成为一堆杂草。 可当她看到盘膝坐在空地上的三人后,猛的一拍脑袋,连忙跑了过去。 “猪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你也配和我姐姐在一起。”就在猪八戒美滋滋想好事的时候,忽然又一声大喝,犹如一盆冷水泼向猪八戒,打断了猪八戒的梦想。 安排什么?姜黎黎眼睁睁看着周年恩走到自己面前来,心中了然。 这倒也不是江闻故意为之,而是他在把海浪交给虞清歌之后,惊奇的发现,虞清歌的嗓音条件,居然和海浪非常的适配。 林浩与夜魔碰撞的瞬间,直接如同炮弹一样飞了出去,身体接连撞断四五根古树才堪堪停了下来。 对事业的满腔热血,夹杂着傅行琛带来的痛苦,姜黎黎心不在焉。 天药玄域跟其他的玄域有点不一样,这里没有所谓的国度,只有一座又一座的城市,而这些城市,都归属玄灵门和玄丹门。 “刘叶叶”慕冰瞳微微皱眉,她有些担心,这 事要是没做好,很容易被在场人沦为笑柄的。 这一些都太过让易天心惊,也让易天心骇,只是易天碰到,自是不会错过,尤其是这些灵道果可是非比寻常。 只是当杨天想要这么做的时候,又被系统告知,他所拥有的空间之力实在是太少了,而原因就是他对空间的领悟太少,目前还无法达到打开空间封锁的程度。 这就像是天下第一一样,你要是自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世间无敌最强者,那么,也就不要怪天底下的强者,都来寻挑战了。 盘龙山老祖眯着眼睛没有说话,但是盘龙山掌门却是连忙点了点头。 全程单淘汰的赛制真的是比较残酷,两天时候过后,整片擂台区就已经没有在登台挑战了。 叶帝也是仍旧归然不动,淡看潮起潮落,双手负于背后,整个就是一风轻云淡。 这货昨天去市里的大医院看过了,医院给诊断的结果为某个部位神经坏死,可以尝试进行电击治疗,或许还能刺激神经恢复。 第四百二十七章 “竟敢算计,我酆都阴司的少君!” 声如洪钟,似在这晚风呼啸中,掀起阵阵惊雷。 先是“弟子”再是“少君”, 这意味着, 大帝正式宣称介入这一浪。 远望,皆是高耸入云、重峦叠嶂; 近看,仍能分出一山更比一山高。 想达到目的,有时并不需要亲自涉水,湿了身。 这一招暗度陈仓之法,朱元璋用的极为精妙,先是以他人冒充严进,只要严加防守,任何人无法接近,加上平时接近的多是可以信得过的人,这样绝对不会再出岔子。 “贱人,一会我就让你先憋气,然后再尝尝怎么样嘣到外太空去的滋味!”回过头来的赵永齐,挥舞起自己的拳头,满脸恨恨的喊着。 “你要自己来?你怎么会开机甲的?”大胡子不敢相信地问道,眼睛越瞪越大。 “不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辰伟对着辰第直接的回道。其实说真的,辰伟也没有办法直接跟辰地讲出自己心中的困‘惑’。 林风担心公主嫣的身体在水上吃不消,一行人进入村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村落里的人眼神中充满恐惧,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晰可问的一股脱臼声,只见雷恒的整个身子,顿时也是高高的被踹飞了出去,直直的落在擂台之下,整个下巴完全顶上去了一截,嘴唇间鲜血四涌而出。光是看着,就不禁让人感觉到疼。 霄云城的外城也叫水城,是十二城区之一。水城之内,不但有码头,还有纵横宽阔水道,可以乘船自由往来。青玄宗的飞舟除了飞翔外也是可以入水的,只不过,飞舟的体型太过巨大,这样等级的船,却是不允许进入水道。 “老大!我上吧!我就不信金疯子再疯能疯过我!”张狂朝着王勃叫道。 江北十一中的褚鹏带着五十多名学生答应一声,朝‘混’‘混’们扑去! “等一等!住手!”一个巨大的声音席卷而过,制止了即将动手的兽人们。 阿德勒大法师的话语和声音看起来却没什么紧张感,这让一脸凝重严肃的公爵松了一大口气。而阿德勒大法师说完这个开头之后就停下了,看他的样子犹豫不绝,似乎是欲言又止。 街上极是繁华,各种商贩熙熙攘攘,其中还有不少海外之人,纷纷行走在街道之上。 轩毅集团的资产会在这半年超越的发展,因为2010的国策在变,还有美团,国米,几个主要的游 戏会以惊人之速度成长。 老赵气得又想敲木脑袋,赵四灵活地躲过,老赵用脚一踹,赵四就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而虚空的彼端,五首的龙神缓缓浮现,它垂下五颗庞大无比的头颅,凝视着苍老的教皇。 夜里冰了一瓶矿泉水,烤了一条忧郁鸟腿,当作晚饭。啃着鸟腿,看着昨晚没看完的b级血浆片电影,这大概就是末世的生活常态了。 北京飞洛杉矶的飞机可有些距离,即使是头等舱,也让何乃轩坐的有些天昏地暗,有点不舒服的样子。 林千雪此时也满脸的愤怒,疯狂的挣扎着,但是她被沈星和沈月两人死死的抓着,根本没有办法挣脱的了,而嘴上还被贴着胶带,根本没办法说出话来,只能唔唔的叫着,挣扎着。 再下到寒冰河边儿上的时候就一点儿不感觉到冷了,而且下水之后就感觉像在洗热水澡一样,非常舒服。只要能下水,剩下的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就算是个海峡咱们照样能游过去,更何况现在还不是海峡。 第四百二十八章 “要被吃掉的。” “要被……啥?” 李追远将叶兑放进兜里,坐下来,摊开右手,先是掌心血雾浮现,紧接着恶蛟飞出,裹挟着血雾开始在少年身边环绕,对那些擦伤进行止血结痂。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种治疗手段不会改善身体状况,甚至会让身体更虚弱一些,但能止痛。 赵毅弯腰,凑了过来,小声问道 卢悦摇头,她听不懂,正想把怀里的两个纳物袋摸出来,奉上去给他们的时候,后心被一杆标枪抵住。 而对岸一直关注着战况的下间濑俊和杉浦玄任二人也对这场合战充满了信心。 王破天并没有死,但他已经失去了天道圣人的修为,就算还活着,也没什么用了。 厚重的玻璃愣是被雷大壮用拳头砸碎,一股狂风顿时涌了进来,吹得马逍遥等人东倒西歪。 在朝定将这二人相比较之后觉得于情于理还是由山本寺定长来担任上总旗头比较好。先不说山本寺定长那上杉家一门亲族的身份,就看他作为寄骑一直为朝定尽心尽力的卖命,就让朝定觉得此人还是非常可靠的。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般强大的神祇,就算是地上所有的信仰都被消灭,却也不会那么容易陨落。 师父因为伊水师娘,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还能有她的一席之地,她该知足了。 原本气势汹汹的冲杀过去的水族兵马,却是一瞬间就被瓦解了开来。 面对马逍遥的攻击,大蛇居然不躲不闪,直接抡起蛇尾就抽了过来。 一身夜行家装扮的卢悦,不顾呼号的北风,背着卢胜爹爹的弩,又趴在老槐树上,盯着里面人。 老夫人虽则年纪大了,但也没放过这丝异样,立刻凝眉看了眼她。 虽然冷儿没有开口,但是,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已经在询问着齐岳最后的结果。 “想躲过撕天爪的攻击,真是痴心妄想,华天,给我杀了他。”华鹏竟是喊道。 冥炎之主一怔,感激的望了刘星一眼,随即盘坐起来,开始修炼起来。 就在此时,赵长枪忽然听到从旁边的走廊里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而能让抱一为之震惊,为之愤怒的事情,恐怕一万年也寥寥可数。 即便沈珏殇了,可二房谁会忘了他?只要二房长辈记得他的好,就不会忘记沈珠的不好。沈湖还想要将儿子推出来,这想法太天真可笑。 龙阳自当无语 ,没想到白家人这般无赖,心想如此也好,白家人都该死,死一个算一个,斗武七重的力量出现,不败王拳在此刻哄一下挥出。 张永微微抬头,见寿哥摆弄着两个精巧的核桃雕,他便又去看下面那本折子。 他的手落得恰到好处,于江徵歆的耳畔轻轻停住,没有碰到她分毫,可江徵歆还是不由得呼吸一窒,心里的节奏乱了几分,若不是夜色昏暗,洺玥怕是能看到她耳朵晕染的一层薄粉色。 当初上古至尊殿堂被灭之后,血海滔滔,冤魂无尽,瘾来啦无数妖兽和诡异之物。 “其实只是我能力有些……特殊罢了”伊露莉被众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片刻之后,米娜厌恶地收回视线,两人身体一软,倒在地上再次昏迷过去。 虽然依旧有着一些谈笑声,但照比起以往来说却是明显要少了许多。 而陆长生不由皱眉,他看到的画面,好像的确有一些没有连在一起。 第四百二十九章 载着木箱子的绿篷卡车,从李追远面前行驶而过,扬起尘土。 李追远看着车影在自己视线里不断远去,渐渐模糊。 少年指尖轻轻摩挲,他感知到了里面运送的是什么东西。 没有封印,只有封条;没有押运,只有司机;没有清障,只有省道;没有遮掩,大张旗鼓。 太过宝贵的东西,又因为太过危险,反而不 一件件神器降世,伴随着的便是奇异的景象。秦浩南很庆幸,还好这是在独立空间龙岛之内,这要是在外面,还不知道又要引来多少人围观呢。 这三人,一人为自家对面烟酒公司的老板张发发,另一个是华通娱乐公司的老总段时民,而最后那个黄毛则是段时民儿子段雄超,是自家烟酒店这一片的混混头子。 这话刚说完,门第三次被推开了,只见一个脸色严峻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服务员。 沐风一笑,身子一跃,如风之精灵一般跳到了金冠白雕背上,贴身站在了李尘沙身边。 原本被关在铁笼里的玩家,在光芒的照耀下逐渐有了意识。他们像刚刚从噩梦中醒来一般,深呼一口气,满满地都是后怕。 “并不是我狠心要去死!是这位尊贵的太子一定要我从这里离开,叫我回狐仙岛……”姜毓红没有死成,眼泪就像掉了线似的珠子,噼里啪啦向下落个不停。 丘林月也不是傻子,从赵雍字里行间的冷漠,她就清楚,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对,赵雍是放过自己,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但是两人的交情,也仅限于此,既然是泛泛之交,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请求他出兵帮忙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稍一放松,自己就会晕倒在这海里。这海水和自己的膝盖平齐,如果自己倒下去不再站起,这海水足够能把自己淹死。 老干白得意的一笑,把那有两人来高的枣木拐杖头部朝地上扎去。 白元、木恨天、尹苍魂、季可欣等人愈加对坟墓的主人好奇起来,想迫切的知道这个墓主人究竟是谁,居然可以以此地天然的特殊为真迹建立自己死后的王国。 “哎!”哀伤一叹,唐笑只觉得胸口仿佛针扎一般,一阵一阵的刺痛。 再后面,整个梵蒂冈教廷倾巢而出,圣骑士,教士,还是审判者们纷纷紧跟其后,将自己一生的信仰坚定地压在了已加冕的,伟大的第十三任圣子冕下身上。 那苍云一路穷追不舍,直到进入了大荒之地的范围,才不得不退走。 就这样的情况来看,如果这时候问她问题,明显非常的不人道了,毕竟人家刚丧失朋友,处于崩溃边缘。 只不过短短几天没见,这家伙好像走火入魔一般,不吃不喝,一直喃喃自语,变成了眼前的这幅模样。 之所以有这样的名字,是因为这些岛屿上,全部盛产各种果实,其中最为香甜可口的,就是一种黄金桃,丁火尝了一口,的确非常美味。 赵风“刘老师”三个字刚刚吐出来,山路上的气氛就有点不对劲了,王明道立刻闭上嘴,一句话都不说了。 “嘭……”伴随着一道厉闪击中河面的轰鸣声,河水从中间蓦然分开。 “嫂夫人好福气呀!”凌空子也装模作样的双挑大指,然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拂云叟。 可惜,项少龙的实力已经是巅峰大宗师,超越这个骨朵整整一个档次还有多的。 第四百三十章 (本卷完) 润生他们出院了。 身体虽然没彻底恢复,但表面上已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赵毅:“姓李的真是的,你们出院的日子,他也不说来接一下,再怎么样也得搞点二踢脚放放,去去晦气。” 谭文彬:“小远哥昨天来说了,他今早得陪罗工去集安城区开一天的会,这边要撤离了,但还得安排好留守人员盯着施工进度。” 这件事纯粹就是公孙春白自找的,你要不贪图人家的钱财,查封了人家的店铺,抓了他的仆人,哪里会有现在这摊子破事? 黄泉峡谷似乎没有时间流动,一直都是黄昏的样子。待到王灵韵将宫明埋葬在此处之后,便离开了。三人回到营地,已经是深夜了。 原本胖胖的他的身体一下子就瘪了下去,然后,一道道血肉锁链就向着那厉鬼奔袭而去。不过不同于正常的锁链的那种缠绕固定的用途,他的锁链是当刀子用的。 这时宴会进行到了最高潮,一支庞大的草龙出现在了李俊面前,李俊按照往年惯例,在龙头上点了两支眼睛。 这让南长卿更是好奇,这个云倾玥的前后差距为何这般大。若不是他详尽的调查过一番了,他真的怀疑,这个云倾玥被掉包了。 想起以前的通话,手冢看了一眼拿下来的这盒草莓,黑眸里倒映着玻璃盒反射的亮光,手指微动,轻轻地摩挲着盒子上的图画,图画上面用鲜艳的色彩描绘出了诱人的草莓,因而不难想象盒子里的草莓的味道。 一夜过去,苏童一大早嘱咐了邱老全和邱得珠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后,便回到了现代社会。 那里主要经营的,是各类外邦特产,当然也有天启商户经由外邦人牵线,把自己的东西卖到外邦去的。 我坐下来,心领神会地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我一眼,我们谁都没说话,但是她看我的眼神,却绝非善意。 而且这场场景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是不是她也曾经经历过这么的一个场景呢? 一脸的期待,眼眸如同一汪深潭般深不见底,只余一丝温柔宠溺。 白家祺满脸喜悦,一个劲儿地对先生鞠躬:“谢谢先生,谢谢先生,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说完便朝门外的白望生和冬凌看过去。 我越来越信奉,专注地做好自己的事情,而后,想得到的一切终究会来。 “许舒贝!你能不能冷静?”盛筠在暴雨中大吼,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滚滚而下,他的白色衬衫已经在雨水的冲刷下紧紧贴服在 肌肉上,若隐若现出那倒三角形的完美体形。 “你不用管我……让我自己安静的平复一会儿……”风光现在觉得说话也特别的费力气,她的头无力的靠在他的胸膛,捂着嘴的手也渐渐的放了下来,但身体还是十分的不好受,相信有过晕车经验的同志们都一定能感同身受。 这事极其诡异,他能确认不是杀破营的人,因为金缕衣一直盯着杀破营,现在五魁有些明白了,那股力量应该是鬼面营的人。 因为药方是要交给病人的,她的方子怎么可以随便流出去呢?这样的方子拿到别家药铺,别人也抓不了药,也偷不了她的方子。 “求我?安老先生您这不是在折我的寿吗?”话是如此但是如今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恨了,这让安父略带诧异。 抱歉,请假一天。 昨晚第二更写到早上,发布后就直接去机场赶上午的早班飞机,中午落地到家,从下午到现在一直坐在电脑前,写了五六千字,想着把今天更新写完了再休息,但疲惫的状态写不出想要的细腻感觉,今天的剧情脑子里有,就是没办法很好地落笔呈现出来。 新一卷的主题是什么,看到上一章的大家都懂,我想着新卷第一章起,就把那种腔调给拉起来,氛围给营造出来,但灌了几杯冰美式后还是在打呵欠,所以还是决定先请假,明儿个把今天的稿子推了重写。 这个月确实状态低迷得比较久,爆发上也不给力,不过好消息是,我终于回到了南通,现在住的地方距离书里主角家很近。太爷家在现实里是有原型的,是我的一位亲戚,做的也是类似的生意。 写《捞尸人》之前回老家,村道上恰好遇到这位亲戚,他正好送完货回来,他很开心地问我:小龙侯,听说你现在是在家写小说?我说是的,然后他很热情地询问我下本打算写什么题材,我说我还没想好,他就给我提了很多建议。 我打算接下来抽空去走个亲戚、串个门,看能不能接点福运,助我下半月爆发还债顺顺利利。 昨晚第二更写到早上,发布后就直接去机场赶上午的早班飞机,中午落地到家,从下午到现在一直坐在电脑前,写了五六千字,想着把今天更新写完了再休息,但疲惫的状态写不出想要的细腻感觉,今天的剧情脑子里有,就是没办法很好地落笔呈现出来。 新一卷的主题是什么,看到上一章的大家都懂,我想着新卷第一章起,就把那种腔调给拉起来,氛围给营造出来,但灌了几杯冰美式后还是在打呵欠,所以还是决定先请假,明儿个把今天的稿子推了重写。 这个月确实状态低迷得比较久,爆发上也不给力,不过好消息是,我终于回到了南通,现在住的地方距离书里主角家很近。太爷家在现实里是有原型的,是我的一位亲戚,做的也是类似的生意。 写《捞尸人》之前回老家,村道上恰好遇到这位亲戚,他正好送完货回来,他很开心地问我:小龙侯,听说你现在是在家写小说?我说是的,然后他很热情地询问我下本打算写什么题材,我说我还没想好,他就给我提了很多建议。 我打算接下来抽空去走个亲戚、串个门,看能不能接点福运,助我下半月爆发还债顺顺利利。 第四百三十一章 挂断电话。 阿璃伸手指向烟架上的那包烟。 若是画面定格,从女孩指尖画出一条直线,可以精准地连到那盒烟的中心。 但这世上,不是谁的眼睛都是尺。 尤其是对第一次单独一个人来小卖部买东西的阿璃来说,她不能像老熟客那样,直接一句“拿包烟”,张婶就知道对方抽什么、自己该拿什么。 在大青山中发现的旅鸽确定是北美旅鸽的本种,不知道,北美旅鸽怎么从北美洲飞到遥远的亚洲。 “爷爷,一旦不离开这里,整个空间都会崩溃,到时候……”火舞上前一步,但最终没有说出那可怕的结局。 所以地精一脉在妖族大陆上的地位一直颇低,受尽了其他妖族的欺凌和打压,最终才会全部迁移到了蓝焰山脉当中。 谁控制了这座城市,谁就能在名分,在大义,在各种程度上获得优势。 不过主要对付新鲁东基地就可以了,穆易还不指望王进能一打五,能不被新鲁东基地干掉就算不错了,那样今天的资源可就全部白费了。 便在此时,一股更为浩大的琴音忽然铺天盖地一般的涌来。只见那深井之后的一株梧桐老树之上,枯黄的枝叶都被震得尽数洒落,漫天飞舞。 古烈不乐意了,他对李叶现在可是崇拜的很,难得的与自己大哥意见不合。 “子婕她们呢。”叶落潇放下手中的掌上电脑,看着军师沉声问道。 所以,“楚门的世界”到底会抢走多少票房,又会对“哥斯拉”带来多少压力,雨果和罗兰这两位联手创造了“独立日”奇迹的功臣又将会交出什么样的答卷,这都是十分值得期待的课题。 麻子大叫一声,其他士兵也激动的开枪射击蟑螂,想要把他们的连长救出来。 与此同时,她又隐约觉得皱着眉,暗自寻思着于这些人而言,最需要的是时间,眼下这种浪费的时间行为对他们而言并无好处。那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是? 乔修看着这个帖子的回复数从二十三逐渐的攀升到了一百一十二。 张欣跟在她身后,目光扫过了大厅每一个角落,房间布局已经熟悉,当走到顾曦所在的沙发旁,看到茶几上的一串钥匙时,张欣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素匣开寒玉,乌龙出秋水“,现在琴声一起,整个庄园便静了下来,大家都静下来听唐琴春雷的演奏。 这是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人物,朱贝战斗起来厚重强势,爆发力十足,华 妃云却有两件兵器,一件伪荒器霜雨绫,一件下品荒器华光刺。数年的磨合,让华妃云将这两件强绝的兵器组合了起来,以绫带刺,威能惊天。 东方求败并没过多的迟疑,经过稍加掩饰,他的右手出现了传说中的黄金不死魂火。 一听,竟然有这么给力的支援,方圆亦是高兴坏了。不过,转念一想,老板当然得经营生意,就算再拼命亦是应该的,毕竟老板不管生意还管什么呢。他便释然了。 这些其实都不是唐重目前最在意的,究竟会如何,唐重却是没有考虑那么多。 “不用太着急,以后的你会很强的!”张欣捏了捏他的脸蛋安慰道,也发现他皮肤很滑,手感温润如玉,确实很舒服,难怪彭佳欣一直蹂躏他。 “而且,对付九兰血蟒,我们给它喂食大量的高度酒,但是在湖里,这样的环境和条件并不具备。若是它发现风吹草动,马上逃入洞穴之中,我们也奈何不了它。”他补充道。 第四百三十二章 “嗯?哥,你快看!” “看什么,正在给你数钱呢,按照说好的方式分,不过进货钱得先扣出来。” “哥,你看,你快看!” “你发什么神……这是什么?” 原本的厂房内只是空旷,除了屋顶两侧的窗有些损坏外,倒谈不上多破旧。 但此刻,岁月侵蚀的腐败痕迹,正逐步蔓延。 水泥地的 时宜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委屈的,毕竟席聿衍在她这里低的好像根本就没有底线似的,唯一的底线也就是跟男人有关了。 时宜心中还摸不清周舟为何把她叫过来,难不成是因为撞见打电话,要跟她解约吧? 而眼下,周东的攻势看似凶猛,但是却毫无章法,和王八拳没啥区别,虽然不解原因,但可以肯定周东的战力大不如前。 盛暖阳分辨出来以后,赶紧穿上衣服就走了出去,正好碰着许凤珍拿着手电走出来。 “元青,果然不愧是沈倾燕的男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木叶然冷笑说道,他那张俊朗的脸庞却浮起一丝讥讽。 楚雨琦以为乔钧已经上钩,演技迅速飙升,瞳孔甚至都蒙上一层委屈酿成的水雾。 一边是半神,一边是a级,这种差距并非喊喊口号、表表决心就能拉平的。 栗松岩跟着顾胜兰和盛九成都打了招呼,开车的带着盛暖阳就回了家。 再次翻过一座大山,众人停下了脚步,目光望向前方,满眼的震撼、不可思议。 盛暖阳被张明芳气的够呛,还没等栗松岩的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今天钟思影所遭遇到的袭击,让他对白雅兰的担心前所未有高涨,他不敢想白雅兰碰到这种局面,碰到鸭舌帽男子会是什么结果。且,海城那边的局势远远比临安这边还要紧张。 挂掉电话之后荣勇天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把手机丢到桌子上,心跳还在加速,刚才很紧张,如果让老爸知道这事儿的话自己就让他失望了。 当年,他便是纵横天下的无敌宗师,几十年过去了,实力应该更近一层吧? “这样?真的很好吗?”欢颜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的,他西装革履,她衣服皱皱巴巴。 在玉儿的脑子里回放着今天看到的场景也好晚上去的时候有准备。 一个连伴生灵兽都没有,念力低微的可以忽略不计的蠢人,竟然还敢嫌弃它? 薄乔衍深深看了两人一眼, 低着头拧着眉沉默了几秒,最后轻呼了口气。 公输玉一脸疲惫地瘫坐在地上,高强度的研制让他有些消耗过度。 当时张峰就说了,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你邢晶晶的安全,不会去做别的,没有例外,除非是他自愿的,自己提出来的。 韩东还真没体会过匕首进入胸膛的滋味,他只体会过子弹进入身体的感觉。 六道轮回之力击打在灰色光罩之上,却并未发挥作用,竟是被直接吸进了光罩之中,非但没有侵蚀孙悟空的身体,反而在光罩之上流转了几圈之后一点点的融入到了孙悟空的体内。 尤真爱仰起头看着白舒远,清瘦的身体,不知是怒急,还是害怕,有些发颤。 想要一扫法国病耻辱的拿破仑三世就这么失败了,输给了法国人的天性。 可即便是为了一百万美元的奖金,他们四个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横穿整个北美大陆,也绝对称得起一个“伟大”来形容。 第四百三十三章 “给孙女提亲?” “对。” “女方到男方家里提亲?” “呵呵,不行么?” “挺少见的,一般规矩不都是男方先去女方家提亲么?” “一般规矩是定在门当户对上的,按当地风俗习惯走就是,但这各行各业的市面上,总逃不脱一个道理: 好东西,那都是得靠抢的。 要真是自古以 虽然名义上自己还是天蓝位面的皇后,但是自从霍向空出事之后萧舒便没有去天蓝位面了,一有空萧舒便会来照顾下霍向空。 “菩萨,今天可是多亏了你,否则我们可还有一番苦战。”孙悟空嘿嘿笑着说的。 然而茹雨的强大却让它意识到眼前的人类与他在这城市中见过的其他人类完全不同,这让它不由得想起了曾经传言死在人类手中的某些强者的事迹,于是它悄悄地改变了触须的分布。 不仅如此,他们随即还让其他探秘修士先行,其他探秘修士自然不敢违抗,立即怀着忐忑期待的心情朝着叶锋等修士追赶了过去。 王三才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方桐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陈香点了点头,掏出一套自己的换洗衣服来给杨莲亭,让他换上了。杨莲亭也是一个帅哥,身材也不差,因此这一身衣服穿的还算是合身,两人收拾好之后,便向外走去。 龙志孝哈哈一笑。“你过谦了,年轻人!现在港九道上,又有谁不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你们呢?从这里来说,你虽然不是道上的,但……嘿嘿,嘿嘿……”他嘿嘿冷笑几声。下面的话却吞了回去。 “那是?”聚集精神到双眼之上,连接着眼部神经的神经触手受到刺激,顿时将视野的焦距拉近,那暗紫色光芒的完整形体清晰地出现在云衍面前。 能把气撒在同时魔帝巅峰级高手的玩家身上,这样的机会可不多,甚至以后都可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叶宏义,我知你叶家打算,既然你如此执着,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琰儿,你在跑什么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蔡邕向跑进门的蔡琰说到。 那是白玘没有出生的亲弟弟,自己一定要给白玘拿回去。杨冰凌一直以为这一家不过是一个正常的后爸后妈的家庭伦理剧,可是杨冰凌承认在这一刻自己真的是被恶心到了,被这些人那一颗颗航脏的心恶心到了。 她真是太高兴了,一时激动就忘记了顾川久 和乔麦麦说过是不收红包的。 “那是,你以为很简单,要是简单的话你夫君我早就把它弄出来了,也不至于现在还要受这种叫做煎茶的折磨。”唐峥皱着眉叹了一口气说道。 笼罩平台的绚丽蓝光逐渐的退去,全身包裹在火光之中的凰惊天也是缓缓出现,他盯着前方的江宇泽,一声冷笑,而后一拳狠狠轰在地面之上。 当年,在荒岛之时。韩佳就看到了萧晋华除了天生具备了萧龙和韩佳的遗传的纯阳纯阴元神万年精灵之气。 乔麦麦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余光看了一眼窗外乌漆麻黑一片,明白了大半。 现在的暗夜神族,总共才六个天罡境界强者,要培养好他们,然后才能打开宝藏。 可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并不是赵楚楚希望看到的,就算是要彻底分割开一刀两断,那也必须是她主动提出来才行。 第四百三十四章 谭文彬起身离座,拿着大哥大去外面接电话。 林书友坐在饭桌上继续吃,周云云的爸妈很是热情地给他夹菜。 他们很喜欢阿友这种淳朴踏实的小伙子。 倘若自家多一个闺女,且阿友没对象的话,他们是真愿意再要一个像阿友这样的女婿。 “呼……吃饱了!” 林书友放下筷子,轻拍肚皮。 李清风的身体上方也是形成了一个六道轮回的黑色印记,那上面写着人道,天道,妖道,仙道,魔道,畜生道。 李清风在杀死了黑色石头人之后,开口说道:石头人真是一个奇怪的种族,它们是有石头凝练而成,和人类修真者一样,还能修炼石人族功法,真是不简单。 “裁决之刃,属于暗物质武器,你要送给姬如钰的话,不知道她的体质能不能扛住,这样,你等我短信,我帮你问一下。”秦天啸斟酌着,挂断了电话。 “怪物?不不,我叫岛田源氏。我都说了,我们不是敌人。我是来寻找我国的公主殿下的。我的哥哥侦测到她就在这里!”源氏受到肋差说道。 “你们先去找他,我来拖住这家伙吧,时间不等人,早点找到他咱们就早点离开这鬼地方。”那咻使劲缠紧了伤口,甩出了袖口中的天蚕银丝。 怜星顿时害羞的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庞,就在莫凡准备长驱直入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阵急促的敲门声。 刚才,怪老头李川进门时,他手中的一把杂乱的野草,此时已经被捣碎,研制出了半碗墨绿色的汁液。 除非有架直升机,否则,在湿滑的雨路中,九分钟的时间,赶到二十五公里外的九曲机场,根本不可能。 但若是让那些武林正道中人得知,谢无忌还与武当派有所往来,恐怕他们可就真的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周天博的目光中带着震撼,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林晨竟然一语道破他的病因。 终于,那一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一个呼吸的时间结束了。那乾坤刃和棕色的云雾也与穿透虚空的时光漩涡碰撞在了一起。 “傻瓜,我跟赵姐这是在高兴。”李嫣然擦了下眼中的泪水,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曾经何时她也收过戒指,可那却是一枚如同恶梦一般的戒指,但是如今的这一枚,却是一枚幸福的戒指,也是她从来都不敢去奢望的。 南风是道人出身,对法术还算了解,对神通却不甚明了,不过神通也好,法术也罢,其本质无非是灵气的变 化,自忖能够克制便不曾出手阻止,只是冷眼旁观,等西王母从容施出神通。 流云凝视着墨无痕,看他那一式遗忘从唤起到缘灭,整个世界的色彩又循着那命运的轨迹慢慢面成了原样。 赵静雯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意思不言而喻,李嫣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 因为林枫听万化老人描述过关于死亡权杖的事,现在结合起来,林枫便推断死亡权杖的主人依然存活。 刚才还豪爽无比,结果林枫说出来便之后却做不了主,饶是浪迹多年江湖,刘云的二叔依然有些不自然。 在蛇王的面前,这些妖兵就如同秸秆一样,一个个的倒在了地上。 冥兵脸上极度恐慌,慌乱的看着四周,似乎动弹不得。韩轲也奇怪,她明明已经跑了,这是被谁给弄回来了,韩轲又看了看孟骊,后者也是一脸迷茫。 第四百三十五章 第二批的质量还是不行,继续换。 第三批的诚意依旧不足,下一批。 第四批还是在糊弄自己,重新上。 这是给润生哥选的,李追远的要求很高。 能一步到位且具备后续发展潜力的当然最好,就是不能,也得足以应付下一阶段的短择。 只是,能符合润生特征配对条件的邪祟,比例本就非常低,而李 “咝,这是怎么了?”就连方瑶也为这个新出现的情况大吃一惊,情不自禁的向后连退了几步,以往,在她所拍卖过的所有东西之中,没有一次出现过这样的异象。 说到海报,两世为人的何寰宇其实并没有写过,别说写了,他其实连一张完整的宣传海报都没有仔细看完过,对于这方面他是着实没有什么经验。 回到家,屁股还没来得及坐热,何寰宇就被云姨拉去浴室。满满两大桶用柚子叶煮的水正蒸腾着热气,云姨将水倒入浴缸,然后扒拉何寰宇的衣服。 作为当世第一强攻系器武魂,正面对抗,昊天锤能轻易轰碎任何一种武魂,包括与他同属上三宗的其他两种。 带着被能量覆盖着的脚被曹炜轻松地挡了下来后,吴法又继续摆弄起另一只脚,一气呵成之下,连连出腿。 她慈爱地看着苏妁,若不是知道唐令暖是个多么自私的人,她或许还真的会被这张温柔的笑脸迷惑。 压下心中喷涌而出的情感,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般,玉镜影收了收手臂。 唯一一个还能动弹的男人,捏着自己的喉咙,似乎想要喊出声,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不断蹬着一只腿想要后退逃离,可另一只腿却似乎已经被废掉了,只能软软拖在地上,随着他奋力的挣扎而往后挪。 透过肉眼可以看清,在那漫天风雨的侵袭之下,他们的身上却是只片雪花不落。 雪冰若也朝凤灵沫笑着,只是有些没那么真诚!众人却并未注意到。 慕若兮的血瞬间喷涌而出,她好像听到了顾璟辰的声音,是他在叫我吗? 八道火龙此时此刻,奔腾呼啸,百丈之长的身躯,在此刻飞驰开来。 而陈霖号称是最强辅助,如今自身灵气变化中也开始靠拢楚泽,原本淡绿色的灵气如今变成了翠绿色,加持与提升的意味变得十分明显。 史珍香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她了,尤其是这么一个懦弱无能的人,看着她的样子就心烦。 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 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一个充气哇哇就在眼前,李泰赶紧收拾了起来,丢到了大卡车里面。 她的话完,城内的百姓们,有的痛骂简若心愚蠢让容惊璃趁虚作乱。 李悠已经联系不上那只跟踪欧阳枫的变异蜂,这说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二十公里以上。 话还没有说完,一条通体金黄,足有四尺长的吞宝鱼就被甩在了地面上,看着地面上活蹦乱跳的吞宝鱼,洛英猛然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地模样。 风水剑罡的威力不是普通剑气能够相比的,这是剑术真意与天地之力凝聚的产物。 一只飞鸟从树林里偷偷地钻了出来,停在了战场不远处的一棵树丫上。 最关键的是,爷爷刚刚在梦中明明是有话想要对我说,后面是因为王依琳他们两人的到来才导致爷爷只匆忙的说了句“回古董店,去地下室“这一句话的。 楚夕月慢条斯理地收拾着,等她收拾完,又等了许久,也不见孟然回来。 经过这一次闭关,所有人的内力修为,也都能达到仙境界巅峰的战力了。 于是,黑羽主驾,九月副驾,星落、洛心与红衣三人在后排就座。一行五人,恰好装满一辆车,倒也无需再开一辆出门了。 刚走过主干道,拐进侧路,一辆外地牌的商务车就从身后驶来,我扭身避让,车子竟在我面前停下,车门哗的一声打开,一只黑洞洞的双管喷子就对准了我。 当绝大部分坐标报出来的时候,吴青玲定睛一看,脸色不禁一变。 “咱们的这份委托,有电影里面那味儿了。”林启咂咂嘴,感叹道。 “报什么官?”掌柜睨了他一眼:“你见过哪个被拐的孩子,这么乖巧的? 姜南有一丝丝尴尬,她也没料到许从意会突然改口了对她的称呼。 达音塔作为将门之后,用兵自有一套章法,如果不是遇上变态穿越者,他或许会成为清初名将。 西凉烟一边娇声喊着,一边提起微微过长有些碍事的裙摆,准备轻盈的飞身而上。 不过让擎天意外的是,连战天、古狂天都在这里,几乎没人缺席。 但在一些智者和强者眼中,这只是两大势力的博弈,侯府赢了,枫谷城维持原有的秩序,大家该干嘛继续干嘛。 夙凤只赏了她三个字,语气音调起伏都没有变一下,但是白墨发觉自己居然听懂了。 众人为了享受古武流光塔的好处也是下 了狠心,尽皆豁出一张老脸不要。 “……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提,乘员的安全必须保障。”阿克图尔斯点点头。 毕竟崇祯已经决定对晋商下手,如果这时候再将其余商人全部得罪,对崇祯百害无一利。 陈曦有些茫然地双手拿着话筒放在腿上,伴奏已经过了,在看彩排的人们都躁动了起来。 “怪了,为什么高手都这么年轻了,难道都已经年轻化了不成?”男子说。 罗成知道他闭关几年的话,罗睺的境界不会停滞不前,也会有所进步。 暗精灵凑近我两步,用目光无声地提醒我: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枪这种东西……大家都是熟悉的。虽然很少亲眼见到,但口耳相传,都清楚是了不得的货色。 这种无序的混乱并非是由天空军团带来的。因为我能够感受到引发这混乱的根源——是某一处的空间变得不稳定了。像有什么东西在天空当中成型,而后即将突破晶壁的阻碍,堕落到这个位面上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深秋的黄昏,似那老旧的舞厅,有那么一股子令人回味的着迷,可里头的烟味却熏得你想逃离。 李三江吸了吸鼻子,双手插兜里,加快脚步往家走,不再复刻村支书驾临。 这天儿,说降温就降温了。 梨花正在厨房里做饭,李三江经过时对里头开玩笑道: “花侯啊,今儿个莫再忘了带你儿子回去哦。” 当头碰见主动迎出的赛特斯战士们以及其数量让熊怪微微吃了一惊。 十支箭全中!我不免去看一眼旁边其他人的靶,但此时也没法去分辨出来,哪一个是姜烜的。 李清明此刻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笑了起来。到了现在,他终于可以不再惧怕任何人,或者势力的压迫了。只要他没做错事,那么哪怕是河洛财团,也不会轻易拿他怎么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介意自己是异族的事情。余念念很担心原人殊的状态。 djb不需要太费力气,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守在河流的一侧,躲在石头后面等着敌人露头就行,一旦敌人露面,djb战队以逸待劳轻轻松松的灭掉两支战队。 这一只千人骑兵队经过不断的厮杀锤炼、胜利浇灌之后,已经有一只铁血强军的潜质。 “大都督说过,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我们越是如此光明正大的朝见大宋皇帝,大宋朝廷越不会怀疑我们的身份。”吴用道。 风暴巨蜥闪电链的威力强大,但被十米深几十米宽的湖水阻耗,对底下风暴巨蜥造成的伤害有限。 再回想到刚才王强口气很大说什么一万台单放机都能弄到,他们已经信了七八分,怪不得,原来朋友开厂的。 因为皇帝已然知晓了墨凉并没有死一事,所以,墨凉自然又重新成为了楚庭川的侍妾。不过,要说是侍妾,却也不尽然。 龙安琪闻言也不禁看向井上武孙父子那边,这时只见孙道民正和井上武孙在说着什么,由于那边的人都打着电筒,所以看的很清楚,孙道民和井上武孙的表情都很凝重。 “嘿,这灵珠一升级,连里面的空间都变得顺眼多了嘛!不错,不错!”陆清宇背着手,踱着步子,做视察状。 “多谢杜总,你可救命了。”正在这时,王常林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来一看,脸上立刻闪出一丝惊恐之色,立刻就把电话摁了。 岳隆天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国术社的学员和跆拳道社的学员已经比试过了,看国术社的那些学院一脸沮丧的样子,岳隆天 就知道结果了。 老黄二黄不说直接把冷厉天放在地上。任由他自己坐在地上。然后立刻迎上若笙。 和楚长歌道别了之后,墨凉转过视线來,亦是恰好的看见了楚虚华在自己的远处,正缓缓朝这边走过來。看來,楚虚华是刚刚进宫,似乎准备要去见什么人。 经过半个月的治疗,宋雨佳的枪伤基本痊愈,李警官的伤恐怕要长一点。杨国安明显感到人手不足,如果对方现在发起攻击,真不敢想象后果。 在柳月眉上车之际,许鸿斌用早就准备好的迷药将岳隆天迷晕,带回自己家去。 不少实力差的人更是直接跪了下来,可见这老者的实力是有多么的可怕了。 他们都是联邦的军人,这个伤痕是由什么武器所留下来的,他们当然是认得出来。想到他们在前线与敌人拼杀,联邦却在后面如此的对待他们的兄弟,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捏紧了拳头。 第四百三十七章 琼崖陈家。 祠堂院子里的柳树,鲜嫩翠绿。 自它被植入这里起,就得到了陈老爷子无微不至地悉心照料。 而本该被放在里面的蒲团,此时却被置于祠堂外。 陈老爷子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摆放着一尊香炉。 他手持清香,轻轻一甩,香火自燃。 插入香炉内后,这袅袅白烟却全部向着陈老爷子 很大程度的原因,是卡瓦在军事医学领域的卓越贡献,使得各国君主已经充分认识到医生,尤其是外科手术大夫对于提升士兵士气与加强军队实力的现实意义。 昨天晚上虽然与韩烟通了电话,但是他没听出来韩烟的确切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 “右爪的削弱正在恢复。”桔梗的目光从空腾云驾雾的衔烛之龙身上收了回来。 任何东西都有出现的理由,就好比一个行星,那是宇宙中的尘埃不停的聚集聚集再聚集,最后才诞生出来的一个星球。 医生默然掀开一张覆盖尸体的白布,露出一名阵亡士兵的年轻面孔。乍一看,年轻人似乎只是在昏睡,而且睡得很安详,没有显露丝毫的痛苦。 金瑛其实并没有参加红卫兵,她父母的级别没有达到十三级干部的标准,红卫兵认为她不够标准,现在她是红卫兵外围成员,叶冰雪称她这样的为帮闲。 当然了,可能某些傻蛋还以为这些奖励很好,是“天上掉馅饼”呢,但是李林却清晰的看透了这些话里面的深意。 能直接适应到免疫的话郑易可以考虑遇到强悍无比的存在就可以上去作死了。 面对韩烟的训斥,秦唐除了nai地吐了吐舌头,不敢有任何的反驳。 在逆道一脉,能被冠上“巅峰圣裔”四字的,无不是九星域主境的旷世人物,称其为同一境界的霸主人物也不为过。 瑞迪看得出来,对方是为了保存实力,减少伤亡,才没有真正的猛攻,或者应该说是没有持续的猛攻,如果对方不顾一切的攻出来,那么,瑞迪觉得,自己这边的军队,很有可能会出现大溃败。 “星辰同学你要知道我要跑的话世界上是没人能追的上我的!”看现在的情况夜星辰他们是想要强灌下去了,杀老师语气出奇的认真道。 但依旧按照间桐樱的指示做了,在阿尔托莉雅完全不对她进行防备的情况下很容易的就拔下了阿尔托莉雅的呆毛,看着自己手中金色直立起来的一根呆毛,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 事情了。 一声绝大轰响,在秦铮指下,那颗星球忽然爆裂而开,在附近激起了一团璀璨的烟花。 “跟我走一趟吧,不是抓你,而是想要问一下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问题。”宗像礼司也不会因为一个公园就怎么样,在夜星辰出现在他和周防尊交战处的时候他就想要问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凭借着超乎常人的视力,透过她们那薄如蝉翼的衣服,叶天赫然发现,她们都很有料。 林浩心中大呼完蛋,讪讪地将被子搭过去,将那朵梅花印记给拦住。 “不是。”林浩将手机塞进口袋里,笑着摇摇头,也没解释什么。 当然,虽然没有相关的任何记忆,但每个进入遗址的试炼者,只要活着离开遗址,基本上都能带回战利品,有些甚至还有战力的提升。 第四百三十八章 风吹桃林,赠来漫天桃花。 孙远清站在坝子上,轻抚白须,面带微笑。 对方的回应速度依旧很快,还是很给面子的。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孙远清只觉得一阵全身轻松。 很快,孙道长就真的轻松了。 因为,他离了地,飞起来了。 飘出桃林的花瓣,于半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将孙道长 轩辕天心:“……”心中正欲骂娘,然而才刚刚骂成一个字,她的双眼却是一凛,自眼前的白沙里仿佛看见了一缕微弱的白光。 后台上,顿时走出两名铁塔般的大汉,抬着柄画戟,走到众人面前。 一想到刘修的虎父犬子,他就恨不得生撕了刘修,发泄心中怒火。 陈氏也被架起来,重大五十大板,这些板子打完,她都要被打残废了吧!? “真的,兄弟,这是那老头亲口告诉我们的,当时我们也不相信,可是老头却说得煞有其事的。”左新天连忙说道。 而这些世家虽有力量,可比起庞家、蒯家、蔡家等,还差了很多。 有饭吃、还有肉,这样的待遇让士兵们步行几百里去打仗根本不算艰难,每天训练也不是什么难事,因为训练了有公家提供的饭吃。 强浩嘿嘿笑了两声“来了,来了”随即对我们点点头,又回到林琳云身边,接过烧饼大口的吃了起来。 我抬头一看,一个个头不高但身材傲娇的姑娘坐到了媛媛的旁边。 “当然,主人给什么,我就要什么。”依歌妮微笑着说,微微侧身贴近了古铁。 林舟舟看清是朱佳俊,忽然就不害怕了,她一把推开朱佳俊捂着自己嘴巴的臭手,气呼呼地说:”朱佳俊,该给你的钱不都给你了吗?你现在又想怎样? 不过,张子怡请人除了南韩那货估摸着其他的演员多多少少的都带点人情的意思。 “闪电风暴。”闪电灰烬,漩涡灰烬,飓风灰烬组合在一起,召唤出一团闪电光球。 时值入夜,大厅寥落。只有三两桌客人。要开船只怕得等一段时间。 “这是燕城主的意思,我也不知道。”燕嫣儿只能隐瞒,她不可能说出真相。 正当楚风掠过山川玉地,打算提枪上马杀出重围的那一刻,杨馨玲玉脚胡乱一踢,刚好踢中了正在接水的脸盆,而楚风此时趴着身子,这一盆冰冷的凉水,哗啦哗啦的浇在了楚风的脑袋上。 筑梦如果 能独家受理络直播这一块,对于整个筑梦而言,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增加一点点人气,更加重要的是观众心中的认可度。 至于哪位领主,已经被他们完全无视了,虽然拥有英雄之力的领主,实力恐怖且强大,可以做到千人敌的地步,不过很不好意思,这是指的那些实力强大的领主。 翎羽听到侯爵要跟她一起上山,她直接飞到了侯爵的身边,对着侯爵问道:“侯爵,你真的可以阻止战争吗?”侯爵点了点头。 对方明明知道今天是新进弟子入宗仪式,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找他麻烦。摆明了就是故意针对! 白森扫视了一圈这个居住了半年的地方,心中也是隐隐约约的有些不舍,家的感觉就如一个温暖的港湾一般,让白森迷恋,但是残酷的现实却又不断的鞭策着他不断的前进,注定他难以这样平静的生活下来。 “孩儿明白,可母亲如此而为,真的不会有差池吗?”袁谭也忧心忡忡生怕韩炜不会放过自己。 第四百三十九章 虽然因陈曦鸢的离开,东屋又空出来了,但考虑到偌大的家,今晚就自己两个人。 阿璃就还是睡少年的房间,少年则继续睡太爷的房间。 深夜,躺在床上的阿璃仍然睁着眼。 “嗡!” 东屋卧房床底下,剑匣开启,那把剑飞出,直冲而上,揭开窗户,来到二楼房间里,悬于女孩头顶。 阿璃看着它。 “对了,我为之前说过的话向你道歉,以后咱们家只要有一口恰的,那我就不会饿着五黑犬。”刘丽娟突然间看向刘青松郑重的说道。 元明和梁永听后心中一颤,难道这只是第七个?前面还有更厉害的六个?他们已不敢多问,深怕知道太多会引来杀身之祸。李凌并不喜欢在众人面前戴着面具说话,事情既已解决,他打算早点离开,以免遇到真的朝廷密探。 墨安逸看着怀里的储物袋,笑眯眯的收下了,送上门的大腿还是要抱的,这条大腿穷是穷了点,但没事,她会赚钱。 所以要想输入完这些功法,就必须要增加修为。而增加修为必须要等数据补完才能分析出适合她灵根的功法。 繁枳答应一声,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绪在脑海里不断的流转着。 其中宁婴与魏青在明年便可进入国道院,其中宁婴更是梼杌军统帅秦龙象的弟子,号古今第一腾龙。 “本来还寻思着这两年努力冲击一下筑基,去瞧瞧能不能撞上机缘,可惜啦,这下得十年后喽。”内门师兄遗憾的说着。 因此我只是勉强练习了一些法术罢了,但具体没试过效果,因此索性也没写上去。 这对夫妻怔愣,或许乔乔说到他们心上了,他们才会有如此反应吧。 春节后的第一次全院例会,做好充分准备的林雄,在会上,林院长用ppt,清晰地展示近一年多来,各个临床科室床位使用率的排序。 我忽然这么说,让大家都楞了一下,大家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他想让这个虚拟宇宙自行推演,通过庞大到当今地球所有计算机加起来都无法衡量的因果纠量,推演出一个相对真实的宇宙观与生命自然环境。 东方永浩一愣,随即忍者剧烈的疼痛,头也不回的跑开了。他居然很相信李莹莹,也没有去找镜子。不过我想来也用不着镜子了,他挨得这一拳,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了。 晚上六点宾客们纷纷到来。萧素代表薛氏前来参加婚礼,薛君怡也随萧素 出席。 “安可儿,别盯着ip看这么近,会瞎眼的!”咔一声,房门手柄被扭开,一位穿着同样是富贵名牌的男人走了进来。 “李然,你爱我吗?”尹墨终于说话了,并且目光也落在了我的脸上,目光中似乎有很多很多复杂的情感。 “怎么样,彼得叔叔怎么说?”李立天激动的看向李娇云,等待着她的开口。 五色神光与荒龙帝拳碰撞的那一刻,宇宙爆发出一朵璀璨的烟花,灿烂绚丽,美丽而致命。 还不如把他赶出去,一来这样的做法会让李栋还有他背后的人觉得自己有恃无恐,二来也能避免白天凡在李栋面前无意露馅。 “你以为他是我的第一复仇对象吗?你应该发现了,虽然他死了,但我也并未过多激动,因为我已经杀死了雇凶杀人的家伙,他只排在第二位。 第四百四十章 “前面县城里找酒店住下吧。” “还早吧?” 刘昌平先看了看车窗外的日头,又瞅了眼车内还不到下午四点的时间,他觉得自己还有精力开很久。 “我累了。” “哦,好。” 刘昌平将车驶出省道。 县城的条件比昨晚宿的镇子要好太多,选了家县政府对面的酒店,住了进去。 房间 “南师兄可以看的。”温知知推推南羡安的手,灵塔出品肯定是好东西,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龙青尘微微点头,这正是他需要的,只有他亲自负责,才能用吞噬武脉进行掠夺,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金苗苗的奶奶也不是一个什么好相处的人,有些蛮不讲理,那张嘴也是得理不饶人,村里一般人也不敢去招惹她。 到了这会,最后赶到的张安峰和林怡才总算大致了解整件事情的始末。 蓝蓝和红红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指点在店里帮忙的新弟子,所以新弟子们都抢着在总店帮忙。 “确实有一支。”忽然有人走上前来,二人看见来人,连忙行礼。 话尚未说完,却听见刺耳的声音,他连忙看向青色镇石,只见其上浮现一道裂缝,好似破裂的瓷器。 看来这些都是后援团,他们出现在这,也就意味着今天是lpl出征的日子,他们在等选手过来。 “齐师弟。”两人都是渡劫修士,齐玄易倒是没有见过,只是两人身上的气息十分熟悉。 虽说事先做了些措施,但水这种东西无孔不入,多多少少还是透过衣服流进来一些。 所以四兄弟内心纠结得很,一方面是楚云待人以诚,曾经给了他们很多帮助,又养了他们这么久,另一方面,就是他们觉得楚云为人挺好。 至于另一边的如来,此刻他拿着辰灵碑,眼中尽是贪婪、痴迷之色。 这件半成品的圣器太初武典中,因为加入了鸿蒙符箓的缘故,如今可是拥有着一丝永恒不灭的属性,一切的法则伤害对于它而言,现在都是最好的补品。 不少人回头,循声往城外看去,只见城外火光闪烁,影影绰绰倒是看不清楚有多少人马,只是耳边的阵阵铁蹄踏地之声,却是越来越响亮了。 当然,这其中就有受到武神重点关照的厉心、陈道、疤脸尉迟峰一伙人。 车队领队的师傅什么话都没说,吩咐人把碳钢卸完了,连饭都没吃一口就走了。 惊恐的蔡静,疯了一样掀开被子,不顾曼妙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不顾可能下一秒就可能会有人进来,从而被人看光了,她猛的跳下床开始四处寻找。 他这刚一坐下,就吸引了大片的目光,没过几秒的功夫,就人过来搭话了。 “嘿嘿,梅凯华,你想搞事,那老子偏偏不会让你如愿,就让你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吴华腾冷冷笑着。 在霸州停留了两天,将货物全部出手之后,李瑾他们开始向辽国境内出发。 “启禀主儿,安太嫔身份贵重,纯妃主儿又是个妃位,奴才们都不敢去延禧宫阻挡。”鸢儿向高贵妃欠身道。 她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也不想看,那双可恶的大掌死死地箍着她的脑袋,还真跟控球手似的,半分都不松动一下。她气得咬牙切齿,不断地抽气,怎么也止不住,汹涌的泪意。 天域守护者传承枚金箭看似尖锐,却也仅仅让那道白色光幕颤了北海之地的传承者颤罢了,还不如遨烈击出的拳影。 “方才那是拍卖,但现在黄天老儿现已退出了。”天煜丹魔说道。 正在振奋之时,一股众多的灵压却是突如其来,紧跟着,一道雪亮的剑光无声无息般飞斩而来。 当即林昊苍递给了她一张卡,道;“你帮我看看这张卡里还有多少钱!”看她的工牌号得知,她叫王卉洁。 合上医药箱,她暗自叹气,最近和这东西打交道的次数好像有点多,感觉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再说延禧宫,子夜,香玉突然从恐怖的噩梦中吓醒,只见她一声大叫,突然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才发觉,现在正是后半夜,外面那十分古怪的鸟,似乎特别悲哀地叫着,而自己早就全身冷汗。 史蒂夫的话一说完,陡然,亚历克斯的大手便逐渐加大力度,把他的颈椎掐着咯咯咯咯响。 王博记得在笑傲江湖世界,还真有点苍派,出场人物是点苍双剑,这两位是点苍派两位剑术高手的合称。 采薇和云珠面面相觑,听到事关郡主的事,不由得多想了一下,却又不相信诗棋。 这种疯狂式的奔跑,特别考验人的体力和耐力,以及锻炼人的筋骨。要是换做3天的冷枫绝对做不到。 “还是现在人少的时候买衣服好,早上人多,我都还没试就胡乱买了,早知道我也迟些过来,让老板给我搭配搭配。”说话的这位年轻姑娘是早上已经来过的,现在她带了一个朋友过来。 “ 我也是这么一提醒,没什么证据,怎么好直接就让人家走?你还是等证据来了再说吧,要不然过后,你会对我不满。”罗蔓青说道。 第四百四十一章 金属扑克牌在李追远口袋里发热、抖动,急欲出阵。 然而,当这套古老盔甲出现在门口,当墓主人成型立在这里。 反抗,就已失去了意义。 无形的压迫,并非刻意针对于你,而是因它的存在,就自然而然地震慑住了这一片区域。 就算增损二将被放出来,也无法阻拦住墓主人的脚步。 祂们自己也知 然而他是个干大事业的男人,所以事业在爱情面前他只能选择事业。既然现在收复白家无望了,那么他只能选择找回自己这份曾被自己丢失掉的爱情。 天差不多亮了,天边泛着鱼肚白,马上,太阳便要出现在东方,今日,注定是个好天气。 宙斯这次明目张胆地驱动怪物部队而来,恐怕并不仅仅只有这些怪物吧? 等着东方轩开车走了以后。宫婉玲才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满脸扭曲,一双眼中都是扭曲的红光。 楚王殿下似乎忘记了,人家寒逸尘可是秦可儿的舅舅呢,只要寒逸尘想,随时都可以。 一字长蛇阵摆开,双方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别的一番动作,而王跃却是来到了三狼处。 好吧,不用看也知道,此刻他的怒火已经达到了极限,只怕都能够瞬间的把整个的千平国给烧掉,更不要说是她跟轩儿了。 救护人员赶过来的时候,南宫宸已经陷入了昏迷,颜助理请求他们直接将南宫宸送回宏恩医院,毕竟只有宏恩医院才比较了解南宫宸的病情。 朱朱则转身跑回病房,从柜子里面拎过手包一边掏车钥匙一边顺着消防梯追下去。 等着东方轩走了以后。楚笑微疲惫的睁开眼睛,果然还是不听话的男人,和三个孩子一模一样。 按张钦估计,他们跑完金岛和爪洼岛后,没途所遇各国与黄金半岛诸番国一样热情的话,探险队恐将彻底变成装满南洋商货的商船队。 既然周帝也没有让自己与程金枝告退的意思,分明就是料定赵皇后此番正是为了谣言之事前来,如果这个时候他冒然请退,反而会让生性多疑的周帝觉得有逃避之嫌。 他立刻打开论坛,果然,一进去就可以看到首页两个大大的帖子。一个是真一门幽玄真人发的,另一个则是夜王殿夜妃发的,点进去一看,都是刚刚才发的,两篇帖子的内容都差不多。 也许是被歌曲给影响到了,洛婖依之后的话都特别少,白夏给姜剑离打理好之后就带着她离开了山洞。 马俊肉痛的再次进行购买丹药,一共三颗,消费了四千五百的能量,仅剩一万九的能量。 她妩媚的面孔更如妖精再世,一对浑圆深不见底,两条长腿则是叠放,优雅而艳丽。 “魔头狂妄,一起上!”神无绝话声一落,二人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 天机谷中,十教九流的先贤们早就注意到了演武场传来的波动。墨子感受着钜子令传来的不甘,皱着眉头,嘴角忽然动了几下。 而周围又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只能先一步步往安静的地方移动,免得再撞上什么不该撞上的人。 在那里。众多神域人族门派的一众人等,除了那位面色淡然的武才人外,也都是面色惊骇的观望在自己所立区域。 有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进来,架起卡尔,走到外面,上了昨天那辆越野车。 “铛!铛!”然而这样的攻击,甚至没能让铁甲兽发动防御魔法,只是凭借坚硬的皮肤便挡下来。 他睁着一双圆溜溜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四处打量,还偶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让人一颗心都被他萌化了。 因为葛世洪隐瞒下了一切,这才让韩家明恨他入骨,对他的恨意,仅在那些无良医生之下。 在正式前往生死祭坛的集结地前,他们还是先要前往那里,同境内其他两组人员会合。 我蹑手蹑脚的朝打印店里走去,尽量装作无事一样摆弄着手中的电脑,偷偷的瞥了一眼窗外,那人居然……真的从车上走了下来。 其实我想告诉他,我的膝盖还在疼,这个时候做有点不方便,但是想到那张白皙面孔,我的话顿时停了下来,毕竟,他可是碰了我的手的,不说为妙,说了,只怕夏浩宇更会想着法子“折磨”我。 明明天还很黑,可是他却能够看到远处的风吹草动,可以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虫鸣声,也能够闻到空气中夹杂着更清晰的泥土芬芳。 他话音未落,面前那流转迅疾的“土流转壁”已经如同潮水退涌,直接一层层矮落下去,不大会儿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则是一道持剑的健硕身影出现。 就在严乐要上三楼时,他在二楼一张方桌看见了路建秋、廖有启和罗志斌三名舍友,三人还未点菜呢。 不久之前,他还是那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孟山;而现在,他却成了这个陌生世界中的孟青山。 “噢,我做的买卖到不大,只开了两个药店,另外在老家投资种些药材,基本上自产自销,因为我最近在老家庄乐县卖 了家药厂,以后种出的药材除在东桂的金灵乐大药店销售外,制药厂也要用。”严乐说道。 生气的斯科特在媒体前道:“再有天赋的高中生,都应该去ncaa好好学习一下,什么叫职业球员,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然后将jr-史密斯关了“禁闭”,最近几场比赛都没有将他放入激活名单。 谭宏运与贲玲玲的比试,应该是谭宏运占优势的,贲玲玲的金丝头,是有在靠近三米以内才发挥作用,如果谭宏运用泥土化成飞剑或飞刀,进行远攻,贲玲玲根本奈他不何。 “她吗?”苏万又不是那么意外了,毕竟她一直都在释放类似的信号。只是这一次,更加强烈一些。 “什么人?”陈豹定了定神,警惕地问道,手已悄悄摸向腰间的暗器。 然而在要上车时,保镖们突然神情一凛,齐齐的看向后面,个别的甚至手已经摸上了后腰。 “他们晚上回去啦。应该会晚一些过来吧。”许辉南让傲雪靠好。 青涩的霍华德天赋肉眼可见,但他还没挂肉,即便骨架很宽,看着也还是很瘦长。 林风抬头看了朱天降一眼,从他那发红的双目中,朱天降不清楚师父这是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晓晓无奈道: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只是若是那大猩猩走了我们的任务怎么办?恐怕根本就完不成了。 见到与自己同门的师兄,暗卫就明白,这公主府的真正主人也发现了他的踪迹。 徐慧带着感激地看了看洛枫,一时间四目相对,洛枫正看着自己发呆。 冷玉屏停下手,亲自去了厨房为他传膳。却不知道冷玉屏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从窗户口闯进来。 至于正北面,那是胡人的地盘,南匈奴,西部鲜卑等等部落。大都栖息在阴山南北,甚至是更远的草原和大漠,基本上也是鞭长莫及。 他用力一捏,苏锦音感觉到自己的腕骨都几乎要碎了一般。那一直带在身上的匕首,就这样被迫掉了下去。 “封禹,我们走!”只听得此人对着与黑衣人对战的仆人样子喊了一句,便匆匆离去。 不知道这段时间吃了多少的苦头,不过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除非他像自己一般,习惯了枯燥的打坐,参悟,参天地万道,宇宙法则。 门浩自然也不敢怠慢,马上伸出龙爪开始吸食起床上的尸体,直到此时杀戮已经正式开始了。 他的手中,不断的使出全新的大道,这些力量的把控,如何蓄势,似乎都在渐渐的被叶霖熟悉。 这个老头倒也不笨,父皇早已看不惯苏家,如今南北漕运更关于将来战事粮饷运输,而苏家近些年也愈发壮大,若是咽下苏家,还愁战事? 两人的心情都糟糕到了极点,多的话一句也没有说,两人便动起手来。 柳凝悠话落,五影蛇狗腿的在柳凝悠的衣袖上蹭了几下,似乎在撒娇。 陈氏已经问了禾早去忙什么了,对方随意编了个理由,说自己去谈生意,没有谈拢。被陈氏埋怨了几句,之后就被禾早的问话给转移了注意力。 她下死力气看着禾早,一双眼睛瞪得如同死鱼眼珠子似的,甚是吓人。 许嘉木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了下来,人靠在门上,表情有些发愣。 西陵墨瞧着无聊至极,从腰间挂着的口袋中掏了掏,掏出一颗金色糖纸包裹的蜜饯扔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十分清爽,还带着酸甜,她眉头舒展开,忍不住又吃了一个。 这一天,周信正在跟斯普雷德还有达特以及其他人讨论着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突然传来了通讯请求。打开舰内通讯,周信发现雷恩医生出现在屏幕之中。 许嘉木双手插兜,抬起头,望向了四季酒 店高耸入云的大楼,像是在望楼上的房间里的那个她。 “嫦娥。”就在所有人都在苦思冥想的时候,旅行者号的声音突然在指挥舱里响了起来。 白合不满的看了身边的矮胖和尚,方才不见你帮腔,如今倒急着跳出来当和事佬。 莫枫来到后不久便联系上了史密斯,虽然什么事都有老吸血鬼帮忙,但是莫枫总觉得还是和人打交道比较靠谱一些。 “为什么?你要去哪儿?”李木上前两步,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有劳伦斯派去的佣兵红榜排名第五的幽灵佣兵团的精兵强将,再加上自己眼镜蛇佣兵团的二十名精锐,在有心算无心下,莫枫再不死也太没有天理了吧!如果那该死的华夏猴子能和克劳斯以及安德森同归于尽那就更完美了。 “唉,爸爸还有过外室?”伊莉雅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妈妈,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 柳州接过来看了一眼,饶是他这等见过大场面的人,看到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令牌,也跟着微微怔愣了一下。 “火帝学院新生叶君天。到宝郡城来参与试验比赛的。”叶君天倒也坦然。 就在离莫枫规定的时间还剩下十秒钟、对于干不干掉老吸血鬼莫枫心中在做最后挣扎的时候,老吸血鬼终于开口了。 我回头一看,又是那个毛晓慧,真是牛叉了我走到哪里,都可以找到我。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王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在瑰山城消失了。 就在音羽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要全力以赴了!”十代笑着启动了手中的决斗盘。 原来萧逸一手竟然折断了十五柄剑的剑尖,如今他一手握了十五枚剑尖,舒手一挥,那一捧剑尖突然疾嵌入五丈外的一根木柱上。 在座的各位听到江子俊说的这些条件,不由的都跟着叹口气,的确,八王爷敢许诺的,他们是什么都办不到,更不敢给什么承诺,他们只是普通的人,凭着一腔的热血和一颗热心在尽自己的努力想保证稳定与安宁。 一是以前记得唐太宗李世民多次征战高句丽,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以失败而终,我担心你姐夫会被派去征战高句丽,很危险不说,还会落个败军之将之名,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所以不能让他去。 2023年,不断变差的医保福利和社会服务引起了更多的 暴动,威胁到了西方世界的最后一丝安定。在绝望之中,各国领导人向私人企业求救,这一决定成为了压垮旧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这片火与尘的地狱当中,憎恶始终没有放下抓住浩克的手臂,他不允许浩克就此逃避与他的对决。在头部被一枚炮弹直接命中,半边脸被炸得一片焦黑的情况下,他仍然狂躁地举起拳头,往浩克的身上招呼过去。 在灯塔的时候,庄园庆讲故事时讲到过搭梦与林天字第一次相逢的情形。林天字疑似被蛇给咬了,又恰巧被搭梦所救,然后就发生了之后的一切。 第四百四十三章 而今见到了梦想中最想要的奇魂沙,你叫它怎能不激动呢?这沙子对于它就好比士兵在战场上最趁手的武器一样重要。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反锁了门,管好窗子,这才安心地躺上床睡觉。 “从医学的角度,我们更希望的是能够找到一种新的能量体代替你们这种特殊人类拥有的能量,用于医学临床治疗。而在这方面拥有这个能耐而且一定能够找出这种能量的非这老霍莫属。 船头挂了一盏琉璃灯,照得死变态的脸半明半昧,英气逼人。我不禁想,他一定是混血儿,一般情况下亚洲的男人应该没有那样的逆天长腿吧? “真的太感谢你了!”宋曦的母亲感激涕零,若不是叶白扶的及时,她恐怕又要跪在叶白面前了。 “是呀,这难道还能去别的地方买酒吗?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龙喜意思是说既然自己的弟弟在干这一行,就要照顾他的生意。 我才撇了一下脸,扭头看了过去,说话的人正站在落地窗前看向高楼下的一切,这一刻我又有些释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能沉默的望着他。 狄龙杰、李安其等四人都专注等候陈星海神色旨意,见陈星海淡定从容,一脸不在乎,便不敢自作主张,听之任之,不为所动。 我妈起身去给我泡我最喜欢的红枣桂圆茶,她转移话题问我和林容深最近怎么样了。 只是拉着简庭不断往前走,我听见林容深在我身后语气含着压抑的怒火喊了一句:“夏莱莱。”我还是没有停下脚步,我为什么要停?现在的夏莱莱根本不像以前了,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让我唯命是从。 死中得活的感觉既好又不好,好的是终于有了知觉,恢复了意识。不好则是与知觉一同恢复的还有痛觉,包括背上外伤的疼痛,发烧所引起的周身关节的酸痛,还有因为剧烈咳嗽所导致的肺脏刺痛。 亲人的离去,总是会让人十分痛苦,尤其是血缘亲近的亲人,因为一个亲人的离去,可能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爱自己的人又少了一个,而自己离孤独又进了一步。 “既如此,今日打扰了。”离煜希轻笑一声,再次扫一眼屏风后,拂袖而去。 苏梦的腿上打着石膏,放不下去,刘杰又帮着想法子拿了个凳子放到饭桌下面,让苏梦可以把腿搭在上面。 刘杰又具体询问了一下哪里疼,然后带着对方走到墙边的诊疗床上,让对方趴上去。 正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家伙就住在自己隔壁, 稍后肯定会有霪声浪语,可不能让他肆意妄为,得撵走了那娼人才好。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其实他知道楚冰在睡觉,但是只要他出声,就一定能够将她喊起来。 老爷本来就对大少爷心生不满,再耽误下去,只怕又要误以为大少爷是不想上战场了。 亚瑟夫就这样不动了,秦渊送到一口气,终于把这个怪物给干掉了,看来这个杀手组织还真是不简单,这一种怪物都能搞来,而且逃跑的红蜘蛛几人身手也算可以。 就这样,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到餐厅,大人们都坐在餐桌上候着,初歆白则进了厨房准备分蛋糕。 既然景瑞帝眼里只有君华昭,那他就让自己的父皇亲自下旨废了君华昭太子之位。 她当即派月影去调查,没想到竟是张府的人偷了秦婉清她娘的牌位。 夫妻俩点点头,没说什么。心想这种条件下,肖家三口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多年生活点点滴滴积攒的经验,让它们对这种排列队伍十分熟稔,今天这场祭典自然也不例外。 这下可长大了,男人就得喝点酒,不喝酒妄为人世走一走,不抽烟不知神仙啥滋味。 那就是贾浩云除了得了不少奖金之外,还得到了两个正式工的名额。 他手掌微抬,将一道信息传入兔坚的意识之中,这信息将兔坚的做法进一步完善,想来解决哥布林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个“胭脂”虽有黑蚁蜉蝣在身,但是武功却平平,根本不是晋月舞的对手。 然后又炒了个山药木耳和尖椒牛柳,再加上一碗米饭,哎呦喂,色香味俱全。 丹辰溪瞳眸收缩,看着面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刘明董事长,尴尬极了,自己竟然撞到了他。 而海妖王国多擦背叛的行径已经让他们的信誉低到了谷底,所以他们能够找到没有几乎没有。 “臣妾告退”,湘皇贵妃暗呼侥幸,弯着腰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瑶华宫。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真正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裴馨儿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强撑着让眼前的黑暗过去,眩晕的感觉稍退,却是四肢无力,不得不后退了几步,靠在门框上才堪堪定住了身形。 他犹然记得星落说过,有危险来灼热沙漠找他,林越此刻再没有其他后招,只能躲到这里来了。 好在那传旨太监也是个明白人,深知这位姨奶奶跟帝后之间关系不同一般,同时这份圣旨着实惊世骇俗了一些,倒也并不 催促,就在一旁笑眯眯地等着她慢慢消化刚刚听到的事情。 秦云荻眼中渐渐流露出水光,他猛地转头,大步朝前面走去,秦云萱回过头去,却发现他步履微微的摇晃,不如以往那般沉稳有力。 林越也没有加价,最后,萧傲以一亿三千万得到碎片,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是自己的东西,平白无故地损失了三千九百万手续费给夜王城。 轮到百里炎时,百里炎怎么也不愿意接,云净初只能让他旁边的侍卫帮他提着。 “半个月前,那个写有神谕的石头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后来突然消失,王二死于狱中,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今天的山上的神迹和神谕又是怎么做到的?”百里无忧一口气问道。 欠更总结 “诸位请看,一滴鲜血垂直滴落到地面或物体之上会形成圆滴状血迹。其具体形状会因滴落高度和运动方向的不同而有所区别。 大家修为相当,盘古世界当中的那些谩骂和质疑他们也都可以听的清楚,在这样的质疑之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能够给李毅提供念力的人也绝对不会多到哪里去。 话闭,李孟宇当即是掏出了一张茶几,当着众人的面,烧上一壶开水,泡起了茶水。 若你泉下有知,你该深深忏悔。乐颜深深地吁了口气,淤积在心中的沉闷,终于是散了开来。 “爹,我爹来了!”林知染顿时抓到了救命稻草,眼内露出一抹喜色。 下一秒,尖锐的黑色利角刺破了那深邃的黑色漩涡,缓缓的从那黑色漩涡当中脱身而出。 “谢谢!“惠美子坐下来了,拿着筷子吃慢悠悠地吃起来,很是优雅的样子。 李含雪终于明白,轩辕东青为何能够正面硬抗贯世龙拳而不落下风,他是大帝转世的话,那这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一个在爱跟欢声笑语中长大的人又怎么可能想象地出一个在社会底层挣扎出来的人心态可以扭曲到何种程度? 而不远处,棉花跟王子二号成了一双爱侣,两只狗在门口你嗅嗅我,我闻闻你,然后互相舔舔对方身上的毛。 幽州不少的居民都在这里赚了不少的钱财,连同北方国家的一些商人,也是竖起了大拇指。 周周樊正他们收拾了地上的一大堆垃圾,把烧烤架安置好,也纷纷去溪边洗手准备返程。 仅仅是两天的时间,他身上的伤口基本上全部结痂了,哪怕是背后那处深到了内脏的伤,也没有什痛感了。 上宝沁金耙似是完全听懂了二宫主的话,最后落在了二宫主的脑后,权当是发簪之用。 而现在秦国的形势不一样,原本被灭国的各个诸侯起兵反秦、复国,他们以项羽为首,团结起来共同对付秦国,如果秦国没有被灭亡,刘邦和其他诸侯,暂时不会跟项羽产生大的矛盾冲突。 其中一人意志较为薄弱,在连续用刑后实在忍受不住,乖乖地招供了。 这次吴懿回蜀,想要把吴苋带回去,她和刘璋的三哥刘瑁还有婚约呢。吴苋也不说话,只是忽闪着大眼睛,定定地望着仓耀祖。 红梅纺织厂名义上是杜家仪的所有,但杜家仪毕竟完全扔在一边不管,厂子里的话事权还是属于牛爹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买的,就是给那个黑脸 老丈人买了几瓶酒,又给丈母娘买了一套化妆品,至于萧玫的早就提前买好了。 被褥则要学生自己带,乐薇刚铺好了床,就听到了脚步声停在了宿舍门口。 刘爽的话像一把生硬的倒刺挂在了所有人的喉咙里,这让他们的呼吸不畅,心跳加速。 然而,这句话他不知道说过几次了。但每一次,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他根本阻止不了。 霖梦娇根骨奇佳、甚有仙缘,便被长老收入门下悉心教导,凭借自身优势和勤学苦练,再加上人脉利用,在最后的五派争霸赛中坐稳术法第一的位置。 “这么说,舞天军团的掌控,失败了!”寒亦梅眉头一挑,有些不可置信。 青冰荷只得闭嘴,自己已经突破到上将,魅逝用自己的身体对付几只同阶灵兽自然是再容易不过,毕竟魅逝对于混沌元素的操控和她的战斗意识,根本不是他自己能比的。 现在确实闹大了,浮云暖身上的阴邪之气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之前季和风说过,浮云暖伤势复杂,这下自己可不能开玩笑了。 "你会用法术把声音改变了吗?"雨翩翩拖着浮云暖到了衣饰店门口,然后为了确认一下,这么问道。 火欲龙也没急着回答,不紧不慢的拿了一个苹果,自顾自的开始削起皮来,似乎杨仪等人都是不存在的一样,然而看到火欲龙这幅样子,水源泉也没解释的意思,掏出手机开始玩起来。 “……我真的没骗你!根据我对子芪刚才行为的观察,怕是被甚么妖魔鬼怪附身了!这方面,你会比我清楚吧?!”青寇语无伦次地说。 “哼!”楼宇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竖指成剑,猛地画了个圆圈,一排能量形成的剑影出现在他的身前。 人间世界千百年的发展早已证实,当主家形势一片大好时,就是降卒都有忠诚度;当主家形势危急时,就算是家人都没忠诚度。 如果唐淑芬住在这里的话,张阳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给刘晶针灸治疗,这样的话能多跑两趟。 这刻一掌交过,唐劫已发动凝水罩,飞起一脚踢向黑豹,与那黑豹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汤汝麟是个心狠手辣的老江湖,让他屈服是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李乐以前最喜欢有难度的事情,经过这八年,他还是喜欢有难度的事情,但已没有了当初那份轻狂迫切,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数死亡边缘换回来的谨慎和从容。 同时,陆遥规定每一什、每一伍,都必须以全队到达终点为训练结束的 指标。这就迫使什、伍之内,强者要帮助弱者,彼此鼓励、互相扶持。团队协作精神也就由此产生。 李恽震惊地看看陆遥,只觉得这名青年将军的眼神深邃无比,难以逼视。深藏自己心底的种种盘算在此人眼中,竟然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第四百四十四章 龙天无奈的看着娜姿,要说没有好感的话,龙天也不会拖着娜姿去旅行了。 巨人们点头致敬后,再次变化成了奇怪的飞行器,飞离联军的视线,消失在云层之中。 在屋中挤得人人都无法转身的时候,主持人声嘶力竭,总算劝得一半人退了出去。另外还有一半人,看来是怎么也不肯退出去的了。 其实,琼琼她本身就象似一个梦,有时飘忽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刺骨的寒风吹起地上的落叶,由于天气的原因,街上的人影已经非常稀少。此时地吴凯并没有坐出租车,他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后,就独自一人沿着人行道向着林雨暄在gz的家走去。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么大概就是神谕细胞的原主人了,话虽然是这样,但真的制作出来的时候,其实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还能有什么事情?来收东西了。”解释完自己的目的,七五摇晃着靠近那堆篝火。 他们轻轻地相拥了片刻之后才分开,黄绢进了车子,原振侠目送他们离去。 “追。今天我一定要饮尽他身上的血液,我的感觉没有错。”镰刀李眼中杀机爆‘射’,冷冷说道。 “哎!你说你怎么也是个世外高人,就不能矜持点!听人家说完……”罗渊眉头微皱道。 强哥说完,直接爬在阿静脖子上去亲,阿静想要反抗,身体却宛如一滩烂泥,她扭动身躯,非但没能把强哥推开,还显得更加妖娆,令那些已经喝醉的‘老板’们,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思思,你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我和你说的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鸳鸯,你竟然和我说鸳鸯戏水,你怎么不说鸳鸯浴。”韩宇翻了翻白眼。 “对不起,主人。”巨岩神士没办法说话,只能使用心念对王仙道歉。 这个消息王金并不知道,所以当丽萨拿这个问题来问王金的时候,他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从来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丽萨相信王金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 德安东尼也皱着眉头,现在的雄鹿队让他生出一种不寻常的感觉,勇敢、刚猛,对,就是这种感觉。 迅速解决突然冲出的数只异种心魔,坚信赛鲁特不会有事的卡丽斯深深吸了口气后正要疾行而去,却忽被前面不远一座同样被藤蔓覆盖的四层建筑吸引。 为首的玩家估计是它们的会长,他的id叫做[作死王],呵~取了个这样名字,待会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作死。 虽然罗渊的实 力强横,但术业有专攻这个道理罗渊也明白,所以便直接问了。 霍斯特很惊讶,他清楚的记得上次老板能王金的报价是四年五千万,现在问杜兰特年薪做什么?难道? “我不许你如此污蔑我们的伟大理想!”一个高亢而坚定的声音徒然从安不知身边响了起来。 “什么?”幻影魔帝与菩陀上人一同惊呼出声,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出乎意外了。残雪仙帝居然也被擒,那他象王出动的多少人? “切,你不让她来她就不知道?有本事让老十四家的也不来,还有八嫂子不来行吗?”老十话糙理不糙,老九想想看向了老八,老八想想。 赵云泽抬眼一看,只见菜市场纵深处,几个衙役正在跟一个商贩说着什么。 没错,人家老陈说的明明白白,这地窖里镇着一具喜神,但喜神是死人,死人并不可怕,怕就怕这死人还没死透,或者是他现在的生命状态是处于半死半活。 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三人的意思很简单,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钓鱼执法。人家颉利可汗自己怕了大唐不主动挑事儿了,他们偏偏要逼着颉利进犯大唐。然后,他们就抓住颉利的这个罪名,兴起大军,狠揍颉利了。 外界吵成什么样,王昊并不知道,此刻他正琢磨着新的那条系统提示,关于“天下第一镇”奖励的那条提示。 眨眼功夫,千名天使信徒!千名长弓手!千名投矛手!塞满了偌大城镇。 王昊之所以喜欢来这个公园,因为公园的另一边是劳动者阶层生活的区域,中间仅仅隔了一条并不是很宽的河而已。 也就是说,暗星世界未必就是处处都是险恶,可能还会有一些,让人无法想象的和平城市。 在三人走了之后,那只怪兽竟然再一次浮了起来,怎么回事,莫非是害怕杨铭?为什么每次杨铭到来的时候,这只怪兽都会躲起来,莫非是知道了杨铭的实力? 突然,三名精钢勇士闯入公务室,莫莉莎侧着头,用余光扫了他们一眼,确认他们的位置后,她用手向后甩出烈焰旋风,三名精钢勇士被火与风吹飞。 就这样慢慢的打着消耗,在双方经济差距差不多一千的时候,李峰的防御塔炸了。 骑着车,走在阳光普照的清晨,杨铭的心情豁的一下就开朗了起来。 这储物袋内竟有的灵石,以及灵药都是前不久他突破筑基后期家族给他的奖励。 第四百四十五章 而此时,林天遥想着各种武功的招式,突然,他想到了蛤蟆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记得它。 蛇神望着林枫的手掌震撼不已,在这一刻蛇神彻底懵逼了,林枫不但有玄黄之血,还有命运之手。 皇甫贤不再与应宁王磨蹭,他侧目,扫过若馨一眼,淡淡一笑,便策马旋身离开。 此时的那一道灵光完全变了一个样子,鸟头人身,身后背着一对宽大的羽翼,活脱脱的一个畸形杂交品种。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跑出去,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活下去,似乎外面还暴动,要是出去就死掉,那就很不合算了。 “卑劣!”林萧窝在墙角,偷偷看着这一幕,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个银辉网罩。 虽然还有着僧侣,阴阳师之类的超凡者,但那些只是人数稀少的类型,拥有最大基数的武士,才是主宰者。 “容易,记得我说过,冰神是冰宫的事吗?”白衣人的年轻人冷笑道。 “已经拿来了。”唐烽火大手一挥,手若龙爪,破空而去,直接将林枫喝过的酒坛子拿了过来。 “是呀,昨晚送出来的,我与爹说了你和虞子琛的约定,爹让我去跟虞子琛要人的,他昨晚前还不愿意,今早他的人来通知,说会这个时辰把你送到这里。 常云龙反应似乎有点慢,愣头愣眼的瞅瞅我,最后一点头,就跟下了多大决心似的,“好吧!”喂喂喂,是我认你当舅舅,不是你认我当舅舅,用得着这么费劲么? 大军迅速行动起来,一路马不停蹄冲到焉耆城下,直接发起了突袭。 他们这才得以安然跃上城头,杀掉了几个守兵,逃出城外,跟大部队汇合。 我一想,也罢,那就再等等吧,随后的日子里,皇上隔三差五地派人过来,传递你的消息,就这样,又拖了大半年,突厥杀手们果然行动了,他们趁夜劫走了颉利,被我们在半路上打了伏击,折了大半人马。 之后的蒙郭勒津部落除了莫ri根之外,掌权的尽皆都是外姓之人,而当莫ri根死了之后,有能力坐上那个宝座的也只有那些掌握了蒙郭勒津部落实权的外姓之人了。 丰屹这一刀无声无息,好像黑铁菜刀切豆腐一样,白蛇囚笼丝毫没有能力阻挡住他这一劈,黑色的刀芒透出白蛇囚笼,构成囚笼的数十条白蛇纷纷被斩落,化作白光,回到了常云龙的身旁。 一个正在散步的老人被杨晓龙一把抢走拐杖,老人跌了一跤,他坐在 地上双手拍着大腿破口大骂,而那拐杖已经变成了杨晓龙的武器,狠狠地敲在马勇的头上,拐杖断成两截。 通过刚才对阿喇哈青森动作的试探,巴图蒙克心里已经有了底了,“那四十五万大军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这种眼神,展锋似曾相识,当初在遇到颜露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眼神,一丝畏惧,一丝可怜。 郭城几乎怒不可遏,凡反抗者格杀勿论。分不清谁是良民,谁暗中反抗。那就全部都杀了。 “老伯,您是……”林晨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头,但是能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修为必然在他之上。 在李玄看来,慕容家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北上,投靠如今的辽国,毕竟他们都是“胡人”。 即便如此,他护脸的右手也被炸的血肉模糊,估计暂时是不能用,另外还是四枪,其中依旧有两枪打在他的身上,分别是右肩和胸口,还好,在中了每一枪之后,他就运功防御,要不然,这两枪估计也早就把他炸烂了。 此刻的餐桌上,摆放着颜色各异,式样精美的各式美食,同时,盛放各种美食的奇异容器之间,也摆满了各种造型华丽,用料考究的装饰品,着实让人看得赏心悦目,胃口大开。 但是执着于失误已经没有用处了,接下来应该在意的是如何补救。 面前的家伙是一个矮人,在掀去了长袍后,在那外表下披着翠绿色的丛林用伪装服。 他就不信,在自己有了准备的情况下,有谁能在自己面前,伤害到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那知道这一次闫焱竟然不闪不避,左手向前一伸,一把黑色的重盾在它的手中成型,紧接轰的一声,当刀光劈在重盾上的时候,闫焱却消失了。 商队主事发现了来者的身份,刚刚喊出口的话,猛然想起这种武士的恐怖之处,突然闭上嘴巴,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活像生蛋打鸣的老母鸡突然被人掐住脖子。 “你笑什么?”雷根壮疑惑发问,其余魂修原地待命,不敢行动。 身体飞出四五米的距离重重砸在墙上。滚落在地面上痛的翻了翻白眼的同时,挣扎了好几次,竟然都没能从那地面之上爬起来。 只是在这之后,一些在擂台上面输给赵峰的人,心里面充满了不满,就对外扬言家风,是使用了作弊的手段才获得比赛的胜利的。 看到这一幕,青衫脸色又是一沉,这师弟伤的比自己想象的还重。 当然,更多的是废物逆袭,变身超级天才,又 在最近家族大比上搅动风云的原因,陈义的不凡才突显而出。 第四百四十六章 “先散了吧。” 柳玉梅将堆在自己面前的这沓钱拿起来,拉开四方桌中间的小抽屉,将钱放进去后闭合。 屋后稻田里连续迸发出诡异的动静,让她一整个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宁。 这心思一旦不在牌桌上,就难免赢得多,恨不得把把胡。 临近午饭点,老姊妹们也就照例散场,先各回各家,等下午再来。 阵外,砸碎了剑气的太阳真火印也从天空俯冲而下,携带者无可阻挡的气势悍然向剑阵发起了攻击。 澹台凌颜也没有再拒绝,道谢一声,风夕在介绍秦清和青水,介绍青水时介绍了他是澹台凌颜的夫君,更是一名神医,就是青水医治的胤天。 人的肩膀有阳火,赵曼现在倒霉透了,阳火晦暗,得先用外火滥竽充数,熬过今晚再说。 青水说完再看向沧海明月,发现她黛眉微蹙,有点挣扎,青水不知道她在挣扎什么,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特别吸引人,让她整张大气磅礴的美颜更是美的无与伦比。 “废话,你没看过西游记吗,那些妖王都喜欢住在这种地方。”我拍了下龙虎山的脑袋答道。 恐怖的热浪直扑而下,悍然将一道人影砸飞,只是正面承受了这犹如毁天灭地一击的人影,却从远方缓缓的爬了起来。 “-----咳,老师,若您推测出了差错又怎么办?”陈洛有些举棋不定,这也怪不得他,若按照林泉说得那样去做,那无异于一个稚嫩孩童去跟一头恶虎口中夺食,稍微出现一点差错,那便是尸骨无存。 李陵瞪了他一眼,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高世曼被吵的无奈,睁开眼看了他们一眼,李陵忙将碗递到她嘴边,她屏着呼息一口喝下,李陵忙喂了一粒蜜枣儿进她嘴里。 该练的都练了,地点也选好了,从坏境来说还是对我有利的,只是功力差距有点大。 高世曼最为清楚,经济战乃是兵不血刃之战,相比生灵涂炭,温水煮蛙更合时宜。 “你去房内把我那紫檀木匣子取来。”赫连和雅当即就吩咐香菱过去取她的百宝匣。 她不想出风头却不代表能够容忍别人让她出丑,见上位的慕容玲珑脸色不佳,她不由心情大好。反正她是不会入东方凌风的后宫,就算得罪了一个皇后也不怕。宫里,她还有老太妃撑腰。 此时,他的头部就枕在浴池边上,头微微仰起,露出性-感的喉结。水珠在洁白的胸膛上发出微光,好像一颗颗珍珠般。 “是吗?”她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怪不得每次只要她一骗阿奇,他都会知道,而且每次都对。 再看那往前走的身影,他心里不觉气闷,真是任性!他定是要好好看看那位君城主究竟是如何的天人之姿了,他狠狠的瞪了那素白的身影一眼,跟了上去。 ‘砰——’洛羽的手微微一颤,他朝前豁然一倾,差点没有栽进河水中。 “所以,你就把你听到的那种奇怪的信息,告诉柯伯麒了吗?”苏珊喝道。 “艾萨克,收尾做好了。接下来按计划行动吗?”恋走上前来,站到艾萨克的身边。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为了爱自己,不得不放下引为为傲的自尊和骄傲,可是,最终她和他之间,最终还是无缘走在一起。 “确定吗?别看这座岛这么点,对抗他们的力量还是有的,天枢有给这里安置对空防御设施。”一号不放心地说。 第四百四十七章 看着看着,李追远仰起头,靠在藤椅上,揉了揉眉心。 少年也算是博览群书了,还没学会走路时,他就在李兰书房里的各种拓印上爬来爬去。 来到南通后,微雕版的秘籍、写意流的功法、残缺的秘术……甚至连阴家十二法门这种需要自己向上逆推的,他都经历过。 不要把它们单纯看作一本书,而是视为以规律符号 而不管嘉莉丝脑袋里面想些什么,不多时,埃维莉娜就已经走完了看似很长的红毯路,来到了有些局促不安的佩特面前。 见梦月云眼中疑惑的神色,丰鲭立刻明白了她想问什么,连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咦。这东西…”泰米雅看到嘉莉丝手上突然多了一柄武器,攻势减缓了几分,露出惊讶的表情。 叶沐的状态越发不好了,又坚持了一会儿,她终于是支撑不住了。缓缓地放开手,接着就立刻转身,在身后的棋盘上开始摆谱。 看着拿着银月孤狼的脑袋下来的血溅千里,段尘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终于,第一个二转的玩家诞生了。 “嘛,不管了,先看戏吧。”嘉莉丝想了一下未果后,索性也不去想了,干脆和卡罗琳一起看起了戏来。 如果,她当初的坚持,也只能换得她失去孩子,她一定会崩溃的。 “吵吵闹闹你还有理了!”水嬷嬷立即又是一喝,脸上表情黑沉,雪花雪碧脸上有些得意,她们可是水嬷嬷提起来的,又是府中老人,水嬷嬷自然会向着她们了。 “若是有错……我让你们讥讽回去好了绝不还嘴”柳舜禹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我什么都没有说过。那些都是谣言,是谣言你听不懂吗?我不会解释也不想解释。现在,请你出去!另外,今天的采访到此为止。”叶恬用最后的理智,说完这些话之后,就转身要走。 苗雪儿将玛莎拉蒂开到树林外,悄悄的熄火,然后带着自己的银月弯弓摸索进入到树林中。在昏暗的月光下,探寻到和唐峰对峙的蛊雕,手里的弓箭已经死死的对准了蛊雕。 三船能够和水木与自来也并立,并不是他的综合实力已经达到这个地步,而是在某些时候有特殊的作用。 他们棒子国的十二大守护者,早已经都聚集在这里,就等着林修的到来。 就在他聚精会神,十分专注翻的门被打开,赤蛛淡定地走了进来,她虽然行动如常,但是若是注意看注意听,就会发现她的行迹没有任何声响,像极了 一道鬼魅。 一些学生眼神都四处乱看,似乎对于周围的一切都非常的好奇的样子。 不过当秦焱来到厨房,准备做点吃的填填肚子的时候,他意外在锅里发现了一碗面和一张字条,字条上清秀的字迹表明了写字条的人的身份。 而保罗,这时候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很轻松地运着球从两人中间走了过去,然后在马刺补防上来之前,很淡定地把球打进。 听到药师兜死到临头还嘴硬的话,水木也不想和一个死人多聊,直接准备扭断他的脖子。 袁依依眼中求生光芒频频闪动,聚精会神,一心一意地,在心中默默急念着法术口诀。 牛奶有安神作用,厉祁深一再嘱咐张婶,要让乔慕晚喝了牛奶再休息。 看似已经忘却的人和事,其实只是悄悄藏起来了,总会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给你一击,让你防不胜防。 按理说夜玄非是个孩子,若是依照平常的习惯,自己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不会伤着他,只是因为今日有苏姑姑在身边,这才将石头子顺着原路踢回去,更何况她也控制了力道,石子能碰到却不会伤了他。 从前毒发一年一次,一次也就发作半个时辰的,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上的寒毒越来越严重,现在他每发作一次就需要更长的时间,而且反反复复的发作,要经过三次毒发才会停歇。 温靳琛出口的话语没有一丝温度,在其他人一干人的怒视下,辛佳慧心虚不已,勉强着点了点头。 她现在倒不是对白伊颂的死心存愧疚,而是对自己的母亲,她真的已经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尤绾青刚从车内下来,商展炎忽然朝她走过来,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为了手术的正常进行,乃至以后两次的手术都能成功完成,厉祎铭这段时间一直在看国内外关于治疗脑方面的按理,就舒泽的情况,不断和国外的专家进行视频研讨。 九点多的时候,周衍卿同唐仕进和周景仰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带着程旬旬离开了宴厅。 利箭袭来的一瞬,白虎就已经飞身而起,将原本端正坐着的龙绍炎扑倒在地上。 跳跳疾言厉色,先是一巴掌往混混头上攻狠狠地削了一下,把混混扇得有点神志不清。 龙绍炎眼里不容拒绝的意味她也看懂了,只是龙绍炎的不容拒绝在她的眼里就如同时朝臣的反对一般,无效。 老人的生活很简陋,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豪还说,自己当年考学徒级灵植师,足足考了九次才过,已经算得上是颇有天赋了。让九天即便是考核失败也不要气馁。 九天如果隐瞒这个消息,只要村民们见到卫平醒来,肯定会对他消除成见,充满感激。但他还是有自己的原则,有什么说什么,这种关乎身体的大事,他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让自己获利。这是他的原则。 “你知道,我是个老师。而被那些人逼着跳楼的人当中却有着学生的团体。或是他们的父母,或是他们自己,总之都是一场悲剧。”这是他的借口,但其实也是实情。 门卫能联系上的也不是什么学校高层,不一会儿,一个满头大汗的胖子出现在大门口。 “不要!”龙绍炎抬起头挡在龙绍炎的前面,顿时,龙瑾瑜的手指就摸到了龙绍炎的嘴唇。 昨天腊八,太后一早起了大妆,又忙累了一天,今天不免起得迟了些,此刻才刚刚在用膳。嘉懿太后的习惯,一向是起身先洗漱,接着就传膳,待膳毕,这才开始梳妆更衣,却与其他人妆容严整再用膳不同。 第四百四十八章 “太爷。” “小远侯,你醒了啊。” 李追远端着脸盆出来洗漱时,看见李三江在二楼露台上晃悠,用脚踢踢排水槽,用手拍拍房间外墙。 “太爷,你今天起得好早。” “嗯,昨晚做了个梦,梦到咱家房子塌了。” “太爷,梦是相反的。” “哈哈,那当然,咱家这房子咋可能塌么,当初盖 这个局势已经很明显了,在这里的一切,都得听从势力比较大的,毫无疑问,椿树更具备这样的条件,但是,椿树却想着去和神婆和谈,但是,具体谈什么呢? 释鉴的一臂恢复了自由,形势立马有所扭转。他反手扭住了压在他身上的那黑衣脖颈,黑衣面部涨红,涎水垂落成长长的一条,压制的四肢因为窒息的痛苦而松了下来。 而人类军队只有几百人,只能对付几十只异兽,完全无法分担野兽大军的压力。 段染终于睁开双眸,展颜一笑,阳光的斑点,从辇车的镂空花窗漏下,晃晃悠悠的在他漂亮的五官上跳动。 柳三千听完它的话,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她瞟了几眼洛寒,男人已经背过身去,不知神色。 芸柠集团上下班都需要打卡,除非有特殊的正当理由,可以向总监打电话或者发微信请假告之。 更加别说爬出峡谷,继续前进了,已他的体型和重量,就算现在到底,他也无法爬出去了。 “放开?”韩千雨冷笑,接着便是双手用力一扭,疼得那二人嗷嗷直叫。 听到简复军统命令,后勤医疗兵迅速上场,将已经倒地不起的吴方抬上担架带去急救。 他赶忙趁乱跳下车窗,又跳下了桥,有几个看到的都惊呆了!而老狄却也顾不上了,他一边驾着云诡白雾,在水面上朝着老城区飞去,一边不停的给烈蝶打着电话。 那男子双手操控着一道白色阵盘,阵盘之上牵引而出一道道无形力量,抵抗这十色光幕,和十色光剑与十色巨手。 “我等会问问医生,好像不用每天换药了。”司马容盯着沈公主的脚看。 蒸汽大炮被炮手们摇起来了,这一次是直瞄射击,一枚尖头铁弹杯塞入炮膛,一声巨响,尖头弹扎穿了撞车上的层层护甲,在车顶上开了一个大洞,顿时各种箭矢从大洞中射了进去,车里传出鬼哭狼嚎和黑烟阵阵。 可能是因为心情非常好,一向胆子不大的娜娜竟然主动要换一身新买的衣裙给许多看——这对于许多 来说自然是来者不拒。 如今已经是玄境的仙尊,韩宁腾云驾雾的本领大增,不出几日便回到了流云国。 这几天的时间里,因为张硕并没有教训殷离的关系,初始的时候丁敏君倒也不以为意,可到了后来,却是不耐烦了起来,又找了张硕一次,再次威胁了他一番。 江州城三面环水,因此大队人马只能够由着唯一的大道行走,离开江州府的地界。 魏忠贤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刘子光的余孽死灰复燃了,不过这并不可怕,隔着长江天堑不说,还有十几万京营大军和高大厚实的南京城墙呢,就算来个几万人又能如何。 现在最高兴的就是他们了,以前在村里他们家最穷,现在扬眉吐气了,自然是想要慷慨一样,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老玄说的这种方法确实是如他所说,十分耽误时间,而且也不一定奏效。 抱歉,更新推迟 昨晚说上午有第二章的,本来打算写完发布后再去睡,结果写着写着中途趴桌了一下,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抬头天都亮了。现在正在写,上午是来不及发了,只能将补更的这一章和今天更新合起来1.5w字,晚上一起发。不是找借口拖,也不是想卖惨,就是一个意外失误,工作间隙眯一下直接给眯过头了,抱歉抱歉。 《捞尸人》抱歉,更新推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捞尸人》 昨晚说上午有第二章的,本来打算写完发布后再去睡,结果写着写着中途趴桌了一下,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抬头天都亮了。现在正在写,上午是来不及发了,只能将补更的这一章和今天更新合起来1.5w字,晚上一起发。不是找借口拖,也不是想卖惨,就是一个意外失误,工作间隙眯一下直接给眯过头了,抱歉抱歉。 《捞尸人》抱歉,更新推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捞尸人》 第四百四十九章 “我我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当院子里的场景呈现出来后,木王爷吓得脸色煞白,身体剧烈抖动,些许黄色毛发也开始浮现。 比起招待失误、安排上出现纰漏,他更害怕的,是会被自己的恩人误会,认为他是个里应外合的内奸。 他是向李追远讨的封,如果李追远对他进行否定,那他就将再变回它。 她俩的唯一心愿,也只是希望那个她们曾认为相当精彩的男人,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度过一生?那管他已不复记起在永恒中思忆他的她们? 阿秀抬头急看,惊见店中伙计发一声喊,全都奔出门来了,或坦胸凸肚、或满身黑毛,或手持剁骨大菜刀,料是厨子一类。算来足达七八人之多。 十四天后,陆南睁开眼,现自己成了木乃伊。除了嘴巴、眼睛和鼻孔的全身都裹在厚厚的绷带中。 适值寒冬黑夜,四下不见一物,那河水宛若寒冰,秦仲海泡在河水之中,只觉全身发颤,呼吸更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转瞬间麻木感便至腰问。 他还是这辈头一次头下脚上地倒挂在如此的高度上,又差一点就冲下去,所以倒一点没觉得自己没出息。换了别人,说不定早就吓傻了。 流浪了一天,终于回到娘的身边了,阿秀望着母亲,转头看了看华妹,这一切当真再熟悉不过了。他转过头去,望着空荡荡的花圃,却再也看不到那个高大豪迈的背影了。 行上宽阔的瓷阶,地下那片宝蓝瓷砖激起光芒,彷佛辽阔的蓝色裹海。军靴一路踏踏亮响,勇士归国,身旁侍卫一个个提枪肃立,豹将军是他们心目中的天神,无人胆敢失礼。 说着,坐那的身子纹丝不动,左手瞬间从腰间拔出来绝响,另一只手仍旧维持着端杯姿势,目不斜视的一剑朝他刺将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公孙漠宁愿去联络远在冀州的袁绍,也不愿意投靠近在眼前的公孙瓒的原因。 如此,国民党执政的省份就会有一个飞跃式的增长!这种潜在的政治版图的变化,恐怕也是常瑞青的政策在党内受阻的一个重要原因。 “塔克席勒,有人称赞你是本都原野上的公牛,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胆怯的鼠辈,我需要的是堂堂正正击败罗马人的荣耀。”有时候,特格雷尼斯就是如此生气地对塔克席勒说——他和罗马人决战的雄心,就此越来越强烈了。 就在蓝染开始相信,自己现在才是真实的,之前的那些全部都是自己的环境的时候,他的胸口 处突然传来一股熟悉的奇异的能量,而且不停的传播着危险的讯息,这让蓝染一惊。他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所谓的真实。 胖子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让白萱苏在原地等他一会,自已打开炼妖壶的空间通道就钻了进去。 管理公司,是一个持之以恒,是一个需要长时间的关注着,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并且创造利润的办法。 “克劳狄!我最爱的克劳狄!您行行好,别中了阿狄安娜那头野猫的圈套,她是有意离间我们,她耍了我们所有的人,她的目的就是要我们所有人都死。”奈萨扯着嗓子,又哭又闹,跪在地上长号不起。 肆虐的龙卷风夹杂着海水,形成恐怖的风柱,将所有独眼生物席卷其中,上万个生命体顷刻之间被毁灭。仅留下被束缚的独眼生物老大看着龙卷炼狱的余威瑟瑟发抖,完全没有了反抗的意志。 第四百五十章 拐杖,在石板路上拖行。 上方,老太太身影落下。 林书友在巷子口看了多久,附近的鬼将也就盯了他多久。 即使是普通路人,单纯路过,驻足发呆,依旧染上了原罪,怪只怪你命数不好,所谓的无妄之灾,就是为你准备。 而如若你的瞳眸中能倒映出里面的真实发生,那你就已有取死之道。 没急着 悍马车里有通讯设备,牛三说着就要回到悍马车里向牛团长汇报。但龙赛飞却挡在了车门口。“让开!”牛三没好气地说。 我这个隔间内,放着那个原本盛着我的浴盆,另外两个隔间内,一个空空如也,另一个竟然放着一个像棺材一样的东西。 第一天是一些宗教式的内容,比如宣誓效忠大光明神的儿子王洪烨,如有违背,就会怎么样怎么样云云。还有人给他们讲解教义,如同当时在大街上宣传的无二。 这招待所的四楼也没多大,而且就一条直直的走廊,也只有一个通往楼下的楼梯。 杨戬眼见悟空竟然无视自己的逆天杀着,兀自在那里胡乱劈斩,忍不住脸色一寒,然后晃动着兵器就追了过去。 尽管只剩下神魂,而且也受伤严重,可江若虚却终究还是苏醒了过来。 “哼!”凤星野内心十分不爽,这个龙崽子,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孟凡回到自己的房间,默默地坐在床头,在他的记忆中,与丧尸的战斗,总是那样惊心动魄,尤其是丧尸围攻天教的那一仗,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 李秋韵没有回答,她眼神迷离地看着孟凡,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孟凡微笑着伸出手,帮她打开枪的保险,帮她把枪顶在自己头上,帮她扣动扳机。 神枪紧追着巧珂莉特突破云海,其尖端仿佛坠入大地的陨石,雾霭缭绕的红光正准备吞没整个天地似的。强烈的压迫力将整个天空的云都蒸发了似的。 二十四岁能爬到刑部侍郎,官居四品,自然也不是什么平庸之人。 其他圣元宗弟子顿时都大失所望,个个眼中都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色,却都强自克制住了。 在上方的一张石椅上,倚坐着一名老者,只见他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容色颇为憔悴,显然已经是来日无多了。 又有人大声喝道:“依我说,趁着现在大家伙儿都在,咱们就应该一鼓作气地杀上离火岛去!干嘛让咱们在这里一直干等着,白白地耗费时光?”一时间 乱纷纷地嘈杂不休。 根据可靠的消息,金狮帝国已经秘密开始建造了一批航空母舰,数量至少在10艘以上。 那兽尊自卧伏处缓步行出,身形高大,冰晶毛皮,耳鼻燃焰,正是可以成长到魔神兽的独行凶兽,赤焰冰晶。介于无皇与无王之间,幼兽皇品,期间就算没有经历任何修行,长成大兽的那一刻就是自然而然地成长为邪灵。 此时的程昱,还不知道夏枫新的身份,也不知道孔融已经归护国军节制。他考虑到孔融的身份,以及孔氏家族在大汉朝的影响力。当恐龙提出黄巾军已经归顺了他,要求护国军不要再向黄军军进攻时,程昱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悉悉索索的声音更加频繁就像干树枝相互摩擦一样,被火光照亮的地面上一些低矮的杂草丛颤动着,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嗵~,嗵”的沉重声又重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黑暗中。 太上老君在提炼元始天尊他们的元神之前,和诸位一起到来的神仙说了元始天尊三人要闭关修炼,让他们都各自回府了。而玉帝在此期间,把积压下来的事情都一并处理了,并借各种名义打压依附着元始天尊他们的神仙。 因为此刻的香城还属于英帝国,所以找到熟练掌握英语并能够根据罗立的指示填写出具有意境歌词的人倒也容易找到。 “这就是你请客的态度?如果不甘愿的话我可以请你,反正我也打算带你出去吃饭的。”韩锦风将车子停在了一个很大的停车场里,然后下了车。 由于唐老头的老宅有八门雾锁阵法,他倒是不担心什么了。即便有人无意中发现了他的老宅,恐怕也没有人能够进得去。 做出这个决定后,夙容心里的彷徨和犹豫也逐渐烟消云散。正式开始治疗前,他翘着嘴角给秦唯一发送了回复:好,你等我。 也多亏结界只是防御单面,不然这下撞在结界上,绝对会让结界剧烈波动。 瞿子冲还是不能苟同的模样,板着一张脸,期待似的望着冉斯年,期待他能够进一步说服他。 只不过,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哥哥的一举一动。 沈玉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之前那个电话对于霍华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噩耗。 冉斯年一边起床一边犯嘀咕,饶佩儿不是说难得接了一个广告,这两天会早出晚归吗?怎么这会儿还在家? 现在,手下人居然说,叶秋的瞬间移动速度,竟然是人类运动员记录的十五倍以上,简直是荒谬。 “你穿成这样是想勾引他吗?你可要弄清楚了你现在住在谁的家里!”韩锦风莫名其妙就给陌千千一顿空有名的指责,陌千千咬着唇拉着被子双眼瞪着韩锦风,她此时心里也有火,可她却不敢发出来。 第四百五十一章 以同样的传音方式,回敬以同样的传音内容。 在外人耳里,这无疑就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直白蔑视。 甚至,已脱离寻常江湖争斗范畴,踩踏的是活人谷传承地位。 只是,站在李追远的身份角度,少年这样的回应,又何尝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平铺直叙。 屋顶上。 李追远坐在那里,周身恶蛟环绕。 他此刻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同时惊魂未定的左右看去,见到李修远没有追来这才大松一口气。 丁魅满脸笑意,仿佛说笑一般,但是闻言众人都是心中一冷,知道丁魅已经动了杀意,不久后就要击杀这个不知进退的灵海境少年了。 之前秦云说过的话众人都没有当回事,但是此时回忆起来眼中的惊骇却越来越难以掩饰。 而解说席上的何少平再反复看完这一扣后,久久都不能平复心中的躁动。 一声不吭的就把自己麾下的亲兵抓拿,看押了起来,还想斩首,这算什么? 众人兴奋不已,哈哈大笑着,这些人人多势众,但是许多都是滥竽充数的公子哥,此时心中大定,完全可以肆意蹂躏此子。 原先身上脏兮兮的红白裙子,居然自动飘落几米远的地上,似乎是被这灵装嫌弃地甩了出来。 可没过几秒,钟晋云的内心又缓慢地冷却了下来。他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太过在乎那些话,反而忽略了说这些话的人到底是谁来着。 最初的时候,德国使用的还是老旧的电子管的无线电,耗电量大,体积大,操作复杂,每一级的通信都需要切换频率,所以导致了还需要一个专门的无线电员,德国的五人制的坦克班,是配备最齐全的。 鼠式坦克的炮塔相当巨大,里面的空间充足,所以,安排了两名装填手。 反过来,如果蓝军的人,灭掉红军首长范天雷,那么蓝军就会获得大胜利。 许素静正奇怪这学弟怎么握着自己的手不久久不放开呢,却是发现纳铁那猥琐的表情,气极之下立刻挣脱了纳铁的手。 欧阳星琪也是一脸无语,心说不就昨天晚上拒绝了你那过分的要求么? “呵呵,我们的确好久不见。”王星也看着杨天晨,不过他的脸色,显得不友好。 果然心中的猜测还是成为了现实,这天王一的背后果然是有人在扶持着他,保护着他。 “噗”听到这话,卿鸿刚刚进入口中的茶水尽数的喷了出来,由于紫月与 她面对面而坐,这茶水倒是一滴没浪费,全喷在了紫月的脸上。 叶梵天胆敢肯定,即便是自己进入到了这古老的阵法之中,都会被这阵法之中的魔灵彻底的□□住,他的肉身虽然强大的很,防御力更是惊人到了极限,但是却依旧无法改变这一点。 刘丽本想敲诈勒索一千万,但是看到李锐和兰儿,是朋友的份上,刘丽只是敲诈勒索一百万。 当然,二货爱德华是听不到他的威胁的,事实上此时的王子殿正在得意非常,从15点30分开始,大量的数据包甩向变种人总部的网络系统,只花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便冲塌了防火墙。 她似乎在回想着往事,又似乎大脑中一片空白,静静的星河缓慢的流淌着,以肉眼察觉不到的距离悠然前行。 各行各业中,实际上处处都有赌局,商修在商场上的决断,工修在挖矿时的矿脉选择,道修在炼丹时的成功率,都要大量用到赌修参与其中,而这就是基层赌修的赌资来源。 第四百五十二章 翟老的电话很简短,只是告知了李追远他到玉溪的具体时间。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日程对接,但电话来的时机却真的很巧妙。 李追远挂断电话,润生正在收拾供桌,清理火盆里的纸灰时,可以发现先前少年丢进去的那枚印章,已消失不见。 按照在丰都时萌萌的描述,此时这印章,应该已经出现在了地狱最顶层大殿中 这次的天梯赛,双方都有不少的新人,而就算是那些老人,天梯积分也不多,因此,实力都不是太强,所以,李林虽然没有击中对方的要害,但对方仍然被他给杀死了。 更何况他手上的盾牌经过银色剧情装备“镔铁之魂”的加持,品质已经达到了金色,属性和技能都大大加成。 如今他的士兵分成三股,和解烦兵纠缠的只剩下一个步兵营头,一旦解烦兵冲出来,恐怕要吃亏的。 那老头说,从寒婆坳镇上去鸡脚山水盖洞,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三里一百八十三步的路程。 他仔细的在营头中挑拣了一番,留下了所有会水的士兵,然后规规矩矩的把剩下的荆州兵送到了百里川那里。 郭大路心里其实非常清楚,即使他这样提醒了悟空,对结局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大能弈棋,算无遗策,说压你五百年就压你五百年,岂是他一个连修行之门都没入的凡人所能改变的? 如果严司马作为环扣来看,发生的这一切事情都有着难以解释的联系。 史上最憋屈,用时最短的一场位面战争就在这一瞬间画上了句号,甚至他脸上愕然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做完。 “这个请赎在下也无法告知,吾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定方回道。 因为根据历史的记载很容易推测,数战不克之后慕容垂最终会下救人的决定。在慕容德再一次劝他报当年秦灭燕之仇的时候,慕容垂大概想起了苻坚一次又一次对他的无条件信任和恩遇,毅然决定亲自领兵救援苻坚。 徐平安上车之后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刚刚真的很凶险,莱帕德是不是开玩笑徐平安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录音了,莱帕德绝对会吞了天启的,这一点徐平安非常的肯定。 听到林凡竟然开口直接退出了竞争,龙和赤天纷纷朝着林凡看了过去。 “不对,他们是一伙的!”林凡发现那两个壮汉竟对他露出了一丝狠厉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让他瞬间想起最近临市的几起儿童失踪的报道。 “上次我得罪了谢老 虎,刘经理为了帮我转正,这次专门让我来吃饭,给谢老虎赔罪的。”舒慧道。 烛坤,古元二人仿佛是看到某种希望一般,顿时眼睛亮了起来了。 直接用货币交换是最简便的,而用别的物件进行交换,如果对方看不上,那也是谈不拢的。 此时与他们前几天进入火焰沙漠的情况有了巨大的变化,原本蛰伏的魔兽几乎全部跑了出来。 江风冷冷的盯着王大河,脸上毫无表情。对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他是绝不会客气的。 而魔鬼,则同样是赤身颗体的无力躺在床上,可能是由于被打败而羞怒,脸色通红一片。 现在该是继续继续帮卓青瑶弄圣兽血脉精华了,眼前就有着不少,应该是尸九泉的分身凝聚的掉落了,就在之前那些凶兽之中。 听他说这车他还自己改装了,就觉得特别酷,蒙昕很羡慕,由衷的称赞。 第四百五十三章 “饶你一命,下不为例?” 林书友歪了歪头,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前这位,是真的好不要脸。 自己眼下在这儿,双锏在侧,你还主动步入了小远哥的阵法内,你大可试试把这长枪取出来呢,看看接下来到底是谁没命! 阿友回头看了一眼。 小远哥与阿璃坐在一起,二人面前架着几根木头,恶蛟在其间盘旋, 现在也就五六点,就有人开始骂骂咧咧催促着基地开门放行,甚至有人仗着手中有刀棍之类的武器,结队想去敲基地的大门。守卫的一圈战士一声令下,集体拔枪,统统把闹事的给吓了回去。 刚才在城内的声音,他们隐约也听到了。杨冲带着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增援,但是却在已经吓唬到对方的时候,忽然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结果,而且现在还说那些人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不行。”李兴摇了摇头,“一个是他不一定会上来,另一个就是,我们不知道在这里打斗会不会把某些东西给引出来。”李兴的目光看向了那四扇紧闭的房门,他的意思很明显。 斯坦利还透露,那个科塞王国派来的路德维希已经向摄政王保证,这次的防卫战一定会赢,只需要给到他一定数量士兵的指挥权。 因为宗主的强大让他们看到了一线希望,只要全力以赴,这一战未必没有赢的机会。 所谓的讨债,估计就是指老太婆的那两个徒弟的事情了,这件事情的的确确和夜祭他们脱不了关系,但现在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夜祭现在只能先拖延一下时间,看看事情有没有什么转机。 古天岸迅速联系此时驻扎在这里的古家前辈,同时心中从愤怒转向恐惧,想要从刚才查询的资料当中找到杨冲的身份。可不论怎么看,对方都不过是地球当中的一个普通家庭,他的一切都非常普通。 “这旱魃已经是到了尸王级别,什么都不惧怕,可能降服他有些困难!”瘦道人手拿竹枝,似乎将自己的精纯法力灌注在此内,俨然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 黑龙耐萨里奥长达百米的身躯居然被毁掉了三分之一,整个后腿全部消失。 就这样静默了几分钟之后,突然从屋子里传出了老太太的哭喊声,参杂着孩子的哭声,引发的外面的行尸更强一阵的沸腾。 直到屋子里沈风他们追出来拦住了我们几个,地上那惨叫连连的俩人才终于有机会从地上爬起来,全然没了刚刚的趾高气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可笑的不得了 。 就在这时沈风却突然猛地一动,忽地将头抬了起来看向了那光秃秃的床垫。 叶云眼中骤然迸射出一道精光,一条金黄色九爪神龙从他眼中射出,神龙显得稍微有些模糊,龙眼却是宛如神电,极为灵动,徒然朝着万剑峰一处剑竹林激射过去。 我们现在是第六,但是第七距离狂徒不到二十朵红花了,不过,我们能被干掉吗?我们甘心被干掉吗? “找我干啥?我现在可不是医院的员工了,我已经被你开除了。”林彦一脸嘲讽的说道。 这话一出口,桑枝更加窘迫了,咬着牙恨不得一脚将门少庭踹出去,可惜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估计连人家的边都沾不上,就被人家给制住了。 已经数千年没有人敢闯入太一仙门作乱了,是以平时的护山仙阵都是并未启动,但若是一旦启动,根本就不可能让他逃脱。 第四百五十四章 “收拾东西,我们撤。” 既见神鹿,那自己的祥瑞布置就成了画蛇添足。 那群狼,不仅拥有着极高的智慧与敏锐,且每一头都身具气运功德加持,群狼环伺下,哪里还可能隐藏得住? 鹿家庄若是没有,还有一定小概率能脱身,但它真的有,结局自此就已注定。 大家伙立刻着手将刚刚布置好的东西收捡起来 张燕长剑拄地就这么坐在地上,昔日那神采飞扬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赵逸这一战不仅击溃了黑山军,也打垮了张燕的信心,遥望远方战场那升腾的阵阵烟气,张燕那满腹心事化作一道无声的叹息。 说起当日之事忌威就感觉脸红,冷哼一声并没有对蹋顿解释。蹋顿瞥眼看到高句丽兵士多数身上都有被火灼烧的痕迹,他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 容司倒是也给殷家二老递了请柬,然而二老并没有买容司的账过来参加。 “好了,反正都要过去的,那么接下来大家挨着来吧!!!”收回了目光,孔老转过头冲着其他人说道。 衬衣下摆从西装裤里“唰唰”两下扯出来,大片蜜色结实腹肉果露出来。 锦葵好不容易躲过,他见锦葵狼狈不堪,更是得意猥琐,一刀一刀,竟然全往锦葵胸口招呼,挑逗似的,十分下作猥琐。 “马基大人,您所安排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穿着比赛工作人员才能穿的衣服的人,来到风影他们队伍中的那名男子身前,而马基听到自己所安排的事情已经准备好,接下来就要靠他了。 慧可歪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平时温暖如风,此刻却是如此急躁的师弟。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一旦墓主人死去,这些要被殉葬的人都会被立即斩杀,然后他们的尸体都将堆积掩埋在同一个地方。这么一来,周围就会形成一个被泥土覆盖的殉葬坑。 话音落下,黑袍老者和薛刚同时冲天而起,身后近十名帝王高手也是从峰顶一跃而下,暴冲向乌金兽。 却说这任婷婷甫一提出这个,虾哥还没来得及答话,一旁的生哥才哥俩人紧随其后,也跟着提出了这款想法。 凤夙无奈摇头,弯腰将她抱上了软榻盖好狐裘,怕她冷还给她塞了两个汤婆子。 但一想到解除婚约,那个奇怪的点又被他压了下去,在米兰的视线里冷冷的。 阿水从来没有想到,在他的身边居然出现一位装杯水平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且还是平常沉默寡言的 theshy,真是万万没想到。 “宇哲哥哥,这么晚还不休息。”林初夏走进他,顺势坐在了顾宇哲的腿上,纤细的手臂自然的搂住他的脖颈。 不过ig的三叉戟都已经做了两三年的队友,朝夕相处,还拿到了两次世界冠军,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互相信任,绝对不是今年刚刚组建的sn五人可以比较的。 想着,叶向阳又是几拳重重轰打在方向盘上,奸夫的行为,简直就像是在他的地盘上烧杀劫掠,而自己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还是白芸正牌老公,又怎么能坐以待毙? 黑色现代车嘎得一下停在了田雨的路边,车窗玻璃缓缓落下,现出戴着墨镜的闵东方,那样子甚是冷酷有型。 到目前为止,他真的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皇室贵族愿意让一个青楼男子走在前面。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夜深了,但朱家院子里却是灯笼高挂,跟白日一样,没了昼夜之分。陈鱼看着院子里那么多的灯笼,心里觉得有些古怪,但也没有问出口。 “你当时一声不响的就从‘圣岚’转学了,没想到你来了‘宫冥’。”米雪撇了撇嘴。当时她有打听过欧阳樱绮的去向,但就是打听不到。害她那段时间还难过了好久。 在梁璐姐妹三人路过侯亮平、陈海的时候,侯亮平跟陈海打着招呼。 在山洞中俞升这一组遇到了夏候康,夏候康本以为这次可以报被困在山洞的仇了,但他与俞升对了三掌,夏候康吐了三次血后,他知道了自己技不如人于是同意投降。 欧阳樱绮拿着牛奶来到了他的房间,结果门没锁,她就走了进去。只见诺明宇看着换下来的那件衬衫发呆。 天启点了点头说:“好,你叫人通知她们到这里来,今天我们一家人玩一天麻将谁也不见。”说完就起床跑步去了。 “将军且稍待,俺也來了。”当即就有人哭着出声,手上的动作沒有丝毫停顿的挥刀在脖颈间划过,随即抽搐几下扑倒在地。 螺酱是腌制好了,好在海边的人最不缺的是盐,不然陈鱼真的抑郁了。 最开始的时候,梓潼一战,刘瑁将刘焉积累起来的家底几乎一次性败了精光,刘范手中的士卒再精锐,跟董卓麾下的士卒比较起来也是云泥之别,更别说是杀卫这种万里挑一的精锐。 原本刚才已经平复了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坐在苏瑾的房间之中,一切都准备就绪,许盼盼死死的看着电视,抱着枕头,一双手指抓着枕头抓的泛白,足以看出她现在到底有多紧张。 梅鲁似乎说不下去了,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转过身去低声呜咽了起来。 楚临御不在的中午,苏瑾一般都吃的非常的简单,一菜一汤就差不多了,但是有了大金毛,让原本无聊的生活都增添了一丝色彩,现在它不在了,还真的觉得家里好像少了很多。 地狱犬察觉到常乐要使擒术,在左臂不能抽回的情况下,想要使用脚技攻击常乐下盘。 老头就比他稳得多了,毕竟以前年轻的时候竟和古尊和尚干大事儿了。 洗好了澡,亦柠将自己的长袖子衣服找了一件出来穿着,没有了那种黏糊糊的感觉,浑身都舒服了不少。 “不好意思,我待会儿家里还有事情,怕是不能和你去看电影了。”沈顾言对着舒云婷歉意地微微点头,毫不犹 豫地拒绝了。 而常乐后闪和移步应同时进行,形成一个迥环路线,整个动作移动进行时,上身躯保持正直,重心不偏离后脚面。 因为在黑暗吐息的掩护下,哪怕只是使用第一个单体防御类的灵环技能,也可以让他们大大增强存活率。 “故事并非曲折才会动人,人生也并非一直经历痛苦才可以成长。 周围顿时议论纷纷,众人收回自己的视线,开始揣测着这一桌人之间的关系。 花未落垂头丧气地坐在湖边上,感觉着湖面上吹来的阵阵微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怎么办才好。 正所谓一鼓作气,为了能够让自己成功吃到兔肉。风华选择,抢了那锅兔肉就跑,这么非常完美的政策。 这边情势吃紧,沈青急忙跃出包围,跳过来救自家主子,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孙博然的话显然触怒了某人,一个劲的朝着他眼睛放箭,孙博然却不去看他,只是安抚叶栗,让她放松身体好做检查。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沈媛的反应让他一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上次的地铁十五号线,她多次试探他,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相信她,所以把工程让给了卫宗则。 这天成城乃是大同镇城以北重城,驻扎天成卫、镇虏卫官军总计两千六百五十二人,马骡一千零八十二匹头。 看看周围,除了几座山相连,便没有什么了。那么,妖王去哪了?莫不是他在此隐藏了?不会,要是有所举动,便会被自己发现。 胡秀娥、胡爱英就蹲坐在车板后面,蜷缩成一团,脑袋都不敢露出来,恨不得变成蜗牛躲进壳里。 “朕便依了你这次,只是她出来……势必会对你现在所做的事情造成困扰,即使这样,你也要帮她说话吗?”微生莲确认道,沈燕娇为什么会被自己关禁闭的事情,淑贵妃不会不知道的。 夏飞由秦云一手从微末中提拔起来,鞍前马后近十年,甚至如今成为秦云麾下第一人,可以说是最了解秦云性格的一个。 声音不大,但是因为沈燕娇用上了内力所以听起来穿透力很强,大家都停下了话语,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向两人。 曹彪则毫无惧色,他满是油腻又坑坑洼洼的大脸上这时满是愤怒,虎落平阳竟被犬欺,这些平日对自己毕恭毕敬甚至惧怕不已的卑贱军户,眼下竟敢如此放肆。 杨露禅知道王天可能要用直播平台的手段了,于是也劝说了两句, 然后将王五带走了。 真不可思议。它怎么还能追到天庭来,真是奇迹,或许,这就是神话世界应有的佻数。 待一切归于平静后,高空中三道身影踏剑而立,不过个个都衣裳破碎,还不时吐一俩口血,显然状况差到了极点。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知真人可否放过‘慧明”禅师,归还我教金钵,真人功德无量,我教上下当感激不尽“老和尚面红气不跳的说到。 “大家伙做好准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黑魔王已经找上我们了。”欧阳绝猛然从地上翻身而起,十分紧张的说道。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丰都上方,雷霆震动。 酆都地狱,万鬼哭嚎。 黄泉中浸泡冲刷着的盔甲,头盔深处,一抹精光亮起。 墓主人,站起身。 黄泉在此时停滞,截流。 本该永不停歇的黄涛奔腾之声停止,让这座地狱,罕见的变得安静。 十八层地狱之下的更深处,佛光剧烈抖动,“我佛慈悲”之声,自下而上弥 “可是要扳倒她不容易,除非……除非能找到她换子的秘密,公诸于众。”念兮说。 河童翻过窗户进来了,它佝偻着身子,不紧不慢的来到黄一聪的床前,在他身上一阵摸索,片刻后,似乎因为一无所获,河童发出暴躁的低吼声。 当顾心眉把手伸向胡周,这厮却始终保持五厘米的距离,死活不肯碰一下。 墨颜红唇勾起了一抹妖娆明艳的笑,眸中血色也随着话语慢慢地减退消弱。 这样一条美人鱼,连楚荆都有些动心了弄一个巨大的水晶鱼缸,养在家中绝对是非常值得炫耀的。 沧烨闷哼一声,随后,发出一声震天狂笑,一掌将念兮与云清微震飞。 他几乎绝望了,怎么也想不到向来疼爱他的父王竟会绝情至如此地步。 男子背朝着这边,模样看不真切,不过倒真是一袭红衣,看发式也是个公子。 力量这玩意儿就不用说了,刚才那一系列的数据里已经足可断定孟凡是个怪力存在了,而技术层面,反正这些教练员已经是无语了。 在王不动的提示下,胡周注意到,不断有一些着了火的门窗从里向外打开,一些人影接连从里面跳出来加入战团。 这一刻,裘不得对宋游的七星龙渊也没有一丁点的窥视了,他明显能感觉到宋游的微笑中藏着的那一抹刀锋。 从段威的语气里,林轩听得出,他和自己的父亲关系很好,要不然也不会拜把子的。 中等王朝可是拥有界灵境的武者,能炼制超阶丹‘药’,也不奇怪,可目前的赤炎王朝,仅仅只有皇族中的几位老祖,才拥有界灵境的修为。 无穷的剑气四散,这一剑,映照出霞光层层,散发出无穷的犀利。 这世间,每一样东西都有属于它的能量,只是有些可以人体吸收,有些不能吸收,甚至有害而已。 “妹的,老子不管了。”骂了一句,当下林轩从兜里拿出好自己的机票,转身就冲着服务台的方向走去,准备直接把机票退了,这趟东京林 轩不打算去了。 对待这种目光,云宁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脸上没有丝毫波澜,随意地拢了拢自己的秀发,她便看向了前方,不再与人搭话。 “可惜。”林飞羽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声,盘膝坐了下来,不管是乾烽城内乾坤峰的那一座瀑布,还是这里的西岳神峰碎片,以林飞羽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收取了,只怕是刚有动作就被人打死了。 这个过程持续了几秒钟,吴梅的灵魂便进入了体内,一分钟后,吴梅缓缓的睁开眼。 苏辰也看到了,顿时眼中爆出凛冽的光芒,这东西,他一定要得到。 司马盛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将这些非常隐秘的话,告诉石武,那是因为两家实在是关系很好,是那种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太尉大将军司马氏与石氏本就还通亲,两家不分彼此!否则这些话他也不敢对石武讲。 第四百五十七章 “酆都……大帝?” 当明家龙王之灵不再抵抗,祖宅内的明家人也就很难继续支撑这场因果气运层面的对决。 天上的黑影不断扩散,渐渐显露出其形象。 明家人也终于认出了来犯者的身份。 大帝的虚影抬起手,掌心向下,对着明家祖宅压了下来。 最难也是付出消耗最大的跟注环节已经结束,现在 旁边的林阔,虽然心里依旧好奇,可还是被张薇的这段语音给逗乐了。 “自恋狂!”这下史红玲又忍不住给了一个白眼,然后就恨恨的拧了沈平一把。 更可怕的是,在整个过程当中,张巍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没有凶狠,没有狠厉,什么都没有。 用手敲击了一下地面,寻进生紧贴地面的耳朵就没有在听到任何声音,所有的声音因为那一声拍击地面声而戛然而止。 冰河学院近年来人才凋零,在夏季大比时,就已经派遣出最强老弟子出战。 就只差这一个问题了,张巍感觉,只要知道了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他就能解开这次灵异事件里面的所有谜团。 虽然这一路奔波,没个安稳的地方休息,但苏月的伤势却好转了不少,如今虽然是有些发热,但脉象明显有力了些。 博雷尔开口,桑拉就更没有什么话再说,四人纷纷低头吃喝,安薇娜是唯一的例外,不过她在思考了一后,也投入到对食物的作战中。 说话间,车夫又抽了几鞭子,马车朝苏府狂奔而去,顷刻间便到了苏府。 赵大海没有发现,整个周围一直弥漫着的那股子阴冷,此刻并没有丝毫的减弱。甚至可以说,当留置室的门打开之后,阴森森的鬼气,更重了。 马车是京城最好的马车,现在时间最重要,李云飞亲自敢的马车,叶孤城就坐在他的旁边。 另一位水系禁法碧眼假面也没闲着,操控冰之咆哮在帮助被丁昆和敖羽夹攻的浩侗。 丁馗得到肯定答复,马上召集幕僚商议,制定一个周密的出行计划。 当,那六条黑龙,被陌古击杀之后,虬隶安一声怒吼。它能够感应得到,那粗壮的腿,疯狂的撕扯着,锁链噌噌网上拉去。一些血液,滴落下来。它疯了一般,想要挣脱那锁链。 “来,给你解开。”我大爷过来亲自给我解开那老牛筋做成的绳子,不过我还是很不开心,就自己躲开了。 周逸和仙儿都呆住了,仙儿都知道血脉 之力的这家伙居然不知道?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你自己看吧!”王一兵把一个电子屏幕推了过去,把复制下来的图片进行了整理,把一些有用的图片保存了下来。 我大爷从兜里拿出来了一嘬灰色的毛,递给了肖建。肖建那在手里观察了,似乎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情况。接着,他又把灰色的绒毛凑到鼻子前边,这次他眼睛一亮,似乎是有了什么发现。 然而与所有兴奋不已弟子不同的是,听着罗番的话,一名云梦宗的长老带着满脸的担忧道。显然以他对烽战等人的了解,后者是绝不可能轻易罢休的。 “再废话,信不信老子一脚把你踹下去!”乔一凡把着方向盘冷冷地道。 说罢,程锋身形一动,手中的神圣之剑已经凌空朝着前方斩下,剑光闪烁,身形如幻,这天都九变记录的是身法,但却是一部身法与剑招合而为一的地级秘籍,比之怒风闪电剑还要强上许多。 休息一天,缓一下。 在丛林里,这些他们没有放在眼里的野人就如同鱼儿在水中一般,不断在树与树之间翻腾跳跃,而且他们的箭法相当精准,几乎箭无虚发。 米斯特的身形被叹息之环撞出水珠,落在了纳兰修斯身前不远处,略有些狼狈。 “我离开后,比赛的状况进行的如何?”纳兰修斯亦随之转移了话题。 答应对方的要求,自己实力可以恢复,而且还能够摆脱目前阶下囚的窘困状态,当初得罪自己的人也可以以牙还牙,以暴制暴。 此时他虽然恨不得一枪崩了秦凡,但却不敢真的向秦凡开枪。一旦开枪,不管弄不弄的死秦凡,他肯定要倒大霉。 他现在对李清风是越来越不满,心中已经决定,等赛车之后,一定找机会教训这家伙一顿。 周围的人和记者都说李清风不好,如果他不澄清的话,那么自己身上的污水会越来越多,想要澄清就需要媒体和电视的力量,毕竟所有人得到的信息都是从媒体中获得。 这些武者看着林晨眼中都带着不屑,一百多人对一人,哪怕一人一刀林晨便已经成了肉酱,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两者的区别在于,阴谋多半都是暗中做坏事,有迹可循,是有破绽的。 蛮子的头领在知道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后,气得直跳脚,这些年来,他们不断的犯境,这一次,是打得最痛苦的一次,并且占领了三座城池,眼看就要攻破百里的最后防线,却不想,这百里傲云一个残废之人竟然又上了战场。 对四糸乃扬了扬手,示意自己没有危险性后,连夜就向着四糸乃走了过去。 但是一想到秦逸,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够这么做,七情六‘欲’丹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攻破着她最后的防御底线。 以太后的‘性’子来说,她是决不会喜欢娜拉的个‘性’的,可又为什么会对她如此重视? “何老,那以后辛苦您了”付宇堆着笑与之客气,继而就招呼了下人来送他去歇息。何太医见人家也没打算询问罗玉兰的胎情脉象,也就干脆的告退了出去。 自古以来,从来不乏作死之人。连夜自然不是傻叉到喜欢作死的人,只不过偶尔作一作死有利身心健康罢了。 转过头,城门之下,还有一头硕大的肥猪躺在那里,旁边堆积着山一样高的吃食,正在供这头肥猪享用。 夜晚江面的风大,星子在夜幕上点缀出光芒,在无月的夜里闪着如钻的光。两人一前一后的出舱到了甲板上,墨 纪感觉到风的厉,便不语言的迈步超越了她,在前为夜凰挡了些风。 一凡再度叩首,只是这次起身之后,一凡却是挺直了腰板,脸色之中却是多了几分红润,瞬间驱散了几分病态。 那黑衣人明显一愣,看向陆飞的眼神很是复杂,接过对方抛来的仙石,心中微微一叹,转身向远方飞去。 刚上岸就看到正在港口集合人马的亿万宝贝,叶华上前去把需要诱饵的事一说,她连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她和叶华的想法一样,都觉得除自己以外的人命都不值钱,牺牲百八十个不算什么大事。 五人经过反复讨论、权衡,终于就甘肃下阶段的作战计划达成一致意见。这个作战计划可以用八个字概括:截孔打张,只占半边。 彭林虽然只是艾尔王国的公爵,伯威克王国再不将艾尔王国看在眼里,但公爵再怎么说也是公爵,以彭林的身份,求见伯威克国王梅西尔也不是件难事。 诸人对此自无异议。于是,在西安城外年夜战将起之际,城内的守军也迅速带动起来。 柏舟现在手里还有几万金币,本来是打算用以后面建设之用,但现在,这方面是暂时顾不上了。 而剩下的人气投票5%,网络搜索20%,安承佑也没有多少的担心,最近网络上掀起的热潮恰恰就是关于安承佑的。 在火萍逃走的同时,木鹤敌不住金蒂等三人的攻击,同样是萌生了退意。 他说的很是谦虚,但是周明知道,这肯定是赵友军经过精雕细琢认真思考后写出来的东西。 胜负了无悬念,马刺大胜对手,将带着足够的心理优势等候第二场比赛。 下一刻,严逸的精神缩影咻的一下渗透进入馨儿的意识海之中,一起进入的还有很多的七色彩虹。 若是说这个男人值得同情,如今看苏伶歌这样的反应,若是莫苍云活着,也会对自己无望的爱情彻底死心了吧? 电视里播放着一个救不活的感染者,现场直播似的,那些黑气汹涌扩散,像在寻找什么。 说实话,亏得这里是一高的学生食堂,人声鼎沸,黑压压的都是同学。 “然后什么?请你不要想得那么龌蹉好吗?我胖爷虽然好色,但还不至于对你下手,因为我不屑。”胖子直接来一个激将法。 欧阳白雪看到满脸愁眉的易天,美目怒瞪着,仿佛在警告,要是不听我的话,有你好看,跪玻璃,跪搓衣板,甚至跪榴莲都有你份。 秦天趴在桌子上,似 乎感应到什么顺着自己的脸颊流到自己的唇角。 西林铭綦当然知道他不是坏人,他这般心智,自然第一时间就想通了因由。但却知道此人对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个好人,于是依旧冷漠的走向了咏灵,并且将她拉了过来。 第四百五十八章 “砰!” 琴弦,断了。 琴音,戛然而止。 如果说先前宴席上是一片如水安静,那么现在,就似头顶乌云沉压、脚下漩涡酝酿,俨然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掐噤。 在小远哥背对众人时,谭文彬站在那里,面朝下方整个宴席。 一根无形的红线,将他与小远哥连接,确保小远哥能通过他,同步宴席上所有 望着一屋子的人,尤其是奶娘与罗先生那嘴角的笑意与了然的目光,让翠娘顿时涨红了脸,那神情与前世记忆里偷偷摸摸过来给自己“讲经”的翠娘何其神似? 浩克刚刚准备翻身反击,左右手沉重感传来,撒克巨人和吵闹一左一右压住了他的手臂。 而一直关注张蓝变化的洛基,也是第一时间现了张蓝眼中多出的勾玉,以及那瞬间增加的精神抵抗力,精明如他,脑袋中思维一转,立时就是明白了对方打打算。 这一路上,宁熹光用精神力开路,自然知道哪里野菜蘑菇多,哪里有野物。 最可能的情况就是某些能力者利用自身能力拯救过老百姓,然后好事的老百姓就将能力者的事迹以故事的形式宣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愈发夸张,这就导致这个故事朝着神话的方向发展。 说话间,那边的阵地也是开始慌乱开,内森几人没有遁地的能力,只能束手无策的站立在原地警备的望着张蓝三人,费洛克化为黄色泥流再次钻进地面,准备追回被抢走的梅伯母。 晨霜与夕月二人则是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瞪大了一双眼的英儿与蕾儿,差点笑出声儿来。 只是木津千里是仿真人偶,并非是真正的人,所以她的超能力对木津千里没有一点用处,只能一直处于木津千里的阴影之下,被木津千里用最严格的老妈子方式管教着。 这让郝强登时就不淡定了,秀儿妹妹还好说,但冷老大是怎么回事? 他很清楚这是个传送门,在游戏中他曾见过很多次,虽然这一个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同,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残藏收刀入鞘,斩出的月形余波威力也清扫了前面不少的机鬼,可这是残藏的双腿也开始打颤了,机械骨骼过热,让他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莫远拿出礼物,很多,有营养品、衣服,都是给爸妈的,然后拿出部苹果x在莫雨面前晃了晃。 男人在指导宁有余打拳,这次打的不是军体拳,是一种看起来复杂,打起来更复杂的拳法。 由于聚集在核设施附近的埃及部队也有一个营的兵力,因此电厂至今还没有被攻下。沙漠上到处都是尸体,其中甚至有不少联合会的巫师的尸体,显然双方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而且,爷之前从来没说过要为额涅斋戒祈福,怎么进了一趟宫里,就要斋戒祈福了? “干得不错,现在看我的!”萧衍看着已经扑到身边的尸潮,淡定得背靠三角形的夹墙,抽出了自己的三管火神炮。 御者也被阿提拉的这一击所震慑。光柱分裂出的无数电流中的一条刚才狠狠抽打在他的身上,击伤了他的胳膊。 乔诗晗十分坚定,她觉得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拒绝了乔诗雅要她帮忙的请求而已,她没有什么错。 岛上到处是飓风来过的痕迹,有些木屋被吹走了顶盖,所有椰子树朝着一个方向。 第四百五十九章 孙喜这位小地狱少君是否是真心投诚,李追远不知道。由此引出的这场碰头,是不是鸿门宴,少年亦不确定。 李追远就没花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没必要。 他昨晚都安排群狼们去做了一整宿的地理水文测量,今晚就算什么事儿都没有,把他们再喊出来遛个弯,又怎么了? 太爷常挂在嘴边的 第四百六十章 李追远一边把玩着鬼玺一边看着供桌上的这行字。 虽然在鹿家庄外,大帝的超规格出手,严重玷污了他们之间原本纯粹的师徒关系。 但少年不至于天真地认为,大帝是真的在意这种名分。 大帝更不会向自己索要这种名分,因为这会严重影响到他的债务估值。毕竟,借钱的人,最怕的就是欠钱的人在还款期 第四百六十一章 屋子底部被掏空,一块块泛着琥珀色泽的寒冰被搬运而入,只是里面冰块融化的速度比增补的快,下方升腾起浓郁的白雾。 屋子上方被打平,四角各立一尊朱雀神像,一圈阵法师维持运转,引正阳之华、淬紫阳之精,向下引渡。 明琴韵躺在屋内的大床上,下至阴,上至阳。 明家老夫人,走火入魔了。 一众 第四百六十二章 李追远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中央鬼帝。 少年知道,对方跪伏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背后所代表的酆都。 根据山精野魅的情报描述,上一浪里,一众点灯者是付出巨大代价从外围一路爆发冲突杀进去的。 但当自己带着人进入哀牢山外围,开始清障时,活人谷直接撤回外围所有亡魂,没做丝毫干扰。 等自己私器公用,在外头多耗费了些时日,终于来到活人谷门口时,这门,就自己开启了,仿佛是终于等到了,里面的更迫不及待。 再结合孙喜带着剩下的九尊阎罗,在河滩上被一波送走后,大帝将少君鬼玺赐给了自己,并暗示自己不要吝啬宣扬酆都少君的身份。 一切,其实早就水到渠成。 对方这几日不断向外召集方圆大鬼游魂进入小地狱,并不是为了背水一战,而是在注水财报,抬高收购价。 李追远仍旧认为,给孙喜看到那张老照片的,是大帝,可孙喜选择“认贼作父”,单论这件事,是可以判定为大帝在孙喜身上的布局失败了,但……万一大帝的“老照片”是群发的呢。 “自今日起,此地划归少君府封地,尔等官位自降一级,留用。” “谨遵主上法旨。” “地府,当干净。” “遵命。” 单膝跪伏在地的中央鬼帝抬起手。 后方,岩壁脱落处那尊体格庞大的白骨抬起头颅,发出一声嘶吼,下达指令。 因鬼瘴遮挡住了高台上的感知,所以己方平台处所有人,都不清楚那里正在发生什么。 但很快,大家就看见了对面平台上正发生的事。 鬼帅举起令牌,鬼将纷纷听令,鬼卒集体上前,站在前两排持旗幡舞动或擂鼓而鸣的活人谷传承者们,遭遇到了来自身后的背刺。 一声声惨叫发出,有人被割去头颅,有人被鬼卒撕咬成碎片,有人身上燃起鬼火,还有人反应快一点,主动跳下平台,但还未等落地,就遭遇下方数目更为庞大的亡魂吞噬。 活人谷的鬼修们,在这一刻,几乎被杀戮一空。 朱一文:“有没有一种感觉,跟着他后,事情好像总能变得很简单?” 冯雄林:“那是因为跟着一个有能力解决事情的人。” 朱一文:“你个四肢发达的武夫,怎么这么喜欢动脑子?活该你长不出头发。” 朱清:“哥,活人谷的传承,被灭了。” 骆阳:“谁灭的?” 朱清:“内鬼。” 在场众人,对眼前的一幕,既有震撼,又觉理所应当。 大家伙心里都猜测这位除了两家龙王门庭家主的身份外,还与酆都地狱有着很深刻的关系。 深刻到,让大帝愿意对一座龙王门庭出手。 李追远看见身前的中央鬼帝嘴角露出的快意笑容。 显然,做这一决定,它没有丝毫负担,在这里,活人与死人的矛盾,早已非常尖锐。 事实上,活人谷小地狱,这种活人传承与死者地域的强行糅合,本就显得十分畸形。 更像是谷主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刻意进行的权力结构设计,包括孙喜这种谷主亲自从外面挑选带回来的小地狱少君,也像是特意引入外来鬼往内部掺沙子。 不过,李追远并未觉得大局已定,心里反而生出了另一股危机感。 事情,不会这般简单的。 若真如此简单,天道不会在第一浪失败后,马上推动实力更强劲的第二浪;大帝也不会特意让自己来跑一遭,只为了一个传檄而定。 当这里的亡魂不再构成威胁时,就意味着那位谷主……是真的在酝酿着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中央鬼帝还是跪在那里。 先前,是它在等李追远说话,现在,是李追远在等它说话。 它没有说话,比如继续反戈一击,将那位谷主拿下,献俘于自己面前。 按理说,投都投了,不继续纳投名状,很违背常理。 似乎是自己也知道无法再沉默下去了,中央鬼帝面露犹豫,开口道: “主上,僭越伪君所在之地,我等亡魂无法深入,若非如此,我等早就颠覆其治,迎奉酆都正统。请主上明察!” 李追远:“我,该信任你么?” 中央鬼帝:“主上……” 李追远将自己手中的鬼玺,送到了中央鬼帝面前。 鬼帝面露不解。 “拿着。” 鬼帝双手接过鬼玺。 它的投影,出现了涣散波动,连带着后方岩壁脱落处的白骨,也开始发出震颤。 等它终于适应了鬼玺上的大帝气息,也终于拿稳后,李追远开口道: “即使我输了,即使我死了,大帝还在。 现在,给我们让开一条路,然后,让这里的所有亡魂,集体静默、自我封印。” 这一浪的尽头,是那位谷主,大帝的目标,亦是他。 李追远必须得带着自己的人进去。 可这儿数目如此之多的亡魂,留在自己退路位置,会成为另一扇不可控的大门。 你不能为了自己安全,把它们都驱赶出去,在这里,它们还保留着基本秩序,谁知道都散出去后,会出什么岔子? 但将它们留在这儿,你还得担心自己前面事情不顺时,这边会不会再次动摇反水。 因此,李追远将鬼玺当作信物,以大帝作为公正与威慑,让它们能安心隔岸观火。 中央鬼帝双手呈还鬼玺。 “请主上放心,属下会压制好它们,静候主上讨伐伪君凯旋。” 它很识时务。 李追远没接回来,而是道:“我若是死在这里,大帝必然震怒,小地狱注定无法存续,你手持我鬼玺,大帝至少会对你,网开一面,你拿着吧,待会儿再还我。” “多谢主上恩宠。” 中央鬼帝的投影裹挟着鬼玺,回归本体。 紧接着,伴随着岩壁处那尊巨大白骨的不断嘶吼,长臂挥舞,岩壁上五方鬼帝里的其余诸位,身上集体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大坑处的所有亡魂,集体下潜,一层层蓝黑的冰霜不断覆盖,垒高。 对面平台上的鬼帅,带领着鬼将鬼卒,列队前进,呈阵势站定后,缓缓融入。 五方鬼帝为阵眼,鬼帅鬼将鬼卒为阵旗,化作一座巨大的伏鬼大阵,将大坑内数量庞大的亡魂,进行了镇压。 这种镇压强度,哪怕五方鬼帝想要反悔,解开大阵重获自由,也至少得花费三天时间。 这意味着,在这三天时间里,李追远不用担心自己身后。 这位中央鬼帝明明很早就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但那之前,它就没主动提,更没主动表现。 所以,送出鬼玺当信物还是有用的,把对方领头的利益与对方的整体切割出来,更是有用。 当下,原本横亘在两座平台处的大坑,被蓝黑色的冰面填平。 李追远原本所站的高台位置,成了平面。 少年抬起手,向前一挥。 队伍走上冰面,前进。 令五行的团队,走在最前面,比谭文彬他们都要快。 因为谭文彬等人还是等小远哥挥手示意才动的,令五行是冰面刚结好,就带着自己人踩上去了。 走在队伍里的陶竹明,看着前头令五行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罗晓宇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阵法拆解,让不懂阵法的人可以帮自己布阵已让我大开眼界,这让亡魂自己给自己封印成阵,更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不如他,我该不如他,我当不如他。” 花姐忧心忡忡地看着罗晓宇,她很怕这孩子,已经生出了二次点灯的心思。 江上竞争,你都把竞争者当成崇拜者了,那还争个屁? 罗晓宇念叨念叨着,停下脚步,原地坐了下来。 花姐:“你这是做什么?” 罗晓宇没回应,而是将自己棋盘在冰面上展开,自己与自己对弈落子。 但这次,落子的位置不在棋盘交叉点上,而是落在了格子里。 “棋在盘上,更在盘外;阵在道中,更在道外。” 花姐马上醒悟过来,矮矮的个头,撑开双臂,将顿悟中的罗晓宇护持在自己身后。 弥生和尚目光不停扫向冰层下方,那里的鬼影密密麻麻。 看着看着,下方的鬼影在他脑海中变成了一位位身穿袈裟的僧人。 如若寺里没有佛,那寺里就皆为佛。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寺里无佛我自成佛。 弥生和尚驻足,闭目。 一道道佛气,自他身上流淌而出,这佛气很纯,是鎏金色,隐隐发黑。 穆秋颖心绪杂乱,连带着她背上的琴也发出“沙沙沙”的细响。 柳家若是没衰落,穆家人是没争龙王心思的,正是因为柳家衰落了,才得以让穆家人得以挣脱家臣的定位。 而李追远作为柳家家主,每次令人震撼的表现,都等同是在将那家族历史烙印,重新钉入她的认知。 往前一步继续争下去,是前途未卜;往后退一步,借着柳家复兴的东风,穆家人也能靠归附随风而起。 当你有了保底盈利计较时,你就很难再继续孤注一掷下去,但点灯时的雄心壮志,还在进行着不甘反抗。 直到,那根由阿璃亲自修复的琴弦,发出了一道特殊的脆响。 “呼……” 穆秋颖泄了气,将古琴摘下,竖在身前,倚琴而立,发着呆。 在场的人都清楚,顿悟多么可贵。 如若换做以往,见别人在顿悟,怎么着也要尽可能地去打断一下,但这次,没人敢率先这么做。 李追远开口道:“为他们护法。” 众人纷纷点头,在冰面上散开,开始给自己的竞争对手护法。 许是这种氛围感实在是过于特殊,有些人护着护着,居然也心有所感,盘膝坐下,由护法者变成被护法者。 林书友:“彬哥,我现在理解了老师以前最常说的那句话。” 谭文彬:“什么话?” 林书友:“一个班级里的学习氛围,很重要。” 谭文彬:“还真挺应景,要不你也坐下去,融入一下?” 林书友:“我还没感觉。” 谭文彬:“装模作样的学习,你不会?” 林书友:“我怕我乱顿悟……一不小心回归我真实水平了,反而让我退步。” 谭文彬:“也是。” 王霖把被褥摊开,躺下去,闭眼睡觉。 李追远的目光落在这小胖子身上,少年知道,他不是在顿悟,他是在记录。 顿悟不会持续太久,渐渐的,该睁眼的睁眼,该起身的起身,当最后一个人结束后,队伍继续前进。 走过宽阔的冰面,来到对面平台,继续向里深处,很快,一座大殿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殿四周,被一片红色包裹,这红色并不局限于地面,而是蔓延浸润至每个角落,且还在按照韵律蠕动,自外面看去,像是这座大殿本身在发出着动态红光。 谭文彬:“大家用各自方法,检查一下。” 朱一文弯腰前倾,嗅了嗅味道,喃喃道:“有种很奇怪的血味。” 冯雄林在朱一文身侧,小声建议道:“尝一口?” 朱一文回瞪了他一眼。 罗晓宇尝试向前落子数枚,棋子虚影落入前方消失不见,他用一种像是向老师请教的口吻对李追远道: “不像是阵法……” 穆秋颖拨弄琴弦,霞光溢出后又很快消散:“也不是结界……” 陶竹明将手中方印掷出,砸向一侧高处岩壁,令五行甩出雷鞭卷回,入眼一看,发现是普通石头。 润生更直接些,用黄河铲向前一铲,等收回到面前时,发现是普通的土层,不带丝毫红色。 还有人释放出了傀儡,结果傀儡进入这个区域后没多久,就中断了控制,僵停在了那里。 众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进行检测,却始终没能得出一个合适的答案,它像是超脱了众人的理解层次。 李追远没专注于细节,而是不断扫视这广袤的诡异红色,少年眼眸里被倒映出一片红光,且还在不断跳动。 随即,少年侧过身,在人群里锁定王霖的身影。 王霖笑了笑,主动走了过来。 李追远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王霖:“前辈,我吃不准对不对。” 李追远:“先照着念出来。” 王霖:“如若把这红光看作一个整体,前辈觉得,这像什么?” 李追远:“心脏。” 王霖:“我与前辈心意相通。” 李追远:“可如果这里是心脏的话,那这座小地狱,又是什么?” 王霖先摸了摸自己心脏位置,又摸了摸胸口肚子和胳膊:“前辈,这心脏都有了,那其它的,该有的肯定也是得有的吧?” 咽了口唾沫,王霖又道:“前辈见多识广,应该是见过类似的。” 李追远见过酆都大帝的本体。 可以说,整座酆都地狱,都是酆都大帝以自己本体为基,开辟出来的。 如若照搬过来,那这座小地狱本身,很可能也是另一种存在的本体。 李追远:“令五行,探路。” 令五行深吸一口气,周身雷蛇游动,似附着了一层甲胄,他抬脚,走入前方红色区域。 起初,没察觉到有什么变化,但当他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距离时,身上逐渐附着起红色,并与雷蛇发生摩擦。 令五行转过身,看向李追远,李追远对他点了点头。 没再向前,令五行开始往回走,他走得很慢,像是在对抗着什么,等脱离这红色区域后,他长舒一口气,显得有些疲惫。 “前辈,这红光,能吞噬魂念,越往里,吞噬强度越高,我刚刚还只是走到外围,距离那座大殿还远……如若按照这种增幅强度持续下去,我无法走到大殿门口。” 李追远点了点头。 这与中央鬼帝所说的一致。 可放眼这整体,却又非常可笑,在所谓的小地狱里,其最核心区域,竟然是亡魂禁区。 徐默凡:“里面的那位谷主都能用出这种手段了,他还在等什么?” 把这种红光,向前挪动,将众人笼罩住,令五行这种都无法坚持太久,在场其他人,能超过令五行的,不多。 朱一文:“我拜访过很多古墓主题的餐厅,常常碰到食材品质远远落后于餐厅装修风格的情况。” 徐默凡:“好好说话,不要滥用比喻。” 朱一文:“意思是,这里的环境,不一定受其主人控制。” 大家都在等待李追远做出决定,要解决的目标在大殿里头,可现在连靠近都无法做到,那该如何解决? 李追远:“我们之前在冰面上顿悟等待的时间还不够,大家再等等,肚子饿了的,现在可以吃点东西,调整好状态。” 这个指令,实在是太过消极,大家听完后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次红光抖动,它整体覆盖范围向后收缩了一大截。 但在这期间,大家除了探查外,什么事都没做。 人群中,不少人都意识到原因是什么,也一下子理解了李追远刚才为何让大家继续原地休息。 陶竹明手指向后方:“因为这里的亡魂都集体封印了,这块区域失去了鬼气供养,开始收缩。” 罗晓宇:“如果我们不是在冰面上耽搁了时间,最开始见到的这红光范围,应该会更大。” 问题无法被解决,但问题自己在消失。 大家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原地等待。 李追远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从包里取出压缩饼干,撕开包装袋,掰开后分给阿璃,阿璃也将一罐插入吸管的健力宝递给少年。 其余人,也都各自三五成群地坐着,吃东西的吃东西,喝水的喝水。 每隔一段时间,红光都会自己往后收缩一大截,而且收缩的幅度正越来越大。 一顿悠闲野餐的功夫,红光区域就缩小了一半。 一座倒塌的石碑,显露了出来。 众人纷纷起身,前去查看。 石碑上的文字被岁月侵蚀得很厉害,但勉强还是能读懂。 落款是孙清化,上方文字内容用的是第一人称,所以这是孙清化记录的自己故事。 孙清化没做自我介绍,不知何门何派,只说自己是听闻此地有妖邪作祟,才为除魔卫道而来,到这里后,与这作恶多端鬼母恶斗十日,终将鬼母斩杀,而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刻留此碑,一是给自己当墓碑,二是让后世有缘人经过此地,得见山清水秀之美时,也能知晓是谁当年为了这片美景做出了贡献。 笔锋飘逸,文字洒脱,但他所说的美景,却位于众鬼盘踞的地狱。 石碑本该是立起的,从截断面来看,应该是人为推倒。 如若不是这次小地狱内亡魂集体封印,这块区域一直被红色覆盖,这座石碑应该也不会显露出来,这上面的记录则会被永远遮掩。 伴随着红光进一步收缩,又有两座被推倒的石碑显露。 这两座石碑距离很近,一前一后,代表着时间差。 第二座石碑仍是孙清化所雕刻,文字感开始变得疯癫,整座石碑刻得满满当当,却基本都在重复着一句话: “我怎么还活着,我怎么会没有死?” 最后一句话: “我,该死的,吾辈正道人士,怎能堕落为邪祟?” 观看这座石碑的众人,很能理解孙清化雕刻这上面文字时的心境。 第一座石碑的意气风发,为斩妖除魔而殉,是江湖年轻人都做过的畅意潇洒梦。 第二座石碑,应该是孙清化在斩杀所谓鬼母时,自身也遭受了邪祟浸染,其死后,尸体发生了异变,这使得他又“活”了过来。 他在第二座石碑里的最后一句,再次表露了自己的心志。 走江的不是只有李追远,这群人都是江上精英,无论是在江上还是岸上都曾亲手解决过很多邪祟,这其中当然有因各种意外形成的邪祟,但那种为了追求所谓的长生,把自己变成邪祟的,亦不在少数。 因此,哪怕还没来得及去看第三座石碑,大家伙这会儿心里也都基本得到了答案: 孙清化,失败了。 再次“活”过来的他,没有勇气让自己再死一次。 等众人移步前往第三座石碑时,大部分人脚步都不再急切,脸上也提前浮现出了些许唏嘘。 相较于碑文上的文字,李追远对这群人的情绪变化,更感兴趣。 相似的感慨,并非只有自己才有,从他们的感悟与认知里,也能理解出,为何历代龙王都不会去追求长生,而是主动选择在寿元将尽时,体面地死去。 因为在走江角逐的这一过程中,龙王们目睹过不知多少次因长生而造成的悲剧。 第三座石碑,寥寥几笔,就一句话: “我,孙清化,要活下去。” 弥生和尚双手合什:“南无阿弥陀佛。” 朱清将碑文念给看不见的哥哥听。 骆阳听完后,道:“都不用看了。” 红光此时已经退缩到大殿台阶上,再退一次,众人就能进入其中。 不出意外,那位孙清化,应该就在里面。 不需要李追远下令,众人全都做好了准备,甚至都自行列出阵形。 红光再度回收,彻底脱离了这座大殿,原本古朴恢宏的殿宇开始龟裂、塌落,像是鸡蛋被剥去外壳,显露出里面的红色半透明肉瘤。 肉瘤内,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男子。 在男子身前,本该是大殿内部地面的区域里,嵌入着十二口石棺。 十一口石棺闭合平放,看不见里面;一口敞开立起,棺盖脱离,里面没有尸体,但有一套很华丽只适合少年郎君所穿的衣服。 李追远在孙喜动用木偶载体时,见过他所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孙喜说过,他的遗体被放置在谷主大殿的最深处。 所以,孙喜那位小地狱少君,除了“认贼作父”以外,还真没撒过谎。 谷主选择孙喜,且将其遗体长时间留置在自己身边,应该是留作自用。 当小地狱遭遇重大危机时,他才不得不将孙喜的遗体交给少君,去平息危机。 因为谷主的本体,不能动。 这一点,和酆都大帝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小地狱真的是从头到尾、自上而下,都在仿照酆都。 椅子上的男子,缓缓抬起头。 一种皮肉撕裂的巨响,在这里回荡。 令众人震惊的是,声音并不是来源于椅子处,而是来自头顶上方。 “嗡!嗡!嗡!……” 另外十一口石棺也全部立起,棺盖脱落,里面有十一具尸体。 这些尸体,全部腐朽,早已无法再继续使用。 不过,尸体上的衣服,保存度更高些,有身穿皇袍的,有身穿道袍的,有身穿儒服的,有身穿僧袍的…… 每一具尸体,都是谷主的一段人生,他的人生没有生老病死,只有尸体从鲜活到腐朽。 他用这一具具尸体,构建起了小地狱,传承出了活人谷。 每具尸体的找寻,应该都挺难的,得做到适配,要不然无法长时间承载谷主的存在。 谷主的闭关,应该指的是他出了问题,要不然他本可以用孙喜的尸体来解决危机,而不是把唯一还能用的尸体交出去。 也就是说,在先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活人谷小地狱,一直处于话事人失去行为能力的状态,它是靠着自己的既有架构惯性在运转。 “啪!” 半透明的血色肉瘤裂开,椅子上的男子与众人之间,再无丝毫阻隔。 也正是因为失去了这层血色滤镜,才让众人发现,这个男人,全身上下都是红通通的,像是在热水里烫过才刚扒了皮的熟柿子。 男子的眼睛睁开,他双眸浑浊,像是什么都看不见。 但在场众人全部灵觉强大,顷刻间就有无数道目光,正从四面八方窥视自己的感觉。 没有对话,没有交流,男子张开了嘴,无声的咆哮,自他嘴里发出。 可与此同时,恐怖的鬼啸轰鸣,却自众人头顶砸了下来,磅礴汹涌到让你避无可避。 李追远:“削弱抵消!” 谭文彬仰起头,张开嘴,灵兽之声向上发出。 穆秋颖拨起琴弦,琴声向上。 陶竹明向上丢出方印,光华外放,以正视听。 令五行朝上挥舞雷鞭,释出雷霆之声。 弥生和尚仰头,念诵佛号。 其余人,有相对应手段的,也都快速跟上,帮忙去中和掉来自上方的鬼啸。 可即使它被层层削弱了,但落到众人身边时,依旧带来了可怕压力。 一些精神意识比较弱的人,尤其是点灯者的扈从,开始抱着脑袋哀嚎、亦或者跪伏下来吐血。 李追远摊开右手,恶蛟浮现: “辅我布阵!” 罗晓宇拿出棋盘、朱一文取出折扇,所有精通阵法的人,此时注意力全都落在了少年身上。 “嗯?嗯!” 罗晓宇看明白了。 “嗯?嗯?嗯……嗯!” 朱一文也看明白了。 但除了他们这少数几个外,其余本想着一起帮忙的阵法师,还没看懂少年要布的是什么阵。 不过,即使看懂了的,也没多大意义,因为李追远的布阵方式让他们的思路有些跟不上。 罗晓宇一边心里惊叹着还能这样一边手里攥着一把黑白棋,几次想要落子,却发现少年已经先落下去了。 朱一文手里的扇子不断张开、闭合,想扇阵风,可次次这方向都早就有风吹过。 不是,你这样布阵让我们怎么配合? 好在,很快,哪怕是点灯者团队里拿来凑数的阵法师扈从,也看清楚了少年的意图。 夏荷:“少爷,我懂了!” 李追远将最复杂的框架设计自己完成了,留给其余人的活儿很简单,给我填格子! 哪怕是罗晓宇和朱一文这种阵法大家,在当下,也只能闷头涂色,他们与队伍里水平最低的阵法师区别无非是……涂得更快些。 罗晓宇脸涨得通红,自己的青春被闷过去就算了,还越闷越回去。 他不是对李追远有意见,他清楚情急之下根据突发情况布阵,本就得速度优先,而且李追远布置的还是自创阵法,这个无法事先沟通、临时分派。 罗晓宇是后悔,要是一路上自己没事做就往跟前凑凑,整天缠着人家与自己交流阵法心得,不说让自己的阵法水平紧随其后吧,好歹能让自己在这时候多一点参与感,比如负责另一块小设计,而不是跟着扈从学徒工一样涂格子。 “花姐。” “嗯?”花姐很是痛苦地抱着自己脑袋,眼睛发红,“什么事!” 罗晓宇看了一眼被鬼啸影响严重的花姐,摇了摇头:“没事。” 他本想让花姐给自己来一巴掌,自我反省一下前几日为何如此要脸不往前凑,可看花姐这个状态,他怕花姐扇巴掌时没轻没重。 很快,阵法布置完毕,开启。 下一刻,鬼啸之声被完全阻隔在外,难受的人也都舒缓过来,当大家抬头时,能看见外围浮现出一道道阵浪。 男子闭上嘴,他起身,离开椅子。 “嘶啦……嘶啦……” 那种刺耳的撕裂声再度传来。 站起身的男子,身形踉跄,他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另一只手抬起,指向众人。 众人所在区域的四周,出现了四张巨大的鬼脸,每张鬼脸口含汹涌的鬼火,倾轧而来。 陶竹明掐印,喷出一口鲜血淋撒在方印上,先身前轰出。 其余人也纷纷祭出术法,对着各自方向所在的鬼脸打出。 四张鬼脸在途中全部扭曲崩散,可那大量的鬼火却依旧汹涌袭来。 穆秋颖琴弦向下集体一拉,而后向上一推。 鬼火中出现了道道波澜,却没能引动。 骆阳背上的朱清张开双臂,鬼火中出现了一道阻隔屏障,可仍旧被突破。 其余人也都各自施展手段,想要将这鬼火给驱散,却始终无法成功。 “吼!” 一头恶蛟虚影,冲入鬼火之中,众人一下子就有了方向,开始顺着恶蛟的游动掐印施术,很快,一道漩涡形成,鬼火被导入四周。 上方,离开椅子的男子,又往前一步,身子一晃,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的同时,泄愤似的,向前挥出一手。 可怕的罡风自一侧横扫而来。 润生气门开启,身上疤痕狰狞,一拳对着那罡风砸去。 冯雄林、骆阳等一众武夫紧跟其后。 润生身上九条假恶蛟虚影已经浮现,使出未气门全开之下的全力,罡风被其击碎,其余人则各自将小块罡风化解,避免其砸入人群中。 徐默凡手中的枪,早已发出嘶鸣。 他无事可做到现在。 事实是,队伍里还有不少人,与他一样,包括林书友。 他们擅长的是近身搏杀,而且他们也都看出来了,那个浑身上下血淋淋的男子,最大的弱点就是其本人。 可少年却始终未曾下达让他们出手的命令,只是组织着大家伙见招拆招、被动防御。 徐默凡以为少年是担心贸然出击会有什么意外,他举枪主动喊道: “前辈,我请命去给他一枪!” 李追远看着那走路都摇摇欲坠的男子,脑海中浮现的是,酆都大帝的本体失去镇压与控制后的恐怖后果。 少年抬头,环视四周,回应道: “他是最后的桎梏,现在把他杀了,整座小地狱就会活过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 解决掉眼前这个男人,也就是谷主孙清化,并不难。 别看他举手投足间,掀起如此可怕的鬼啸与术法,但实则真正的施法者,并不是他,而是这里的环境。 如果将先前的红光笼罩比作心脏,那么此时的孙清化就是严重萎缩的大脑,小地狱里亡魂的集体封印,等于抽干了这具身体的血液。 并不是说李追远等人的进入,造成了孙清化的失控,而是他本人,早早地就出现了问题,无论是否存在外界刺激,他的消亡都已进入倒计时。 而且,若是不提前对他动手,使得这具“躯体”在最完整状态下复苏、失控、发疯,那造成的危害将会更加恐怖。 江水在第一浪失败后,就马上安排第二浪跟上,站在江水的立场,当这颗脓包确定要走向炸裂时,能早一点刺破、提前多放出一些脓水,都是有利的。 李追远在思索一个问题,那就是江水是否会认可这样一个完成结果。 应该……是会认的。 自己是主动挖水渠,进入的这一浪。 也就意味着,江水在推动这一浪时,并没有安排自己的戏份。 而假如自己不在,无法借用自己从酆都大帝那里交易来的资源去铺路,这一浪的点灯者们想要层层闯关,杀到这里,绝对不会容易。 没有绝对的领导核心,没有夯实的联盟基础,哪怕精锐如他们,杀到这里时还能剩下一半人,都算非常理想化的结果了。 因为,这还没算上背后捅刀子、下黑手、剪除竞争对手所产生的内耗,事实上,这是点灯者之间的传统艺能。 因此,到最后能来到这里的人,数目绝不会多,而且基本各个重伤。 在这一基础上,他们最后将孙清化杀死,提前引爆脓包,然后在“天崩地陷”中快速逃离,九死一生下逃出小地狱,来到安全区域的山峰,一边休息一边回头向这边看。 动荡还是开始了,但由于他们的介入,动荡幅度被大大降低。 山峰上,有人唏嘘,有人惆怅,有人心有余悸,还有人感慨着:我们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问心无愧。 这种场景,这种氛围,这种画面,真的很符合出题人一以贯之的审美。 所以,徐默凡说上去捅一枪,是对的。 捅死他,会造成恶劣结果,但这个结果,头顶上的能接受,大家伙也都能交差,中途镇杀掉的亡魂还能按贡献度算功德。 这张卷子,就该这么来做。 李追远目光扫向四周众人。 当下的问题是,自己该决定这么做么? 因为他的突然介入和强势压制,哪怕这第二浪的点灯者们被自己拐去鹿家庄干了一趟私活儿,但事后又吃了神鹿宴,可谓整体状态不降反升。 接下来与孙喜带领的阎罗们,打了一场漂亮的外围歼灭战,不仅提升了整个团体的磨合度,还将小地狱最后的“忠诚”力量打崩,铺平了之后的传檄而定。 眼下,大家伙是人员齐整、状态饱满。 那么,这附加题,做还是不做? 酆都大帝真正想要的,应该就是这座“小地狱躯壳”,完整地掌握它,不管是融入酆都还是再建一个分都,对大帝而言都大有裨益。 大帝的意思,肯定是希望自己来完成这附加题,来偿还利息。 但李追远对此并没有过深的执拗,以自己个人团队的实力,想要来扭转这一局面,很难,且风险系数非常大。 对此,大帝应该也会理解,毕竟借钱人更怕欠债人身体出问题。 不过,如果能将这群点灯者一起调动起来,成功的概率就能大大提升。 那么,该如何让他们愿意冒着巨大风险来配合自己? 李追远: “诸位,现在杀了孙清化,小地狱就会复苏,造成灾祸,但于我们而言,降低危害的目的已完成,这一浪仍旧算走完。 可我这里有方法,能够让小地狱的复苏不会发生,灾祸不会降临,但需要大家全心全意助我,为此承担极大风险。 你们能收获的好处是,因这一浪极高的完成度,获得更大更多的功德奖励。 同时,对普通人的危害,也会降到最低,甚至不会出现外溢、产生影响。 而我,能从中得到,比你们更多的好处。 你们也看见了,我是想要将小地狱做完整保留,我不希望它被毁掉。 现在,选择权交给你们。 不想冒险的,可即刻退出,想冒险搏一把的,选择留下。 我可以答应你们,不管最后成与不成,都会将孙清化解决,默认这一浪你们已成功走完。” 李追远选择开诚布公。 不能把别人当傻子,这群人也绝不是傻子。 徐默凡是有点,所以他刚请命上前捅一枪。 其余人不知道这段时间一直在被动防御么? 其实,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尤其是李追远与王霖先前谈话时,没有避人,用的就是“心脏”这样的词汇。 并且,孙清化这种诡异的状态,以及鬼啸和术法的特殊呈现方式,也几乎是半明牌。 大家都能感受出来,这攻势,分明是来自周遭环境。 因此,你想再欺骗他们,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把所有都摊开来讲。 徐默凡愣了一下,马上将长枪往地上一跺,掷地有声道: “那就不急着杀,当庇护苍生,消弭灾祸!” 这一刻,徐默凡身上流露出了徐锋芝老爷子当初的风采。 令五行:“我乃龙王门庭传承者,于此间,当不惜身,不堕先祖龙王之名。” 陶竹明这次倒没有用特殊的目光看令五行,也不认为这次令五行仍旧是在卑微地去舔,虽然见过江湖险恶,甚至也见过家里长辈们之间的蝇营狗苟,但作为听着先祖龙王故事长大的年轻人,心底还是不缺那股子热血的。 “龙王陶,不走!” 朱一文展开折扇,于身前扇了扇,笑道: “每每想起上次在虞家堵门时的场景,都让人心潮澎湃,真好,还能再重温一次!” 冯雄林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事先说好啊,我要是死了,你们千万别忘了把我尸体带回去,我冯家人全身上下都是宝,不带走可惜了,哈哈哈!” 上次在虞家堵过门的,都声明要留下。 除了年轻意气与正道道义外,也不乏上次那场危机经历下的否极泰来,上次少年藏着没出现,这次明摆着站在这里。 再危险的事情,有了明确的成功率后,不搏一搏是傻子。 降低灾祸与消弭灾祸,这功德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虞家之后,大家可都是吃了个大饱。 穆秋颖将古琴竖立身前, 诚声道: “穆家琴,为柳家龙王奏!” 罗晓宇一拍棋盘,盘上黑白二子凌空撞击,发出脆响: “这才是我想要的青春!” 弥生和尚:“我佛慈悲,当渡一切苦厄。” 王霖:“哈哈,睡哪儿不是睡啊!” 任何事情,只要前面带头的足够多,后续的反馈一般都不会差。 原本大家拿及格分就可以走的,现在见这么多人想要留下来冲击附加题,正常人心态都是,一起亏无所谓,别人挣得比自己多,就贼拉难受。 大不了要死一起死,四座龙王门庭加一座青龙寺的,都不怕死,他们又有什么好顾惜? 很多点灯者,纷纷接着表态声明,愿意留下。 朱清把嘴凑到哥哥耳边,小声问道:“哥,我们怎么选?” 骆阳:“妹子,你也瞎啊,看不清局势?” 朱清:“我们兄妹留下,挣大功德!” “妹子,哥不哑巴。”骆阳抖了一下身子,高声道,“我们兄妹愿留下,庇护苍生!” 有实打实的利益在前,有足够相信的成功率保底,还有大义名分压阵。 狼群的内部思想,很快得到了统一。 上方的孙清化,跌跌撞撞地继续往下走。 时而嚎叫,时而挥手,似一个正在发脾气驱赶苍蝇的孩子。 他每次的举动,都会引发一场可怕的攻势,但有了先前的经验后,都在李追远的指挥下得以化解。 而且,经过一轮轮的配合,众人的默契度还在继续提升。 李追远开始有意识地,将阵法指挥权交给罗晓宇,将风水指挥权交给穆秋颖,将术法指挥权交给陶竹明……居中调度方面,则慢慢移交给谭文彬。 谭文彬不是赵毅,他无法做到事无巨细地指挥,但靠着灵兽传声的天赋,做一个信息交流台还是没问题的。 少年正逐步将自己从这个集体里抽离出来。 李追远:“继续忍耐,他发不了多久的疯,很快这具身体,就会排斥这颗萎缩的脑子,甚至会主动摘除。” 孙清化第一次死后,与鬼母融合,苏醒后意识到自己成了邪祟,死过一次的他,没有勇气再死第二次,接下来,就一直在为追求长生而努力。 他模仿学习的对象,就是酆都大帝。 然而,大帝都已经将自己活成神话了,酆都地狱的格局还稳如泰山,可大帝仍在继续努力,镇菩萨、收盔甲,再给关门弟子下重注。 可孙清化,却早已到达了极限。 他亲自构造出的小地狱,他自己养肥出来的身躯,他本人都无法再继续掌握,像是一个暴食症患者,吃着吃着,最后将自己也给吞了下去。 联想到当年来到这里斩杀鬼母的孙清化,是何等意气风发,再看看当下。 世上多少唏嘘叹惋皆因长生。 可这世上,只有一个阴长生。 终于,孙清化似乎是累了,他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开始大口喘息。 由此所引发的鬼啸虽然依旧可怕,却也变成了断断续续。 他的眼眸里的浑浊,在这一刻变得清澈了一些。 他看着前方这群人,这群普遍还很年轻的人。 他回过头,看向后方那十二口石棺。 那是他变成邪祟后的十二段人生,他建地狱、引亡魂、立传承…… 他的视线来回扫动,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 他在努力寻找,可始终找不到他想找的那个,曾经也是真正年轻过的自己。 十二口石棺十二段人生,似浮云一场梦,只是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享受的,是快意的,完全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后悔。 他再次看向身前的众人,嘴巴张开。 这次,没有鬼啸轰鸣而下,而是从其喉咙里,真的发出了某种微弱的声音: “不要……长生……不要……长生……” 陶竹明:“你说,他是真的后悔长生了么?” 令五行:“或许,是后悔没办法永远长生下去。” 陶竹明:“你说,明明有如此多的例子在前,为何自古以来,追求长生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令五行:“因为你还年轻。” 孙清化的攻势,停了。 但这不是结束,而是新一轮狂风暴雨的开始。 “咕嘟……咕嘟……咕嘟……” 沉闷的响动,自四面八方发出。 “轰!”“轰!”“轰!” 上方,有巨石不断落下,砸向孙清化。 这具身体,开始自发剔除掉这多余的累赘部分,以寻求彻底的释放。 李追远:“保护他。” 令五行飞身而起,甩出雷鞭,将一颗巨石抽飞。 徐默凡长枪一点,林书友金锏一挥,各自击退巨石。 润生连续两拳,将两颗石头砸离方向。 砸完后,润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那石头内部竟是软的,竟然没被自己一拳轰碎,并且,每块石头上方,都有一条粗壮的石链做连接。 其余人,则都在李追远的命令下,将孙清化保护在了中央。 哪怕有提前预知,这会儿众人心里也还是升腾出一股荒谬感。 之前以凶猛之势压着他们被动防御的邪祟,此刻居然成了自己等人团团围住,需要保护的对象。 李追远:“罗晓宇。” 罗晓宇:“落子!” 棋盘重新摊开,罗晓宇盘膝而坐,咬破舌尖,喷吐出精血,将整个棋盘染红。 随即,他就在这血色棋盘上快速落子,朱一文紧随其后,为其辅助,至于再后方,由夏荷等扈从阵法师,帮其涂鸦。 新的阵法,重新立起,为这个小圈子奠定防御基石。 而这时,原本被砸飞出去的一块块巨石,各自裂开。 石皮不断脱落的同时,内部也有绿中泛红的脓水溢出,更深处还有类似皮肉的牵连。 第一块巨石完全散落,里面立着一个人,这个人体格高大,周身脓液鼓胀,它没有穿衣服,但身上的色泽呈现出了接近道袍的配色。 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那十二口石棺内已经腐朽了的道人尸体。 第二块巨石裂开,依旧是体格高大、脓瘤膨胀,但这溢出的汁水是金中泛红,像是一个僧人。 总计落下了十二块巨石,巨石内孕育出了十二尊肉瘤怪胎,且分别对应孙清化的十二段人生。 最后一块巨石里走出来的,是孙喜这位小地狱少君的形象。 他们,是被从这具躯体里分裂出来的瘤,目标,是为了彻底杀死孙清化。 十二尊肉瘤人形,里面气息相对最弱的那一尊,就是孙喜,因为这时孙清化已经逐渐发生问题,没有办法好好过这“一生”,孙喜的气息,也就和之前接触过的阎罗差不多。 而其余十一尊肉瘤人形,则个个气息强大。 这绝不是这具身体所能分化出的所有力量,只是冰山一角,因为孙清化还未彻底消亡,这具身体的一切反应都必须以孙清化为依托。 不过,从这十二尊肉瘤人形所呈现出的存在状态、以及每尊身上都有一根脐带连接着不断注入力量,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具身体虽然庞大,却极不稳定。 哪怕彻底复苏,也只是发一波疯,造成一番破坏,等其彻底宣泄完后,就算没外界干预,其自身也将步入消亡。 这与大帝的本体,有着本质不同。 大帝的本体是一尊无比巨大的死倒,是能维系长时间存在的,一旦它失控,无法想像将引发出多么可怕且持续的浩劫。 儒生模样的肉瘤人形开始布阵。 罗晓宇顿感压力大增,他开始拼命落子,与对方进行消耗。 活人谷祖师模样的肉瘤人形催动起鬼修之道,似先前的鬼啸再度轰鸣袭来。 穆秋颖快速拨动琴弦,以风水之力与之对抗。 身穿皇袍的肉瘤人形施展出一道道术法,巨大鬼脸再现。 陶竹明以方印进行回击,在中途就进行抵消。 他们每个人身后,都有其他人进行辅助,虽然对手强大,可至少目前,还不落下风。 这时,其它肉瘤人形开始了冲锋,地面开始颤抖。 不能让它们靠近,一是孙清化现在还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二是失去了以阵法为依托的团队阵地,一旦冲散开去,就会变成大家各自为战,局面会非常不妙;三是李追远接下来要做的事,必须要有一个稳定安全的外部环境。 谭文彬:“润生、林书友、徐默凡、冯雄林、令五行、弥生、骆阳……上!” 先前捞不着太多出手机会的武夫和刺客们,这时候该出手了,去将那些肉瘤人形,拦在己方阵法之外。 没人犹豫,点到名字的人,全都在第一时间出阵杀出。 没点到名字的,都是对维系阵法内部局面有帮助的。 但,有一个例外。 谭文彬得到了小远哥的提醒,又补了一个名字: “王霖,上!” 王霖的胖脸一皱,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李追远。 自己照理说应该被归为辅助一档,但这个少年显然对自己更充满信心,想要压榨一下自己的潜力。 行吧行吧,既然答应留下来,那就好好干活呗。 小胖子左手握着铲右手举着锅,冲了出去。 李追远背对着孙清化,没急着做自己的事,仍旧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他得确保,狼群能真的撑起来,要是连一个僵持都无法打出,那他就不得不更改计划,把孙清化一杀,大家撤离。 徐默凡人枪合一,先取的是肉瘤人形的上方脐带。 这是这些肉瘤人形们最明显不过的弱点破绽。 “啪!” 脐带被枪尖刺破,汁水飞溅。 但断裂的瞬间,从地上又有一条脐带出现,连接向这尊肉瘤人形。 断脐带,没有用,因为自己等人现在就身处于对方体内,这些肉瘤人形随便在哪里都能得到补给。 它们甚至可以撇去脐带形式,只要立着、躺着、趴着,与四周有接触,就可以达成。 徐默凡因断脐带的这一白招,失了先机,这尊肉瘤人形挥舞出一把由自己血肉压缩而成的大剑,劈砍下来。 剑锋之快,让徐默凡心下骇然。 “砰!” 冯雄林及时出现,一拳对着徐默凡隔空打出,徐默凡以枪身抵挡,借力挪开位置,这一剑,才彻底劈了空。 原先,徐默凡也能躲,但可能没办法完全避开这大范围的剑罡。 徐默凡:“这家伙,我一个人搞不定!” 冯雄林:“正常,好歹是活人谷谷主的剑道一世!” 怕对方直奔阵法而去,二人就没做停顿,继续出手。 徐默凡枪锋扫向肉瘤人形的眼睛,对方持剑格挡,徐默凡没与其硬碰硬,收枪侧身旋转蓄招。 冯雄林自侧面,狠狠撞击向这尊肉瘤人形,等其身躯晃动重心失去时,徐默凡的蓄招发动,枪尖刺入对方胸膛,并顺势刺出残影后向后一扯。 “砰!” 肉瘤人形胸膛炸开。 但它的剑,还是劈了下来。 徐默凡虽早有提防,成功避开,可这次没冯雄林做推动,他被剑罡扫到,身体翻腾后狠狠落地,但马上对地拍出一掌,重新立身而起。 冯雄林双臂绞杀,将肉瘤人形的一条胳膊撕扯下来,然后眼瞅着对方另一只手握剑扫回,冯雄林赶紧脱身。 险之又险,没被劈中,对方的剑,劈中了它自己,嵌入体内,可又立刻抽出,向前一扫。 冯雄林被撩中,后背出现了一道可怕的口子,当即深吸一口气,要知道,他可是铜皮铁骨。 “你宁愿吃剑罡也别被它剑锋真的擦中,擦中一点,你必死无疑!” 徐默凡:“我知道!” 冯雄林:“这家伙绝对没有当年的谷主厉害。” 徐默凡:“但更难缠更可怕。” 胸膛被炸开,一条胳膊被扯断的肉瘤人形站在原地,顺着脐带的输送,它躯体被破坏的部分快速恢复,几个呼吸间,就近乎完好如初。 当它再次准备迈步时,冯雄林和徐默凡只能再度联手进攻。 令五行周身被雷蛇覆盖,秘术开启,将自己的速度拉到极致,雷鞭甩出,缠绕住对方脖颈。 “雷法!” 肉瘤人形转身,对着令五行就是一记刀罡劈砍下来。 “轰隆隆!” 雷法被引动,肉瘤人形的脑袋被炸没,停在原地不动,而令五行被刀罡击中,跪伏在地。 吐出一口鲜血后,无视胸前可怖伤口,令五行强行运气,再度前压,想要趁着对方不动时再次发起进攻。 然而,对方哪怕脑袋才复原了一半,可肉刀居然能正常举起。 令五行撑起雷鞭抵挡,这次硬碰硬,他只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且对方肉刀上有吸附力,将自己继续拉扯。 令五行没有慌乱,转而再度前压,雷鞭如蛇,刺入对方体内,他右手掐印,打在雷鞭上,雷霆顺着鞭子灌输进对方体内。 “砰!” 肉瘤人形举着肉刀的手被炸开,令五行得以脱离战局,对方在恢复时,自己也赶紧吞服丹药。 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没办法拦住对方太久,得换个打法,换伤根本换不过对方。 大口喘息的同时,令五行看见旁边另外两处战局。 他看见林书友和一尊持肉棍的肉瘤人形正在对拼,双方打得不停,彼此都奈何对方不得,打到现在,双方身上都没伤势。 这种能在绝对力道上硬碰硬,令五行佩服和理解,可你就这么和对方打消耗么? 另一侧,伴随一声轰鸣,润生与体格最大的肉瘤人形对拳,双方各自倒退。 等对方还要继续冲锋时,润生也再次提拳冲上去,继续对拳,然后双方再次各自弹开。 差距,就在这里体现出来。 其它肉瘤人形,必须得至少两个点灯者才能阻拦,有些更是三四组点灯者配合扈从才能堪堪拦下。 少年这边,两个手下就能一人拦一个。 谭文彬的声音响起:“令兄,你再多拖延一会儿,稍后润生来助你!” 令五行点点头,知道这是提醒自己别打得太猛,注意拖延。 怎么说呢,也算是一种嘉奖吧,其它地方拦不住时,谭文彬把人手先往那边调派了,至少自己名义上还是在单挑。 弥生和尚手持禅杖,打得虎虎生风,原本慈眉善目的脸上,魔纹一道道显现。 骆阳与朱清兄妹俩配合默契,将一尊肉瘤人形缠住。 只不过像他们,身边都有人做策应,可以互相提供喘息调整的机会。 王霖的表现可圈可点,手持锅铲,对上了小地狱少君,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很是热闹。 确认局势能稳定下来后,李追远看了阿璃一眼,阿璃点了点头。 少年对着孙清化坐了下来。 黑皮书秘术,发动。 如今的孙清化,基本被榨干掉了自我意识,只剩下一具萎缩到极点的躯壳,李追远的进入很是成功。 但少年清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就在李追远刚刚完成对孙清化的掌控时,纷乱恐怖的意识忽然出现,没有主体,似浑浊恐怖的洪流,一下子将李追远的精神卷入。 精神意识深处、思源村。 本体站在船上,抬头,看着这天空破了个大窟窿。 已经找不到鱼塘了,也没找的必要,因为这自上而下倾泻出来的黑色洪流,已经将大半个村子淹没。 而这,才仅仅是开始。 本体知道,要是再持续一段时间,“李追远”的灵魂将被彻底同化,自己与心魔,也会融入这小地狱之中,成为这庞大身躯里,不起眼的一部分。 “你最好,速度再快一点。” 洪流的涌入,让本该很简单的事变得无比复杂,李追远等于是在波涛汹涌中穿针引线。 即使如此,他也是一次次成功。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次次失败。 李追远每次都能将孙清化的灵念拼凑起来,可只要将其释放出去,它就会在顷刻间被冲垮冲散。 起初,李追远习惯性认为是自己拼得不够完整全面,然而,接下来无论拼补得多好,一撒手,失去自己的庇护,都立刻垮塌,而且拼得越好垮得越快。 局面,走入死局。 这附加题,好像做不出来。 下面,要么选择放弃及时止损,要么就承认自己思路错了。 李追远选择后者。 或许,并不是越完整的孙清化越好,哪怕是最完整的孙清化,它也无法阻止身体的失控。 少年回忆起大殿前的那三座石碑,以及孙清化先前回望身后十二口石棺反复寻找的场景。 李追远重新于洪流冲击中,将孙清化的灵念补全,但这次,少年没急着撒手,而是对着自己补起来的灵念,进行削减。 不再做加法,而是做减法,剔除掉孙清化多余的记忆,从后往前,不断删除。 人可能不是活得越久越强大,反而会因活得越久而越腐朽。如果说,在诸多孙清化中硬要选择一个,能有机会做到抗拒与镇压,将这桎梏继续维持下去的话,那就必然是当年来到这里,为苍生正道念,与鬼母大战十日最终同归于尽,且留下美景墓碑的那位年轻时的孙清化。 外面。 李追远的举动,刺激到了小地狱这具身体,它开始变得更加癫狂。 体现出来的,就是那一尊尊肉瘤人形,哪怕不去打它,都会自行炸开一部分,可恢复的速度却变得更快,力量也更强,如同一尊尊煮开了正在沸腾的肉汤。 所有人的局面,都从艰难变成惨烈。 罗晓宇七窍流血,眼睛泛红,黑子白子此刻都成了红子。 朱一文身上浮现出尸斑,他不是润生,无法真的消化,只是满足口腹之欲,这是身体临近崩溃,无法镇压住体内留藏的尸毒。 穆秋颖十指皮开肉绽,指骨露出,却仍在继续抚琴。 至于在阵外阻拦的,则纷纷遭受重创,先前大家还会讲究下战术,这会儿都得搏命。 林书友这里也不得不开始换伤,要不然根本拦不住。 润生一拳轰出后,还得去帮令五行轰一拳,势是迭起来了,可这种高频出拳,对润生的压力也是非常大,以至于每次出拳时,身上的骨骼都发出清晰的摩擦声响。 稍微局面好一点的,就是王霖那里了,他面对的本就是最弱的那尊,这会儿哪怕都狂暴起来了,他也还能继续扛得住。 虽然他早就使劲喊支援了,但谭文彬就是不把支援往他那里调,而是先去补其它地方窟窿。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 原本身穿皇袍、道袍、儒服,隔空斗法斗阵的三尊肉瘤人形,集体矮了一截。 跳开阵法外的防线,就在阵法跟前,出现了一尊像是临时拼凑出来的三色合一的肉瘤人形。 刹那间,阵法内的所有人都面露绝望,因为此时的他们已是强弩之木,支撑局面已很勉强,无人能腾出手来阻挡这家伙。 而前头阻击的人,莫说这会儿还没能反应过来,就算察觉到了也能抽身而出,也是来不及回援了。 正当这尊三色肉瘤人形将要冲入阵中时,一个抱着血色瓷瓶的女孩,出现在了它的身前。 肉瘤人形的目标,是孙清化,而少年现在就坐在孙清化面前。 阿璃知道,如果放它长驱直入,那么李追远的身体,会在它的冲击下直接被碾碎。 女孩的眼眸里早就没有了色泽,阴风邪气以她为圆心席卷而出,可怕的怨念疯狂灌输,手中的血瓷瓶以惊人的速度融化,落地后延展出身前,快速立起。 以血瓷为躯,凝聚出天门山赶尸人那一浪中,将军墓里那位将军的形象。 当年的将军,凶焰滔滔,需要秦家龙王秦戡出手,才将其镇压。 “轰!” 将军与这尊三色肉瘤人形撞击到了一起。 气浪翻腾,阵法动荡,但双方都没有退让。 阿璃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但女孩的身体没有丝毫晃动,目光依旧平视前方,抬起手,指向前。 将军挥拳,砸向前方。 “砰!” 肉瘤倒飞! 第四百六十四章 进入这一浪以来,李追远一直在避免阿璃正式出手。 一是因为真正动用血瓷瓶的力量对阿璃消耗很大,二是也没有必须要动手的现实需要。 偶尔一些局面下,阿璃从血瓷瓶里召唤出血手就足以应付了。 但李追远在孙清化面前坐下来前,最后看向的,是阿璃。 这是后背的交付。 把阿璃留在阵法里,不是为了确保阿璃的安全,而是李追远需要阿璃在自己身边,来确保自己的安全。 当拼凑出来的三色肉瘤人形出现在阵法前时,也确实是靠着阿璃关键时刻出手,将本要崩溃的局面稳住。 只不过,阿璃的真正优势并不是召唤出将军这种适合近战搏杀的存在,而是那种拥有特殊能力的邪祟。 但眼下,只能先应急。 负责战场调度同时也在用自己能力对前方防线提供帮助的谭文彬,扭头看向女孩。 小远哥正在使用秘术,本团队人之间的红线连接早已断开。 女孩无视了谭文彬的目光。 嗯,此时无视胜有视。 谭文彬收回视线,对前线通报道: “后方无事,继续扛住,它们越疯,我等功成越近!” 阿璃视线继续锁定被击飞出去的三色肉瘤人形,对方仍在危险区域内,一个冲刺就能闯入阵法。 而且,不能只被动防御,哪怕这尊肉瘤冲不进这里,折返回去攻击防线后方,也可能导致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崩盘。 阿璃不说话,但能与少年长期多盘盲棋一起下且保持绝对胜率的女孩,不缺视野格局。 将军主动冲了出去,快速至肉瘤身前,双臂前伸,锋锐的血瓷指甲开路,洞穿了肉瘤的身体。 肉瘤人形体格庞大,哪怕是将军的形象,在其面前也如稚童。 好在,这三色肉瘤,是那三位不善近战的肉瘤人形拼凑出来的,这使得它近战能力,相对而言较弱。 阿璃双手掐印。 阴风吹起女孩的衣服,更是将女孩的头发四散扬起。 一道道由阴气凝练成的蛟影,在女孩周身环绕,以这种方式,完成对将军的最精细操控。 将军被赶尸人死葬封印,二者几乎相融,而赶尸人,最擅长的其实不是赶尸,而是控尸。 “噗……” 以指甲撕开肉瘤裂口后,将军撞入肉瘤身躯内,单脚下跺,双臂伸展,将自己身躯化作“赶尸杆”,将这尊体格庞大的三色肉瘤人形当作自己要赶的尸。 阿璃双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手腕于身前交叉,指尖向下压。 “嗡。” 将军身形下镇,要以身为钉,将这头肉瘤钉住。 三色肉瘤人形反抗,想要脱离。 阿璃指尖无法下压成功,手腕剧烈颤抖。 僵持下,女孩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不过,女孩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神情变化,没有狰狞,没有痛苦,只有平静。 平静到身体因无法承受这种拉锯消耗,气血逆流,吐出一口鲜血时,这口鲜血也是在第一时间被吸凝到女孩双手处,激发出更进一步的术法效果。 终于, 女孩手腕成功压了下去,指尖竖直朝下。 “轰!” 将军落地生根! 任凭三色肉瘤人形如何尝试,都无法脱离自己体内的将军。 术法还在继续,血瓷瓶化出的将军也依旧需要她操控,但比之先前,要轻松一点。 至少,在自己精力耗尽前,那尊三色肉瘤人形无法脱离。 全程目睹这一切的罗晓宇,咽了口唾沫。 哪怕那尊三色肉瘤人形比不得前面冲击防线的那些头凶猛,可人家保底在这里。 最重要的是,前方拦截的人,只能通过以伤换时间的血拼方式,才能阻拦住它们,可这女孩却凭一己之力,将一尊肉瘤给镇住了。 就算这肉瘤伤势可以随时恢复,它离不脱,这会儿也毫无意义。 罗晓宇不敢去尝试代入自己是否能做到,换做他,在刚才与那肉瘤撞面时,就已成一滩肉泥。 这一刻,本来早就顺达的心意,再度被浓郁的嫉妒给填充。 凭什么自己韬光养晦时,师姐认为自己没前途去找师兄,师妹觉得自己无法托付去找师弟; 人家韬光养晦时,身边就有个同龄且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跟着。 都他娘的是青春,为什么我的和你的之间,差距这么大! 嫉妒,并非完全是贬义,得看你如何引导。 强烈的嫉妒之火,此时化为熊熊斗志,激发出了罗晓宇的潜能。 罗晓宇面前黑白棋子,各自升腾起黑雾与白烟,每一子的落下,既是阵势的成型,亦是风水的塑造。 此时的他,正式步入风水入阵的层次。 原本后继乏力的阵法,顷刻间得到巩固,朱一文等一众阵法师顿觉身上担子一轻。 而罗晓宇本人,则在继续疯狂落子,与对面那尊身穿儒服的肉瘤,拼出了个棋逢对手。 一整个青春的蛰伏,于关键时刻,遇到了那位双龙王门庭家主,罗晓宇坚守住了。 不仅阵心未崩,反而顺势完成了起跳前的最后一次深蹲蓄力。 这一鸣惊人,纵使没能惊艳到别人,却更加璀璨地照亮了自己。 朱一文嘴里泛起苦涩,半是见别人阵前突破,半是尸毒蔓上舌苔。 那位是没心思去比了,但他无法接受自己还要继续比别人差。 可这种阵道感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朱一文承认罗晓宇的阵法造诣积累,比他深厚得多。 但,人如其胃。 他这种离经叛道的家伙,在家族里也是自小遭受讥讽白眼,最容易的就是剑走偏锋。 朱一文不再压制自己体内的尸毒,而是让其尽情爆发。 他的十指指尖变黑,脸上也浮现出青绿。 有罗晓宇主持大阵,朱一文脱离了阵法维持,一步而起,站在阵前,折扇展开,开口道: “罗兄,助我将禁制布出去!” 罗晓宇不语,只是额外落子,为朱一文铺路。 朱一文折扇挥舞,那尊儒服肉瘤人形身前,一连出现了好几道阵法。 这阵简单,对方抬手即破。 然后,又是好几道阵法立起,继续被破。 高水平阵法师之间的对决,这种低级阵法,根本无法影响局势。 可这小阵破得越来越多后,儒服肉瘤人形身上,居然蔓延出诡异的阵法纹路,它尝试过了,却无法驱散。 肉瘤本就是邪祟,这尸气于它而言,是最合适不过的附骨之疽。 朱一文嘴唇泛紫,唇齿呈黑,眼眸激发出青绿幽光,脸上却挂着笑容。 这一波,他是在以透支自己身体与未来为代价,强装! 尸毒沁体之后的影响,他无所谓了,只求个在兴头上能尽兴。 儒服肉瘤人形身上出现了阵法纹路后,对其影响巨大,它接下来对阵法的操作完全变形。 罗晓宇趁机连续重重落子,先化解对方对己方阵法的攻势,再破开对方自己的防御,最后一子,狠狠砸在对方身上。 “啪!” 儒服肉瘤身体垮塌一半。 若是再接一子,可以让其身躯崩塌,但罗晓宇没这么做,因为就算彻底弄炸对方也能马上恢复,反而帮对方消除掉了朱一文落在对方身上的禁制。 抽出精力来的罗晓宇,马上开始配合穆秋颖与陶竹明对付另外两尊肉瘤,朱一文折扇连续扇动,没停,继续跟进。 罗晓宇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再不收手,你要大亏。” 此刻朱一文脸上,已浮现出尸斑。 有些伤势,就算有功德可以复原,可复原出来的,可能是一具活尸,把自己变成了一头邪祟,几乎是绝了自己继续前进之路。 朱一文:“闭嘴,别搅你文爷的雅兴!” 罗晓宇笑了。 是啊,被那位压抑青春的,又何止他一个。 穆秋颖心中长舒一口气,先前是执念放下,这会儿在目睹阿璃出手成功镇压一尊肉瘤后,新的方向已经确定。 小时候面对家里的祖宗牌位、听着老一辈讲述先人故事,她也曾不解过,为何先祖们如此厉害,却还要拜柳家人为龙王,不去自己点灯。 因为先祖也是心高气傲之人,遇到了真正钦佩且愿意追随的对象。 抚琴的十指早已开裂,穆秋颖的琴声却越来越高亢,她身上的皮肉不断被外溢的锋锐切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被毁容,可她依旧不为所动,继续拉高韵调。 她没有阵前突破,也没有偏锋可走,能捡起来的,只有代代先祖们的坚持守望。 罗晓宇以阵法相助、朱一文以禁制配合,琴声即刻变得夯实与诡异。 穆秋颖白骨带肉的双手插入琴中,再将琴弦扯下,随后齐拉至自己脖颈缠绕,最后双手撑开。 一片片血肉不断从她身上脱落。 身穿道袍的肉瘤人形身上先浮现出了黑色纹路,又被一根根无形丝线捆缚,任凭如何反抗,喉咙里仍是沙哑,而那鬼啸之声,不得不因此停滞。 陶竹明抬起下颚。 最开始时,他有小半注意力一直放在令五行身上。 润生和林书友能单挑一尊肉瘤人形,对此他陶竹明能理解,没这份团队实力,那位少年双门庭家主也没资格让大家给他搭台子。 可你令五行,凭什么也能单挑? 虽然这是假单挑,一开始就在换伤,且谭文彬那边早早地就安排好等润生那边叠好势后就来帮他,但这依旧无法抹去令五行是那两位之下独半档的存在! 尤其是令五行走的并不是纯粹武夫路线,令家的雷法结合炼体,更偏向于术体双修,追求的是极致爆发力。 可再强的爆发力,面对这种打不死的怪瘤也没什么意义。 但啥时候,你令五行竟不声不响地偷偷变得这么持久了? 都是龙王门庭出来的,你令五行比其他同辈高一步正常,领先我半个身位,就很不合理了! 陶竹明不知道令五行从李追远那里得到了好东西。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简单看一眼琢磨一下,就能对龙王家的秘法进行改进。 令五行在看到那个笔记本前,他也不信。 而且,他已经够哥们儿义气了,反复暗示过陶竹明好几次“多干点活儿吧”。 主要是这事儿不能明说,因为任何一家功法秘术的改进都极为难得珍贵,他不能大肆宣扬去慷他人之慨。 总之,陶竹明心里那不平衡的窝火,已攒了很久。 隔壁罗晓宇、朱一文、穆秋颖仨,又接连出现气势提升,完成了对各自对手的压制。 眼瞅着,接下来就要来帮自己了。 我龙王陶家传承者,需要你们来帮? 陶竹明双手摊开,目视远处那位一直与自己术法对轰的皇袍肉瘤人形。 “精血为印,镇身!” 陶竹明眼窝凹陷,周身精血溢出,汇聚于手中方印。 “生魂为印,镇灵!” 陶竹明神情萎靡,气息衰弱。 “苍生为印,镇道!” 罗晓宇正准备布置阵法配合,可刚起的手,却被对方方印上泄露而出的气息冲垮。 朱一文磨了磨已经在变尖锐的牙齿:挺好,抽疯的不止文爷一个。 陶竹明手中方印祭出,以一往无前之势直冲那尊皇袍肉瘤。 皇袍肉瘤释放出一道道鬼脸,都被方印洞穿击碎,鬼脸嘴里所含之鬼火也被倒卷而回。 “砰!” 皇袍肉瘤身躯自中间被砸开。 陶竹明右手大拇指抵在自己眉心,眉心开裂,而后盘膝而坐,将自身化轴,要将那尊皇袍肉瘤以方印镇压。 但他本人重心是向下了,可只下去了一半,皇袍肉瘤的抵抗,让他的镇压迟迟无法成功。 陶竹明内心很焦急,他晓得再不成功,就没理由阻止别人来帮自己了。 不行,不能让别人来帮。 那个女孩能以一己之力镇压一尊肉瘤,他陶竹明,也可以! “嘶啦!” 上衣裂开,显露出胸前的三方印痕。 这三印,是陶家历史上三位龙王所掌,陶家子弟开慧时,会在族老带领下以龙王印进行承载,能留有一道印痕者,资质上佳。 陶竹明开慧时,一口气承载三印,就直接奠定了他在陶家这一代竞争中的强势地位。 此时,三道印痕被激发,离体而出,接连撞入那尊皇袍肉瘤体内。 “咚!” 陶竹明成功落地,将那皇袍肉瘤镇压成功! 但能看出来,他的镇压很勉强,身体不断地在颤抖,像是坐在火山口似的,随时都会被喷发顶开。 陶竹明艰难地用眼角余光看向阿璃。 “噗哧!” 阿璃左手仍在不断掐印,右手伸向背后登山包的外侧口袋,那里夹着一罐健力宝,将拉环打开。 吸管也放在这一侧口袋里,先抽出,再插入饮料罐,然后将健力宝从外侧口袋里取出,送到自己面前,张嘴,咬住吸管。 陶竹明:“……” 阵法圈这边,已各自完成了对自己对手的压制。 但这压制无法长久,这是靠着将自己底牌打出换出来的。 但凡让他们脱离这个环境,站在第三方视角,都会觉得这是愚蠢之举,因为这等同于断了自己的退路。 下面事情发展一旦不顺,已严重透支的他们,可能连及时逃跑都做不到,而且,这种行为不亚于将自己柔软的腹部袒露给周围的竞争者。 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冲动,除开热血上头外,也有李追远在狼群里立规矩的托底。 对他们而言,输不可怕,死也不可怕,憋屈的输死才最无法接受。 后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责与任务,现在看前线的了。 当肉瘤人形们沸腾起来时,想要抵挡住它们,就真的没办法再继续考虑藏拙。 弥生和尚禅杖上满是脓液,此时的他,身体左半侧流出金色的血液,如金佛在世;右半侧黑气溢散,似邪魔降生。 和尚为主力,承担主要的阻挡与输出,周围配合的点灯者也都不顾一切,帮他分担压力和提供喘息之机。 骆阳掌法出神入化,原本被他背着的妹妹,则不断被甩出,环游肉瘤数圈后又继续落回哥哥背上重新借力。 哥哥的掌气被妹妹接引,兄妹俩联手,像是有数不清的掌印不停施加于这尊肉瘤身上,形成一座囚笼将其困住。 兄妹俩的配合朴实无华,颇有重剑无锋的意思,不过二人的掌影已由黄变白再变红,这是拿生机在消耗。 冯雄林:“徐兄,来吧,别客气!” 徐默凡没客气。 冯雄林双拳捶打在自己胸口后,猛地双臂拉伸,徐默凡的枪尖刺入再转圈,将冯雄林的人筋挑出,又以身法快速接近那尊肉瘤人形。 无视对方剑罡在自己身上的冲刷,徐默凡专注于舞动枪影,等再拉开一段距离后,冯雄林的筋就与这尊肉瘤人形绑系在了一起。 徐默凡低头,捂住胸口,身子一阵摇晃,而后马上再次提枪,重新拉扯枪线。 “啊啊啊!” 冯雄林不断发出怒吼,跟着徐默凡的身法一起移动,二人以这种字面意义上的血腥方式,将肉瘤人形困锁在了中间,无法腾挪。 “轰!” 润生一拳将自己面前的肉瘤轰开,转而去另一侧,令五行那边结束纠缠,与润生换边。 相较于一开始的润生纯粹来帮忙,令五行现在以更契合的方式融入,润生主攻,他主牵制,润生砸其中一尊时,他就去纠缠另一尊,二人联手,拦住了两尊肉瘤。 换做以往,秦家人最喜这种鏖战,但这次面对的对手,被砸烂不知多少次都能复原,秦家人也熬不住了。 润生身上的九条恶蛟虚影已经模糊涣散,令五行更惨得多,他都能闻到自己骨头被电酥后的焦灼味。 林书友每次冲杀上前后,都会敲碎眼前肉瘤的部分躯体,自己身上也会挂彩,然后回撤,再冲。 阿友想腾出手去游走支援,可偏偏只能被固定在这里对位,哪怕地狱那边的献祭还在继续,但伴随着伤势的加剧,他的速度和力道也只得跟着下滑。 这种阻击,实在是太不公平,但凡对面只有三条命,甚至是命数再翻一倍,己方这边都早就赢了,结果这会儿都得靠燃烧自己这一条命进行阻滞。 唯一的例外,就是王霖。 小胖子一边打一边请求支援。 谭文彬莫说没支援可调动了,就算是有,也绝不会给他派一个扈从,因为他还有精力喊支援。 当下,前后两条防线都靠着集体压箱底的爆发稳住了,不过这种局面显然无法支撑多久。 连谭文彬都不得不承认,这次大家伙为了给小远哥争取时间,都已竭尽全力。 在江上,能见到如此“众志成城”一幕,称得上匪夷所思的奇迹。 但如若小远哥无法及时成功,那等待众人的结局就是基本团灭,除了极少数人外,大部分人连小地狱复苏时逃出生天的基础状态都不再有。 谭文彬:“再坚持一下,就要赢了!” 喊完这句话后,谭文彬身上其余灵兽都因极度透支而沉睡,他干脆将锈剑甩出,身上燃烧起血猿之力。 没预备队,也没什么可调度的余力了,指挥官也亲自上了。 阿璃喝完了自己手中的这罐饮料,将它丢到地上。 女孩只收藏男孩的那一份。 伸手,摸了摸登山包另一侧外袋处的健力宝,没打开也没取出,那是待会儿给男孩留的。 阿璃左手的掐印没有停止,饮料喝完后喉咙里的甜味反而越来越重,那是自己鲜血的味道。 穆秋颖已支撑不住,她现在这模样,看起来都有点不像人了,如被摆在盘子上被一刀刀片下来的白肉。 女孩回头,看向她。 穆秋颖原本迷散的目光,重新凝聚。 女孩姓秦,但她是柳老夫人的孙女,身上亦流淌着柳家人的血脉。 穆秋颖知道,如若柳家没有遭遇变故衰落,女孩自己点灯走江的话,她是有极大机会成为她扈从的。 女孩又看向朱一文,朱一文嘴里都开始吐出尸气了,嘴唇已无法包裹住两颗獠牙,但在感知到女孩的目光后,他重新挺起胸膛,喉咙里发出接近僵尸的低吼。 阿璃看向罗晓宇。 罗晓宇还在继续落子,但他的棋盘已经龟裂,棋子上的黑白交织之色,逐渐呈现出死气。 他坐在那儿,像是要坐化。 察觉到女孩的目光,罗晓宇眼里露出一种类似老人弥留之际的追忆,这时候仇怨执念都消,只留下最为纯粹的美好在回味: 师姐的腿好长啊,师妹的胸好大啊。 陶竹明也是到强弩之末了,但此时努力调整了一下,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更轻松也更自然一些,好迎接来自女孩的目光。 但,女孩没看他。 陶竹明:是了,作为同出身龙王门庭的人,她应该对我有足够的信心,无需忧虑。 阵法最深处,所有防线的拱卫目标。 李追远与孙清化相对而坐。 少年终于完成了对孙清化灵念的减法。 他的意识,进入到这股被修剪得极为年轻的灵念中。 年轻时的孙清化,身穿黄袍,留着一头长发,持剑立于山峰,欣赏美景的同时,也在让这片美景欣赏自己。 孙清化注意到了自己身旁站着的李追远,开口道: “小孩儿,这里危险,你不该跑到这里玩,快回去找父母吧。” 李追远:“哪里危险?” 孙清化持剑的手指向远处一个位置:“那里,有大鬼哟,那大鬼最爱吃小孩了,你怕不怕?” 未等李追远回答,孙清化就自己接话道: “无妨,待我将此獠斩杀,还此处一片太平秀丽!” 记忆画面快速转动,等再停下时,画面落在一座山谷里。 鬼母已死。 孙清化撑着剑,站在那里,身受重伤,且伤口处都被鬼母的气息浸染渗透。 侧过头,孙清化看向李追远,笑道: “小孩,以后,你可以在这里随便玩了,没危险了。” 说完,孙清化还甩了一下头发,只是这头发满是结了硬块的血污,都板起来了。 “唉,我要死了,好遗憾呐,我还这么年轻,但也挺好,能在这么英俊潇洒时死去。” 孙清化撩起剑,自岩壁上切下一块石碑,开始在上书写。 无视生机快速消散,他还在写写停停,努力组织措辞,要给后世经过这里看见此碑的人,从文字上就能读出他的写意不羁。 完成后,他跌坐在石碑前,问道: “小孩,你觉得这碑文如何?” “很好。” “哈哈,是啊,我也觉得很好。” 后来,即将彻底被身体吞噬的孙清化,回头凝望那十二口石棺,一遍遍寻找的,应该就是此时的自己吧。 孙清化的脑袋,缓缓低下。 他生机走到尽头,要死了。 李追远抬起手。 孙清化低下去的头,再度抬了起来。 他茫然地看向李追远,问道:“小孩,怎么了,我好困?” 李追远指了指对面。 孙清化顺着指引看去,他看见鬼母重新从血泊中爬了起来。 “这邪祟,居然还没死!” 孙清化想要重新站起来厮杀,但他发现自己没有气力来支撑自己这么做。 “我……我……” 李追远:“我能帮你站起来,你能继续战胜它么?” 孙清化:“当然!” 李追远:“我的这股力量,会毁人心智,让人堕入癫魔。” 孙清化:“只要能诛邪祟,维护人间太平,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接受!” 李追远走到孙清化面前,抬起手,当少年的指尖即将抵住孙清化眉心时,少年从孙清化眼眸里,看见了另一道目光。 这道目光,不再年轻,它衰老、沧桑、腐朽、绝望、迷茫…… 这是现实中,孙清化这具干枯身体里,最后残留的那丁点意识。 见李追远停下了动作,这道目光开始对少年发出哀求。 不管他是后悔长生,还是后悔没能长生成功,他都失败了,此时的他,渴望再次回味一番年轻时的自己。 重新站起来的鬼母,不断扩大,大到了一个相当夸张的程度,将这一整座山谷覆盖,这使得如今的李追远与孙清化所处区域,如黑色大湖中的一叶扁舟。 孙清化:“快点,要来不及了,我要去杀邪祟!” 李追远将指尖,抵住孙清化眉心。 现实中,李追远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黑皮书秘术,逆转。 少年的精神意识深处,思源村。 一条条鱼倒飞上天。 伴随着水位快速下降,“咯噔”一声,本体所站的船,搁浅。 本体环视四周,整个村子,是洪水退去后的一片狼藉。 …… 枯瘦如干柴的孙清化,复归充盈。 他的皮肤,他的头发,乃至他看起来的年龄,都正变得年轻。 过去的他,曾用过十二具尸体,度过过十二段人生,等到最后消亡前苦苦寻觅而不得,是因为他早已忘记自己昔日真正的模样。 现在,年轻的那个孙清化回来了。 李追远睁开了眼。 少年眼里没有一丝轻松,因为刚刚变得年轻的孙清化,身上再度出现了溃烂。 这次,孙清化没有像之前那般松手就散,但也无法维系太久时间。 “啊……” 孙清化仰起头,喉咙里发出声响。 短期效果出现了,所有肉瘤人形身上那无法被切断的脐带,全部枯萎,意味着在这一小段时间里,它们失去了自愈能力。 孙清化:“小孩,我无法抵挡住这鬼母的压力,它为什么变得如此强大可怕,我感觉我好弱小,我快支撑不住了!” 李追远看着孙清化,少年没直接告诉他,其实你正在对抗的,是你自己。 你无法想象,未来的那个你,通过一代代布局谋划,把自己喂养成了怎样可怕的模样。 李追远:“再坚持一下,给我一点时间,为了这片美丽的风景。” 孙清化脖子不断僵硬地转动,却也能看出,他在用力点头。 李追远站起身,走到阿璃身边,目光扫视全场,掌握眼下情况。 “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们面前的对手!” 阿璃双手掐印,向下的指尖迅速向上,再向两侧分开。 将军炸开,连带着一直被将军固定着的肉瘤也被炸崩。 阿璃胸口一闷,眼前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无数狰狞与诅咒,充斥她的感知。 女孩闭上眼,正在承受严重反噬的她,无比痛苦,但她的手还是伸向后面,把健力宝和吸管取出,打开拉环,插入吸管,递给身旁的少年。 李追远伸手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阿璃睁开眼,恐怖感消退,她脱离了迷失。 罗晓宇执空子落下,将掌心拍打在棋盘上,其所对弈的儒服肉瘤崩溃,他本人趴在了碎裂的棋盘上,浑身抽搐。 穆秋颖琴弦收紧,发出一声厉啸,那尊身穿道袍的肉尊人形被切割成无数碎块,穆秋颖本人瘫坐在原地,像是一摊稍一触碰就会垮塌的积木。 在罗晓宇与穆秋颖动手时,朱一文也在榨干自己做禁制上的配合。 任务完成后,朱一文完全失控,眼眸失去神智,只有对新鲜血食的渴望,周围其余人不是都榨干了自己就是非常残破,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落在了少年身上。 舔了舔舌头,他双臂举起,跳了过来。 李追远指尖夹住一张符,头也没回地甩出,由阿璃亲手绘制的封禁符正中朱一文眉心,朱一文原地下坠,呆呆站立,一动不动。 陶竹明:“帮……帮……帮忙……” 陶竹明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将被自己镇压的皇袍肉瘤碾碎。 他努力了,但力有不逮,只能寻求李追远的帮助。 也是分得清轻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任性,什么时候得认命。 李追远走到陶竹明身后,恶蛟飞出,盘旋在陶竹明头顶。 一股新的力量注入,陶竹明成功催动方印,那尊皇袍肉瘤在光华绽放中消融。 陶竹明七窍流血。 李追远:“他是谷主建造小地狱正式成为地狱之主的那一世,是这几头里面最强的。” 陶竹明嘴角扯了扯,露出笑容。 弥生和尚佛魔融合,禅杖捅入眼前肉瘤体内,再顺势一搅,刹那间脓水纷飞。 和尚一只手撑杖而立,另一只手竖放身前,气息萎靡到极点,近乎圆寂。 徐默凡长枪横扫,带动冯雄林的筋皮纷飞,肉瘤人形化作小山般的肉沫。 冯雄林倒在地上,皮肉外翻,筋皮流落在外,眼睛无神。 徐默凡抱着枪,想站着,却没能站得起,顺着枪身跪伏于地。 无数掌影合击,肉瘤体内脓水彻底被挤压出来,轰然倒下。 骆阳往前最后一扑,四肢着地,跪在地上,朱清正好落在他背上,兄妹俩叠在一起。 哥哥将手抬起,去感应妹妹的鼻息。 妹妹将手下放到哥哥面前: “哥,这是几?” 并非所有狙击的点灯者都能完成面前肉瘤人形的最后一击。 李追远目光看向还在那里和个子最小的肉瘤始终五五开的王霖。 “润生,二十息后,气门全开,如若王霖仍站着,先杀了他!” 很多倒在地上的人,听到少年的这一命令,嘴角或者眼角,都流露出了笑意。 大家能接受集体重伤透支时,李追远这边留有余力,却无法放心,还有一个家伙敢一直藏着底牌不出。 润生的目光,看向王霖。 王霖只觉得自己脖子一凉,他晓得,那少年绝不是在威胁自己。 小胖子一个前扑,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直接凌驾到面前肉瘤头顶,掌心向下拍打。 “嗡!” 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自掌心溢出,覆盖肉瘤全身,而后文字着火,将这尊肉瘤焚化。 小胖子落地后,身形一阵摇晃,表现得摇摇欲坠。 李追远:“还有十息!” 王霖睁开眼,狠狠地向侧边躺下去,闭眼。 余下的肉瘤人形里,一尊、两尊、三尊……身上都出现了文字,对它们的活动造成了限制。 每限制一个,王霖胸口就有一处塌陷,鲜血狂涌,身体剧颤,到最后干脆翻起白眼,近乎昏厥。 “轰!” 润生气门全开,身上的疤痕似活了过来,可怕的气浪席卷而出。 此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烈心悸。 如果说过去只是迫于形势低头的话,那这种层次的力量展现出来,没人心里还能残留侥幸。 势,早就叠好了。 一拳,将面前的肉瘤轰碎,再一拳,又轰碎一个。 单膝跪地的令五行,看着这令人震撼的拳罡气浪,爷爷那一辈对秦家人的描述,在他脑子里,彻底鲜活起来。 如此厚的势,如此重的伤,即使气门全开获得了力量增幅,可润生也无法像过去那般,挥出太多拳。 林书友抽出符针。 谭文彬出现在林书友面前的肉瘤身后,手中锈剑洞穿这尊肉瘤脚掌,怨气灌输而入,将其固定。 做完这些后,谭文彬身形快速倒退,同时对阿友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小远哥身边都得留下一个状态还可以的人。 阿友将符针,又放了回去。 润生一拳砸来,将这尊肉瘤人形砸了个稀烂。 这一拳之后,润生身子向后踉跄了数步,坐在了地上。 全身脱力与骨肉剧痛润生不以为意,他开始担心,过几日后,自己还能否有力气走上丰都鬼城。 鬼城在山上,鬼街也朝上,棺材铺更在上端,走起来……挺累的。 无法从身体处不断获得补充与修复的肉瘤人形,也就没那么可怕了,当它们都被灭杀后,场面上,一下子安静了。 李追远转过身,看向孙清化。 此时的孙清化,下半身几乎完全溃脓,再过一会儿,他对这庞然大物身躯的桎梏效果,也将消失。 李追远打开登山包,从里面取出预制供。 挺不好意思的,师父下了那么重的注,自己还给祂吃预制品罐头。 但这玩意儿,确实方便。 塑封膜一撕,水果、小菜、酒水应有尽有,香烛自燃,而且考虑到润生和李追远对大帝的祭祀频率都很高,预制小供桌上还特意加了个跟电视机天线似的杆子,只要将它抽出来,再往外一扯,就跟个船帆似的,能把酆都大帝的画像拉出来。 李追远将小供桌摆在孙清化面前。 少年开口道: “如果你无法压制得住鬼母,它就会失控,对周围生灵造成危害。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将这场灾祸彻底消弭,那就是你带着这鬼母,一起拜酆都大帝,领着它,入酆都地狱。” 这是能圆满解决当下局面的,唯一方法: 让孙清化,以谷主的身份,归顺于酆都。 这样一来,相当于大帝有了绝对的因果法理性,来接手这一烂摊子。 以酆都地狱之广博浩瀚,将小地狱镇在下方,使得其短时间内不再震动,毫无问题。 大帝肯定乐意至极,这亦是大帝最想要的完美利息。 李追远也不是一心一意为大帝谋利,而是天道给出的解决方案,是把这脓包提前刺破,降低危害性。 站在天道的角度,让大帝除了酆都以外,再掌控一座小地狱,等同让已尾大不掉的大患又添了一条尾巴。 但李追远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在这种事上为天道去着想,哪怕以后可能会洪水滔天,可至少当下,能风平浪静。 少年其实可以操控孙清化做祭祀,没这么做的原因是,他想给那位死之前的孙清化一点尊重。 事实上,那个立下第二座石碑、死而复生的孙清化,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原本的孙清化了。 孙清化:“这样,就能免于生灵涂炭?” 李追远:“嗯。” 孙清化:“酆都大帝……” 李追远在孙清化脸上,看见了一种听到神话故事人物的茫然与无措,同时,少年还在孙清化眼底深处,捕捉到了一抹不甘。 前者是年轻孙清化的正常反应,后者是现在孙清化的本能排斥,毕竟十二世都在模仿大帝长生,到头来自己所孕育的一切,都得献祭给大帝,换谁都很难平静。 不过,现在占主导的是年轻时的孙清化。 “好啊,我来祭祀……” 李追远摊开手掌,向下压,威严的鬼门虚影出现在少年身后。 当这气息出现时,除了弥生和尚外,其余人心底都流露出了意料之中的震惊。 早就猜到了,却还是感到震撼。 如果说,秦柳双龙王门庭家主现在多少有点面子大于里子的话,那酆都的背景,绝对能填补上这一空缺。 李追远开口道: “吾,酆都地狱少君——李追远,在此唤大帝之名。” 酆都少君? 众人终于明白,为何大帝会为了这个少年,不惜冒大忌讳,亲自对龙王门庭出手。 陶竹明:两家龙王门庭的家主,何等正大光明,居然又是坐在阴间的太子? 令五行:他以后报仇时,会不会把我令家人下地狱? 李追远无心去猜自己这一层身份正式确认后,会对他们内心造成多大的冲击。 他当然也不会去解释,大帝因上次出手后,地狱出现动乱,大帝已无力再像先前那般,帮自己出手。 背景这东西,没必要阐述得太详细,最好能给人留足想象空间。 “嗡!” 小小的预制供桌上,降临下磅礴的威压;袖珍的画像上,呈现出大帝的威严尊容。 看到这一幕后,李追远也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太不尊师重道了。 大帝意志降临,准备接受来自小地狱谷主的投降。 孙清化看了看李追远,又看了看画像,不敢置信道:“这就是大帝?” 李追远:“嗯,你拜吧,把鬼母带进地狱,你也会,一同沉沦地狱。” 孙清化点了点头,双手持香,开始祭祀: “神明在上,明鉴此诚,保我苍生,永享安康,今日我孙清化自愿入酆都地狱,拜入酆都……” 孙清化眼眸深处,怒火咆哮,却无法掌控这具身体,只能任凭年轻时的自己做出选择。 供桌上的大帝画像,高高在上,似坐落于地狱黄泉之上,俯瞰正匍匐于自己脚下的臣子。 年轻的孙清化话语声停顿住了,他明明脸上还挂着敬畏,身体也因受到大帝气息影响不断颤栗,可他还是忽然梗着脖子,用一种专属于年轻人的混不吝,对大帝画像喊道: “我才不拜你这个贪图长生的大邪祟!” 孙清化的忽然改口,让李追远都没料到,或许,这就是年轻吧。 骂完大帝后,孙清化接着祭祀道: “我孙清化自愿入地狱,拜入酆都…… 少君门下!” 第四百六十五章 孙清化拜入的是酆都少君门下。 在他眼里,再神秘强大的酆都大帝,都是一头追求长生的邪祟,而李追远,虽然是酆都少君,却还是一个活人。 孙清化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为了追求长生,走得有多疯狂。 正如很多人回首望向曾经的自己时,一边会觉得稚嫩、天真、极端、不成熟,一边又会不自觉避开与那双年轻意气的眼眸对视。 李追远站在旁边,对这个意外转折,少年不打算去做任何解释。 没控制就是没控制,不是他操控孙清化御前骂架,也不是他让孙清化去拜的自己。 秦柳两家祖宅里的不安因素,还未彻底摆平,现在再加一个小地狱,甭管哪里出了乱子,因果都得算在自己头上。 画像中的大帝,微微颔首。 对大帝而言,小地狱挂靠在少君府下面又有何妨。少君府亦属于酆都。 孙清化身体自下而上,开始石化。 他的本我,正逐步消散。 两个地狱的相融,还是一方主动并入另一方,那他,这一小地狱的意识载体,就没了再继续存在的必要。 这是祭祀,亦是献祭。 孙清化脸上流露出解脱。 先前的他,在努力抵挡“鬼母”的侵袭,眼下的他,才终于有了闲情逸致,观察起这四周的环境。 他看到了一座记忆里熟悉的石碑,哪怕那座石碑不再立起而是倒下,可他依旧一眼认了出来。 他笑了。 然而,当他目光后移,看见第二座、第三座石碑时,笑容逐渐凝固。 虽然他的记忆被李追远删除,但他不是个傻子。 鬼母,怎么可能这么强大? 这里,为何躺着这么多人? 明明是自己刚刚刻下的石碑,为何倒下,又为何充满岁月沧桑? 孙清化扭头看向李追远,问道: “你骗了我?” 李追远没回答。 孙清化点了点头,继续道: “谢谢。” 石化的进程继续,当孙清化的身体其余部分都已变成石头,只剩下头颅部分时,他再次张开嘴: “不要去追求长生。” 李追远:“我不会。” 孙清化缓缓闭上眼,说出了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年轻……真好。” 他,完全变成了一座石像。 李追远看向林书友。 林书友会意,走过来,将石像抱起,搬运到了那张椅子前,将其安置。 石化后的孙清化,坐回了原位,镇压这座由他亲自建立起来的小地狱。 此时此刻,酆都地狱内,那尊伟岸到难以想象的庞大存在,再次出现异动。 黄泉中的墓主人,抬起头,停滞的黄泉,自它身边分叉出一道单独的水帘。 地狱最底层,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向上传递,又多了一层被渡化的地狱。 只是,这次五方鬼帝与十殿阎罗,包括上上下下一众鬼官,没有再迷茫失措,因为大帝当下在地狱。 墓主人与菩萨,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但也是见好就收,进一步拿到自己想要的后,也马上安静下来。 伟岸的身形,安静了下去,只是原本完全隐没于黑暗中的“他”,如今可以被看到黑色的轮廓,证明大帝的本体坐姿倾斜了。 小地狱的复苏,转嫁到了酆都,小地狱的不稳定性,也转移到了这里。 好在,以酆都的底蕴和大帝的本体,依旧能将其稳稳压制。 不过,由此也牵连出另一个连带后果。 那就是要是哪天酆都大帝的本体失控了,本体崩离地狱,那么这座小地狱也将连带着一起重新复活。 地狱最高层的边缘位置,阴萌向下探望,察觉到这一变化的她,并没有多少忧虑,反而开心地跑回大殿,她将自己的一套官服剪开缝成一个麻袋,开始给润生精心挑选这供桌上的供品。 “嘿嘿,这个他应该爱吃,这个他应该也爱吃。” 反正家里头堆得满满当当的,这座大殿内的供桌蜿蜒曲折,真摆出去,能绕中学四百米操场跑道不知多少圈。 平日里,也不见大帝怎么享用这些供品,留在家里摆着看也是浪费,不如带出去让他帮忙消耗一下库存。 选了很久,很快一麻袋就装满了,考虑到自己得背着它出鬼门,无法携带太多,阴萌扭头,看向供桌的最中央。 越贵重的供品,越会被摆在距离大帝神像最近的位置。 当然,那对烂狗懒子除外。 阴萌打开麻袋,把先前放进去的供品原本放回原位。 这里的东西,就没什么是润生不爱吃的。 阴萌举着又空起的麻袋,来到供桌最中央处: “选最贵重的!” …… 林书友包扎起自己的伤势,毕竟换了那么久的伤,他伤势很重。 但因为没动用符针,问题也就不算很大。 当下,排除掉还没练武的小远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全场最强实力保持者。 阿璃走到那小山堆般的血腥碎肉前,抬起手向前一指,又将掌心朝上摊开。 一块块碎裂的血瓷从碎肉里飞出,在女孩掌心处不断拼接,最后重新变回血瓷模样。 看到这一幕后,林书友觉得,自己或许不是全场最强。 因为炸开过,所以哪怕重新拼凑回来,上面的裂纹也变得更为深粗。 血瓷瓶不挑食,吞噬是它的本能,但对它的复原效果最好的,也是它最适配的,其实是新鲜的血食。 这一点,在赵毅拓印下来的壁画里,有着清晰呈现,一代代神女,都是以人祭的方式来对它进行培育。 女孩手里的血瓷瓶剧烈颤抖起来,破损过后的它,食欲更加旺盛,它渴望把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吞了。 这些人,可都是极高品质的人祭供品。 阿璃另一只手的指节,在瓷瓶上敲击。 血瓷瓶的颤抖渐渐变弱。 这种没有器灵只有本能的存在,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驯服,主要是它没这个脑子。 阿璃也不是在驯服它,而是用自己的“梦”,对它进行同化。 效果还是不错的,不仅让它安静下去了,而且先前它释放猎补气机时,还特意避开了李追远团队的人。 但同时也意味着,这世上除了阿璃以外,其余人就算能镇压封印它,也无法把它当一件可供正常操控的法器。 哪天阿璃不在了,这件血瓷瓶就得重回不见天日的封印,流落出去就会变成大祸害。 李追远看着周围的环境,现在他手头上的祸害又加一。 伴随着自己的强大,少年渐渐理解了,为什么以前那些龙王,会留下那么多没处理好的事情。 这真不是故意给后世人留下历练磨砺的机会,而是实在是没办法。 事实上,有门庭传承的龙王们,已经是将这种不稳定因素压到最低了。 细数一下,假如哪天自己暴毙了,会从自己手里流散出去的祸害,还真不少。 李追远觉得,等自己冲破天道对自己的成年大劫后,就该着手对自己手上的这一件件邪物进行安排了。 在这之前,没这个必要,倒不是他没这份责任心,而是极为讽刺的是,站在天道的视角,你手上的小祸害越多,天道对除掉你这个大祸害反而越会投鼠忌器。 阿璃抱着血瓷瓶走到少年跟前,将瓶子放回自己的登山包,拉上拉链。 李追远拍了拍自己的口袋,三副金属扑克牌飞出,落地成型,增损二将将少年少女护持在中间,对着周围一众出气比进气多的, 大吼道: “官将首,恶鬼只杀不渡~” 增损二将自己,其实也有些尴尬。 但出来后,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干站着,会更尴尬。 李追远:“制作担架,帮忙抬人。” 增损二将:“喏!” 两位三人,对视一眼,把武器一收,开始搬运这一地的重伤者。 以前还能混个啦啦队,活跃一下气氛,现在地位进一步下滑,沦为事后干杂活的纸人傀儡。 祂们很担心,再继续下去,怕是那位以后再出门时,都懒得带祂们了。 若是这样的话,以后是真没脾气去和白鹤童子那家伙顶牛发脾气了呀。 童子:“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 林书友:“你笑什么?” 童子:“乩童,你还年轻,没进过衙门,你不懂那些靠着资历压你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 林书友:“你资历比祂们高的。” 童子:“本座最瞧不起这种靠溜须拍马上位后,踩在老资历头顶摆谱的幸进之辈!” 林书友:“你别高兴了。” 童子:“嗯?你怎么帮祂们说话?你到底是谁的乩童?” 林书友:“连你都能看出来的问题,小远哥会看不见?” 童子:“那又能如何?乩童只有你一个。” 林书友:“酆都地府现在有佛门恶鬼了,我们能因此获得真君之力加持,对我们的绝对实力影响不大,但对增损二将而言呢?” 童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帝不是没同意么!” 林书友:“之前不同意不代表现在不同意,祭祀时不同意不代表当面还会不同意。 你觉得小远哥如果让福建老家官将首祖庙里的人,把增损二将的神牌请出来,再由小远哥亲自去丰都再下一趟地狱,把增损二将的神牌摆进少君府……大帝难道还会把祂俩的神牌给炸了么?” 童子:“这怎么可能,堂堂官将首阴神,神牌竟然被供奉进地府……” 林书友:“菩萨也在地府,正好团圆。” 童子:“乩童,你怎么忽然变聪明了这么多,是不是发烧了?” 林书友:“我心里一直记挂着官将首的发展。” 童子:“你疯了么?送两个神牌进去就算了,你还想把整个官将首神牌都摆进地府去?你是想让菩萨在地府重建新官将首与大帝开战么?” 林书友:“所以,你也是觉得,只送俩神牌进去,大帝还是能接受的,对吧?” 童子:“咿呀呀呀呀!” 林书友包扎好伤口,下去帮忙。 大家都被榨干了,半死不活的一大堆,还能起身干活的寥寥。 尤其是一些家伙,比如弥生和尚、徐默凡这种,解决掉自己面前的肉瘤人形后,把最后一点力气拿来摆姿势的。 林书友觉得这好傻,有这力气不如留着自己走路,这会儿都得躺担架上。 谭文彬闭着眼,站在那儿,他的感官能力在先前的指挥与控局中,严重透支,从原本的耳聪目明变成了耳聋眼瞎。 林书友找了个绳子,系在自己身上,另一端绑在彬哥手腕上。 谭文彬会意,跟着林书友前进。 润生坐在地上,疲惫地喘着气。 看见李追远走到他面前,润生有些不好意思道: “小远,我还是太弱了。” 这话,别人嘴里说出来,像是在要更多的好处、更大的提升,但润生表达的是自责,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比如气门全开后,没能多挥几拳。 “润生哥,这不是你的问题。” 在自己的规划与发展下,润生哥得以不断沿着秦叔走过的路前进。 可问题是,秦叔最开始走的是最正统的路子,虽然经常被老太太说脑子笨,但秦叔也是实打实的秦家一脉天才。 蜈蚣封印在身时,秦叔能按照每层封印释放的实力选择相对应的战斗方式,就是其正统底蕴的最好体现。 在这方面,润生比秦叔差得太多,而且润生修行《秦氏观蛟法》的时间也太短,有些问题平时不显,但特殊时期,揠苗助长的局限性就会呈现。 好在,润生也有着秦叔所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润生的特殊体质。 “润生哥,回去后,多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好,吃我擅长。” 润生以为小远的意思是让他多吃点饭。 其实,李追远打算的是以后有计划地多抓点邪祟,给润生补补身子。 先前坍塌的大殿,提供了大量材料,很快,几条长长的担架做好了。 躺的人太多,站的人太少,大家伙就跟挤公交车似的,挨个躺下去。 林书友带着增损二将以及少数还能有点力气的人,拉拽着担架移动。 谭文彬五感封闭了,但靠着牵引,也能帮忙加把力。 至于已经变成半僵尸的朱一文,李追远让林书友给他套上绳子,绳子另一端连在担架上。 登山包里有现成的小铃铛,李追远往里面塞了一张阿璃画的引路符。 少年右手牵着女孩,左手晃动着铃铛,后方的朱一文双臂前举,不断僵尸跳,带动着长担架前进。 来到那座鬼魂冰封的区域时,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简单了。 这些亡魂虽然三天后才能破封而出,但一只只鬼手破开了冰层,露在外面。 将这几条长担架拖拽上去后,担架以及担架上的人,就被不停地接力前挪,就像是坐上了传送带。 当李追远走过正中心位置时,“咔嚓”,一只晶莹剔透的白骨手破冰而出,白骨掌心里托举着那枚鬼玺。 先前承诺过,凯旋后归还。 李追远没有去接鬼玺,而是开口道: “持我鬼玺,替我看管这座小地狱。 尔等封印解除后,此地规章制度,一切照旧,不得擅自更改。 自我离开后,鬼门关闭,不得开启,但有亡魂外逃作恶,唯你是问。 待我归来,重启鬼门,自会为有功者请赏,加官进爵!” 白骨手托举着鬼玺,缓缓下落,没入冰层。 下方,先是中央鬼帝发出回应:“属下领命。” 随即,五方鬼帝回应:“我等听命。” 最后,所有小地狱鬼官集体发出魂音: “谨遵少君法旨!” 躺在担架上的所有人,都清晰听到了这震撼之声。 有人感慨,有人沉思,有人无奈,有人装作昏迷。 担架刚刚拖离出山谷,后方巨大的鬼门,缓缓闭合。 等关得严丝合缝后,鬼门并未再幻化成笼罩住整座山谷的黑雾,而是成了淡淡飘渺的白烟。 这会儿正好是上午,朝阳终于能穿透这片区域的雾霭阴森,撒照向这里,白烟生华,如梦似幻。 孙清化当初想要的那片美景,实现了。 就是,这美景金玉其外,以后要是有闲得慌的驴友进来探险,很容易就在这儿迷失方向出不去。 李追远决定,等本地项目开启后,最好立个碑或者多架设些警示牌,只要尽到足够的提醒义务,再有不知死活的进来,因果就不会算在自己头上了。 众人在原地停了下来,先前在小地狱里,不仅有鬼手传送带,路也是平整的,眼下处于原始森林里,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强行颠簸下去,怕是得颠死好多个。 谭文彬解开了自己腰间的钥匙扣,递给林书友,他嗓子哑了,用手在钥匙下面做上下抓举动作。 林书友看懂了,生了个火,把钥匙扣以及上面的众多山精野魅牌子,全丢里头焚烧。 每头山精野魅都在这牌子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牌子被烧毁时,它们不仅会有感应,还会有短时间内的痛感。 不过,在它们的视角里,这应该意味着自己等人在哀牢山处遭了难。 先前在河滩上,该给它们的功德已经给过了。 这次,就看谁胆子大,敢跑进深处做这接应。 大家伙原地休息。 李追远开始挨个给他们进行一些伤势的基础处理。 对这群人的处置方式就两种,要么全杀了一个不留,要么一个都不杀。 少年选择后者。 不是在施恩,而是没那个必要。 这没什么好纠结的。 就像他们之前拼命为自己争取时间一样,也没做什么纠结,因为连他们自己都认为,少年没必要杀他们。 这或许,就是历代龙王在走江过程中,都会经历的转变。 无关仁慈,也非义气,而是到了一定阶段后,龙王自己与竞争者之间,自然而然就会催化出的一种新默契、新局面。 在大家刚走江,刚起步时,那就是尔虞我诈、厮杀角逐,这个斗争过程,无法省略,更不能跳步。 只有经历这种锤炼,才能完成属于自己的蜕变,才有资格继续往上走,成为统领与代表这一代江湖的龙王。 所以,龙王不可能是真的仁慈的、博爱的,就是单纯如陈曦鸢,她拿笛子砸破别人脑袋时,也是毫不犹豫。 而龙王的格局,可能是一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不屑。 那时的他们,站在最高峰,秉持天道意志,看见了一代江湖之上的不同风景,也就无意再卷入江湖厮杀,甚至懒得再去计较什么传承势力发展,会觉得再低头看这些,有种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无聊乏味。 所以,不是龙王不去追求长生,而是那些成为龙王的人,对人生,对前后千年的感知,与别人不同。 一如孙清化年轻时,执着于保护这片秀丽风景,龙王是将自己的这一生融入这数千载风景之中。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生? 罗晓宇正在被少年治疗。 被少年以魂力滋养干枯的精神,让他无比舒服惬意,也发自内心感慨少年精神底蕴之浑厚。 不过,正舒服着呢,少年忽然停下了动作。 罗晓宇睁开眼,看见蹲在自己身边的少年,手虽然还放在自己额头上方,但脸上的神情却已步入沉思。 这是在顿悟? 像顿悟,可又和顿悟有所不同,顿悟有点,有面,有方向,可少年的顿悟,更像是一种单纯的发散。 但不管怎么样,这种状态都很宝贵,罗晓宇不会去打扰。 只是,越不想干什么,越来什么,他胸前里的闷痒,越来越重,努力压制着不去咳嗽,可越压越忍不住。 本就是重伤之躯,没办法绷住,只得: “咳……” 李追远低下头,继续对罗晓宇灌输魂力。 少年:“抱歉,刚发了会儿呆。” 罗晓宇:“是我该说抱歉,惊扰到你宝贵的顿悟。” 少年:“只是发呆罢了,随时都可以继续。” 罗晓宇:“……” 阿璃也来帮忙,她先拿起针线,给穆秋颖的皮肉进行缝合,然后去帮冯雄林把皮筋塞放回去,进行固定。 穆秋颖:“有劳……小姐了。” 阿璃没理她。 冯雄林:“姑娘,别客气,我用不了这么多筋,你大可截些出去用,骨头也没问题,自行敲一些拿去使。” 阿璃停下动作,认真规划起来。 冯雄林:“……” 阿璃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给冯雄林打完结后,女孩站起身,去处理下一位。 冯雄林心里舒了口气,又很是过意不去,道: “姑娘,你放心,等我回去后偷偷回家里祖坟扒拉扒拉,给你整些先人的筋头巴脑送去,当材料绝对一流,就算炖了煮了也是好好味!” 阿璃没有理会。 李追远给罗晓宇治疗好了,站起身。 罗晓宇开口道:“前辈……” 李追远停下脚步,看向他。 罗晓宇:“我能去前辈府邸拜访,听课么?” 李追远思索了一下。 罗晓宇:“是晚辈唐突了,晚辈不该突然……” 李追远是在思考,家里还有哪些活儿,能让罗晓宇帮忙去做的。 目前为止,罗晓宇的阵法水平,是他所见的同辈里最高的,就是赵毅,在阵法造诣上也不如人家。 这样的阵法骡,不拿到家里拉一拉磨,可惜了。 比如,有些自己想做,却又很费心思和精力,懒得去做的。 给桃林进行修剪,布置出一个覆盖桃林的阵法,提升清安居住舒适度? 以村道口的那座亭子为核心,在进村处,布置出一个不会影响到普通人的大阵,这样也省得像孙道长这类的,下次摸索过来时,寻错了地方。 实在不行,给太爷承包的所有田里,都去布置阵法,提升土壤肥力,增加点产量? 李追远:“把联系方式留给林书友,等通知。” 罗晓宇:“多谢前辈。” 李追远走到徐默凡身边,蹲下。 徐默凡:“我这次……又……又领悟出了一枪。” 李追远:“我也是。” 徐默凡:“呵……呵……” 下一位,来到朱清和骆阳面前。 兄妹俩同躺一张担架上。 骆阳:“先治我……” 朱清:“不,先治我……” 李追远:“你们同气连枝,恢复起来比别人快很多,寿元可以靠功德补,问题不大。” 少年给他们一人喂了一颗药丸。 令五行很凄惨,像是承受过惨无人道的电烙铁酷刑。 李追远把药丸捏碎,倒入水,倒入其身上每处孔洞中。 令五行:“我家里,应该已经在忧虑了。” 李追远:“这样的日子,我们家过了几十年了。” 令五行闭上眼,不再言语。 他没有求情,因为求情没有意义。 对方的性格,在鹿家庄上就能看出来。 这是又出了一位柳清澄……不,那位柳家龙王,没有他可怕。 陶竹明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开口道: “我家里说我家很干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追远点了点头,将掌心悬于对方额上灌输入一段魂力后,少年就起身走到下一位身旁。 这次,李追远没蹲下去。 因为担架上的小胖子,不是昏迷,而是睡得很香。 少年很想把王霖体内的那张纸抽出来,好好看看。 他不是对那张纸本身价值感兴趣,而是对王霖背后写这张纸的人或者那个传承势力很感兴趣。 极致的投机取巧,称得上另一种形式的巧夺天工。 李追远走到了朱一文面前。 朱一文双臂仍前举着,额头上贴着的符随风轻飘。 这家伙,是单纯因为贪嘴,给自己吃成食物中毒。 李追远伸手,摘下了朱一文额头上的符纸。 “吼!” 朱一文面容扭曲,打算朝着少年扑来。 恶蛟浮现,对着朱一文发出低吼,将其僵尸凶性压制。 朱一文眼里,也流露出了清明。 他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仰头,叹了口气。 “唉……” 李追远:“有办法可以在不影响你根基的前提下,剔除掉你体内的尸毒。” “唉!” 李追远指了指远处的润生:“等润生身体再恢复些,他能帮你把尸毒拘出来。” 朱一文露出了笑意:“那我得把自己洗干净,再提前涂抹点香料好好腌一下。” 李追远走到了弥生和尚面前,和尚盘膝坐在担架上打坐。 少年:“考虑好了没有?” 弥生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考虑好了,但贫僧可能随时反悔。” 说这句话时,弥生和尚扭头,看向李追远,他左眼慈祥、右眼狰狞。 李追远:“我这人,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猜,我习惯选择最省事的方式。” 弥生和尚:“施主,可否答应贫僧一个要求?” 李追远:“说。” 弥生和尚:“若有朝一日,施主登门青龙寺,若贫僧勤勤恳恳、里应外合,还请施主高抬贵手……” 李追远:“然后呢?” 弥生和尚笑道:“高抬贵手,多拍几下,除贫僧之外,一个不留。” 李追远:“我答应,但我随时也会反悔。” 弥生和尚:“我佛慈悲~” 远处林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应该是前来帮忙接应的来了。 奇怪的是,虽然动静不小,却没有丁点妖气。 不一会儿,一只只山林里完全没开智的普通动物跑了出来,围绕着担架转起了圈圈,它们是被影响操控过来的。 最后,一个人火急火燎地从林子里跑出来,衣服破了,鞋也掉了,头发散乱。 有些人,能掌握住机会,并不是单纯因为运气好,再来一次,他还能掌握住。 林书友将牌子全烧掉后,没有一头山精野魅敢来救援,唯一过来的,是李追远让他离开后,过了一段时日又自行开车返回玉溪的…… 木王爷。 …… “曦鸢,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没有你陪我回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呜呜。” 丁柔将车停在思源村村口处,伏在方向盘上痛哭。 这次回去,除了救自己父亲于千钧一发外,她在老家还经历了一连串的诡异事件,如果不是有这个女孩在自己身边始终陪伴着自己,她可能早已精神崩溃自杀了。 “丁姐,记得去医院看精神科。” “嗯,我会的,我准备明天就去上海的医院看,我以前真的不晓得,我的精神问题居然严重到这种地步,都出现幻觉和幻听了。” “再见,丁姐。” 陈曦鸢打开车门,下了车。 “也不知道小弟弟他们,走完这一浪了没有。” 陈曦鸢开开心心地走在村道上,看见村道另一侧正在田里忙活的熊善,她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熊善也是笑着回应,道了一声:“陈小姐你可真快啊,李少爷他们还没回来呢。” 陈曦鸢“哦”了一声,点点头,虽有点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正常情况下,她走江一向很快,这次稍微多了点波折,就是她顺着指引一个一个砸过去时,有一个居然不乖乖在那里等着自己去敲,竟敢主动出击,来找自己。 结果和她来了个分叉错开,那头邪祟跑到了丁柔老家,把丁柔给吓坏了,不过还好,自己赶回及时,给它敲烂了。 “唉,回来后,要不要去给老夫人请个安呢?” 陈曦鸢从旁边树上摘下一片枯叶,一边掐一边自语: “去请安、不去请安…………去请安?” 陈曦鸢换了片树叶,继续掐。 连续两片树叶,最后掐出来都是去请安。 “行,那就先去找清安吧。” 陈曦鸢是那边完事儿后就立刻回的南通,压根就没去打探什么江湖上的消息,也不晓得就在不久前,酆都大帝对龙王明家出手了。 手里的笛子,发出连续的微弱光亮。 陈曦鸢把笛子放在面前,面露犹豫。 她笛子的原材料来自于龙王祖坟上的竹子,这种发亮,说明家里有人以近似祭祖的方式在呼应自己,一般只有家里出了真正的大事时,才会如此急切。 这时候无论是写信还是布阵,都有点耽搁时间,陈曦鸢看向村道旁的张婶小卖部。 走过去,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次,没有翻山越岭的等待,几乎是刚打通就被接听: “喂,曦鸢。” “奶奶,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曦鸢,答应奶奶,你别急着挂电话好么?我看老东西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挺着急的。” 显然,是电话另一端的人,担心孙女一听到是自己的声音就马上把电话挂掉,才让奶奶先接。 陈曦鸢平静道:“好。” 陈平道:“曦鸢啊……” 陈曦鸢:“不说事,我挂了。” 陈平道: “请人家到家里来坐坐吧。” 第四百六十六章 “请谁。” “你说请谁?” “这里,能请的人,挺多的。” “你知道爷爷我说的是哪位。” “那位不用请,他自己会来。” “什么时候?” “等他认为他有实力,把你杀了的时候,应该……不会太久,很快了吧。” “他只杀爷爷我么?” “我不知道,我无法保证,我能做的,只是尽量争取。” “曦鸢,委屈你了。” “你要是答应不开域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回去,把你腿敲断,再带到这里来。” “哈哈哈哈!” “再过阵子,你就笑不出来了,哪怕我在家里时对你说了无数次,你也是一直都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 你没与他真正接触过,你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可怕……不是可怕,是厉害,不,是优秀。” “爷爷我,现在知道了。” “那现在还有机会,在一切还没摊开前,我觉得事情都能谈,等摊开后,就真的晚了。” “曦鸢,你是刚回来吧?” “嗯。” “那就好好休息,在外面别太累了,要是觉得没意思了,就早点点灯回来,你奶奶在家呢,咱家养得起你。” “我怕我现在回去,我就要真的没有家了。” “曦鸢,帮爷爷我,再请他一次吧。我想,他应该会同意来的。” “他现在还没回来呢。” “嗯,他现在是很忙。” “等他回来了,我会跟他说。” “好,他若是答应了,你提前告诉爷爷一声。” “让你提前做好准备么?” “不是你想的那种准备,是准备开祖宅正门迎接,咱家好歹也是龙王门庭,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缺的。” “好,我知道了。” “你和你奶奶再说说话吧。” 电话那头,传来陈家老夫人的声音: “曦鸢啊。” “哎,奶奶。” “要注意照顾好自己,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记得吃饱饭。” “嗯,我会的,奶奶。” 陈家老夫人把电话挂断后,转过身,看向坐在旁边礁石上,面朝大海,捧着酒葫芦的老伴儿。 先前因为在通话,所以海浪宁静,几乎没有声音,这会儿电话挂断了,涛声依旧。 陈家老夫人走到老伴儿身侧,她看见老伴儿腰间的那枚望江楼令牌在颤抖,但很显然,老伴儿是不打算做回应,更不打算去参会了。 陈平道嘬了一口酒。 陈家老夫人:“看来,是真被吓到了?” 陈平道:“嗯。” 陈家老夫人:“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拧巴?” 陈平道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芝芝,别人不懂我,你还不懂么,我这人呐,从年轻时就一直拧巴到现在。” 姜秀芝:“我就不懂,事情就有这么难么?错了就去认错,把该说清楚的说清楚,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给我那位姐姐跪着,悉听发落。” 陈平道抬头,望向这蔚蓝的天空:“可是,我没做错啊。” 姜秀芝:“你……” 陈平道低下头:“我是去做了我认为对的事了,硬要说错,那就是错在没把对的事做彻底。” 姜秀芝:“那不就更好解释了么?” 陈平道摇了摇头:“芝芝啊,如果一个人走到你面前,说我没全力以赴杀你,只是让你命悬一线,给你留了一线生机,所以,你该感激我,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人疯了?” 姜秀芝闭上眼。 陈平道:“呵,就算能骗过所有人,可唯独骗不了我自己。 去之前,我们其实并不知道要去对付的是谁,当我察觉到孙女和故人气息时,我犹豫了,抬了半手,不忍心去赶尽杀绝; 但事实上,这一线生机,并不是我特意留的,因为我当时觉得,他已经是十死无生了。 我等着那位姐姐登门来问罪,但她没来。 我当时就猜测,那位可能没死。 可就算没死,以那位姐姐当年的脾气,也该是要来的,至多慢一会儿,但她还是没来。 我就在想,那位姐姐莫不是这些年过得太委屈,委屈到性子真的彻底变了。” 姜秀芝:“心疼了吧?” 陈平道:“心疼坏了。” 姜秀芝:“陈平道,你这老畜生真该死啊。” 陈平道:“当那位通过曦鸢给我打电话,直接问我时,我就知道,不是那位姐姐性子变了,而是她心里有寄托。 破罐子才会破摔,手里捧着宝玉,自然就端得住。 呵呵呵,真好啊,那位没死,真好啊,那位姐姐终于等到了转机,真好啊,秦柳两家,否极泰来。” 陈平道喝了一大口酒,包在嘴里,重重咽了下去,眼睛开始泛红: “但我没料到,那位能好到这种地步,好到这么可怕。” 姜秀芝:“老东西,我真想不通,你清心寡欲一辈子,你陈家坐落琼崖,一向远离江湖纷争,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忽然跑去掺和这种事?” 陈平道摆了摆手:“芝芝啊,你先回去吧,线头和布料不是已经到了么,寿衣,可以给我缝起来了。” 姜秀芝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陈平道在礁石上躺了下来,与头顶的天空面对面,对着它,喃喃道: “是啊,你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曦鸢刚开慧时就开了域。 我就知道,我陈家这一代,有事儿要去做了。 我这把老骨头不去做,就得让我家曦鸢去做。 可我做了后,反而让我看不清楚了,迷茫了。 这哪里是世间千年难遇的祸乱之源,动荡大邪?” 陈平道将酒葫芦对着自己的嘴,将里面的酒水全部倒入,最后将酒葫芦狠狠砸向海面。 “轰。” 浪潮汹涌,惊涛拍岸。 “为什么越看越像是,被你捧在手上的宝贝心肝儿?” …… 陈曦鸢把话筒放回。 小卖部门口,石头和虎子站在那儿,哥俩一人手里拿着一枚硬币,边吸着鼻涕边耐心挑选要买的东西。 这个年龄段的农村孩子,手里零用钱不多,所以在买东西时会更加犹豫,将这种快乐感尽可能地延长。 陈曦鸢按照小弟弟以前的风格,结算电话费时,顺便买点东西,有时候买贵一点的东西,张婶也就把电话费抹去了。 选了东西付了账后,因为脑子里在想着爷爷电话里的内容,觉得应该是江湖上最近出什么事了,离开小卖部时,陈曦鸢顺手就将自己买的东西,送给了这俩小弟弟的小弟弟。 石头和虎子看着远去的陈曦鸢,懵了。 哥俩低下头,看了看手里刚刚被塞的几包华子。 张婶笑呵呵地说:“来吧,烟我给你们退了,你们拿钱买自己的。” 虎子把烟递上柜台。 石头扯了扯虎子身上的棉衣,对着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虎子把烟又拿了回来,俩孩子跑开了。 张婶喊道:“喂,你们俩别自己偷偷学着抽啊。” 陈曦鸢走到大胡子家门口时,看见了骑着三轮车回来的萧莺莺。 三轮车里,放着两大坛刚从镇上酒铺里买回来的酒。 陈曦鸢问道:“你知道最近江湖上发生什么事了么?” 萧莺莺将车刹住,对着陈曦鸢摇了摇头。 她是诞生于江湖,但她不懂那个江湖。 陈曦鸢帮忙,把两坛酒从三轮车上提了下来。 萧莺莺调头。 陈曦鸢:“你还要出门?” 萧莺莺:“买酒。” 陈曦鸢:“不是买回来了么?” 萧莺莺:“你回来了,他高兴,怕不够。” 等萧莺莺骑着车离开后,陈曦鸢提着两坛酒走上坝子。 坝子上,梨花坐在那儿正在做纸扎。 李三江家的白事生意,现在是越做越好,不管是纸扎还是香烛,完全不愁卖,自从市区也有了经销商后,家里就再没囤过货,基本是做出来一批就赶紧拉出去交接一批。 梨花站起身,热情地打招呼:“陈小姐,你回来啦。” 陈曦鸢:“最近江湖上,有什么大事么?” 梨花理了一下鬓角头发,道:“我们夫妻俩,早就退隐江湖了。” 其实,最早时,熊善也会去打探一下江湖消息,主要是想听听李少爷的江湖事迹,结果查着查着,查无此人。 梨花还觉得疑惑,熊善只觉得后怕。 后来,干脆就懒得打探了。 陈曦鸢把酒坛放下来,走到坝子边。 坝子下方的药园旁,笨笨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面前是一张大大的格子布,上面画着一处处节点。 笨笨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对着格子点画圈。 孙道长蹲在旁边,笨笨每画一个圈,他都无比兴奋地鼓掌拍手: “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儿,就是这儿,我孙女婿不愧是天才,天才!” 情难自抑时,孙道长会忍不住抱着笨笨的头,在他脑袋上用力亲一口。 笨笨嘟着嘴,很无奈。 本来,李追远与阿璃不在家时,梨花就不用将自己儿子送过去陪少爷小姐解闷儿了,笨笨也能因此放假。 结果这孙道长养好伤后,就马上亲自给他上课,直接教上阵法。 在别的地方教还不行,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孙道长每次都是对着桃林教。 笨笨目光看向旁边懒洋洋趴着正在晒太阳的小黑。 小黑睁开眼,看了一眼孩子,幸灾乐祸地摇了摇尾巴。 “来,孙女婿,你专心一点,咱们继续。” 陈曦鸢走过时,孙道长站起身,对陈曦鸢行礼,陈曦鸢也还礼。 在听到梨花称呼对方为“陈小姐”后,孙道长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背景身份。 陈曦鸢问道:“道长可知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 孙道长摇摇头:“贫道不知,贫道在此,实在是此间乐不思蜀也。” 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乐”趁着自己起身行礼时,骑着大黑狗一溜烟跑出去了。 孙道长赶忙对陈曦鸢致歉,转身去追,边追边喊道: “孙女婿,再学一节,就一节,就一节!” 陈曦鸢走进桃林。 很快,桃林里传出普通人听不到的天籁琴笛合奏。 甫一兴起,琴声停顿。 清安:“你有心事。” 陈曦鸢放下笛子:“嗯,我爷爷让我请小弟弟回家坐一坐。” 清安:“你爷爷是怕了。” 陈曦鸢:“应该和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有关。” 清安掌心一挥,酒坛飞到面前,做好了准备: “说说。” 陈曦鸢:“我不知道,我也正在问。” 清安的指尖,在酒坛上轻轻叩击,桃林里,寒风凛冽。 少顷,一切恢复正常。 清安手掌一推,酒坛回归原位: “好吧。” 陈曦鸢:“我不知道这次,小弟弟会不会去。” 清安:“应该会去的,既然你爷爷怕了,说明那小子现在应该有底气了。” 陈曦鸢:“我挺担心小弟弟去的。” 清安:“种因得因种果得果罢了。” 陈曦鸢:“这个我倒能想得通。” 清安:“你还能再回到这里,说明他已经对你网开一面,对他们那样子的人而言,这可不容易。” 陈曦鸢:“我知道,小弟弟骨子里,是善良的。” 清安侧过头,看了看这一潭秋水。 这善良的评价,让他再次无话可说。 清安挥了挥手: “你去睡觉吧。” 陈曦鸢:“我还没吃饭呢。” 清安:“那就先去吃饭吧。” “好。” 陈曦鸢走出了桃林。 躺在桃树下看书的苏洛,将书挪开,看着那丫头离开的背影。 他晓得,要不是那丫头擅音律又是故人之后,早不知在这桃林里被吊起来抽多少顿了。 清安看向苏洛。 苏洛笑道:“看来,您今日是不想喝酒了?” 清安:“喝,喝一顿少一顿了。” 苏洛取出酒壶酒杯,坐在清安面前,斟酒,陪他慢慢饮。 清安:“你的日子,没多久了,怕不怕?” 苏洛摇摇头:“您忘了,我早就死了,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能在死后有这段逍遥日子,没遗憾了。 倒是要恭喜您,您终于要得解脱了。” 清安:“是啊,要解脱了,那小子既然不再遮掩了,说明他气候已成,我也该正经预备着了,到了那一天时,可不能丢份儿。” 苏洛:“肯定会很精彩。” 清安:“真正的精彩,我早就领略过了,我要做的,是把当年我那个时代的精彩,呈现给他看。” 举起酒杯,转动着杯中酒水,清安笑道: “能让一座龙王门庭害怕,只能是物伤其类,应该是另一座龙王门庭,已经遭到那小子的报复了。 挺好, 那小子的仇家不少。 呵呵, 我要等那小子来好好求我,把我求得舒舒服服、开开心心的。 只有这样,我才会同意按照他的暗示, 去哪家地盘上,为祸作乱!” 苏洛附和道:“您对那位可真好,到时候那位的仇家必然会元气大伤,那位接下来再稍微使点力推一推,一座仇家就覆灭了。” 清安目光微凝,桃林内所有飘落的花瓣,全部悬浮静止。 顷刻间,无数张脸浮现在每一棵桃树上,甚至,浮现在每一片桃花上。 这些脸,无一例外,都很萎靡无力,这是饿的。 镇压南通这么久,使得这块地界上邪祟无法滋生,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存粮? 自我镇磨千载,清安的确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清安了,也不复当年的风采。 可问题是,他的“弱”,恰恰是因为他现在还是清安。 当他不再记得自己是清安时,他就会化为另一尊被他自己辛苦封印到现在的存在,一个因滥用黑皮书秘术,富集了不知多少副作用的可怕邪魔。 苏洛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清安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道: “若有在世龙王,我不挑你这句话的理。 没龙王压阵,我但凡出手了,要是还得他后面再来推这一把才能把这堵墙推倒。 他们要是活过来,看见这一幕, 会把我笑死。” …… 靠着木王爷召唤来的一众动物帮忙,深夜,众人被转移到了外围的一座小山村里。 山村很小,不到二十户人家,等动物们都退去后,木王爷入村,敲响村民的门,说己方是个旅游团,遭遇车祸,翻下悬崖,重伤者很多,愿意支付报酬来换取帮助。 没谈钱,被敲开门的村民马上穿上衣服,让自己老婆孩子去通知村里其他人,很快,整个村子的村民都跑到村外,将伤者一个个搬运至自己屋里安置。 夜晚,舂药声不绝于耳,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 徐默凡接过村里小女娃给自己递来的药汤,喝了下去,这药汤对其伤势恢复微乎其微,但他还是喝得很珍惜。 小女娃又给隔壁床上的冯雄林也拿了一碗,冯雄林接过来喝的时候,小女娃好奇地看着冯雄林身上那一个个好看的蝴蝶结。 厨房里,小女娃的母亲喊她去鸡窝里捡鸡蛋,小女娃清脆地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冯雄林:“这个村子离那座山谷这么近,你说,要是没我们把这场灾祸化解了,真让那东西翻了身作了乱,这村子是不是肯定没了? 当然了,我们也是收获了极大功德,也不好意思居这个功,无法坦然受之啊。” 徐默凡:“我可以,我决定留下来时,没考虑功德。” 冯雄林:“呵,你这家伙。” 小女娃将饭菜端进来了,一个大碗,下面是米饭,上面盖着菜和油滋滋的腊肉。 吃完后,冯雄林有点艰难地下了床,左手端起旁边的煤油灯,右手敲了敲徐默凡的床板: “喂。” “做什么?” “尿尿去。” “自己去。” “我怕黑。” 徐默凡看了看冯雄林手中的灯,摇了摇头:“我不急。” 冯雄林:“呵,咋了,都到这一步了,还舍不得那泡尿?” 徐默凡闭上眼,不做解释。 冯雄林颤颤巍巍地端着煤油灯挪步,等他走到房间门口时,身后传来徐默凡的声音: “在这里不行么?” “这不是怕熏到你么?” “我不介意。” “我介意,我要去把我那几个人一起喊上,这大晚上的出去尿尿,得整整齐齐,还得选个风景意境不错的地方。” 冯雄林说完,就往外走,恰好撞见了脸色苍白从昏迷中刚刚醒来就跑到这儿找少爷的夏荷。 “哎哎哎,小心灯,小心灯,别给我撞坏喽。” “我家少爷在里面么?” “在的在的,你快进去,给他把尿,他快被尿憋死了,明明想撒得很,却不被允许。” “啊?”夏荷原本就苍白的脸,被这话吓成惨白,她捂着嘴不敢置信道,“我家少爷的那个地方,难道……” “你寻俩西红柿,正好能做盘番茄炒蛋。” “少爷!” 冯雄林笑着继续往外挪,来到外头,发出了几声特殊的呼喊。 一男一女互相搀扶着,从对面屋里走了出来,二人伤势都很重。 冯雄林指了指手中的煤油灯,问道:“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吧?” 二人点头。 冯雄林:“抱歉了二位,冯某不够争气,辜负了二位的誓言追随。” “头儿,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我们其实,没能帮到你什么。” “比起其他人的追随者,我们俩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冯雄林抬头看了看头顶:“今晚月色不错,走,咱去村中央的井口那里,做一个结束,也算有始有终,不辜负这一段人生了。” 重伤的三人,走得都很慢,包扎好的伤口处,有鲜血溢出,但三人没一个在乎。 冯雄林以为自己这一路上会想很多,实则心里不仅没什么杂念,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心服口服,没什么不甘心吧。 小时候听历代走江故事时就很疑惑,既然争龙王,那不肯定是你死我活,哪有二次点灯认输的道理? 输人不输阵嘛,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可现实是,要是丁点希望都没了,那还干个屁。 并且,你还会发自内心的觉得,那位确实比自己,更适合当那个龙王。 三人就这么慢慢挪步,最后一个拐弯,来到村中央。 那口老井旁,此时围着很多组人,每一组人里都有一个人,手持着从借宿人家那里借来的灯。 冯雄林嘴角抽了抽,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娘的,这辈子头一次见,点灯认输还得排队的!” 第四百六十七章 “嚯,你这娃娃,力气不小哩。” 老爷爷嘴里叼着烟斗,笑呵呵地看着李追远提着两个水桶进来。 李追远将水倒入锅中,想去添柴时被老人拦下。 “你坐远些,爷爷来烧,别燎到你,娃娃皮嫩。” 李追远在旁边坐下。 老人操拾一通后,将铁钳放下来,嘬了口旱烟,问道: “害怕不。” “不怕的。” “嗯,不怕好,都过去了,人没事就好,我去抬人时,看见他们一个个那样子,都觉得吓人。你们这俩娃娃,是有运势的,没怎么伤着,都没破相,挺好,咳咳咳……” “爷爷,您最好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戒不掉了,呵呵,这辈子,就指着这一口乐子过活哩。” 李追远站起身,走到老人身后,双手放在老人肩上。 “哎哎哎,用不着,用不着的,娃娃,不用这样……哟哟哟,咳!咳。咳!” 老人一开始以为孩子是在给自己揉肩膀,谁料力道忽然一变,这手在自己后背一推再一连捶,低头重咳了好几下后,咳出了一大滩黑浓色,也不知道是血还是痰,但胸口一下子就不闷了,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变得清凉许多。 “你这娃娃,竟还有这本事?” “嗯,跟家里学过。” “呵呵,爷爷舒坦多了。” 李追远坐了回来,等水烧开后,少年拿瓢将热水舀入桶里,提着它们回卧房,老婆婆正好从卧房里走出来。 她快步走到老爷爷身旁,伸手快速拍了拍老伴儿的胳膊,笑道: “我跟你说,这辈子,我都没见到过这么好看的女娃子,我刚站门口,瞧她坐床边,都瞧入了神。” 李追远将手放进盆里,试了试水温,道:“可以了,擦一擦身子吧。” 阿璃走了过来。 李追远背过身去,将蜡烛往外摆了摆,拿出本子和笔,开始记录这一浪。 身后,先是女孩脱衣服的声音,然后是擦拭时的水珠声。 女孩擦完穿好衣服后,李追远收笔起身。 阿璃坐到少年先前坐的位置,从登山包里取出刻刀和一截从家里带来的牌位材料,开始雕刻烛台。 身后,李追远用女孩刚洗过的水,给自己也擦了一下身子。 大晚上的烧水麻烦,不想再劳烦人家了,以前住南通爷爷奶奶家时,家里孩子多,木桶里的洗澡水也是几个孩子轮流洗,没功夫一洗一换。 李追远洗完后,端起盆,将水倒掉,回来时,阿璃手里的烛台也已经雕刻好了,把蜡烛放了进去,房间里一下子敞亮了不少。 就一张床,老婆婆铺得很柔软,阿璃指了指床头,那里放着很多饼干、糖果,是老婆婆先前拿进来的,应该是平时不舍得吃,专预备过年时留给孙子辈的。 李追远将这些收起来,放好,晚饭老爷爷洗了个猪头。 自己屋里煮了一锅肉,还给别家送去了许多,吃得很饱,现在不饿。 阿璃躺里面,李追远躺外面。 三条被子,一人盖一条,第三条共同盖在二人上方。 少年指尖探出被子,恶蛟飞出,来到蜡烛前转了一圈,熄灯。 前阵子在山林里露营,睡久了睡袋,回到屋内温暖的床上,很舒服。 但睡着睡着,李追远心有所感,又睁开了眼。 阿璃的眼睛也睁开了。 二人都精通《柳氏望气诀》,对周遭环境的气机变化很敏感。 这是丝缕天道气息的垂落,代表着点灯,攒聚成束,说明很多盏灯将要点起。 李追远看向阿璃, 开口道: “去留一留,送一送吧。” …… “少爷?” 夏荷的目光,在少爷胯部不时扫过,欲言又止。 徐默凡:“我没事,他是在暗喻,你没听明白。” 夏荷边擦着眼角泪珠边用力点头,表示自己是信的。 徐默凡有些艰难地起身下床。 “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扶我去门口坐坐。” 在夏荷的搀扶下,徐默凡来到门口木质台阶上,坐下。 恰好有一队人,从门口经过,中间那位手里拿着一盏灯。 他们没看向徐默凡这里,徐默凡也没去细细打量他们。 双方在这时,似有一种互不打扰的特殊默契。 夏荷心有猜测地问道:“少爷,他们身上的伤这么重,不好好躺着养伤,这是要去做什么,是去……” 徐默凡:“嗯,去二次点灯,他们要认输了。” 夏荷:“还是我家少爷意志坚定。” 徐默凡:“我是被坚定。” 夏荷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那一日,在老槐树下,她亲眼目睹少爷持枪冲出去了,然后少爷跪下了。 她知道那次少爷心神受到极大打击,接下来的这些日子,少爷整个人都变得懒散颓废起来,对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 只是,出于对自家少爷的崇拜,她原本以为少爷能重新振作走出来,可目前看来,并没有。 前方夜幕下,少年与女孩牵着手走了过来。 李追远停下脚步,看向坐在台阶上的徐默凡,对他点了点头。 徐默凡回以点头。 没做交流,少年与女孩继续向村中央走去。 等二人离开后,夏荷小声问道: “少爷,那位是特意去观礼么?” 徐默凡:“他没你想得那么无聊。” “那是……” “应该是去劝一些人,不要二次点灯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让竞争对手退出,不是对他更有利么?” 徐默凡抬头,看向对面屋顶烟囱处立着的背负双锏的身影。 “他有他的计较与安排,再说了,我们还能算得上他的竞争对手么?” “少爷,您忘了叔公以前说过的么,枪在人在,人有一口气、枪就有一股意。” “是啊,叔公是这么教我的,结果他故意瞒着我,自己早就悄悄放下偷着乐了。” 徐默凡回想起在洛阳的那段日子,那位给叔公送酒送花生米,还特意留下来帮忙安顿好了叔公的后事。 以那位的真实身份,做到这一步,真的是给叔公,也是给徐家枪,莫大的礼遇与尊重了。 枪者有傲气,但真正的傲,是不卑不亢,而非输不起放不下。 “夏荷,有花生米么?” “没有炒的花生米了,但……”夏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带壳的花生。 徐默凡:“可惜了,没……” 夏荷又默默拿出一个小瓶子:“借宿的人家,自己酿的酒,我偷偷打了些,少爷,你现在伤重,我只准你喝一点。” 徐默凡笑了。 花生是餐桌上人家给的,酒呢,就是自己偷的了,毕竟正常人家都不会给车祸伤者喝酒。 不过,他们这群人,或许彼此之间会尔虞我诈,但在世俗里,都是很讲规矩的。 各自借宿的人家,要么翻几倍留财物要么分润出功德,总之,绝不会让人吃亏。 很多古代志怪故事以及民间传说里,经常有那种普通人遇到仙家高人,善举得报、得赐福缘的桥段,细究起来,其实就如他们现在这般,一浪过后回至民间休整,就比如在灵隐寺点灯行走江湖的道济和尚。 夏荷剥开花生,吹散花生衣,递给徐默凡,又自己掌控,给少爷嘴里倒了点酒。 徐默凡侧身,舒服地斜躺下来,感慨道: “想二次点灯,本就是认输的;被人劝下不去点灯,相当于点了第三次灯,确实给这江上又增添了一抹变数,但这变数是对其他人的,而非对他。 只要他不死,他不夭折,日后就算浪上相对而立,你猜猜那些被他之前劝着不去点灯的人,还能有勇气去与他争锋相对么?” …… “令兄啊令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三思啊,千万三思。” 陶竹明坐在椅子上,看着拄拐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盏灯的令五行。 令五行:“令某下江了,对陶兄而言,不是好事么?” 陶竹明:“搁以前,你要说你认输了,我会放三天三夜的鞭炮,你现在认输了,不是把我留火堆上烤么?” 令五行:“我祝陶兄前程似锦,早登龙王之位。” 陶竹明:“想祝福也得等离开这儿在说,在这里祝福我,我怀疑你是在咒我死,提醒人家早点斩草除根。” 令五行:“不至于,他不会在这里杀人,要杀人,也会等到下一浪。” 陶竹明:“呵,井口那边的场景你也看见了,到下一浪里,咱们这群人中,还能剩下几个?” 令五行:“还是有些的。” 陶竹明:“那有些的,怕是见了我,就会先捅我,我说的就是那杆枪,你看,那家伙老早就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今晚居然没到井口这边来排队。” 陶竹明与令五行借宿的人家是个二层木楼,他们俩此时就在二楼房间窗口,正对着村中央的那口井,一切都看得真切。 令五行拨弄着掌心锈蚀的灯盏。 陶竹明从怀里取出方印,方印放光,释出结界: “令兄,江湖永远都不缺天才,一时落后并非一世落后,笑到最后的的才是笑得最好的。 我承认,那位当下确实让人绝望,但江湖很大,可不仅仅是在这条江上,他的坎儿,还多着呢,能不能彻底趟过去,犹未可知。” 令五行:“陶兄,我想点灯的原因是,我怕我不点灯的话,就会沦为去阻挡他的那道坎儿。” 陶竹明:“道义搁置、对错不论,令兄你真的就这么引颈待戮了?” 令五行:“我是不想再自欺欺人了,他不一样,上一代的事,你我都或多或少有所耳闻,但一样的招数,我认为在他身上不管用。 他不姓秦,也不姓柳,却兼顾两家之长,又摒弃两家之累,他没有规矩的,他喜欢立自己的规矩。 鹿家庄之事,就是他特意拿来向上一代参与那件事的势力进行宣告,明家都被弄成那副鬼样子了,却还没撕破脸。 你说,下一浪里,会被对不起搞错了的,又会是谁家?” 陶竹明:“我相信,老东西们,还是有些东西可以爆一爆的。 上一代压制下去了,这一代他们只会更得压,哪怕付出更大的代价。 这位越强势,老东西们就会越快完成内部共识,达成一致。 哪怕只是为了留在江上看烟花,我都不舍得现在下去。” 令五行:“陶兄,你就不怕自己成了被放上天的烟花之一?” 陶竹明:“我陶家……干净!” 令五行不再说话,转身,拄拐,持灯,下楼。 下了楼梯,来到门口。 令五行看见自己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了,但他们不是朝里站,而是朝外。 外头路面上,少年侧着身,看向屋里。 令五行咽了口唾沫,走到门口。 李追远:“伤势这么重,不要乱动,好好躺着养伤。” 令五行听到这话,发力攥着手里的灯盏,伤口裂开,鲜血流出。 他想得很通透,他想下去,不仅是为了认输,更是为了表明自己的一种态度。 当李追远在这一浪里,给狼群立下规矩时,狼群其实也是在通过规矩摸索狼王的脾气。 令五行要的,就是这份保底。 先保住自己,再图谋给令家保留些火种。 但很显然,那位并不想如此轻易地给自己这份保底。 令五行眼角余光,看向自己身上的新纹身。 原来,对方早就折过价了,清晰地一码归一码。 想要对方愿意未来报仇下手时,留一线仁慈,那自己,就必须一直留在江上,为其开路,为其护航,为其剪除其他竞争者。 到最后放眼望去,这条江上,没竞争者了,全是他的人。 对别人而言,这或许是好事,但对他而言,他可能永远都拿不到自己想要的,因为看对方很快就能给自家秘术进行提升的恐怖天赋,对方永远能给得起自己加班费,不会开人情白条。 可他令五行,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被画饼啊! “前辈,不怕您笑话,我令五行,信得过您,但我信不过我自己。” 继续留在江上,令五行怕自己会卷入未来针对这位的布局里。 李追远:“那是我最乐意看到的。” 令五行仰头,用力眨了眨眼,然后点点头,转身,重新走回楼上。 这灯,他不点了。 李追远牵着阿璃的手,继续向井口那边走去。 回到二楼房间里的令五行,将灯放下,整个人,似是被抽光了精气神。 陶竹明自是听到了下面的对话,对令五行道: “下一浪,我是不是得担心令兄你会捅我了?” …… 朱一文在几个手下人的簇拥下,一蹦一跳地从拐角处蹦出来。 他现在是清醒的,但因为润生未休息好,还没给他抽取尸毒,所以这会儿他僵性未改。 朱一文黑长指甲里,掐着一盏灯。 蹦蹦跳跳刚来到村道上,他停了下来。 “呼!” 嘴巴一吹,吹起额头上贴垂下来的符纸,看见了恰好从前面走过去的少年。 李追远没看他,也没停下,只是对他摆了摆手。 “好嘞!” 朱一文原地起跳,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继续蹦蹦跳跳回去。 斜侧方屋里。 罗晓宇正在给花姐上药。 花姐是半武夫半刺客,在小地狱里的厮杀中,伤势很重。 “晓宇,姐让你劳累了。” “不累的姐,你腿短,又没屁股没胸,很快就擦好了。” “姐谢谢你。” “哈哈。” 花姐不是姐,按辈分,是罗晓宇的长辈。 罗晓宇很小时,就被门派老祖宗察觉出天赋,着重立下规矩,禁止他张扬显露。 老祖宗当然清楚,自家门派,尤其是底层,哪可能真的是温良恭俭让,他就是故意以这种方式,来磨砺罗晓宇的性子。 就连点灯行走江湖,也是明面上角逐出一个,背地里让罗晓宇偷偷点灯。 按江上规矩,同一个传承势力的点灯者会很快碰到一起,厮杀出一个胜者,弥生和尚就是把当代青龙寺点灯者杀了,夺了其袈裟与禅杖。 罗晓宇运气好点,没遇到同门相残,门派里明面上点灯的那家伙点儿背,早早地就遇到一位狠角色,被杀了。 老祖宗得知消息后,气得连吐三口血。 门派里其他人以为老祖宗是在为这一代的门派发展忧虑,实则是那位点灯者行走江湖时身上带的那副棋盘,是门派真正的重宝,本来是老祖宗预备着通过那位之手,“交”到罗晓宇手上的,结果那位死得急,连人带宝都没了。 老祖宗要为宗门发展计,这么做没错,但罗晓宇这样一个阵道天才,却被逼着得去体验人情冷暖。 而花姐,是当时给他温暖的那个人,花姐不知道她的善良,给的是一位门派重点培养的天才,后来罗晓宇坚持,他只要花姐拜自己,拒绝了老祖宗安排的另一位人选,按理说,花姐是没那个资格的。 敷好药,罗晓宇起身,走到木桌旁,将棋盘摆开。 花姐开口问道:“你做出决定了吧?” 罗晓宇:“嗯。” 花姐:“挺好的,哪怕没能走到最后,大大方方地回宗门,你以前想要的,也都能得到,未来掌门之位,也大概会是你的,这一代,没人能和你争了。” 罗晓宇开始摆棋子。 花姐见他情绪低落,就继续道:“想想你心心念念的大师姐和小师妹……” 罗晓宇停住落子的动作,开始幻想。 花姐笑道:“等回宗门后,打她们的脸,让她们后悔。” 很俗套,却又很让人向往。 罗晓宇左手托腮,右手继续落子,想着想着,自己也笑了。 花姐:“晓宇,点灯认输不算什么的,你未来的人生,一样会很精彩美好。” 罗晓宇:“师姐师妹都有自己的归属了,想想就可以了,没必要真的去做。 花姐,人最想要的,往往是人最得不到的时候。 回去后,我还是以前的我,不是为了让大家习惯,而是我已经习惯了。” 花姐:“晓宇,你没必要继续委屈了自己。” 罗晓宇:“没委屈,当花姐你站我面前,教训那些在阵林里戏弄欺负我的师兄时,我很开心。 道法自然,阵法亦自然。” 罗晓宇将一枚黑子落下,破损的棋盘上,释放出圆润的光泽,似其破损青春,得到另一种自愈。 这时,窗外明月处,撒照来一缕光晕,风水气象凝成一枚白子,落入棋盘。 棋盘颤抖,诸子活跃,似那自愈的青春,重新迸发出新的躁动。 罗晓宇看了看窗外,扭头对床上躺着的人道: “花姐,我不急着点灯了,再等等,再玩玩。” …… 冯雄林带着自己俩人,站在外围排队。 井口那边的人群正在商议,到底是一个一个来,还是大家一起来。 大家伙,都对这泡夜尿,有着极高的仪式感追求。 冯雄林转过身,看向走过来的李追远与女孩。 “哎哟,前辈,您来啦。” 李追远:“我需要三套新的。” 冯雄林:“新皮筋……三套?” 李追远:“三套完整的,冯家人,铜皮铁骨。” 冯雄林焦虑地摸了摸脑袋:“偷挖一处祖坟可以,偷挖三处祖坟,被发现了,我会被家里人扒皮抽筋的。” 李追远:“我见过你老叔死前的模样。” 冯雄林:“能在前辈您面前展示我冯家绝学,老叔也不枉此生了。” 李追远:“我也研究过你老叔的皮筋,我发现你冯家的炼体路子,明面上走的是刚猛,实则是刚柔并济,但为了追求短期可实现的战力,已经失衡了。 如若能在本诀基础上,搭配一个合适的风水炼气法门兼修,未来冯家人的步子,能走得更快也更稳。” 冯雄林:“三套完整的,不知前辈对性别年龄可有要求?” 别人说这话,冯雄林会觉得对方在放屁,但在炼体之道上,秦家在江湖上认第二,没人敢争第一;至于风水之道,那更是柳家独占巅峰。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划算买卖,冯雄林觉得,要是自家祖坟里的长辈知道了,怕是都会急切得变成僵尸或死倒蹦出来。 李追远:“在江上交易。” 冯雄林:“明白了。” 挥手,冯雄林示意自己的两个手下跟自己回去。 李追远继续往前走,井口那边围着的人,早已经发现他的存在。 大家伙很自觉地让开道路。 不打算点灯的,就干脆没来。 比如骆阳兄妹、弥生和尚和王霖他们。 李追远劝阻了一些,自己筛选出来的人。 他们足够优秀,也足够有潜力。 他们自己也会盘算和分析,自己不让他们急着二次点灯的理由,但有一条,他们不可能想得到。 那就是李追远现在在岸上,也能走自己的江。 像上次那般,将赵毅、陈曦鸢都派出去,同时自己的队伍还被拆分成两半,这种使用方式,实在是太极限了。 且不提,下一个间歇期,赵毅和陈曦鸢很可能就与自己不同步,再者,除了赵毅是全能型可以应付各种局面外,像陈曦鸢与谭文彬,他们并不适配所有的“浪”。 未雨绸缪,想要将《追远密卷》的效益最大化,李追远也必须着手建立起一个可供自己调取的人才库。 这些人,必须得在江上,一来可以借江水之力来帮自己养人和培育人,二来江上人因果交织,更容易牵扯岸上的“浪”。 天道克扣了自己巨量功德,那自己就必须要想办法套现。 再加上自己本就擅长不依靠功德做增量,给得起价码。 这样一来,不仅自己能充分提速、水涨船高,自己网罗的这批人,也能比同时代竞争者多走一条江,进步会更快,从而进一步挤压其他对手的生存空间,将优势的雪球越滚越大。 他魏正道当年太舒服了,可以不声不响静悄悄地发育,李追远没办法这么走,那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挽留的,人选份额就这么多,自己能给出去的蛋糕就这么大,绝大部分人,都得面临淘汰的抉择。 而且,一些人的实力与潜力,在失去心气儿做支撑后,继续留在江上,可能一两浪下来,自己就葬身鱼腹了。 李追远走到井口旁,掌心拍了拍井口边,恶蛟飞入井下,井内发出普通人无法听到的咆哮。 少年指尖向上一提,恶蛟飞跃而出,带动井水,铺洒四方,水珠悬浮,月光倒映,让恶蛟之影变得更为庞大凶狠,威严十足。 李追远站在蛟下,缓缓环视众人。 众人第一反应,这位是以胜利者心态来观礼的,以收获更大的快乐。 但很快,大家结合这位的身份以及这一浪里的表现,都意识到这位不会这么低级乏味。 当大家伙距离相近时,嫉妒与猜疑很容易产生,但当对方已经完全碾压你、你也清楚自己追不上时,反而就没那么多心思了。 先前劝人留下,是为了自己利益;而眼下,李追远来相送,则是出于龙王门庭自身,该表现出的立场与格局。 龙王秦与龙王柳,衰落这么多年,却依旧在江湖上有如此口碑,李追远也不时能吃到这种故人福利,乃至在天道那里也能得到背书筹码,离不开秦柳两家人对江湖公理道义的坚持。 李追远从不会去内耗,自己究竟是善良还是邪恶,是规则的维护者还是破坏者。 少年只知道,如果这座江湖,能多出些像徐锋芝老爷子那样的人,真的能顺心气儿许多。 李追远开口道: “江流千载,代代争龙,杀伐角逐,生死有命。江湖浩渺,远不止这一条江;天道有眼,却覆不及整个人间。 今夜,既是放下,亦乃拾起。 他日,岸上相逢,仍属同道。 李追远在此,铭感诸位谦辞相让, 为诸位饯行!” 李追远开始行秦柳两家门礼。 “吼!” 恶蛟发出阵阵嘶鸣,身躯摆动,气势磅礴。 因为这一浪共同迎战过,哪怕是输了、争不成龙王,也以化蛟之礼送行,给予最高的礼遇与认可。 二次点灯,本就是人生低谷,却能得到秦柳两家门主如此礼送,这情绪价值,简直是溢出。 每一代人,都对自己那一代的龙王推崇备至,认为其是历代龙王中最强,因为这样,作为失败者亦与有荣焉。 可以说,此刻在场众人,应该是整个江湖里,最希望李追远能成为这一代龙王的人。 甚至,很多人都已经在脑海中畅想,等自己年纪大了,含饴弄孙时,给孩子们讲述自己曾经的江湖经历,这一段的失败,反而能成为自己这一生最引以为豪的光彩。 众人纷纷后退数步,各自站好,每一组持灯者,手中灯火燃起,昭告天道,点灯让贤。 随即,在场所有人,对着少年俯身齐拜: “吾等,静候龙王令!” …… 村子里,没去点灯的人,都听到了这庄严声浪。 花姐:“这就是龙王风采啊。” 罗晓宇:“花姐,未来龙王准我去他家里拜访。” 花姐:“真的?何时!” 罗晓宇:“不知,看样子,得排队叫号。” 花姐:“就算是未来龙王,那他所住之地,也该是两家当下门庭所在,得好好准备些上门礼物。” 罗晓宇:“花姐,不用费那个事。” 花姐:“要知道礼数。” 罗晓宇耸了耸肩:“我觉得,我就是礼物。” 一座屋顶上。 王霖坐在那里,对面屋顶上,有道背负双锏的身影,一直在留意着自己。 小胖子不以为意,先前的他,盯着井口那边的场景,现在的他,则将目光依次扫向一些屋子,先前这帮人本该也出来点灯的,却被劝阻回去了。 王霖无声喃喃自语: “真龙养蛟。” …… 从第二天开始,陆陆续续就有人离开了村子。 对他们而言,只要能下床正常走路即可,至于养伤,在哪里都可以。 每一批人离开前,都会特意到李追远借宿的民居门口行礼告别。 由此引发的些许麻烦是,第一批走的人,留钱留得太明显,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主人家找到了,主人家赶着牛车追了出去。 那伙人身上带伤,走得不快,加之刚二次点灯,心情放松,还搁那儿寄情于山水,被追上了。 钱,被退了回去。 李追远所借宿的这家老爷爷,在村里辈分最高,德高望重,得知这件事后,挨家挨户地叮嘱村民,不准收人家的钱。 人家遭了难,村里帮人家一把,那是积阴德的事,别拿钱污了。 财帛动人心,村民善良却也不是圣人,自是招惹了几家腹诽,不过也就私底下蛐蛐,但还是听从老人的话。 哪家走了人,先别急着让人离开,先自个儿在家里搜搜看看,别有什么遗落。 这就使得……所有人都得挥一挥手,拿功德付账。 “来,娃娃,吃。” 老人今天杀了只鸡,李追远和阿璃,一人一个大鸡腿。 正吃饭时,林书友回来了,村子没信号,李追远让阿友跑去外头找信号打电话。 一路电话打给林家庙,让阿友的师父和爷爷去官将首祖庙,把增损二将的神牌请出来,再亲自护送到玉溪。 如林书友先前对童子猜测的一样,李追远确实要着手提升增损二将的战力了,这俩要是继续跟不上节奏,连当个啦啦队都勉强。 少年向冯雄林讨要的三具冯家人尸骨,就是用来给增损二将再立躯壳,以提升其献祭承载上限。 一路电话打给翟老和薛亮亮,告知他们自己一切安好,顺便沟通一下接下来的工作事宜。 最后一路电话打给的是家里,跟太爷问个好,报个平安,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回家,没说,因为李追远还得在这里忙活一段时间工程项目。 老爷爷喊阿友坐下来吃饭,阿友说他回去吃,他借宿在隔壁,那家也给他留了好菜。 吃过饭后,阿友还要去把村里的电路给查看检修一下。 玉溪近年在实行村村通电工程,这座山村虽然偏僻人口也少,却也是有电的,只是村民们家里目前除了灯泡以外,能用到电的也不多,李追远和阿璃所住的那间被特意腾出来的偏房,更是连灯泡都没安。 老人有俩儿子,在这儿成了家后,都带着妻小去了城里讨生活,孙子孙女也都在城里上学。 对一些人而言,人生迁徙是从小城市去往附近大城市,但对住在偏远山里的人而言,先去往就近的小城市立足也是一道大坎儿。 李追远跟老人沟通了未来拆迁安置的事情。 老人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老人也是记下了这少年的话,怕忘记,还请少年拿纸笔写下来,大概意思是,拆迁时不要看重钱这方面,去要居住保障,这种保障一直能延续到后代,连以后老人孙子孙女所生的子女,也能得到分房。 吃过饭后,李追远去了朱一文所住的地方。 朱一文这几日正常饮食,给他吃得脸更僵了。 李追远进来时,朱一文正站在窗户口,对外面圈舍里的家畜流着口水。 倒也算是坚守底线了,正常来说,僵尸更渴望新鲜的人血。 等润生进来后,朱一文的两个手下退出了房间。 李追远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 朱一文蹦过去,想坐,但因为膝盖是僵直的,弯不下来。 润生拿起黄河铲。 朱一文吓得倒跳一步,双臂撑在椅子上,双腿后滑,也算是“坐”了下来。 李追远对润生点了点头。 润生拿出一个化妆品瓶子,打开,蛊虫自里面飞出,慢慢悠悠地飞入朱一文嘴里。 过了会儿,蛊虫飞出,牵扯出了一缕长长的黑雾,这是尸毒。 润生用铲边,划破自己手指,探了过去,尸毒蜂拥而出,没入润生的伤口。 朱一文脸上的尸气越来越淡,润生的脸,则越来越红润。 终于,最后一点尸气被抽干净,朱一文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笑道: “真好,以后可以随便吃东西,也不用担心副作用了。” 李追远:“你感悟出来的以尸毒染禁之法,没必要把尸毒蓄养在自己身上,自己可以去苗疆寻一只高品质的尸虫蛊来代用。” 朱一文看向润生指尖的那只蛊虫,问道: “润生,这个,卖不卖?” 润生回以要吃了他的眼神。 朱一文马上摆手道:“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李追远和润生走出房间。 “润生哥,你可以收拾收拾东西,出发去丰都了。” “小远,我要留下来保护你。” “润生哥,我还得在这里忙一段时间,等这里忙完后,我们也会去丰都与你汇合,再一起回南通。” 润生晓得工程上的勘测,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应道: “好,我先去。” “记得给阴萌烧纸,告诉他你到达的具体时间,她好上来接你。” “嗯,我会的。” 已经初步恢复了的谭文彬,站在村口抽着烟,头顶是爬在杆子上正徒手拉电线的林书友。 “彬哥,小远哥的酆都少君身份,对他们是公布了的,这在整个江湖顶尖势力那里也不是秘密,我有点担心……” “担心外队?” 林书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本就已经立起来的头发,挠得跟刺猬一样: “三只眼之前对江湖放话说,他是酆都大帝的干儿子,这下,他那里该怎么圆?” 谭文彬抖了抖烟灰, 笑道: “呵呵,在这种事上,你永远可以相信外队的水平。” …… 酆都地府,最高层,大殿内。 阴萌坐在桌案后,把手里的书,翻过来翻过去,本就看书困难的她,此刻更是没有看书的念头了,满脑子都是还阳探亲。 身旁,用衣服改装的大袋子,被塞得鼓鼓囊囊。 “咕咚!” “嗯?” 阴萌把书放下来,疑惑是什么声音。 “咕咚!” 阴萌站起身,开始寻找声音来源。 “咕咚!” 阴萌的目光,落在了大帝神像正前方的供桌上。 那两只狗懒子,正在滚动撞击。 …… “哐当!” 当铺的门,被推开。 一脚穿长靴,身着黑袍,头戴官帽的男子走了进来。 里面的客人与服务者看到这个人,都很惊奇,怀疑是哪个戏剧班子的演员刚表演完没来得及卸妆就过来了。 当铺角落里打瞌睡的老账房睁开眼,瞧见赵毅后,马上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算盘。 店铺内的格局当即发生变化,无关人等被隔绝在外,客人与服务者只感到眼前一花,还以为是外面的大风把门给吹开的。 老账房站起身,对眼前男子拱手道: “不知尊驾来自……” “这里,是明家的铺子吧?” 老账房目光微冷,面露倨傲道:“是。” 赵毅伸手,从老账房桌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晓得你地位低下,怕也只是一个再偏远不过的外门,甚至都不一定姓明。 这样吧,我对你说些话,你一层层地往上报,直到明家真正有分量的人出来见我。” 老账房收敛傲慢,拿起毛笔:“请说。” 赵毅在椅子上坐下,翘起腿,杯盖在茶水面上刮了刮: “就说: 那个姓李的,只是仗着机缘巧合,以卑劣手段,趁着大帝与菩萨斗法时,窃据了那少君之位。 又外来的崽卖爷田更不心疼,以秦柳两家密藏底蕴作礼,千方百计地换来大帝一次出手承诺。” 老账房听得冷汗直流,小心问道:“记好了,请您过目,若是没问题,我这会儿就呈上去。” 赵毅:“不急,还有一事你未记下,来,供桌祭品伺候!” 老账房马上下去安排,很快,一张供桌就被置办好了,供品丰富、烛台林立。 “按您的吩咐,已经布置好了。” “嗯。” 赵毅站起身,走到供桌前,从袖口里抽出一张画像挂在供桌上,正是酆都大帝。 手一挥,火烛点亮,再一挥,黄纸自燃。 祭祀开始。 赵毅看着画像,笑吟吟地道: “干爹啊干爹,儿子上次给您的孝敬,您享用得还满意吗?” 话音刚落, 供桌上所有烛台上的火焰化为幽冥色,黄纸燃烧的火盆里更是传来鬼哭狼嚎,大帝的画像更是悬浮而起,恐怖的大帝威压降临! 赵毅强行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去打摆子,刚才,他真的是把自己的命都给豁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见大帝光打雷不下雨,赵毅心里重重地舒了口气。 呼…… 我就知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和地府的情况,只能帮那姓李的出手一次,你现在甚至不能隔空探出手,来捏死我。 旁边,老账房已经瘫跪在地。 赵毅:“呵呵,看来干爹您很满意,我就知道干爹您好这一口,您等着,以后您儿子我,隔三差五地就给您端送上去!” “嗡!” 供桌剧烈震颤,更为磅礴的威压倾泻而出。 老账房身下裤子湿透,传来一股尿骚味。 这里受阵法制约,大帝的威压经久不散,能保持很长时间,足够等到明家有头有脸的人亲自来体验一番,感受到大帝对自己的格外看重。 赵毅笑呵呵地坐回椅子上,重新翘起腿,端起茶杯,缓缓道: “起来,接着记。 姓李的只是拉大旗作虎皮、虚张声势罢了,干爹真正疼爱的,还是我这个干儿子。 我赵家人,在酆都地府里手眼通天。 我九江赵毅,才是真正的简在帝心!” 第四百六十八章 “小远,你这数据,到底是怎么测出来的。” 翟老手持图纸,看着面前的山谷河流。 这是他一直都想问的,现在李追远回归项目组了,马上就忍不住提出内心疑惑。 “老师,数据还需要验证,不一定准确。” 翟老看了少年一眼,晓得这孩子是在转移话题,也就没再问下去。 李追远递交上来的数据,是让一群江湖精英们上山下河搞出来的,中间还凝聚了很多优秀风水师、阵法师的心血。 复杂环境下的项目工程,往往自带各种未知与意外,能提前将它们框定好,把摸索变成了验算,那下面的事情,就都会很顺畅。 翟老将图纸收起,欣慰道:“你做得很不错,看来,我是白来一趟了。” 李追远:“老师您不来玉溪,我的工作也很难顺利展开。” 翟老:“那些风言风语,你也听到了?” 李追远面露微笑。 翟老:“不用去在意那些。” 李追远:“我不在意,主要是担心老师您。” 翟老:“我相信我的选择,你这次的表现,让我很满意。硬要鸡蛋里挑骨头,大概就是在组织能力方面,在这一点上,你需要向你的师兄薛亮亮好好学习。” 李追远:“我明白,下次我会和大家一起开展工作。” 翟老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以后的工程规模与难度,只会越来越大,虽然你年纪还小,但你现在已经不能把自己真的当孩子看待了,个人英雄主义可以有,但也要清晰认知到它的局限性,团队是要带的,人才也是要培养的。 这是我不如你那位老师的地方,他带的学生和团队,比我带的要优秀顶事得多,可惜我年纪大了,想再来一次也不可能了。” 李追远:“老师您不是正在教我么?” 翟老:“呵呵呵。” 一老一少边说着话边往回走,四周,是一顶顶帐篷,更外围,是分散开来正在工作的一支支勘测队伍。 李追远的办公帐篷门口,有几个人手持图纸走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在看见翟老后,马上变得规矩起来,打过招呼后各自回归工作岗位。 帐篷内的办公桌前,阿璃正在画图纸。 翟老站在门口,对李追远问道:“这些东西,她是什么时候学的?” 李追远:“我学的时候,她就在我旁边。” 高考后的暑假里,罗工就安排薛亮亮给自己寄送各种工程案例、布置各种作业了,李追远等同在正式进入大学前就完成了毕业设计。 阿璃则是陪读。 翟老:“晚上薛亮亮会过来,你到时候来我帐篷里,我们开个会。” 李追远:“好的,老师。” 翟老离开后,李追远走进自己帐篷。 “累不累?” 女孩摇摇头。 登山包里有画纸和颜料,她本应该画画的,但在这里不合适,所以见少年办公室里的工作多,就能帮忙的就帮忙做了。 帐篷里两张桌子,一人一张,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在家里时的模样。 日头西斜,李追远放下笔,拿起饭盒,打了两盒饭回来,阿璃将办公桌腾出一块位置。 吃饭前,李追远先帮阿璃把脉。 在小地狱里,动用血瓷瓶力量的阿璃,受了不轻的精神反噬,但阿璃在这方面的承受能力惊人,再加上李追远每天都会给她灌输精神力进行疗养,现在正逐步恢复。 晚饭后,因外面的工作还在继续,帐篷里的工作也就得跟着继续,大家都有意识地在争分夺秒赶进度,这不需要额外鞭策,因为山里的条件实在是有些艰苦。 李追远无暇去关注江湖上如今的风雨,当然,这座江湖也没料到,那位刚刚搅动风雨的人,此刻居然在大山里埋头工作。 “小远?” 帐篷外,传来薛亮亮的声音。 李追远放下笔,走了出来,与薛亮亮一起去了翟老的帐篷。 翟老:“亮亮,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薛亮亮:“路上遇到了封路抓捕逃犯,耽搁了点时间。” 翟老:“哦,抓到了么?” 薛亮亮:“抓到了,我看着那人被押送上了卡车,说是个犯罪团伙的头头儿,在金陵犯事儿潜逃回来的。” 翟老点点头:“抓到就好。” 李追远看见翟老帐篷里,摆放着不少石碑,石碑上雕刻着人名和生辰八字。 翟老介绍道:“这是在河湾处发现的,他们送到了我这里,应该是附近哪个村子有将族谱雕刻成碑的传统,不过这个村子应该是遭遇了泥石流灾害,再加上其它原因,原本的村民应该流散或迁移了。 我已经联络当地文物部门了,他们明天会将这些运走。” 李追远在这个石碑上,看见了一行熟悉的名字与生辰八字,是太爷坐斋的那位主家老人的母亲。 等这边工程结束后,少年会让谭文彬找个公用电话给那张纸条上的号码拨过去,告知一下那位老人,他母亲的家乡找到了。 翟老:“亮亮,你那边还顺利么?” 薛亮亮看了一眼李追远,笑道:“顺利得很。” 翟老:“这次辛苦你帮忙了。” 薛亮亮:“是我得谢谢翟老您,给我的团队一次这么好的实习机会。” 三人坐了下来,开了个小会。 会后,薛亮亮与李追远一起离开了翟老的帐篷。 “小远,翟老对你可真好。” “嗯,我知道。” “对了,上次给我送信的,是不是人?” “这我不知道。” “你闻闻我身上,还有没有那种味道?” “没有。” “那就好,我前阵子总觉得身上骚哄哄的,这么冷的天,每天都去溪流里洗三次澡,就是为了把这味道给洗掉,怕回去后熏到她,她毕竟有身孕,敏感。” 狐狸精把东西送到了薛亮亮手里后,又逗留了好几天,白天化作狐狸远远观望,晚上变成人想要进帐篷红袖添香。 她倒是没那么高的眼力见儿,只是本能觉得能让自己去传递东西的对象,肯定不一般,说不定是自己的某种机缘。 结果几次尝试偷偷潜入,一进来就忍不住化形,毛发尾巴全都长出来,最后她怕了,灰溜溜地离去,但也因此把薛亮亮的帐篷给弄得满是狐臭。 二人停下脚步,薛亮亮仰起头,伸起懒腰。 彩云之南,美的不仅是山水,还有晚上的星空。 “小远,想家了没?” “还好。” 以往每次一浪结束,李追远心里都会迫切地想回家。 这次阿璃跟着自己一起出来,少年归家的急迫感,也就淡了。 “快了,用不了几天,这两个项目的前期工作,就都能顺利完成了,不过你还得陪翟老去开几个会吧?” “嗯,是的。” “哈哈,终于轮到你来体验一下,我当初陪着老师到处跑到处开会的感觉了。” 户外工作结束后,会议接踵而至,从玉溪开到昆明,基本都是翟老陪同,李追远负责发言与交流,等最后一个会开完,标志着项目的这一阶段正式结束。 走出会场,阳光撒照在脸上,让李追远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仿佛小地狱里的鬼影重重,江湖上的风风雨雨,都只是昨日的一场梦。 李追远很庆幸,自己能在一浪结束后,马上续接上这一段工作经历。 并非是因为他能从官方身份上攫取到自己所需的特殊利益,更像是被拉了一把方向盘,让自己作为一个“人”的认知,能得到校正回归。 翟老:“小远,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李追远:“老师,这本就是我的工作,是您辛苦了,得陪着我。” 翟老:“好了,你先回金陵吧,我这里还有点事,得再留一段日子。” 李追远:“好的,老师,您注意身体。” 走下会议厅台阶,恰好此时天上有一片厚重的云,将阳光遮挡。 少年从暖阳下,走入阴影。 木王爷的旅游小巴车停在那里,谭文彬与林书友分别站在车头车尾,阿璃坐在车上,车里还摆着两尊威严精致的神牌。 阿璃的精神反噬彻底化解,林书友身上的伤完全恢复,谭文彬五感重回巅峰。 以前是回家后养伤,这次是疗养中工作,如同一头凶兽利用舔舐伤口的间隙,做了一场梦。 亦或许,本就没什么梦与现实的界限,不过是人生道路上的靠左靠右行驶。 最终,还是得回到正轨。 谭文彬掐灭烟头,林书友吐出嘴里的口香糖,二人跟着小远哥上车。 李追远在阿璃身边坐下,对木王爷道: “开车,去丰都。” …… 润生背着登山包,下船,登上鬼城码头,目光上移。 丰都县城的变化很大,但鬼城基本没变,人也没变。 沿着鬼街向上走,两侧摊贩与店铺,还是上次来时的模样,经过阴萌最喜欢的那家火锅店时,润生特意多看了几眼,生意很好,但还有空位。 左手下移,摸了摸口袋里厚厚的钱。 这是小远特意给自己的,让自己给棺材铺装个电话,以后自己就能像谭文彬和林书友一样,睡前躺在棺材里打电话。 这年头,莫说一部大哥大是个天价,装部电话机也是贵得很。 一个在南通一个在丰都,长途话费贵得很,润生本能觉得,还是通过给大帝烧纸写信来得划算。 没办法,自幼跟着爷爷饥一顿饿一顿长大,节省是刻在骨子里的。 好在,润生在李大爷家住了许久,思想上也受到了影响,权衡之下,他还是觉得只要能听到对方声音,这钱花得就很值。 装完电话后,余下的钱,还得买木材,趁着自己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帮阴萌多做几口棺材出来屯着。 这是阴萌提出来的,说铺子放着也是放着,这里头没东西卖也不合适,棺材铺生意再冷清,多少也有些进项,能挣一点是一点。 阴家棺材铺就在前面。 本该加快步伐的润生,停下了脚步。 前面人群中,出现了一道身穿袈裟的身影,他立于人群中,却又无视人群自他身上穿行而过。 他抬起头,似是将目光看来,可也就在这时,他又消失不见。 润生开始寻找,转过身时,看见身后站着另一道身影,他身穿盔甲,冰冷冷地立在自己身后。 刹那间,润生身上的疤痕开始蠕动,鬼街这一段,掀起了风,吹动招牌、吹飞摊位上售卖的小风车。 但很快,盔甲人也消散于人群。 周围,复归正常,像是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 可润生知道,他的脑子,想象力没那么丰富。 那两人,是真的存在,且就在这座鬼城中。 这件事,自己要提前告知小远。 “润生!” 熟悉的声音响起。 很久没听到了,却没有丝毫陌生。 润生回过头,看见站在棺材铺门口,正开心地向自己招手的阴萌。 “哈哈,润生。” 曾经,阴萌在李大爷家时,很喜欢和自己的师父刘姨一起,靠在厨房门口,磕着瓜子抬头看。 她留意过阿璃的体态习惯,也想着要不要学一学,毕竟每次看着阿璃与小远哥在一起时,二人的画面感都好唯美。 可她怎么模仿都模仿不来,一样的坐姿阿璃看起来很自然,她坐起来就哪哪儿都刺挠,一次模仿走路姿势时,被润生瞧见了,还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好在,这也不算什么遗憾,有人生活就是电视,有人擅长演电视,有人适合坐电视机前哈哈哈地看电视。 换位思考,要是哪天润生清早起来,拉自己对着天空下盲棋,阴萌只会觉得无比惊恐。 润生走到铺门口,站在阴萌面前,开口道: “你白了。” “真的么?” “也胖了。” “……” “更好看了。” “那当然!” 紧接着,阴萌抬起双手,摸了摸润生的胳膊,又摸了摸他胸膛,感知到他衣服底下藏着的那一道道伤疤,低声道: “你瘦了。” 虽然在地狱待了很久,但阴萌前期也是陪着一起走江的,她晓得在江上有多辛苦危险,也清楚,走到这一步,润生到底承受了多少。 只是这些,润生从不会在烧纸时与自己说,她也不会去问,她知道眼前这人脑子笨,就别逼着他去费脑子编谎话了。 二人站在店铺门口的互动,让周围不少街坊邻居探头探脑。 萌萌这丫头出去后又回到家,上次那个长相英俊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换成了如今这个一脸憨厚老实的。 阴萌不知道的是,她其实也在不经意间,给街坊邻居们演了一部电视剧。 “你吃了么?” “没有。” “你饿不饿?” “饿!” 润生正准备抬手指向那家火锅店,说准备带她去那里吃火锅,结果阴萌很兴奋地开口道: “正好,我给你做了饭!” 润生:“……” “来,你跟我进来。” 阴萌拉着润生的胳膊,示意他跟自己进厨房。 润生没进行抵抗。 厨房帘子上,贴着一张封禁符。 当帘子被掀开时,润生闻到了里面散发出来的强烈香味。 这辈子,不管是以前在李大爷家放开吃,还是在江上吃死倒邪祟,亦或者是经过朱一文的大厨熏陶,润生都未曾闻到过如此“美味”! 阴萌扭头,看向正在不自觉咽口水的润生,笑道: “怎么样,我就知道这些东西符合你口味,你肯定喜欢。” 锅里烧着水,上面架着蒸屉,阴萌把自己从大帝供桌上带出来的供品,放在里面加热。 她也是知道自己厨艺的可怕,没敢往里面加任何调味品。 润生走到蒸屉前,从里面拿出一块,顾不得烫,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咽下去的瞬间,润生眼睛里充斥渗人的黑色,极具压迫感。 只是一口下去,润生就像是听到了自己最原始的心跳。 他无法停下来,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一个供品吃完,马上吃第二个,第三个…… 原本,阴萌还在旁边笑得很开心,以为自己真的带对东西了,但她的笑容很快就渐渐凝固,她看出了润生的不对劲。 “润生,你要不要缓一缓,不用全部吃完,等下一顿再吃,都是你的,不急的,不急的。” 润生恍若未闻,继续吞咽。 他身上溢散出一缕缕浓郁的黑气,疤痕蠕动,一条条恶蛟幻影自己浮现。 “滴答……滴答……滴答……” 起初以为只是蒸屉上的水珠,但很快就发现,是润生身上正在滴淌出水,一滴接着一滴,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多,逐渐化作水流,自润生身上流淌出来,在厨房地面上积攒起厚厚的一滩后,还在不断往外扩散。 “润生,你别吃了,先别吃了。” 阴萌上前去阻拦,但当她的手刚刚触碰到润生时,一股无形的气浪将其格挡开,让她始终无法真正触及。 “润生,你……” 阴家早就从大帝血脉,退化为丰都地界的捞尸人世家了,阴萌自己以前开棺材铺时,也兼顾捞尸的活儿。 作为捞尸人,对一种存在,绝不会陌生。 而此时的润生, 就像是一具……死倒。 ——— 上午九点还有一章。 第四百六十九章 蒸屉上的供品,被润生吃完了。 他身上的黑气,浓郁得像是被淋上了墨汁,翻滚外溢。 厨房地面积起的水已没过鞋面,灰雾升腾。 阴萌意识到,自己好心做了坏事。 她只顾着将最好的东西带出来给润生,却疏忽了这东西是否是润生所能支撑得住。 这是距离大帝最近的供品,而大帝,是一尊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死倒。 自酆都建立以来,大帝的本体从未离开过地府,即使是与菩萨争锋,亦是将菩萨先拉入地狱,再以本体抬脚镇压。 故而,这种沾染着大帝本体气息的物品,在外界,基本是不存在的,更何况是这种享用祀食。 当这些祀食被润生吃下去后,润生体内的特质,被完全引动,甚至可以说是彻底沸腾而起。 “润生……润生。” 面对阴萌的呼唤,润生毫无反应,他就站在那儿,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阴萌的第一反应是想办法补救,她要出去给小远哥打电话。 只是,当阴萌往厨房外走时,原本一动不动的润生,忽然跟随着转动起头。 厨房门口的水化作水汽上浮,形成一堵无形的门。 紧接着,四周的墙壁包括屋顶,也都被水汽附着。 像是一座笼,将阴萌困在了这里,让她无法离开。 “润生,是我不好,是我做事情考虑不周,我不该擅自让你吃这些东西,你先控制一下你自己,让我出去联络小远哥,小远哥肯定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的,好不好?” 然而,在确保眼前这人无法离开自己后,润生就不再有任何反应。 阴萌不害怕,莫说现在润生只是站着不动,就算润生真的失控了,想要将她杀了或者吃了,她也不会害怕。 但她现在很自责,日思夜想盼来的这场见面,居然被自己搞成了这样。 阴萌蹲下身,手掌连续拍打着自己的额头,眼眶泛红。 很快,她摇了摇头,让自己强行脱离后悔愧疚的情绪,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想办法。 然而,各种方法从下午一直试到天黑,润生都毫无反馈。 她无法离开这间厨房,同时也无法去真正触碰到润生的身体,阴萌甚至怀疑,自己的声音是否能传达到润生的耳朵。 到最后,阴萌都将进出鬼门的令牌拿出来了,可在这种被四面包裹隔绝的环境下,鬼门根本就无法开启。 入夜后,鬼街摊贩收摊,店铺关门,伴随着太阳下山升起的大雾,将鬼街渲染上了一层诡异的静谧。 “徒儿,快让为师看看,今日收成如何?” 杨半仙举着卦幡来到自己徒弟摊位前。 他一身道袍扮道士,徒弟一袭袈裟演和尚。 师徒二人,一个在鬼街东端,一个在西端。 在杨半仙的规划里,这叫将客流量一网打尽的同时,还佛道通吃。 徒弟面露难色,将钵盂拿出来。 杨半仙伸手拨了拨里面的钱,疑惑道:“就这么点儿?” 徒弟摸着自己新剃的光头,道:“师父,我嘴笨,骗不来人。” 杨半仙面露愠色,骂道:“混账,怎么说话呢!” 徒弟被骂得缩了缩脖子。 杨半仙:“师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这叫渡不来有元人。 你这瓜娃子,连话都不会说,怎么能骗到钱?” 徒弟:“师父,你还是让我继续跟着你干吧,我自己实在是撑不起一个摊位。” 杨半仙叹了口气:“再试几天,要是接下来这几天还是这个样子,你就继续跟着师父出摊吧。你瞧瞧你,钵盂里挣的这点钱,还不如那边扮乞丐的挣得多,白瞎为师花这么多钱给你置办的这身行头。” 徒弟:“嘿嘿嘿,我就喜欢跟着师父。” 杨半仙:“为师年纪大了,指不定哪天两腿一蹬,就去见如来佛祖,等为师不在了,你一个人怎么生活?” 徒弟:“师父长命百岁!” 杨半仙懒得从这钵盂里掏钱,将它往徒弟面前推了推:“这些钱,你拿去买蛋糕吃去吧。” 徒弟:“师父,这点只能买鸡蛋糕,不够买带奶油的。” 杨半仙:“臭小子,钱挣不来,你嘴还挺挑!” 骂归骂,但杨半仙还是掏出一张钱,丢进钵盂里。 他还是心疼徒儿的。 更怕徒儿不跑去县城蛋糕店里买蛋糕,自己没办法抽身去发廊洗头。 “谢谢师父。” “快去吧,去晚了,人家店也要关门了。” “哎哎哎,这就去!” 杨半仙抽出一根烟,点燃,刚抽了两口,就瞧见原本抱着钵盂奔跑的徒弟忽然放慢了速度,这一步一行的样子,从背影上看,还真有股子法相庄严的味道。 “臭小子,这才对嘛,就得这样走路,你架势摆起来,有元人就来找你渡了!” 杨半仙很是欣慰地做着点评,等看到徒弟没走小巷子出鬼街,而是沿着正街往上走时,他愣了一下,喊道: “瓜娃子,你在往哪儿走哦?” 徒弟没回应,继续前进。 杨半仙快步追上去:“瓜娃子,为师在和你说话,你装什么耳聋!” 伸手,抓住徒弟肩膀,结果徒弟继续前行,“噗通”一声,杨半仙被带着摔了一跤。 虽说年纪大了,但好歹也是隔三差五去发廊锻炼的人,杨半仙马上爬起来,跑到徒弟面前。 “你这瓜娃……” 话,卡在嘴里。 这明明还是徒弟的脸,可这脸上的慈眉善目,分明不是徒弟能流露出来的气质。 他要有这本事,只需往那儿一坐,压根不用吆喝,自然就有人过来往钵盂里送钱。 “徒儿,徒儿,你咋了?” 徒弟不语,撞开了杨半仙,继续前进。 杨半仙摸着吃痛的胸口,不敢置信道:“这是中邪咧?” 可再看自己徒弟一身的僧人行头, “娘咧,什么邪敢撞这个?” 杨半仙只得一边跟随着走一边想对策,不知不觉间,他发现周围的雾更大了,而且鬼街两侧的铺门也全关熄灯了,整条街面上,除了他和徒儿,再也看不见第三个人。 “麻烦大咧,这邪凶得吓人哟。” 杨半仙把身上的各种法器、符纸全都搜罗起来,捧在怀里,然后一股脑地全铺撒在徒儿身上。 谁知,这些东西一点用都没有,徒弟仍旧稳步前进。 “这……不应该啊!” 虽然自己教徒弟骗术,但那是因为徒弟天资愚钝,但杨半仙晓得自己是有一定道行的,再厉害的邪祟,怎么着也不至于让自己的这些家伙事屁点用都没有吧? 终于,徒弟停下脚步,转身。 杨半仙抬头看去:阴家棺材铺。 这是当下这条街上,唯一还开着门亮着灯的铺子。 徒弟的手指,敲击钵盂。 “哆……哆……哆……” 这声,清脆,四周似有梵音回应。 徒弟迈步,走入店铺。 杨半仙犹豫片刻,一咬牙,也跟着进去。 徒弟站在了一道帘子前,那道帘子上贴着一张符纸。 见到这张符时,杨半仙眼睛一亮,好符! 具体有多好,他无法形容,但他知道,这绝对是个好东西。 “南无阿弥陀佛。” 徒弟单手竖起,念了一声佛号,符纸脱落,帘子掀开。 杨半仙看了一眼,疑惑这里头到底是厨房还是水帘洞? 里面,阴萌察觉到外面的变化,她扭过头,看向厨房门口,外面站着一个年轻和尚,后头还站着一个年迈道士。 阴萌目露严肃,鬼眼开启,她看到了一抹刺目的金光。 随之而来的,是自外面传出,却在厨房内庄严回响的声音: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众生皆苦,佛自来渡,归我座下,得证菩提。” 阴萌听到这话,当即对着门口和尚厉声骂道: “秃驴,你找死!” 阴萌认出了对方是谁。 在酆都,她住地狱最高层,眼前这位住地狱最底层。 阴萌也察觉出了对方的意图,这是想要趁润生浑噩时,引导润生信奉于祂,一如将鬼王皈依为官将首。 刹那间,阴萌身上浮现出官袍虚影,周身鬼气森然,头发飘散,鬼眸泛白,双手化爪前探。 外头的杨半仙,仿佛看见里面出现了一尊凶狠的女罗刹,即将扑出来。 “徒儿,小心……” “我佛慈悲。” 只见徒儿身上浮现出一道金光,那女罗刹发出一声闷哼,倒飞回去。 杨半仙:莫非,我徒不是中邪,而是被哪尊菩萨降临附身,来人间伏魔了? 这是杨半仙眼里,唯一能理得通的解释,也能说明为何自己的符纸法器对徒儿完全不起作用,人家压根就不是邪祟,说不定是菩萨呢! 然而,很快,杨半仙的合理解释就被击得粉碎。 自厨房里面,冲出来一个全身冒着黑气的人,自己徒儿身上再次佛光闪烁,可这佛光又立刻被击了个粉碎。 “砰!” 徒儿的脖子被掐住,抵在墙上,那个身上都是黑气的人,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师父……师父……救我……救我……” 是徒儿的声音。 杨半仙呆愣住了,这是啥,菩萨降临,结果被死倒给打跑了? 润生出来后,这座牢笼也就破开了,阴萌得以出来。 她看着被润生掐着脖子的小和尚,开口道: “润生……” 没等阴萌将话说完,润生就松开了手。 小和尚摔落在地,杨半仙马上扑过去,抱住自己徒弟,师徒俩都将头埋着,齐心装鸵鸟。 过了好一会儿,杨半仙才鼓起勇气抬起头,发现铺子已经空了,那尊死倒和女罗刹都已不见。 “徒儿,快,为师带你离开这里。” 杨半仙将徒弟搀扶起来,离开了棺材铺,结果外头的雾实在太过浓郁诡异,兜兜转转的,居然又重新走回到棺材铺前。 “这……” 杨半仙转头,带着徒儿继续转移,然后再度转移回原位。 不认命的杨半仙又尝试了一次,还是没能走出去。 他绝望了。 把已经昏睡过去的徒儿放下来,自己坐在棺材铺门槛上,点起一根烟。 “完咧,咱师徒俩这是被那俩邪祟留在洞府里当口粮了。” 吐出口烟圈,杨半仙眯了眯眼,惋惜道: “可惜了,听说那家发廊来了个年纪大了从南方回来的,有一身好本事,今晚本来想去见识切磋一下的。” …… 大雾弥漫,润生走在前面,阴萌跟在后面。 她不知道润生要去哪里,她更不放心这个状态的润生一个人在外面行进,好在,大雾遮掩住了润生身上的黑气。 润生站在了一处铺面前,伸手向前,门板裂开。 这是一家火锅店,阴萌最爱吃的一家。 破开门后,润生走了进去。 火锅店柜台上有一部电话,润生站在电话前,拿起话筒放到耳边,拨着号码。 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润生将话筒放下,走到一张火锅前边,坐下。 阴萌快步走过去,拿起电话,结果发现电话里没声音。 她扭头看向外面不断向店里渗入的浓雾,意识到此时自己正处于特殊环境下,这里只有鬼城的陈设,却没有活人,这里的电话,自然也无法对外联络。 阴萌将电话放回,走到润生身边,润生现在依旧是毫无反应,但他又像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就比如眼下,阴萌好像能读懂,他是在请自己吃火锅。 阴萌也坐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坐了足足一顿火锅的功夫。 润生站起身,走出火锅店,阴萌跟上。 走着走着,润生走到了一家开在巷子里的家具店,前店后作坊格局,润生走进去后,扛着高高的材料出来。 阴萌咬了咬嘴唇,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继续跟着。 这次,润生回到了棺材铺。 坐在门槛上的杨半仙,看着那可怕的死倒又回来了,而且还扛着吓人高的东西,顾不得看是什么了,只是下意识地闭上眼,等待死亡降临。 死亡,来得有些久,杨半仙瞧瞧睁开眼,发现自己面前没人了,身后则传来“哐当哐当”的动静,这应该是大雾中,整条鬼街里唯一的声响。 杨半仙回头看去,当即咽了口唾沫,他觉得自己眼花了,因为他看见了一头死倒,正在做棺材! “徒儿唉,这死倒和罗刹还怪好的咧,管杀管吃还管埋。” …… 黄昏。 船行江上,前方就是鬼城码头,李追远和阿璃站在船头。 谭文彬手里拿着大哥大走过来,道:“小远哥,我们之前在山里没信号,可我们出山开会这几天,润生居然也没一个电话过来,我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李追远:“应该是出事了。” 润生哥很听话,他到了鬼城肯定会和自己这边联络的,就算当时自己那边接不到电话,他也知道该打给学校商店里的陆壹。 而且,鬼城里除了润生外,还有阴萌,在明知道自己接下来也将来丰都的前提下,他们不会都忘了与自己这边进行联系。 不过,在出山开会时,发现迟迟没能接到润生电话后,李追远就给酆都大帝做了一个祭。 祭很正常,阴萌没有回应,说明阴萌此时人不在地府,而是在鬼城,那就说明她已经和润生碰头了; 大帝也没有回应,说明是出事了,但这事可控。 李追远相信大帝的判断,自己才刚还第一笔利息,大帝此时对自己的态度,应该很严谨。 船靠码头。 李追远牵着阿璃的手下船,这个点,是鬼街一天中,最后的热闹。 谭文彬与林书友一左一右,挡开人流。 距离棺材铺很近了,谭文彬嗅了嗅鼻子,道:“小远哥,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死倒的味道,但不知道具体位置。” 李追远:“因为在这里,却也不在这里。” 棺材铺的门开着,里面有几口新做刚上漆不久的棺材,没有人。 李追远转身。 街对面,是一家卖陶偶纪念品的铺子,这间铺子除了卖丰都特色主题陶偶外,还做了其它门类,比如兵马俑、阿童木、奥特曼。 和当初阴萌守铺子时,搞出了小棺材文具盒很像。 这种铺子,属于鬼街氛围里必须,生意却注定很难好的一类,毕竟没多少人来逛街或旅游,会选择买个鬼陶带回去摆家里。 李追远的目光,落在了一只盔甲陶偶身上。 这只盔甲陶偶的眼睛,正对着阴家棺材铺。 “彬彬哥,你去把那盔甲陶偶,调转个方向。” 谭文彬走过去,给老板递了支烟,聊天时,拿起那件盔甲陶偶看了看,放下时,将它背对过去。 老板:“拿去拿去,送你了。” 谭文彬:“这怎么好意思。” 老板:“反正也卖不脱,你中意就拿走,呵呵。” 谭文彬:“那谢了。” 谭文彬将盔甲陶偶正面朝里抱起,走了回来。 李追远面对棺材铺,举起手,打了记响指。 “啪!” 刹那间,四周大雾弥漫。 棺材铺门口,坐着一个年轻和尚和一个老道士,年轻和尚躺在老道士怀里: “师父,我饿,我好饿……” “徒儿,为师也饿,饿……” 棺材铺里头,浑身冒着黑烟的润生,正在做棺材,阴萌在旁边蹲着帮忙上漆。 察觉到外面动静后,阴萌转过身,看向走进来的李追远等人。 “小远哥,我的错,我不该擅自把先祖供桌上的供品拿给润生吃……” 李追远一边听着阴萌对事情经过与润生症状的描述,一边吩咐谭文彬和林书友准备好东西,他要给润生进行处理。 棺材铺地面,全是积水,润生本人自始至终,都在专注做着棺材,对外界毫无反应。 李追远抬起手:“彬彬哥,你们先停一下。” 少年走到润生身后,开口喊道: “润生哥。” 润生手里的动作,放慢下来,渐渐停住。 他脖子十分僵硬地转动,将脸转了过来,漆黑一片的眼睛里,出现一丝波澜,似是在受本能驱使,寻找着声音者的位置。 最后,他低下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小远……” 第四百七十章 吃了大帝的供品后,润生失去了自我。 可以说,在鬼城的这段日子里,润生早就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就是一具死倒。 一具,完全在凭本能做事的死倒。 一开始,他本能地不让阴萌离开自己;当阴萌遭遇小和尚金光伤害时,他本能地冲出去将金光砸碎。 没等阴萌提醒润生“菩萨”已经离开小和尚的身体,润生就先一步松开了掐着其脖子的手,没杀他。 因为小远教过他,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伤害普通人招惹因果。 砸开火锅店的门,打电话的动作是为了通知小远这里有危险,坐在火锅桌旁是为了请阴萌吃火锅,接下来,就是这些天从未停歇地做棺材。 他明明已经失控了,却又继续遵照着另一种惯性。 阴萌这些天,内心百感交集,既愧疚不安、惶恐忐忑,又交织着无法抑制的甜蜜。 她会看着润生当下的模样,哭着哭着又莫名其妙笑起来,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 有句情话,叫“死也要对你好”。 这话正常人无法验证。 但润生变成死倒了,却还在对她好。 没唯美的画面,没琴棋书画,只有沁入骨子里乃至穿透生死的踏实。 而且,不仅是阴萌,在场所有人,在明知道润生失控的前提下,都不觉得润生会造成危险。 以往任何时候,但凡小远哥稍要涉入险地,谭文彬、书友都会第一时间提前做好准备,可这次,小远哥就算走到“死倒”跟前,他俩也都站着没动。 仿佛大家伙心底就无条件笃定,润生永远都不会伤害小远哥。 连李追远对此都深信不疑,弃用了手段布置,直接采取最原始的非理性唤醒。 当那一声“小远”,从润生嘴里发出来时,意味着这场失控,正式步入拐点。 李追远看向阴萌:“不用内疚,你没做错什么,这对润生哥而言,是一场大机缘。” 之前在小地狱时,李追远就发现了润生哥揠苗助长后的弱点。 诚然,现如今的润生已经很强了,但他现在是参照着秦叔在找不足。 同一实力段位,相同的环境,换秦叔来,他可以从头鏖战到结束,根据不同的状况不断对自身进行调整,润生就不行,他就是靠一套模版从头打到尾,到最后身体支撑不住了。 李追远当时的想法就是,等回去后给润生抓一些相对应的邪祟来补补身体。 结果,阴萌直接送来一波大的。 嗯,补过头了。 好在,润生现在被唤醒了,不用自己去帮他泄阀,下面,只需等润生自我意识不断复苏,再次占据回主导,这次吃下去的东西,就不会浪费。 不过,这种刺激血脉的方式,一个类别的东西只能用一次,哪怕阴萌继续偷大帝供品出来,对润生而言也只能满足口腹之欲。 除非下次,润生吃的不再是大帝的祀食,而是大帝的…… 总之,现在润生这边的事,可以暂时先放下了,可其它的事,得先算一算。 李追远转身,看向依偎着坐在门口的佛道师徒俩。 地狱现如今三足鼎立,大帝占据绝对优势,却又无法像曾经那般稳稳压制住那俩。 菩萨与墓主人,不仅在地狱获得更多呼吸空间,这气息,甚至能蔓延至鬼城。 当然,无法排除,这种争斗外溢就不是大帝故意放纵的。 阴萌能将供品成功偷出来,这里面必然有大帝的默许。 墓主人寄托于陶偶,目光笼罩棺材铺,形成浓雾结界,将失控的润生与活人隔离开,这并非是针对与压制,而是善举保护。 就算润生不去伤害普通人,周围的街坊邻居也会一个个“遇害”。 就像当初的小黄莺,她哪怕不杀人,只是一直停留在爷奶家附近,就能让爷奶家不断倒霉。 更何况,此刻润生身上死倒怨念之浓郁,压根不是曾经的小黄莺所能比拟的。 大帝送吃的,墓主人做老好人,唯有一位菩萨,在这里想勾引自己的伙伴。 两家都在对自己示好,菩萨在忙着挖墙脚。 而且,挖得还这么糙? 李追远开口道:“彬彬哥,阿友,带上增损二将的神牌,我们下地狱。” 谭文彬将盔甲人陶偶放在了铺子柜台上,跟着小远哥离开了。 阿璃留在铺子里。 浑浑噩噩的润生,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走出了棺材铺。 盔甲人陶偶不打破,大雾结界就还在。 走出去的润生,所面对的,还是空无一人的鬼街。 润生走到一家铺子前,伸手,砸开门板,这是一家小卖部。 等润生回到棺材铺时,他手里拿着两罐健力宝和两根吸管。 把饮料放在阿璃身旁的柜台上后,他继续去做棺材。 “噗哧!” 阿璃将饮料打开,插入吸管,喝了一口。 是苦的。 带着一股被浸润了纸灰的味道。 很难喝。 可女孩嘴角却露出了酒窝,看向柜台上的另一罐,他等着少年回来,喝了它后,自己就能收藏起一罐特殊的健力宝。 大雾的存在,隔绝了死者与活人,可这物质上,却是共通的。 就比如那家火锅店,第二天开门营业时,店主嬢嬢一碰门板,门板就因腐朽碎裂开了,而巷子里的那家家具店,存放的木材直到第三天点货时,才发现全部被虫蚁蛀成了木屑。 这亦是门口那对师徒俩,饿成如此地步的原因。 不是找不到吃的,而是在这大雾里找到的任何吃的,他俩都难以下咽,与其说是食物,不如说是毒药。 阴萌对着阿璃指了指他们,阿璃点了点头。 打开阿璃的登山包,阴萌从中取出压缩饼干,思虑片刻,将大部分又放回去,只拿出少部分递给了他们,顺带捎过去两瓶水。 杨半仙愣了一下,接过来打开包装袋,先自己尝了一点,确认能吃后,马上喂给自己的徒弟。 徒弟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吃得狼吞虎咽,杨半仙双手在徒弟嘴巴下接着碎屑,等徒弟吃完后,他将碎屑送入自己嘴里。 杨半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正准备回忆一下与徒弟的初次相遇,那时候这小子还是个小娃娃…… 才刚起了个头,氛围感还未铺开,就被徒弟的哀嚎声打断。 爱这玩意儿,确实容易好心办坏事,本来两人分正好的压缩饼干被一人吃了,再加上水这一搅,徒弟也承受不住。 “师父,我肚子好胀,好难受。” …… 借着大雾的遮掩,李追远在鬼街最上方设坛,将鬼门唤出。 谭文彬与林书友各自抱着一座神牌,闭上眼,开启走阴,跟着小远哥走入地府。 虽然当了很久的鬼帅,但这还是林书友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下地狱,处处都觉得稀奇。 阿友:“彬哥,地府真的好大好大啊。” 谭文彬:“好歹是自己高考上的大学,你语文词汇量能不能丰富点?” 阿友:“就是被震撼到了,嘿嘿,词穷了。” “拜见少君!” “拜见少君!” 山呼海啸的万鬼拜见之声传来。 这场景,让见过大世面的林书友和谭文彬,都有种留在外面的本体正在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小地狱为什么叫小地狱,因为它和真正的酆都地狱比起来,是真的太小了。 得益于大帝明确的态度支持,李追远这位酆都少君,在地府的尴尬定位得到极大改善。 地府里的鬼官亡魂们,不再将少君府视为不敢触碰的禁忌,连带着少君府里的一众赵姓鬼官,在这儿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昔日九江赵氏善经营的江湖评价,的确不是空穴来风,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是真能混起来。 傍着当下地府最炙手可热的酆都少君,说赵家人在这地下“手眼通天”,还真不能算太夸张。 反正,无论是羁押恶鬼还是去其它地府衙门批条子,他们都能顺风顺水,无鬼敢阻。 李追远看了一眼垂挂着一动不动且中间开分叉了的黄泉,又向下看了看最下面几层传出的佛经念诵,对当下地府的具体格局,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林书友:“哇,这就是咱们小远哥的府邸么?” 当初李追远在地上画图的地方,如今已建立起高耸威严的建筑。 “吱呀……” 正门开启,里面的一众赵氏鬼官分跪两侧迎接。 “恭迎少君回府。” “恭迎少君回府。” 李追远对他们点了点头,步入其中。 林书友:“彬哥,我们死后,是不是就住这儿了?” 谭文彬:“那你要不要提前挑一下房间?” 林书友:“可以么?额,不对,我们死后如果住到这里,那我们到底是算死了还是算还活着?” 谭文彬:“算鬼祟。” 林书友:“那算了,还是死得干净点好。” 李追远在少君府里,又圈了一处地,画了一座阵法,再示意谭文彬和林书友将增损二将的神牌摆上去。 这件事,本可以让阴萌来帮忙做,甚至给少君府里的赵氏鬼官们传个话也行,但大帝不允许。 是设坎儿,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重视? 大帝希望自己,常“回家”看看。 布置完后,李追远未做过多停留,走出自己的府邸。 门口,有一道阶梯,自少君府门口直通地府最高层。 这阶梯,不是拿来让鬼走的,而是一种自上而下的权力地位认证。 这时,一队赵家鬼官押送着恶鬼回府,这些恶鬼与其它恶鬼不同,各个身上泛着佛光,虽面露狰狞,可眉心处皆有法印。 这是官将首与真君体系,最好的献祭材料。 理论不难,方法也很简单,可想实现起来,却难如登天。 毕竟,不是谁都能有资格,在酆都大帝这里获得权限,拿阴司的恶鬼当柴烧。 “吼!” “吼!” 被押运着的佛门恶鬼忽然暴动,开始乱跑乱撞。 谭文彬和林书友马上站到小远哥身前进行保护。 李追远伸手,推开了他们。 这是在地狱,大家肉身不在这里,他在这儿最大的弱势并不存在。 当然,李追远也不是为了刻意逞威风,他看出了这群恶鬼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步调中暗含规律,隐呈阵数。 负责押运的赵氏鬼官们本想着在少君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结果竟现了大眼,纷纷掏出皮鞭令牌,准备镇压。 李追远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一众赵氏鬼官们纷纷退下。 李追远就这么看着这群佛门恶鬼继续嘶吼咆哮,将它们的活动范围,对应到鬼城后,能看出一个具体的坐标位置,除此之外,还能读取到时间与人数等讯息。 菩萨,这是在送礼。 送得很含蓄、很委婉。 李追远走到少君府外围悬崖一侧,向下看去。 明明已被大帝踩在脚下,可菩萨,仍是要脸。 “我先看一看,这一份礼物的份量。” …… 小船悠悠。 一须发茂密的中年人正在撑船,其脖子上,挂着一串紫珠佛链。 船头,站着一位儒雅男子,一身青黑长袍,气质出尘。 船舱内,坐着两位老僧。 一僧袈裟精良,每一件法器都极尽奢华;另一僧身上袈裟满是补丁,双手正在自己乱糟糟如鸡窝的头发里抓虱子。 两位老僧面前,摆放着一尊金菩萨像和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 穷酸和尚抓住了一只虱子,往嘴里一丢,边咀嚼边对身前奢靡老僧道: “戒奢,此行我心中有些不安,这虱子养头上三十年了,我一直想抓它,它一直跑,结果今儿个,居然像是放弃了般,主动被我抓住,像是不想活了。” 奢靡老僧微微一笑:“戒俭,它这是离佛近了,执念放了。” 戒俭笑了笑:“但愿吧。” 戒奢:“你心不诚。” 戒俭:“非心不诚,实乃事多,秦柳未绝,又得复兴,对我青龙寺而言,实乃大劫。” 戒奢:“因此,我等才更需要尊迎回菩萨归寺,为我青龙寺,再添一底蕴,才好应对接下来江湖之祸。” 戒俭:“可惜了,只能迎回部分,若是全盛时期的菩萨愿落座我青龙寺,就是这秦柳复兴之劫,又有何惧之?” 戒奢:“可以了,还能迎回部分,若是全盛时期的菩萨又怎可能愿意将法身拆分,落于凡间寺庙,供我等参悟?” 戒俭仰起头,道:“这一代,确实和以前不一样,这一代的江,称得上大争之世,就是我寺那位点灯者……” 戒奢:“我寺点灯者,不还在江上么?” 戒俭:“呵,那个镇魔塔扫地的叛逆?” 戒奢:“是不是叛逆,非你我能定,得看上面的意思,更得看他的造化。在当下格局里,寺里是不可能将他视为叛逆了,在这条江上,我青龙寺必须要有一个抓手存在,最好的方法,还是像当年那般,联手于江上,将秦柳家的人,镇下去。” 戒俭开口喊道:“觉通,觉宇?” 站在船头的儒雅男子与撑船的那位,齐声回应: “师叔。” “先行登岸探路。” “是,师叔。” 觉通踏行江面,觉宇竹篙一撑,凌空而起,二人同时落于鬼城码头。 甫一落地,两侧阴影处一众俗家弟子现身,手持小金佛与小铜镜。 “回禀二位师长,我等已成功引动菩萨法身降临,只是菩萨并未附身于我等,而是置身于鬼城内他人。” 觉通:“那是你等佛缘不够,此地,当有大佛缘者,可查清楚是谁,我要将其接引回寺。” “回禀师长,我等虽费心探查,其却似在鬼城蒸发,未能寻觅,我等办事不利,请师长责罚。” 觉宇:“无妨,大佛缘者本就不是轻松能找寻到的,越是找不到,就越是证明其与我佛有缘。” 觉通与觉宇相视一眼,给后方船上的两位师叔传讯。 船内。 戒奢:“事情很顺利,看来,你我二人这次应该幸不辱命。” 戒俭:“可这里毕竟是丰都,我等将临的,是鬼城呐。” 戒奢:“明家那边已经传话了,酆都大帝只会为那位出手一次,那位也并非正统意义上的酆都传承者,大帝不会再干预江湖事务,天道毕竟有眼,谁都不能乱来。 再说了,菩萨能将部分法身脱离地府而出,亦说明大帝自从对明家出手后,自身受损极大,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先行一步。” 戒奢离船,跃临岸上。 戒俭站起身,没急着离船,而是走到船尾。 “知道你已随了一路,也该现身了吧?” 船尾水面下,浮现出了一白袍僧人,正是弥生和尚。 戒俭:“你这是要做什么?” 弥生和尚:“请师叔,远离丰都。” 戒俭:“呵呵,且不提你这擅自点灯、弑杀同门之人是否为叛逆,就是你乃我青龙寺当代正统点灯者,也没资格在此时说这种话。 我等是受菩萨所召,前来接引菩萨法身归寺,怎么,你难道觉得菩萨会坑害我等?” 弥生和尚:“佛,不可言。” 戒俭:“你且在江上看着吧,切勿靠近,以免引起误会,寺里不针对你,但不代表寺里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再步步紧随,休怪我直接清理门户!” 弥生和尚:“我佛慈悲。” 念完这声佛号后,弥生和尚重新没入水面。 戒俭拿起菩萨金身与那面铜镜,脚下发力,小船加速,靠临码头。 当他上岸时,周围一众俗家弟子齐声行礼:“拜见师叔祖。” 戒奢:“接引吧。” 戒俭点了点头,将铜镜交与戒奢后,自己持金佛在前,戒奢持铜镜在侧。 一道佛光,自鬼街内传出,先照射到铜镜上,再折射至金佛,金佛璀璨。 一名俗家弟子道:“师叔祖,上次菩萨附身者,就是在那里消失。” 戒奢笑道:“很好,看来,菩萨不仅愿意落座我寺,还为我寺择选了一名优质弟子。” 戒俭戒奢二人并排而行,觉通觉宇在两侧,一众俗家弟子在后,一行人沿着鬼街上行,朝着佛光释放处而去。 觉通:“大佛缘者,在那里面。” 觉宇:“阴家棺材铺?阴……” 戒奢:“菩萨自地狱而出,恰如自阴家破棺而出,此地应景,应景!” 众人走到棺材铺,站至门口。 铺子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少年,少年身上,佛光四溢,他,就是今夜这佛光源头。 如此耀目的佛光已是明示,再加上这少年明眸皓齿、面润如玉,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佛子气象。 觉通:“我要收其为亲传弟子。” 觉宇:“我来收。” 戒俭:“聒噪。” 戒奢:“呵呵,贫僧虽已年迈,却仍愿为我寺,再调教出一位关门弟子。” 说着,戒奢面露慈祥笑容,对铺子里坐着的少年问道: “孩子,你与我佛有缘,俗世名字叫什么?” 李追远一边用手拨弄着身侧的盔甲人陶偶边回答道: “李追远。” 戒奢:“追远?呵呵,好名字……” 下一刻,戒奢脸上的笑容凝滞,周围其他和尚也是都面露思索。 这名字, 怎如此耳熟? ——— 明天上午还有一章。 第四百七十一章 李追远的目光,落在两位老僧怀里抱着的菩萨金身与铜镜上。 菩萨金身并不是金子打造,其内封存着大量佛念,乃不知多少高僧花费多少年,诵经念佛所化。 此物对佛门传承有无上妙用,这次被带出来,是将其视为“肉胎”,承接菩萨法身。 李追远没兴趣去广传佛法,但这尊菩萨金身,却对他有大用。 将其带回去,添置入南通道场内,届时道场运转,可取其佛念镇压邪念、静心安神、剔除污染。 要知道,单纯的肉体伤势往往很容易解决,最难处理也是最耗时的是其残留的负面属性。 润生的死倒,林书友的鬼帅,谭文彬的灵兽,阿璃的反噬……统统都能在这佛念沐浴下,获得极大缓解。 可以说,有了这尊菩萨金身,自己的道场就会变成疗伤圣所。 怕是以后赵毅每次一浪走完,都得先带着自己人来南通蹭沐一下。 至于那面铜镜,镜面青玄纹路清晰,内刻层层阵法,可自行演绎无穷变化。 阵法不难,至少对李追远而言很简单,但这东西制作成功率很低,每一层阵法的累加,都需结合天时地利,也就是说靠运气与概率,哪一层累加时运气不好,那之前的层数全部废掉。 只有那种底蕴深厚的势力,再结合祈福起运,消耗大量人力物力,才能将这玩意儿给做出来。 俩老和尚带着它,是考虑到菩萨无法全部离开地府,要靠它来给菩萨拆分出来的法身进行增幅。 若是能将这面铜镜嵌入南通道场中枢,那道场的运转与演练效果将得到极大提升,李追远本人在里面钻研术法、阵法以及举行各种邪术禁忌,都可事半功倍;同时,也更能方便少年以后在道场里给伙伴们“开课”。 如今无论是江上还是岸上走江,提前掌握讯息已是常态,那么少年就可以根据这个,提前模拟出下一浪要面临的局面,在走江前就让大家伙提前模拟适应一下。 这两件东西,虽不适合带着走江,可放在家里,都是宝贝。 以当下视角来看,菩萨对润生的“皈依手段”是为了钓鱼,不过李追远也相信,如若润生没能表现出失控后的强大惯性,菩萨可能就会假戏真做。 但,看在菩萨将自己的两件失物找回的份儿上,这笔账,可做糊涂。 戒奢:“李追远……李追远。” 戒俭:“你是那个李追远!” 不怪他们才想起来,有时候频繁挂在嘴边的,反而最容易灯下黑。 李追远继续抚摸着盔甲人陶偶的脑袋,点了点头。 觉通掏出佛珠,觉宇撩起伏魔棍。 戒奢戒俭神情肃穆。 后方一众俗家弟子,则纷纷面露疑惑,他们是被提前派来的“杂役”,不晓江湖上层秘闻。 戒奢:“李追远,你为何在此?” 这时,街对面屋顶上,走出一道身影,他手里夹着一根烟,烟头明亮,其声如洪钟,震慑而下: “放肆。” 戒奢抿了抿嘴唇,今日之事,明显发生了大意外,何况对方还是江上之人,因果干系重大,不适合直接起冲突。 下一刻,年迈的老僧,向李追远低头行礼: “前辈,请恕小僧先前无礼,实乃近日常听闻前辈之事,亦欣喜于两座龙王门庭得以复兴,未曾料到能在此地得见前辈真颜,小僧一时情难自抑,失了态。” 戒俭:“青龙寺小僧戒俭,见过前辈。” 都已经把家伙事拿出来了的觉通与觉宇,马上收起武器,跟随两位师叔行礼。 后方一众俗家弟子,彻底一头雾水,眼前这少年如此年轻,怎的就是前辈?但师长们都这样了,大家自然立刻跟进,齐声道: “拜见前辈!” 李追远身为当代秦柳两家家主,与青龙寺方丈同辈。 少年抬了抬手,算作回礼。 戒奢:“前辈既然在此,那我等晚辈,自是不敢打扰,我等先行告退。” 两位老僧带头转向,觉通觉宇跟随,其余弟子也跟着转身。 反应上来说,倒也算快,而且也不提请菩萨法身这件事了。 只是,他们正欲原路返回,可下方街面上,走出来一道年轻身影。 他嚼着口香糖,下颚高抬,双手置于脑后,抓着背后的两把金锏,似枕着头,流露出一抹的痞气。 “嘿,我说,来都来了,干嘛急着走呀?” 这姿势,是林书友特意设计好的,包括这句话以及语气,都在心底演练了好多遍,只为了此时能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见状,戒奢与戒俭停步转身,再次面朝棺材铺内。 戒奢:“前辈是还有事需吩咐我等?” 戒俭:“我青龙寺与龙王秦、龙王柳乃是世交,前辈若有所需,但请吩咐,我等必竭尽全力为前辈分忧!” 谭文彬的声音自屋顶响起:“我家家主以外姓身份,仓促接手两家门庭,家里老夫人还未来得及与我家家主细说当年,抱歉了诸位,这世交,我们不清楚,更不敢乱认。” 李追远:“休得无礼。” 谭文彬:“是,属下知罪。” 李追远:“两位小和尚不辞辛苦,将我家里丢失之物送来物归原主,当以礼相待。” 谭文彬:“家主教训的是。两位大师,现在可以将我家的金菩萨与铜镜放下自行离开了,日后,我家必有重谢登门以报。” 戒奢与戒俭听到这话,嘴角都抽了抽。 他们实在是没料到,这位双龙王门庭家主,竟然能直白到如此地步,连演都不演了。 戒奢强行压制住怒火,道:“前辈,此二物乃我青龙寺重器,非前辈遗失之物,还望前辈明察。” 谭文彬:“家主,对方并非拾金不昧,而是想要贪墨。” 戒俭:“前辈,看在秦柳两家龙王门庭的面子上,贫僧才尊称您一声前辈,还请前辈自重身份,切勿行那肮脏苟且之事,以免玷污秦柳江湖门风!” 李追远颔首道:“言之有理。” 见对方松了口,戒奢借坡下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 李追远:“你二人拾金贪墨,枉为出家人,只要你们今夜都死在这儿,江湖上就不会有人知道,也就不会影响青龙寺声誉。” 戒奢:“竖子,尔敢!” 戒俭:“以上欺下,强取豪夺,谋财害命,竖子就不怕这天道有眼?” 李追远指尖轻轻戳了戳太阳穴,道: “是你们,先要拐骗未成年的。” 戒奢戒俭:“……” 对方不是江上人,简单糊弄一下就可以了,再说了,真要硬找什么合适的理由,刘姨的账册里写得清清楚楚。 双方,本就是仇家,这么多年来明面上能相安无事,是柳奶奶一直在忍,以及对方害怕把柳奶奶逼急了来鱼死网破。 戒奢:“竖子,妄自尊大,忝居家主之位,纵使你在江上能嚣张一时,可真当我等会怕你不成?” 戒俭倒是更清醒些,朗声道:“南无阿弥陀佛,出家人本当以慈悲为怀,实在是施主欺人太甚,贫僧等被迫祭出降魔杵!” 觉通觉宇:“愿追随师叔伏魔!” 后方一众俗家弟子只觉这事情反转之快,简直匪夷所思,但还是迅速跟上: “降妖除魔,义不容辞!” 戒奢:“竖子,今日是你自己给的机会,就休怪贫僧替天行道了!” 李追远淡淡道:“这里,是鬼城。” 戒奢:“休要再狐假虎威,莫以为我等不知道,大帝不会再为你出手。呵呵,贫僧还真想看看,没了大帝这座靠山,竖子还有何猖狂本事!” 李追远微微点头,赵毅的活儿,干得是真好。 戒奢:“觉通觉宇,上!” 觉通手中佛珠释出佛光,觉宇伏魔棍震起威鸣,二人一同冲入店铺。 坐在椅子上的李追远,给盔甲人陶偶,转了个身。 刹那间,店铺内的少年消失不见,觉通觉宇扑了个空,而外面,大雾弥漫。 戒奢:“小小障眼把戏,不过尔尔!” 老和尚念了一声佛号,佛光开目,扫视四周,大雾立即向后退散。 紧接着,其脚下踩动,光圈流转,发出一声轻哼: “虚妄退散!” 大雾翻滚搅动,明显遭受了极为剧烈的冲击,然而,让戒奢没想到的是,这大雾却始终未散。 谭文彬的声音自雾中传出,带着轻蔑之意: “老秃驴你的确是有点东西,但也就只有这点东西了。” 如此年岁的高僧,肯定不会是普通成色,但他妄图靠一己之力,硬破墓主人的结界,也实在是太不拿墓主人当盘菜了。 戒奢:“这大雾有诡异。” 戒俭:“他敢在这里等我们,定然早就做好布置,想趁机杀他,不够稳妥。” 戒奢:“可你真愿意放弃如此好的机会?” 戒俭:“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今夜不得,我等过阵子再来接引菩萨就是。” 即使是到现在,两位老僧也只是以为李追远是靠手段散发出的佛光,完全没试想过另一种可能。 因为那个可能着实是太过离谱,离谱到连菩萨都不好意思直言。 戒奢:“觉通觉宇,撤!” 觉通觉宇听令,但当他们刚要迈出棺材铺时,眼前这棺材铺的门槛忽然迅猛延伸出去。 转瞬间,这小小不起眼的棺材铺,进深变得无比狭长。 戒奢:“此子在此提前布置好了阵法!” 李追远的声音自隔壁店铺内传出: “我说了,这里是鬼城。” 鬼门的锁,他都能换,而且到目前为止,大帝还未对鬼门进行任何改动,这鬼城的阵法,自然也是一切如旧。 在鬼城里,李追远根本就不需要提前布置什么阵法。 隔壁,觉通一棍砸向墙壁。 “轰!” 墙壁坍塌。 可里面并没有先前说话的少年身影,反而溢散出浓郁的黑气。 “哒……哒……哒……” 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从里面一步一步走出。 觉通:“这是……” 觉宇:“死倒?” 润生还未完全苏醒,仍处于浑噩状态。 可当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润生哥,杀了他们。” 润生漆黑的眼眸里,当即闪烁出红光。 “嗡!” 觉通觉宇只觉得一股狂风呼啸而至,二人立刻朝两侧散开。 润生扑了个空。 觉通甩出佛珠,一道佛光砸中润生,使得他身上黑气快速崩散。 觉宇一棍砸出,润生下意识抬手格挡,觉宇迅速变招,改砸为抽,先击中润生后背,再顺势下压。 润生受巨力压迫,单膝跪地。 这俩中年僧人本事本就高强,而润生现在只能凭死倒本能战斗,甫一交手,就落入下风。 不过,这也是李追远想要看到的局面,润生的自我意识已被自己唤醒,这种高强度的战斗,能有助于润生加速复苏。 觉通双手交叉,将佛珠撑起,一座小小佛塔虚影显现,再次向润生镇压而去。 觉宇气沉丹田,棍使千钧,想要将润生完全钳制。 但忽然间,一股气浪袭来,觉宇发现自己压在对方身上的棍子被迫滑偏,这头死倒身子前倾后迅速立起,转身一拳轰出,身上黑气中一道道狰狞咆哮,将金塔击碎。 觉宇:“这死倒不简单!” 觉通:“莫要留手,再来!” 二僧再次联手,一个近身缠斗,另一个佛印轰出。 润生再度被压制,而后又一次挣脱。 二僧能看见优势,却迟迟拿不到想要的战果。 短时间内,几轮交锋之后,润生没有再像先前那般等待对方先出招,而是主动一拳向觉宇打出,觉宇挥棍迎击。 “砰!” 润生身形后退,觉宇则不断后滑,将伏魔棍抵在地上后,棍子与地面摩擦出一串火星,这才堪堪止住退势。 这一拳的力道,分明比之前大了许多。 觉宇目光一凝:“秦氏观蛟法!” 觉通诵念真经,口吐莲花,一道道无形光晕束缚向润生的头部。 此乃青龙寺渡厄功,可让人灵魂涣散、精神失常。 润生歪了歪脖子,伸手挠了挠头,觉得头皮痒痒。 他像是记起了什么,摊开手。 隔壁破墙内,一柄黄河铲被气劲裹挟,拘入润生手中。 润生身上的黑气,不再是散乱无章状,而是以九条韵律为主,有序吞吐进出,自身气息变得凝实,强势的压迫力显现。 靠着阴萌偷来的供品,润生得以将自己的体质激发而起,伴随着他不断复苏,等他完全苏醒时,他会比之前在小地狱里时,更强。 觉宇:“不能和秦家人鏖战。” 觉通停下渡灾功,摇了摇头:“也不能对秦家人念经。” 润生举起黄河铲,向着觉宇迈出一步,觉宇立刻竖起伏魔棍,结果润生迈出的那一脚蹬地,身形迅猛倒退,转身的同时黄河铲朝着擅长施展术法的的觉通砸去。 他,开始明白该怎么打架了。 店铺外。 鬼街两侧所有铺面前,都出现了红灯笼,红灯笼向上飘浮,来到空中,化作一只只血红色的眼睛,向下垂视。 屋顶上,谭文彬吸了口烟,指尖抖动烟灰的同时,将嘴里的烟圈向下吐出。 戒奢反应极快,将袈裟撩起,抛向空中,将谭文彬的五感蛊惑格挡在外。 戒俭向下冲去。 林书友将双锏抽出,抹额之下鬼帅印记大绽,疾驰而出。 双方于大雾中,快速对拼。 这和尚一只手持菩萨金身,另一只手也未持任何武器,完全徒手接碰林书友的金锏,不仅没落下风,反而占据优势。 要知道,对方还在受着大雾与头顶血眼的层层压制,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林书友没丝毫畏惧,反而越打越兴奋,那种一锏抽爆一个的多乏味,还是和真正的强者过招才有意思! 戒俭和尚一边观察周围环境变化一边压制着林书友,眼前这年轻人,身法力道之锋锐,让他很是心惊,可过刚易折,这般激进不留余地的打法,很快就会力竭,戒俭和尚正在等对方短暂脱力的契机以实现一击必杀。 只是,打着打着,戒俭和尚也发现了不对劲,这小子,为何保持一种节奏打到现在,都没有丝毫要力竭的征兆? 戒奢和尚对周围俗家弟子下令:“朝那边冲!” 他需要靠这帮弟子去探路,找寻大雾的破绽,以寻求破界的机会。 众弟子纷纷向上冲去。 前方大雾中,出现一女孩的身影。 女孩怀里抱着一个血瓷瓶,缓缓抬起头。 手松开,血瓷瓶掉落在地,没碎,而是如水银般泻地。 阿璃右手抬起,水银中立起一道身影,是伯奇形神,亦是梦鬼。 “呵呵呵……呵呵呵………” 梦鬼发出笑声。 一众将要冲上来的俗家弟子全部身体瘫软,昏睡在地。 戒奢和尚站立不稳,身形踉跄,他马上咬破舌尖,用力摇头,一道道金色纹路出现在他脸上,呈金刚怒目相。 “缘起缘灭,肉身化佛!” 昏睡着的一众俗家弟子,心脏集体炸裂暴毙,而后眉心浮现出佛印,直挺挺地站起身,最后如佛门金刚般向阿璃冲去。 “哗啦啦……” 阿璃口袋里,金属扑克牌飞出,落于身前,增损二将显现。 “官将首,邪僧只杀不渡~” 酆都少君府里供奉增损二将神牌的殿宇还未修建好,但极有办事效率的赵家人,早早地把阵法按李追远的规划布置起来了,佛门恶鬼被押入阵中,开始斩首献祭。 增损二将身上,佛光大盛,符甲身躯承接这汹涌的力量时,发出些许不堪重负的摩擦声,不过,暂时勉强能用。 这群俗家弟子,被戒奢杀死后祭炼为可无视梦鬼影响的佛门护法金刚,然而,他的金刚在面对对方的傀儡时,立即陷入被一边倒屠戮的惨状。 终于得以告别啦啦队的增损二将,无比珍惜这次能正面出手的机会,可谓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这条鬼街,是祂们被白鹤童子正式甩开的节点,那次祂们为菩萨开路;如今,也是在这条街上,祂们渴望重新证明自己! 鬼城码头边缘。 江水中,弥生和尚浮立而起。 当他得知寺里派人来丰都接引菩萨法身时,他就觉得这件事有问题,因为他亲眼目睹过,佛在那位少年身上争宠。 弥生和尚左眼佛光流转、右眼魔气外溢,让他得以透过平静的鬼街,看见了大雾、血眼以及一道道惨烈的光影。 “既然镇在塔下的是魔,那压在地狱的,还能是佛么?” 第四百七十二章 “砰!” 润生一铲子将“觉通”砸碎,碎裂的“觉通”化作燃起的纸灰飘散,弥漫出一股清新的香味。 后方区域视线扭曲,觉通身形再次显现,身上全是血污,面色苍白。 他已连续多次以代死之术避开击杀,放以往,这种秘术每次使用都得慎之又慎、代价极大,可眼下,他是顾不得了。 棺材铺受阵法影响,进深拉长,可两侧空间未变,相当于他与觉宇一直被润生卡在中间,他没办法得到觉宇的庇护。 另一边,察觉出润生意图的觉宇丝毫未留力,甚至一道道血线从自己身上向伏魔棍上蔓延,采取透支的方式对润生进行攻击,想帮觉通解围。 然而,润生只是坚定地对觉通下手,对来自身后的威胁,每次都是以直接了当的一铲回应。 润生已复苏到一定阶段,晓得打架时,得先弄死近战弱却又十分擅长让人头皮痒痒的家伙。 觉宇只觉得对方每一铲,力道都在不断加剧,他以棍对击时,压力一次比一次大,现在干脆次次都是自己被弹飞出去,不过他到底经验老到、手法丰富,哪怕绝对力量对拼上越来越不行,可每次对润生后背发动攻击时,都会以偏招在润生身上留下些伤害。 他想以此方式来持续削弱润生,可润生身上的黑气,却在根据身体的伤势进行调整,受伤区域的黑气会更浓重些,对身体整体平衡性重新校正。 这其实是一种死倒本能,它们是一种特殊的生命形态,所以捞尸人对付死倒时,得本着除恶务尽的态度,因为就算将其重创,只要被它逃走,它就能寻个怨气积攒之地复原,再行报复。 故而,即使浑噩状态下的润生在这场战斗时,屡屡被觉宇占到便宜,可他此时的战斗状态,并未明显削弱。 并且,觉通那边一次次以代死之术躲避,让润生眼睛里的清醒程度越来越高,因为他鼻息嗅了嗅,从那燃飞的纸灰中,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润生不喜欢看书,除了《走江行为规范》必须要背外,他平日里只爱看警匪黑道片,不会去翻书。 但他喜欢看小远看书,也喜欢帮小远搬书。 这是,佛皮纸的味道。 润生眼里的黑色,退去了一大半,他看着觉通。 我不能再失手了,你也不能再假死了。 这会浪费我家小远的佛皮纸。 当下一次攻势再临时,觉通马上发现自己周遭出现了一道道无形的气墙,将自己活动范围疯狂压缩。 润生抡起铲子逼近,身上九条疤痕蠕动,幻化出九头狰狞的恶蛟,进一步绞杀周围的所有气机。 觉通退无可退,且术法施展时受到严重影响,没能成功。 看着面前那越来越近的铲面,他知道,自己完了。 没有粉身碎骨,也未被拍成肉泥,润生在最后时刻,将铲面横削,只是将觉通的脑袋切飞,让其衣服尽可能保留完整,以免毁掉自家的纸。 觉通无头的尸体,立在那里,润生的手伸上去摸索,摸到了,只剩下三张。 润生皱眉。 另一端,觉宇看见觉通身死后,停止了攻势。 润生扭头,看向他。 觉宇发现,眼前这位眼睛里的情绪,正逐渐明晰化。 和尚感到了惊恐,他晓得,自己怕是没机会了。 觉宇开始后退,可无论他怎么向铺门冲去,他与铺门之间的距离,都永远不会拉近,甚至还会拉长。 他一个武僧,本就不会破阵,他想要呼喊外面的两位师叔帮他出来,可两位师叔似是正自顾不暇。 后方,传来可怕威压。 觉宇转身,再次持棍迎击。 在反抗中,他品尝到了绝望,似是这一次次勉力抵挡,只是在做最后的无意义消磨。 当秦家人把势迭起来,且还是一对一单挑状态时,结局往往提前就注定。 “咔嚓。” 觉宇手中的伏魔棍断裂,汹涌的气浪倾轧而下,黄河铲边缘竖着下切,觉宇被劈成了两半炸开。 一道身上散发着死倒气息的身影,从棺材铺内走出,手里拿着的还是专门克制针对死倒的黄河铲。 润生,彻底回来了。 菩萨的主动送礼,加之对方又主动进入鬼城,李追远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鬼和。 纵使青龙寺这伙人实力不俗,可他们从一开始,就没丁点翻盘的希望。 如今,润生从局部战场中抽身而出,将导致这处主战局的快速崩塌。 林书友那边压力最大,因为他明显处于下风,但又明显输不了。 阿友正仗着自己年轻力壮以及少君府源源不断的恶鬼耗材,熬老头。 戒奢这里就惨多了,一边要抵挡屋顶上谭文彬的五感震慑,一边要抵御梦鬼的诡异能力,还得闪转腾挪间不断施展出术法,阻挡疯狂渴望表现的增损二将。 谭文彬没用全力,要不然他早抽出锈剑下去干了。 阿璃这边也是,她只是让血瓷凝聚出的梦鬼在发挥效果。 这不仅是李追远团队的传统,稳赢的局得追求最高性价比,更是因为自家的菩萨金身与铜镜,还在这两个小偷手里,难免投鼠忌器。 润生举起铲子,一步一步走向戒奢,他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座山。 戒奢知道自己已无退路,也无力继续支撑,干脆划破掌心,指尖蘸血,在手中铜镜上涂抹,想要将其引动。 这东西,不适合拿来战斗,但它可以自爆。 鲜血凝纹,铜镜内部发光,一切都在酝酿。 可就在这时,上方那一片血红色的眼睛,集体转动,直视戒奢手里的那面铜镜。 鬼城,作为酆都地府对外的最后一道防线,它的阵法效果怎可能只有简单压制。 戒奢涂抹在铜镜上的鲜血正在快速蒸发,刚刚启动的自爆迅速被消弭。 “你……” 戒奢心中升腾起强烈的不甘。 打到现在,他才忽然意识到,对方这群人里,理所应当实力最强的那位秦柳两家家主,除了一开始散了雾升了灯后,就未再出过手。 对方,是一直在小心呵护着自己手里的青龙寺重宝。 戒奢:“你可是两家龙王门庭家主,怎能如此下作!” 李追远的声音从一间铺子里传出: “比起你们当年,还是自愧不如。” 上一代点灯走江的青龙寺僧人,在围攻秦叔时,于秦叔身上留下了一道佛印。 假使这佛印正常发挥出功效,那逃回家的秦叔,就将对家里人大开杀戒,亦或者是被柳玉梅亲自持剑斩杀。 人家当年真的是奔着灭你满门去的,而且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让你们满门自相残杀。 李追远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是在报仇,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和大帝一样,只是在先收点利息。 铜镜的效果被完全镇压下去,而且铜镜上被一层浓厚的红光覆盖,变得无比滚烫。 戒奢和尚松开手,铜镜悬浮于空中。 老和尚气急攻心,干脆右手凝出佛掌,想要将这铜镜完全毁掉。 他的佛掌打出,击中了铜镜,铜镜碎裂。 “哈哈哈哈!” 戒奢发出畅快的大笑, “竖子,我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屋顶上的谭文彬也笑了。 铜镜悬浮于戒奢和尚左侧,可戒奢和尚的佛掌却轰在了右侧,给鬼街地上轰出了一个坑。 怕是过几天,这块街面忽然凹陷下去,商户们又得私底下骂街道办,收了钱不好好维护,以次充好。 戒奢和尚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双目茫然道: “不,有问题,有问题……” 当润生向他走来时,戒奢就已破罐子破摔,不仅吃了谭文彬的五感蛊惑,还被梦鬼成功侵入。 此时的老和尚,已无法分清现实与虚幻。 润生就这么站到了他面前,铲子横抽过去,将对方腰斩。 随后,润生伸手,接住了红光消散后落下的铜镜。 此刻,就只剩下阿友那边还在打了。 润生将铜镜抛向增损二将,自己则向阿友那边走去。 损将军疾驰而出,扑向铜镜,怕增将军再像过往那般用一具身体来抓住自己,损将军在冲刺时,还连续做了几个假动作。 这次,损将军终于成功抢在增将军前头,将铜镜抱住。 一个增将军朝着先前发出李追远声音的铺面行礼: “回禀小远哥,铜镜已到手。” 另一个增将军对着抱着铜镜的损将军大声责怪道: “你刚刚如此急匆慌忙做什么,万一失手磕碰了铜镜,坏了小远哥的事,你我万死难赎!” 损将军:“……” 戒奢和尚那边孤注一掷时,戒俭和尚这里也在做着一样的事,不过,他故意比戒奢和尚慢了半拍。 随着经文念诵,他手中菩萨金身开始软化。 戒俭和尚打算将这金身彻底散开,以海量佛念为自己增持,破开这大雾与天上血眼的注视,给自己的逃离创造机会。 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老和尚是真的没耐心了,迟迟未等到对方力竭,老和尚本打算付出一定代价快刀斩乱麻,可这年轻人年纪不大,却总能提前洞穿自己意图,适时特意拉开距离。 不能再等了,戒俭看着手里的金佛,准备迎接它的宣泄四散。 “吼!” 大雾之中,一道蛟龙身影浮现,发出阵阵咆哮。 它的出现,改变了这处环境的风水格局,让本该散开的菩萨金身再度回归凝实。 戒俭一边继续与林书友交手一边加重诵经之声,再次强行催动。 金身重新变软,可伴随着一道精神层面的轰鸣,大雾深处,一座鬼门若隐若现。 受鬼门气息的影响,金身又一次回缩,聚身与鬼门抗衡。 戒俭仰头,一只手将自己的左眼抠出,本该空洞黑黢的左眼眶内,有佛光流转,溢流而出的鲜血,不仅没让他看起来狰狞,反而更显法相庄严: “南无阿弥陀佛,请佛渡我!” 金身变软,佛念开始升腾。 谁承想,那位秦柳家主的少年之音也跟着传来: “阿弥陀佛,众生皆苦需自渡。” 斜对角某间铺子的门板缝隙间,佛光外泄。 戒俭和尚以自己佛门高僧身份恳求金身助力,李追远否决了他的恳求。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戒俭和尚心态产生了扭曲。 他可以允许那位秦柳家主以各种手段针对打压自己,唯独无法接受,对方以佛门手段对自己进行压制。 若这样都行,那他这一辈子苦修,又算得上什么。 可事实就这么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这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出登临码头前,江水中弥生和尚对自己的劝阻。 原来,这家伙早就预判到了结局。 风闻消息终觉浅,其它家族门派能靠点灯者得到第一视角描述,青龙寺的正统点灯者已死,那个叛逆与寺庙关系微妙,虽也会给寺庙传递消息,却始终差了一层,不是弥生的消息不够准确详细,而是寺里人天然对他不够信任。 这也就使得,青龙寺即使有传承者在江上亲历,可大部分消息都来自于二手互通,在做决策时,就难免天真。 黄河铲,砸了过来。 戒俭和尚立刻闪避。 跟着润生一起过来的,有飘飘荡荡的梦鬼,还有重新点起一根烟的谭文彬。 老和尚将腰间当裤腰带用的麻绳抽出,卷在了金身上,再将金身向上抛起。 麻绳蠕动,从里面钻出一只长条蜈蚣,蜈蚣身黑足金,攀附到金身上后,一节节的身躯就开始鼓胀,像是要裂开腐蚀。 谭文彬血猿之力迸发,纵身跃起,将金佛抱住,双目蛇眸泛起,可这蜈蚣似有蹊跷,无法被影响。 落地后的谭文彬,马上将金佛抱到阿璃面前。 阿璃掐印,点在那只蜈蚣身上,指尖一甩,蜈蚣脱离金身飞出。 “滋啦滋啦……” 炸开后的蜈蚣,喷洒出了大量腐蚀性液体,将这一片铺面的门板都腐蚀得千疮百孔。 这玩意儿,无法真正毁掉金身,却能让金身变得坑坑洼洼,降低圆润度,戒俭就是笃定对方不希望金身有任何损坏,故意以这种方式为自己争取机会。 身上的破袈裟裂开,身前身后各纹了一幅看起来比较简单的金刚怒目。 皮肉破裂,鲜血流出,骨骼垮塌,两幅普通的金刚怒目像,如被上色和赐予了立体,一下子变得鲜活,栩栩如生。 戒俭和尚一掌拍开林书友的金锏,在润生黄河铲拍来时,他故意没去躲避,还主动用自己的后背去接。 “砰!” 这一铲,砸得无比瓷实,可扭曲的只是戒俭和尚身上的金刚怒目像,他本人在此时反而借了这一铲之力助推,快速向前方大雾深处冲去。 肠穿肚烂,胸口金刚画像开口,将前方大雾吸入,清晰路径; 背上肩胛骨撕裂凸起,如瞪眼朝上,与那上方一道道血眼进行对视,抵消压制。 这是青龙寺武僧短时间内实现自我压榨的秘术,但戒俭和尚没用这秘术来战斗,而是纯粹用以逃命。 他成功了,他逃出了大雾,逃避了天上的眼睛,他像是一具正在燃烧的干尸,一路跑到了鬼街下端,来到了码头处。 他看见了站在码头外江面上的弥生和尚。 戒俭:“你说得对,这里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快帮我拦住他们,我要回寺,将这里的事禀告给寺里,要不然以后还会继续吃大亏!” 弥生和尚拿出禅杖。 戒俭:“你放心,今夜之后,我必向上反映,帮你造势,让你成为我青龙寺当代正统点灯者!” 后方两侧店铺屋顶上,出现了林书友和润生的身影,润生沉默不语,林书友用金锏挠着后背。 李追远从码头旁的一间铺子里走出,站在了街面上,看着下方没敢踏上码头一步的弥生。 弥生不敢入鬼城,可事实上,除了专门前来参拜大帝的鬼,这世上没多少活人知道,鬼城的起始点,并不是这座码头,而是在更远处的江底。 那里有两根柱子,柱子下方是堆积如山的锁链,四方鬼界前来酆都参拜时,都得在那里“系马待检”。 此时,江水下方的那两根柱子之间,盘膝打坐的阴萌,缓缓抬起头。 身下一条条锁链已轻轻浮起,围绕着她与这两根柱子旋转,只要小远哥那里一声令下,她就能将鬼城的出口封锁。 李追远:“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弥生和尚点了点头:“弥生,见过前辈。” 李追远:“既是你家长辈,你领回去吧。” 戒俭和尚听到这话,干枯的脸上露出笑意,他必须得回寺,今夜他得到了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必须告知寺里。 最重要的是,寺里绝对不能再对镇压秦柳复兴之事慢慢权衡,这秦柳家已不再是正统龙王门庭,为了所谓的报仇,它们已堕入魔道! “弥生,你快带我走,带我回……” 戒俭和尚刚跑到弥生面前,迎接他的,不是本寺点灯者的庇护,而是捅入自己胸口的禅杖。 “你……你竟敢……叛逆……” 弥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掌心发力,禅杖一震,戒俭和尚分崩成无数尸块。 随即, 弥生和尚向李追远行礼: “前辈认错了,这哪里是贫僧家长辈,分明是头人人得而诛之的邪祟!” 第四百七十三章 弥生看着满地的师叔。 和尚内心,毫无波澜。 他不觉得自己在做选择,当林书友与润生各自站在屋顶,少年独自如此之近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和尚就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上一浪的接触,双方互有了解,和尚晓得少年绝不会以身涉险,如果发现他这么做了,那就意味着自己在少年这里已变得无害。 弥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江面。 随即,他不再犹豫,抬脚走上码头。 虽不是乘船而来,却上了这头的岸。 李追远:“我不知道你会在这里。” 弥生:“前辈,小僧与此事无关。” 李追远:“我相信。” 弥生:“多谢前辈信任。” 李追远:“可惜,你不是令五行或陶竹明。” 弥生面露微笑。 令五行和陶竹明,能劝阻家里停止这种打草惊蛇的行动,他弥生,不行。 李追远:“获得寺庙的认可,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么。” 弥生:“世人不皆如此?就是前辈您在江上的言行,不也是希望得到两家历代龙王先人的认可么?” 这次,轮到李追远面露微笑。 “咕嘟……咕嘟……咕嘟……” 后方江面上出现气泡,阴萌的身影浮现。 弥生:“前辈功德深厚。” 走江功德固然丰厚,却亦有定数,独自走江者风险巨大,可一人享全部功德收益也最大。 组建团队拜龙王走江,更为稳妥的同时也往往会相对更为平庸,得面对僧多粥少的问题。 故而,走江团队要么走相对精简的路线,要么就是一个点灯者带几个挂件。 可李追远这边,不仅拜他的人数多,而且一个个的,实力提升得非常强劲。 弥生只能认为,是李追远每一浪完成度高,获得的功德多,足够这般奢侈。 李追远:“吃火锅么?” 弥生:“鸳鸯锅可以。” 李追远:“在鹿家庄,你也是吃过鹿肉的。” 弥生:“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举。” 李追远:“在这里,除非是关系好到一定程度的朋友,否则没人愿意将就着和你吃鸳鸯锅。” 弥生双手合十:“谢前辈厚爱。” 大雾消散。 杨半仙领着徒弟,推着一辆板车过来,板车上放着锅底、炭炉以及一众食材。 这些都是白天在火锅店里提前买下来的,每筐食材下面都放着冰块保鲜。 在大雾中的棺材铺里被困顿了那么多天,解脱后,记忆都模糊了,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噩梦。 只不过,徒弟是真的忘了,而杨半仙则是强迫自己不去做回忆。 要真遗忘得干干净净,杨半仙也不会殷勤地接下这送火锅的活计。 润生用黄河铲在墙壁处敲了敲,里面明显蛀空,与其等过几天它忽然自己塌出个口子,不如自己提前处理。 阴萌蹲在旁边帮忙递砖头,陪润生砌墙。 阴萌:“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润生:“家里的楼房,也是我砌的。” 两个人都沉默片刻。 然后,异口同声道: “对不起。” 双方都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阴萌在为乱拿东西给润生吃道歉,润生在为自己变成死倒而道歉。 双方都盼望着这次见面,却没料到见面后马上会发生这样的事,都认为给对方造成了遗憾。 阴萌嘴角勾了勾,道:“其实,你变成死倒时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都在很认真地干活。” 润生闻言,挠了挠头。 这话听起来,相当于你对象对你说:你人活着和死了没啥区别。 阴萌把最后一摞砖头摆到润生面前,站起身,走向那几口棺材。 这棺材,做得是真漂亮。 材料普通,质感却异常精美浑厚。 毕竟是大死倒亲手做的,相当于关过光。 躺这种棺材下葬的人,根本就不用担心尸变,因为层级相差太大,反倒是形成了以毒压毒。 阴萌拍了拍它们,笑着道:“我敢打赌,这个肯定很好卖,绝对是老爷爷老婆婆们的梦中情棺。” 润生:“卖完了,下次来,我继续做。” 阴萌点了点头。 火锅被摆在棺材铺后院的井口边,杨半仙给锅中加了个隔栏,倒入清水,下了些葱姜和菌菇。 李追远将铜镜放下来后,又抱起菩萨金身,继续把玩。 都是好东西。 少年已经在期待将它们安置于自己道场内的效果。 李追远:“你吃你的,别客气。” 弥生:“好。” 和尚开始涮蔬菜。 他心里有些不解,原本他以为少年出手,是为了展开对青龙寺的复仇。 可看这架势,少年分明是很钟意于这两件宝贝。 要知道,论底蕴,整座江湖能比得过眼前这位的实乃寥寥,他可是坐拥着两座龙王门庭。 这种强烈的违和感,就如同看见当下的千万富翁热衷于拦路抢劫。 弥生和尚不知少年刻意在自己面前如此表演是何意,他也不敢问。 李追远将金身放下,端起旁边的豆奶喝了一口,问道: “考虑好了么?” “前辈,小僧已经上岸了。” “我想要的,不是形势所迫。” “小僧今夜虽没有选择余地,却也并非被迫,小僧也意识到了,有些事,无法改变,有些势,无法阻挡。” “我要看到结果。” “小僧会让前辈看到的。” “吃饭。” 弥生低头,继续涮菜。 杨半仙的徒弟端过来一碗米饭。 弥生抬头看了他一眼。 李追远:“看上了?” 弥生:“大愚钝,大佛缘,其身边必有护法。” 说这句话时,杨半仙进来添炭。 李追远:“现成的,可以捡。” 弥生:“寺里不干净,等打扫干净了,再捡。” 李追远:“不怕丢了?可以先挂名。” 弥生:“请前辈搭桥引线。” 李追远对杨半仙道:“这位师傅以后想要领走你的徒弟,你可愿意?” 杨半仙上下打量了一遍弥生和尚,这和尚身穿白袍,虽不是那种珠光宝气,却又润玉天成,属于那种标准的高僧脸,乖乖,简直比电视里放的唐僧都要好看。 自己徒弟跟着他,未来绝不会缺吃喝。 杨半仙晓得自己年纪大了,他这点道行,混个日子逍遥问题不大,可一旦自己走了,自己徒弟那笨嘴,得饿死。 他这一行,忌讳大肆敛财留财,没办法给徒弟安顿太多。 “行呐,我乐意,当然乐意,呵呵。” 徒弟急了:“师父,你不要我啦?” 弥生和尚看着小徒弟,道:“今日起,你法号弥光。” 徒弟:“大师,你这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呐,我才不会离开我师父,再说了,我也不是和尚,我是个假和尚。” 弥生:“你该称呼我,师兄。” 徒弟:“喂,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杨半仙一边道歉一边拉扯着徒弟离开。 李追远:“你们师父是谁?” 弥生刚刚,分明是在代师收徒。 和尚思虑了一番,坦然回答道: “吾师——镇魔塔。” 炭火温暖,锅气升腾。 和尚吃完了。 自始至终,李追远都没动筷。 他很识趣地放下筷子:“前辈,小僧用好了,天还未亮,小僧现在想去高处,参拜地藏王菩萨庙。” “请便。” 弥生和尚行礼离座,走出棺材铺。 李追远将清汤锅底舀出,撤去隔栏,又往里面补了些红油、辣椒花椒,招呼其他人道: “来,我们吃火锅。” 初晨,鬼街未醒,但最上端的庙宇里,一尊尊神鬼雕像因其垂眸形象,看起来似是初醒。 弥生和尚一路往上走,来到地藏王菩萨庙前,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跪于蒲团上。 殿门左右两处,有卖纪念品与掷签算运的桌子,但工作人员还未上班。 弥生脑海中,浮现起少年在码头上的话:为何要执着于被寺里认可? 这寺庙,连菩萨都未认可。 而这菩萨,认可的又是谁? 和尚没在这里跪太久,他很快就站起身,转身走到殿门口时,殿内菩萨神像双眸处,投射来一缕淡淡的佛光。 菩萨显灵。 这对佛门中人而言,绝对是大喜大幸。 弥生停下脚步,回去半张脸。 这张脸上,黑纹密布,魔眼深邃。 菩萨像上的佛光敛去。 弥生笑了。 他恨那少年在鹿家庄庄门前,毁去自己佛心,种下魔种。 可他又感激那少年,帮自己解下旧日枷锁,方知我是我。 求佛拜佛,不如成佛。 这本该是条绝路死路,因为他一人,无法撼动青龙寺。 但因为有了那少年的存在,青龙大劫必然发生,自己就能趁此东风而起,是被利用,却也是被成就。 弥生和尚脚下的路,变得坚定。 走出景区时,外面早起的摊位已开始忙碌。 杨半仙把自己徒弟的摊位安顿好后,就去了鬼街另一端摆自己的算卦摊。 小徒弟坐在那儿,眼睛不住东瞅西看,像有跳蚤在身,很不自在。 看见弥生和尚,小徒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弥生走到摊位后,坐下,闭眼,诵经。 待得日晨向上,街上人气渐起,小徒弟眼睛逐渐瞪大,他看见游客不需吆喝,主动走到摊位前对着弥生行礼,再主动将钱放入自己的钵盂内。 弥生这一坐,就是从清晨至黄昏。 这期间,他未曾起过身,也未睁过眼。 小徒弟无比诧异,这和尚不仅挣钱厉害,还不吃不喝、不拉不撒。 杨半仙收摊后,举着自己的卦幡来到自己徒弟摊位前。 “这,是装满了?” 徒弟摇头,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装满三次了,师父,给你。” 杨半仙没急着收钱,而是对弥生小声问道: “小师傅,咱们怎么分账?” 弥生睁开眼:“替我再照顾他一段时日,不用太久,等寺里空了,我接他去寺里住。” 杨半仙:“寺里宽敞不?咳,我的意思是,能搭我一个不?” 弥生:“可。” 杨半仙:“那寺周围热闹不,离镇上近不,我这人爱热闹,也爱干净,头发老容易出油,爱洗洗。” 弥生:“可。” 杨半仙:“哈,那简直是个神仙地方。” 弥生站起身,拿起禅杖,走出摊位。 杨半仙:“小师傅你可得说话算话啊,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你。” 弥生一边点头一边走远。 沿鬼街下行,再次经过那间棺材铺。 他看见棺材铺门口,有工作人员正在牵线安装电话机。 铺子里,润生在做棺材,阴萌站在润生旁边,手里拿着零食,边自己吃边给润生嘴里投喂,时不时还得背着门口的工作人员,给润生递一口“雪茄”吸着顺顺。 今日正式开铺营业,做好的棺材全卖光了。 肉眼可见的好东西,的确不愁卖,有外地游客,付了钱后不惜再花高昂运费,让人把棺材运去自己老家。 下订的单子还有好几个,润生得通宵达旦地干,争取在回南通前,把这些订单货给赶出来。 阴萌:“只要你每次来都做一批棺材,靠这个收入,来回机票钱都是小头了。” 润生:“嗯。” 阴萌转过身,看见站在门口的弥生和尚,她开口道:“小远哥说了,你想清楚了,就自己走。” 弥生和尚回礼。 离开鬼城后,当晚,弥生在一间山里破庙留宿。 他坐在倒塌的佛像前,小口吃着干粮。 两侧,坐着一众僧人,全都脑袋耷拉。 若是解开袈裟僧袍,能看见他们胸膛处被禅杖砸出的凹陷。 前来迎菩萨的人失联,寺里也察觉到出了事,又派了一队人过来探查,不过寺里这次聪明了许多,派来的人身手都很普通。 弥生把他们都杀了,以实际行动,来帮助寺里变得更聪明。 “轰隆隆!” 外头,打雷下雨。 电闪忽耀间,破庙里的弥生,一会儿儒静柔和地吃着干粮,一会儿满脸血污啃着心肝。 …… 鬼城码头。 众人站在那里,等着上船。 润生被要求,去和阴萌告别。 然后,润生和阴萌站在码头角落处,润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站在那儿不说话,阴萌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就低着头不断将石子儿踢入江里。 俩人像是,在给大家表演着告别。 不过,二人只是不擅表达与仪式,但那种彼此关系的确认感还是很明显的。 这种感觉,不仅不稀奇,反而很常见。 毕竟,在这世上,在人前能表现得乐观开朗的往往是极少数,绝大部分人哪怕是在自己婚礼上,也依旧是含蓄腼腆。 林书友:“嘿嘿,他们看起来好害羞哦。” 谭文彬:“不是,你怎么好意思笑人家的?” 林书友:“我怎么了……” 谭文彬:“这世上有多少人把人救了,又把人哥救了后,还能继续相亲的? 你让外人知道了,估计还得以为人家陈琳不懂感恩呢。” 林书友:“彬哥,我们不是在说润生和萌萌么,怎么又拐到我身上了。” 谭文彬:“他们挺好的,至少比秦叔和刘姨要好多了。” 林书友:“嗯?秦叔和刘姨他们不是夫妻么?” 谭文彬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阿友的头。 船来了。 阴萌留在码头上,对大家挥手。 等船消失在江面上后,阴萌转身,走回棺材铺。 不少街坊邻居瞧见这一幕后,窃窃私语,感慨着以前不懂得珍惜,现在连老实人也留不住。 “哎,萌萌。” 自家铺对面的陶偶店老板喊住了阴萌,阴萌走了过去。 “这是你那朋友订做的,他给了钱的,但走时没来拿。” “先放我店里吧。” “嗯,我就是这意思。” 阴萌接过来一尊菩萨陶偶,将她抱回棺材铺后,摆在了盔甲人陶偶旁,两个陶偶正对着店铺门,一个缓缓转头,一个慢慢摆手。 棺材铺门板上,新钉了个信箱,以后谁想要棺材的,可以在这里预定。 当晚,阴萌把铺门关上后,站在铺子里,拿出了鬼门令牌。 重新回到地府的她,坐在最高层的大殿里,翻开了书。 她本以为见完后,自己能安下心来看书。 结果她发现自己想多了,她已经在期待下一浪后的见面了。 把书一丢,阴萌摊开纸张,拿起毛笔,开始画画。 她在这里,开发了许多读书之外的消遣,但也只局限于消遣,因为哪怕拿的是毛笔,但画人时,她还是习惯画圈圈和杠杠。 她不仅画了自己一家,还把大家都画了进去,反正画速惊人,她又把大家以后的小孩也画了进去。 整幅画里,全是一对对手拉手的大人与小人。 看着自己的作品,阴萌放下毛笔,使劲揉了揉头发: “怎么办,我不爱看书,润生也不爱看书,我们以后的小孩学习成绩……” 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酆都大帝神像。 她忽然有点理解,大帝看自己不成器子孙的感觉了。 “哆哆哆。哆哆哆!” 那对狗懒子,再次开始转着圈儿地剧烈碰撞。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把它俩当核桃把玩。 这件事,阴萌也告诉了小远哥,小远哥说,每次有这种动静,就说明赵毅开始在大帝头上动土了。 阴萌都有些替赵毅担心,大帝现在是没办法对外出手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大帝永远都无法对外出手。 看着那对都撞击出火星子的狗懒子,阴萌无法想象,等大帝恢复过来后,会如何对待那位九江赵毅。 她决定出去透透气,起身,离开大殿。 桌案上的那幅画,被风吹起,落在了神像下方,过了会儿,又被风吹回原位。 阴萌顺着地府最高层向下延伸出去的阶梯行进,走了一段距离后,可以自上而下俯瞰下方的整座少君府。 府邸内正在大修土木,一众赵氏鬼官正在亲力亲为盖新的塔楼。 不过,在其间角落里,还有一座小到不起眼的建筑正在被搭建。 阵法气息,从那座小建筑里发出,阴萌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能认出来,这座建筑内部布置的是通讯阵法。 在酆都,未到一定官位,私自对外串联是魂飞魄散的大罪。 这群赵氏鬼官知道这一严律,但他们还是这么干了,反正整个地府现在也没鬼敢来查少君府,就算是阎罗们对这里的情况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座通讯阵法,绝不是用来联络小远哥的,一来小远哥不需要与他们产生直接联系,有事通知自己让自己代为传达更方便,二来小远哥也在刻意避免与这群赵氏鬼官产生过于深刻的接触。 …… 赵毅坐于阵法中,闭着眼,持笔着墨,在纸上书写。 他胸前的生死门缝在此期间高速运转。 写完后,阵法停止,赵毅睁开眼,长舒了一口气。 真累啊。 “阿靖,给我药丸。” 陈靖赶忙将药丸递送过来,给毅哥服下。 “毅哥,这么难么,为什么我看润生哥烧纸时,很简单?” “他走的是什么渠道,我走的是什么渠道,这能有可比性么?” “哦,原来是这样。” 赵毅将自己刚刚写好的纸张摘下来,吹了口气,检查一番后,递给了陈靖: “你待会儿把这张纸,交给外面的那个青龙寺和尚,告诉他,这就是当下地府里的格局,让他们仔细看清楚。 目前地府里虽是三足鼎立,可平衡关系很脆弱,菩萨是真心愿意拆解部分法身送予青龙寺,但一旦菩萨法身从地府里递出,势必会引起连锁反应,大帝和另一位必然不愿意见到如此一幕,肯定会出手阻止扼杀。 只派小股人手过去偷偷地接,是不会成功的,去多少送多少。 最起码得真的出动点底蕴去,才能有机会扛住那两方的压力,将菩萨法身成功接引回来。” “好的,毅哥。可是……毅哥,你不是不希望你的那些先人在地下过上好日子么,你怎么还主动联络他们?” “我得证明我赵毅在下面有人啊。” “但如果这样的话……” 赵毅叼起烟斗,抽了一口,吐出烟圈,笑道: “唉,我这帮先人们实在是太争气了,你说,他们但凡把这经营奋斗的本事,用在一代代活着的时候,而不是一心追求侮辱先祖得长生,那该多好? 我都无法想象,我九江赵氏得发展成什么地步。 可他们要是一直这么乖一直这么懂事,会让姓李的以后处理起来很难办呐。 所以啊,我得帮我的先人们,提前做好吃里扒外的铁证!” 陈靖:“我真不理解,明明是毅哥您亲自把他们送下地狱的,结果他们现在居然还乐意背着远哥来偷偷帮你。” 赵毅:“因为他们以为,我死后也会下地狱,认为我们双方因此有了共同利益,阿靖呐……” 陈靖:“哎,毅哥。” 赵毅:“你年纪小,肯定死在我后面,记住,你毅哥我死的时候,葬礼你一定得参加。” 陈靖:“那是肯定的。” 赵毅:“等葬礼一结束,你就把我连尸带魂,全嚼碎了吞下去,确保我死得干干净净。” 陈靖:“毅哥,我……” 赵毅:“答应我。” 陈靖:“不用的,毅哥。” 赵毅:“臭小子,咱俩之间需要讲什么不好意思和忌讳,再说了,是我要你这么做的,你有什么心理负担?” 陈靖:“毅哥,远哥比我大不了多少,所以你肯定也是死在远哥前面。 到时候远哥必然也会来参加你的葬礼,有远哥在,毅哥你一定能死得不能再死。” 赵毅:“呵呵。” …… 南通。 兴东机场。 航站楼前的停车场里,停着一辆拖拉机。 一看就是新提的,上面的横幅彩带都没摘。 秦叔与刘姨坐在车上,秦叔低着头,清理着手中的茧,刘姨靠在另一边,磕着瓜子。 二人虽是同乘,中间隔着的距离,足以坐得下一头小黑。 拖拉机是李三江买的,钱不够,拿房子作抵押,跟银行借了点。 李三江很反感借钱买东西,更排斥背债的感觉,但实在是没办法,镇上的几家砖窑厂生意太好,缺运力。 只要买了拖拉机,家里的骡子就能在种地之余,去砖窑厂里搬砖送砖放松心情。 秦叔:“出来了。” 刘姨收起瓜子,与秦叔一起下了车,并排而立。 李追远牵着阿璃的手走了出来,背后跟着谭文彬、润生和林书友。 秦力开了气门,四周风沙吹起,形成一道隔绝视线的区域。 下一刻,秦力与柳婷单膝跪下。 李追远走到二人面前,没去劝阻,也没搀扶,而是道: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家主。” “是,家主。” 秦叔与刘姨站起身,面露笑意。 李追远:“太爷新买的?” 刘姨:“对,三江叔让我们骗你,说是全款买的。” 坐上拖拉机,回家。 进入思源村村道口时,亭下站着一道俯身参拜的身影,是鬼差张礼。 因桃林的存在,他这南通进得可不容易,毕竟他只有李追远的口谕,没其他凭证,连附身个活人去联络都不知道找谁。 最后,还是在长江边遇到了一只抓鱼的大白鼠,在大白鼠的带路下,才得以进入,来到这里。 谭文彬拿出一个联络册,笑道:“这下好了,以后来客不用我们出去侯等了,有鬼专门接引。 小远哥,咱们先联络哪一个?” “冯雄林,罗晓宇,穆秋颖。” 符甲上次使用后,已有损坏,急需冯雄林的先人来重新制作载体。 罗晓宇的活儿很多,早点来早点干。 至于穆秋颖,作为柳氏昔日的家臣,自己既然在江上碰到了,不让人家早点来家里拜见老夫人,也不合适。 谭文彬:“好的小远哥,我去通知。” 拖拉机行驶在村道上,李追远举目望去,远处田埂上,潘子正一个人散步。 刘姨:“潘子后天婚礼。” 结婚成家是人生大事,当事人难免心中忐忑,而在老家的田埂上走一走,想一想曾经年少时在这里奔跑过的自己,能得到内心的宁静。 拖拉机没直接驶上坝子,而是提前停了下来。 李追远与阿璃先下车,柳玉梅站在坝子上。 看见俩孩子回来了,柳玉梅欲言又止,最后,干脆瞪了一眼后头跟着的秦叔: “都怪这笨木头,让家里规矩断了档,我都快忘了以往家里是怎么迎扬名回来的哥儿和姐儿的了。” 秦叔笑着点点头,他习惯了。 而且,老太太能把当年那件事拿出来说,说明老太太心里也是把那件事给放下了,因为现在成功了,才能淡然面对过去的失败。 李三江在李维汉家帮忙一起筹办婚礼,不在家。 李追远领着众人,去了东屋,大家伙在少年带领下,给历代龙王牌位上香。 上完香后,阿璃选了几个牌位摘取下来,去了二楼房间里刨木花卷儿,给大家伙补充消耗品。 李追远则和柳玉梅在坝子上的茶几旁坐下,说话。 柳玉梅:“倒是一切从简了。” 李追远:“挺好的,自家人之间,搞太多形式就显得生分了。” 柳玉梅开始给李追远讲述望江楼的事。 李追远一直面带笑容地听着,时不时还会打断一下,问一问具体人物和细节。 老太太晓得孩子是在故意哄自己更开心,但她还是架不住更开心了。 等老太太说得口干舌燥开始喝茶时,李追远说了些自己关于报仇的打算。 柳玉梅听着少年嘴里左一个“徐徐图之”右一个“从长计议”,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就眼下这种节奏与烈度,和那几个词,搭得上边么? 不过,老太太也配合道:“这种大事,自然都得听家主的。” 李追远把接下来将要来拜访的三人,给柳玉梅报备了一下,按照礼数,他们来了后都得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柳玉梅:“穆秋颖的奶奶,我记得,在我年轻时,她当过我的护卫,后来见我决意不点灯走江,这才离开了柳家,回了穆家村。 说到底,是我耽搁了她。” 顿了顿,柳玉梅又道:“穆家人都擅自点灯了,按理就算分出去单过了,不过这也怪不得她,是我隔绝了内外,她就算想照老礼过来请示我,也找不到我的人。 你要重建门庭,这种秦柳以前的家臣肱骨,该再收回来还是得收的,用熟不用生,只要咱家能重新站起来不倒下去,就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 李追远:“我也是这么想的,奶奶。” 柳玉梅:“有件事,要和你提一下,待会儿陈家那丫头见了你后,也是要马上和你说的,陈平道让陈丫头代为请你去琼崖做客。” 李追远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柳玉梅:“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建议没做好准备前,还是先别去。” 李追远:“奶奶您觉得,陈平道请我去的目的是什么?” 柳玉梅:“他想死在自己老家。” 李追远:“嗯,陈家的家风,我也是信得过的。 再说了,我要是去琼崖的话,陈曦鸢肯定也会陪我一起回去,陈家人就算再疯,也不至于把陈曦鸢跟我一并埋了。” 柳玉梅:“让阿力和阿婷陪你一起去。” 李追远:“刘姨和秦叔不在家,谁来照顾您起居?” 柳玉梅:“这确实是个问题,要不,奶奶我也一起去吧?” 李追远:“这种事,我们好像得听家主的。” 柳玉梅叹了口气:“好好好,家主您拿主意。” 李追远:“刘姨和秦叔以及奶奶您,还是留在家里;琼崖,我带着润生他们去就好了。” 柳玉梅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身为长老,她只能给点建议,绝不能强行干预家主决断。 这时,李追远将两把造型古朴的钥匙从包里取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秦柳两家祖宅的钥匙,每把钥匙都包罗万千,根据持有者的本诀造诣,决定能开几重家门。 李追远对柳玉梅微笑道: “到底是世交,空手上门拜访,传出去会被人说不懂礼数,说不得连奶奶也会被误会成教导晚辈无方。 这样吧, 我从家中祖宅里,搬些邪祟登门。” 第四百七十四章 柳玉梅捏起一颗蜜枣送入嘴里,像是想以此解释自己嘴角的弧度。 “能和奶奶说得再具体些么。你是打算拿这个,逼他去死?” 李追远摇了摇头:“我不会拿这个去逼他死。我虽然还没去过自家祖宅,但虞家祖宅我去过,我相信,我秦柳两家祖宅里镇压的邪祟,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定然远在虞家之上。 我无法确保,我带过去的邪祟,只会针对陈家而不伤及无辜,无论多精密的布置,都存在邪祟溢散出去造成灾祸的概率,不管这个概率有多低,我都不愿意主动去进行尝试。” 柳玉梅微微颔首:“奶奶明白了。” 小远的意思简单明确,只要那陈平道规规矩矩行待客之礼,那这份礼物就不会拿出来;如若陈平道还想趁此机会整出什么花活儿,那这份礼物就会面对整个琼崖陈家开封。 李追远:“从我内心角度出发,我更希望陈老爷子这次只是请我去做做客,并不打算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这样的话,我就能完成对陈曦鸢的交代。 等以后第二次去琼崖时,就一点留手的必要都没有了,事情可以做得更干净漂亮。 当然,我也可以选择此时不去琼崖,但考虑到我这次在江上的高调扬名以及明家所遭遇的事,我觉得它们会愈发地蠢蠢欲动。 把家里的邪祟底蕴搬出来晒晒太阳,能有助于帮他们冷静一下头脑。 但这种东西,只有在没使用时,恫吓价值才最大,真启用了,我们反而是输掉一切的亏本方。 故而,综合考虑,琼崖陈家,是当下最合适的一块晾晒场。” 柳玉梅:“很好。” 李追远:“我会请陈曦鸢,陪我一起去祖宅,帮忙搬家。” 柳玉梅:“小远,你怎么不早生个几十年,这样我也就没必要硬在这个不适应的位置,坐了这么久。” 李追远:“奶奶您能支撑到现在,已是非常不易。” 柳玉梅:“算了算了,奶奶只是开个玩笑,呵呵。” 早生几十年,那就没阿璃了。 要是没阿璃,小远是否还愿意入秦柳两家门庭,还真不好说。 李追远:“奶奶,我先上去洗个澡。” 柳玉梅:“去吧,好好休息。” 李追远站起身,走上楼。 李三江回来了,瞧见在厅屋里的谭文彬与林书友,当即笑道: “哈哈,骡子们都回来啦!” 随即,李三江对坐在坝子上的柳玉梅小声道:“李维汉想让小远侯在潘子婚房床上压床。” 柳玉梅把嘴边的茶杯挪开:“压床?” 让两家龙王门庭的家主、酆都地府的少君,去压床? 这不仅是身份地位上的不合适,而是普通人结婚请亲属中的男孩压床,其实只是走个形式,生儿生女都没啥影响,但以小远现如今的命格去干这事……柳玉梅怀疑最轻的结果都是虚不受补,给潘子小两口干出个不孕不育。 就跟笨笨那孩子的存在,让熊善两口子要不出二胎一样。 到底是怎样的孩子,才能配得上如此规格的降生祈福?只要孩子资质不达标,就永远生不下来。 李三江:“我给怼回去了,说他还是小远侯爷爷呢,我们家小远侯虽然年纪小,但现在也算是公家单位的人了,上桌吃饭都得跟镇上有身份的亲戚坐一桌,哪能跟个毛孩子似的去压床。” 柳玉梅点了点头:“确实。” 李三江:“我就说,让笨笨去压床,那孩子机灵,自打跟着善侯他们来到这儿,我就没见那孩子生过病,现在天天骑着狗到处乱跑,结实健康得很。” 柳玉梅看了李三江一眼,笨笨那孩子命格虽然肯定比不上小远,但那也不是个善茬儿。 “你糊涂了?他们家孙子辈不挺多的么,既然有得挑,肯定先选带血缘关系的。” “也是,那就从石头虎子他们里头选一个吧。” 李三江走进厅屋,对谭文彬招手:“壮壮啊。” 谭文彬:“哈哈,李大爷,我懂,是不是婚车?” “对,你能有办法么?多凑几台轿车,到时候去兴仁镇接亲时,有面子有排场。” “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额……那个,壮壮啊,不能是警车。” “不会不会。” “还缺个司机,不是,司什么来着?” “司仪?” “对对对,其实就跟咱坐斋一样。” “我来当司仪吧。” “成,我就是这个意思。” 李三江很欣慰地拍了拍谭文彬的肩膀,上了楼,正好撞见李追远洗好澡出来。 “小远侯啊,你潘子哥要结婚了。” “嗯,我知道的,太爷。” 这结婚的日子,还是少年亲自选的。 “先是潘子,再是雷子,然后是英子……快了,接下来就到你了,小远侯,你放心,等你结婚时,太爷肯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 “好的,太爷。” 李追远回到房间,从阿璃手里接过刨子。 女孩会意,起身离开,下楼回东屋沐浴。 柳玉梅跟着一起进来,想跟自己孙女说说话,结果一进来,就看见孙女在南屋储藏间里,新开了一个箱子,把一罐健力宝单独放进去。 “阿璃,看看那口红箱子。” 阿璃将旁边一口红色的大箱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三床绣被。 针脚细密,上面的花纹图案栩栩如生。 柳玉梅把李三江要求的嫁妆,准备好了。 阿璃的手,在这被子上轻轻抚摸,感受着它的细腻柔软。 柳玉梅走到孙女身边,蹲了下来,将阿璃轻轻搂住: “我跟你说啊,奶奶当年大婚时,排场那叫一个大。我家阿璃以后大婚,肯定比奶奶当年更气派。” 秦叔推开屋门,提着热水桶进来,给浴桶里倒水。 柳玉梅起身,看着正在忙活的秦叔,眉头不自觉皱起。 秦叔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柳玉梅:“看什么看,这点水不够,再去烧点来。” “哦,好。” 秦叔提着空桶出了东屋,来到厨房。 刘姨接过空桶,把锅里烧开的热水舀入。 “怎么,瞧你这样子,又被老太太训了?” “嗯,主要是想不通为什么。” “老太太刚不是正和三江叔聊潘子结婚的事么,还有,老太太那边把绣被也绣好了。” “这不挺好么?” “阿璃的婚事,都只等成年后就能提上日程了,那其他人的,你说老太太能不急么?” “你的意思是老太太在操心……” “嗯。” “……彬彬阿友润生他们的婚事?” “灶里没柴了。” “我这就去搬。” “不用,你钻灶口里,替柴烧一烧。” …… 下午,李追远带着阿璃去大胡子家前面的药园。 恰好看见笨笨坐在椅子上,正在被孙道长上课。 原本笨笨都已经在眼珠子转动,伺机骑上小黑逃课了,一看到那两位身影,马上端正坐好。 紧接着,嘴巴嘟起,眼里聚起些许雾气。 李追远回来了,意味着他自明天开始,就要继续被自己生母每天早上送去房间里上课了。 在这里上课,他还能逃一逃,老道长对他也不算严厉,可到了那边床底下……他都难以想象已这么久没上课积攒了如此多怨气的俩小伙伴,会如何对待自己。 孙道长向自己的前孙女婿行礼。 李追远进行回礼。 随后,孙道长将注意力再度落回现孙女婿身上。 与阿璃一起采摘好草药后,李追远让阿璃坐在板凳上等自己,他一个人进了一趟桃林。 清安没出来,躺在小木屋里,只开了半个窗。 “有下酒菜么?” “没有。” “那来做什么?” “我打算让人给这片桃林布一座阵法,这样可以让你住得更舒适些。” “住一天少一天的林子,有什么需要打理的必要?” “正是因为天数越来越少,就更需要好好珍惜。” “行,随你。” 李追远转身,准备离开。 清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日子越来越少了。” 李追远:“你刚刚说过了。” 清安:“我说过,虽然我不是龙王,但我也要与这人世间,来一场精彩的告别。” 李追远:“嗯,我很期待。” 清安:“你觉得这世上,哪些地方适合用来谢幕?” 李追远:“风景好的地方。” 清安:“你小子,大可继续装傻下去,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以少年的聪慧,清安不相信李追远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他已经暗示得如此明显了。 你仇家多,我可以化作一浪,冲向你的仇家,前提是,你求我,且得把我求得很舒服。 李追远:“其实,我挺舍不得你的。” 清安:“呵。” 李追远:“有你在家里,都不用担心防贼。” “嗡!嗡!嗡!” 一条条桃枝向李追远包裹而来,仿佛下一刻,少年就会被吊起来浸水潭。 李追远没有畏惧,而是继续道: “至于说过了这村……我觉得,以我现在的速度,既然过这村时没选择留宿,那这村里的店,对我而言,好像也就没那么重要。” 清安:“小子,你敢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么?” 李追远:“想要去实现最后的精彩,求我。” 木屋里坐着的苏洛,已闭上了眼,生怕看到撕破脸鞭挞的画面。 可他等了很久,还是没听到动静。 睁开眼,他看见少年正安然离开桃林,未受到丝毫阻拦。 竹席上躺着的清安,则坐起身,埋着头,肩膀不断抽搐,他在笑。 起初还在压制,后面笑得越来越大声。 “哈哈哈,一个德性,这种目空一切,想要将万事万物的主动权都捏在自己手里才安心,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哈哈哈! 苏洛,搬点酒来,快,我要喝几杯。” 苏洛赶忙起身去搬酒,他算是发现了,下酒菜对那位来讲,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出了桃林后,李追远与阿璃离开大胡子家。 在村道上,看见了自村道口下车正往家里走的陈曦鸢。 陈曦鸢上一浪结束得早,这些日子都会去市区里的乐器班上课。 “小弟弟,小妹妹,你们回来啦!” 陈曦鸢快步跑过来,一脸的喜悦,从口袋里拿出各种水果软糖递过来: “唔,本来还有不少大白兔奶糖的,我上课时吃完了。” 李追远抓了一把,自己口袋里塞了些,又给阿璃袋子里放了些。 “远子哥!” “远子哥!” 石头和虎子他们背着书包放学回来。 “陈姐姐!” 他们喊陈曦鸢时无比热情。 陈曦鸢把余下的软糖都给他们分了去。 李追远:“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陈曦鸢:“因为我喜欢小孩子。啊,小弟弟,你们是刚走江回来吧,赶紧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来找你们玩。” 说完,陈曦鸢就晃着腰间的笛子走了。 李追远转身,看着陈曦鸢的背影提醒道: “你爷爷是不是请我去琼崖做客?” “哎呀,我居然忘记了!” 李追远:“帮我转告你爷爷,我答应了。” 陈曦鸢:“小弟弟,你放心,我和你一起回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确保你的安全。” 李追远:“去琼崖之前,我要先回一趟祖宅。” 陈曦鸢一脸震惊道:“去祖宅?小弟弟,你真的要这么做?” 李追远:“嗯,我必须要确……” 陈曦鸢:“你看到祖宅里那么多宝贝却不能拿不能用,你不会难受么?” 李追远:“……” 少年反思,他刚刚那一刻,居然真的会误以为陈姐姐明白自己回祖宅的目的。 阿璃看着少年流露出的无语神情,笑出了酒窝。 她很少看见少年会这样,除了面对陈姐姐时。 陈曦鸢:“龙王门庭亦有高下之分,龙王秦和龙王柳历史上出了那么多位龙王,那底蕴积攒,真的不是你去过的虞家所能比拟的。” 李追远:“邪祟也会很多吧?” 陈曦鸢:“那当然!” 李追远:“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回祖宅,帮我搬些封印着的邪祟去琼崖。” 陈曦鸢闻言,抿了抿嘴唇,面露不敢置信。 李追远:“我必须确保我的安全,你放心,除非你爷爷打算利用主场之势置我于死地,否则我不会启封那些邪祟。” 陈曦鸢:“不是,小弟弟,这么神奇么,你们家的邪祟竟然是能打包带走的啊?” 李追远撇过头,看了一眼乡下美丽的秋景。 “陈曦鸢,你抓一下重点。” “重点?重点是什么?好啊,如果能搬的话,我肯定帮小弟弟你去搬啊,我记得你们有辆大卡车吧?一辆会不会不够,多租几辆?” “你就不怕万一么?” “不怕啊,是我爷爷先出手想杀你的,你想反击我爷爷理所应当;而且,你现在去我琼崖陈家,面对一座龙王门庭,肯定是处于弱势。 我觉得,不应该苛求弱势被欺负一方的反抗形式,是否足够完美正义。” 李追远:“抱歉,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陈姐姐早就明晰了重点。 陈曦鸢:“那这个消息……” 李追远:“你辛苦一下,透露给你爷爷。” 陈曦鸢摇头:“不急,等我们把邪祟搬上琼崖,见他面的前一天,我再去告诉他,这样能确保他没有时间去进行针对性准备。” 李追远:“有道理。” 陈曦鸢:“嘿嘿。” 回到家。 谭文彬走了过来:“小远哥,三个人都联络好了,冯雄林和罗晓宇今晚深夜就到,穆秋颖和她奶奶得晚两天。” “晚两天?” “是这样的,冯雄林朱一文和徐默凡,三人互通过我们上次给的假浪花线索,他猜到我们和金陵有关系,所以从家里偷了三具尸体后,就来到了金陵等待。 罗晓宇的门派就在杭州附近,接到消息后即刻启程,也不用太久。 穆秋颖是因为阿友普通话口音重,以为我们和老夫人现在住在福建,所以她提前带着她奶奶去福州等待了。” “嗯,我知道了。” “我已经吩咐张礼,让他在村口迎客,确保他们不会走错。” “等他们到了,通知我。” “好的,小远哥。” 深夜。 一辆小货车开到了村口,一颗光头探出车窗,像是货车打开了第三盏车灯。 “您是冯雄林大人吧,请您随我来。” 张礼上前见礼。 冯雄林点点头。 张礼飘至驾驶室副驾驶位,指引冯雄林将车开进村,车里装着三口老式带着新鲜土气的棺材。 这边货车刚进去,后头罗晓宇和花姐就出现在了村道口。 罗晓宇神情激动地道:“花姐,我们到了!” 花姐:“晓宇,我觉得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一回到门派中,罗晓宇就自然而然变回了那个资质平庸的小师弟,他自己倒是习以为常,可花姐却越来越看不下去,替他不平。 罗晓宇:“花姐,我崭新的青春,将自这里重新扬帆起航!” 花姐:“这个村子,还挺大的,可是,龙王家,究竟住哪里?” 罗晓宇:“这个简单,先按礼数,去门房那里,请门子通报一声。” 说着,罗晓宇就牵着花姐的手,开开心心地向桃林走去。 第四百七十五章 “小远哥,冯雄林到了。” “好,我马上出来。” 晚饭后,李追远就进入道场忙活到现在。 此刻,在少年面前的祭坛上,有左右两个副坑,一个坑内摆放着菩萨金身,另一个坑内摆放着铜镜。 目前,李追远刚把它们设定好安放位置,接下来还得将这两件器物与道场本身进行对接融入,才能真正发挥出功效。 也幸亏上次翻修道场时,李追远在设计之初就给以后的升改做了预留,要不然只能推倒重建。 可即使如此,这种“加盖”操作,也是个高难度的精密活儿。 少年走到水缸边,打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后打开禁制走出道场,与谭文彬一起去迎接冯雄林。 该有的礼数是要有的,毕竟人家把自家先人挖出来当礼物了。 小货车停在小径前端,冯雄林借着月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若不是副驾驶位上有张礼这个鬼差指引,他大概率会直接把车开去那片普通人看不见的桃林。 没想到两座龙王门庭的真正居住之地,居然在这么普通的一个地方,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大隐。 亦或者,这里是有什么大机缘大福运? 冯雄林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在看见前方李追远等人走过来时,他马上把自己眼眸里的探寻与审视收敛。 李追远:“辛苦了。” 冯雄林笑道:“前辈太客气了。” 李追远察觉到冯雄林气息的虚弱,这意味着他身受重伤。 小地狱那一浪已过去这么久,这期间李追远还带着谭文彬等人忙完了两个项目开了会,冯雄林又有大量功德可挥霍,上次的伤肯定早就好了,不可能留到现在。 故而,这应该是挖尸体时新受的伤,而且是被冯家人自己打的。 每一代点灯者在点灯前,都会与自家传承势力进行契约分割,后续再想获得传承势力助力,那该势力就会遭受因果反噬。 分割资源、器物,像陈曦鸢那样,在五指山地界单独开一座洞府,这是常态,但从未听说过谁家会连带着先人尸骨一起分割的。 冯雄林就算知道这是一场天大的好交易,也不可能回去跟家里人直白商量,他又没二次点灯。 因此,为了规避或者尽可能降低这种因果反噬,他只能扮演一个“贼”,一个上门偷尸体的贼。 不能心照不宣,得让家里人看不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这真是豁出命了。 事实上,他确实差点死掉,死在自家祖坟里,提前跟先人们报到。 不过,他并未故意将衣服扯开,显露出身上那恐怖的伤口,本就是自己这边赚大发的买卖,交易时不适合卖惨。 李追远:“先祭拜一下你家长辈。” 冯雄林笑着点头,很直白道:“对,咱们先验货。” 身后跟过来的润生,发力托举,李追远站上了货车厢。 冯雄林亲自解开封印,再打开锁链,将三口棺材,一口一口地全部打开。 冯家人,全身上下都是宝。 此时躺在棺材里的三具尸体,两男一女,都是陈酿。 这说明,冯雄林没拿年份低的“次品”来糊弄自己。 “前辈,这是我太姑奶……” 冯雄林认真做起了介绍,他连墓碑都带着一起过来,相当于标注好了原料与生产日期。 三具尸体并非如生前般栩栩如生,却也没脱水干瘦,呈现出两黑一银的泛金属色泽。 李追远:“你家长辈们,音容宛在。” 冯雄林点了点头,这是验货满意了。 谭文彬摆过来香炉,李追远持香,小拇指一摆,将香折去半截,再行半礼,最后再将香插入香炉。 冯雄林见状,收起脸上的笑容,跟着少年一起拜了拜。 拜祭完后,李追远将一个本子,递给了冯雄林。 冯雄林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来。 他咽了口唾沫,有点不敢置信,这就……给了? 李追远:“打开看看。” 冯雄林:“前辈,不急。” 李追远:“我看了,你也得看,这才公平。” 冯雄林将本子打开,外皮是普通的本子,纸页却是上等,上面没有文字,而是一幅幅画作,冯雄林只是稍稍尝试沉浸,就立刻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动态韵理,与自己所学的冯家本诀,产生了呼应。 “呼……” 他马上将本子闭合,这才只看了第一页,且这第一页才只刚刚领略,效果就已如此明显,是真货,而且价值比自己预期得还要大,这个本子,能对冯家本诀进行修正提升。 冯雄林:“多谢前辈!” 如此爽朗的交易风格,让冯雄林深受震撼,预想中的九九八十一难全部跳过,直接修成正果。 李追远:“我其实不喜欢别人称呼我为前辈。” 冯雄林试探性地喊了声:“小远哥?” 李追远点头应了一下。 冯雄林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今晚,是真他娘的酣畅痛快。 谭文彬示意润生抬两口,他自己抬一口,把三具遗体送去道场,林书友被留在原地。 李追远对冯雄林道:“目前无事,就不留你了。” 本子已经给了,冯雄林现在最想做的,肯定是寻个僻静处,边养伤边闭关参悟,争取在下一浪来临前获得新突破。 最主要的是,罗晓宇能帮忙在村里布置阵法,留他冯雄林只能帮忙种地。 冯雄林也不扭捏,行礼道:“小远哥,您但凡有事,雄林悉听吩咐。” 说完,冯雄林就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离开。 李追远:“是不留你了,但也没必要走得这般急切。” 冯雄林:“请小远哥明示。” 李追远:“总该见见家里老夫人,上柱香。” 冯雄林用力眨了眨眼:“合该如此,但天色已晚,雄林不敢打扰老夫人歇息。” 李追远:“家里客人不多,老夫人在等你。” 冯雄林马上道:“罪过罪过,请小远哥引路,哪有让长辈等晚辈的道理。” 柳玉梅自是不会特意等待冯雄林,但冯雄林把“货”送来后,阿璃就得起。 李追远白天就跟柳奶奶提了一下,顺便就见见吧。 东屋门被打开,梳妆好的阿璃走了出来,她身上披着一件紫绒,外面天寒有风,道场温暖,方便脱下。 冯雄林对阿璃不陌生了,但在这时还是得再行一礼,阿璃点了一下头算是作了回应,转身先向道场走去。 深呼吸,不断深呼吸,良久,冯雄林才鼓起勇气,走入东屋。 柳玉梅坐在椅子上,一身往日里的便服。 老太太早就不用靠外物来彰抬自己了,冯雄林走进来时,她只是抬头一眼,就给这位冯家年轻翘楚带来压力。 冯雄林先郑重行冯家礼,行完后,又像普通晚辈那般,给柳玉梅跪下来磕头。 “老夫人安康,福远绵长。” 这一套倒不是为了谄媚,的确是发自内心,冯家不是龙王家,自幼听的故事肯定也是以历代龙王为主,柳玉梅对这一辈年轻人而言,等同是故事里的人物。 柳玉梅:“我家那傻个子,我常说他是个气门开脑门儿上的木头,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武者还是得讲究个心无旁骛才足够纯粹。 你心思太重,也太细。” 跪在地上的冯雄林不敢否认,主动点头承认。 柳玉梅:“脑子聪明从来不是坏事,这世上,也没人会去特意追求变笨,但越是聪明的人,就越该学会通透,否则就容易慧极伤身,损了武夫最重要的体魄。 冯家人在自身打磨上,确实在江湖独树一帜,可筋骨皮肉、五脏六腑,打磨得再精细,终究也有个上限,越往上的路就越难走。 多看点书,多瞧些景,养一养气,以气运身,方可得神形调和,心宽体胖嘛。” 冯雄林再次磕头:“谢老夫人点拨教诲。” 如果说本子上拿到的是术的层面,那刚刚老夫人所言的,就是道的补充,若是自身没到一定高度,只会认为对方在故意讥讽说理自己,只有入了这门槛,才晓得对方是在指点自己心境。 冯雄林站起身,去给供桌牌位上香。 上完香后,他对柳玉梅躬身道: “老夫人,您歇息,晚辈退下了。” 柳玉梅摆了摆手。 冯雄林倒退着出了东屋。 抬头,看了眼星空,心中似有颇多感慨。 “小远哥,我就先走了,您留步。” 李追远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冯雄林下了坝子,上了车,刚将车发动,就看见谭文彬提着一个袋子朝这里走来。 “谭兄,是小远哥还有什么吩咐?” 谭文彬把手里的袋子丢进车窗,道: “自家种的药草,一点心意,你好好养伤。” 又弹了一根烟后,谭文彬就往回走了。 冯雄林坐在车里,先将烟咬住,两颗指甲摩擦出火花,将烟点燃。 一口烟自鼻孔缓缓喷出,拿起车台上带着油污的抹布,“嘎吱嘎吱”擦了擦自己的光头。 冯雄林笑了笑。 这世上最厉害的收买人心,就是你知道他们没那个必要收买自己的人心。 倒车,调头,开回到村道口时,冯雄林降速,对着凉亭下的那道身影问道: “还不歇息?” 张礼:“大人一路顺风。” 冯雄林:“今晚是还有人么?” 张礼只是俯身恭送。 冯雄林按了下喇叭:“算了,我不问了,走了,再会!” 等小货车驶远后,张礼重新站直身子,他今晚还得等一位罗晓宇大人。 …… 谭文彬回到道场。 小远哥在祭坛处,调试着阵法。 润生和林书友,在阿璃的指挥下,拆解着三具冯家人的骸骨。 自己这帮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自是不会害怕尸体,但阿璃如此精致端庄的模样,在那儿手持炭笔,示意阿友该如何切割的场面,还是让人感到有些惊奇。 谭文彬洗了洗手,也加入其中。 这一忙,就是一个通宵。 阿璃那边已经将原材料初步处理好了。 这会儿,润生用黄河铲在打磨骨片,林书友拿金锏在捣舂肝胆,谭文彬在对人筋穿针引线。 阿璃则在给三套符甲,进行新一轮的重制。 上次在鬼街,受限于符甲承载力,增损二将未能发挥出得到献祭后的完全实力。 这次重制后,祂俩就不用再当啦啦队了,可以重新登上台面。 阿璃也没练武,但她的血瓷瓶可以召唤出近战类型的邪祟,这套新符甲,主要是方便解放李追远。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道场大阵运转。 周围像是响起了一道道经文念诵之声,更有柔和的佛光撒照。 忙活了一整晚的众人,第一反应是身上的疲惫消减了许多。 阿璃摆放在道场内的血瓷瓶开始摇晃,女孩回头看了它一眼,它安静下来。 润生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脖子,很快就适应下来。 谭文彬吸了吸鼻子,体内的怨念在此时受到些压制。 这还是小远哥未对这菩萨金身正式开启的效果,只是金身嵌入道场后,自带的基础影响。 紧接着,一道道光影浮现,凝聚成一道道人影,或演武、或施术、或引阵。 这是铜镜的功能,以后再进行教学时,教学载体不再仅局限于木头人,能拥有更丰富的变化。 李追远开口道:“上一浪里,接触了那么多点灯者,观摩了他们的各种战斗方式与风格。 他们只是绝对实力上没你们强,但经验与技巧方面,其实是高过你们的。 我会尝试将他们一个个模拟出来,你们将实力压制到与他们一个档次或者低一个档次,来与他们进行交手战斗。 总之,调理好状态,准备上课。” “明白!” “明白!” 李追远站起身,走下祭台。 阿璃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工作一边看向少年。 少年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一整晚都是高强度脑力活儿,精力吃得消,身体却有负担。 李追远会意,去拿了一罐健力宝。 阿璃收回视线。 李追远喝了口饮料, 问道: “天都亮了,罗晓宇人呢?” …… 罗晓宇失联了。 张礼在村道口没等到人,谭文彬也联系不到他。 主要是没人能料到,他会正好卡在张礼给冯雄林指路进村的当口抵达,而且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片桃林大步而去。 他但凡或早或晚那一分钟,亦或者是步伐不要那般激动,都能被张礼撞到。 大概,这就是青春的脚步吧,稍纵即逝。 吃早饭时,李三江问李追远中午要不要跟他去兴仁镇,女方家的酒席在今天办,男方得去些亲戚。 问完后,李三江边嗦着筷子边打量着李追远脸上的疲色,自己给自己否了: “小远侯你是不是感冒了?算了,今儿你就不去了,在家睡睡觉,多喝点开水。” 其实,李维汉那边的意思,是挺希望小远侯能多出出面,给男方家撑撑场面的,不过基本都被李三江给推了,伢儿在外面忙完才回来,得好好歇歇。 这里就体现出了户口上在谁名下的优势了,即使是亲爷爷想申请使用小远侯,也得经过李三江的批准。 最后,是谭文彬这个司仪,开着黄色小皮卡载着李三江去了兴仁镇。 李追远看了看二楼房间,没急着回去睡觉,而是先去了趟大胡子家。 迟迟没收到信,那就得检查一下是否塞入邻居信箱了。 来到大胡子家,李追远看见孙道长正在和梨花讨论着什么。 笨笨在旁边,攥着拳头,给孙道长加油。 仨人一看见李追远来了,立刻心虚地避开视线。 梨花想把孩子送去给少爷小姐解闷儿培养加深感情,孙道长觉得在自己这里上课才是正道,笨笨当然支持孙道长。 不过,李追远听力好,他们的对话,在村道时李追远就听到了。 “孩子就先留在这儿,让孙道长帮忙打基础。” 梨花:“听少爷的。” 孙道长对李追远俯身表示感谢。 笨笨长舒一口气。 陈曦鸢刚睡醒,走出房间,来到阳台,头发虽有些凌乱,却亦有种慵懒柔和。 “小弟弟,早。” 李追远:“昨晚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陈曦鸢摇头:“不知道,我开域睡觉的,要不然太吵睡不着。” 梨花闻言,低头脸红。 孙道长:“您放心,昨晚无事发生,我在外面教孩子时,布下了好几道阵心,有什么动静,阵心肯定会有所感应。” 阵法他是不敢布置的,单纯的阵心类似于警戒哨,也能感应天气变化。 李追远:“好,我知道了。” 说着知道了,但少年还是走向桃林。 别人或许会触发孙道长的阵心,可罗晓宇的阵道造诣是在孙道长之上的。 桃林内,清安正坐在潭边喝茶。 李追远直接问道:“昨晚是否有人误入惊扰?” 清安:“想知道?求我。” 李追远:“那就是有了,他在哪里?” 远处,桃花纷落,李追远看见了罗晓宇与花姐的身影。 花姐在那里劈砍着桃木做阵旗,罗晓宇忙着布阵。 人没爽约,人不仅不用接待自个儿进来了,还主动上岗了。 好在,看样子罗晓宇也没被鞭打。 清安:“我还以为是你特意安排来给我修林子的。” 李追远:“确实是的。” 清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再言语。 李追远走过去,途中桃花成阵,开始阻挡李追远的靠近,少年不断改变方向,还是走了进来。 罗晓宇察觉到有人,抬头,看见李追远,当即笑道: “前辈!” 没等李追远开口说话,罗晓宇就激动地俯身拜谢: “多谢前辈栽培!这片桃林,每一棵桃树,不,是每一片桃花都有着独特异相,在此布阵,钻研每一处方寸,都能让晓宇受益良多。 前辈的苦心与厚爱,晓宇铭记在心,实不知该如何报答!” 罗晓宇的阵道在上一浪步入了新台阶,正是容纳各种气象之际,桃林特殊,处处是清安的脸所化。 这里,对罗晓宇而言,是现阶段最合适的巩固提升境界之所。 李追远:“你还需要多久,才能将这桃林阵法布置完?” 罗晓宇:“我……前辈,我最快还得一个月,前辈,能让我再多待两天么,不,一天也可以。” 显然,罗晓宇很珍惜这次机会,并且认为李追远将他放进桃林里,是他占了大便宜,付出了极大成本。 李追远:“不急,你可以在这里慢慢布置,安心感悟,一直待到,你预感到自己下一浪将至时。” 罗晓宇:“多谢前辈授业之恩!” 李追远:“嗯,你继续参悟吧。” 罗晓宇:“前辈,您若有所吩咐,请直接告知晓宇,晓宇定全力以赴!” 李追远点点头,转身脱离阵法离开。 再经过水潭时,清安摇晃着手中的茶杯,说道: “我发现了,你和他这种,越是聪明的人,往往越是容易遇到傻狍子。” 李追远闻言停下脚步,就这么看着清安,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 清安:“小子,你真不信我会下手抽你?” 李追远:“因为不喜欢别人在我们面前耍心机,所以,更钟意于这种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 清安:“呵,现在想起捡好听的说,晚了。” 李追远:“我们不适应这种被信任的感觉,却又会很享受这种感觉,到最后,离不开这种感觉。” 清安沉默了。 挥了挥手,示意少年可以走了。 李追远走出桃林,经过坝子时,遇到了买酒回来的萧莺莺。 “从今天开始,一日三供,除了酒以外,也供上菜品米饭。” 萧莺莺:“是。” 李追远:“稍后去我那里取一幅画,放在你房间里,这幅画除了你与笨笨,不准示于第三者。每周三次,晚上你带着笨笨睡觉时,将画展开,挂于床头,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准干预。” 萧莺莺:“是。” “啪嗒!” 墙角处,正在被孙道长指引着垒鹅卵石的笨笨,一不小心将面前刚垒好的塔堆,全弄倒了。 孙道长:“没事没事,孙女婿,我们再来,你已经很厉害了,能堆这么高这么稳。” 笨笨听话地重新蹲下来,继续垒。 等李追远离开了大胡子家,孙道长忽然发现孩子鼻尖红了,马上关心道: “孙女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爷爷说,爷爷帮你踢他屁股去。” 笨笨不语,只是一边抽着鼻子一边继续搭鹅卵石。 孩子心里委屈,本以为能逃课的,结果现在变成了不仅白天要上课,晚上还得上晚自习。 李追远回到家后,一觉睡到晚上。 吃过晚饭后,与阿璃进了道场。 少年继续调试着阵法,为接下来的上课做准备;阿璃则在对新符甲进行抛光,以增强增损二将被召唤而出后的美感。 另外,阿璃还给增将军额外做了条虎纹腰带。 这是上次少年答应增将军,要赐给祂一件饰品。 凌晨,二人出了道场,各自回房间休息,校准作息。 道场里没人后,一侧供桌上,白鹤童子的雕像抖动起来,祂面对着增损二将,再次炫耀起自己的宝石: “见过没,见过没,见过没……” 损将军气得雕像剧烈抖动。 而往常此时都会与损将军同仇敌忾的增将军,这次直接去了童子那边,面对着损将军也抖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虎纹腰带: “见过没,见过没,见过没……” 损将军:“咿呀呀呀呀!” 实在是无法忍受的损将军,冲上去干架。 可曾经是他们三打一童子的局面,这次因占了两个身体的增将军反水,变成了他被三打一。 很快,损将军雕像被另外三座压在了身下。 “见过没,见过没,见过没……” …… 翌日,潘子的婚礼开始了。 上午,谭文彬就组织着车队,带着新郎去接亲,时间掐得很好,十点半就把新娘给接回来了,不至于让这边的亲朋等待开席。 坝子上除了吃饭搭的棚子,还搭了一个台,请了个小杂技队来进行表演,另外,谭文彬还去石港中学,把学校的鼓号队给请过来了。 后者不用给钱,只需给学弟学妹们管顿饭,再给点喜糖,完事儿后一人送一套最新版《追远密卷》。 到饭点,表演继续,准时开席,亲朋入座,没有故意不发筷子。 在谭文彬的致词下,新郎新娘上台,烟火和炮竹随之燃放。 在众人目光中,潘子牵举着新娘的手,大声喊道: “大家看好啦,今天结婚的是我们俩!” 新娘接着喊道: “看好了吧?下面,请大家吃好喝好!” 随即,新郎新娘下台敬酒。 至于双方的父母,本就是不适应人前表现的人,谭文彬就没安排他们登台表演落泪。 从出发接亲到现在的整个过程,都有县电视台赚外快的来录像,上次谭文彬也是请的他们来拍亮亮哥的婚礼,只不过这次不用偷走录像带。 李三江对谭文彬道:“壮壮啊,你办得不错,真不错。” 谭文彬:“嗐,不难的,也没几个人真关注新娘新郎,大家只关注席面上的菜硬不硬。” 李三江:“等以后小远侯结婚时,也由你来操办。” 谭文彬:“那可得好好办,得让新郎新娘做主角,筷子都不准发,都得给我认真看!” 李三江:“哈哈哈,你这臭小子,成,你和云云结婚时,就先这么办。” 谭文彬:“哈哈哈,那不行,会被骂的,我们俩可没小远他们那么好看,能秀色可餐。” 李追远带着阿璃来吃席,为了让阿璃更舒服,不仅选择坐角落一桌,同桌的还有林书友、润生、秦叔、刘姨、熊善、梨花……甚至连孙道长也抱着笨笨来了。 己方人,把这一桌给占了个圆乎,代价是得多出好几笔份子钱。 潘子今天穿着镇上裁缝店里订做的西装,里面是白衬衫,胸前系着一朵大红花。 对非从事相关行业的男人而言,这辈子可能就两次穿这种正装的机会,一次是自己结婚时,下一次是自己子女结婚时。 李追远看着潘子。 真的很难将眼前这个端着酒杯领着妻子逐桌敬酒的男人,与那个自己刚到南通时,带着自己下河摸虾、爬树偷果的孩子王重迭到一起。 人生像是一本书,看着看着,抬头伸懒腰时,才惊觉竟已翻过去这么厚了。 潘子敬酒到了这一桌。 李追远站起身,将红包取出,递过去。 潘子:“嘿,远子,你想当我长辈是不?快,拿回去。” 潘子伸手将红包推了回去,哪怕不用摸光用眼睛看也知道这个红包很厚。 李追远只得将红包收回。 结果,潘子掏出一个红包,递了过来。 李追远:“潘子哥,我们是平辈。” 潘子:“你闭嘴,又不是给你的,这是人小姑娘第一次正式到家来,爷奶特意嘱咐我要给的。” 说着,潘子把红包放到了阿璃面前。 阿璃拿起红包,抬头看向少年,少年对她点了点头。 女孩手指捏着红包两角,对这对新人露出笑容。 “来,远子,你喝汽水。” 潘子拿起酒杯,和李追远碰了一下,他将杯中所剩的酒一口气干了,拍了拍李追远的胳膊,道: “远子,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 “还有雷子哥呢。” “雷子那货现在看见女同志还吓得结巴呢,我觉得悬了。 我们兄弟姊妹多,就你和英子考上了大学,以后……不,现在也就属你最有出息,最给咱老李家长脸。 远子,接下来就是你了,等……等你……” 潘子喝多了,脸上红,身子开始摇晃,新娘搀扶着他,但他还是坚持把嘴里的话给努力说完: “远子,等你成年!” 第四百七十六章 第一次结婚,没经验。 不懂得兑水和浅口,潘子敬酒敬醉了。 午席后他就躺进了屋。 潘子父母,也就是李追远的伯父伯母,不仅张罗着亲戚们打牌,自己也下场了。 新娘子端着盆去屋里帮潘子擦脸,丈母娘和丈人也跟进屋搭把手伺候一下喝醉的女婿。 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细节,可架不住它充斥着整个生活。 女方家就住在兴仁镇机械厂隔壁,潘子在厂里上下班住女方家最方便,可以省去早晚从石南镇往返的麻烦。 加之兴仁镇离市区更近,各项设施条件也比石南镇要好,以后有了孩子留兴仁镇上上学更妥帖。 所以,女方家长辈除了一开始在相亲接触时慎重了点外,等俩年轻人接触确立关系后,就各种体贴温暖,商讨结婚时也没提什么条件,丁点为难人的意思都没有。 伯父伯母还很得意,跟人说自家儿子有能为。 李三江就在家里饭桌上笑话这俩家伙是蠢驴爱叫。 人家不声不响地就把这半子收进家里当全子了,既照顾了面子又拿了里子。 事实是,潘子每次回来,都是先直奔打小给自己带大的爷爷奶奶家,厂里发的东西和自己发工资后的买的礼品也都是先可着李维汉崔桂英这边送。 对他自个儿亲爹妈那边,也就保持个基本礼貌,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和亲昵是不搭嘎。 潘子也晓得自己爹妈的尿性,真把媳妇儿带回来长期住家里,那就等着家里头天天干架吧。 午席菜很丰盛。 以往,村子里想有这种档次的席面,还得是大胡子家死老娘时。 从这里也能看出这几年的发展变化,村里年轻一代很少有在家全职务农的了,基本都会选择进厂,就算厂子离家再远,那也是自行车能蹬到的距离。 本地人生活在其中,察觉不到区别,本地农村的小孩也把父母早上上班离家、晚上下班回家当成正常,很难体会到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见到背着大包小包归家父母的心情。 当然,事无绝对,也并非没有留守儿童,李追远都可以算一个。 吃席时惯例,桌上剩余的大瓶饮料,会被这一桌上的孩子承包,带回家。 本来,这一桌的饮料应该是由笨笨承接。 但笨笨家里有个生活上十分严厉的死倒妈妈。 最后,本桌上剩余的小半瓶饮料,被阿璃抱在怀里。 田野,阳光,小河,抱着大饮料瓶跟着自己走的女孩,构成了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 没急着回家,而是寻了一处草垛,与阿璃并肩往上面一躺。 被太阳晒熟的干草,如灵药,散发着令人心静平和的清香。 手头上接下来有很多事儿要做,比如给伙伴们开补习班,比如去龙王家祖宅,比如去琼崖,再远一点的,还有下一浪。 可这时候,李追远决定暂时先放下,再急也不急于这半天,他想和女孩在这里躺躺,晒晒太阳。 少年现在体会到了以前上高中时,谭文彬说的那句话: “期末考试前一晚的漫画书,最好看!” 大胡子家。 屋里人都去吃席了。 就连老田头也去了,不过他没跟李追远他们坐一桌,而是跟刘金霞坐一桌,还帮忙占了位,等李菊香去接翠翠放学回来后可及时入座,吃上头批,不耽搁下午孩子上学。 按理说,家里没人时,萧莺莺不用做饭,她毕竟不是人。 可按照少年的吩咐,她还是做了较为丰盛的一顿,摆在供桌上。 走开忙活一阵,再回来,酒坛里的酒变成了水,而供桌上的菜和饭,则都消失不见。 桃林深处。 花姐给罗晓宇夹菜,罗晓宇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盯着眼前破损棋盘上摆好的阵图。 桃花香、阵法香、饭菜香,香得他的脸,和四周环境一样红润。 这里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天堂。 不用在门派里故意藏拙,忍受同辈与长辈的鄙夷轻慢;不用在江上,纠结于青春的不甘与憋闷;他在这儿,找到了真正的自由舒展。 苏洛提着篮子走了过来。 一日三餐,上供的是萧莺莺,提过来的,是苏洛。 他在这儿放了一壶桃花酿。 等苏洛走后,罗晓宇端起酒壶,犹豫着要不要喝。 喝了酒,容易耽搁下午的布阵。 可这酒,竟犯罪般的香。 “前辈准许我在这桃林里一直待下去的。” 罗晓宇拿起杯子,自斟自饮。 他酒量本就差,这酒后劲更是足,连可以开域排酒的陈曦鸢都会喝醉,更甭提他一个体质普通的阵法师了。 “呵呵呵,嘿嘿嘿,哈哈哈……” 罗晓宇靠在一棵桃树下,醉意上头,傻笑着。 远处水潭边,清安也在喝酒,借着罗晓宇的笑声当下酒菜。 傻狍子就是傻狍子。 当年,他们就是一群傻狍子。 清安对谭文彬润生他们没代入感,因为他们都是靠少年规划提升起来的。 当年的魏正道可不会干这种事。 因为魏正道没有短板,就算遇到打不过的对手比如陈云海那种的,那也只不过是缺一点点时间去抹平。 退一万步说,陈云海这种极端个例,也只是那会儿单挑时打不过,想弄死他……其实也很简单。 李追远曾尝试代入过魏正道当年找清安这些人拜自己的心态,总结出来,就是——集邮。 以魏正道的天赋和能力,他单人走江绝对没问题,那找一群伙伴围着自己,就不是为了解决现实难题,而是单纯为了追求好看、养眼。 让同时代,一批拥有龙王绝对竞争力的天骄,拜自己为龙王,称自己为头儿,足以充填魏正道心底的某种恶趣味。 他们这帮人在一起时,是没有生存压力的,也没有绩效压力,又都被头儿折服,早早地没了野心,所以他们的走江踏浪,就真成了江上春游。 一伙人潇潇洒洒,停歇下来,要么吟诗作画,要么抚琴高歌,所谓风流,不外如是了。 故而,那一代的江湖,龙王悄无声息,却又格外干净,不仅仅是因为魏正道那独特的处理邪祟方式。 就像此时的润生,吃过好东西后,次一点的,吃得就没意思了,也无法再得到提升。 那么魏正道,除了一些不容易杀死也懒得相信后人智慧的邪祟,会吃进胃里帮正道消化,他也不会跟个饕餮一样,满江湖的到处找歪瓜裂枣吃。 真正造成那一代江湖“断层”奇景的本质原因,是因为那一代江湖到最后,出了不止一位“龙王”。 这伙龙王,徒有其实,却无其名。 因此,那一代江湖也未闻过龙王令。 但有乱象、邪祸将出,其它时期的龙王,需要调令江湖协助自己镇压,而他们之间则可以……互相通知。 清安这一张张脸,一尊尊邪祟,就是他们那伙人,镇压一代江湖的产物。 苏洛在小桌旁坐下,帮清安斟酒,自己也倒了一杯,拿在手里。 他发现了,不仅那位进桃林,三言两语的就能让清安高兴,那位随便丢进来的人,也能让清安情绪变好。 苏洛相信,清安也知道这一点,晓得那位就是在哄他,但清安就是喜欢这种感觉,也渴望重温这种感觉。 桃林外,吃过午席的笨笨,又被孙道长抱回到桃林外小课桌前,继续教导。 对这孙女婿,孙道长简直就是爱不释手,若不是知道那位死倒代表桃林的意志,他真的会连晚上带着一起睡觉的工作也抢过来。 反正,孩子爹妈夜夜忙着生二胎,也没功夫带孩子。 可惜了,这儿终究是龙王门庭的势力范围。 他能在这儿得到教导孙女婿的机会,也是靠埋坑浸潭、历经万苦换来的,能留在这儿已实属不易,不能再行造次。 要不然,他真想让家里人把小孙女给送来,让俩孩子一起上课,凑出个青梅竹马。 笨笨拿着毛笔,将图上几个圈的位置画好,又连成线。 孙道长扫了一眼,喜上眉梢:“好,很好,你可以和狗子玩半小时。” 笨笨开心地呼唤来小黑,翻身上狗,冲入桃林,策狗狂奔。 他是不怕桃林下这位的,他只知道,这里的桃花只会对他温柔。 看着在自己面前,开开心心窜过来窜过去的孩子。 清安抿了口酒,对苏洛道: “以后上午,让那道士教,下午反正林子里那位半醉着,把孩子丢给他去教,晚上再送回屋里看画。 告诉她,就说我说的,别什么一周三次两次的了,每晚都给我把画展开。” “是。” 上午教基础,下午教进阶,晚上补专业课。 “砰。” 笨笨从小黑身上摔下来,一屁股坐地上,瞪着眼,张着嘴,天塌了。 …… 李追远在草垛子里,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 醒来时,阿璃扭开怀里的饮料瓶,自己喝了一口,又递给少年喝了一口。 然后,女孩将盖子再拧回去。 大大的饮料瓶里,饮料只剩下浅浅一层,但她还是不舍得丢,得带回去收藏。 “小远,你们在这里呀!” 说话的是英子。 上了大学后的英子,和当初在村里时不一样了,不是爱打扮会打扮了,她衣着依旧很朴素,但那种自信洋溢的气质却被激发了出来。 “英子姐。” 英子走过来,也在草垛边坐下,与李追远聊了会儿天。 老李家在村里是被公认的有读书基因,但只有老李家人自己清楚,这基因全在李兰和她儿子身上,老李家其他人读书,那是一个比一个难。 英子是读得废寝忘食,让崔桂英看着都心疼,又有李追远补课,最后还是靠着赵毅的“兴奋剂”解决了心态问题,以考完后大病一场为代价,才终于勉强考上了所普通师范。 聊着聊着,英子撩起头发,装作不经意间,又问起了赵毅。 这次是潘子结婚,她才从学校回来,之前暑假也不在家久待,而是忙着做兼职,她只听村里人说,赵家杂技团经常会回村。 少女时期的心动,似一抹泉,纵知无法所得,也会深埋于心,时尝清甜。 李追远跟英子说,赵毅现在家庭上和俩老婆过得很好,事业上也风生水起,经常带着自己杂技团去大城市演出,而且上的还是大剧场,捧场的名流很多。 英子:“真好,我就知道,他肯定能出人头地的。” 吃过晚席后,宾客散场。 阿璃又收获了一个大饮料瓶,李追远帮她捧起一个。 李三江喝了点酒,领着俩孩子回家。 点了根烟,瞅了瞅四周没人,李三江笑呵呵地道: “哈哈,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今儿个潘子就结婚了,但这小子去镇上看黄片被从派出所领回来,就像是在昨天。” 走着走着,李三江故意停下来,让俩孩子走前面去,他跟在后头走。 看着前头俩孩子的身影,李三江这烟嘬得,越来越有滋味。 回到家,阿璃进了东屋。 柳玉梅笑吟吟地给孙女梳洗。 想当初,阿璃只会坐在屋里、脚踩着门槛,一坐一整天,现在自己孙女都能跟着一起出去吃席了。 看着镜子里的孙女,她觉得,以后肯定有一天,她能听到孙女开口说话,喊自己一声“奶奶”。 虽然她觉得,孙女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大概率不会是对自己说,但无所谓,她不吃这个醋。 阿璃将红包取出来,递给了柳玉梅。 柳玉梅将红包拆开,钱夹着钱,有两笔,代表两伙人放一起的,一笔是小远爷爷奶奶给的第一次登门的钱,另一笔是潘子给的。 “阿璃,这钱奶奶给你记上,以后得要还礼的。” 阿璃点了点头。 柳玉梅找出个镶着龙纹金边的礼簿,将红包和里面并不算多的钱,都摆在了供桌上,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记录这份人情。 写完后,她端起来吹了吹,还特意向供桌上的诸牌位扬了扬: “喂,你们也别闲着,帮忙检查检查。” 不知不觉,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以前柳玉梅想的是如何把这个家,尽可能维系下去,败就败了吧,只求一个败得体面。 现在,等哪天她走了,到了下面,她不仅要继续掐着秦老狗的耳朵尽情数落他欺负他,就算是列祖列宗,也得在姑奶奶面前赔起笑脸! 门外,传来谭文彬的声音: “老太太,穆家人明儿天亮时就到。” “我知道了。” “招待穆家人,得用什么礼数。” 穆家人历史上与龙王柳关系不一般,这种近似于家臣的关系,肯定不能用对待冯雄林与罗晓宇的方式。 因为冯雄林和罗晓宇是小远哥收服他们个人,与他们背后的家族门派无关,而穆家人,代表着整个穆家村。 “这不用你操心,她们自己知道。” “好的,老太太。我今晚在席上打包了些螃蟹,都是没被碰过的,您要不要吃点?”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传来声音: “拿进来吧。” 屋门被推开,谭文彬手里不仅拿着螃蟹,还有醋碟,里面还放了姜丝。 也不用老太太吩咐,他就自作主张,将这些摆在了供桌上,又给老太太倒了杯黄酒,他晓得今晚老太太肯定有兴致和祖宗们好好唠唠、显摆显摆。 司仪作为工作人员,最后是和自家人一起吃的,他没收钱,就被李维汉那边塞了很多吃的带回来。 谭文彬:“老太太,蟹八件要不?” 柳玉梅白了谭文彬一眼。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可以喊我的。” 谭文彬:“这怪我,是我思虑不周,您放心,再有这样的事,我帮您安排,让您那帮老姊妹和您同一桌。” 其实,秦叔和刘姨都喊了,老太太当时就在坝子上坐着喝茶,怎么可能没听到? 无非是老太太懒得去凑这种热闹。 看了看供桌上摆放着的礼簿,谭文彬也晓得了老太太想法变化的原因。 就和对待穆家一样,以前门庭衰落时,老太太自行遣散两家外门所有势力,就是不想在自己弱势时去考验什么人情。 现在底气起来了,人情方面,她也愿意去接触了,这时候的人情,会更显逼真。 柳玉梅:“告诉小远,明儿不用早起。” 谭文彬:“您来接待?” 柳玉梅摘下一只蟹腿,点点头: “嗯,我来。” …… 前江后滩。 明明过了这江就是南通,但自己奶奶却在这时要求停下来。 奶奶说,晚上登门不符礼数,在这儿歇脚到明早,天亮了再去。 对此,穆秋颖也不好有什么意见,要不是她错判了口音,带着自己奶奶先去了福州,也不用白兜这一大圈。 三人在江边一处无人的渔民房里,暂时歇脚。 除了自己与奶奶穆雪慈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小婶婶,林青青。 小叔是奶奶最小的儿子,也是穆家村上一代天赋最佳者,却被奶奶强压着,不准他点灯。 小叔不敢忤逆奶奶,没有擅自点灯,却也因此与奶奶产生了极大嫌隙,后来离开穆家村,一个人在外十几年。 等再回村时,小叔带回来一个女人,林青青。 小叔在祠堂里自行跪罚忏悔,母子俩冰释前嫌,对这位小婶婶,奶奶也很是疼爱,平日里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哪怕是这次来南通拜见柳老夫人,奶奶也是将林青青带着一起过来,说让她给柳老夫人磕个头。 穆秋颖不太理解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再疼爱这小儿媳,此举也着实有些太过了。 可她仍旧是没资格对此发表意见,因为要论过,自己奶奶准许自己点灯,才叫真的过。 穆家与龙王柳史上休戚与共,几代穆家先人,都成了柳家龙王的追随者。 当然可以说,想请示时,联络不到那位柳家老夫人,但这并不是理由。 因为这种“请示”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背离。 你敢点灯争龙,就意味着你觉得自己可以无视来自柳家人在江上的压力,你觉得你有胜算,你想试一试。 这和穆家村的独立人格无关,因为历史上,穆家村受龙王柳的护持庇护、资源给予,穆家村每一代优秀子弟,都能有资格选送至柳家祖宅,和柳家子弟一同接受培养。 被包养的,就别谈什么独立人格。 所以,穆秋颖知道,奶奶这次与自己来这里,不是拜访柳老夫人的,而是代表穆家村,向柳老夫人请罪的。 她穆秋颖,就是这罪魁祸首。 林青青在外面做饭,穆秋颖打了盆热水,端进屋,给坐在椅子上的奶奶脱去鞋子,服侍她按摩泡脚。 穆雪慈笑道:“太久不出门了,一下子赶这么长的路,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穆秋颖:“奶奶,这都怪我。” 穆雪慈:“你也是个憨的,听口音你也不听正主的。” 穆秋颖:“可是那位的普通话……很标准。” 穆雪慈:“罢了罢了,这都是运数,也挺好的,肯定不止就见你的,应该还有其他人会被召见,咱们晚点到也好,能有更多时间充分地接受处置。” 穆秋颖:“奶奶,您觉得柳老夫人,会有多生气?” 穆雪慈叹了口气,目露追忆:“大小姐不会生气的,外人都说大小姐不讲道理,可事实上,大小姐又最讲道理。 当年,大小姐决定嫁给秦少爷,放弃点灯,她还劝过我,希望我自行点灯,别耽搁了这一身天赋和自幼到大的的苦修,她可以将家里给她准备走江的资源,分割于我。 大小姐还拍着我的手说,她会跟秦少爷暗示,让秦少爷在江面上遇到我,给点照拂。” “可奶奶您还是没有点灯。” “因为奶奶怕啊。”穆雪慈弯下腰,给自己孙女撩开头发,“你是怎么怕那位的,我就是怎么怕当年的大小姐……更怕当年的秦少爷。” 穆雪慈记得,当年秦少爷追求大小姐时,大小姐不愿意见,她呢,就帮忙阻拦。 她精心布置下了琴音气象大阵,结果那秦少爷,就这么跟没事儿人一样,闲庭信步般穿过自己的所有布置,走到自己跟前,将一枚玉佩塞给自己,并温言细语地向自己询问大小姐是不是在里面的别苑里。 大小姐若点灯,她有信心辅佐大小姐去和这位秦少爷争一争,可既然大小姐不点灯……一想到点灯后就要在江上独自面对秦少爷,她是真没丁点勇气。 没了这份心比天高的意气,这灯,哪里还用去点? 穆雪慈看着自己的孙女,柔声道:“你不用担心,大小姐不会怪你的,大小姐最念旧情了。再说了,你的表现也没什么偏差,在江上也做了你认为该做的。” 穆秋颖:“其实一开始,是心有不甘的,到最后,理解先祖们,也理解奶奶您了。” 穆雪慈:“没什么不好的,每一代龙王就这么一个,难道争不成龙王,日子就不过了?” 穆秋颖:“我懂了,奶奶。” 林青青端着饭菜进来:“母亲,吃饭了。” 穆雪慈:“好,吃饭,记得明早起来,把精神点的衣裳穿上,体体面面的去见大小姐。” 林青青:“好的,母亲,您这一路上都吩咐好几遍了。” 穆雪慈:“呵呵,要见大小姐了,我是既激动又开心,生怕出了纰漏。那面镜子,摆着,待会儿吃完饭了,你给我好好梳一梳头发。罢了罢了,免得早上手忙脚乱,你待会儿就帮我梳妆好,衣服换好吧。” 林青青:“那母亲您今晚怎么睡?” 穆雪慈:“哪里还能睡得着,不睡了。” 林青青:“这怎么行,您身体本就不好了。” 穆雪慈:“青青,你不听我的,我晚饭也不吃了。” 林青青只得将那面梳妆镜摆起来,对老人劝说道: “好的好的,听您的,您先吃饭,吃了饭我再给您梳妆换衣。” 穆雪慈开心地笑了。 穆秋颖端起盆,走到外面,将洗脚水倒掉。 江岸上,天冷风大,一想到明天就要再见到那位,她觉得心里更颤了。 “嗡!” 穆秋颖一个快速侧身,躲过了一记可怕的无形风刃。 “奶奶,敌袭!” “哗啦啦!” 四周的石子飘浮而起,集体向着穆秋颖打去。 每一颗石子都蕴含可怕力道,穆秋颖将它躲过去后,后方都会砸出一个深坑。 刺客很强! 穆秋颖连续闪转腾挪,掌心一挥,靠在院墙处的古琴飞至其面前,琴布崩散,她指尖抚琴而攻。 虽仍未具体确认刺客的位置,但她已将音浪向四周散开进行排查。 可就在这时,上方出现了一团黑色的浓雾,向下迅猛垂落。 穆秋颖没有惊慌,提弦上拉:“天罗!” 音浪昂扬,疯狂绞杀。 下方,地面开始凹陷。 穆秋颖单手覆于琴弦,向下一震:“地网!” 音浪低沉,如水银泻地,向下渗入。 她敢一人点灯行走江湖,自然就有单独应对各种意外情况的能力。 然而,这两次反击之势,却都打了个空,刺客经验丰富,像是已看穿她的招式。 身后,传来微弱气机,被琴声感应。 穆秋颖单手顺滑,自古琴中抽出一把匕首,身形如蛟,转身劈砍而去。 “啪!” 再次劈了个空。 不好! 连续三次招式被对方看破,让穆秋颖心中生起极大危机。 她每一招都竭尽全力,试图毙杀对方,好去接应屋里的奶奶,因此三招之后,她明显陷入了短暂的换气乏力。 就在这一刻,浓郁强烈的杀机自正前方袭来。 穆秋颖人来不及回头,可琴声立即高亢,琴弦更是全都纷飞而起,要将对方阻拦。 只是,对方出手无比坚决,仿佛先前的所有虚招都是前奏,只为这一次的一锤定音。 “砰!” 琴弦被弹开,琴声被压制。 穆秋颖能感受出来,刺客的绝对实力并不比自己高多少,自己就是输在不够对方老练。 但凡再给她一次机会,有这次经历后,与这刺客再战一场,她都觉得自己不会输。 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 “噗!” 刺客冰冷的手,洞穿了自己胸膛,掐向自己心脏。 穆秋颖双目一寒,四周散乱的琴弦迅速入体,想要将自己身躯作为下一轮战场,对刺客进行反制。 刺客那边似有慌乱,但他反应极快,在自己体内的那只手马上握拳,一震。 穆秋颖只觉全身经脉因此被剧烈震荡,这伤害,可比单纯的外伤要严重多了。 而刺客的手并未贪功,一震之后立即收拳而出。 一根根琴弦没入穆秋颖身体,将她包裹庇护。 “噗通!” 穆秋颖摔倒在了地上。 筋脉受震,让她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代表刺客的那道黑影,冲入奶奶与小婶婶所在的屋里。 该死……到底是谁……竟敢在此时在这里……对自己下手…… 身为点灯者,穆秋颖清楚自己身上的因果有多重,可对方居然连这个都不在乎。 不,对方似乎是在乎的,因为对方没顺势彻底要了自己的命。 但这可能是因为自己被琴弦庇护,对方懒得再花费功夫,且对方真正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奶奶。 穆秋颖咬着牙,让琴弦在自己体内继续穿梭,由一根根琴弦来暂时代替自己受损的经脉,这是一种无比可怕的痛苦,但穆秋颖此时是全然顾不得了。 她终于得以重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屋里走去。 一进屋,穆秋颖目眦欲裂。 她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奶奶,全身焦黑,身体上仍有残余的雷蛇窜动。 可奶奶却毫无反应,显然是……死了。 而在奶奶身侧,黑影消散,显露出了林青青的身影,她手里拿着一条,泛着雷光的鞭子。 那鞭子很小,是她一直用来绑头发的头绳。 自己以前曾觉得好看,询问过她,她还对自己抱歉,说这是她早逝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不能送人。 后来,她亲手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漂亮头绳,送给自己。 原来,她母亲的遗物,是一条雷鞭。 纯正雷法,紫阳正刚。 穆秋颖:“你是,令家人?” 林青青……令青青。 自己小叔娶回来的女人,竟然是龙王令家的人。 林青青目光冷冽,看着穆秋颖。 穆秋颖:“你为什么要杀我奶奶,她明明对你这么好!” 琴声浩荡,化作音律,向林青青蜂拥而去。 穆秋颖周身鲜血飞溅,她这是拿自己的身体,当琴弹奏。 林青青甩动手中雷鞭进行格挡,她看了看四周,没有继续停留,而是一个闪身,从窗户处翻越而出。 “你给我,回来!” 穆秋颖打算去追,但她现在虽然攻击手段更加强劲,可因琴弦入体,导致她身法上压根无法施展,只能缓步而行。 若是将琴弦剥离出去,她经脉受的伤又将让自己陷入瘫痪麻痹。 她好后悔,先前进屋前,自己就该以琴律,将整个屋子包裹,做好让整个屋子一同湮灭的准备。 可在进屋之前,她没想到或者根本不敢想,自己奶奶竟然已经死了。 这是在岸上,不是在江上,她缺乏了那一份狠辣果决。 穆秋颖走到椅子旁,看着这具焦黑的尸体。 当下的她,连眼皮都受琴弦僵硬控制,无法做出哭泣的表情,满腔悲愤只能化作一声哀嚎: “奶奶!” …… 后半夜,南通下起了雨。 小雨。 以老辈子的说法,这雨,就代表着冬日的到来,人们在生产生活中,也渐渐将“年底”这个词挂在嘴边。 天边泛起鱼腹白,张礼擦拭着自己的凉亭。 这活儿,只能这个点干,再过会儿等天再亮些,早起出门上班的人就多了,要是让他们看见拖把自个儿在天上飞,容易把人吓得把自行车骑进沟里去。 张礼很喜欢现在的这个工作,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从地府里一个小小鬼差,一跃至少君的门房,这真是掰着手指都不晓得自己到底升了多少级。 而且,少君还是两家龙王门庭的家主。 古往今来,又有哪座龙王门庭的门房,是让一个小鬼担任的? 他很满意,也很知足。 嗯?来客了。 张礼把拖把藏起来,正经站好。 村道外的马路南端,出现了一道身影。 一个女人,背着一个用被褥裹起来的老奶奶,一步一步,向这里走来,乍眼一瞧,像是背着老人去医院看病的架势。 可女人周围,有一层无形屏障,将雨水格挡开去,不让一滴水汽浸到背上的老奶奶。 张礼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就手持一把黑色的油纸伞,飘出亭子。 “可是穆秋颖大人,小门在此恭候多……” 张礼手中的油纸伞被削去一半,还好他停步快,要不然自己这小魂板儿进去,也是被顷刻切割的结局。 穆秋颖抬起头,看了看张礼,又看了看东侧的村舍田野。 她跪了下来,道: “劳烦通禀,穆秋颖携奶奶穆雪慈,登门请罪。” 女人跪下来时,身上被褥里的老奶奶面容呈现。 张礼瞪大鬼眼,这一片焦黑,分明是死得不能再死。 他意识到,出事了。 “穆秋颖大人请稍候,我这就去通禀。” 转身,又挪回,张礼围绕着穆秋颖转了一圈,怕待会儿有人进出村道口看见,他施加了一个简单的障眼法。 随后,他立刻向李三江家飘去。 谭文彬今儿起得早,刚刷好牙。 看见张礼飘过来,就主动走上前。 听到张礼的汇报后,谭文彬先将棺材里还在睡觉的润生与林书友喊起,再跑楼上,叫醒了小远哥,最后再来到东屋,敲门。 “进。” 屋门推开。 柳玉梅坐在正屋,一身华服。 “老太太,穆家人来了,穆秋颖背着她奶奶的遗体。” 听到这声汇报,柳玉梅目光先是一厉,随即闭上眼。 她没有因穆雪慈的死而发怒,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唉……” 柳玉梅摆了摆手:“劳烦家主处理吧。” 谭文彬把门关上。 屋子里,柳玉梅睁眼,看向供桌上的一众牌位,面露无奈的笑容: “人情呐,人心呐。” …… 谭文彬撑着伞,与小远哥并排走在村道上,后面跟着的是润生。 林书友在家,忙着擦拭腾出他的那口棺材。 因为谭文彬的棺材有烟味,润生的棺材有香味,唯有阿友的棺材最干净无异味。 李追远:“彬彬哥,老太太是什么反应?” 谭文彬仔细描述。 听完后,李追远开口道: “老太太,这会儿应该很伤心吧。” 村道口。 穆秋颖仍旧跪在那儿。 当李追远和谭文彬走过来时,她缓缓抬起头,再次将先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前辈,穆秋颖携奶奶穆雪慈,登门请罪。” 本来是拜访,实则是请罪,现在,是想请求做主,帮忙复仇。 李追远走到穆秋颖身边,揭开被褥一角,看了一眼穆雪慈如今的状况,道: “先起来吧,让老人家躺得舒服点。” 穆秋颖站起身,背着自己奶奶,一瘸一拐地跟着进村。 她身上有伤,而且皮肤处可见一根根破出的琴弦。 谭文彬示意由润生来帮忙背,但被穆秋颖感谢之后拒绝了。 来到家里。 秦叔没有下地,站在坝子上。 刘姨没急着做早饭,而是准备好了香烛供品。 穆秋颖:“穆秋颖,见过秦大人,见过柳大人。” 秦叔和刘姨点头回应,没有说话。 阿璃出来了,正在厅屋里。 东屋平房的门,一直紧闭。 穆雪慈的遗体,被安置进了林书友的棺材里,香烛供品摆在棺首位置。 太爷昨晚喜宴上喝了不少酒,今儿个估计得睡到大中午。 李追远站在棺材边,检查了一下老人遗体,道: “很纯正的雷法。” 穆秋颖:“是令家。” 她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李追远讲述。 李追远全程耐心地听完了。 讲完后,穆秋颖将一面镜子,递送上来: “前辈,这是我奶奶的梳妆镜,是当年柳大小……柳老夫人送给她的器物,奶奶一直都用它来梳妆。” 李追远接过镜子,指间摸了摸,就发现镜内有乾坤。 柳奶奶对身边人一向大方,不过,就算她吝啬,送出去的东西,也不会是凡品。 李追远:“这镜内有阵法,可留影,你看过么?” 穆秋颖:“我看过,里面清晰记录着,我奶奶被害死的全过程。” 李追远指尖轻弹,镜子里出现了画面。 这镜子,可留影,却无法留声。 画面中,是一间昏暗的屋子,应该是昨晚穆秋颖一行人借宿的渔屋。 老婆婆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个汤碗,应该是刚喝过里面的汤。 此时,老婆婆身体抽搐,嘴角溢出白沫,另一只手抓着身旁的中年妇人,满脸不敢置信,正在对其发出质问。 妇人被握着手,面色很难看。 老婆婆捏碎了手中的汤碗,震怒之下,掌心掐印,欲要拍向妇人。 妇人一只手被钳制,另一只手取下头绳一甩,化作一道雷鞭,抽打在老婆婆身上。 雷霆入体,老婆婆身上电蛇乱窜,一片焦黑,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然后,画面中出现了穆秋颖跌跌撞撞走进来的画面,穆秋颖先对妇人发出咆哮,再对妇人出手,妇人以雷鞭抵御后,破窗离开。 虽无声,可整件事,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里最无法洗脱的一点,就是穆秋颖小婶婶那令家人的身份。 从她使用雷法的熟练度,以及头绳化作的雷鞭,足可见她在令家的身份,绝不会太低,不可能是令家外门,至少是标准的令家自己人。 这种身份,是无法瞒得住的,只要用心,绝对能查出来她具体存在过的痕迹,令家想赖都赖不掉。 李追远把镜子,递给谭文彬,让谭文彬带着林书友与润生一起观看。 少年自己则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来。 穆秋颖跪在棺材旁,看着自己躺在里面的奶奶。 那边观看完后,润生挠挠头,没说什么。 谭文彬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林书友开口道:“令家人,居然敢这么狂妄?” 知道穆雪慈带着孙女来拜谒,是为了让穆家村重新归附于龙王柳,再续历史上的家臣关系,所以令家人提前动手,将老婆婆给杀了。 这不仅杀的是穆家人,更是在狠狠地打龙王柳的脸。 林书友:“要是老婆婆没在意识到自己中毒后,偷偷将这镜子开启记录,这件事是不是还能推到咱们头上?” 龙王柳确实是有动机做这种事,曾经的家臣,擅自点灯,已然犯了大忌,处于复兴阶段的龙王柳,开始着手惩戒这些背离者。 宣扬开去,很容易让江湖上两家龙王门庭昔日旧情势力,离心离德。 如果主动上门请罪,都得被你杀戮处死,那还不如……彻底反了你。 林书友说的很对,没这面镜子记录,逻辑自然就会这般发展。 从阿友身上,能看出整个江湖对这件事的看法。 李追远目光看向穆秋颖,她不仅身受重伤,心神更是严重受创,胸腔更是被复仇的怒火填充。 相较而言,被欺负上门的少年,这次却显得很平静。 因为他看到的,不仅是镜子画面里的东西,还有来自穆秋颖的第一视角陈述。 镜子画面的开始,是老婆婆在喝汤。 如林书友所说,是老婆婆察觉自己喝下去的汤里有毒,才开启的镜子记录,确实说得通。 可这未免太巧了,这面镜子恰好就摆在那儿,正好能照射到老婆婆与自己的小儿媳。 但凡这面镜子没有被拿出来,或者摆放的角度再偏一点,就记录不到这画面了。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令家人这场阴谋百密一疏,真相告白于天下。 李追远不太信这种天意。 并且,只看这镜子画面记录的话,是不知晓在这一幕发生之前,外面的穆秋颖正与刺客爆发战斗。 老婆婆,对外面的战斗,浑然不知,还在这里喝着儿媳妇亲手做的汤。 这当然也可以解释,比如提前布置了隔绝动静的阵法。 穆秋颖是亲眼目睹刺客黑影在击倒自己后进屋的,后来再交手时,只有林青青。 也就是说,林青青是先去外面,将穆秋颖击倒,再立刻进屋,给自己婆婆侍奉喝汤。 画面开始,一直到老婆婆中毒后再被雷鞭杀死,这段时间,恰好是穆秋颖以琴弦代替经脉,强行起身,跌跌撞撞走进屋的过程。 晚这么一点,穆秋颖就无法看见自己小婶婶手持雷鞭的一幕了。 林青青是不知道画面被记录下来的,正常来说,她可以不暴露自己,杀了自己婆婆后,给自己来几下装作重伤,再指一指窗户,说刺客杀了人后,就从窗户逃走了,这怎么样都比自己身份被彻底揭开要好太多。 至于说,林青青拥有击败穆秋颖的实力,最后却选择逃跑,一可能是不想背负擅杀走江者的因果,二是怕和暴怒状态下的穆秋颖换命,三也能解释成这里毕竟离南通很近,难免夜长梦多。 通盘看下来,除了好几个巧合外,一切都能得到很合理的解释。 跪在地上的穆秋颖侧转过身子,对着李追远跪伏下来,额头抵地: “前辈,晚辈不敢称呼您为家主,在鹿家庄,听闻前辈昭告身份时,晚辈就清楚,自己有罪在身。 穆家村,世代承蒙龙王柳恩泽庇护,没有龙王柳,就没有穆家村的今日。 可我穆家村,没有在龙王柳落入低谷时,坚定等候召唤,反而擅自点灯。 此举,实乃背主弃恩。 我知道我有罪,我穆家村也有罪,奶奶这次,就是带我来请罪的。 但我……但我…… 我厚颜无耻,请前辈,助我报仇,我穆秋颖愿在此立下血誓,今生今世,为前辈奴婢!” 穆秋颖的脸涨得通红,一个有污点的家臣,在还未得到主家重新接纳前,就先要请主家施以庇护。 她自己都说自己很厚颜无耻,可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她清楚自己不可能争得上龙王,更清楚凭自己和穆家村的实力,根本无力向一座龙王门庭复仇。 想要报仇,只能借助主家这边的力量。 穆秋颖双手朝上,贴在地砖上,额头用力抵着地面,无颜抬头。 林书友看着小远哥,他觉得这事很清晰明了了,再说了,自家本就和令家有仇,令家也一直在账册上。 李追远开口道: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和家里老夫人说会儿话。” 李追远站起身,走出厅屋。 穆秋颖保持五体投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李追远敲响了东屋的门。 “进。” 推门而入,柳玉梅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落寞。 李追远在旁边坐下,将整件事脉络对柳玉梅陈述了一遍。 柳玉梅听完后,问道:“小远,你觉得该不该答应她的请求?” 李追远摇了摇头:“奶奶,我觉得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答不答应。” 柳玉梅:“看来,你是看出来了。” 李追远:“出门时,走在路上,听了谭文彬对您得知这件事后的描述,我就看出来了。” 都不用去检查穆雪慈的尸体,不用去听穆秋颖的陈述,甚至都不用去看那面镜子的记录。 李追远:“奶奶,可能这是多一问,但我还是需要问您。” 柳玉梅:“问吧。” 李追远:“穆雪慈,她笨么?” 柳玉梅:“如果我当年没放弃点灯,她是会拜我,跟我一起开启走江的。” 没直接回答,却又是最直接的回答。 李追远点了点头。 穆雪慈,不是个笨的。 所以抛开纷乱的表象,直指问题核心的话,就是: 穆雪慈真的不知道自己这小儿媳妇的身份有问题? 她警惕心低到,没有察觉出隔绝阵法,在自己孙女还在外面搏杀时,自己依然坐在屋里喝着毒汤? 退一万步说,她把小儿媳妇带着一起来南通,就很怪异,最佳搭配,就是她本人和她孙女,硬要带,也该带自己的长子、穆家村的当代村长,亦或者是天赋最高的小儿子,怎就带了个小儿媳? 她总不至于天真地认为自家小儿媳贤惠可爱,可以让小儿媳去讨柳老夫人的欢心吧? 柳玉梅:“小远啊,这就是奶奶我当年决意遣散外门的原因,奶奶知道,人心和人情经不起试探,但有些人,真到了那一步时,奶奶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 我没对她们有什么要求,这些年,我知晓咱这两艘船要沉了,也没想着去请她们来搭把手。 可她们,为什么就这么心急,连慢慢等这艘船沉下去,都等不及? 我这般年纪,还能活多久? 她们就不能等我死了!” 来自仇家与竞争者的打压,再阴损,柳玉梅都接得住,最痛的,往往是来自昔日自己人的背叛。 这不仅仅是什么擅自点灯,柳玉梅前日就和李追远通过气了,她不在乎穆家村自己点灯,毕竟她也不晓得自家能遇到小远这样的传承者,人家有出息的孩子,点灯去江上闯一闯,理所应当。 穆雪慈也亲口对穆秋颖说过,大小姐不会因这件事开罪穆家村。 李追远:“奶奶,您得看开点,就像天要下雨,我们本就知道,这样的事,必然会发生的,不是么?” 柳玉梅捂着额头,点了点头。 李追远:“所以,以前的外门,不是不能再收回来。那些不想回来的,就不回来吧,想回来的,我们在收的时候,也得一个一个清洗干净。 就算是东西,外面放久了,哪怕不坏也会落灰,更何况是人心? 也不怕奶奶您笑话,我是觉得以我为主最好,以后两家门庭的基本盘,主要还是靠我自己亲手来织。 反正,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柳玉梅:“小远,既然你早就清楚了,刚刚在那里,怎么还坐了这么久?” 李追远:“我是想看看,穆秋颖是否清楚。 在上一浪的接触中,我对她有过基本认知,她性子是好的,一开始虽有不甘,却也是打心里认穆家村历史上的荣光,最后也是心甘情愿回归本来定位。 这离不开她奶奶自小对她的教导。 但我想再确认一下尺度,这决定我接下来,该如何回复她所提出的请求。 我判断,她现在是因自己奶奶的死而心神失守,被愤怒遮蔽了双眼,等过段时日,可能某个不经意间,她就能自己想通其间关节。 当然,她就算想通了,也会默认,但心里肯定会有些膈应与不舒服,这无所谓。 主要是,我得确定她现在并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要是这样的话,这样的人,我现在不会收,因为她不值得第一批重新上船好分到最多的好处,也不适合以她来重掌穆家村。” 柳玉梅挪开扶着额头的手,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很有条理正在做着分析的少年。 她的父亲、爷爷,是昔日的龙王柳家主,她的男人、公公,是当年龙王秦家主。 可那时,两家龙王门庭正值巅峰,能以势压江湖,说得不好听一点,家主这位置,能力高低,对家族的影响并不会太大。 但眼下,家族复兴,重新搭建起新盘子,没有合适的掌舵人,哪怕换以前的那些家主过来做这件事,很可能最终会攒成一团烟花,他一死就爆开。 家族实在是风光太久了,已经忘记了初代先祖创业之艰。 柳玉梅伸手,抓着少年的手,很是诚恳道: “小远,奶奶真心觉得,你是上天赐予我两家的恩泽。” 李追远笑道:“奶奶,我先去把那边的事,处理一下。” “嗯,你去吧。” 李追远离开了东屋。 柳玉梅喃喃自语:“上天将你赐给了我两家,可奶奶知道,上天似乎很不喜欢你。” 抬头,看向供桌上密密麻麻没有灵的牌位,别家可以求列祖列宗保佑,可自家全然无用。 柳玉梅质问道: “你们,甘心么?” …… 李追远走回厅屋,在原先位置上坐下,穆秋颖保持着跪姿。 “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奴婢愿付出所有,请前辈,助奴婢复仇!” “第一,我这里没有自称奴婢的习惯,我家老夫人现在也不喜欢这种老礼,你以后得记得改口。” 穆秋颖听到这话,面露喜色,抬起头看向李追远激动道:“秋颖明白,秋颖会改!” “第二,我没办法帮你报仇。因为,你奶奶是…… 自杀。” 穆秋颖:“……” 润生挠了挠头。 谭文彬舒了口气,点了点头。 林书友和穆秋颖同款震惊神情。 李追远:“我刚去找老夫人求证了一下,你奶奶是一位很优秀的人,你自幼被你奶奶教养长大,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所以,你信你奶奶会对一个身份有问题的儿媳妇,始终没有察觉,且还对她如此疼爱么? 你信你奶奶会这么轻易地被人下毒杀死么? 我觉得,这样想的话,也太小瞧你奶奶了。” 穆秋颖:“可是……可是为什么……” 李追远:“你奶奶故意这么做,以自己的命,换来你穆家人对令家的仇恨,更重要的是换来了令家人企图对我家门庭泼脏水的证据。 她想让穆家村,重归龙王柳,她想给你给村里人,安排一条更好的路,她想向我家老夫人忏悔,赎罪。 她无颜见我家老夫人,见她昔日的大小姐,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脏了,她过来,就是求死的。 她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娶的是令家人,她也知道自己小儿子应该投靠了令家,更清楚令家在通过她小儿子,尝试控制和影响穆家村。 她没主动,但她默认了,默认让村子转向,投靠另一座龙王门庭。 她要以这种方式,洗刷穆家村的立场,她后悔了,想拨乱反正。” 李追远推测,穆雪慈并非全部出自利益考量,是有真感情在的。 因为她熟悉和了解柳玉梅,和柳玉梅有感情,她可以正经请罪,她晓得柳玉梅即使心里不舒服,也不会杀她,更不会一怒之下去让秦叔刘姨去灭了穆家村,只会彼此划出一条线,恩断义绝。 这一点,从她与孙女对话中,对柳奶奶的态度推测里,可以看得很清楚。 故而,这件事不会是单纯出自利益最大化驱使,因为一个不小心,穆家村就容易瘦身过度,瘦成九江赵氏那种独苗户。 更有甚者,如若被自己孙女提前发现了,穆秋颖跑主家跟前揣着明白装糊涂,反而是罪加一等,容易被彻底销户。 归根究底,这真是一个拧巴的老太太。 李追远:“你奶奶先控制住了林青青,也是你奶奶在院子外击倒了你,然后自己再录下这段画面。 其实,你奶奶是一边控制住了林青青一边当着她的面喝下了毒药,最后再逼迫她出于自保,杀了自己。 但,从画面中林青青的神情里我能推测出来,这汤里的毒,大概率还真是她下的,令家是真打算用这种方式来脏污我家门庭。” 穆秋颖听完这些话后,神情呆滞,目光茫然,问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想让你来进行抉择,这条路,你自己来决定怎么走。” 穆秋颖闭上眼,良久,她将眼睛睁开,目光清澈: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在江上时,我对前辈和秦小姐已是心服口服,我认为前辈当如秦柳两家先辈那般,成为龙王,这样,我穆家先祖们的荣光就能得到保留。 这,也是我奶奶的遗愿。” 穆秋颖再次将头磕下来,“砰”的一声,额头重重抵在地面上: “请家主,助我清洗穆家村!” 第四百七十七章 “她是谁。” 陈曦鸢看着被润生用板车推来的穆秋颖,对身旁站着的谭文彬发问。 “穆秋颖,穆家村当代点灯者。” “穆家村?点灯者?小弟弟清理门户了?” 显然,陈曦鸢知道穆家村历史上隶属于哪座门庭,也晓得这种家族擅自点灯意味着什么。 “清理门户的话,还需要给她治伤么?”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觉得让背叛者如此轻易地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会先折磨再治伤再折磨,反反复复。 不过,既然是小弟弟,肯定没那么无聊。” 谭文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小远哥现在都是把人送地府。 有具尸体躺在家中棺材里,太爷不会发现,可要是个活人在家里晃来晃去,太爷又不瞎。 所以,穆雪慈的遗体仍旧躺在林书友的棺材里,穆秋颖则被运到大胡子家治伤。 大胡子家如今已经成了李追远这边的伤号收容所,兼诸外队的驻通办。 他家房子在村里本就修得很大很宽敞,再将每层客厅位置做了隔断,隔出很多小房间后,可同时入住很多人。 穆秋颖盘膝坐在床上。 谭文彬在床下摆放好食物、水和药,对她道: “琴修好后,我会拿过来给你。” 穆秋颖:“谭大人,万分感……” 谭文彬抬起手:“改掉动辄说谢谢的习惯。” 穆秋颖:“我明白,我会以实际行动,报答家主的恩德。” 谭文彬:“你不明白,逢年过节磕头时喊一声‘家主’就可以了,平日里这些不要挂在嘴边,小远哥不喜欢。 另外,放轻松点,在小远哥面前不用绷着脸,也不用刻意遵守礼数,你心里怎么想的,小远哥能看清楚。” 穆秋颖用力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抓紧时间疗伤。” 谭文彬走出房间,将门闭合。 润生把人送过来后就离开了,他要去帮秦叔搬砖。 陈曦鸢则一直站在门口。 “副队,你快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谭文彬走到阳台,点了根烟,将这次的事对陈曦鸢讲了一遍。 陈曦鸢听完后,发出一声感慨: “老夫人肯定是最难受的。” 自己曾经的护卫,几乎内定将与自己一同走江、同生共死的人,背叛了自己。 这让陈曦鸢不得不联想到自己,她第一次来南通时,老夫人将自己的屋腾出来让自己住。 因为她的奶奶曾是老夫人的手帕交,就算是自己的爷爷,好歹当年也是单方面混了个脸熟。 可结果…… 在陈曦鸢看来,老夫人已是这座江湖难得的通透人,可仍然要面对疮疤被不断撕开的痛苦。 谭文彬:“江湖,不就是这样么?” 陈曦鸢:“所以,小弟弟答应了,要帮她清洗穆家村么?” 谭文彬:“嗯。” 陈曦鸢:“我来一起帮忙吧。” 谭文彬:“不用……” 陈曦鸢:“就当大考前,先做一套真题练练手。” 谭文彬:“那行吧,我去帮你和小远哥说一声。” 陈曦鸢在阳台上独自站了会儿。 风吹过她的发丝,吹动她的衣角,等再吹过她肚子时,叫了。 她饿了。 陈姑娘最近很容易饿,是她教会谭文彬林书友他们控制身体消耗的法子,但她现在自己控制不住,因为她域里的雷声越来越大,连带着她本人的身体消耗也越来越大。 偶尔去刘姨那里蹭顿饭可以,可次数多了,她也不好意思,尤其是现在每每撞见老夫人,她都很心虚。 “黄莺姐,饭做好了没?” “好了。” 陈曦鸢跑下楼,见餐桌边今儿个只有自己,她有些好奇地问道: “其他人呢?” “都在忙。” “忙到没时间吃饭?” “嗯,润生走时把他们都喊去干活了,我待会儿去给他们送饭。” 萧莺莺拿出来好几个篮子,里面都装着饭食。 梨花去了李三江家做纸扎,熊善把老田头和孙道长这两个老人也一并拉着下了地。 陈曦鸢:“笨笨呢?” 萧莺莺:“上辅导班去了。” 陈曦鸢:“怎么大家,一下子都变得这么忙?” 萧莺莺:“不知道。” 死倒将篮子放进三轮车,然后骑着车去地头送饭了。 中途,她还去了村口亭子,在亭子里点了香、烧了纸。 张礼站在香炉前,不断深吸着香火。 萧莺莺骑上车离开时,他照例对对方一拜,心中感慨着,不愧是少君,也不愧是正统龙王家,真是有教无类。 其实,萧莺莺没想那么多,她很乐意从谭文彬那里接下了这个活儿,有张礼在村道口守着后,那种没头苍蝇般进了村就直往桃林撞的,少了很多。 “呼……” 陈曦鸢把一整桌的饭菜全吃完了,意犹未尽。 她扭头,看见了供桌上摆着的饭菜。 那位,只喝酒,不吃饭的。 “别浪费了。” 陈曦鸢走过去,想帮忙光盘。 就在这时,苏洛出现,手里提着一个桃木食盒,将供桌上的饭菜倒入。 “桃林里,有客人?” 好像记得小弟弟那天早上来找过人。 苏洛笑道:“嗯,在修剪园林,得管饭。” 陈曦鸢:“我去看看,帮帮忙吧。” 临近期末,市里的辅导班课程不多,看着大家都这么忙的样子,她也想找点事做。 清安躺在木屋里午憩,感知到陈曦鸢从屋前经过,走向林子另一端。 “傻狍子凑一窝了。” …… “花姐,这是个天才,真正的天才!” 罗晓宇趴在地上,与笨笨一起就着破围棋盘,下着五子棋。 五子棋简单,但他这棋盘自带特殊性,意志不坚、心性不定者,根本就看不清楚上面的线格与棋子。 可笨笨却能毫不吃力地与他正常对弈,这简直就是天赋溢出。 罗晓宇挥了挥手,让棋盘上的变化更加丰富,加了些阵法效果。 笨笨下棋的动作变慢了,开始思考,但思考后,仍旧能坚定落子。 罗晓宇没因此更加欣喜,反而皱起了眉,道: “庸师,哪个老古董教你的阵法基础,怎么能这么死板?” 明明是一块上品璞玉,结果却教出了匠气,这简直就是在扼杀上限。 不是说不该学基础,基础肯定是要学的,但教这孩子的人,首先自己绝不是个天才,其次是他肯定没教过天才。 罗晓宇再次挥手,棋盘上出现了五颜六色,连原本枯燥的黑白棋子也都幻化出了各种动物光影。 笨笨脸上露出了笑容,更加投入地下棋,看着自己放下的棋子很快就变成动物,把另一枚棋子给撞飞出了棋盘,笨笨开心地拍起了手。 苏洛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罗晓宇:“不是前辈教他的阵法吧?” 苏洛:“不是。” 那位不喜欢孩子,越聪明的孩子越不喜欢,这一点,在笨笨身上尤其明显。 罗晓宇:“我就知道不是。不过,这孩子不能这么循规蹈矩地教下去,要不然就太可惜了。” 苏洛:“是,所以以后每天下午,由你来教这孩子。” 罗晓宇点了点头:“应该的。” 察觉到苏洛后头还跟着人,罗晓宇抬起头,看见陈曦鸢,整个人愣了一下。 好美。 腿比师姐的长…… 这一刻,罗晓宇感觉自己逝去的青春,又折返回头敲响了门。 但他马上清醒过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告诫自己不能如此失态。 陈曦鸢看了看四周:“这是在布置阵法?” 罗晓宇:“是。” 陈曦鸢:“那我不会,你忙吧。” 说完,陈曦鸢就转身离开了。 罗晓宇一边继续和笨笨下棋,一边装作不经意间,抬头再多看一眼背影。 苏洛将饭菜摆好,道:“以后晚饭供酒,下午要上课,中午就不供了。” 罗晓宇:“那位是谁?” 苏洛:“琼崖陈家。” 罗晓宇抿了抿嘴唇:“好漂亮。” 苏洛:“动心了么?” 罗晓宇:“肯定动心了。” 苏洛:“我劝你……” 罗晓宇:“不用劝,我看到漂亮的女孩都会动心,我都动习惯了,与她们无关。” 苏洛放下心来。 陈姑娘的脾气,可不是好相与的,也就那位能镇得住她。 这位要真去大胆表示什么,被一笛子敲死,这桃林就没人修了。 花姐坐旁边,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当初在门派里,罗晓宇被欺负时,她挺身而出帮他解了围,罗晓宇就把她当长辈,时常会找她聊天,倾诉苦闷。 一直到她被上面喊去,要自己拜他为龙王,她都完全没料到,这会是一位天才。 老祖宗对他的秘密培养,实在是做得太狠了,给这孩子的性格都整出了问题。 学堂里,坐在第一排的沉默寡言的学习优秀者,有老师与长辈庇护,无人敢欺负;坐最后一排的,能靠跳脱的性格吸引别人注意力,不觉尴尬,且能自娱自乐。 罗晓宇就集合了第一排与最后一排的缺点。 走出桃林后,陈曦鸢拿了把锄头出门。 “哒哒哒哒……” 润生开着拖拉机,载着满满一车的砖头,看着手持锄头站在路边的陈曦鸢,润生目露疑惑。 陈曦鸢:“我做不来纸扎,去帮忙种地。” 润生摇了摇头,没种过地的,会天真地认为种地不需要技术。 陈曦鸢读懂了润生的意思,干脆跳上了拖拉机。 “好了好了,我去帮忙搬砖。” 搬砖这活儿,陈曦鸢干得得心应手。 到了黄昏,窑厂老板出来日结时,惊愕道: “你们是把半个村子的人都喊来帮忙了么?” 润生开着拖拉机,载着陈曦鸢回去。 陈曦鸢坐在车里,数着钞票,问道:“开窑厂这么挣钱么?润生,明早你继续来接我。” 润生:“明天没得搬,等烧。” 陈曦鸢:“哦。” 拖拉机路过张婶小卖部,陈曦鸢示意润生停车,她下来,把自己下午搬砖的钱,都换成了烟和健力宝,搬上拖拉机。 临近李三江家的坝子时,陈曦鸢见老夫人没坐在坝子上喝茶,东屋门也关着,心底悄悄舒了口气。 二楼露台上,李追远与太爷坐在一起。 少年拿着纸和笔,按太爷的要求,给他算着开窑厂的回报率。 随着村里生活条件日渐好起,大家都将翻屋盖楼当作目标,砖窑厂的需求量正在不断增大。 李三江买了拖拉机,让秦叔农闲时去运砖头,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一商机,提前做一个铺垫。 “小远侯啊,你说这砖窑厂,能不能干?” “太爷,稳赚不赔。” “那你再帮太爷我算算,本钱得多少,咳咳……太爷我不缺钱,只是想知道个大概的数,好去拿存折去取。” 买拖拉机贷的钱还没还完,太爷手里是没余钱了。 换做以前,他压根不会去考虑这种事,反正这辈子他只求个一人吃饱喝足、蹬腿就走。 自从把小远侯领回家后,李三江在挣钱这件事上,越来越有动力。 明明村里比他岁数大的都已寥寥,可他却渐渐觉得自己此时正是闯的年纪。 “太爷,不用多少本钱,您只需要把开窑的地给批下来,其余的,我们自己搭建就行。” 李追远是希望太爷能开个窑厂的,这样自己就能在太爷的窑厂里开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窑厂,可以炼一炼自己需要的东西。 李三江犹豫道:“可是,这得需要多少人工?” 李追远:“现在的人工也够用了,订单多缺人时,再临时招就是。” 李三江:“现在人就够了,他们能吃得消么?” 李追远:“我觉得没问题。” 李三江:“这我得找力侯和善侯再商量下,我怕他们吃不消,就算要开,也得给他们干股。” 李追远:“嗯,应该的。” 少年知道,他们更愿意给太爷免费干活儿,巴不得不要工资。 李三江:“这样吧,太爷我再琢磨琢磨。” 李追远:“太爷你决定好后,我给您出窑厂设计图。” 李三江: “所以说啊,还是上大学好啊,大学里连怎么建窑厂都教,嘿,电工也教。 好了,小远侯,我该去朱四侯家了,和他商议一下他老娘冥寿的事儿怎么办,这几天要坐的斋挺多的,跟婷侯说一声,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好的,太爷。” 李三江下了楼,看见正在坝子上搬东西的陈曦鸢。 “李大爷。” “哎,呵呵,晚上让婷侯多做点饭,丫头你多吃点。” “好!” “那行,我还有事……” “李大爷,这是给你买的烟。” “买这么多?这怎么抽得完。” “您多抽点,浪费着抽,抽一根丢一根。” “哈哈,行行行。” 李三江用目光粗略扫了一下烟的条数,打算等自己手头宽裕了再给丫头把钱补上,然后笑呵呵地走下坝子。 陈曦鸢把健力宝都搬上楼,送入小弟弟的房间。 房间里,阿璃在擦拭着古琴。 “小妹妹,我放这儿了啊?” 阿璃点了点头。 陈曦鸢将饮料摆在了衣柜侧面。 李追远开口道:“古琴修好了,你正好带回去给穆秋颖。” 陈曦鸢:“嗯,我吃完饭带回去。” 李追远:“你来时看见厨房门了么?” 陈曦鸢:“看见了啊,门关着。” 李追远:“嗯。” 陈曦鸢:“哦,今晚没饭吃?” 李追远:“有夜宵,到时候你再过来。” 陈曦鸢:“好!” 陈姑娘夹着古琴离开,刚回到大胡子家,上了二楼,就瞧见阳台上站着的穆秋颖,陈曦鸢疑惑道: “你现在不该在房间里疗伤么?” “我疗过了。” “这么快?” 陈曦鸢仔细看了一眼穆秋颖:“不是,你体内的琴弦都没取出来,这疗的是哪门子伤?” “家主传授给我一套以身为琴的新法门,我是边疗伤边修行,很惭愧,我还什么都没给家主做,却承了家主如此厚恩。” “你也别太给自己压力,这种东西在小弟弟那里,也不算太值钱。” 穆秋颖正色道:“姑娘,这种话,只有家主自谦时才能说,我若这般想,岂不是忘恩负义?” 陈曦鸢把古琴递过去:“给,你的琴。” 穆秋颖接过琴,手指轻抚,神情当即一震,随即目流清泪。 原本古琴上的琴弦如今都已入她的体内,而家主,却为自己重新续上品质极佳的新弦。 穆秋颖转过身,面朝李三江家方向,单膝跪了下来。 冯雄林上次送来的三具骸骨,在重制完符甲后,还留下不少人筋,李追远就让阿璃用在了修补古琴上。 这对李追远而言,是尾料利用,可冯家人的身体,在江湖上都是珍宝。 尤其是对于当下处境的穆秋颖而言,于人最无助的低谷时,越是被赐予好东西,她的感激之心就越重。 陈曦鸢:“你就在这里跪跪就行了,可别当面去跪,小弟弟不喜欢。” 穆秋颖擦了一下眼泪,站起身:“感谢姑娘提醒,谭大人已告知过我了。对了,不知姑娘是……” 陈曦鸢对穆秋颖行门礼。 穆秋颖目光一凝,赶忙回礼。 在家主这里,遇到其他龙王门庭传承者,倒也不算令人意外。 “陈姑娘,秋颖先前失礼了。” “好啦,你也不用对我太客气,咱俩现在处境差不多,大姐不笑二姐。” “陈姑娘这是何意?” “小弟弟是要帮你清洗穆家村是吧?我到时候跟你们一起去。” “多谢陈姑娘出手相助。” 陈曦鸢摆了摆手,把头探出阳台栏杆,对着下面还在做纸扎的萧莺莺喊道: “黄莺姐,我饿了!” 吃过晚饭后,陈曦鸢坐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将域展开。 “轰隆隆!” 域内,风卷残云,电闪雷鸣。 陈曦鸢睁开眼,眼眸肃穆,具备着磅礴威严。 小弟弟在上一浪前的那句提醒,让自己的域,提升到了一个全新品质。 可惜,爷爷也不是庸才。 自己现在的进步,还是拼不过爷爷靠年岁累积起来的底蕴优势。 “唉……” 陈曦鸢叹了口气,然后又笑了起来。 晚饭消化完了,肚子已成功腾出,可以去吃夜宵了! 走出房间,下了楼,经过萧莺莺的房间门口时,她看见了门缝里溢卷出来的浓郁怨念。 房间内,萧莺莺坐在床头,床尾挂着两幅画,两个怨婴正围绕着笨笨无声叽叽喳喳。 笨笨左手掐动,做着心算;右手掐动,嘴巴嘟起,在无实物演练吹笛子。 伴随着夜校课程开启,画卷里的怨念正不断被消耗,降低。 萧莺莺很心疼孩子,却不敢进行干预。 这是桃林下那位给自己传的话。 她晓得,那位有多疼爱这孩子,之所以现在对孩子这么狠,可能是因为那位预感到自己时间不多了吧。 那位不在之日,她也将不复存在。 萧莺莺看着愁眉苦脸的笨笨,开口道: “孩子,你得好好学……” 许是察觉到萧莺莺身上的情绪变化,笨笨马上展露出笑颜,仿佛学习让人快乐。 村道口,凉亭。 晚风吹拂,将石桌上的报纸轻轻翻页。 张礼坐在桌旁,看着今天的扬子晚报。 除了有特定预约时,需要专门等待,绝大部分时候,门房的日子都很悠闲,一根香一份报一整天。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三轮摩托车里加装了个音响,开车的是一个身穿皮夹克大晚上还戴着一副墨镜的怪人。 张礼马上合拢报纸,手一挥,点起一盏灯笼。 三轮车在凉亭前停下,车上装着很多筐食材、锅碗瓢盆,两侧还挂着两个小煤气罐。 张礼提着灯笼过来。 骑车人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副贼眉鼠眼。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袋,丢到了凉亭里,里面是它亲手做的供食,专门祭祀用的。 张礼也不和它客气,坐上了它的摩托车。 他与大白鼠的关系是极好的,要不是在南通外围恰好遇到了大白鼠,他都进不来这南通。 大白鼠将音响关闭,发动机熄火,站起来蹬脚踏板。 三轮驶下村道,过了小径,来到坝子上。 将车停好后,大白鼠将东西摆下来,整出了一副大排档。 “是你呀!” 陈曦鸢看见夜宵是大白鼠做饭,很是开心,对它挥了挥手。 大白鼠只觉得自己系在腰上当皮带的尾巴,又短了一寸。 “不过,你居然敢在这里开火,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哟。” 大白鼠闻言,吓得一哆嗦,赶忙看向西屋。 还好,西屋没动静。 “你先准备着,我去后头看看小弟弟他们。” 陈曦鸢来到屋后道场,这道场也是她参与修建的,只要小弟弟没更换门禁,她就能轻松进入。 进去后,她看见小弟弟坐在祭坛上,恶蛟在其身边环绕。 下方,润生、谭文彬与林书友,正与一道道影子“交战”。 这是在上课。 陈曦鸢本以为既然是要去清理穆家村,那就应该演化出穆家村人的战斗风格,结果她看见这一道道影子,全都在开域。 陈姑娘点点头,应该是第一堂课已经上完了,这是第二堂课。 李追远不仅没避讳陈曦鸢自己拿“琼崖陈家人”当假想敌,还伸手指了指里面,询问陈曦鸢是否想下场,和“自家人”练练。 陈曦鸢选择加入。 李追远给陈曦鸢单独设计了一道人影,等陈曦鸢轻松将人影击溃后,她就明悟过来,该将自己的实力压制到何种档次。 以陈曦鸢的反应作为标准,李追远渐渐丰富起那道单独的人影。 陈曦鸢渐渐有种,自己正在面对爷爷的感觉。 很快,润生、谭文彬与林书友面前的人影,也变成了陈曦鸢同款。 然后,林书友先败下阵来,他的速度与爆发力,在绝对强大的域面前,被克得死死的。 谭文彬以自己的五感能力,稍微多坚持了一会儿,但当人影开始在域内施展出术法时,谭文彬很快就败下阵来。 润生是坚持最久的,他气门开启,逐渐迭势,且周身死倒怨念环绕,对自身状态不断进行动态调整。 但当李追远操控人影,专门开域打断润生迭势进程,且专掐润生换气空档时,润生马上打得越来越别扭,空有力气却无处使,最后也落了败。 域这个东西,实在是太烦人了。 真不怪琼崖陈家历史上那三位龙王,都是直接碾压各自时代的对手。 当年的陈云海,也是一度让魏正道也感到头疼。 而如今的陈曦鸢,只要不是遇到像上次洛阳古墓博物馆那种被设伏境地,她就算遇到打不过的对手,大部分时候也能从容退走。 在这一堂课里,陈曦鸢支撑的时间也是最久,因为她拿自己的域与人影的域,展开了互相消磨。 可她也是败得最无悬念的一个,甚至比最早下场的阿友都没悬念,因为一上来,双方的域各自展开,就直接进入了耐力赛。 等陈曦鸢坚持不住后,李追远指引恶蛟,将人影全部消散。 单挑面对陈老爷子就是毫无悬念地找死。 团队遭遇战面对陈老爷子也没丁点赢的可能,因为他进退自如。 除非自己提前布好大阵,且陈老爷子进来了,才能有拼出个惨胜的机会,而且胜率还很低。 现如今,江上年轻一代的实力直追正统传承势力里的中坚,处于稍逊却能靠各种方法弥补的层次,而自己这里则是货真价实的中坚,且团队里每个人都是,所以在玉溪时,自己可以让手下伙伴们单独分出去,一人阻挡一个点灯者团队。 等团队归建,个体本就占优势的前提下,再迭加团队增幅效果,面对其他点灯者团队时,就很自然地能形成碾压之势,除非他们能众志成城地玩群狼战术,但事实是不可能,亦或者他们能受各自背后势力操控,给予自己类似当年秦叔的待遇。 可江上毕竟是江上,江上只为了角逐一位龙王,各个传承势力为避免江水内部自相残杀机制,普遍只会选一人点灯,李追远现在吃的,就是这种机制红利。 但在岸上,这种传统传承势力的底蕴,却不可小觑,现阶段,去拼人家家里的老头,还是太难,更何况还是堂堂龙王门庭家主。 当下,江湖上诸多顶尖势力还能继续权衡利弊、等待出头鸟的原因是,秦柳家主还不是龙王; 但他们的焦虑,源自于他们内心很清楚,这种差距,可以靠时间来抚平,而且不会太久。 因为走江本身,就是以命去搏一个缩短岁月差的过程。 故而,陈曦鸢在初次给自己爷爷的答复里说的就是:等到时候了,小弟弟自会去。 所有人,都在和时间赛跑。 这里面,包括李追远。 少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道会决定折断自己这把刀,他得尽可能地做好最坏打算,连带着报仇,也沾了点只争朝夕。 李追远揉了揉眉心,开口道: “吃夜宵吧。” …… 大白鼠的手艺,真是没得说。 这顿夜宵,众人在坝子上吃得很开心。 饭后,大白鼠收拾东西回去,它明晚这个点还得过来。 太爷应该是在朱四侯家喝酒了,今晚不回来。 今晚,阿璃睡少年房间,少年睡隔壁太爷房间。 翌日一早开始,又是与昨日同一个节奏,几乎所有人都忙起来,下地的下地,送货的送货。 等到了晚上,又集合起来进入道场上课。 一连数日过去。 穆秋颖的伤养好了,确切地说,是她按照李追远的指点,将伤成功转化为了新阶梯。 清晨,穆秋颖站在阳台上,眺望晨曦。 她已经准备好回村,去完成奶奶的遗愿,去重新校正家族的方向。 那天家主所说的“我要你自己来抉择这条路该怎么走”,经过这几日的冷静,她逐渐明白了。 穆家村改换门庭,可以从老夫人那里靠着旧情得到宽恕,可令家是和秦柳家有仇的,令家一旦入主操控了穆家村,会放任穆家村在这龙王门庭争斗间,置身事外么? 龙王门庭间的碰撞,最先引燃的,是门庭四周的附属干柴。 明明可以悄悄取得联络,偷偷进行上报,换一个忍辱负重、心念旧主的格局,可偏偏硬要选择最极端的身死。奶奶这是,不好意思去当面欺骗老夫人。 再联想到这几日自己受家主的诸多恩赐,穆秋颖觉得,以老夫人之睿智,就算看出奶奶在骗她,她也会愿意“相信”,而奶奶正因为知道这个,就越不愿意去骗。 奶奶呀,您可真拧巴。 陈曦鸢从屋里走出来。 穆秋颖:“陈姑娘,请您帮我通禀家主,就说秋颖已调整好状态,愿为家主前驱,去往穆家村。” 陈曦鸢:“你养好了?” 穆秋颖:“嗯,我准备好了。” 陈曦鸢:“既然养好了,走,搬砖!” 穆秋颖这一整个白天,人都是懵的。 她看见润生在用气门给窑鼓火,看见陈曦鸢用域将一大摞一大摞的砖头搬运,而她自己,则用琴弦切割着整齐的砖坯。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也不晓得这种行为有何深意,初来乍到,她也不敢问。 倒是在忙碌间隙,听到润生和陈曦鸢说,家主的长辈,应该就是柳老夫人,要在本地开个砖窑厂。 入夜,她也被喊去吃夜宵。 她站在坝子上,看着边哼着歌边备着菜、人模人样的老鼠精。 其余人去了屋后稻田里,就都消失了,她知道,那里肯定有一座道场。 只不过,现在的她,还不被允许进去。 她没丝毫抱怨,她已经得到够多,先还债,还完债后,才能去行新的争取。 夜宵吃完后,她看陈曦鸢对着老鼠精挥了挥手,她也挥了挥,散了些功德。 大白鼠乐得鼻涕泡都快打出来了,不得不伸手提着裤子,因为“尾巴皮带”短了,扣不上,裤子要掉。 第二天一早,穆秋颖早早地站在阳台等待。 她准备好了水壶和毛巾,昨日她用的是陈曦鸢的。 陈曦鸢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 穆秋颖:“我们走吧?” 陈曦鸢:“干嘛?” 穆秋颖:“不搬砖么?” 陈曦鸢:“附近的货都被咱送饱和了,今天不搬砖,小弟弟叫我今早就带你去李大爷家。” 穆秋颖跟着陈曦鸢来到李三江家,她看见家主坐在坝子上,手里拿着大哥大正在打电话。 “谢谢,辛苦你了,同志。” 李追远把电话挂断。 陈曦鸢好奇地问道:“小弟弟,你这是在和谁打电话?” 李追远没隐瞒,指了指穆秋颖道:“打给她家所在地区的气象站,问问当地天气情况,看看要准备哪些衣服。” 穆秋颖:“家……您是打算?” 李追远点了点头: “走吧,带着你奶奶的棺材,我们现在出发,去穆家村。” …… 数道威严高大的黑影,竖立在赵毅面前。 赵毅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却又能大概猜出他们的身份,这是一副黑手套的必备素养。 “我说过,对付那姓李的,要么不动,要动就要不计代价。任何的瞻前顾后、犹犹豫豫,都毫无意义,只会给那姓李的递梯子! 你们现在还能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等以后,谁是狮子谁是兔子,就真不好说了。” 一道黑影开口道:“赵毅,你真以为你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么?” 另一道黑影接话道:“你的理由与履历确实毫无破绽,可有些东西,不是没有破绽,就瞧不出端倪的。” “真当我们瞧不出来,你与那位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么?” “一明一暗,那位站桥头,你立桥尾,打得一手好配合。” “哈哈哈哈……” 赵毅笑了,他的笑声,在四周响彻。 终于,他停下来了,耸了耸肩,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实话告诉你们,我与那姓李的关系好到,当面我得叫他……祖宗!” 最后两个字,是硬生生咬出来的。 中间黑影:“一个人,可以没破绽,却会有习惯。” 左侧黑影:“赢得久了,顺风久了,这艘船,难免就会飘起来。” 右侧黑影:“决断与代价,我们是有的,也出得起。” 赵毅:“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会后悔的。” “拭目以待吧。” “等着出结果。” “呵呵呵。” “嗡!” 黑影全部消散,烛火亮起。 赵毅睁开眼,起身,推开阵室的门,走到悬崖边缘处,看着前方飞流直下的瀑布。 陈靖端着一筐瓜果走了过来:“毅哥,你吃不吃,很甜的。” 赵毅拿起一根黄瓜,咬了一口,道:“你远哥这次,可能要死了。” 陈靖听到这话,张开嘴,嘴巴里的瓜掉了出来,他在等着毅哥给他来个反转,但毅哥只是在安静地吃瓜,渐渐的,陈靖眼眶里开始蓄上泪水。 赵毅摸了摸陈靖的脸,笑着道: “这就是江湖,事实证明,这帮家伙不是那么好糊弄,该狠的时候,也是能狠下心来的,呵呵。” “毅哥,我们现在能去救远……” 陈靖的话没说完,就觉得后脑勺一凉。 一根银针,被毅哥掐着,刺入了自己的后脑。 陈靖体内的妖气无法凝聚,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口喘息。 赵毅将手里最后一点瓜送入嘴里,拍了拍手: “阿靖,你哪儿也不准去。” “毅哥……我们不是假装的么……你是想帮远哥的……” 陈靖双眸泛红,后脑刺入的银针被他以意志强行挤了出来,可即使如此,他体内的妖气仍旧处于极度紊乱中。 “吼!” 一声狼啸发出,陈靖陷入癫狂。 赵毅一脚踹中陈靖,陈靖从悬崖上直接落入下方的瀑布中,妖气肆意外泄。 梁家姐妹站在旁边,徐明有些心疼地看着瀑布里翻腾的陈靖,最终还是将头撇开。 赵毅环视四周的林木山峰,道: “姓李的,我尽力了。” ……… 望江楼。 烟波缥缈,似真似幻。 楼里,已经或坐或站着不少人。 除了明琴韵沉着一张脸外,其余人的面部表情里,都无法读出情绪。 楼外的广场上,也比上次热闹,上次望江楼开会时,都是老一辈,年轻一代没来,这次,来了很多。 但人数上,比之前某次聚全时,还是要少些,少去的这部分,基本都已葬身江上鱼腹,沦为他人向上的阶梯。 这在历代江湖中,本就是常态,那些死了的不会出现在这里破坏氛围,在场的纵使彼此在江上爆发过仇怨、曾互相想致对方于死地,也不影响此时的谈笑晏晏。 令五行避开人群,独自站在广场边缘,看着前方的宽阔江面。 陶竹明走了过来,站到令五行身侧。 令五行看了他一眼,又转回视线,继续欣赏江景。 陶竹明:“令兄,咱们还是不是好朋友,好兄弟?” 令五行还是不语。 陶竹明:“咱还能不能好好说相声了?” 令五行笑了。 陶竹明用胳膊轻轻撞了撞令五行,问道: “快,告诉我,我只晓得你家近期似乎要出点事,但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你懂的,我陶家很干净,就没人串联我们。” 令五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陶竹明:“令兄……” 令五行:“我跟家里表明了态度,也说了我无心继续再争,家里已经对我失望了。” 陶竹明:“只是暂时闹点别扭罢了,偌大的门庭,怎能说放下就放下?甭管是脏还是干净,到最后,还是得用咱们的血去擦。” 令五行:“你应该知道的比我多一些,我这些日子在洞府里都没出过门,还是今天特意被通知来开会的。 本不想来,但想到他可能会来,我就来了。” 陶竹明:“你还想他?” 令五行点了点头:“想,我怕我再起什么杂念,要是能看看他,我心里的杂念能少不少,可以更平和些。” 陶竹明:“令兄啊,你要是个女儿身该多好,直接以身相许,甭管用什么手段,给自己肚子搞大,让他为难去。” 令五行:“我就算能变成女儿身,他才多大?” 陶竹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不是,令兄,你居然真往这方面考虑过?” 令五行:“呵呵。” 陶竹明:“江湖上前些日子掀起些许波澜,传穆家村想要重新归附回龙王柳,结果被龙王柳视为叛逆,行斩杀之事。” 令五行:“假的。” 陶竹明:“我当然知道是假的,那位要真想处理穆家村,在上一浪里,就不可能放任那位琴女继续活着。 但江湖上的人可不管这些,谣言的本质在于迎合传播者的情绪,而不是真相。” 令五行:“那这谣言传开了么?” 陶竹明:“没有,被很快压下去了,我怀疑是谣破了,再传下去,反而会容易撕扯到自己的皮。 自秦柳两家衰落,柳老夫人尽遣两家外门起,是有些外门仍然忠心耿耿,但绝大部分,都无法避免被其他势力渗透蚕食。 令兄,你说,渗透穆家村的,会是哪一家?” 朱一文坐在长椅上,轻摇扇面。 徐默凡像根长枪一样,立在那里。 冯雄林搁角落里蹲着,举着面镜子照自己的头发。 他们家长辈也在楼里,但上不得二楼,只能站一楼。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出现在了望江楼中央。 一位是穆秋颖,她扛着一口棺材。 棺材自是无法带入这里的,这说明她是以自己的精神魂念将棺材包裹,让其能在这里显化。 另一位,是李追远。 少年的出现,一下子吸引了整个广场上的目光。 连望江楼的一楼与二楼窗户后面,也出现了向外观看的身影。 朱一文、徐默凡和冯雄林,马上走了过来,另一侧,令五行与陶竹明也走了过来,还有其他一些人也在跟进,这些人里,很多都在玉溪二次点灯认输过了,作为这一代的失败者,他们之所以还选择跟随家里长辈过来,都是抱着那位这次可能也会来的猜测。 一众上一浪里认识的人,将李追远围成一个圈,行礼齐声道: “拜见前辈!” “拜见前辈!” 再年轻,这两家龙王门庭家主的身份是实打实的,少年进入这楼里后,将要与在场众人爷爷辈们平辈论交,所以无论是否心甘情愿,此时都得向前辈行礼。 有人已先带了头,余下广场上一众年轻人,也纷纷向李追远行礼: “拜见前辈!” 李追远对他们,点了点头。 望江楼里,一道道目光锁定过来,不带恶意,却自带威压,如此多道注视,于此地这种特殊之地,已实质成为压力。 少年岿然不动,仿佛毫无所察。 一楼众老人默默颔首,就算是强撑出这份体面,也足以说明少年魂念相当浑厚。 二楼窗户,青龙寺方丈念出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佛佑江湖,英杰辈出,吾辈幸事!” 这声佛号很重,重到望江楼上的云层都被逼退,广场上的众人只觉耳畔钟鸣,而处于这一切中心位置的李追远,则承受着最大压力。 穆秋颖身形开始摇晃。 李追远伸出手,搭在穆秋颖身上,帮她稳定下来。 老和尚莫急,你家佛子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很快就会开花结果。 一道沙哑老女人的声音自里面传出: “既然来了,为何不快点进来,老身倒要看看,我那位老姊妹不惜将孙女相赠换来的赘婿,到底是何等气象,呵呵。” 楼内众人纷纷皱眉,关起门来,在楼里阴阳几句就算了,居然将声音外释,平白地害得楼里所有人,都在外头晚辈面前丢了颜面。 这只能说明,无论是明家的情况,还是明家这位老夫人的情况,都已经坏到一个相当严重的程度了。 李追远:“别急,我对老夫人您也是神往已久,很想瞻仰一下,您到底是何等尊容,竟能在脱光衣服时,依旧让我家秦爷爷无动于衷。” 广场上的年轻人们眼里都流露出震惊,有些陈年秘闻,他们不是没从家里长辈牙缝里听过,但这种龙王门庭家主之间,当众言语撕破脸的场面,放在过去,当真是难以想象。 “放肆!” 一声厉喝,从楼内发出,直指楼外李追远所站位置。 穆秋颖欲要挡在李追远身前,却被少年抓住衣服,示意其退下,少年自己,主动向前走了两步。 所有人都是靠望江楼令牌进的这里,在这儿,比拼的是精神魂念。 李追远头发飞舞,身上的衣服卷动,以少年为圆心,荡起了无形波澜。 少年与穆秋颖脚下,出现了红土黑石,林叶草丛,这意味着,这场魂念相斗的层次,已实质性影响到了双方所在的现实。 可少年,双脚立在那里,退都没退。 这是精神魂念强度的一次,非常直观体现。 虽不是真的动手,可在场很多年轻人心里都在暗暗比较,要是换自己站在那儿,是否还能立得这般稳健? 答案,基本都是否定的,楼内刚刚出手的,可是明家老夫人,而明家,善锻魂,魂念强劲几乎是明家人的标配。 站在望江楼门口,次次都做迎宾的中年男子抬起手,打断了双方的这次交锋。 “来者皆是客,这里是议事的地方,两位家主还请息怒,这可是祖辈起就立下的规矩。” 特意坐在一楼椅子上的明琴韵,身上冰火交替,这不仅仅是被少年反唇相讥气的,更是她对走江者无理由的直接出手,造成了反噬。 连带着,不仅是楼内,连楼外的年轻人们,也感知到了一股清晰的寒热变化。 李追远知道,明家那位控制不住脾气的老太太,也是有本事的,她也能将本该作用于玄玄未来的因果反噬,提前暴露化解。 中年男人对李追远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 “李家主是第一次进楼,请容晚辈为您引路。” 李追远摇了摇头:“我初次来,所以我不懂规矩,请容许我放肆一回。” 少年看向穆秋颖。 穆秋颖将肩上棺材立起,推开棺盖,里面穆雪慈焦黑的尸体呈现。 李追远手里拿出一面镜子,掌心向上一拍,抬头看去,空中云气翻涌,出现了那晚“林青青毒杀穆雪慈”的画面。 在场所有人,都在抬头观看。 能有资格进入这里的,即使是站在外面的年轻人,亦是见多识广,大家很快就看出林青青所用的是哪家的鞭哪家的雷法。 陶竹明对着身旁的令五行小声道: “任令兄你如何努力缝补,可架不住家里人,继续上门去送呐。” 李追远的声音,在四周响彻: “我今日来此,要一个解释!” 一道声音自二楼传出,似惊雷炸响,将头顶的画面搅碎,而后新的画面浮现。 “我来给李家主一个解释!” 画面中,是一个男子对林青青的怒吼咆哮: “我要你杀了她,杀了那个老不死的,是她害我不能点灯,是她耽搁了我这一生,现在,她居然还想再带着村子回归龙王柳,凭什么,凭什么!” 穆秋颖:“小叔……” 画面中,是男人在逼迫女人,他更是将自己的一儿一女捆缚起来,先亲自将儿子掐得近乎昏厥死去,又用锋锐的指甲,刺入女儿的额头,鲜血直流。 林青青跪伏在地,痛哭流涕,祈求男人不要伤害二人的孩子,也哭求男人不要逼自己这么做,婆婆对她非常好,视她这媳妇为亲闺女,她不能对婆婆出手。 “砰!” 男人一抓,将自己儿子的脑袋捏碎。 林青青发出尖叫:“不!!!” 男人又将手,伸向自己女儿:“你,去不去?” 林青青面色苍白,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二楼,令家家主声音再度传出: “林青青是我令家人无疑。 我令家雷池中所豢养之雷兽,偶会出现心智被雷霆磨灭、陷入疯魔的情况。 此等疯魔雷兽,需好生处理,否则就容易遗祸。 穆家村地界,有一听风峡,峡内有异象罡风,可助力彻底碾碎雷兽残留。 故而,自很多年前起,我令家就与穆家村有约,令家出资,请穆家村帮我令家消弭处理疯魔雷兽祸端。 不止我令家,在更早之前,在座诸家诸门,也或多或少会请穆家村帮忙处理这种类似事情。 在此过程中,穆乔山与我令家负责交接的令青青相识,结为伉俪。 因知穆家村与龙王柳史上关系,我令家不愿为江湖猜测、落井下石,不仅未大肆宣扬,反而将令青青逐出族谱,不再认其为令家人。 可怜可恨,这穆家村,竟出了这样一头畜生。 弑母之子,动手之媳,已被我令家擒获。 现已捆缚穆家村村口,静候李家主接收处置。 江湖谣言,我令家也注意到了,望李家主明鉴,切勿中了挑拨小人之圈套,吾等龙王家,当携手与共,庇护苍生,护卫正道!” 穆秋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她的身影,也因此出现了紊乱,地上也出现了些许土壤杂草,如其心境。 李追远拍了拍她的后背。 穆秋颖身形消散,离开了望江楼。 陶竹明捅了捅令五行,安慰道:“姜还是老的辣。” 二楼那道声音再度传出: “不知这一解释,这一处置,可否令李家主满意!” 李追远:“莫急,我会亲自去验证的。” 说完,李追远环视四周,身形也逐渐消散,离开了望江楼。 与此同时。 龙王明家。 明琴韵将部分魂念从望江楼里抽出,于现实中睁开眼,微笑道: “他在那里,他在穆家村地界,我看见了。” 那出言讥讽,那不惜承受因果反噬也要强行以魂念动的那次手,都是为了让那少年周围现实情况得以显现。 土壤,山林,气候,水汽,风水,天象……一应皆对。 “呵呵呵呵呵……” 明琴韵发出笑声: “这就是少年意气,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认为时间在我,殊不知,这随时都能翻起巨浪的江湖,最爱吞噬的,就是所谓的天骄。” 四长老心痛道:“就是这次付出的代价,实在是……” 如令家家主所说,穆家村听风峡帮忙处理这种复杂之物,是很久之前就形成的惯例,在龙王柳未衰落之前,等同是穆家村是在为龙王柳守着这份特殊产业。 明家也是会送东西去处理的,令家送去的是疯魔雷兽,明家送去的是修炼本诀后走火入魔的族人。 但以往,是好多年才会送去一个,这次,是一下子送去了好多。 明家近期连续遭难,族中走火入魔者数目激增,但这并不是主因,很多走火入魔的,只要将他关押看护,大部分其实是能恢复冷静的,只不过会修为受损且今生停滞,只有少部分才会彻底沦为与弑杀凶兽无异的存在。 这次,明家将大量本可以冷静恢复的也送去了,而且还强行让当下进阶失败概率大的人进阶,故意让他们走火入魔、暂时失去理智。 在当下,这批人对如今的明家而言,称得上中坚之力。 明琴韵: “真是小家子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令家,雷池。 一发虚银白的老者眼睛睁开一条缝,在其身前,本该数目庞大对令家人修行极为重要的雷兽,数目变得稀少了许多。 因为前阵子,有一个不成器的家族子弟,靠走关系得到了来雷池饲养雷兽的职位,结果他失职,将雷池之力提升过大,导致大量雷兽被击碎了神智,陷入疯魔。 那个家族弟子,以及这条线上的人情纽带关系,已全被缉拿,丢入雷狱中受刑。 而这群数目庞大的雷兽,则已全部运往听风峡穆家村进行销毁。 老者开口对身边人问道: “这次犯事的人,都查清楚了么?” “有一位主事遗漏,因为他不在家。” “他在哪里?” “在穆家村抓人,是否对其封锁消息,等他回祖宅后再行缉拿问罪?” “罪不可待,发去通缉,命其手下人将其逮捕归家受刑。” “是,家主。” …… 穆家村,村口。 穆家村建立在一座悬崖峭壁之上,四周红土黑石。 此时,在村口,立着两根柱子,一个柱子上绑着林青青,另一个柱子上绑着穆乔山。 穆乔山扭头,看着妻子,脸上神情是怨毒,可眼里却流露出一抹温柔,他嘴唇轻颤,无声道: “能活一个孩子……还能活一个孩子……” 林青青面露绝望,可也是轻轻点了点头。 穆家村的人,被隔离开,远远观望着。 这么多年来,在穆乔山夫妻的暗自发展下,穆家村内很多人,已经视令家为新主家,故而当一群令家人持身份牌进村时,未受到丝毫阻拦,尤其是家里作为话事人的老太太这会儿也不在家。 可让大家始料未及的是,事情竟发展成当下这一幕。 两根柱子下,站着一排令家人,他们负责看押人犯,等待交割。 可忽然间,村子内部,传来了厮杀声。 穆家村的人没动,是令家来人自己厮杀了起来。 一边喊着“尔等造反”,另一边喊着“缉拿罪人”。 本来带队入村的令家主事,渐渐被自己手下人逼入颓势。 “不,我不要入雷狱,我不要入雷狱!” 村口处守着人犯的令家人,不明所以。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吼!吼!吼!” 忽然间,整座峡谷内,狰狞兽吼,凄厉人叫。 穆家村的人脸色骤变,有人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惊恐地喊道: “峡谷闸门被人打开了,完了完了,里面那么多东西都要跑出来了,天塌了,天塌了!” “跑不掉了,我们都得死,都得死!” 一头头疯魔雷兽奔腾而出,一道道走火入魔的身影尖叫冲刺。 峡谷动荡,狂暴的气息引发了古老禁制的响应,这是很久远之前,柳家人在此布置的风水大界。 毕竟是处理危险之物的地方,一旦外溢,后果不堪设想,此时,这座大界开启,将这一大块区域完全囊括,隔绝内外。 这也就意味着,身处于此地的人,将直面这场灾乱,无人能逃脱。 …… “小叔,居然是那样的人。” 穆秋颖瘫坐在地,神情恍惚。 李追远:“你奶奶能作假,那边就不能作假么?” 穆秋颖用力摇了摇头,站起身:“是,家主。” 李追远:“他们没教过你?” 穆秋颖:“我不知道我能否有资格那样喊。” 李追远:“喊吧。” 穆秋颖:“小远哥。” 李追远拍了拍手,二人周围的红土黑石以及一应气象流转全部消散,显露出了道场环境。 那面铜镜,因长时间过度细腻的推演模拟,都有些发烫,冒着热气。 李追远从水缸里舀出水,往上面泼洒,给它降温。 “滋啦……滋啦……” 穆秋颖惊叹道:“家……小远哥,刚刚我真的像回到我家峡谷一样,简直一模一样。” 李追远摇摇头:“只骗过你可不够,得骗过那几个老狐狸。” 穆秋颖:“接下来,小远哥您需要我做什么?” 李追远把瓢递给她,道: “泼水降温,水用光了就去坝子上的井里打水进来。” 穆秋颖接过瓢,开始泼水。 “滋啦……滋啦……” 李追远打开禁制,走出道场,来到坝子上,对厨房那边问道: “彬彬哥,午饭做好了没有?” 厨房里浓烟滚滚,谭文彬黑着脸狼狈走出,喊道: “陈外队烧灶,阿友炒菜,这俩人配合简直绝了,萌萌做饭都不至于搞得这么恐怖!” …… 听风峡。 大界展开,覆盖四方,动乱开启,兽吼人嚎。 三道人影,立在一座满是红土黑石的山峰上,静静地看着下方正在发生的惨烈场景。 “嗡!” 一柄剑,自剑匣飞出,落入老夫人手中。 柳玉梅轻抚剑身: “没想到吧,这次来的,是我们。”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于望江楼中,当众说出要亲自去验证事件真相的秦柳两家家主李追远,并未出现在这里。 取而代之来到这穆家村、此时也被这峡谷大界框住的,是带着秦力与柳婷亲至的柳玉梅。 寒光交错,剑气低吟。 似沉寂不知多少年的漩涡,终得呼应,急择仇敌而祭。 柳玉梅将长剑横于身前,剑身中,倒映出白发与当 偷偷趴在屏风后头偷听的卫同咧着大嘴巴笑,笑着笑着又给了自己一巴掌,笨呐,当初该直接讨好老丈人的。 “管事的出来说话!”崇九大声喊了一句,他相信洞里面的人肯定可以听到。 不过,庄夏的体魄几乎没什么反应,火焰灼烧的痛苦虽然有,但他完全能够忍受。 在王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对方时,骑着丧尸猪的尸骑士也在战战兢兢地仰视着敌人。 不过,此事要从长计议,稍有不慎,必定粉身碎骨,且看那牛魔王如何应对,让这头魔牛服软,可不是容易的事。 庄夏摇头,这老鼠精到现在还在侥幸,还在企图攀关系以逃出生天。 果真第二局老者凭借他自己的恐怖经验,打的柯焕是措手不及。比分最高时相差过五分,最低时也有三分。 而许仙并没有借此败下阵来,他知道只有展现出相当的实力,才能得到天剑宗的重视,才能让莫问剑遵守诺言,不然,最后的结果恐怕就是被人家跟下山,那时候只能用暴戾来收集天罡煞气了。 前头不能走,便掉头往回走了段,又往西南穿过桐州汀州再进淦州,走这条路还能顺道去海边一趟。 想着在公司里的时候,员工们表面上对自己很恭敬,远近都会尊敬的叫一声“莫姐”。 “袁家烨少,袁家少奶奶,我们主人想邀请你们过去。”一个没带面具的黑衣人叩响了他们的包厢。 华颜宫内,夜无双也喝的有些醉态。此时正和纳兰兰儿同躺在一个床榻上相拥而眠。 沐云欣出去之后就脱了鞋子,摘了面具,将脚放在河水里面晃荡了一下。 他可是知道青岚素来就不喜修炼,觉得太枯燥无味,不过她有着一位绝世强者的爷爷,能够有现在的实力倒是极为正常。 不过随即他就摇了摇头,诛邪剑如今遭到了损失,定然不如太一仙宫,不过若是全盛时期未必不如这太一仙宫,而且论攻击力自己的诛邪剑绝对远远超过太一仙宫,这太一仙宫恐怕主要是体现在强大的防御力,而不是攻击力。 “你就给我家捷少绑这些烂布条?”宁若繁的一双美目盯着许米诺好似盯出一团火。 该是如何便如何,能用最大的善意温暖身旁的人,总归是幸福的。 沈夏扬唇淡淡一笑,看着陆云庭追了上去,杨徽敏正用怨毒的眼神看她,至始至终,那个男人都没回头,背影是那么刚毅果决。 我特别地惊讶,我没有想到她会完全不介意。我说:你难道不爱他么,为什么你都不介意呢? 罗安安瘫倒在地上,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几天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觉得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她想不到,会发生什么。 “原来体型那么大吗?这种东西他们出动了多少架?”离岛问道。 她刚以为他是怕吵到了她,便见他亦只剩亵衣亵裤之后,跪在自己身边,向她伸出了双手。 郑现点点头,便把自己得到的消失说了出来,听得方无涯一再冷笑,悟道倒是下了一手好棋,可惜运气不好,要不然真有可能让他成功。 “你不会要去干掉它吧。”爱丽丝、K玛特、克莱尔可是见过吴阳的疯狂的,在拉斯维加斯,将那个恐怖的变异乌鸦王给干掉了。 “阿耶自有他们陪着,向来用不着我。”李隆基浅浅一笑,语气分外轻松。他从七岁以来,就在李旦面前说不上什么话了。李旦总会忽略掉他,也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 叶辰大喝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机,身形一动,就出现在了赫尔墨斯的身前,一拳轰了出去。 戴华栋的视线中,那是放在王秋儿旁边的黄金龙枪,这东西在持续为王秋儿输入生命力,维持着她身体的健康状况。 “哈哈!我发现你的破绽了!”离岛突然兴奋的说道,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棋子。 “天地之间的所有战气,吾以天地之神的身份,命令你们,融入吾身!”孟天帝缓缓说出一句话,只见那条让所有人,即便是那五位绝世强者也弯腰的战气河流竟然一瞬间冲向孟天帝的身体内。 秦宇发现他们抵达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在这里,秦宇感受到了机关阵法的气息。秦宇四下打量,发现了阵法,却并没有发现任何机关的端倪。 秦天奇一听,暗叫一声不好,自己这也太大意了,一时高兴竟然说漏了嘴了。 衣袍飘落,点点含烟翠,依依水水,带中一色春山。画池中水,青青如淡眉,飞飞扬扬,尽是烟花落地。 第四百七十九章 “嗡!” 刺入地面的长剑,发出颤鸣。 柳玉梅右手撑着剑柄,左手掐印。 一道道气旋自她脚下溢散而出,与上方由柳家先人布置的峡谷大界产生微微呼应。 风水之道,奥妙无穷。 柳玉梅没有将它开启,只是在外界无法看出端倪的基础上,对其进行一点点改变。 令家的雷兽倒还好,主要是 见路川吞咽结束但是表情却有些古怪,八目一脸好奇的盯着他的嘴巴追问。 顿时千仞雪只感觉背部传来一阵火热,火红色的羽翼紧紧的粘在了她的背上,其上的奇异能量注入千仞雪的背部,以脊椎骨为基,缓缓覆盖了与之相连的几根肋骨,并缓慢的融合了进去。 另一个事件就是,武魂殿、天斗帝国、雪衣堡和七宝琉璃宗等多家势力联手,出其不意对星罗帝国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接下来的是接下来的是男二号和男三号,由于人物形象都是那种家世背景极好的年轻华尔街白人精英,所以放在一起进行最后一轮试镜。 目前最理想的状态,是每个灵魂在进入冥府后都能缴纳一份渡资,但就实际情况而言,渡资和新灵魂的比例结果大概是三分之二。 “热、热血侦探?”服部平次眨巴两下眼睛,忽然觉得这形容词还挺适合自己的,至少能得到鬼澤崇的一句认可,还挺不错的。 此时的会议桌上,坐着两人,都是身穿黑袍,面容模糊,似乎有一道特殊的力量隔绝了江城的视线。 至于兵器、护甲、钱粮、封地等问题,也被梅林和亚瑟一一解决。 “深呼吸深呼吸!”苏清芜连忙继续做深呼吸,又看到马侧身处放着一个水壶。 努力狡辩的模样,还真是有够滑稽的,比那些被马戏团驯服的猛兽都来得可怜…不论怎么撒谎,他已经掌握决定性的证据来攻破眼前人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而关芸就显得坦然多了,只是抿嘴一笑,看向李欣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陆尘从窗户冲入楼内,整个玻璃窗都被他撞碎,只留下满地玻璃。 梁华华打开一看,只见纸条上只有几句话,可也够让人惊骇了的。 “你现在成竹在胸,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想着要修炼,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次主神境界修为,能成为你手底下一名合格的打手!”李翰看着徐洪微笑道。 但是这事情,现在不说,以后让木晚晴知道了,怕是更加难以处理。 “陈豪……”唐诗望着远处,陈豪被落影和龙啸云等几名刺客追击到,正在被虐中。 冯氏忙跪下请罪,皇后又做和事老:“既然如此,你且舞一曲来吧,难得皇上今日兴致好。”冯氏怯怯看了一眼启恒,点头退下更衣。 石浩这样优秀的男生,居然能够这么放心地在她的面前喝醉,可见他对她应该是极其信任的吧?这点发现让杨莹莹的心里觉得很是幸福。 想起自己刚刚踏足这款游戏的时候,是想来当一名职业玩家的。一路走来,人在变,路边的风景却一直未变。 沈锋没想到秦煌之所以围观,竟然是为了在此时突然袭击。一个不妨,五指的指风已经刺到了身后。力道如刀如剑,直接刺透了沈锋的护体法衣,触到皮肤。 男鬼见胖子不信就摇了摇头,旋即,它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转过身去,直接穿过机舱的铁皮,回到了直升机的后舱里头,躲着日光。 第四百八十章 一道道光影竖发向上,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在这漆黑中祈得些许光亮。 恐惧来源于未知,可也没有多少人能承受近在眼前的血淋淋现实。 秦叔是一条直线过来的,这条线上所有阻碍都碾化作了脚下的路。 天黑前一刻,站你身旁说话的人,眼下却成了地上一滩夯实血红。 而这,才仅仅是开始。 秦 “我交他奶奶个逼,该死该活屌朝上,不管他。”王玉泉大吼着。 冥暄很镇定,他一直都是人的焦点,所以,并不慌张,影身为暗卫,更是镇定自若。 极速催动泥丸宫,我将双眼缓缓闭上,眉心的天眼随之打开,屋子里面的景象映入天眼之中,那个暗影顿时无所遁形。 刚才将再缘和冷断雪的那一战可说是碾压了在场绝大多数的人,他们二人的实力和他们根本就不是在同一个级别的。 “现在怎么办?”她问道,消息泄露引来修仙者和军方的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一个中级魔族半帝,张口一吐,千丝万缕的浓郁漆黑魔气,缠绵细密,犹如蜘蛛网,一下子笼罩向林飞,从天而降,要将林飞网住。 恋爱化学反应就是这样,经过一夜的分解化合第二天会使人的情绪异常的愉悦,你不吃也不饿,你感冒了会不治而愈而且精神和身体越来越健康。这就是爱的魅力,处于恋爱中的人身体健康就是体内荷尔蒙作用的结果。 自从天球交汇,异世界能量入侵地球后,华夏西南这片区域的大地裂变就一直没有断过。 思考到这里,她琢磨自己必须得想个合适的理由让朱眞潘起义才行。 早在叶飞跟唐美丽第一次见面时,这丫头就已经通晓如何利用自身优势。 又有剑杀公社的成员在大喊,他们原本都被江流石打懵了,看到江流石转着那巨大的流星锤,连抵抗他的勇气都没有,现在看到神风兽来袭,他们却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又拿起武器来,开始战斗。 “我喜欢的人不娶我,你说怎么办?”她委屈地看着方子豪,又似有若无地看过关舰。 又叮嘱他几句出行在外要注意安全,才收了线。握着手机不禁想,我还真罗嗦。哪时候我曾经这样啰嗦过了? 十分简单,但里面所存在的预判,智慧,还有决然的勇气,却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于是我赶紧解释道,大妈您误会了,我是来这里找人的,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所以就留个字条罢了。大妈却说,没找到?这屋里的人天天都在,怎么会没找到? 估计就算是中海一区的高层,喝好茶的时候也不太舍得,这让江流石有些好奇,想知道这首长找自己做什么。 这些念头要是让何芬芳他们知道了,准要说我没节气,又向着关舰了。可是,谁叫我嫁给他了呢? 和以往一样,叶飞按时起床,收拾收拾就准备送唐诗去公司上班。 逆天改命,王明不仅仅是在逆天改命,他还在改这一株建木树的命。接着两者合一的力量打破永生之门对自己的戒备和镇压。 叶尘梦终究没有再问,也没有再对着冷亦枫开口,而是拿了后座买的白玉兰,拉开车门下车朝着冷政的方向走了过去。 以现在几人手中剩下的米饭数量,谁也不能确定是否可以撑到十二点。 虽然有些夸张,但是鸿钧老祖的眼中真的像是一下亮起了光芒,好像让王明都感到照眼。 “你没事吧?”扶她的是正准备离开,刚好看到这一幕的张沁雪。 李越始终不能忘记,在面对S级厉鬼的时候,即使他多次将其压制住,可就是因为缺少一击必杀的大杀器,才让厉鬼逃脱。 叹了口气,她从包里摸出化妆品,扑了扑粉,涂上口红,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一些,这才走出洗手间。 整个混沌劫气场所被王明清剿一空,四周只剩下全部都是翻滚的混沌之气,浓郁的劫气,充斥的魔神打斗遗留的破灭之气。 这天下的官儿,不管哪个国家,都是十官九贪,就算本性不贪的,在官场里改变不了现状,也只能随波逐流,所以一般要除去谁,最好的罪名就是贪污。 爷爷说过,庆是岳铭最大的敌人,为了岳铭而存在的,但岳铭何曾不是庆的对手? 他们打听到今天学校正式上课,所以一大早就来学校蹲点守着沈妍了。 “为什么?”唐纳治一愣,这次的行动可以说是极其的完美,他们没有耗费一兵一卒就偷过来这么多的攻城兵器,为何不能继续了呢? 对于琴萱,他们心底有着很大的厌恶,他们理解琴萱为了更好的前程投奔罗丘的事情,却不能原谅琴萱在冥火学院各处散播沈炎萧的谣言。 冯蕲州看见那血色心中一惊,条件反射就想上前去扶冯乔,可谁知刚一动,就撞上了一双盈满了泪水,里面盛满了痛苦满是悲伤的眼睛。 陆锋拿着萧权,让冯乔有些投鼠忌器,既然这样,倒不如先看看陆锋到底要干什么。 ‘荒芜之地是魔族的大本营,整个荒芜之地一共有七个总部,日不落之城便是东部的总部。’修回答道。 她一,他便想起了,当年她在石府的日子,虽然她冷冷淡淡,可他回府了之后,多半是要跟他在一起的。 不怪雪梨愤怒,估计府里一半的丫鬟婆子听到有人贪墨赈灾银两,都会愤愤不平。 眼皮子酥麻酥麻的,谢筝哼了声,倒也没跟陆毓衍争辩哪儿不听话。 那张拔步床的做工可真了不得,用料雕工堪比旧都世家一代传一代的老太太们睡的床了。 剩下的高手,浑身颤抖,不知所措,他们不断的后退,没有想到,竟然会存在着这种高手? 一旁,看到这一幕,那位谢大师先是心底一紧,可随即就放松了警惕。 甚至还有人在暗中鄙夷楚瑶瑶的眼光,人虽然漂亮,就是眼光太差了。 只见他双刀一闪而逝,便有鲜血飞溅,而他的身影却是已经退了回去,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何况,吴美人的性格很温润,也不怕,她有一天踩到自己的头上,对自己怎样的践踏,只是希望,她手中能有更大的权力,更因皇上的注意,到时候,就不会是任人欺负的样子,让她用自己的权利,捍卫自己的尊严。 第四百八十一章 先前,从爷爷口中得到山峰已削的暗示时,令五行百感交集,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与立场来面对这件事。 很多时候,所谓遵从内心的选择就是一句空话,因为真正有能力看透自己内心的人,不会陷入选择困难。 令五行觉得自己很幸运,他得到了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也终于得以直视自己的内心。 靠这种方式,莫说 我真的一点也不气,一点也不急,因为这话怎么说,李叹也是不会信的,李叹晓得我是个神仙,我若是存心不想让梁诗秀把孩子生下来,眼见着她凭一己之力怀不住,坐视不理就足够了。 她这一世要痛改前非,不能再蠢到辨不清是非真假,傻傻被人利用。 从急诊到住院病房的路很平坦,没有让孔一娴有丝毫的颠簸不适,她仰面看着住院部大厅的灯光,令人眩晕难受。 美娇看不惯雪儿的狗眼看人,回敬:“所以你的梦境是童话世界?你还没长大对吧?”咧嘴龇牙的冲向雪儿,那样子很欠扁。 笑笑在成功登上沙发以后,竟然还学着此刻祁睿泽和韩瑾雨的坐姿,跳到了祁志曦的腿上。 这样即使我死了,他们也拿不到我的魂魄,只是我再也不可能回到仙界,做回他们的溯溯。 战擎手底下的这些人,全部都是锻体过的。皮肉刚硬,刀枪难伤。 顾倾城不是普通人。刘东一开始就知道了。但她不说,刘东就不问。这是他对顾倾城的基本尊重。 仰仗真实之眼,仰仗瞬移,仰仗冰与火之歌世界,甚至仰仗他现在不比喽啰天使弱多少的灵体力量,对付起那些有着很多弱点的天使,其实也没什么可惧怕的。 苏倩倩这时候同样明白了安保的目的,反倒是不生气了,笑盈盈的看着安保不说话。 前面那一次训练,让紫云缘不用暴露全部实力就碾压了一头无限接近灵圣境的魔焰霸虎,这一次训练之后,紫云缘的实力又会提升到什么地步,这不仅是慕容天蓝好奇的事情,还是落月华等人好奇的事情。 可在苗巫中没有谁有能力制造出这两种蛊毒,但祭司古墓中,那个伪神以骷髅麒麟为标志,能让那么多九黎后裔信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人应该是唯一能制造出这两种蛊毒的人。 慕圣听得出来,此人话中试探之意较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自己的底牌是有,但真要与合道期的高手殊死相搏的话,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我没有族人,目前为止,好没发现和我一族之人,在我危难之时是我主人救了我,他有资格做我主人,而且,我主人日后会是这天地之间最强大之人!”雪瑶目光微恙,荡动清波,声音坚定的道。 “这有什么不肯教的,你们想学我教给你们就是。”南宫玉环不以为意的说道。 关门开始安雨桐现在最求之不得的事情,安雨桐刚一准备去关,就被其中一个大汉用脚把门给夹住了。 他看着柔心剩下的皇位,在那皇位上面,刻着一个六芒星一样的阵法,正是这个阵法在,柔心才会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气息。如果破了这个阵法的话,那柔心就会回复原来的样子。 “你的帝王之威,被我吸收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会还给你!”紫云缘收回了自己的长枪,现在的他,还处于帝王状态之中,面对任何人,都有一种生来高贵的骄傲、自豪,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客气。 第四百八十二章 赵毅自山下往山上走,中途经过了景区验票点。 他的竹宅,就建在庐山瀑布跟前,属于景区核心位置。 工作人员向赵毅摊开手,要验门票。 赵毅不耐烦地摆手喊了声:“九间滴。” 见是本地的,工作人员就放了行。 赵毅没急着上峰,而是来到瀑潭下。 陈靖泡在里面好几天了,整个人都泡 02年夏天就是卡特的生涯转折点,从肆意挥霍天赋,到开始努力争胜,但天赋实力已不如以前可以随心所欲的打出逆天表演的那种状态。 这一天,虽然还只是清晨,那轮浮现在东方的太阳,已yan丽地照耀着天地间。 “龙魂贡酒,我倒是喝过不少,这种酒倒是有些龙魂贡酒的滋味,但是比之又是醇香了许多,甚至连灵识上都有着一些悸动!这是什么酒?”轩辕无道问道。 看那方灵气四射的石桌,叶凡心中大喜,知道这次真的遇到好宝贝了。 紧接着,细心的江城策发现,允儿的枕后和脖子后面,竟然浮现出少许红色的疹子,严重的地方甚至形成了水疱。 还处于即将可以会好友以及自己刚“逃过一劫”的喜悦当中的龙妍,似乎丝毫也没察觉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一些沉睡中的佣兵也起床拿起了武器,他们也是听到了羽箭信号,纷纷披甲带盾的出动。 刘莽也够歹毒的,人家一开始还从一对三开始打,他上来就是个王炸逼得加内特无话可说。 老鹰队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备战,马刺队的球员们在客场打完太阳队晋级总决赛后,第二天也就是26号中午,已经坐飞机到了亚特兰大了,租用了佐治亚理工的球馆,开始备战总决赛。 古辰再次来到神庙的门侧,拿了一些干柴,点燃了干柴,顿时神庙的大殿之内被火光照亮。 “过年怎么不给我拜年?”钟妙可趁着上课前把特产发完,回到熟悉的座位。 古曼竹的养颜灵液成了这次的大热门的,网络上大家都已经开始约好了去买了。 李艳阳感觉除了首领,自己说话分量最重了,俨然国王一般的待遇。 “他?弗里曼博士,恕我直言我们可不敢轻易让一个年轻的中国人给迈克尔做手术,在医学领域,中国还是一片荒漠。”奇才队首席队医莫罗轻蔑地看着胡青牛。 胡青牛打算用球鞋赞助和球衣赞助拉到一大票投资。现在的世界赛场队伍,一般只有美国队才会做得这么商业化,就连领奖时候的领奖服都有公司赞助。 “皇城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江东羽问道,难得来一趟皇城,自然得好好领略一下这帝国第一城。 可惜其他的幽灵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在他们拦截之前,“噗通”一声,明盛也跳入忘川河中。 虽然对于二少爷修为精进的具体原因,她并不知晓,但自从这两年踏入修炼之途以来,她常常无意之中,感知到大少爷威能莫测的神通之后,她便早已能够适应二少爷修为暴涨的震撼了。 “好,我知道了。这体力活今天不少做,中午我请你吃点儿东西补补?”夏蝶笑眯眯的看着夏元问道。 看到这一幕后众人全都瞳孔紧缩,灵的言灵是隐身,作战能力并不高,如果被这一枪打中,那么她的下场会极惨。 台下众人也没有做过多的讨论,都把眼睛又转到了拍屏幕上方,这么刺激的时刻,少看一秒都是浪费金钱浪费生命。 山苍本来就要顺手把它解决了,但红魔伸手阻止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阴间的乞讨者,从样子来看,确实很可怜。 但若是解除认主的话,林远相信,那三个平头哥一定会和他相认的。 他坐在电脑前,好奇道,“你确定是在探查”要知道屋内的百鬼,普通人是看不见的,除非这些妖怪特意显形。 而后,银蛟又把雄狮爆裂的肉身,塞进了口中,胡乱咀嚼几下之后,也吞进了腹中。 而现在,事件再次升级,已经波及到了我们整个老郑家,连我的安全都受到了威胁。 古欲何无可辩驳,确实,无论是方才还是上次,对手都并没有痛下杀手,甚至如今观来,对手对百元宗的房屋都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在五月二十号那天,郑轲给我过了一个简单的生日,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李诗画竟然也出现了,且还送了我一件礼物。 宇峰紧紧地攒着手中的一张荣誉卡,那是鬼老临死之前给他的,另外,鬼老连疾风-D也交给了他,每次看到这些东西,宇峰的心就如同刀割。 在登临自己房间的时刻,此刻的秦天也总算是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陪陪妈妈?”莫无双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还是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明明是在陪人家的妈妈,还说要陪会儿妈妈。 “你别再甩头了,你再甩头也会想莫无双的!”欧阳影似笑非笑的看着寒铭朝说着,倒是说得寒铭朝冷汗直冒。欧阳影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呢?看来真的是够敏锐的。 那黑暗冰冷的水,不渝在水中的下坠的时候,记忆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那音容笑貌,那清瘦身姿,那和煦微笑,那向自己伸出來的修长的手,不渝,以后你的生活里会有我。 “统领大人,我付家并没有这一号人物。”付义征很是淡然地说道。 “君无戏言,我相信你是个君子!”欧阳影怕寒铭朝临时反悔,所以现在就给他打了预防针。 就在他们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的时候,沙鸥跟苏冥的谈判也已宣告破局了。 武器呀,她当初就是嫌要随身带着武器在身很麻烦,所以连最喜欢的剑术都忍痛割爱地放在一边,只是抽空跟仙翁师父学了几招,但也只是用树枝代替利剑,真正的剑,她其实连握都没有握过。 “杨之坊,你认得老夫吗?现在听得到老夫说话吗?”荣胜仁俯下身来,慢慢地问道。 第四百八十三章 柳玉梅顺着声音寻找,她仿佛看见了一道稚嫩的身影,在客厅里欢快地跑来跑去。 跑着跑着,那道身影旁,又出现了一道身影,两道小小的身影,在一起笑着乐着。 清脆动听的欢声笑语,似刺骨的冰晶,密密麻麻地穿透柳玉梅内心最柔软的深处。 刻意被尘封的记忆,终冲破枷锁,在此刻决堤,她左手捂着胸口,缓 “但是如果我们涉水,黑云寨的人撵上我们,咱们可就无路可退了。”德阳拉姆说道。 自从姜远第一次进入天人合一状态,融合了老道传下来的拳术后,经过十年如一日的锻炼,他的身体强度本就达到了常人的五倍左右。 “那师父你今天为何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呢?”洛邪反问道。 只要大夏人族都习惯了报纸这个东西,舆情就彻底在他的一手掌控之中了。 其实本来以他之前的积累,晋升到紫台圆满以后,就可以功成出关了。再结合已经建好的天阙棋局,搞定这个三首族人没什么问题。 苏巴诺拿到和谈结果后一直面无表情,心里隐隐有种完犊子的感觉。 “最多只有一点五亿!”朱可夫瞪看着班德尼奥,一副咬牙切齿模样。 两人的办公位其实离的不远,只不过是背对着,如果不转头来看,根本就看不到对方的动静。 “真的吗?!苏七锋你是说飓风得的不是无法治愈的马普鼻疽病毒吗?”这真是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但如今陛下颁布新政,取消了无产无地之人的税收,无异于将他们从这个恶性循环中解放了出来,心中自然感激。 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出现,从四周的虚空中涌出来,瞬间包裹住他的身体,彻底禁固。 但是仅仅几分钟后,当罗门空军的金隼战机抵达后,三营的优势就被彻底逆转。 项羽用不屑的眼神望着她,冷哼了一声,却是什么都没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出了大门。 何家大门是用黝黑的神秘砖石堆砌彻成,遥遥望去,犹若长龙盘踞,威严无比,走进之后更是看到了无数道光柱支撑,极为不凡。 现在硬汉无敌向李长林发起邀战,看来天海的首领穿透光,肯定是恨极了李长林。 他一直觉得这位二舅哥太逗比,当初一来到罗门就对他“动手”,要给他一点颜色,结果被自己轻易制服,就老老实实的待在维修连,反而对机甲改装热衷起来,一直没有来烦他。 因为楚炎和影子的惊艳表现,一股淡淡的诡异气氛,出现在金殿之中。 最困难的事情做到极致,就是尽可能的求生,这也是项羽对柳家众人所作出的承诺,但凡有一丝丝的可能,他都会全力以赴,不让任何人死去。 这算是白公子出关后的第一次对外出手,可是却震惊了所有人,包括天默。是的,天默神情也很是凝重,他竟然可以轻易对付地王级,这强得有些过分了吧? 无极宗,死了一名出窍境的长老与融合境的地煞,立马便派出一名化神境大能前来查探,刚来到断崖山脉上空,便看着王风控制着古幡飞速离开。 张清涵被凌笑的举动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的话语让凌笑受了刺激才会如此痛苦,心里泛起一阵后悔和愧疚,竟然也直接追了出去。 张念祖感激道:“那多谢了。”徐赢东虽然是强人族的斥候,但他并无意卷入他人争端,这次肯出手帮忙真是让他意外。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不要谈什么分离,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哭泣,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梦而已~” 大白鼠的摩托三轮上挂着彩灯,音箱里放着歌,自己则忙着炒菜上菜,可谓将美食与烟火气的氛围感拉满。 梨花因在赶纸扎订单没时间来做饭,可家里大胃口又有好几个,像陈曦鸢和润生,眼下都无法控制自己的代谢,炒几个菜简单,炒几锅菜就难 如这个该死的大冒险若是成功的话,那么恭喜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病人当即吓得缩进了脖子,再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下一瞬沐云轻拿架子的手术刀砍了他。 “前段时间的旱灾,使得颗粒无收,如今又适逢连绵大雨,没有吃的了,所以才会死人的。”游音淡淡的开口,在阳城的时候,还是姣好的天气,根本感觉不到这里的阴雨连绵。 “好,那就期待她能赢。”夜归的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沈多峰下棋的手顿了一下,却继续放下了棋子,看起来并没有受影响。 “二长老,注意你的言辞。”这句话,夜归说的很是平淡,可话语中的冷意,却是让夜云霄胆寒,他知道,夜归这是生气了,而且,很生气的样子。 曾经夜色下独自演奏她独创的曲子,那是因为佳人在旁却无法再有交集,然而那时,心虽伤却还是热的活的。 申宁一开始也没有在意,做他这一行见惯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人,加上老朋友一开始也没有介绍,他还以为是何涛的跟班司机之类的。 蒋叶锦惊慌起来生怕蓝非下一句就说认识当她是朋友是一件错事一样。 亲戚们叩拜以后,是官员们叩拜,乡邻们叩拜,一拨人退出来再进来一拨人,不然沈家也呆不下这么多人。 即使是这样,爆炸的威力还是波及到了白羽,白羽的身体变得千疮百孔,爆炸产生的光芒从白羽身体的空洞中射向外面,场面极其渗人。 “王总,你……你这不是让我们为难么?你是不知道,这【林师傅方便面】现在有多火爆!我们才刚上架的货,一下就被抢光了……”电话那头的刘总说道。 尚惊天看着从门口缓缓而来的白羽觉得自己有点无法呼吸了,白色纱裙穿在她的身上给人感觉很圣洁,但是狭长的丹凤眼却不断的诱惑着人的心神。一头长发仅用一个簪子盘在头顶,没有过多的装饰却给人清新宜人的感觉。 “没问题,没问题!我马上为爵爷安排住处。”经理忙答应下来。 虽然没有萌神教的信徒来接机,但旅者之神教会却来了,在罗毅等人下飞机后,旅者之神教会也是派出了几辆豪华马车,直接开到了机场内来接机。 只见距离众人十多丈外的前方,原本汹汹燃烧的烈焰遮蔽了视线,但此时此刻,这些烈焰竟然倒卷回去,汇聚了起来,化作一个巨大火球。 校尉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丝冷汗,但他与麾下兵马的目光都是毅然决然,看了一眼不远处狂奔儿而來的并州狼骑,校尉的目光变得森寒。 “你拦不住我的。”黑暗神目光平静的望着罗毅,身为魔界的主宰,黑暗神有这个底气和自信。 “那孩子不是受了伤吗?等养好再说吧!”秀雅还真不在乎那位来给自己请安,基本上,她是当笑话在看,她和乾隆是知道这是假中假。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三江侯,我觉得这地儿不错。” “嗯,三江侯,我看着也可以。” 山大爷拿着把铲子,选了好多个点位挖土,再将里面的土捏出来,放在鼻前仔细嗅着。 刘金霞揣着黄纸,这边点一张,那边抛一串,嘴里念念有词,在询问周围的“小鬼”。 李三江右手托着个旧罗盘,前后左右调转方向,左手做着掐算, 她倒是很想看看,要是陈佳莉这边说服了家人接受那个涛涛,但是不接受宁薇薇的话,到时候宁薇薇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呢? 那一瞬间,霍寒徽觉得他有些无法呼吸了,她一向知道怎么才能让他难受。 由此可见,即使是上百万人口的血液,在幽冥鬼剑那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哼!那你就试试,你仅仅只是一个四劫至尊而已,怎么可能会是老夫的对手?”老者一脸不屑,他已经感受到了林峰的修为。 从市场那边运来的货已经到了,她俩正在分装刚刚送到的卤味跟凉菜。 宁静幽深,宫中其实很少有这样清静的地方,淡淡的竹香缭绕在鼻息,每每迈进院子,她几乎都能看见少年坐在院子的石桌前,低矮着头写字,粗布麻衣不能掩盖天生的矜贵,清俊淡漠。 以前她手里头有点钱的时候,回娘家也会提点儿东西,有什么事的时候多多少少也会给一点。 闹了一场之后她转头就走了,留下杜张两家为了这桩婚事打架扯皮。 秦月澜的不卑不亢的回应让杰克很满意,跟生产经理告别后,笑着转身离开。 吴倩看着面前的富家千金,听见对方承诺的条件后,瞬间变得有些动心了。 看似是感谢,可是所有人都听得出任光明话里的斥责,一些心怀不轨的权贵忍不住在肚子里大笑。 面对范总抛来的橄榄枝,深受饥贫之苦的黄眉大王几人,几乎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双方几乎一拍即合,迅速搅合到了一起。 哪怕白痴都知道,相比拿下第一圣者这件事,远古法器都得排第二。 而如今扶桑的举动,其实很简单,就是通过特殊的手法,将九洲深处镇压的其余几个天级天地的残留意志提取出你发嘛,融入扶桑天地之中,提升扶桑天地的本质。 至于到底绵延到了和方,很少修士去关注这个问题,因为实在是太远了。 信号开始混乱,陈笑感觉到了一阵猛烈的晃动,他看到周围的钢板开始扭曲,崩裂,地面的裂纹突生,撕开面前的墙壁,扯开那之外的冰川。 所以顾烁问余晖觉得谁能赢时,余晖只笑不说话,听到门铃响直接去开了门。 而在此时,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星宫两位长老,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突然起身,直奔传送阵所在的方向而去。 “你……”安玲不明白他做了什么,只是她还来不及说话,却见范月星突然有了动作。 不过这王长老并不知道的是此刻为难的并不是云弦而是暴怒开口的掌教落煜。 蜀州的各项改革已经度过了最为艰难的阶段,接下来会是漫长的发展时期,各方面的事务有陈冲盯着,问题不大。 “蛇鳞吗?”徐云尘仔细检查了一番他的手腕处,果然是生长着许些青色的蛇鳞,徐云尘抬头看向那孩子,只见他此时一幅胆怯地模样,显然是在惧怕着什么。 不过让人惊奇的是,紫微星并没有因为人王陨落而暗淡,因为‘黄少宏’本尊出来之后,瞬间接受了人王所承载人族的全部气运。 第四百八十六章 汹涌的意念,倾泻而出,似大闸泄洪。 因李追远是手持家主钥匙上门,是秦家少奶奶亲自择选的秦家传承者,所以秦家祖宅里的邪祟们并未一上来就出死手。 可愤怒,必须要有一个宣泄口,不满的表达,更需要一个铺垫理由。 倘若李追远连它们的意念之潮都无法支撑得住,那它们,真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位所谓的 而南市的人们,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全都急躁、慌乱无比。 “不会是有什么口诀吧,真那样我也太佩服做这东西的人了。”陈浩苦笑道。 就是跟着张星星有一段时间的柳宁和柳志鹏,看着面前的场景,也是惊骇不已。 只见南川秀沉重的一记攻击,机会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扑了一个空。 那一次还是他刚来宇宙人族的时候,在半道被人截杀,还是玄灵的陈浩根本无法抗衡玄宗差点就死在那儿了。 “我说,我在游戏里面喜欢上一个男的!”慕容云梦大声强调了一遍,说完就将脑袋蒙在了被子里面。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如果是一般人指着鼻子辱骂和威胁,说不定还会出言反驳。 没有多余的考虑,绷紧着力量的艾克猛的一踏,人影瞬间消失在升降机中。电光火石之间,甲胄发出了响亮的金属撞击声,遭受到巨力的冲击之下,甲胄连着那把巨剑一起飞到了几亚距之外,平衡不善下轰然倒地。 不得不说,天庭就是一个宝地,别说一株树,就算是一个石头,也能培养出来一丝淡淡的灵气,甚至成仙,成神。 “哼!开除就开除。”许淑儿满不在乎的说着,紧接着笑眯眯的捧着暖手袋,一脸幸福的盯着云城。 这些公司员工对赵牧的佩服敬畏不是因为赵牧作为自己公司最大boss的身份,而是因为赵牧的所作所为。 刘扬点了点头,只要能离开京畿地区,回到自己的地盘,或许皇帝也懒得追究了,毕竟,看孟怜儿的样子,应该是不受宠的。 “自己造的孽,难道还要我来收拾吗?”看着桌子中间,那醒目的猩红,这位高傲的公主突然是再度心痛,对着刘扬的口气,越发冷淡了起来,此刻恨不得狠狠抽打他,发泄内心的不满和委屈。 正在四杀的王龙感觉到一股气息流过。流过他的每一个分身的肢体,毛发,精神,让他完全呆在了一个似乎是被封闭的空间之中。 我说着就演被打倒的外星人,躺在了地上,这是那条大狼狗跑了过来,在我身上嗅了嗅就抬起了脚,我靠,大事不妙了。 但是林枫知道那一脚并没有对这个堕仙堕仙没有造成一点损伤,不过这一脚把这货踢飞感觉上就很爽,管有没有什么效果呢。 目前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止住目前网络上的流言,找出幕后黑手的事情只能暂时的搁置了。 一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向前闪去,山坳里,王龙等人微微探出了头,警觉地看着那个不断远处的黑影。 表面虽然看起来,极为镇定,但是此刻林鸣心中早已经欣喜得不行了。 “为什么?”林枫有些疑惑,刚才不是你说遇到更强的人就能抢走它。 展霄欣喜之下,学着之前连城绝度给他内力时候的感觉,尝试去勾连那颗黑晶珠子,可一试之下,自己满头大汗不说,珠子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除了秦羽外,还有数十个妖族武圣,虽然杀意滔天,但却也没有出手。 刚整理好房间,叶婉儿就跑到吕枫这边来了,这两天她心里憋着很多疑问,总算有机会问了。 说完,冰主两眼一闭,失去意识,如瀑的冰蓝长发再次恢复成黑色,脚下一软就要摔倒。 叶赫行云心中一痛,一手在她的睡穴轻轻一按,将她在床上放好,替她盖上了被子。 不灭石皇印笼罩周身,挡住那混乱毁灭冲击波的秦羽,眼中异色一闪。 大时代已经暗自开启,赵原这边也要加大发力了,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这样才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其他账单则是记录了和城外商人的交易,我看了一眼,至少做账上面没有任何问题。”柳依绿递过了账单,给叶天一过目。 “遭了,这是噬金蚁!无物不吃的,几乎没有天敌的存在,这不是早就灭绝的了吗?怎么这里有这么多!”火雅看清后,想起了这居然是传说中的噬金蚁,吓得花容失色。 随着自己第一个孩子降生的时间越来越临近,赵原从一开始的激动紧张,到现在开始变得淡定起来,虽然内心的期待急切一点都没有减少。 凌墨伸手捧着她的脸,亲吻着她,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他对她的爱恋与chong溺,没有任何不纯的渴望,只想这样闻着她。 吴凯站在电梯里,看了看头顶上的监控探头,直到几分钟后,吴凯感觉到身体轻微的一晃,电梯停了下来。等电梯的大门缓缓的打开,吴凯见到几位看上去犹如学者的科研人员脸带微笑的站在电梯门外。 如今收到黑雾的侵蚀,再也没有了可以重塑身体的机会,它的躯体伴随着黑雾一点点的消失。 至今为止还没有其它的智慧生物能够释放出远其它体系魔法的龙语魔法其关键就是不会述说龙语。 景洋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她还跟景洋发父母操这份心做什么? 王平向暗割投去询问的目光,暗割点点头,表示这点见准哭说的没错。 “若幽,你今天去看周明旭了。”凌墨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关心。 几个混混听到吴凯的话,深怕自己说慢了而被吴凯教训,所以就开始争先恐后的将他们知道的事情全部坦白了出来,而这时候出去寻找那个姜哥的两位警卫正搀扶着一个晕过去的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秦家的府库,李追远是不会去的。 看得见、摸得着、带不走、用不了,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但哪怕是祖宅内的连廊、花园、假山、池塘,眼睛稍那么一瞥,就能瞧见天材地宝。 想当初虞家被妖兽作乱,折腾得乌七八糟,后来邪祟破封而出,更是将建筑推为残垣废墟。 而秦家祖宅里的一切,则被邪 李源已经听不清楚枫在说什么了,鹰煞之魄的毁灭,带给他的伤害太大了。 风行白不仅是疾风堂的大师兄,还是五行门大师兄,上次门派选拔大会,风行才力压各堂高手,夺得大师兄的称号。就连赤山烽,在风行白面前走不过百招。 很明显的张虎看到杜峰一个个的将之前都是断胳膊断腿的猛虎帮兄弟治好,就连刀疤手臂断裂的关节错位,医生几乎是说就算恢复也废了的一条手臂在杜峰的手上竟然完全的恢复如初的,是的的确是恢复如初了。 而且黑狼也不是游戏中慢吞吞过一会才攻击一次的ai,而是真正有着狡诈头脑的野兽,估计也会趁机追上来。 一直沉默的李玄真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上九曜和下九曜有什么区别? 之后又下水捕了十多条鱼准备炖汤喝,巫庭蝶非要郑炎抓一只看起来五彩斑斓如凤凰的大鸟,说是凤凰吃不到吃一只彩鸡也不错,这话让另外两人听着哭笑不得。 红头巾狼人也没有再理会凌颜他们,而是朝着凌颜刚才说得方向走了过去。 这话弄的在场的各位还真是都有点儿尴尬了,虽然是过去了,可是大家在他进去之后,真的就没有多想了,反倒被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呢。 可能是挂心罗红凉吧,这家伙,这点自制力也没有吗?似乎已经完全沉迷于罗红凉展现出来的魅惑,比石凡殊都有些不堪,估计罗红凉也用了针对性的媚术。 诸如此类的广告语早已经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整个蜀川省,甚至在临近的几个省市的重要城市,韩德胜当初都是铺陈过广告。 每时每刻都有传令兵来报四城战况,燕王妃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以现在的损耗来看,只怕就是城门不破,也很难坚守一个月。 而我折腾了一晚上,虽然不太满意,但是终归是有所发泄,总比一打五玩游戏强吧?带着足够的困意和意犹未尽,我也睡去了reads;。 徐竺英想示意夫君,不要说的太多,可陆崇武没看到徐竺英的眼神示意。 她竟从这几个字里听出了赞许的意味,惊讶地侧头,眨眼看了看他。 这些人的出现,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鼓励。哪怕只有寥寥几人,也比皇帝赐来上万军马更教她欢喜。只要肯来,绝对不晚。 长宁宫,寝宫里几个被下药的丫鬟,慢慢的醒了过来,满脸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倒在地上,难道是太累了,所以累得睡着了。 冷千叶松开她,注视着她的容颜,将她横抱起,转身便入了床榻内,欺身而上,吻上她的唇,细细地浅啄着。 浅酒姑娘在其中,一身隐约可见玉臂的藕色薄纱,衣襟低到胸口,额间一点丹红如血的桃花花钿,唇梢带媚,眼波含情,端的是说不出的魅惑妖娆,风情万种。 林静没搭理顾承安的闲话,脱掉太空服手套之后,很一本正经地把手摁在了那手印上,还闭上眼睛在意念中祷告了几声。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不要吃我? 山洞里,是现如今整座秦家祖宅内最强大的邪祟。 可它却因为自己等人的靠近,失态到这般地步,像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 “吃”这个字很关键。 自己等人里,有人让它回忆起当年相似“环境”,激发出内心深处的恐惧。 李追远心里有了答案。 但还是得做个排除法。 烟香当即拿出银子,照着大师兄刚才说的方法,背对着喷泉,从肩以上抛一枚银子,落到水池里。 如果没有毒,为什么只是一个笑容,就能让他所有放不下的面子和骄傲土崩瓦解,没有反抗也被她得逞? 他狂野的力度,吞噬着子瑜的器官,眼前是他模糊放大的俊脸,他的情绪,如此清晰明朗的传递给了她。 在他先低头,获得了宋星河的原谅,然后成功和他拉近关系之后,见证了宋星河和裴欢每日里同来同去亲人一般的友情,还真的产生了一抹羡慕的感情。 好一会儿,巫师才转动了下僵滞的眼珠子,把灵兽蛋放在这能汇聚琼液的池子里,这整座森林之下都有一个巨大的阵法,而这座山洞更是阵中阵,所以能够汇集起更加浓郁的天地灵气,就像外面一样,天地灵气都能凝聚成霜。 轻轻帮他解开这个胡乱绑在一起的结,她早就已经收敛心思,帮他处理伤口。 乖乖,容兮坐在一旁,感觉心琪宝贝都要被阴魂给气的坐起身来了。 同行的路上,兰绫玉经过一路的观察,早就看出了东方红对水脉情愫暗生。 这个问题,在陌凤夜和墨千琰来找齐以诺他们的时候,路上就已然协商好了,不论如何,总之别把沧家的人拉进来就对了。 一念到此,不由担心得皱眉,脚下却不停地正要转过屏风,只听“咳咳——”地一道被呛喉的咳嗽声突然响起。 果然,只有回到家,并且家里有她在,他的心就会被填得满满当当。 每日天亮启程,天黑住宿,整整一个白天都要待在车上,百无聊赖之下不是发呆就是打盹。 “你们继续,我不上了!”苏绵绵转身,就往外走了,顺便还替他们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上了。 唐子萱踩的倒是不疼,厉封爵更在意的是,唐子萱居然又因为一个男人跟他生气。 白凤娇看着身体越绷越紧,那露出的结实胸堂与锁骨是好么明显,她皱着眉,带着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强自掰正柳如玥的头面对着她,触手之后才发现是那么容易,好像柳如玥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苏绵绵忍无可忍,使坏的在他的腿上,狠狠的踢了一脚,在他抱着腿,吃痛的时候,苏绵绵拉着叶诗冉连忙走了,总算甩开了这只大头苍蝇。 她也不怕被人流风轩的人知道,这阴阳玉盘也只有她能用,其他人得到了那也只是一块普通的玉盘而已。 蓝非没有接话,平静的望着闵静,犹如看一个陌生人,询问的意味很明显。 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尼普顿等人,五老星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它的树冠如同绿伞,077闪烁着绚烂夺目的绿光,将通天护在身下,仿佛在为通天遮风挡雨。 听到“王母”两个字,此时大殿中原本开口阻止玉帝的众仙皆是皱了皱眉。 悟空的识海中,那无尽的能量不断涌向了那块包裹着悟空第二元神的五色石。 第四百八十九章 屋外,崖州民歌,由远及近。 屋内,陈家老夫人姜秀芝,将手里的线头咬断。 在陈家祖宅深处,有资格大声喧哗的寥寥,寥寥数人中能把歌唱得那般难听的,只有那一位。 有时候姜秀芝也会疑惑,当初那位在柳姐姐面前,一派翩翩公子形象的陈家少爷,为何在被自己拿下后,像是一幅翠竹之画上被浇淋上了一层厚 “那为什么一年后我就放出来了?”邱先生一直很迷糊,就是这一年,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看着他认真严肃的脸,哪怕回想起前世他冷酷无情的样子,好像……也没有那么的面目可憎了。 起初他们还觉得天上飘的是什么类似蒲公英的花絮,可当他们摊开手掌接住雪花,感受着雪花在掌心消融的冰冷感觉时,这才相信天上是真的下起了雪。 上次傅之霖来浮生居抱陆明兮的时候,她也是这个德行,抱着傅之霖一顿猛亲。 她反手过去握着聂青青的手腕儿,微微一笑,她的皮肤本来就很白,上了唇色衬托的越发的白皙,身上带着妩媚与清纯,看着就让人喜欢。 荣棠看着张妃的眉心,张妃的眉心这会儿有些发红,那相颗红痣已经不见了踪影。 两个护士一人抱着一个婴儿走进来,其中一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哭了起来。 按照宋礼送过来的消息,熟悉会通河的汶上老人白英给的建议是,引汶济运,在戴村附近的汶水河床上筑新坝,将汶水余水拦引到南旺,注入济州河。 沈羽示意狐狸跟上自己离开丞相府,还不离开等会就不能够离开了。再说,好戏都已经散场了,没有什么好看的。丞相已经翻不出来什么大浪,下面就只需要等圣上的处置结果。 谁能想到,她干的事情竟然是因为,头发上沾香灰就暴露了?这位要不要这么机灵? 令狐蓉说道:“等回房我再跟你说这些事。”说完令狐蓉便拉着贾承雨给柳怀永等人介绍,大家认识完毕之后,便跟着太一道的一名弟子,到客房休息去了。 若是两人正面对敌,不开金手指,自己也未必就有足够的把握能战而胜之。 冷月现在是南宫家唯一的后人,只要杀了她,就可以彻底断了南宫家的根。让那些守护南宫家的旧臣无主可拥。他们卫族才可以真正的无后患。 只到张三风所讲,沙亮的表情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自己不想费力气将几人骗过来的可能几乎为零。 金七爷见两个兄弟被金广立这番话说得心思动摇,便将攻击的目标从风凌转向了金广立。 “年轻时我外出历年,除魔卫道,有一次诛杀一个魔族之人,不想被他一剑重伤肾脏,后来虽然治好了,但我却失去了为人父的能力!”游洪烈说道。 安娜甚至俯下身来,贴在叶子峰的耳边,叶子峰闻到了一股浓郁香水味。秀川芳子见了,也不由的皱了皱眉。 到了天枢峰,吴谦什么也没说,只求乐平生,若是甄诚死了,尸体一定要再保存一个月!在吴谦的苦苦哀求之下,乐平生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巨子?张三风心中一惊虽然觉得老人不是一般的人却没有想到对方的身份却是墨家大佬。对于这种传承几千年的大家,张三风可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 虽然学长平时对他比较严厉,也会安排一些超过他工作能力的任务给他做,徐阳也一直当作是学长好心训练自己的能力,对自己严格要求。 就在几人沉默之时,秦岚也是面带喜色的奔来,其掌心之上,拖着一个极其精巧的模型。 不过梅子最后还是拒绝了,放长线钓大鱼这个道理她是最明白不过的。现在就那么轻易的留在了薛家,以后有什么好处她可就不一定能够得到了。 这件事还是江一媛告诉江墨城的,毕竟江墨城是她的哥哥,她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他。 “不会吧??一个连人都没见过的人你也喜欢??”贺德鸠无奈的摇摇头。 刘备又回头,严厉地瞪了张飞一眼,道:“三弟不可胡说!幽州官吏如此必有深意;且现在正处战时,幽州哪里有钱粮赏赐我们?”张飞冷哼一声,抱着双臂,便转过头去。 门刚刚打开,林鹏便迎面看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道士。只见他后背背着一把巨剑,正满脸吃惊的看着自己。 他想分离呼喊,想有什么人出现在眼前,就像是一个在水中即将溺亡的人,无助地呼喊,即便明知四周分明无人,心里满是绝望,但仍然想要出声,做出最后的挣扎,即便它无力的再怎么绝望。 这猎蛮龙就凭借这个龙首金狮神兽坐骑打退了数万官军,自己机及其兴奋的返回妖山。 军人先给李虎敬了个礼,然后说到“李市长,接到上级命令,高安市进入战备状态,需要将市民撤离,这是命令,请您过目”说完从夹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李虎。 “在姑娘那天出来买东西的时候,我看见了你,你的美貌吸引了我”黑风说。 心底泛起一阵酥麻,让他忍不住想要把她圈在怀里好好安抚一番。 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每次都在他面前受到侮辱,所以就跟魔症了一样,不停地想得到认同。 肖辰再次看了看自己的领地,从迷雾森林到大海再到远方河流,这是方圆数十公里的辽阔区域。 有人说在感情上慢半拍是好事儿,可简以筠忽然觉得这并不好,有些情愫一旦衍生了就很难再斩除了,春风吹又生,除非连根拔起,可是这样,那片被扎根的土壤该是有多疼。 更新推迟,晚上一起发。 白天的这章5k字写好了,但剧情架构上不适合单独切一章,就合并到晚上的更新一起发,1.5w字。 《捞尸人》更新推迟,晚上一起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捞尸人》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四百九十章 “所以,你是想借我的手,来杀了他。” “没错。” “你为何不亲自动手?”陈平道指了指四周,“以你的能力,都能潜入这里了,那你若是亲自出手去杀他,岂不是更容易成功?” “有些事,别人可以做,我不能做;别人做了能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做了就会被严重上纲上线。 我只能借用你们的力量 程海安抬眸,清澈的眸打量着面前的人,差不多二十多岁左右,不算很帅,却看起来很阳光健康,很干净,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她正在思忖着该如何时,便听到外头有人禀报,说是大夫人跟前的莫嬷嬷过来了。 我龇牙忍着痛揉了揉肿胀的地方,然后便低头看着那些长在脚下的杂草,心中说没有挫败感是假的。 看着金秋自信的笑容,我心中更加笃定了,再加上自己在婚庆行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与广告这个行业打的交道也不少,所以当然知道这样的资源有多稀缺,更是很多商家的必争之地。 说着,她转身回到教室,拿了自己的手提包后,便匆匆向楼梯口跑去。 老者见此,直接就傻掉啦!少许之后,劫雷散去。然而此刻映入老者眼前的,则是一个黑人,黑如果地。并且,还有着那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 奶娘的话变得不可信了起来,因为他们家最大的仇人,就是裴芩姐弟。她们可无时无刻不恨着他们,见不得他们好,想着要暗害算计他们。不是刚刚因为孔氏在京城开铺子卖饸烙面和麻酱烧饼,要对付姓孔的人吗!? 我说着向她的父母以及吴磊的母亲看了看,但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因为我相信连医生层面都考虑到的顾琳,会安抚好他们的情绪。 毛豆好像瞬间想明白了里面的利害关系,只回了一句“你等着”便拿着他的玩具手枪一溜烟的跑了。 那位华先生的实力太过强悍,更不要说他的身边还有很多能人了。 “这果子六个你花了多少信用点?”罗弘毅也跟拿起盘子里的一个‘孖椰果’在手里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然后放下问道。 唉,想想都觉得可笑,老周吓唬他们说,我偷钱给他们寄过来的,我那几个好兄弟你知道说啥了,说都给老太太买纸钱烧了,想要找到地下老头老太太要去,他们没了。 “表哥,他身上也是没有伤,而之前也是调查过,跟他一同出现在宾馆的那个闻人夕,是天府的人,我想,会不会是天府出手救了他?”司南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英雄的本质是什么?那就是率领玩家招募的生物进行作战。不要以为招募到一个攻击力极高的英雄就沾沾自得,在前世,那是属于垃圾英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后来她回想起来,觉得爷爷打人的情形恐怕是常态,要不大家怎么会怕成那样? “你想好了?”杀统领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你不是直接来答复的吗?跟你想不想好有什么关系?杀统领可不知道秦素婉跟她背后的直播平台闹翻了。 “那就是三十日之后,云仙市的开启!那是一场盛大的交易活动,五百年才举行一次呢。”对方告诉了与万神宗一样的消息,看来这个消息千真万确了。 “秦升,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你还拿以前的事情说事,是不是太幼稚了?”吴浩一脸玩味的说道。 第四百九十一章 李追远走出帐篷,目光下移,查收诚意。 赵毅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相当于天道给自己用得最顺手的刀,也配了一把用得最顺手的刀。 至于王霖…… 李追远是扒开过王霖底细的,很坦诚地说,少年对王霖很感兴趣,如果有的选,他希望王霖能有机会站在自己对立面。 可这小胖子滑头得很,虽然 她闭着双目揉了揉眼睛,心里在想,我死了吗?我又死了吗?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有温度的? 李源鸣在宣扬城议事堂后布置一道传送阵,直通将天城城主府,让等待在那边的魏芳玲等人过来,从而接受宣扬城的管治。 果然,在场无数弟子见着那严笑乐呵呵地手下长剑后,旋即在这高台之下便是如同炸开锅了一般。 “好,我租借四名乙仙境巅峰武者,租期一个月,让他们明日黄昏到琉璃星球望仙城传送处,有人负责接待他们。”李源将剩余五百万块上品灵石给予这武者道。 或许应该是认识王南北过往的士兵,对着他都有一些盲目的崇拜。但是只有王南北自己才清楚,面对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自己是怎么了,不是早就决定了,要藏起自己的感情,从此安心做一个朋友的角色吗?为什么再次见到她时,自己却仍旧忍不住想要再去乞求一份可能,而最终得到的只是再一次的失望。 它的启动,需要消耗极其庞大的能量,程深估摸着,提供给整座建筑运转的能量也只够它一击。 电影上半场,看的黄垒额头青筋直跳,其他影评人和媒体人也是一样,恨不得冲进去踹这这个霸凌者几脚。 良久不见阿九回应,齐遥正想开口问“怎么了?”,又想到阿九的脾气,若她不想和自己说话,就算问一百句,她也是不会答的,只好忍住了问题,她不言,他就不语地继续跟着。 就算再怎么天赋好,如果没有好的运气,也不可能获得这么好的机会。 在撒维进来不到三秒,这三个老妪竟齐刷刷的从床上爬了下来,然后两手支地的跪在了撒维面前,齐刷刷的给撒维磕起头来。 宣天乐郁郁寡欢,充满了悲伤、恐惧、恐惧和绝望。他不去想他的身份和起源。 但婴儿是刚出生不久的,甚至连接母体的脐带都还挂在她的肚皮上。 “见到就好,见到就好~”霍逸辛离开此处,去食堂吃了顿便饭。 宫凌睿倒是没有多惊讶,心中冷哼,她果真知道,宫凌轩未死之事,包括左丞相府那些事,她清楚地很。 宫凌俊握紧了手,不说话了,暗月的话没错,这江山天下,多少人为之争的头破血流,但是他宫凌俊,却从来不想要,而如今,他却成了众人眼中的最后赢家。 风轻轻地吹着,肉眼看不见绿色的植物。随着鲁璇的呼吸,鲁璇的身体被钻入心脏。 “你老爸为什么突然想打电话给我?”听了电话里熟悉的声音,卢建国不自觉地惊呆了。20年前,在那次事件之后,他与过去的一切都断绝了联系,从头开始。不料,老人今天打电话给他。 织澜看着叶清清,有的时候她还挺羡慕这样的兄妹感情的!可惜,她并没有哥哥。 为了表示自己是真心实意心急火燎的赶回去与那杨菁鬼混,栾飞走起来的步伐显得匆忙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