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奇谭》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重起 毫无意外得是,老妇和少年被轻易的放过去;但下一刻,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改换了外形的甲人拦住。而随着甲人的举动,隐藏在附近待命的殿前司所属和内府卫士,亦是迅速将其团团包围了起来。 因此,在短暂的冲突之后,被扯掉外在伪装,披头散发的“老妇”;还有被折断了手脚,身体多处贯穿,却还未曾死掉的少年;被绑缚着送到江畋的面前。而得到信号之后,丰豫宫内的闹剧也可暂告段落。 而在“老妇”被扯落的假发,和抹掉的伪装涂料之下,赫然是一位正当不惑之年,却风韵犹然、肌肤润泽的美妇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优雅得体的门第出身。哪怕满身狼狈,亦有一番挡不住的隐隐风情。 就连那些负责控制和看守她的军士,这一路过也不免要多看上几眼,或是忍不住流连不已的眼神;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位便是从左宫毓秀殿中,嗣妃小韦氏身边逃走的女官,兼外命妇出身的安人丘氏。 相比之下,那名“少年”就显得要凄惨的多了。按照现场人员的禀报,他在激烈的反抗中,一度爆发出越超常人的力量速度。轻易徒手击碎了厚木包铁的大牌,连连摧折了精钢打造的矛头、钩枪和长槊等。 甚至迎面射向他的箭矢,都被脱落、抖动的衣袍被振开、拦截住……然而,就在他掩护着装成老妇的丘氏,成功的短暂脱出重围,腾跃上房顶即将远遁之际;却被甲人持射大管火器所中,用霰弹喷个正着。 因此,顾此失彼的没能挡住,当场炸开一身血花点点,像是沉重的破损沙袋一般;重新从瓦面上滚落下来。然后又被刀矛戳穿关节要害,但尽管如此,他居然未曾当场死去,而奄奄一息的留下了一口气。 甚至被押送到了江畋面前时,看起来遍体溃烂、鲜血淋淋的身体,居然没能继续恶化下去;反而慢慢止住了流血,显然是拥有某种程度上的特殊体质,或是异常的际遇。但江畋的关注重点很快转到丘氏。 依照嗣妃小韦氏的简单供述,这位丘氏并非左宫出身的老人;而是在数年前,经由主父大王/公室主身边的宠臣之一,供奉院左侍禁鱼朝辰的举荐,才入内廷命妇的圈子,以知趣达意逐步取得嗣妃信任。 从已知身份背景上说,除身为小宗伯梁奉常的妻妹;她还是另一个世爵崇明候的岛洲外藩当主,前明州市舶司副使阳吉盛的继室夫人。早年丈夫亡故后,才南下广府投亲并定居,从履历看似乎毫无问题。 但有时候没有问题,反而就是最大的问题。更何况,她还牵连进了当代的公室主,嗣君与嗣妃之间的重大干系。因此,被抓捕成功的第一刻,就被带上全副的拘束器具,马不停蹄的解送到嗣君龙池宫去。 剩下那名奄奄一息的“少年”,或者说是伪装成少年的护卫;实在是伤势太重,不适合马上进行严刑拷问。但江畋还是找了个机会,直接按住他的脑袋;乘着意识涣散的机会,强行探索和刺激了一番思维。 结果,还真的发现了一些端倪和线索。比如,这名潜伏在丰豫宫内的“少年”,至少已三十出头了;只是天生一副少年骨相,设法谋害并顶替了原主;混入了平海公室所属的丰豫宫内,也有七八年的光景。 出身武德司专门训练的内院子,属于拥有多种特长的特殊人才。只是,长期指使他的上线和联络人,却并非广府当地的武德司,而是来自扬州府的武德司;也是在广府府衙内部潜藏很深的一个重要人物。 但通常情况下,他就是一枚“死棋”,既不对外传递消息,也不负责主动打探什么。直到数年前,才被拿着上门的信物激活,增加了新的联络对象和传讯渠道,成为对方一旦有事,潜在的退路和掩护之一。 得到了这个结果之后,江畋重新返回龙池宫的内仗院;却得到了丘氏经过用刑,初步招供的消息。然而,她自称是受到主父大王/公室主的指示,或者说在她抵达广府不久,她就被秘密招揽为潜在内线。 因此,被安排以新晋外命妇的身份,伺机混入嗣妃身边;并且设法影响她的心意、立场倾向;并且刺探左宫的宫闱内情,寻机对外送出消息,同样也是丘氏的职责之一。这次借机下毒亦是受命而为之故。 但是她的这番口供,依旧有很多破绽和漏洞,或者说是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虽然,她自称引诱了嗣君身边的近从,利用其夹带了一些违禁之物;但却没法解释,她对他人施展出来的移魂/乱神的手段。 这可不是一个外命妇,本该掌握的东西。更何况,剧毒丹丸也就罢了。但那种寄付人身的蛊物,又是如何保持着活性,送进龙池宫内的。因此,作为左宫的内府将校,毫不客气的加紧了拷打和催逼手段。 江畋隔天重新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体无完肤的一个血人了;唯有四肢还算齐全完好,脸上也还保持着基本干净。但是不眠不休的折磨,同样让她眼窝青黑、面颊消瘦,眼眸中也泛着灰蒙蒙的死气亦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她此刻呈现的这副凄惨模样,却让江畋不由心中一动;像是偶然触发了某个,相当模糊的记忆片段;却未能抓住重点。因此,江畋六在幕后继续旁听,拷问和审讯好一阵子后;这才对外递出一张便笺。 紧接着,主审的将校也放下了,忽然对着丘氏开口喊道:“第十元辰酋鸡!想不到,你竟然逃到了广府?”下一刻,整个人枯槁如死灰的丘氏,不由的微微身体一僵;却重变成那副,了无生趣的求死之态。 但是,就这么瞬间的细微反应,足以让江畋从她突然激起的思维中,确定了最终答案。没错,她就是江畋在庐州遭遇的巨商汪伯贤案中,七秀坊江南分支的前任主持者;收养并教导了现任仇姬的秋霁娘。 也是早年裙下入幕之宾众多,与许多地方高官显贵,保持藕断丝连秘密关系的元魅娘子;更是别号“半城汪”汪伯贤的秘密伙伴兼做情人,隐藏势力编辑南方大片区域的无天组织,十二元辰首领之十酋鸡。 当初,江畋以巡江御史/妖异讨捕的身份,顺流而下横扫“无天”组织,顺藤摸瓜的将其连根拔起,在犁庭扫穴的过程中;却跑了好几个漏网之鱼。这位“酋鸡”就是最先察觉不对,当机立断丢下一切脱身。 但没有想到,她是逃到了朝廷影响力相对薄弱,多方势力错综复杂交织的岭外之地;就在这广府权力中枢的灯下黑,很好的隐身藏匿起来;继续为了某种目的而兴风作浪。这对江畋而言,可是意外之喜。 接下来,江畋就毫不犹豫的出面接管了,对于丘氏/秋霁(酋鸡)的后续审讯。同时,他还召唤来了新选的侍从之中,出自下新洲(南美)塔城郡的归化人后裔奇奉恩。他家门曾是当地土族的世袭祭祀。 最擅长活剖生割的大小血祭手段。后来,皈依了传到新洲的孔学圣道之后,就因为精通解剖人畜,熟悉内腑器官的症状;成为了世代培养出色的军医和外科医士,同样擅长争斗杀戮/暗杀之道的特殊家门。 因此,奇氏家门最盛时,除了家族领地的居城和市镇之外,还拥有一座位于雨林深处的隐蔽山城;专门用来训练和培养,那些兼具各种杀戮手段的门人。至于奇奉恩,则是当代子弟中集多种特长的佼佼者。 既能全须全尾的生吞活剥,也能妙手回春的吊着性命;更能在争斗中,悄无声息的割断对手筋骨肌腱。当然了,他被叫过来的主要作用,还是为了替江畋不便展露的特殊手段,进行掩饰和背书一二。 喜欢唐奇谭请大家收藏:()唐奇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深思 当全身被血水和汗液浸泡的丘氏/酋鸡,激烈的抽搐和无声嘶喊着;吐出了大团血肉混扎的污物之后。她身上被往复剖开、分解,又被治愈的丝丝缕缕血肉;也在慢慢卷曲和蠕动着,一点点的恢复如初。 只是她原本还算丰腴曼妙的躯体,也严重缩水一大圈;变成紧贴着骨骼的层叠皱巴巴。但江畋对此却内心格外的冷静,也毫无怜悯与同情。因为相对她所做过的那些事情;这种遭遇也不足以报偿其十一。 因为身为十二元辰之一的成员,在每一个人的代号背后,都是数以千计的血泪斑斑,罄竹难书的罪恶累累;乃至是成千上万人家破人亡的潜在代价。是以对此辈每一分心慈心软,都是对滔天罪恶的纵容。 但往复使用的特效治愈奇物,在她身上的作用,显然也蜕变到了极限。因此,江畋在屏退了其他人等后,从手中再度变现出;一小截轻轻挣动的触须末端。正是来自那只巨蝌蚪/“脑蟾幼体”的分裂子体。 用力塞进她,正在无声嘶吼和口涎之流的嘴中;又变成不断向下蠕动和扩散的道道凸起。也让她持续不断崩坏和挣裂,又无序收缩、愈合的躯体;肉眼可见的稳定下来。片刻后,她的眼眸变得灰白呆滞。 这也代表着脑蟾分裂出,带有精神控制的触须末端,已然初步寄生成功,并且有效的压制了,她本体意识中的反抗意念。接下来,江畋可以更加放手而为的探究,她潜藏在内心,或者说意识深层的隐秘。 最终,当经过专门筛选和截留的厚厚供述,被呈送到了嗣君梁师磐面前时,他只剩下令人背后发凉的齿冷森森:“无天……十二元辰……酋鸡?我南海公家何德何能,竟然承蒙这些妖邪诡异,争相钻营之?” “来人,出动兵马,都捉了,都杀了,一个都不许留下!”然而,就有一名在场的陪臣,忍不住规谏道:“主上明鉴,这其中恐怕涉及广府左右僧庐、功德司,还有岭外的道门威仪使,只怕地方动荡啊!” 下一刻,一份案卷就冷不防在砸在,这名中正硕毅的陪臣脸上;令其扑通一声跪伏在地道:“卑臣,惶然不胜。”。也让在场的近侍、陪臣和将弁,都不由战战兢兢垂首躬身,或是诚惶诚恐的低下了身姿。 “你何尝是惶然,简直是胆大包天啊!”脸色忿色未消的梁师磐,嗤之以鼻道:“你眼里就只有一个,生怕地方动荡么?却不知,让这些蝇营狗苟之辈,继续潜藏在公室羽下,何尝又不会令人寝食难安!” “还有人说,宗家大祭在即,不宜大动干戈,以至于人心揣测,有损公室的颜面?可要是让这些贼子和邪异,在宗家大祭上突然爆出什么事情来,难道就不会动摇公室威仪?谁敢担保,谁敢确信无虞?” “孤也晓得,你们之中亦有人,看不得东海少君,被孤委以全权,而在广府内外专行征伐……尔等都知道劝孤,不要轻委权柄,可你们有谁能站出来,为孤分忧和担待如此重大的干系?孤舍他还能用谁?” “谁有他一般的公室血脉和显赫名位,又与南海地方没有太多的厉害纠葛?谁有他一般的神通手段,足以无视和排除世上,绝大多数的妨碍?谁又能如他一般,以除灭妖邪为日常的修炼手段,还有谁?” “他可以不在乎,南海地方的各种利害得失,但你们行么?……行么?”梁师磐几乎是怒吼出声,扫视着这些心腹侧近之士:“孤能够得此臂助,实在幸甚至哉;又怎容尔辈区区腹诽物议?真是可笑之极!” 自然了,他还有不能言的潜台词和内在心思考量;既然这位东海远宗自持身份与手段,既不怕得罪人也不在乎得罪人,毫无疑问是把足以承载,众望所怨的锋锐之器和无形威慑,助他一鼓作气扫平妨碍。 就算其间或有一些,行事激进过火、偏差谬误之处,也不会直接冲击和动摇到,南海公室世代以降的权威和名分大义。反而更方便他在事后,主动以纠正、弥补和追认的手段,继续市恩御下和笼络人心。 待到日后一切都尘埃落定后,需要面对朝廷问责和质询,乃至幕后的拉扯博弈中;对方主导的东海分家与南海宗家,亦是天然的同盟和援力;因此,无论如何都是他当下需要,竭力笼络住的最优先对象。 但现今最主要的问题,或者是让他稍有不安的是;除了最初达成的那些条款之外,虽然这位远宗对自己,各种巧立名目的赏赐和馈赠;始终是来者不拒,但同样也一直没主动提出,更多诉求和追加条件。 这对于历经多年的隐忍和蛰伏,有在一连串宫变中险死还生;好容易才掌握了自主权柄的梁师磐而言,多又有些未尽如意的感觉……而被人隔空蛐蛐的江畋,正带队来到广府之外,行驶无上限的抄拿权宜。 毕竟,能够借助南海公室的权柄,调动相应的兵马、公差和其他人力物力,来假公济私的感觉,实在是太妙了。而在酋鸡/秋霁娘的供述中,那些曾经为她提供协力,或是暗中与之勾连往来的委实不少。 其中一些甚至是,朝廷委派在广府诸衙有司的正任官员,或是在地方上郡望、豪右之家;乃至是常驻广府的诸侯外藩亲族家眷。或者说,这位曾经出身京师七秀坊,却投身十二元辰的酋鸡堪称男女通吃。 因此,哪怕她曾经的势力和关系网,已经被江畋顺手捣烂、摧毁;但在逃到广府的这些年,她依靠床帷的柔媚手段,辅以利益输送的心术,重新罗织起一张潜在保护网。只是在警觉的公室面前不堪一击。 理论上只要不是当场处决或是用刑;自南海公室的三管四领以下;广府诸衙有司的正四品以下官员将吏;其余三家公室和五大镇候的陪臣、护军,江畋都可先行逮捕/控制,再就地抄家搜捡后续所需凭证。 但这一次,江畋主动带队针对的目标,却不是与酋鸡有关;而是源自他来到广府之后,不断积累的另一条线索和调查方向。现在既然有了名正言顺的下手理由,那就用不上操控甲人,玩上门潜入调查了。 而这也是江畋来到广府的过程中,所意外生成的支线任务场景:“海上花”,偶然触发任务进度的关键和方向之一;正好有枣没枣都打一杆。 喜欢唐奇谭请大家收藏:()唐奇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东君,此间便是明德山院了。”身穿倪俊明光铠的内府中郎将之一,也是南海嗣君的堂侄梁嗣原,指着远处占据小丘之上的建筑群,恭声禀报道:“儿郎们具已准备听到刚,就等您一声令下全力发动。” “邸下,不敢想瞒,这明德山堂,乃是广府境内的六大书院之一,历代门人生徒众多,以良才辈出称着。”在旁的殿中内史梁博义,却是低声介绍道:“无论是公室臣属,还是诸侯外藩,都有深厚渊源。” 按照他的说词和解释,这处大型书院明德山堂,最早同样源自百年大征拓初期的产物。乃是为了满足早期的征拓联军,镇压和治理新拓之地的人手不足,而由士民豪商捐赠、扩建的第一批民间学府之一。 为此,最初的创办者买下一整座山头。又专门以重金和优厚礼遇,从北地的河洛、关学、西学等流派;请延多名当世儒者名师、治学大家,充任山长、会讲、监院、辅理、乃至主讲、教授、助教等司职; 因此早在建立之初,就成为朝廷旌表,乃至梁公题名的治学典范。虽地位比不过公室官学,却也是两岭数以百计书院、馆学中,引领一方风气的一时翘楚;位列六大书院之二,与众多诸侯藩家关联紧密。 “那又如何,难道就可因此置身事外了么?”江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挑眉道:就见他连忙躬身道“外臣不敢,外臣只是以为,其中生徒、教师众多,未必都是涉及附逆作乱之辈,或可细加甄别之。” “那也要他们肯全力配合,才有那么一线转机啊!”江畋微微一笑到:好在现在属于冬季,绝大多数生员都已经返乡或是离校了;因此,在本地城坊的名录上,只剩下数百名教职人员,及其相关辅助杂役。 随着叫开大门的军士,横冲直撞的涌入其中,被从各处惊扰起来,又呼喝着聚集到了中庭的大礼堂前。其中不乏十几位当地的大儒、拥有品阶的学官、享誉地方的名士;但在公室权威面前也只是俯首之。 但江畋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转头问道:“全山堂上下,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么?”这时候,被引上来拜见的书院师长中,领头穿着复古式峨冠博带的儒雅长者,主动开口道:“参见邸下,都在此处了。” “山堂左监院、壬申明经科博士古肆元,奉命当值山堂。”自我介绍之后,他又礼数毕尽、声音洪亮的继续行礼道:“敢问邸下何以兴兵至此,山堂之中素来治学严谨,风气肃正,公室、诸侯皆有口碑。” “那你确定,山堂内的所有人,都在此处了么。”然而,原本还有些隐隐回护的梁博文,却是再度对他强调道:同时,用一种郑重其事又别有含义的隐晦眼神,扫视过他身后一干本地教职高层的各色面孔。 “自然……都在此处了,”监院古肆元不由语气一顿,却又继续强调道:“在册师长、教员七十八员,留院的本地生徒二百五十三人,别院交换的生徒三十七人,游学自此的士子,杂役仆工一百四十一人;” “或许,远不止如此?”这时的教职人员中,终于有人开口道:随即在众人的注目之下,一名方巾斓衫的教授主动出列,对着古监院提醒道:“左监,您似乎忘却了山堂之后,大藏书院内的那位贵客了。” “那位?”古监院不由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到:“方知允,方教授,那位贵人,又是何时返回山堂了,吾怎么不晓得呢?”方教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为难,又平静无波道:“就在前几日光景,” “左监或是忘了,这位贵人的家门,可是与山堂渊源匪浅,”这时,又有人顺势附和道:“无论是内里多处堂舍,或是历代增扩的地面,都是贵人家门舍出。因此世代山堂后山,就有贵人停居一席之地。” “只是,贵人甚少前来别居,偶有出入也是颇为低调;不愿过多的滋饶。因此多数时候未尝令山院师生知闻;只有正好别门巡守的教职,才略知一二……”然而,梁博文已然不耐:“邸下当前,打什么哑谜!” “这位贵人,乃是前代山长,国子监学正顾公讳思言的妻弟。”方教授连忙解释道:“也是国朝的宗室嗣建王一脉,龙州藩的当主,封领保国公,特进,开府仪同三司,权知安南副都护,李氏正辰先生……” “好了,这里可站不下这么多人!”江畋冷笑着摆手打断他道:“看来这位也是个妙人,难道他不肯出来,你们也不敢通报,还要我上门去请么?”按照,国朝历代沿袭的制度,其实国爵和世爵不可兼领的。 要么从只领采邑收入的国爵,降低规格转为实领封土的世爵。要么就是分封的世爵无以维系,献土户册与国朝直管;然后入朝之后加封国爵,以固定户口数量的采邑,世袭享受雷打不动的钱粮收益折算。 但在最初的宗藩法度中,不知道是梁公故意留下的缝隙,还是后人刻意找到的卡BUG;在皇家历代对外分封为藩属的宗室成员中,却可以同时享受到,宗正寺玉牒上的封号采邑,和藩领户口的实际产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虽然这种宗藩法度中的瑕疵,很快就在宗藩院的申诉中被重新修正。但还是通过各种幕后博弈和交换妥协;宣布既往不咎、只问将来,最终留下十几家这种特殊的宗室藩属。散布在海内域外的各地洲陆。 比如,位于河中的西河王府/蒙池国,就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代表之一。而这位保国公、龙州藩主、安南副都护,显然也是其中之一。就在他们还在扯皮和计较之间,甲人已潜入明德山院所在山丘的后山。 随后,它从虚空中抛出一条弹动不已的触须末端,也是“次元泡”内“脑蟾”增生出的次生子体;在落地之后就瞬间分裂成,更多细小如丝虫的活体刺须;飞快游曳着消失在,层叠梯次的建筑瓦顶和梁柱间。 当然了,这种催生出来的分裂丝体,对于正常人的生命体征,基本上没有什么反应;没有本体的影响和控制,也保持不了多久活性,就会自发的失能凋亡。但在消亡前会本能寻找和寄付异常活性的生体。 有时候,在一些曲折深入的复杂环境中,比起甲人分享的特殊视野,更加的反应灵敏和无孔不入。而这一次,就是更进一步的范围性尝试应用。结果,就在前来通报的山院师长,刚刚抵达后山别宅同时。 内里却逐渐响起了成片的嘈杂声,又随着诸多撞击、倒下,打翻陈设和器物的激烈动静;隐居别宅的门户突然自内主动大开,从中冲出一些惊慌失措的奴仆、护卫之属,同时在他们口中此起彼伏的叫嚷: “来人!”“救命!”“有妖物!”“死人了!”“好多邪异……”“吃人的怪物。”随着这些声浪,一些奇形怪状的身形,也陆陆续续的跳上了墙头、跃上了瓦面;暴露在紧赶而至的官军弓弩火铳前。 ? ?抱歉,又到了台风多发的时节,跑出去安全检查了,只有碎片化的空闲时间,构思也是断断续续。 喜欢唐奇谭请大家收藏:()唐奇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牵连 看见这些四足或是六足奔行的凶兽,或是裂齿尖爪的鬼人;江畋也不由微微喟叹一口气。这才对嘛,在广府这个两岭腹心的是非之地,既都冒出那些牛鬼蛇神,又怎么少得了拜兽教/麒麟会这般货色呢? 而见到这一幕的广府团结和镇防兵,却是惊呼大叫着士气益振;转眼之间就组成了便于包抄和围攻的阵列,呼和叫嚣着投出短矛和梭镖,或是攒射出飞舞的箭矢和铅子,当即迎面击中数只翻滚跌坠而下。 因为,对于这些将士来说,这些兽鬼就是活生生的功劳;不但公室开出了相应的犒赏,还能根据击杀目标,自东海公家得到好处。因此,看似来势汹汹的数十只兽鬼,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刀枪铳矢如丛中。 就算有个别腾飞而起,或是跳的特别高的,也很快被打伤击落;投套上大号网兜戳死,或是剁成一地不可分辨的烂肉。毕竟,在这些日子当中,大多数人已然被迫习惯,与突然冒出的各色异类交逐绞杀。 然而,在后山的反方向上,亦有一小群人自落差数丈的陡坡上,相继一跃而下;却又撞上了早已巡守在此的士卒。当场就爆发了短促而激烈的冲突,又在稍闪即逝的警哨声中,一鼓作气冲散好几阵拦截。 而后,江畋才通过甲人分享的视野,发现这几人都是奴仆或杂役的打扮;却显得皮肤泛白发青,面无表情而眼神僵直。但却拥有超乎寻常的强硬体魄、力量和反应;动起手来几乎带着残影一般迅捷无匹。 前往阻截和围攻他们的士卒,几乎一个照面,就被切入防阵的间隙;然后,硬顶着刀兵斩击、砍劈,徒手摧折了槊杆,拍断了横刀,击破手牌的盾面;插入甲胄防护的间隙,乃至抓穿肋下、喉头、锁骨。 就这么血粼粼的撕开,或是抓裂、贯穿身体,轻而易举的扭断肢体和兵器;当场就造成了至少数十人的伤亡。但这几队巡守将士的牺牲,也为后续增援赶至,争取到了片刻的缓冲,将其团团包围在阵中。 而后,重新换装上阵的后援将士,一面轮番用鱼鳞梯次的盾墙格挡,一面抛出勾爪、套索和大网;奋力将其缠绕、拌住,又被当场嘶吼着挣脱、绷断和扯碎开来。挠钩、叉枪和大戟,却只能勾烂其衣袍。 露出大片被勾画出,纵横交错痕迹的青白身躯;然后,就被折断、反掷在盾阵中……而依靠赶来增援的将士们,拼命拉扯和拖延的这片刻功夫;来自东海异人队和南海殿前司的成员,也相继投入了战斗中。 有人挥舞着漫长绳带,灵巧如蛇的缠拌住其中之一的脚下,令其无法弹跳蹬悦自如;有人用袖子抖出一团如云丝雾的水汽,笼罩住其中某位的头脸,干扰对方感官知觉;还有人隔空吹出一大蓬火星如卷。 瞬间沾染在好几名逃亡者身上,化作了一团团滋滋灼烧的火焰……还有人遥遥劈出一轮,破空的隐约气掌;像是清脆爆竹一般,劈啪作响将其挥击的连连后退,也有人挥舞沉重的钢锏,如绣花般见缝插针。 冷不防就越过手牌和长盾的间隙,挥击如影的抽在逃亡者肩背、臂膀上。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些肤色青白的逃亡者,却浑然不知痛楚与伤害为何物。打断了手臂和腿脚,身上多处深浅凹陷却未尝痛呼。 被打倒、拌翻在地,亦是毫不犹豫的弹跳而起;哪怕手脚断成了数截,身上被灼烧溃烂出大片的伤创;足以让寻常人重伤不起或毙命的伤势,却依旧拖着严重变形的肢体和身躯;犹自的缠斗和酣战不休。 直到最后赶来的北帝派,用飞袖流云的巧劲,将其中一位的四肢勒紧困住;配合以缠丝飞剑,精准的刺入眼窝,深深贯入颅脑用力的搅动之后;才颓然松懈不再动弹。而后,其他人才照猫画虎逐一炮制。 然而,最后被擒获的这几名“仆役”,却在带上了拘束器具之后;突然就浑身扭动抽搐着,从口鼻窍穴各处,喷挤出如膏的发黑污血;身体也像是被抽空一般,萎缩下去一大截,生命气息也变得微弱至极。 看起来,就像是用某种秘法和药物催生出来,只能维持短暂时效的,一次性消耗品……但与此同时,江畋分神操控的甲人,已然潜入满地狼藉的后山别馆中。又依靠着分裂子体留下的痕迹,穿入一道暗门。 在暗门后的地下密道中,仓促逃离的脚印和拖痕,还有正在逐渐远去的生体反应,在灰白世界中犹自可见;因此片刻之后,甲人就出现在远处,一处荒草萋萋中的农庄内;挥手斩开一道迎面扑击的人影。 也看见了不远处,被人仓皇搀扶上马背的狼狈身形。对方披头散发的看不清本来面貌,但是脚下的缎面步履和陈旧布袍下的锦绣内襟,却暴露对方养尊处优的显贵身份。然而甲人突然眼前一黑动弹不得。 却是被迎面斩开的那人,居然不知何时蜕变成长长的半人蛇状,带着一身皮开肉绽的血粼粼伤创,冷不防下方倒挂、缠绕在甲人身上;同时对它喷吐出了大团粘稠至极的腥臭胶液;又在空气中迅速凝固。 但下一刻,重伤缠绕的人蛇,突然吐出一口淡淡的烟气,浑身僵直凝固成一片苍白霜色;又在奔踏而出的马蹄声中,网纹密布着哗然碎裂成,满地散开的冻结残骸。驰骋出没多远的乘马也忽然惨叫翻倒。 却是在腹壁上,不知何时中了一枚,宛如冰棱状的骨白尖锐;嘶鸣着将骑乘的贵人,毫不犹豫的贯摔在地,又压住了他一只腿脚。这时,为其断后的最后一名跟班,也在短促怒吼和惨叫声中,首级飞起。 待到重重滚落在荒草从中时,已然是一颗似犬似蜥的异态。半响之后,待到昏死中被拖回来的俘虏,被当众验明正身,确认是龙州藩伯、保国公李正辰无疑后;坐镇全场的江畋,才对着梁博义再度开口: “你且去禀告大君,李某人身为宗室,又是国之屏藩,却不思报效;暗中投身妖邪,与率兽食人的逆贼为伍;当下正当人赃俱获,罪证确凿无疑。如今可以对广州都督府,名正言顺的采取相应举措了。” 因此,在当天傍晚,广府例行发往长安、洛都两京,定点问询的全天候飞电传讯;也破天荒的出现了延迟和超时,乃至是就此开始陷入了静默…… 喜欢唐奇谭请大家收藏:()唐奇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两京 而在洛都城北的铜驼坊,被称为“的蛛巢”的通政司承发厅主楼建筑内。已然聚集了来自大内的内侍省,藩务、宗藩两院,外朝的御史台台院、礼部、鸿卢寺、宗正寺、武德司等相关署衙人等济济一堂。 而作为其中的核心人物,政事堂中最年轻的堂老,刚刚以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加衔,补入政事堂宰辅资序的吏部尚书高元裕;正面无表情的质问着:“这是何时的情形了,为何直到通政司断线才上报?” “有司诸位,也都是尸位素餐之辈么?南海公室宗家大祭之前,居然发生如此大变故,竟就无一人察觉或是发现端倪么?朝廷每年拨付的万万贯资材和数以万计人手,都花如流水一般用到何处去了?” “南海公室位列一门三宗,雄踞岭表而代牧海外群藩,但有一举一动,都身系大唐天下的安稳,海内屏藩的人心向背;历代朝廷诸公为此殚精竭虑,经营和布置了多少年,就为了万一有事足以应对。” “……可现在,一场风灾之后,五岭中冒出了一大片的妖异,南海公室做主的却换了人;东海与南海两家眼见要合流,宁海家附骥其后;朝廷的广州都督府,都被人籍故围上了,……朝廷的体面威仪呢?” “为何,偌大广府之地,三司四使、都府诸衙、市舶分巡,成百上千的官吏,驻泊各军数以万计的将士,怎就没人有所作为,没得一个派上用场,任由局面败坏如斯呼?现在反倒令南海问责于朝廷?” “无论其中是非曲直与否,如今南海公室一动,东海公室紧随其后,一门三宗的别家,岂有坐视之理?一旦处置不当,就是自朝廷海内分藩以来,前所未有的重大事态?勿论哪个衙门都脱不了干系。” “今日,我受命政事堂诸公的所委,既要追责内外,亦要解决或是缓和事态;因此,我已下令封门了,从此刻开始,我便落在此处了;还请有司诸位协助,拿出一个基本章程;未得结果就绝不出门。” 当然了,他内心之中自然也有些悻悻然。作为从最初仅能列席旁听的宰臣、可发表意见但不能参与表决的宰辅,一步步过关斩将、脱颖而出。最终以资历圆满的壮年之身,列位政事堂最顶尖数人之一。 他无疑是有些流年不利的,因为,他刚开启的十年到二十年的任期,就遇上了这种足以动摇,国朝赖以维系的宗藩体系的大事件。而资历最浅也最年轻的他,毫无例外被推出来,成为对应事态的代表。 一个处置不慎,他登阁拜相的任期,乃至余生的大好仕途,就要因足够分量的谢罪所需而提前结束;成为北都(太原)或是西京分司,挂职养老的资序之一。但若能在他手中平复事态,亦是受益极大。 不但能够因此潜在的巨大利益和声望,亦是可以籍此分割出更多的权柄,加强他日后在政事堂中的威势和影响;乃至有机会在五十五岁以前,尝试竞争一二那个执领朝政、秉笔军国的政事堂首位职责。 因此,他需要更多的消息渠道,不是历代以降就形同筛子,几无隐私可言的皇城大内,或是充斥着各种真假消息源头的省台部院;而是来自暗行御史部、清正司、京华/新京两社的奇人异士消息来源。 或者说,这天下正在发生持续的变化,身居高位的人们中;有些乐于拥抱变化,有些顺势利用或是因势利导之;但也有人漠视和坐观这种变化,乃至是抗拒和抵制这种变化,想要恢复到旧日的时光中。 这也是之前的政事堂更迭,迟迟未能有所定论,而在一波三折当中牵扯和纠缠不断。出身渤海高氏名门/宰相世系,初唐宰相高士廉六世孙的高元裕;便是其中谨慎观望,有限接触和尝试的代表之一。 但好在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因为相持不下而达到最为激烈的时候;来自远方外域的一连串消息,却打破了这种暗流汹涌的拉锯和牵扯;也让朝中最为顽固和保守的势力,不得不偃旗息鼓,退出了角逐。 这也是高元裕得以突破了,流转多年的“录尚书事”、“参知政事”层阶,步入政事堂的宰相/堂老资序最后一步。这既是他的不懈努力,也是偌大家门的全力托举;更有因势利导的机缘使然和幕后交易。 只可惜的是,高氏的旁系远支中,在变乱中曾经出了一个异类,却没有能够被及时认同回高氏宗族;后来成为了令天下所瞩目的存在后,更是被证明身份别有隐情,彻底与高氏断离舍了最后一点渊源。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羡慕起,长安道政坊的裴氏一门。就靠一双好儿女的机缘,凭空落下了天大的好处;只要背后的京兆家不动,不用刻意的站队和表态立场倾向,就自然立于不败之地的超然地位。 然而,当他结束了训话,踏着如水的夜色来到了,“蛛巢”主楼一侧的清净小院中;却见到了正在宫中充当侍御的子侄高英卿,给他带了一个口信:“内府局的陈大班称,京兆家那位夫人入宫觐见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听到这句话,高元裕不由眼眸一缩,露出格外凝重而复杂纷呈的神色:“终究……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么?”要知道贵为一门三宗的本家之首,“无地藩主”京兆家一直置身幕后,仅以扶政三家代行。 仅有在尧舜太后在世时,才偶然数度应召入宫,充当稳定朝堂的基石和定海神针;以为平定当时的混乱时局,或是难以开解的朝政纷争。但每一次现身,都意味着朝堂中的重大转机和变数,需要进行背书。 不久之后,高元裕就得到了他期待的答案:“什么,东海公室的世子,也觉醒了夙世的神通,并全力支持当权的南海嗣君?他与本朝‘谪仙’容貌酷似,疑似分离在外的双生之子?京兆家已派人前往验证。” 但更令人觉得不妙的是,一旦有证据足以证明,在一门三宗为首的梁公后裔中,有可能觉醒神通和诞生超常血脉的类似概率;那天下大势的趋向,就真的要大变了。拥有神通的血脉再加上,巨大无匹的家门…… 与此同时,在洛都西北面的皇家西苑之中,与暗行御史部所在的故金墉城墟;遥遥相对的古灵台,也是司天监的观星台顶。也有兽面人在夜风中叹息着:“岭外的布置大多破灭,诸多暗手失去了联络。” “既然是那位嗣君在位,如今的南海公室内部,已然不能指望了;余下的诸侯外藩之中,又还有多少人,还愿与我辈继续暗通往来,乃至一如既往的投入和扶持大业呢?” 喜欢唐奇谭请大家收藏:()唐奇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南北 当然了,对于嗣君梁师磐而言,这种可以名正言顺的清理,朝廷在广府明面上的官方势力,及其潜在影响的机会;同样是尤为难得。虽然南海公室在岭外一家独大,但在名义上,还是需要世代尊崇朝廷。 因此,既要在二元体制下保留和维持,这些朝廷署衙的基本职能和部分权柄;也不能肆意的更替、驱逐,乃至直接惩处其中的官员。最多只能采取一些措施,令其无法行驶职权,或是被间接的弹劾去职。 当然了,更多还是在台面下的博弈,日常里的利益交换和权衡妥协居多。正常的情况下,公室掌握着广大南海宗藩的资源,以及岭外、南中、天竺的大片领土;拥有海陆胜兵众多,也可以自行委任属官。 但却不能撤销和取代,朝廷现有设立的府衙官职;更不能越俎代庖的干预,源自岭南五管的都督、都护们,及其所属官吏的任事。除非其严重触犯了宗藩法度,或是犯下十恶大逆的罪行,才能罢停其职。 而身为宗室出身的龙州藩伯,以保国公兼领安南副都护的李正辰;竟然卷入了豢养和勾结邪异,率兽食人的谋逆大案中;这无疑是一个极具分量的交涉筹码;也是一个莫大的契机和肃清追算的重要凭据。 至少可以籍此牵连一大批,广府本地的中高层官员;乃至名正言顺的派人接管和代行,暂时封控待查的诸多府衙内,日常行驶的权柄和职分。直到朝廷专程派使重臣前来,查清前后手尾并重新委命官员。 但在这个或长或短的权利空档和窗口期内,已然足以令南海公室做出更多的布置;攫取到足够分量的利益交换,乃至进一步扩大中下层官吏中的影响力和潜在权威了。毕竟,新任官员也需时间掌握局面。 虽然,不可能真正摒除朝廷的影响,也不可能公开撕破朝廷与宗藩关系的脸面。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公室毫无疑问能占据更多的先手和上风,乃至在此消彼长的地方格局和影响力中,拥有更大的优势。 唯一令梁师磐略有烦扰的,就是那位东海家的少君,主动索要的条件和代价太少了;至少匹配不上他给南海公室,或者说是给自己所带来的好处。更近一步说之前那些条款,已经跟不上他所代表的助力。 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或者说功高难赏的基本道理,梁师磐还是略知一二;但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有些不妙了。毕竟那位东海家的远宗,可不适用这种情况。他根本就不用在乎绝大多数人想法。 或者说以他所拥有的神通手段,在这个纷乱年代就足以藐视世间,大部分的显赫名位和家世背景。更甚有之,从当下南海公室的角度和立场上看,他本身就代表着最为优先的大局,而需别人顾全和顺从。 只要他还站在南海公室这一边,那来自朝廷方面所掌握的,那些奇人异士和超凡手段;就没法成为官方和台面上的有力威胁。足以为他争取到更多生聚实力,巩固现有基础的时机和缓冲,再徐徐周旋之。 因此,梁师磐不但毫不犹豫的流放、罢斥了,几次三番敢于向他胡乱进言:诸如为了避免朝廷忌讳和猜疑,最好与东海家保持距离;或是提议联手朝廷,对于东海家的崛起,进行牵制平衡的近臣和谋士。 还令除了小韦氏之外的妃妾之属,轮番带着儿女到镜台宫去做客;屈尊吁贵与东海家的那双侍嫔、新宠们,进行某种程度的交流亲近。甚至,原本内定送往东海家寄样养的子嗣,也被换成了一位小女儿。 毕竟,全广府有女儿的显贵人家,莫不是想念着制造各种机会,与这位疑似觉醒了神通的少君,搭上那么一点关系。而南海公室更是近水楼台,相比神异血脉的传承机缘,早出五服的那点亲伦就算个屁。 只可惜,这位东海少君同样也是眼挑的很,从头到尾就没有给人,以妻女眷属趋附的机会;唯二收纳下的叶有容、黎星可,或是长期不得志的边缘存在,或是失去了靠山和仪仗,当做变相惩罚送出之礼。 想到这里,正在卧榻闭目养神,同时听取帘外汇报的梁师磐,忽然间心中一动,对外间下令调取东海家,那对双子侍嫔的出身背景资料。不久之后才轻声叹道:“原来,他偏好无有家室牵累的孤女啊!” ——我是剧情的分割线—— 而在遥远的长安城内,东南角的曲江坊清奇园附近;曾经邻近的好几座园林,都不约而同的换了好几任主人;然后又相继被拆平和改造之后,各自在面向清奇园的方向,留下了一大片的空白区域和距离。 或者说,出于某种隐隐的忌讳和避嫌,在方圆里半之内的所有建筑,都自行去除了两三层以上的建筑高层。以免讨好和亲近其中都来不及,一夜之间就无端背负上了,暗中窥探和刺查清奇园中情形的嫌疑。 而园内首席侍女舜卿,正例行整理着内房,心思却隐隐的放飞;虽然那位已离开好些时日,但又似乎从未离开一般。这处府邸上的每一草一木,每一个物件和场所,时时刻刻都仿若存在他留下的种种痕迹。 也包括自己的身心内外,都被打上了专属其人的烙印;每每想起来那些午夜梦回、旖旎动人的时刻,都不禁令人潮红横生、手脚发软。从某种意义上,她才是那位“谪仙”第一个看中,并有所上心的女子。 只可惜,她太过迟钝和不解风情,白白错过了当初的那些机缘;让个不能动的柔弱小女明翡,抢先一步进入房中。直到道政坊裴家的大娘子,再度与之定情和结缘,才捎带上她这个添头,不至于蹉跎了。 远处庭院中绕着芳草萋萋的池泊边缘,飞奔而过的圆滚滚赤狐,就是最初秋猎时结缘的见证;而抱着娇小的猫儿,欢笑脆如银铃追逐其后的,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儿,则是代表了另一种特殊的羁绊和渊源。 但最为醒目的风景,还是那对宛如母女一般,倚靠在冬日晴好,波光荡漾的水榭边缘躺椅上;且做丹青描绘的明翡,拨弹大白檀琵琶的阿云……而侧旁冬日依旧茵茵如盖的大树上,甚至随着乐声轻轻摆动。 还有假山上隐约闪烁的反光,那是大娘子的贴身剑姬娉婷,正在日常练习所谓的剑器回舞;虽然总也打不过那个,有些阴沉测测的初雨;却有些屡败屡战、愈挫愈勇的意味…… 喜欢唐奇谭请大家收藏:()唐奇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南北2 不知从何时开始,清奇园就成为了长安城内,某种潜在的风向标之一。除了部分需要避嫌的人家之外,京中的豪门显贵、宗室戚里,莫不以在曲江坊置业为荣;而距离清奇园的远近,则代表着某种高下。 但其中真正能够有机会,成为清奇园访客的,甚至还不超过双十之数;这还要除掉裴氏的家人,以及来自西京里行院的辛公平、李环等亲信部属。而能够留下来做客的,也只有裴九郎/薛世子及妻子了。 这位海东宗藩的世子,既是她曾经的主人;也是当世绝无仅有的奇葩。放着好生生的家业不受用,非要留在京城折腾;带领一班同辈的公卿贵家子弟,炮制什么烧煤蒸水的机关工场,亦是有声有色得很。 楞在遍布关中各处河道,背景和靠山错综复杂的,众多传统水利机关工场间,硬生生的抢下一大块肉;杀出一片专属的天地来。而其中利益的牵涉,更是遍及关内的府兵,到南衙诸卫、军器南北监皆有。 此处之外,还有一位来自平康里,七秀坊/忆盈楼的联络人杜娘;她既负责定期呈送京中收集的消息,同时也协助裴大娘子,打理那些新旧置办的产业;因此,也获得了私下往来呈报,的某种特殊权宜。 而裴(蕙香)大娘子,虽然逐渐退出京中,大部分上层女眷的社交场合;但在一些高层的小圈子中,还在流传着她的传说,也继续发挥着某种,潜在的影响力;偶尔还会有人,请她作为见证、仲裁纷争。 但有资格也有机会,辗转求见大娘子的,终究只是权门豪贵中的极少数;作为大娘子的房里人,也是最早侍奉那位“谪仙”的舜卿,还有外院所有奴仆的管事瑾瑜;就成为外间大多数人仅有的接触机会。 但作为宫中出身的女官,也是尧舜太后名下,收养的最后一批孤女;很早就与大娘子约好,一旦外放出宫,就入府专管外院事物的瑾瑜;也不是寻常人可以轻易靠近,哪怕是昔日的宫中同僚也无例外。 也曾经有不知好歹的,在路上偶遇时试图摆显一二;然而却不被理会,回头很是抱怨了几句;结果就被宫中来人训斥,同时被变相排斥和赶出,京中贵妇和闺媛的社交圈子;不得不灰溜溜的离开京城。 相比之下,舜卿出身要更低一些;她勉强算得上是将门之女。只是父祖辈都是裴氏外放的家将出身,与主家世代都保持着源源不断。因此没有兄弟的她,在幼年被视同男儿抚养,不乏武艺骑射的教导。 直到父亲和其他叔伯辈,骤然遭遇了一起海难,再也没能回来。突然家门遭逢大难的母亲,精神上一下子就垮了;任由官宦出身的娘家舅舅们,籍着办丧事的机会,将父亲留下的家私侵吞和蚕食殆尽。 最后,只剩下一个朝廷例行追赠的杂号(云翱)将军头衔。这些口口声声“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们,都想将其设法夺走;甚至不惜收买方士巫女之流,造谣她天生命数奇特,妨碍父母乃至亲戚族人。 因此,轮番蛊惑她病重昏沉的母亲,从娘家的众多表兄弟中,择一过继门下扛起家业和追封头衔;并将她外嫁舅家以为亲上加亲的冲喜一二。但这时,一直被人所忽视和安排妥帖的孤女却突然爆发了。 尤是少女的舜卿一身男装,内衬甲衣手持枪仗;在形同灵前逼婚的入土葬仪之后,就悍然出手暴打全场。将那些狼心狗肺的亲戚,满心算计的族人,吃里扒外的奴仆,还有口口声声孝道压人的长辈们; 大发神威的暴揍成满地翻滚的葫芦;也让他们在大众广庭之下,丢尽了脸皮和体面。然后,又在当地报官介入之前,夺取一匹坐骑,带着备好的行囊和身籍;一路狂奔远去,过州出府直奔昔日的主家。 最终,也在数日守候之后,“机缘巧合”的撞上,出游归来的裴氏姐弟。正是这一番特殊的机缘,让裴氏替她断绝了那些烦人的亲族纠缠,侍奉母亲度过最后时光;也令她成为裴氏家将、部曲中的异数。 因此,又经过了裴府多年的训练和教养,当她成为阿玖郎君身边侍女时;已是修美挺拔的芳华之年。只是阿玖郎君对她毫无男女之情,更是嫌弃她的身姿高挑,矫健优美;人高马大的活像一棵大杨柳。 连日头都要被遮挡了云云,又吐槽毫无女性的娇俏柔媚、小鸟依人,看都了都要令人腻味、困乏之类……尽管如此,在右徒坊的那场突变之夜,面对街市中涌出的暴徒和隐藏的袭击者,她还是舍身以对。 试图用自己的性命,为阿玖郎君挣出一线生机;然而,她最终却倒在了,如跗骨之蛆般令人防不胜防的偷袭之下。也在昏迷中几度被折腾着痛醒过来,第一次看见了那张,注定要伴随余生的清冷面孔。 待到她再度完全醒来之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阿玖郎君依旧安全无虞,但作为有失值守的她;在前往大娘子面前领罪时,却得到一个特殊惩罚;到清奇园内去,侍奉兼观察阿玖郎君及她的救命恩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后来的事情,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裴大娘子出乎意料的对那位,拥有种种谜团和神异之处的奇男子,彻底敞开了心怀。而她作为大娘子的耳目和替代,也不可避免的被卷入其中,成为协力一员。 也第一次品味到了,身为女子的美好与欢愉的一面……然后,一切都越发不可收拾了。她尝试像大多数陪房侍女般,仔细的磨炼和装扮自身,穿戴上那位所指定的侍奉服饰,努力的突出自身又不抢风头。 在暗中默默地守候和日常侍奉不缀的同时,也怀抱着惊喜和欣然之情;隐隐期待和翘首以盼着,下一个到来回归之夜……那可是与当世的“谪仙”同修共参,享受绵长恩泽的莫大福缘,她曾就错过了机会。 但在感受到了自身上的细微变化,也亲眼见证了明翡和阿云,一点点的日渐康复如常之后;她就暗自下定决心,永远不会再错过了……作为专管楼内一应生活起居的侍女之长,她也见识了太多神异之处。 比如,喜欢在半夜里赤足悬空,像是鬼魅一般飘来飘去的初雨;时不时从深夜里跑出去,又被拎回来的剑姬娉婷;整天只呆在后园那些,哪怕冬日里也异常繁茂的古树草木中,神出鬼没的山精“小绿”。 那些被埋没在墙下藤萝与荒草中,奇形怪状的黑石雕像;一旦夜里有人越过外围院墙,这些黑曜石雕就仿若活物一般苏醒过来;奉上最大程度的惊喜/惊吓。还有养了好几年,都没长大多少的“绣斑”。 相对正常的猫儿,它是在太小了;但不管喂食多少东西,总不见长大的趋势;还是那么巴掌合抱一只。虽然在院中女子的手里,它总是不胜其烦的毛蓬蓬一团;但在深夜遭遇的初雨,都不免有所忌讳。 还有藏在巨大假山里的秘密,总有一些物资出现或是消失在里头……但她最主要的职责之一,还是努力的保守着,内院里的诸多秘密;尤其是在身为外院管事的瑾瑜面前;因某种缘故只能算半个自己人。 然而在片刻之后,她就得到了来自大娘子的传唤,并且得到了一枚严重残损的小半截玉环。只是,当她将这枚质地尚可,还带着一点斑驳锈色的青玉环;送到了正在水榭中,拨弹琵琶自娱的阿云面前。 却见她宛如突然断弦一般,怔怔的停下了拨子;同时,在纤细姣白的手指上,割出细细血线却浑然未觉;反而是涂抹开血色晕染的小半截青玉环,在黑纱缠绕的眼部处,逐渐洇湿了一大片的深色痕迹。 “阿云?”而依偎在身侧的明翡,也不由紧紧抱住了她,隐隐颤颤的身躯;有些担心和忧虑的问道。却见阿云用力捏紧残缺玉环,渗出更多的血水;声音异常平抑道:“我没事,我很好,从未如此好过。” 然而,与她语气相反的是,浸透了黑纱的泪水,却是难以抑制的流淌而下;舜卿这才顺势开口道:“大娘子说了,这是郎君特地交代的,希望云娘能够就此安心无虞,不再为往日阴霭所牵扯和拖累。” 而就在一天之前,广府相邻庆州的一处官宅,被奉命而来的官兵破门而入;作为本地学监之一的柳温煦,成为了五花大绑押解往广府的秘密监押之所。在这里他供述出曾经参与过的诸多见不得光往事。 包括以游学士人的身份,欺骗诸多闺阁中的女子失身失财;也曾用伪造身份和假冒亲缘,诱拐多名女子离家出走/卷财私奔;其中就包括一位出自地方宦门,却被他吃干抹尽后,哄骗献给上位者不成。 又惩罚性的卖进地下鬼市,永绝后患的远房表妹。 喜欢唐奇谭请大家收藏:()唐奇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祭别 而在广府上城北郊的白云山摩星岭上,一波三折的南海宗家大祭,也正在进行的如火如荼;沿着山体专门开凿和填平出来,漫长而笔直的祭道,自山岭顶端的祭台和环坛,一直延伸到岭下的众多宫庙中。 而在宽达数丈、分列五行的祭道两侧,又有诸多的大小平台、花圃和阙楼和鼓吹亭;以三六九之数的第次,分布着众多彩衣少女和斋郎、乐工;时刻轮番演奏着梁公时流传下的《千秋雪》《威风堂堂》。 在持续钟鼎齐鸣的洪钟大吕声中,端坐大抬舆上的南海公室主,身着冠冕大礼服活像泥塑木雕一般,由六十四名紫衫挽郎,共同抬举着当先而上;身着赤红小衮服的嗣君梁师磐的三十六人乘舆紧随其后。 然后,才是东海公室的二十四抬乘舆,宁海、镇海、静海三大分支公室的十六抬乘舆;依次落后六丈身位蜿蜒而至。而作为五大镇候、三十七分家,还有为数众多有资格上山的臣属,就只有徒步登顶了。 唯有其中一些老迈或是病弱之辈,才会被特许使用鸠仗、竹仗;或是由子侄辈搀扶着,在诸色礼服排成的人群阵列中,一步步的走上山岭。而在山顶的祭台和环坛周围,精挑细选出来的少女已舞过数轮。 哪怕早已香汗淋漓、鬓发凝露,却依旧在响彻阵阵鼓乐声中,挥舞和摆动着曼妙的身姿;又有人专门唱诵着,轻灵悠扬的献曲;虽然看起来相隔甚远,但是歌声的异常穿透力,就仿若在人耳旁缭绕一般。 而在祭台和环坛上,供奉着从海南祖庙请过来的神祖牌,以及先祖梁公生平使用过的衣冠器物;一具燔祭的大方鼎足足有三丈高,正熊熊燃烧着冲天烈焰;将所有投入其中的彩表、金牌、霁等祭品吞噬。 只是作为当代的公室主,已经衰弱老朽的连站立都很艰难;更别说完成首祭的初献之礼了。因此,在身边的宦者搀扶之下,勉强完成象征性的三拜九叩之后;就由嗣君梁师磐,代为完成后续的系列献仪。 又经过了奉送玉质礼器和名贵丝绸的奠币、送奉太牢(牛、羊、豕)的进俎、向先祖神位敬酒(分“三献”:初献、亚献、终献)的酌献;同时由小宗伯诵读列祖列祖丰功伟业,及子孙祈愿的“祝文”。 当然了,由于主父大王/公室主言语行动有碍;因此,原本由他进行的初献礼,也由嗣君代行之一。正所谓是“国之大事,在戎在祀”。而这也代表籍此宗家大祭的见证之下,公室两代人之间的权力交接。 但是当梁师磐完成了敬献之后,将朱笔写在玉版上的祝文,投入燔祭的大鼎焚烧(象征“先祖听闻”)。到了本该是世子/嗣孙敬酒的亚献礼时;他却出乎意料的示意将勿板,交给了正在旁看热闹的江畋。 这种擅自改变轨仪的作法,也不免引起了一阵小小的纷声和骚动;但是,终究还是没有人敢于露头,指斥这种不合传统礼法的行举。因此,江畋也只是稍作迟疑,就接过了相应的器物,完成了亚献祝酒。 然后,将东海公室准备好的玉璧、玉琮、玉璜、玉圭等礼器,连同写满祝文的金版,一起投入大方鼎的火焰中。而后的终献之礼,也变成了分支的三家公室,共同进奉之。这时山上才奏起《永和之乐》。 由南海嗣君领头再拜,象征“送别先祖神灵”;完成了宗庙大祭最为重要的部分,也达成了正式接掌公室大权的最后一环。而后回到山下的宫庙,就是将祭祀过的祭品(如胙肉、酒)分赐的“赐胙”环节。 主要是公室近支和分家成员、诸侯藩属、世臣官属等;其中按照亲疏远近次序,以及相应封藩、官职的等级越高,赏赐越丰厚;需在宫庙外跪接,谢恩后食用,象征“分享先祖的福佑,维系君臣关系”。 也等同于,在迎请来历代先祖的注视和见证下,重申宣誓君臣大义和名分之后;宗家大祭才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由各支公室、分家,进入相应的家庙中;以次等的“少牢礼”(猪牛羊首)祭祀各自先人。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并没有人跳出来质疑,也没有人乘机搞事;甚至就连一些明显的越俎代庖之处,亦是如此。倒让暗自有所期待和准备的江畋,略微有些失望。毕竟,这也是一个排位三六九等的过程。 待到礼成之后,其中经过当众的宣誓和祭告先祖,所奠定的宗藩位阶和封臣的等秩次序;但凡想要有所改变和调整,就得等到下一次的宗家大祭了。倘若有人敢于悖逆不顺,那就要面对宗藩法度的铁拳。 这一点,就算是上位天朝上国的宗主,大唐朝廷也不能轻易的干涉,或是无缘无故的越权插手;同样要受到宗藩法度的隐性制约。唯有“无地藩主”的京兆本家,才有资格对南海,提出相应的质疑和问责。 完成了一切之后,才是令绝大多数人,最为期待的大宴脯食;也是由先祖梁公为后世子孙,专门追加订立的一项传统。就是在大祭之后,持续五到七天的大型宴乐和游览、赏玩活动,以为招待分藩臣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而在这场大宴脯食之后,也就是江畋回归夷州的启程之日。作为随时主父可能归西,而继位在即的东海少君;江畋也没有更多的理由,在南海公室的治下,继续盘桓下去了。源自南海的馈礼也达到顶峰。 随着正式行驶公室主权柄的梁师磐,终日把臂同游在各种大宴小宴,赏游观览的活动上;见识了一波又一波,主动凑上来的各色闺秀娇妍、贵门妻女。江畋还是不得不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的拳拳盛情。 “那么,就且看天意如何了,”喝多了几杯外域进贡的龙膏酒,略显几分醉意熏染的江畋,信手就用传话的银金硬花笺,折了一支纸飞机,信手用力掷飞了出去。“落到谁人的身上,就算是谁人中选了。” 然而,这时宫台外的空中,却是隐隐刮起了乱风;让这只花笺飞机在空中,忽上忽下的徘徊了好一阵子;才在江畋不耐烦的无形加力下,远远的飞出了宫墙外;越过了重重的花树假山、池泊流泉清渠。 又穿过了好几处的亭台和游廊,掠过那些盛装云鬓、花枝招展的美妙娇娥头顶;最后才失去最后支撑的力度;斜斜向下的一头栽落,忽然惊起一声低抑的“唔?”。通过甲人荫蔽的视野,江畋看见对方。 那是一名分环髻、及胸裙打扮的宫女,看起来相当的素白洁净、清澈天然;从天而降的花笺飞机,直接撞在了她的额头上;顿时就留下了一个三角红印。而跟在她身边,还有一名身材高挑的苍衣女史。 只是她看向年轻宫女的眼神,却是有些亲近、关切和担忧的味道;也让这对组合显得有些怪异。但不管怎么怪异,在她捡起花笺飞机看了一眼,又宛如烫手一般,毫不犹豫将其丢入流沟冲走的前一刻。 负责找人的宦者,就已然远远的看见她俩;随即就有人就眼疾手快的跳进沟渠,将还未冲远、浸湿沉下的花笺飞机捞起来。同时恭敬而客气有加,却不失强硬和坚定,将她们请到了一处就近的塔亭中。 随后,梁师磐也得到了,来自近侍确认身份后的回复;不由脸色变得有几分怪异,随即又迅速平复下来。无若其事的对着左右展颜笑道:“看来,还真是天降的缘分使然啊!你看这不就有人中选么?” 只是,这次意外中选的,既不是邀入宫中赏玩的闺阁名媛,藩臣妻女,也不是他特意挑选出来而来的美人丽姝;更不是宫中既有的宫人女史,女官世妇之流。而是从昔日大妃右宫的封禁中溜出的女子。 出身北地塞外诸侯之一的子氏,闺名一个翠字。从名分上算主父大王的嫔妃资序。因韦氏大妃之故在数年前,以冲喜之故增选入宫;最初位列低等选侍资序,后来又被册封为内命妇之一的正七品女御。 待到嗣君当权后,这些主父的嫔妾们,就被安排进了韦氏大妃,空出来的右宫之中停居。但没有想到这位幽闭其中的子氏女御,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居然试图乘着游宴的机会,扮成卑下宫人混出宫去。 而且,那名跟随和掩护她的苍衣女史,也并非右宫中人或是在册女官;疑似乘着宴乐的机会,从外间潜入宫中的,却死活不肯供认自身的来历。不过,这些对于梁师磐而言,其实不算什么要紧的问题。 真正关键的,还是那位东海远宗对此的态度;他可不想将一桩乘心所欲的美事佳谈,变成事后无端结仇的祸患。相比之下,区区一个父妾的身份,实在是无足轻重的干系。 喜欢唐奇谭请大家收藏:()唐奇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又临 江畋又做梦了,这一次是在无声无光的绝暗深海;像是鲸落一般沉入漆黑无垠的深渊中。随着不断增长的深重水压,自身的存在也似乎在的崩解、消散,一点点的融入幽暗中,唯有意识还是格外的清醒。 但与此同时,之前发生的事情;也重新一件件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比如,就在离开广府的最后几天,他受公室委托甄别和威慑那些,殿前司中新招揽的奇异人士;顺带从中挑选了十几个特殊专长带走。 还有大名鼎鼎的南海社,经过数轮清查和核算之后;由南海宗家进行运作和施压,在最核心的大评定会中为东海公室,专门挪出一个拥有优先提案和表决权的席位,以及一百二十万缗的预支/年贷份额。 在广府左城宝泉街的债市和兑票市内,为东海公室及其诸侯藩属,开放一个专属的次级交易场所;受东海公室的委托和授权,在广州府境内举办三年一度的“小藩试”,选拔来自南海、外域的各色人才。 在靠近镜台宫的飞鹅岭上,建造东海公室推崇的道门北帝派,专属的天蓬观;作为东海的特殊部门,在本地的联络据点。让东海公室的异人队和护军,参与五岭山脉中,新出现大片莽荒雨林的探查开拓。 当然了,还包括江畋信手投出的花笺飞机,意外砸到的那名宫女子翠;虽然她的身份有点问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宫女;而是从右宫偷跑出来的老公室主嫔妾。她甚至为了这次逃亡,准备了好几个月。 通过私下联络上的家人,在宫外准备好了马车,以及在港市中接应的渡船;却被江畋的无意之举给搅乱了。所以,当这件事情败露之后,她就剩下仅有的两个选择。要么就此悄然病死,日后随葬公室主。 要么就是籍此改换身份,顺应所谓“缘法”使然;成为南海宗家赠给东海少君的特殊礼物之一。至于她原本的家族,更不可能给她提供任何助力;甚至还要避嫌式的与之断绝关系,以免触怒南海公室追责。 与之一起被当做礼物的,还有那名苍衣女史;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庶姐,作为家族的陪嫁之一;来到广府之后,就一直在宫外为她奔走往来。在南海公室主病重,而无暇顾及后宫时,又为她筹划脱身大计。 因此,身为南海嗣君的梁师磐,甚至都不用刻意威胁,只是命人对她暗示了一点,可能牵涉的利害关系后;就让她收起了眼泪,乖巧认命的登上了;东海公室返程的渡船船队。对此,江畋也没什么波澜。 大不了等回到夷州之后,与世子妃沈莘商量着处理好了。如果她愿意留在东海门下,那也不介意养着这么一号,当做与南海宗家的纽带;如果还有一些别的想法,就要看她能够拿出怎样的代价再做决定。 江畋固然可以不在乎,这世上大多数的封建传统,或是古代特色的伦理道德;但也没有毫无理由的滥发善心,给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女人。除非她能够展现出,足够分量的用处,或是提供代偿的价值? 最后是嗣君梁师磐,亲自领着江畋打开了公室的秘库,将南海宗家历代积存的奇珍异宝;及近年收藏的奇异之物,都展示在他的面前任予取之。而正是在这处秘库的挑选中,让江畋发现了好几件异常品。 也是源自其他时空,或是界域的漂流物,成为分解补充“次元泡”空间的要素和量子;更让支线任务场景“海上花”进度,终于达到了“100%”以上。在“迁跃模块”/“时空孔穴”列表,也随着出现新的选项。 当看似漫长无尽的沉降,突破了某个无形的临界点后;突然无数细碎而模糊的声嚣,汇聚在了江畋仅存的意识体中;那是形形色色的诉求/祈望。像是大海中的漩涡一般,笼罩和充斥在江畋的意识体内。 就像是不断冲刷着岛屿巨礁的,狂风暴雨与泼天巨浪。但最后,这一切还是逐渐重归幽静,只剩一个模糊而微弱的声音;带着决绝、不甘、悲愤与哀痛的诸多纷繁情绪,断断续续的回荡在江畋意念周围。 最后,只剩下仿若燃尽一切的,了无生趣和心若死灰的残渣。就在江畋意念接触的瞬间,汇聚成一条极其微弱的点点光缕;穿过了至暗的海渊,也破开了某种潜在的无形壁障;闪现在幽暗的雨夜天幕下。 与此同时,在江畋的视野面板中,也跳出了紧急提示:“警告……时空投影流失中……请迅速接触载体……”下一刻,江畋的意识像是穿过了重重阻隔,隐约看见了一间囚室中,与自己略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 只是浑身被重重锁链和铁具,紧紧的拘束住;只剩一个可以勉强转动的头部。然而,眼神逐渐涣散黯然的他,却仿若透过虚空,看见江畋的投影一般;喃喃自语道:“看来我真死了,竟能见到勾魂使?” 只是他看起来虚弱至极、时日无多,正处于回光返照式的最后清醒。但随着江畋在虚空中,一指点向他的额头。忽然间一连串的记忆,像是洪水一般的冲刷而过;最终汇聚成了若干幕,栩栩如生的场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是伴随着“三月三,上己日,长安水边多丽人”的隐约银铃般歌声;在京兆大学堂最为着名的名胜和景点之一,春明(池)飞花如雨的时节,波光粼粼如金跃动的水畔: 那个打着碧游伞,在漫天飘散花雨之间,努力压提着荡漾于飞的裙摆和衣诀款款而行,风姿绰约的身影和模糊又熟悉的音容:“敢问郎君,藩务学堂的机巧社,便就在附近么……” 然后,又变成了西京着名游览名胜——玄真观中桃林下,近在咫尺人比花娇的笑颜与温香软玉依偎在身的怦然心动滋味: “郎君啊郎君,奴别无长物了,就给你唱支曲儿如何……”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是对人常带三分笑,桃花也盈盈含笑舞春风。” 最后,是华灯高张、宾朋满座的华美宴席上,翻到的帷帐和桌案之间,充满了血色浇沃的一幕;瘫倒在自己怀抱中的那个让人魂牵梦绕的身影,以及对方凄婉绝然的表情。 明明她是死在自己亲自持刃的手中,但是最后一刻的女子慢慢吐着血,而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摸上自己的脸庞,所露出那种释然和安心解脱的表情,还是深深的刺痛了“自己”的灵魂和心脏。 “抱歉,还是骗了郎君……” “只恨此世未能先逢君……” “却真庆幸能了断于郎君,……啊……” 这段濒死的诀别三连击,痛恨自己怯弱与无能为力,仿若是撕心裂肺一般的悔恨与纠痛的情绪,最终汇聚成这具身体的眼眶里,难以抑制的一股股湿润,再度奔流下来。 紧接着,满是腐朽与酸臭,终日笼罩着阴暗潮湿的囚室尽头,突然间被被人撞开来,奔涌进来一行黑衣方帽的狱卒,大呼小叫着冲到这具,正在逐渐失去气息的身体面前…… 喜欢唐奇谭请大家收藏:()唐奇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五百章 漩涡 这里就是龙城专门划出的军方高层居住区,龙城的民众习惯称这里为将军别墅区。 说着此话,南宫青云缓缓渡着步子,走到了房门口,仰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言不发。 激荡的血浪迎头而下,散发着一种慑人无比的磅礴霸气,就仿佛一名巨人正如自己的血色大手狠狠拍下来一样。 黑夜,木府内一片狼藉,木府的人早就被刚才的战斗吓得跑的一个都不剩了。不过有一个身影还在一处地方咳嗽,黑影摸黑在黑夜里点然了一根木枝,火光一闪便印在那人脸上竟是刘大,他还留在这里干嘛? 轩辕信本就是聪颖之人,所以叶枫对他所说的话语他不会完全相信,但是他至少可以推断出叶枫的故乡并不在青龙星。 长孙顺德憋着气,右手按着胸口,嘴角再次出现了一丝血迹,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大殿顿时乱成一团。 村长轮起棍子砸向蹲在角落里的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不停的躲闪。 正因为有着来自神秘杀手组织的压力,自己才会不断的拼命,不断的得到机遇。 “好吧,我留下来。”看着金无缺向自己使眼色,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只得勉强答应下来。 一步又一步的向前走着,叶枫此刻突然听到一阵马蹄的声音,叶枫知道自己完全可以闪开,不过这若是放在一般的凡人,根本来不及躲闪,很有可能会被马蹄撞飞。 “他的剑法绝不在天下十三柄名剑之下,只是久不行走江湖,才未入名剑诗。”黑袍人又补充了一句。 把奖励都弄好,令乾看向光幕下一阶段系统任务,不出所料,消费额度的确越来越高,难度也越来越大。 张亮没有他的觉悟,也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更不知道李燕的情况,但是这种事情也属于正常。 敌人的盔甲刀枪不入,敌人的武器无坚不摧,我们拿什么去和敌人打?现在趁对方没有主动进攻我们,先平息他们的怒火,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奥托邦说道。 他修炼的八卦心法,由八种天地间存在的自然力,分别为天、地、山、泽、风、雷、水、火为基础,学成此道者能驾驭这八种力量。 那些黑线就是他操控阴雷的途径,而那些阴雷也像是附骨之疽一样,将他的周身彻底包裹,以此来保护他。 可惜的这些人都不过是临时雇佣的亡命之徒,只知道有人花大价钱买于延益的命。 如今见到姿色平平,但一看就干练贤惠的尹家娘子,杜 氏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喜欢得不得了。 效果还是不错的,毕竟今年可以说是共享单车的元年,很多年轻人都能够接受,特别是大学城的区域,效果更好。 “李牧对此亦有预判,在周边村镇展开清野之策,收拢村镇百姓就近进入附近大城。 “嘿嘿,急什么急,不就一个废物师父吗?只要你从了我,还怕……”洞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个姑娘怎么不说话,难道她被吓坏了?或者是她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吗? 莱恩娓娓道来,脸上也露出了傲然,毕竟这引导者的身份可不是什么人想当就想当的,他也是花费了极大的心思,更是无数的代价,这才拿到了引导者的身份,而引导者的身份也关乎到莱恩未来在铁血魔宫的身份地位。 而此时,罗玄傻傻匍匐在地上。一脸的呆滞神情,甚至目光都不敢去望萧锋了。 但是,同样的,福祸相依,这一次的生死大阵再一次的自爆。让萧锋对于阵道的领悟再一次精进,特别是那一道道璀璨无比的生死阵纹,在这一刻再一次深深的印入了萧锋的脑海中。 “神阳云星术,超奥极武技,乱流星云暴!”星核震动,星云之力能量汹涌澎湃,北辰全身都附着上了浓郁的星力。 “好了,我已经找出你们炼化不了的原因了,现在你在试试。”林枫刚准备将天地棋盘递给鹰长空,异变突起。 对于米菲的工作,我知道她一定不舍,这份工作的工资科不低,但她还是放弃了这份工作,可以看出她对我的爱已经胜过一切了。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顾玲儿发现自己竟然不可救药的迷上了这种感觉,内心深处竟然还有那么一丝期待? 白宝山忍不住多看了张明宇几眼,却仍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正思量着是否要相询一二,免得错过贵客时,旁边却传来一把讥讽的声音。 季沧海嘴上不说,却明里暗里暗示简豪无数次:他要猫!他要猫!他想要只猫!只是当时的adbb却执意想要一只汪。 四日后,韦扶风离开府城巡军,抵达江夏军中,演武犒赏一些将官,决定了指挥使王泽南下,出征扫平岭南割据势力。 布屯话还没说完,一支弓箭忽然从身后射来,一下子击中布屯的后脑,布屯两眼一翻,栽倒在地上。 江来下意识的抬头看,才想起来现在才刚下午。不过天气是不好,一抬头,就有几片雪花落到了他的脸上。 找到引导夙狸的几人 ,暴揍绑起来,直到他们供出所做之事与证据。 韦扶风的回答,若是让他满意,穿僚人族服饰,若是让大娘满意,穿汉家裙衣。 洛芷涵又羞又怒,整张脸都红了,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男性敢对自己如此亲密,甚至还摸上了她的腰。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歧行 漆黑的雨幕如织中,江畋努力操控着新获得的载体,越过一重重的建筑阴影和突兀的障碍;同时慢慢体会着残存的记忆碎片冲刷。首先,他基本知道这是一个似曾相识,却又大相径庭的时空/异常历史线。 首先,江畋降临的位置,依旧还是他所熟悉的广府;但他所知的那个南海公室,却变成了横跨东南、南海之地的大梁国朝。而广府便是如今的大梁国朝,在兴兵北伐中原,并迁都北上后的留都和龙兴之地。 当然了,在这个不同走向的时空线上,也曾有一个同样的大唐朝廷,存在着包括南海公室、西国大夏在内的一门三家,及环宇海内众多诸侯藩属;只是没有发生过天象之变,更没有此起彼伏的妖变和兽害。 但在乙未年间却发生了一件惨烈的剧变,导致了代牧海内的“无地藩主”/京兆梁门覆灭;也让大唐天子为首的朝廷,在争相上洛的各路人马竞相冲击下,轰然碎裂成一地,陷入了旷日持久的征战拉锯之中。 因此,这个时空的南海公室,拥立从洛都巨变中逃出,“无地藩主”/京兆本家的遗孤为主君。在岭外及广大南海之地,登基践祚建国大梁。以此为旗号,收聚天下倾向梁氏的部属故旧,协从北伐中原定难。 以十数载之功,扫平中原乱战的各路人马,剿灭其拥立的各色“伪王”“僭天子”;迎大梁新君入主洛都。并一鼓作气一度收复了上京/长安、受降北都/太原。眼见有一统天下,再建国朝太平与礼制的气象。 但本已约定归顺的河西陇右军队,却组成联军突然杀出;在弹筝峡,白鹿原、杜陵、大散关等一系列大小决战中,接连重创击垮已是强弩之末,不耐寒冬且水土不服的梁军,导致河东、山南各地得而复失。 最终,由这些西军联合,在关中拥立了故李唐皇家的远支,来自河中之地的外藩宗室;为新一代的帝统。自潼关、临汾、商洛一线的山河险要,与大梁据有的广大关东之地,形成了东西的对战和拉锯之势。 时称北唐/后唐朝廷。而受到北唐的牵制与强力狙击,已经掩有中原腹地的大梁;也自高歌猛进中急转直下,不得不全力收缩;放弃了继续收复和平定,周边地区的扩张势头;转为羁縻安抚众多地方势力。 乃至为了稳住全盘溃乱之势,以相应的自主权和独立性、利益割舍;争相的拉拢塞外、安东、南平的各路诸侯外藩;乃至以象征性的贡赋和出兵义务等条款;维持和延续了相当部份,形同藩镇的地方势力。 但不管怎么说,为了对抗北 唐威胁,大梁重心随着迁都河洛,几乎转到北面。因此依照前朝两京的例制,设置相应留司/分守的文武百官;以为管辖广府为核心的岭外之地,以及节制广大的南海诸侯外藩。 而江畋寄付的此身少年,杨氏子思彦,字元莛,便是长久居留在广府的万千藩属后裔/贵家子弟之一。祖籍却是源自北方,属于乙未之乱其间南投的北人群体。先祖出自梁公麾下的五小/骁将之一的杨文理。 因此,后世子孙随之水涨船高,而成为京兆显赫一时的名望大族;与高氏、韦氏、卫氏、程氏等名门高族,相提并论的禁军世家/宿卫将门。然而在那场惨烈异常的乙未之乱中,死忠京兆家的杨氏首当其冲。 不但效力于北门宿卫、南衙诸卫的成员,因此在变乱中死伤殆尽。就连剩下的家族成员,也在掩护硕果仅存的京兆家遗孤;也是南海拥立的初代大梁天子/承光帝,逃脱各路追杀过程中,舍生忘死前赴后继。 因此,最终年少的承光帝历经千难万阻,辗转数千里抵达岭外后;杨氏为首的众多陪臣和衷心故旧,几乎因此死伤殆尽;最后竟然找不出可以继承家门的子弟。最后,只有一位远嫁到南方的族女,得以幸存。 因此,在这位远嫁江南的杨氏族女,所出的子嗣当中;挑选出一位代为继承了,昔日嘉善坊杨氏的家门和姓氏。并且作为忠君效死的表率之一,追封为义烈候,授予开藩封土吕宋州的优遇,令子孙世享采邑。 到了江畋此身已经是第三代。但因父辈未能继承藩邸,便照例分家出来留在广府;自经营土产致富,又以门荫步入仕途,担任闲散官员。但类似的出身在广府,没有几万也数以万计,委实属于无足轻重角色。 直到他迎娶了一位,南海公室麾下的重臣家系,五脉七叶之一的高门贵女;才突然发达起来,自此官运亨通、扶摇直上。直到此身十岁时,以宣抚大使身份,渡海前往海东传喻诸侯,不幸落海受惊重病不起。 而后贵家出身的母亲,也因为思念成疾而很快病故在娘家。此身因此突然成为了,父母双亡、两相不靠的孤儿。但再怎么可怜,身为贵家子弟的待遇用度,还是未曾短缺过;甚至在追封抚恤时补入京武大学。 成为内定的“羽林孤儿”一员,只待学成结业之后;就可以补入少兵营的仪卫序列,开始在宫苑行在中值守巡事。但就在京师大学的交流活动中,他遇到了毕生动心对象,也开启了后续一系列悲剧和憾事根源。 回想到这里,江畋再度被这具身体里,突然爆发出 的悲伤和哀呦淹没;而没法再继续集中精神回想下去了。随着远处幽暗雨幕中,再度响起房顶奔踏声;他的意识也迅速回到现实中,重新聚焦在视野面板上。 然而坏消息是,这个时空并没什么神秘要素,所有外放的“模块、模式”效果;基本都不能用了。但好消息是,内在的力量、速度和反应之类的加成,并没有因此消失。然这具濒危的身体,实在太过衰弱了。 只是在雨夜中左右腾挪着,稍微活动片刻功夫;江畋就感觉到了口鼻中,逐渐充斥的滞涩和咸腥味;以及肢体的益发沉重和撕扯性的阵阵剧痛,不得不停下来缓口气。甚至连内在伤势都有继续加重的征兆。 似乎是受到这个世界冥冥之中的潜在压制,还没法直接消耗储能,进行修复和补充。只能通过常规的进食、修养和药物治疗等,尝试逐渐调理和恢复。这毫无疑问大大限制了,江畋的行动能力和施展余地。 随后,江畋又注意到视野面板中,“迁跃模式/时空空穴”模块,虽然陷入沉寂的灰色;但按照以往迁跃的惯例,似乎可以有条件解锁?但却没有任何关于这个时空任务场景的提示。因此,还需要触发条件?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此身获得足够的修养和进食,并且尝试进行处理和治疗;才不会继续恶化下去,乃至突然昏阙、猝死在哪个角落当中。失去载体的江畋就真要困在这里了? 而经过历代南海公室的经营,广府五城十二区,已经变成了一个不下长安、洛阳,人口巨万的超级大都会。虽然江畋身处在不同的时代,或者说是时空分支,但是一些基本的城区布局,却是没太大变化的。 至少,江畋看过广府全城的布局图,并且将其深深地刻印在脑海中。在不断规避着远处,奔走在房顶建筑间的细碎声嚣,穿过一个个地面与高处,交叉搜索和对照的间隙和死角后,江畋终于看见潜在目标。 笼罩在绵绵的雨幕中,依旧难掩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所在;疑似广州教坊司下属的产业之一,在此身残留记忆中,同样留下过深刻印象的龙华别苑。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教坊 重新变亮的天光中,持续了一天两夜的雨水,正在缓缓的消散;逐渐露出灰白色如鱼凫的缕缕云层。而在雨夜中依旧寻欢作乐、笙歌达旦的龙华别苑,也终于在大多数人精力耗尽之后陷入一片沉寂当中。 而藏身在其中最大一所建筑,五层八角楼阁宴厅顶层的江畋,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但哪怕休息了一晚,沉重的疲惫和伤痛,依旧 “我?呵呵,我只想能将师姐从昆仑山中救出来,只想身上不再有枷锁,至于是何人重立天庭,重定乾坤,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陈景说道。 却感受到但凡每过一处,必定有着不同的感觉,不同的神域,感觉也不同。有些如入水中,有些则如入泥中。 “那你觉得我们会生出杨琳这样的孩子么?她和我们长得都不像。”夏岚这样说道。 两者的结合代表阴阳调和、真理和道德的和谐、行动和节制的规范,从而完成“伟大的作业”,至于眼睛并不是什么上帝之眼,而是代表撒旦之眼,也叫做全知之眼”,夜鹰也开口了,看着政纪把玩着手中的黄金硬币。 “就是不知道阴阳神劫的时候有没有那么容易了。”杜子辕欣喜地感受着自己全新的力量。 此时,看着迪迦那大胆而疯狂的身姿……他明白,老爸进入了那种状态,那种他“本来”的状态。 魅瞳鬼王大笑着,火焰熊熊窜起。火焰之中的笑声听在颜洛娘的耳中极为刺耳。 “我对这件事原本就从没抱过希望!”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一句话将龙天威打击得不轻,黑着脸低下头去。 “老妈,你跟上我,黑虎阿福,你照着上面的做。”林闲丢了一个卷轴过去,就要御剑。 要知道,这其中可是关系到大量功德的,即便他们是杜子辕的亲传弟子,也不好意思去拿这么多原本属于老师的功德。 “荣广顺,蓝晶武者。”老头沉声报出了身份,言语中颇有一点点自得。果然,在他说出实力之后,众人看的目光微微变化。 “到时候,他们就再也没有做生意的本钱了,只有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滚回老家种田去!”老贾嘴角漏出来久违的笑意。 “谢……谢谢。”良久,穆西风道了一声谢之后,找了几件风化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扑在了地上,坐了下来恢复体力。至于端木情也是如此,坐在了穆西风身边不远处。 其实按大佬的话来说,其实陈萌萌已经算是一个准蓝晶武者了,配合机甲单杀一个成熟体应该不是问 题,但毕竟自己还没有真正地实战成功过,自己还是不要托大,往低一点说得了。 这样的话,他准备投入三千万用来打造云信,争取在两年之内完成。 ‘城隍山河大阵’乃是聚人道地脉之力,因为秉持山河人道正统,在防御力上堪称玄级阵法之冠,就算三灾真君亲自出手,也不一定能够短时间打破。 他实在不想再欺骗儿子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后面,要有无数个谎言才能说得圆。看着林一南为难的样子,拍了他一下说:“你别管了,我来跟他说。”说着推门下了车。 见猎物突兀的消失,落地之后,鬼面猴凶恶的脸上浮现困惑的神色,但还没有等它继续思考,两秒钟后,李长青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原地,手中重剑无匹,剑锋轻易地斩断了猴子的脖颈。 第一千五百章三章 转移 一晃江畋就在这龙华别苑中,呆了足足五天;也尝遍了教坊司麾下特有的菜色风味。从改良自北地菜系的杏酪羊羹、醍醐酥、旋炙鱼,到江南风味的马蹄糕、桂绫饼、玫瑰脯;再到岭南风格的蛙抱柱。 乃至是域外风情的奶糕、果煎蜜和合庐羹、馅料鹌鹑、蒸鸡茸;从灶台上端出来的菜色果品,几乎就没有重样过。而且,相对于早食 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隐藏林萍的气息,顾轻念眼底眼色森然,面上同样面无表情。 原本乔诺为了说服陆云铮,在心里组织了一大段语言,可是现在听见陆云铮这话,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没事对手就有事了。沈清冥一剑,逼的他乱,穆塞莱斯抓着他生撕。 我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眼中透露着一股惊喜。若真是这家伙的话,那可就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都多少年了,被父母念着逼着,为了不被欺负,只能死死跟着杞飞燕,忍着恶心哄着她。 “马上把朱雀找回来,这是西戎,不是天都。她四处乱窜就不怕打草惊蛇?”慕程皱眉,负手走到了楼上的三号房。 娶亲送亲的和其他宾客陪坐,筵席一开始,顾轻念和许诸面前就上了大馒头。 谁都知道她跟云御渊是本命契约,一旦她出了什么问题,远在战场的云御渊同样会感同身受。 喝完了交杯酒,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全福人看看顾轻念红透了的脸颊,再看到看到门外递过来了碗筷,忙挥着手让他们退开一些。 国师会用什么手段,来把陛下唤醒呢?一个吻,还是宽衣解带,共度良宵。只是,他什么也阻止不了不是。 墨的事多少是败坏了墨纪与夜凰数日来的好心情,就连最后成图,两人都不复先前的兴奋了。 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不断的点点转动着她左手腕上的镯子,若仔细瞧看就会发现,她的食指和中指竟是一样的长短。 慧珠有些难以消化这突然的变故,一下子从紧张的氛围变成温情脉脉的场面,让她脑海里一片混乱,尤其是胤禛出口允诺会护她一生的话语,理解包容她的不甘愿倔强,更是搅得她心里乱糟糟的,却又泛着淡淡的喜悦。 其实所有人的清楚,只是没有人敢说。皇帝陛下的病不是病,而是大限将至,已经不是药石能挽回的了。 这一抱让墨纪诧异了,他本能的扬了头,眼落在了铜镜处,就看到夜凰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肩头上,脸颊横在他的肩头与脖颈处,那般地抱着他,那 黑黑的长睫毛微微抖动着,将烛火之光映出一丝亮色来。 乌雅氏忙插话低呼道:“婢妾知道那五彩琉璃香炉,好像是爷前些年寻的,那可是上好的东西,怎就这样碎了。”说着,乌雅氏连连摇头声声直呼可惜。 “你知道这是哪里?”闫亦心的声音也很轻,仿佛这是他们的悄悄话。不过,以凌氏父子的耳力,想必听不完全,也能听个大概吧? 直到‘门’重又被紧紧闭合,严绾还没有回过神来。脑海里,仍然是他那个优雅的动作,虽然亲厚,但并不过份。 月下来,也只去了二、三回,这般,底下的人见了可看着安氏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敢太过,面上应付了安氏也就罢了。 他引起的场面是大了些,主要他的表现也更抢眼。苏万只是转身挥挥手,当做回应,然后就低着头闭目养神。 第一千五百章四章 自问 然而,对于尚文敏来说,今天就是个得偿所愿的好日子了。作为琉球北山藩的别支,清远尚氏最小的儿子,他留在广府自有其专门的使命。同族的叔伯兄弟们或是北上侍奉天子,或是在外领兵、专断一方。 而他则是在后方的老家,负责经营家产和聚敛钱财;以为支应那些家族成员的各种需要。因此,尚文敏除了明面上田庄、船队、 “主子……”千寻一脸的为难,显然隐瞒着什么不想说的,却被仓九瑶看出了端倪。 某一时刻,只见一凡微闭的眸子骤然睁开,顿时两道金色光芒穿越虚空射向无尽星空中,一凡猛然起身,手势不断的变幻着印结,手停,印成。 顾全真睨着仓九瑶:“怎么?得了个好东西,顾叔都不能碰一下?”顾全真显然误会了仓九瑶的意思。 若轩知道,现在再不施展自己的强横技能的话,或许以后永远都不会施展了吧,遂即他大喝一声,随着喝声落下,只见晴朗的天空中忽然狂风大作,雷云飘忽而来,闪电肆虐而起,景象慎人,宛如世界末日。 实际上,他想说的是,大姐你疯了吧,孩子到处送也就算了,连婚都可以到处结?你都是这么随意的找老公的么? 姬玥无神的双眼,不动声色地转过,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只是毫无表情地举起剑。 婉君浑身的鲜血依旧不停的溢出,她身下的碎石此时已经被鲜血染透,散发着阵阵邪恶的气息,反观婉君,却越来越虚弱苍白。 听到上官洪雪惊呼之后,灵凤与一凡几乎同时顺着前者的目光看去,当看到那庞大的身躯之后,一凡也惊呆了。 沈云挑眉看向眼前卖弄杂耍的两人,心中顿时浮现出这么个词来,不过眼前的两人,应该不是异能者联盟的人,不然他们不需要靠卖艺来谋生活,当然这样的猜测不准确,说不定人家正在执行什么任务,故意这样做。 让一凡感到惊讶的是若尘以及罗天涯等人竟然都没有出来为自己的儿子送行,难道是商量好的? 然后令狐蓉一人分了一碗,手中却剩下一碗,令狐蓉扫视了一下众人。 “我要你们死!”似乎因为愤怒,鬼龙周围再次环绕起了浓浓的鬼气。 “早好了,你看我刚才还出去吃大餐了呢!”储凝赶紧转移了话题,林宇浩知道她住院后准会更加自责。 “哼哼,你若会开天宫,也不会只修两种气,你就不怕走火入魔、七窍流血?”石头人嘲笑道。 等到门口才看清, 屋子中间被团团围住的,正是他可爱而又美丽的房东,这能忍? 原本他以为自己和凝夕之间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可他终究忘了,他和凝夕,也是人魔之恋,寒烟尘心痛的闭上了双眸,尽管他不想去承认这个事实,可是事实却无比真切的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去正视,不得不去面对。 “谢谢沈董的关照!”林宇浩恭敬地回答,然后目送沈延康的车子离去。 而白凝夕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毕竟他已经是魔界之主,倘若连这种事情都能忍,那日后,也就只有被那些凡人随意拿捏的份了。 老太太一窒,升起几分不悦,她有意将黛玉留在身边,让两个玉儿日日相处,培养出不同的情分来将来也好成亲装作。 而对面,一头实力达到七级初期的妖兽直接便被火焰吞噬,身体一阵焦黑,掏出妖兽的妖核,化为了秦阳的战力点数。 第一千五百章五章 博弈 “不知何方神圣!竟敢闯入本宅,岂不知犯下了泼天大祸。”手臂折断的尚文敏,哪怕被捆绑在柱上,却依旧瞪大眼睛呵斥道:同时在心中激起了千重波澜。不知在何处出了差池,让人闯入了这处隐秘场所。 随即又疑神疑鬼的猜忌和揣测再三,究竟是府上哪个内部人物出了问题;或是那方势力潜伏的暗子,里应外合的找来了这个祸患;乃至哪个对头和仇家,通过处心积虑的谋画和算计,给他安排了这个陷阱。 一时间,不同身份和背景的若干个名字,伴随着各种利害得失和势力、派系的权衡,像是电光火石一般的闪过他的心灵;甚至他一度联想到了,十分神秘的四海卫,或是国朝重建的武德司,遂又抛之脑后。 因为,这些强权部门已在灰暗地带中,与各种污秽和肮脏事物,共存了多年;完全没有理由,针对他一个双重身份的地头蛇。或者说这些强项势力若要图谋他自有手段,犯不着这种潜入偷袭和挟制的做派? 更何况,他在广府的另一个强力部门,镇城的军巡院中,同样有所挂名和身籍;虽然没有直接的权柄和下属,但同样足以为他阻挡一些,体制内的是非纠缠;也让那些对手们的阴私手段,没法越过官面…… “……我不知你是谁人派来的,但你已然毫无退路了。”但下一刻,那个婀娜优雅的身姿,突然走上前来用一连串抡足了全力的耳光,顿时就打断他充满试探的一连串威胁恐吓之言,也让他再度认识这个女人。 哪怕被长时间幽禁和时时刻刻的各种磋磨,还有几次三番逃走被捉回的惩罚和折辱;并没有让她因此枯萎和凋零,只是将所有的反抗心思和尖锐的情绪;更加荫蔽的藏入心底,直到彻底爆发的这一刻机会。 ……够了!我说够了!”尚文敏被耳光打得眼前发黑,嘴角淌下血丝,却仍咬牙抬起头,对着端坐在阴影中的人形,强作镇定地嘶吼道。然而,对方却是慢条斯理的品尝着此间的酒食,并由女人仔细斟满。 相比之下,他脸颊上的红肿高高隆起,青紫交错,原本还算周正的面容此刻狼狈不堪,连说话声音都因为身体的痛楚,而变得有些含混起来;唯有那双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身为本地主人的傲慢与侥幸。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因疼痛与慌乱而急促的呼吸,目光在对方身上打转,像是在评估彼此的价码和底线:“本宅内外何止数百人手,还有众多本家的好手——但你若肯罢手,宅中更有金宝珍玩无数!” 说到“金宝珍玩”时,他刻意加 重了语气中的诚恳,眼中稍闪即逝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仿佛笃定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倘若是有人买你前来的勾当,我可出价五倍、十倍、二十倍!就换你一个暂且罢手回归好了!” “还有内院的那些珍宝集藏,器物、字画、金银、钱票,只要你能拿得走的,尽管自取之!”随即尚文敏的声音渐渐拔高,带着几分急切的煽动,“就算是这个女人,你有本事带走也罢,就当做与人解个善缘……” 他一边说,一边扭动着被铁链捆住的身体,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底气,“但你要想清楚——我若未能及时出现在外院的宴厅上,那些在外围待命的人手,定会冲进来搜查。到时候,你不仅拿不到钱财,连脱身都难!” 这番话出口,尚文敏紧紧盯着暗中的身影,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丝动摇。他深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对方稍有贪念和动心,他就有机会拖延时间,设法令外院布置的人手察觉不对,冲进来设法解救。 毕竟,这宅邸外围的守卫,都是他重金豢养的死忠之士,还有那些被他握住把柄和阴私,或是仰赖他势力荫蔽的高手,一旦有所察觉,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他。而今夜邀约而来的那些宾客,也不乏强力人士…… “呵……呵……”随着似有若无的轻笑声,阴影中之人终于站了起来,同时在昏黄的灯火下,露出一张过于年轻而惨白的少年面容;也让尚文敏不由当场愣住了,口齿不清惊乍道:“你……怎会是你,怎么可能?” 他有怎么会不认识,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呢?就在数天前广州府和留司、刑部司,多方颁下的肖像绘图上。他作为当地最有实力的地头蛇和消息贩子之一,自然也得到过一些,以供手下各色人等搜寻和甄别。 这可是涉及到犯禁御前的钦命重犯,更是导致了至少十数家权门、显贵,在地下世界发布重金悬赏的惨烈血案;唯一在逃的罪魁祸首;背后更是牵涉到了,多年前被镇压和平定的逆党,顺兴党人的巨大干系。 因此当此人逃脱之后,广府有司虽未在官面上,未大张旗鼓的通缉,或是兴师动众的进行全面搜捕;但却给几乎所有能够动用的关系人等、地下势力;发布了加急出炉的悬拿令。其中一些条件优厚令人乍舌。 就连身兼官宦与侯门之家,暗中主持一方地下势力领头人的尚文敏,都不免有所动心和起了想念。若不是他今晚招待的客人,是在有些身份特殊与隆重;他甚至会亲自前往布置,但未曾想对方居然摸上门来。 想到这里,尚 文敏心中的侥幸荡然无存,就连身上的伤痛都都淡然了几分。这既因为对方罪恶滔天的凶焰大名在外,更因为在官府打探到的消息中,竟然声称他身负重伤,有同党里应外合的协力才得以脱身。 可是,在此刻的尚文敏看来,这都是一窍不通的放屁。眼前这位面无血色的惨淡少年,除了脸上的病容明显一些之外活得好好的。之前扭断他的手臂时,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丝毫的孱弱,或是重伤垂危的迹象。 更别说,他悄无声息潜入自己府邸,最为隐秘的紧闭之所;在不惊动任何人等,直接拿下自己的过程。这一手令人防不胜防的本事,就连他私下接触和雇买过的最出色刺客,也未必能够做到如此的周全无虞。 “既然如此,我自然认栽了!”尚文敏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方才强撑的傲慢与侥幸像被戳破的泡影,瞬间消散无踪。他垂着眼,原本紧绷的肩膀垮了下去,脸上的青紫在灯火下更显狼狈,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仿佛真的彻底放弃了抵抗。 原本用来约束女子的银色细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碰撞着廊柱,发出沉闷的声响,倒有了几分认命的颓丧。可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缩了一下,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他哪里是真的认栽?不过是见重金收买无用、威胁无效,更兼无欲无求的钦犯;便换了副姿态,想从对方口中套出更多缘由。毕竟,只要知晓对方涉及的跟脚,日后哪怕被牵连或是问责,也有周旋的余地。 “却不知,本宅一贯乐善好施、处处与人为善;可有在何处,招惹了恶名滔天的江龙标(校尉),竟然要遭此灾厄?”他缓缓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与茫然,仿佛真是个无辜受难的良善之辈。 只是在提到“江龙标”三个字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紧紧盯着对方,试图从表情变化中捕捉一丝线索。毕竟,对方这么轻而易举的找上门,很难说是否有其他对头的支持,或是阴暗中别家势力的身影。 然而,惨白少年却再度嗤声笑了起来,同时示意女人倒下一杯新出的珍酿“郎官春”;一双明亮而澄澈的眼眸中,却透出历经世事的苍茫和威势,还有些许仿若可以刺透人心遮掩,令诸多阴私无所遁形的明睿。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前来讨还一笔欠账而已。”“欠帐”听到这话,尚文敏不由心中暗自一松,只要是对方有所诉求,那就还有周旋的余地。但随即又提起心眼来,自己不知何时招惹,或是得罪过这么一号么? 下一 刻,他就凄厉的惨叫起来,因为他的一只小指,连自己都没看清之下,瞬间被人扭成了皮开肉绽的麻花状。正所谓“十指连心”的剧痛之下,顿时让他痛彻失声,在柱上抽搐;少年才轻描淡写的继续开口: “当初多亏你门下卖的假消息。让我陷入了埋伏和包围,也落下了后续的行迹。现在,只是逃回一点小小的利息而已……接下来,你还有十根手指,每根手指又有三处关节,还有你的手腕、手肘、臂膀等等。” “所以,我问你答,答错了或是有所犹疑,我就会捏碎你一寸骨头,或是拧下一处部件。”少年又转头过来,对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子道:“还请这位娘子,做个见证,若能指正一二,变就是极好的事情了。” 第一千五百章六章 变动 江畋已经许久没有这般,亲手炮制/审讯过人了;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众多的部下,或是受差遣、调派的专业人士代为完成;自己只要根据对方的情绪波动,进行最后的对错判断就可以了。 因此,他既要防止这副重伤孱弱的身体,控制不好力量把对方弄死、痛昏过去;在失去对表层思维和情绪波动的感应后,也要花费更 “您所说的天机之子到底是怎回事?我真的不明白!”夜影现在心中疑问非常之多,但是他只有耐着性子一个个的问了。 敬翔看了看手中的汇报道:“现在已经有一万二千多起义军降卒了,看来还有不少,不马上想办法会出事情的”。 “我妈遇到麻烦了?”夜影皱眉道。要是没有麻烦,夜青临不会平白无故的说姜家的。 “看来我们的老师比起一般的上忍厉害了不知多少倍呐。”千羽鹤的脸色镇定,对于巴达克先前表现出来的速度她也大为震惊,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上忍能比拟的。 上官云穿好衣裤,回头见宁玖儿含笑睡着了,他不敢打扰,也不愿离开半步,干脆就地坐下调整内息,试试能不能将药力化尽。他运功内视,忽然大惊而起,随即又突然明白过来,不由露出笑意。 也许龙剑飞并不清楚自己的价值,但日后对他來说将会是十分有益的好处,当然这是后话了。 王修的轻笑,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约会的时候,主动权渐渐被王修掌握。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七人纵身而上,飞驰而去,眼前景色也越来越近,走近看来,魔城更加壮大,气息噬人。而半空间那座魔城底下烟雾托住,凭空立起,俯望大地。 虽然张正他们替唐老头子担心万分,但是此时,驾驶着受损战机的唐老头子却是另外一番样子,只见唐老头子满脸通红,不断地操纵着p40战机作出各种规避动作,同时口中还呜哇呜哇喊叫个不停,显然是兴奋异常。 叶灵极不耐烦的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眉头紧了一下。 此言一出,下面所有人都乱了,上官寂皱起眉,拇指一顶,手中长剑暗自出鞘一寸,仿佛只待在场人有一个轻举妄动,立时便能让其血溅当场。 “嘿嘿,这么晚了,陆子皓不会出来的,我哪请得动他,他!”洪强做出没办法的表情说。 “梅雨,你看到我有没有心跳加速,手心流汗,终生非我不嫁的感觉?”袁朗凑到梅雨面前大声问 。 她看着面前地上那滩雨水,还透着隐隐的血色,水渍一路蔓延到长廊尽头,脚印错乱,看得出那人去时的彷徨无措。 看见师父的墓地已耸起,墓碑已立,旁边的藤条正向坟地爬去。张明铨、白晓郞及吴寒梅十分伤心,吴寒梅更是几度哽咽,难释心中悲痛。 宣布了中考的名额,三代死老头又向在座的忍者们交代了一些中考时期的注意事项,以及其他的巡逻布防之后,就让所有人散去了,唯独卡卡西没有离开。 “不能怪他们,是许问太厉害,我们所有的算计全部落空了。现在只能动用最后的手段才能挽回颓势。”天衍满脸不惜一切的疯狂。 像是关铭、李昱等有极高身份之人,当然不好留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些伺候人的活计,但也都留了人手,好任由李之指派。 第一千五百章七章 间歇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你还是别问了。直接说吧,救我的目的是什么。”童赤云可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爱。 “哎,其实贫道直至现在还云里雾里。”吴良挠头,一脸尴尬,看样子,他能来第三界,纯属误打误撞。 唐饶是个敏感的人,早在察觉有阴森之气扑来的时候,就顺势一躲。 “他还想说什么,但陌沫接了下去,”但你还不够进入的资格对么? 段正明暗道叫糟,身为与叶枫同一类人,他自然明白他们这一类人对武道的看中。尤其是叶枫可以因为段延庆的武学资质,不计前嫌帮其恢复到巅峰状态,可见武学在叶枫心中的地位。 “我不答应,中原谁敢称王?”陈青帝仰天怒吼,浑身金光暴涨,宛若一头盖世猛兽,横扫苍穹。战天倒吸凉气,这个家伙爆发力太强了,一声厉啸,他着手应对。 如果把自己那世界收视率很高的电视剧都拿出来,自己也没那个时间去拍摄,如果拿给别人去拍,他又怕对方毁了自己心中的经典,所以他打算自己亲自一步一步的把那些经典给拍出来。 不管前来围困铁甲的的玩家是谁带领的,既然已经击杀了浜田凉子,想必是友非敌无疑。 毕竟屠掉的是博天,这个家伙在家族可是国宝级的人物,很大程度上他的成长代表着无畏狮子族未来的中兴大业。 花了好长时间,从各种风格入手,打造出了每个房间都是不一样风格的卧室。 莫北辰整理好手头的事情才发现东道主秦慕悦已经不在自己的桌位上了,于是找到李玫。 殷辛愣住,他居然想偏了,但如何都没料到此道者居然是为九头雉鸡精而来。 杨家的那位宗师带头人听到路家的话之后,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对方。 你怎么舍得,让一个满眼都是你的人,扛着所有负面情绪,一次又一次逼着自己放下你,带着失落从而选择离开? 朱宴昇一瞬间便就反应过来,自己被嫌弃了,一张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莫北辰一转过身,就看到男人的视线落在秦慕悦高高肿起来的脸颊上。白皙的皮肤上,那红肿的手指印分外明显,就连莫北辰想要辩解好像也无从开口。 她算是看明白了,黄豹动手打黄雪,教育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害怕林宇。 白清行摇了摇头,梦里光顾着研究美人和姿势动作了,要不是被同为主角之一的她叫醒,说不定还不知做到如何少儿不宜健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 十八卷,有些尴尬的静了静心,这才侧耳倾听殿外发出的走动声。 “亚相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帝辛闻听亚相比干所言,当即笑着反问一句道。 至于原因他从来都不会多问,不过跟着老爷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老爷这么做背后的原因。 这是伊恩之前与威尔多次商讨后的想法,但剑心却想得更深,看得更远,因为他比伊恩他们更多的了解一些远古时代的秘闻。 靳钰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又语塞,看着闻素垂下的头微微出神。 他在楚寒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同时,已经提起剑率先攻击过来。楚寒依然没有拔剑,前面几招他总是闪躲,主要的是想摸清楚这人的路数。 与其说他们的条件,不如说剑心的条件,何况早在之前就与兽人族,矮人族取得共识,他们也答应守护传送阵。 “真的吗?柔柔你太好啦!”闺蜜惊喜的睁大眼,又拉着邵柔亲热地又是道谢又是赞美,把邵柔夸上了天。 果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岸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船上的伤上人用的踩板这个时候,也已经收了上去。 老五记住了密码,带那个黑人走了之后。老五悄悄的按动密码,将里面的所有的药丸收了,足足有好几十瓶。 宇愣了一下,以为铁木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铁木说完后他知道铁木没有知道他骂铁木,可他还是不明白铁木的做法。 赵英岛冷笑,在他看来宇能杀血爪猫纯属用毕富饱的命去偷袭,此时只剩宇一人,宇只能正面对抗血爪猫。 我一时有些愣住了,手里揣着那方白色锦帕暗自猜想想像着三皇子早上的情景与对她们的说辞。 薛谦心情不好,苏珂少不得要陪饮几杯,就连叶昕也跟着被灌了一肚子酒。 想到对方不过是个一岁的孩子,仙王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担心过头了。 再说了,按照韩应雪说的,他们家剩的这些钱,最好还是买点儿田地才行,现在不买了以后价格涨上去也就买不到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