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冷面王爷的掌心宠》 第1章楔子 天色很暗,有种无声之中毁天灭地的苍凉感。 边关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全都是尸体,举目看去,视线之中全是连绵成片的血色,那血色几乎是触目惊心,除了血色,便是血色。 一个背着背筐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走进了这一处战场。他看着眼前宛若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轻轻的喟叹着。 “这连年的战争,何时才是一个尽头啊。景王再是战功赫赫,这些人,终究也都是实实在在有儿有妻的,跟随他连年与边关的蛮族争斗,哪怕是再大的功,若是连姓名都丧了,又有何用呢。” “那边关的蛮族又是如此的骁勇,死的终究还是我们大晋朝的铁血男儿居多……这战争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男子一边轻声的叹着气,一边小心翼翼的走进了这一处古战场,那些折断的刀箭胡乱散落一旁,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绕过,却突然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听见了孩童的哭声。 那哭声十分微弱,几乎不能察觉。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住了脚步,整个人瞬间愣在了那里。 他仔仔细细的认真听了听,发觉自己果真没有听错,的的确确是有一个细微的孩童哭声,他眯着眼看着那层层的尸体,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那里的尸体……格外的多。 他几乎是费了极大的气力,才将上边的尸体一一搬开,而最下面,果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她不过六七岁的模样,一张小脸上全是血污,已经看不清楚模样了,只能看见她小小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这男子默默的看了看,哪怕是冷硬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恻隐,情不自禁的伸手将那个小小的身体抱了起来。她很轻,这男子抱起来她,还能听见她隐约的抽泣声。 而等抱起这个女孩子之后,这个男子方才发现,原来在这个女孩子身下,还有一个男孩。这个女孩子虽然看上去比这个男孩小几岁的模样,却是顽强的挡在男孩的前面,她哭的原因,便是因为一把锋利的军刀,生生的插进她的胸膛,透胸而过,浅浅的划过了那个男孩的胸膛。 这该是多么大的疼痛,这个女孩,居然有这样的毅力来保护这个男孩…… 那男子立刻伸出手去,试探了一下那个男孩的鼻息。尚还活着,他伤受的不重,想必很快便能够苏醒过来,但是这个女孩子…… 他低头去看怀中的女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喘息声都要好久方才能够听见,对于一个骨骼纤弱的孩子来说,透胸而过的刀伤还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他叹了一口气,却是不自觉自言自语道: “算你真是好运气,我本来只是来为了寻找草药,没想到遇到你……罢了罢了,我也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就救一救你罢。“ 他抱紧了女孩,看了看那个之前被她护在身下的男孩,想了想,也就顺手一把抱起,带着两个孩子,一步一步的推出了这个血腥的战场。他走的很快,因为他明白,这个女孩的伤势,容不得拖延了,她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呼吸。 ……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大晋朝的医仙陌言渊。他在医术上的造诣之深,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而他之所以出现在这一处大战之后的战场,正是因为他要来寻找一种只有经过大量鲜血灌溉方才可能长成的罕见药草,寒玉饮血草,这种药草要生在血腥兵戈之地,且一旦长成就要采摘,否则便会药性全无。 陌言渊走遍了许多地方,想到这边关的战场只怕是最为适合这种草药生长的地方,所以他才会出现在此地,却没有想到,药草不曾找到……孩子倒是捡了两个。 他苦笑着,他手头现在也没有什么药草,更没有煎药救人的条件,只能尽快赶到最近的城池,那个女孩子才能够捡的一条性命罢。 这处战场离边关很近,边关大城离风城距离也不远,之前离风城被蛮族攻陷落入了蛮族之手,如今既然景王率领的军队胜利了,想必那离风城应该也收复了才是,想到这里,陌言渊打定了主意,迅速的向离风城赶去,好在他袖中还藏了他素来随身携带的金针,他以金针刺穴的手法止住了那女孩伤口的流血,勉强吊住她一口气。 那女孩现在连呼吸都微不可查,那些斑驳的血迹在她苍白的脸上更显得触目惊心,陌言渊又是叹了一口气,这也不知是他的第几次叹气了,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等到进了城,他买了一些药草,几番救治,总算是保住了那个女孩的性命。 客栈中,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心里却是犹豫不决。他素来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如今却凭空多出了两个羁绊。 他看向了那个女孩,她至今未醒,紧闭着双眼。她毕竟是自己费尽心力方才救治过来的,心里总是更加心疼不舍一些……而且,她的脸颊之上……有一道横跨了半张面庞的刀痕。 那日他洗净了这个女孩的面庞,便发现了她脸庞之上这一道巨大的伤疤,想必是在战场上伤到的,更有可能的是,为这个男孩挡刀之上,划在面庞之上的。细细看去,她应该是个小美人胚子,长长的睫羽,精致的五官,白嫩的脸庞……却全都被这一道伤疤毁去了。他一想到此,总是格外心疼这个女孩。 而那个男孩子,他也给他把过脉。这男孩子应是有些先天体弱,调理也不大得当,所以身体比一般人要弱一些,到今日也不曾醒过来。他穿着的服饰虽然样式普通,材质却是十分上乘,显然不是常人。而且这男孩五官俊美,哪怕是小小年纪,也可初见端倪,以后是何等的英俊。这样的男孩子,定是非富即贵,从这女孩舍命保护他便可见一斑,却不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小小年纪,居然与这个女孩一同身处那般危险的战场之上。 既然遇见了,他也顺手给这男孩子喂了些汤药,帮他调理调理的身体。 只不过,他不可能在此处逗留太久,他素来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为了这个女孩已经破了太多的规矩,他四处行走,带一个孩子实在是很勉强,更不用说带两个孩子,况且这男孩子身份成谜,或许家人正在寻找也不一定。 思索再三,他只能将这男孩子托付给了离风城内的一户人家,他曾救治过那户人家的家主,托付一个孩子,不过是小事一桩,他在孩子的口袋之中装了一份药方,能够逐渐调养好他的体弱之症,也算是一份心意。 做好这一切,他带着那个他救了性命,心里无法舍弃的毁了容的女孩,飘然远去。 “你便叫陌缓缓吧。随我姓陌,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第2章大婚 黄昏,天色阴沉。一名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静静坐在墙角,窗外的残阳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温度,冷风毫不留情的吹拂在她的脸庞上,她低着头,缓缓的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他该来了吧。 她心里酸涩,觉得千万的悲苦哽咽在胸,却是半个字也无法吐露……她既讲不出,也没有人可以讲,他不相信她…… 她默默的低着头,风凌冽的像是刀子,刮的脸生疼。她心里明白,一定会有今日……他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没有关系,已经没有关系。即便他从来没有将她当做是他的妻过,她也没有半点后悔。她是真真切切,将他当做夫来看待的啊!只要他看自己一眼也好,自己也会觉得欢喜…… 可是哪怕他吝啬到从来不肯赐予自己一个眼神,自己还是痴痴的爱着他……他身中奇毒,自己为他过毒武功尽失,活不过十个月;他被人暗算,自己竭尽全力也要查出真凶;他从新婚之夜便赶自己到这柴房里来,自己没有半句怨言;他所有的温柔与爱意都给了莲净汐,自己默默的看着,从来不言不语,哪怕心痛的好似要碎裂一般…… 她痴痴地想着,她穿的衣服很单薄,风极其寒冷,她冻得青紫的手仍然执着的护在隆起的腹部之上…… 门——突然响了。 那个俊漠的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看见她蜷缩在墙角的身影,毫不犹豫的一把拽起了她,力量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贱人!“他冷漠的看着她,那眼中的冰冷,几乎让她沉入万丈深渊。 她笑着摇头,眼泪却顺着脸颊一直流淌到了唇边,原来眼泪的滋味这样苦……可是却不如她心中苦的万分之一。 那个男子仍然是俊美如同神祗一般的模样,可是此刻他看着她的眼神之中,只有深恶痛绝。他的每一句话,都叫她痛得焚心成灰。 “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给净汐下堕胎药!你居然敢害死我和净汐的孩子!你怎么如此歹毒!” “你不是祈求本王的爱么。那好,你给本王听清楚,本王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永远不可能爱上你!本王恨你,恨不得将你凌迟处死!“ “你这个毒妇,本王今生最后悔之事,便是娶你。若不是因为你这毒妇能够医治母后的病,本王绝不会看你一眼!你生的这般鄙陋的模样,又是这般歹毒的心肠,本王只愿你死,本王要亲眼见你去凌迟!“ 她腮边的泪缓缓地滴落在尘埃里。不用,不用你再凌迟我,你的每一句,都化身千万刀,将我一颗心割的支离破碎,再也拼凑不起。 她觉得自己痛得几乎下一秒就要死去,却听见那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了怀了本王的骨肉么?不过是五个月,怎么肚子却这般大?看上去倒是有六七个月大小。不知是与哪个男人的野种,也想栽赃嫁祸到本王身上?“ “你反正是要凌迟的,带着孩子凌迟,也颇为不方便,不如本王与你方便,将他打下来可好?“ 那男子的话说的轻描淡写,她却似丧失了全部的理智,用尽全力扑到他身上,苦苦的哀求道:“不……不要!不要!沉轩,那是你的孩子啊!“ “我的孩子?“那个男子冷冷一笑,却是对外喊道:”熬一碗红花,本王要亲眼见这个贱人喝下去!“ ………… 大晋朝安平十二年。 十二年前,景王在边关大胜蛮族,收回十一座城池,驱赶蛮族回到更加荒僻的蛮荒之地。适时大晋朝皇帝驾崩,举国皆惊,因帝无后嗣,战功赫赫的先帝胞弟景王登上皇位,改年号为安平。 景王登基后,励精图治,大晋朝持续繁荣,已是一个开明的盛世。 大晋朝京都,歌舞升平,街头巷角却在议论纷纷。 “听闻皇后娘娘生了重病,此事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听闻太医院之中的太医全都束手无策,连病症的名字都说不出来,更不要说是拿出应对的解决措施了,圣上如今暴怒,听闻连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也无不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那可如何是好?若是这般下去……“ “陛下已经在全天下张榜,寻找那失踪了十数年的医仙,想必也只有医仙那样的医术,才能够治的了皇后娘娘的病。“ “医仙又怎有那样的好寻,甚至有人说他医术通神,已经到天上去做神仙去了。这样的人物,哪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若是说一个不字,也拿他没有办法。谁能保证自己一生不生病,怎能得罪的了他。” “是啊。这事当真难及。陛下与娘娘多年感情笃深,若是娘娘……那于大晋朝又是一场极大的浩劫。” 天上飘着细细的小雨,众人议论纷纷,终究还是纷纷摇着头散去,没有人注意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站在那张寻找医仙的皇榜前许久,终究揭下了那一张皇榜,顺着宫墙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而雨依旧波澜不惊的下。 没有人知道,这一场雨后,大晋朝起了什么样的变化。 …… 十天之后,一个消息几乎震惊了天下。 当今皇帝最宠爱的皇子景王将要娶一个民女为妻。 这件事几乎是匪夷所思,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皇五子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孩子,一般来说,当今陛下登基之前,便是景王,这个封号应该不会封赐给皇子才对,但是陛下偏偏将这个封号赐予了皇五子,这其中的期许,真是难以言明。 而皇五子,也与登基之前的陛下,几乎是如出一辙。从他第一次领兵开始,他就从未败过。如今他刚刚及冠,却已经是这偌大大晋朝的战神一样的人物,大小战役,只要由他率领,定是胜的干净漂亮。 更何况……他的容貌俊美之极呢。 听闻景王不仅仅用兵如神,而且他的样貌也俊美之极,每当他出征归来,那一条大道的两旁都会围满了少女,她们会将各色的鲜花抛在道路中央,哪怕被景王的马蹄践踏过,也是无上的荣光。那样光芒四射俊美如同神祗一般的男子,是大晋朝所有女子心中最好的郎君,是大晋朝所有女子心中的梦。 而这样如同神一般的景王,怎会娶一个什么身份也没有的民女? 怎会有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听见的人大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朝廷的文书是确确实实的下了的,而且很快,全城便看见了这一场大婚,虽不算太过隆重,但那个坐在花轿之中带红盖头的女子,是确确实实,从正门进了景王的府邸。 第3章进府 “小姐。我心里有些怕。”走在轿旁的女子生的十分娇俏喜人,虽然五官不甚明艳,却看着就叫人心里生出好感来。 轿子里面的女子显然明明白白的听见了她的话,轻声说道:“我说过许多次,不必叫我小姐,我心里从来都是将你当妹妹看的。” 那声音很清澈,也很温和,是叫人听起来觉得舒服的声音,顿了顿,那声音又说道:“不用怕,就当是还在药医谷里就好,景王……他民间的声名极好,应该是好相处的人。” 那打扮作丫鬟模样的少女笑嘻嘻的说道:“我自然也是拿小姐你当姐姐的,只是进了王府规矩大,我怕你一人吃亏以丫鬟的身份跟了来,自然也要守好这些规矩,要不然不是被旁人小觑了去。小姐你心里不怕,自然是因为你心里盼着他,怎么会怕。“ 那女子的声音虽然仍是镇定的很,但却是可以从中听出一丝羞涩来。 “香草,你这爱胡说的性子,还是改一改的好。“ 那叫香草的少女笑的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才不改,有未来的王妃护着我,我怕什么呢。“ “你……“ 快到王府了,轿子里的人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香草知道她心里羞涩的紧,也不再打趣她了,只是想着,这个能被她牵挂那么多年的男子,究竟该是个什么模样。世人都传言说那个男子生的俊美无双,气势凛然,只是在她心里,自己当做姐姐看待的女子,是普天之下最好的女子,她不会配不上他,她心里只怕那男子,配不上她。 王府里却很冷清,一走进,香草便是一愣,因为迎接的队伍之前站在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袍,气质温文,虽然也生的俊美,但很明显是个文人模样,他应该不是景王罢。 果然,那男子一拱手,却是清清楚楚的说道:“真是抱歉,我家王爷今日公务实在是太过繁忙,所以现在不能来接亲。还请王妃等上片刻,待王爷处理完公务,自然会前来迎接王妃。” 香草当即气急,也不等轿子中的女子开口,抢先说道:“这是成亲,又不是什么旁的事情,怎么能够缓一缓,若是误了吉时,那该如何是好?” 那男子却只是不急不缓的说道:“这是王爷的意思,我不过是代为转达罢了。” 香草几乎被这样的一句话气的不轻,她还欲开口,刚刚说了个:“可是……”便听见那个轿中的女子清澈的声音: “香草,不要说了。” 她还是忿忿不平,却也只能将全部的话通通都藏起。那个女子的声音显得温和而动听,她缓缓地说道:“既然王爷公务繁忙,我怎么能够打扰。我自己进去便是了。“ 然后,一只纤纤的素手便缓缓的掀开了轿帘,露出了一角嫣红的盖头,那纤纤的素手在那嫣红下,显出一种无声的娇媚的美感来。 香草几乎急得跺脚,也顾不得其他,走上前去直接将那帘子放下,急声说道:“小姐不可,这样不和礼数……“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若是这般直接走进去,日后只怕是要被人所瞧不起的。不是被丈夫亲自迎入府邸的正妻,和那些妾又有什么分别?她心思单纯,怎么却是不懂? 可是那个女子的声音虽然清澈而温柔,却透出了一种坚韧的意味。“香草,让开,让我自己进去。你总不想我误了吉时,若是误了吉时,那才是真正的不好。” 香草熟悉她的性子,知道她这般才是真正下了决心,跺了跺脚,还是无法,只能让开。 那女子缓缓的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她身穿一袭正红色的婚服,虽然样式简简单单,传来她身上却别有一种朴素大方的简约之美,她每一步都走的很端正,低着头,虽然被盖头遮挡,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却透出了一种柔和来。 她黑色的发长长的披散下来,落在那红色的婚服上,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走罢,进府。”她这一句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香草上前搀扶她指引道路,那文人一般的俊美男子看着她,眼中却是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神色。 这个女子,似乎……与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 一进入府邸,香草便觉得气氛同她所想象的,一点也不同。 这府里显得很冷清。 按照情理来说,大婚之日,理应张灯结彩,好歹也应营造出一个喜庆的氛围才是,可是这府里冷冷清清,哪怕有半丝的喜气? 香草看着这般凄清的场面,简直是气急。明明是这王爷迎娶姐姐……他做出这般冷淡的模样给谁看?先前还道是公务繁忙,可是连装点一下王爷府邸都不肯……这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 姐姐带着喜帕,自然瞧不见这般凄清的场面。若是瞧见了,心里还不知是怎样的伤心与难过……自己与她相处多年,她性子内敛,人又温和,受了什么委屈,是从来不看说的。只是……叫自己看着心疼而已。 她想了想,如今既然已经进了府,也不大能够闹得起来。她打定主意,努力装出欣喜的模样,对着那带着红盖头的女子说道: “小姐,这王府好生的气派。” 那女子声音透露出了静婉的意味。 “王爷的府邸,自然是极气派的。” 一旁有跟随的奴仆婆子,却是语气中显出了明显的自傲来:“这王府是当今圣上特意指给王爷的,哪怕是院子中的花树,都是贡品,哪里是寻常小家小户能够见到的。常人能够见上一眼,都是她们的福气。” 香草听着,觉得这话语气实在是怪,但这婆子是王府里的人,她性子虽然直爽,也不想在这关口生出事来,只能轻轻的捏了捏自己牵着的女子的手。 她浅浅的开了口,声音很小,却能够让她安心。“香草,没有关系。“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 第4章新婚之夜 那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一路领着她们进了正厅,方才停住,语气温和的说道:“王妃便在这里歇上片刻罢,待王爷忙完了公务,自然很快便来见王妃了。“ 香草搀扶着那女子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那男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竟没有陪同她们一起等的意思,转身便走了出去。 香草看着瞪大了眼睛,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让姐姐在这里等着,居然连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明明是他们有求于姐姐,他们居然还这样的怠慢姐姐? 她心里气急,但是转过头去看那个女子,却看见她平平静静,对这样的冷淡待遇竟没有丝毫的怨愤之情。可……今天明明是她大婚之日,遭受这样的冷淡的……也是她啊!她贯来就是这样温和的性格,从来不曾半点为自己着想过……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香草几次跺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看着那女子安之若素坐在那里的模样,又通通收了回去。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她们才听见外面一阵喧嚣声。 一个光芒万丈的男子,就这般缓缓地走了进来。 外间对于景王的描述实在是太多了,但即便是那些说他如何如何俊美气魄的言论,当这个男子真正出现在面前,香草才知道,那些话,不过只能临摹他万一罢了。 他只是冷峻的站在那里,俊美的叫人难以形容。香草觉得这般的男子,似乎天生就笼罩着光芒,叫她屏住了呼吸,一瞬间竟是差点迷失了神志。 这世上……果真竟有男子,生的如此俊美凌冽…… 香草看着楞滞住了,一时竟忘了原先想好的发问之词。而那个朗眉星目的男子一走进,便也看见了带着盖头的女子。 他冷冽的打量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子。一头乌黑而柔顺的发笔直的垂了下来,她只安静的坐在那里,有一种静婉的意味。但是……这个女子,他看着她静婉的模样,突然唇角隐约透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 他缓缓向前走了几步,那个女子身旁的侍女搀扶起了她,她站在那里,不知怎么的,模样竟然给了他……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他看着这个女子,冷冷的出声问道: “你为何不给本王行礼?“ 行礼?香草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为何要行礼?难道王爷还要姐姐给他行礼么?这是什么规矩!明明姐姐是他的王妃,是他的妻啊!而今日,今日是姐姐同他大喜的日子,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丫鬟奴仆的面,第一句便是质问姐姐为何不行礼! 他这叫姐姐颜面何存? 祁沉轩看着这个女子,宽大的喜服下,她的身躯在微微的颤抖。宽大的喜服也遮不住她的孱弱,她却只是不言不语,缓缓的弯下身子,行了一礼。 “是……是臣妾的错。“ 他心里不知怎么的,偏偏见不得这女子这番模样,冷冷一笑,却是说道:“还未正式拜堂嫁给本王,便迫不及待的自称臣妾?“ 那女子的肩膀抖动了两下,却还是不言不语。 他看着她这番模样,突然失去了兴趣,对着门外喊道:“将那些东西抬进来,便在此处拜了堂罢。“ 香草瞪大了眼,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姐姐满心期待的大婚典礼,居然是这般的模样,简直……简直像是儿戏一样,可是姐姐却不言不语,竟然没有半丝不满。 陌沉轩的模样,是那般的冷酷,拜堂祭拜天地,也不曾弯下腰去,眉宇间,是淡淡的嘲讽神色。可是那个穿着大红喜服的女子,缓缓的弯下腰去,模样竟是虔诚无比。拜天地,拜父母,彼此相拜,哪怕如同一场闹剧,她也认真仔细。 祁沉轩冷漠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一言不发,转身走出。 有几个奴仆打扮的婆子,拥着那个穿大红喜服的女子向里间走去,香草正想跟在后边,却被一个婆子拦住,她模样笑盈盈的,话却说得很是坚决:“姑娘虽然是王妃带来的,与我们这些下人不一样,但是今晚乃是王爷与王妃大喜的日子,内间自然有人伺候,怎好劳烦姑娘。姑娘还是同我下去,好生歇息,明日……还有的姑娘忙的呢。” 香草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那婆子的力气却是极大,拖拽着她几乎容不得她反抗,她只能默默看着姐姐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那层层的门帘之后……心中说不出的担心。 …… 房间里点满了龙凤喜烛。 陌缓缓静静的坐在床上,等着那个男子,她心里很忐忑……走进来的男子,将是她的夫了。她会将一生托付在这个男子身上,她会全心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他会不会喜欢自己?她紧张的手心都渗出了细密的汗,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不远处……传来了门缓缓被推开的声音。 她抬起头,却意识到自己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角,自己却一点也不曾意识到。 那个男子的声音,很动听却有一种漠然之意。 “你叫做陌缓缓?” 她觉得自己一生从未这般紧张过,哪怕他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个问句,她却觉得自己心里乱做了一团,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许久才轻声回答道: “是,臣妾闺名唤作陌缓缓。” 她不懂那些宫廷的规矩,这样回答,虽然不合她的性子,但是她心里却觉得没有什么打紧,她更加害怕的是自己语气还不够恭谨,惹他生厌。 那男子走了过来,手停留在她的盖头之上,语气中有一种冷漠与邪魅。“本王还从未见过,本王的妻,该是个什么样子。既然你有自信嫁给本王,想必也应是天人之姿才是……” 他说到那个“是”的时候,便瞬间,将陌缓缓的盖头掀起,随意扔在了地上。陌缓缓猝不及防,惊呼了一声,抬头却正对上他的眼睛。 第5章丑女与柴房 祁沉轩亦是惊讶。他想过,这个将要嫁给他的女子该是个什么模样,无论如何,既然坐上花轿嫁给他,总该有几分自知之明。 但是当他掀下喜帕的瞬间,他是真的震惊了。 眼前的女子,脸庞上居然有一道巨大的从额头到下颌蜿蜒了近半张面庞的伤痕!那伤痕虽然浅淡了许多,明显是多年前的旧伤,也叫他看着觉得不喜,情不自禁的移开了视线。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对女子外貌过分在意的男子,但是,每当一想到,就是这样的丑陋的女子,自己被迫必须娶她不可,心中便生出一种不能抑制的烦厌。他连看也不再想她第二眼,语气冷淡的几乎要凝结成冰。 “居然生的这般丑陋……” 陌缓缓看着他俊美的举世无双的面容,听得这句话,仓皇的低下头去。她心里十分明白,自己生的没有多么好看,尤其……尤其,自己脸上那道巨大的伤疤,只怕是污了他的眼睛。她心里一点也不怪他,只是觉得太过自惭形秽。 她低着头,声音很低很低的解释道: “臣妾脸上的伤……是自小便有的。因为当时伤的很深,所以伤疤即使过了这么些年,依然很清晰。” “你既然知道,便不应该出现在本王眼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祁沉轩连她的声音也不愿再听。在看见她的面容的那一瞬,他原本对她的不满,似乎一下子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需要娶这个如此丑陋的女子?他心中是何等的恨……就因为她的医术能够救治母后的病,若不是因为母后,他绝对不会娶她,他的正妻应当是净汐……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那个如同莲花一般纯洁无暇不染尘埃的美好女子,决不应该是这个丑女! 自己本当是与净汐相许一生的,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就在几天前,在他告诉净汐,他将要娶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为他的正妻之时,净汐那双含着泪的眼睛。她明明伤心,明明难过,明明心痛到了极点,却还是努力微笑着告诉自己,只要自己心中惦念着她,其他一切都没有关系。 这样善良美好的女子,自己却背叛了她,娶了别的女子。 祁沉轩心里一抽一抽的痛。都是因为这个丑女!若不是她使了手段,医仙怎会以要自己娶她作为医治母后的条件?又怎么暗示母后的病,需要她好好地调养日后才能强健起身体? 这个丑女,既然她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嫁给自己,换得一个王妃的身份,好,他满足她,不过,她绝不可能,再与自己有什么关联,想要同自己过此夜,更是妄想!他看见她,便想要作呕! 看着那个低着头的女子,祁沉轩冷冷的说道: “你这样的容貌,休想本王今夜,同你圆房。” 陌缓缓将他的这一句话听的清清楚楚,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脸庞上先是透出一抹嫣红,又缓缓的白了下去。她低着头,双手在衣角处抓的更紧。她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缓缓的说道: “臣妾知道了……臣妾本就不敢多奢求,能够嫁给王爷成为王爷的妻子,已经是臣妾的幸运。” 她却不知自己的这样的话更加激起了祁沉轩的暴虐之气。祁沉轩的心里在冷笑,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净汐。是,能嫁给本王是你的幸运,你不敢多奢求?真是天大的笑话!本王的净汐要如何,她的默默垂泪,你既是看不见,自然是能够心安理得的坐享王妃的荣耀了。 他越想越气,眼前不断浮现净汐含着泪的双眼。她那委曲求全的话语,她的理解与懂得……想着,觉得对眼前女子的恨意简直到达了巅峰,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本王今夜不想再看见你!本王留给自己王妃的住所,在本王心里,你这般容貌丑陋的女子,也不配居住!你这样的丑女,只有本王府上的柴房,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今夜,你便去柴房住吧。” 今夜,你便去柴房住吧! 陌缓缓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因为这样的一句话坠入深渊。去柴房?她先前所有美好的幻想,通通化作泡影,她愣愣的抬起头,却只看见那个俊美的男子一双不含丝毫感情冷漠如同冰霜一般的眼睛。 她心中一寒,在那一个瞬间,她能够感觉到,这个男子,她的夫君,是何等的厌烦自己。不是早就想到了么,自己的容貌…… 只是,为什么心还是这般的痛…… 低着头,她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只是脸色苍白的没有半点的血色。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她听见自己幽幽的声音: “……好……” 他显得很不耐烦,挥手找来一个奴仆,语气亦是充满着冷酷与无情。 “领王妃去柴房,王妃今晚便在那里歇息。” 那侍女明显十分惊讶,顿时愣在那里。 “没有听见本王的话么?还不赶紧领王妃去柴房,不要让王妃在这里……等的太久了。” 他语气那样的冷漠,那侍女骇的愣在那里一动不动,陌缓缓面色惨白的缓缓站起身,却是对着那个侍女说道:“柴房在哪里?你领着我去罢,麻烦你了。” 那小侍女这才如梦方醒,急急的领着陌缓缓走出了房间。她心里压根就没有想到,王爷居然在新婚的夜晚,赶王妃去柴房睡!他与王妃,不是皇上的赐婚么……虽然王爷向来冷漠,但是纵然不喜王妃,也不该无情到这个地步。 但是主子的事情,她不好妄加揣测,只能闭紧了嘴,安安静静的领着王妃向着柴房的走去。 她这时才清楚看见了王妃的容貌……本来府里都在猜,这该是怎样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呢,原来生的这个样子,也难怪王爷会生气……这个王妃,还不如我们这些奴仆好看。她叹了一口气,却看见王妃穿着单薄的大红喜服,瘦弱的身体在风中瑟瑟发抖着,何况那惨白的脸色…… 心里又觉得,她有几分可怜了。 第6章冷雨 此时已经是接近秋季,外间的气温很低,将穿着大红喜服的王妃带到了四面透风的柴房,那侍女偷偷的看了一眼,终是心中有些不忍,轻声的说道: “王爷人虽然冷酷,但是也不是无情的人。王妃在这里忍一忍,或许……明日王爷就将王妃接回去了。” 陌缓缓抬起头看着这个小侍女,她虽然有些胆怯的样子,眼睛里的真诚,她尚且还辨别的出来,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认真的说道: “谢谢你。” 那个小侍女脸上透出一丝红晕,红着脸转身走掉了。 陌缓缓心里又是一暖,也没有起初那么绝望了,抬起双眸,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了眼前的柴房,柴房不过是小小的一间,显得很破旧,墙壁斑驳,有些地方甚至严重的破损,连挡风都很是困难。她素来是和婉的性子,默默的走进去,在遍地的木柴中挑了块干净些的地方,蜷缩着坐了下来。 这里很冷……何况她穿的还是那一件大红的喜服,单薄的不得了。这里环境恶劣,更加不可能有棉衣棉被,她只能将身体尽量的蜷缩起来,减少热量的消耗。 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她愣愣的坐在那里,浑身冰凉,她蜷缩着身体,却痴痴的想着刚才那个冷漠的男子。她终于……终于见到了他。 其实,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了,但只怕,他早已经忘记了吧。也只有她,痴痴的,记了他这么多年。她其实对于他,从来都没有什么奢求,只是她的心意没有瞒过义父…… 她起初不知晓义父居然是以让她嫁给他的要求,来为皇后治病,在听见的那一瞬间,她心里,是真真切切的欢喜的啊!成为他的妻,和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该是多么的美好,那是她连做梦也不敢肖想的幸福啊。 可是她又实在是自卑,她脸上的伤疤,哪怕是义父的医术,也只能治到这个程度了,她传承了义父医术的八成,心里自然明白,这伤疤只怕今生难消。只是,那个男子那样好,她这个样子,如何配的上。如今圣旨已下,她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做一个不让他讨厌的景王妃…… 如今看来,她这般糟糕,果然是她妄想了…… 陌缓缓将那大红色的喜服裹的更紧,风从四面八方吹拂过来,她脸色在这漆黑的夜中显得苍白的过分。 她心中却对这样的严寒置若罔闻,心中只想着……真的如同那个小侍女所说,他明日便会接自己回去么?他应该,是个心思柔软的男子罢…… 窗外寒风依旧,夜还很长…… 陌缓缓感觉自己迷迷糊糊便靠在那干柴堆上沉沉的睡去,半夜,却被点点滴滴的凉意所惊醒,已经是后半夜,她睁开眼,却看见有水滴不断的从屋顶滴落在她的额上,发上,大红的喜服上…… 外间应该是下了雨,这柴房年久失修,又破败不堪,根本不能够遮挡半点雨势,那些雨水,点点滴滴的滴落在她身上,在这冷清的深夜,将她惊醒。 她抹了抹额上的雨水,苦笑着,走到了一块不那么潮湿,雨漏的也相对少了些的地方,坐下来,胡乱理了理衣物。她浑身湿透,现下深夜,也无处去寻更换,只能穿着这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坐在那里。浑身已经冷得失去了知觉,她愣愣的看着窗外,孤独的等着天明。 直到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她才觉得,自己仿佛是活了过来。她自己便是医者,自然明白,这样的境况,淋了一夜的寒雨,无论如何也该喝些姜汤驱驱身上的寒意,而且她现在已经额头发热,可是…… 这里冷清如此,连奴仆也没有经过的,她到何处去寻姜汤?她现下的境况,只怕是无法自己走出去去寻人的了。她只得坐在那里,迷迷糊糊意志消沉,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香草!小姐!” 是香草啊……陌缓缓竭力想睁开眼,努力了好久,方才看见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果真是那个面容娇俏讨人喜欢的女子,只是此刻她脸上只有担心的神色。 她知道她担心自己,伸手握住她的手,却听见她惊呼道: “小姐你的手怎么这样的凉?” 她摇了摇头,准备说些什么,却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一瞬间整个人昏昏沉沉,再没有了半分神志。 香草看着眼前穿着大红喜服的女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小姐么,不过短短一夜,小姐怎么变得如此憔悴,她怎么在这里,而且还浑身湿透,难道竟是淋了一夜的雨?怎会如此? 她瞪大了眼睛,眼见得姐姐这般的模样,她忍不住心中的气愤与酸楚,竟是瞬间要落下泪来。 姐姐……姐姐的一片痴心托付,怎么竟是这么个惨淡结果?她想起她今天清晨惦记姐姐,千方百计地央了那王府中的婆子要求见姐姐,她们却是个个支支吾吾,都是不知道,逼得急了她准备去闯那王爷的房间,才有个婆子说姐姐不在那里。说是姐姐惹了王爷恼,连夜被王爷送到柴房去了。 她初听见此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姐姐那样温柔和婉的性子,怎么会扰了那个什么王爷?只怕是那王爷看见姐姐的容貌,着意欺负姐姐才是! 她赶过来,却不想便见到姐姐昏倒在自己的怀里,那冰凉的手心,那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色……她伸手去触碰姐姐的额头,竟然是滚烫的。 姐姐这是发了热。她看着这清冷寒酸的四周,跺了跺脚,还是出去找人帮忙,最起码,决不能再让姐姐留在这种地方。 …… “香草姑娘,不是我不愿帮你,不过你我都是奴婢,在这王府里,终究还是王爷做的主,王爷不曾开口,谁敢帮你将王妃带出柴房?” 那婆子一脸难色,可是香草语气却是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迟疑。 “我家小姐是皇上亲自赐婚的王妃!若是小姐有什么闪失,你们谁担待的起!” 那婆子犹豫再三,终于说道: “那……我去请示王爷,看一看王爷的意思。” 眼见的那婆子转身走去,香草亦是回到了柴房,抱住了自家的小姐,焦急的等待。 姐姐,你再等一等…… 第7章、无情 祁沉轩站在庭院中,庭院中有一棵生长的很是茁壮的合欢树,昨夜下了一场冷雨,这树却在雨水的洗刷下,有一种更加挺拔的苍翠之意,丝毫没有残败之象。 想到合欢花是净汐所爱的,陌沉轩便觉得心里柔软了许多。不能娶净汐,是他对不起她,但是他在庭院里移来这么一株合欢,便代表了他的心意。若是日后净汐进了府,见到这株茂盛的合欢树,心里一定也是欢喜的。他这样想着,觉得心里也柔软了许多,脸庞之上,也有了柔和的淡淡笑意。 净汐温煦的笑颜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便在此时,他看见管理府中的吴妈妈迈了小碎步跑了过来,脸庞之上还有焦急之色。 吴妈妈是府中的老人,不是一般的奴仆可以比拟的,吴妈妈也是个知晓轻重的人,若是有什么事情来寻他,那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想到此处,他收拾了心情,认真的看着她走过来,准备听上一二她所说的话,却看见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行了一礼,便急声说道: “王爷,王妃只怕是不大好。” 王妃?他一愣,初是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那吴妈妈的神色,突然想起……王妃,不正是昨夜那面容丑陋被自己赶至柴房的女子陌缓缓。一想到陌缓缓,他只觉得满心厌恶,挥了挥手,漫不经心的说道: “怎么,她不肯安稳呆在府中的柴房?” 吴妈妈满头是汗,看着主子这般的不在乎的模样,心知不应再说下去,但是又想起那个叫做香草的侍女所说的话,王妃毕竟是皇上赐婚……想了想,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王爷,王妃昨夜淋了些雨,现下,似乎是高烧不醒,不知,是否能将王妃从柴房里移出来?好歹喂些药……“ 祁沉轩没有料到吴妈妈居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那个丑女高烧不醒?昨夜似乎是下了颇大的一场雨,府中的柴房也是许久不曾修葺过了……但是他将那些无谓的怜悯心思全部收起,想了想,却是说道: “她自己便是个医者,怎么会这般轻易便病倒,哼,倒不知她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想要博得本王的同情。“ 吴妈妈一句话也不敢接,他冷笑着,继续说道: “也罢,她既然病了,本王便亲自去柴房,看上一看,她这个能够调养母后病症的医女,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好了。“ …… 柴房在府里,算是最偏僻的角落了,祁沉轩的身份,先前自然不会来过这样的地方,他之前不知道府里的柴房居然在这样空旷冷清的地方,昨晚只怕确实空旷冷清的很,但是……那女子既然是医仙的义女,若是得了小小的风寒,这才是天底下的笑话! 这样想着,祁沉轩踏进了这座小小的柴房。柴房里显得很是凌乱,堆满了湿漉漉的柴火,在这些柴火的中间,被人整理出来了一块小小的空地。 一个女子抱着另外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女子,她她眼中显得十分焦急,不断的唤着:“小姐,小姐“,而那个被她抱着的女子,却是双目紧闭,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看着那紧闭双眼的女子脸颊上那一道巨大的伤痕,祁沉轩眼中现出淡淡的厌恶之色。另一个女子,他似乎有些印象,若是他记得不错的话,这女子是她所带来的侍女? 他冷冷的开了口:“你家小姐怎么了?“ 那个侍女看见他,眼中一瞬间闪过愤恨不满,却很快低下了头,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小姐她发着高烧,求求你让小姐出去,叫人帮她看看,给她服些药罢。“ 祁沉轩却是不为所动,只站在那里。 他本就是世间难得的俊漠,一眼不发时更是气势凛然,叫人心惊胆战。他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说道: “素闻本王的王妃便是极好的医者,又怎么会被这小小的风寒所击倒……莫不是,假装的?“ 当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整个人突然上前,一把攥住了陌缓缓的双手,将她从香草的怀中拽了出来,拉了起来。 陌缓缓原本昏昏沉沉的意识,在他这样的举止下苏醒了过来,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却正对上他一双冷漠无情的双眸。 “你看,这不是醒了?哪里有什么病……“ 陌缓缓想要说些什么,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但是她喉头仿佛被什么哽咽住了一般。她现下身子瘫软,根本站也站不稳,要不是被他拉住,早就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可是他却不愿意放过她,双眸间的冷漠几乎凝结成冰,一字一句的说道: “本王的好王妃,怎么会这般的娇弱,连一场雨都受不起。“ 她觉得头疼欲裂,却听见香草的声音急迫的响起:“你放开小姐!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强词夺理,你不曾看见,小姐她快要昏厥了么!你没有心!“ 你没有心!香草的语气那么急,她想要阻止她,却无奈有心无力。 祁沉轩眯起了双眼,浑身上下透露出了一种暴虐可怕的气息,他看着眼前这个敢于指责辱骂他的女子,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 “大胆。吴妈妈,拖她下去,按王府的规矩处置。“ 他虽然平静,但陌缓缓却觉得可怕,那王府的规矩究竟是什么……她心中觉得无比的着急,强自按耐下头昏,努力的说了一句…… “不要……求求你不要……处罚……香草……“ 说完了这样一句,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下去,昏厥了过去。 祁沉轩原本打算将那个大胆的侍女按照王府的刑罚处置,却突然听见了那个丑女细微的声音,他正打算冷笑着驳斥,却看见那女子脸色惨白,缓缓倒在自己怀中。 他厌恶的将她拖起来,却发觉这一次,他怎么喊也喊不醒陌缓缓。 他心里这才觉得不大对了,伸手去探陌缓缓的额头,竟是滚烫,烫的似乎要将他的手都烧起来一般……他心神一凛,抱着她就走出了柴房。 这个女子虽然惹人生厌,终归母后如今病尚未痊愈,还不是她生病的时候! 第8章他深爱的人 陌缓缓苏醒的时候,屋外有阳光斜斜的照射进屋子,她睁开眼,那阳光照的屋子里十分的明亮。 想起沉睡前的一幕,她心头涌上淡淡的悲哀。香草……对了香草! 她几乎瞬间便骇出了一身的冷汗,几乎是在瞬间便坐起了身。却看见她心心念念的女子正匍匐在她的床头,此刻因为她的举动而惊醒,缓缓的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看见她苏醒过来,那张秀气讨喜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欢喜的神色。 “小姐你醒了?“ 她却迫不及待的问道: “香草你有木有事?他有没有处罚你?“ 香草的眼中瞬间闪过复杂的神色,她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小姐你不要担心,我没有事。你昏迷过后,王爷便叫了大夫,我给你喂了好几碗药,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了。我留下来照顾你,那王爷也没有寻我的麻烦。“ 她心中这才觉得安定,身上虽然还是难受,总不再是昏昏沉沉,她挣扎着要爬起身,却被香草拦住。 “小姐你病还未好的完全,要什么我去帮你取来就好,在府上的奴仆……也待我们好了些,要水要吃食都很方便,他们不敢拖延的。“ 陌缓缓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我想出去看看。“ 香草眼中的神色却很闪烁,陌缓缓了解香草的性格,她每当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自己,她便是这个模样。她不知道香草隐瞒了什么,看着香草,轻声问道: “香草……?“ 她的话虽然问的很轻,却似将香草惊醒了一般,她摆着手,连忙说道:“没有什么,小姐你身子尚未好的完全,到外面受了冷风更加不好,我们就呆在屋子里好不好?这里真的什么都有的,小姐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一杯水来……“ 看着香草急忙去倒水的身影,陌缓缓强撑着坐起来,看着那个神色复杂的女子,认真的说道: “香草,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从前从来不会瞒我任何事。“ “小姐……你不要问了可好?“那个女子的眼里竟似乎是含着泪,她将泪胡乱抹了抹,说道:”这里就我们两个,我们说些贴心话,姐姐你好好养病不好么?“ 陌缓缓沉默了片刻,说道:“可是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的下,你说吧,不管是什么理由让我不能出这个屋子,我总会知道的。“ 香草咬紧了唇,许久,久到几乎要咬出血来,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今日……今日,是王爷迎娶侧妃的日子,她们说,王爷不许姐姐出这个屋子半步,怕冲撞到那位侧妃,叫姐姐安心呆在这屋子里好好养病就是。” 陌缓缓的愣愣听着,整个人坐起的身体,又无力的缓缓的倒了下去。 “小姐,你不要吓我!”香草赶紧过来一把扶住她,她摆了摆手,声音虚弱的说道:“没事,你不要担心我,我只是坐起来,突然有些累,歇歇就好。“ 香草含着泪点了点头。 陌缓缓靠在床头,觉得心里一阵难以言明的苦涩,他娶她为妻这才几天,如今便迫不及待的娶了别的女子做侧妃……他心里究竟是有多么厌恶自己。 她无神的双眼看向了窗外,这一看,又是让她的心中觉得狠狠的刺痛,外间显然是张灯结彩,每一处都是大红色,那灼灼的红色似乎要灼伤她的双眼……她先前不曾注意,如今认真的听去,果真是有吹锣打鼓无比喧闹的声音…… 她疲惫的合上双眼。 香草觉得自己的泪简直是掉不尽,姐姐是王爷的正妃啊,进门之时那般的寒酸,如今一个侧妃,却是这样滔天的排场……王爷怎么能如此对待姐姐! 她想起那些婆子隐约对她说的话,愣愣的看着陌缓缓,轻声说了出来: “她们说王爷现在迎娶的,是王爷青梅竹马的恋人,那个女子不但生的美,性格也是极好,王爷原本是打算迎娶她入府做正妻的……“ 陌缓缓静静的听着,泪也顺着脸颊缓缓的流下来。 原来他早已经有了心上人,还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原来自己抢了别人的正妃之位……难怪他这么不喜她,是啊,他有什么理由对她好,她害的他心爱的女子只能以侧妃之位入府…… 陌缓缓靠着床,声音微弱:“香草,王爷府中的下人不是那般爱嚼舌根的,她们既然对你说这些,定然还有什么别的话,你一同说了吧。“ 香草眼神闪烁,看着姐姐躺在床上那个虚弱的样子,终于坚持不下去,大哭了起来。 “姐姐……她们欺人太甚!她们说王爷心中的王妃只有王爷现在迎娶的那一位,叫姐姐心中有些自知之明,在府里不要摆什么无谓的王妃的架子。“ “她们……她们还说,王爷发话了,姐姐现在是因为病了,所以才能住在这里,等姐姐病好了,叫姐姐还住到柴房去。柴房是府里最偏僻的地方,免得那个侧妃无意间见了姐姐心里生气!可是,可是,她会生气,她们有没有想过姐姐你也是会痛会难受的!“ 香草说完,陌缓缓觉得心里痛得已经麻木,她反而能够浅浅的微笑起来。 “香草,不要生气,既然已经是这个样子……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便好了,我们什么都不怕的,对不对?“ 香草抹了抹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外间仍然是喧嚣吵闹声,陌缓缓低着头,想到他此时此刻正在迎娶另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会得到他的百般爱护,即便是说不计较,心里还是痛的很啊,因为她,心里也喜欢他啊,喜欢了很久很久,喜欢到早就不能自已…… 即便他心里定然是不稀罕自己的喜欢,但是只要自己还能与他在同一个府邸,自己还能有见到他的机会,她已经觉得满足…… 她想了想,突然心中一个念头不能抑制,她抬起头,轻声问道: “香草,我想见他新娶的侧妃,是个什么样子。“ 第9章、那一滴泪 香草看向了那个女子,她脸色苍白,长长漆黑的头发蜿蜒着披落在肩头,遮住了她的大半面容,也遮住了她脸上,那一道可怕的伤疤。香草心里觉得很心疼,她懂得自己的姐姐,知道她想看一看那个女子,那个能够得到那个冷酷的男子的真爱的女子。可是…… “她们说王爷不让姐姐出去……” 陌缓缓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原本温顺的性格,却在此事上,表现出来一种不符合她惯常性格的执拗。 “香草,你带我出去吧,我只看一眼,只要一眼便好。”只要一眼,我便能真真切切的死了心,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再乞求…… 香草看着陌缓缓显得卑微的模样,心里一痛,点了点头。 “姐姐,我们一同出去,这府上今日这么忙,我们离得远一些,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她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香草将她从床上扶起来,两个人打开了门,向着屋外走去。 屋外今日果真是热闹繁华,张灯结彩,几乎是每隔几步,便悬挂着大红的灯笼,空气之中飘来了淡淡的香气,那是合欢花的香气,陌缓缓是识得的,她从幼时,便很喜欢合欢,现下闻到,心里却只有淡淡的怅然。 远远的有奴仆来回穿梭,她这里却冷冷清清,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般。她低着头,嗅着那萦绕鼻端的合欢花的香气,轻声对着身旁眉眼间满满都是担心神色的女子说道: “香草,我们去看一看,我只要看一眼……也就死心了。” 香草捂着嘴,怕自己哭出声来,引得别人注意,只能用力的点了点头。 绕过回廊,是整个王府的正厅。 陌缓缓愣愣的看着,那大堂显得宽敞而又明亮,而她大婚那日,却根本没有来到这里啊。远远的也能够看见那边是怎样的热闹的景象,一个穿着繁复艳丽的大红喜服的女子,正一步一步的从花轿上走下来。 陌缓缓看不清她的样子。她穿的喜服是那样的红啊,比她穿的那一身要鲜红的多,那样的颜色,几乎刺得她眼睛都要看不见。 那个男子也穿着喜服。他脸上,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那么那么的温柔,整个人俊漠的脸庞都显得温和很多。 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好看的……原来,他也是会笑的。陌缓缓觉得血液倒流,整个人几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而那个男子,那个温柔的微笑着的男子,伸出手去,握住了那个穿着大红喜服的女子的手,他握的很紧,仿佛永远都不愿意放开一般。 是啊,这才是他所爱的女子。自己算得了什么呢。 陌缓缓看着他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那个女子,脸上始终都是带着温柔的笑意的,陌缓缓其实曾经在脑海中想象过千百次,这个全天下最好看的男子,笑起来,该是个什么模样,她想都想不出来,如今亲眼终于见了,果然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笑容,可是他的笑容,绝不可能对着自己绽放…… 陌缓缓低着头,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飘忽,找不到方向,自己的声音一点点的响起来,她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香草……我们走吧……” 那个侍女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这算什么,这究竟算什么! 明明姐姐是皇上亲自赐婚的正妃!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姐姐要遭受这样的苦? 她原本为了姐姐,还能勉强约束着自己的性子,约束着自己不去计较,听姐姐的话……可是,她们的忍让换来的,是这样残忍的画面啊。 她觉得她全部的理智被满腔怒火所冲毁,几乎在瞬间,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问他,问他为什么要这样的对待姐姐! …… 祈沉轩心中满满都是欢喜,他握住身边女子的手,感觉她就在自己身边,心里很是快乐。从今天起,净汐便是自己的妻了,虽然她不是自己的正妻……但是没有关系,除了正妻这个名头,他什么都能给净汐,他会加倍的对净汐好,他会把她捧在手心,好好的爱她。 他在心里微笑着,却突然看见一个女子,不顾一切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尖利的说道: “祈沉轩,今日你是不是觉得很幸福,你知不知道,有个女子的苦?” 他眯起双眼,几乎是在瞬间,便认出了这个女子,正是那个丑女的侍女。 身旁的女子默默地攥紧了他的手,他心里一紧,知道只怕是吓到了净汐,立刻便开口说道:“来人将她拖下去!” 陌缓缓在香草冲出去的瞬间便觉得不好,无奈她身体虚弱,根本拉不住香草,果然香草在说完那一句话之后,她看着祈沉轩瞬间低沉的脸色,知道他只怕是动了怒。 香草…… 她心里焦急,只能不顾一切的冲出,跪倒在那个男子的面前,用力的磕着头。 “香草不懂规矩,惊扰了王爷,臣妾这就将她带回。” 那个男子在看见她的瞬间,就想到,她只怕是故意指示她自己的侍女来演的这一场好戏,好故意扰乱自己同净汐的大婚!哼,她倒是打的好算盘! 身旁的女子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他怕惹得净汐更加生气,也不想现在发火,只冷冷的说道: “带着你的人滚,不要出现在本王的面前!” 陌缓缓瑟缩着站起来,走到了香草身边,伸手就想牵起她。 香草心里气急。为什么要姐姐这般委曲求全?闹大了,闹大了才好呢,最好闹到皇上的面前,姐姐哪里有半点错? 明明全部都是这个王爷不对! 可是她抬起头,却看见自己姐姐眼角有着一滴晶莹的泪。 那滴泪是那样的晶莹剔透啊,瞬间就浇灭她所有的愤怒,她心里又是心酸又是心疼,只能轻声说道: “是香草莽撞了,小姐……” 陌缓缓看见香草的模样,知道她冷静下来了,这才牵着她,缓缓的走了出去。 背后,那男子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眸光里全然是冰冷的,却在转向身边的女子的时候,变为淡淡的笑意。 “净汐,王府的王妃只有你一个……她,她不过是个笑话!” 第10章、皇后 大婚还是依旧举行,所有都知道,这个被王爷大张旗鼓娶过来的女子,才是王爷心目之中真正的王妃,而几乎所有人,都将陌缓缓遗忘了。 那一夜,大红喜烛燃了整整一夜…… 陌缓缓低着头,默默的背着自小熟背的药谱。她义父是当朝的医仙,她从小耳濡目染,习得了她义父陌言渊医术的八成。义父说只有她才能调养好皇后的身体,这句话其实并未夸大其词。只是可惜医者不自医,她身子的损伤是自小就有的,养成现在这个模样已经很难得了,她的胸口上,还有那一道刀疤…… 所以她的身体,连普通的女子也不如,要虚弱上许多。 她心里已经不再对祁沉轩抱有希望,她也不再渴求他的爱,只要能够偶尔看上他两眼,知道他还在自己身边不远,她便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这几日,想必他与他心爱的人过的一定很甜蜜吧。听说那个女子叫做莲净汐,是一个和婉而美好的女子,是尘世间一朵徐徐盛开的白莲……也只有那样的女子,方才配得上他吧。 她低着头,只心无旁骛的一遍又一遍的背着药谱,这几日她风寒终于好的七七八八,也没有再有人来赶她去柴房,想必是他跟那个女子甜蜜温存,早将自己的事抛诸脑后……这是不是能够算得上是一桩好事? 陌缓缓苦笑,身边那个面容娇俏的女子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她心里明白,香草是个活泼的性子,执意跟自己到这王府来,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可惜,苦了她。这个偌大的王府,对着她来说,是一个牢笼,她还要整日的为自己担惊受怕,连原本圆圆的可爱讨喜的脸庞都有些消瘦了下去。 她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那扇紧闭着的门,突然被什么人打开了。 她惊愕的抬起头,看见那个俊漠的男子面容冷酷的走了进来。 怎么会是他?他此刻……不是应该陪着他心爱的女子么,怎会到自己这个冷清的地方。陌缓缓心中充满了疑问,却听见了他冷漠的声音。 “今日已经是你我成婚十日之后,你该进宫,为我母后调养调养身体了。你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除了母后的身体状况,多余的,你该懂得一个字都不应说出口的道理。“ 陌缓缓低着头,轻声说道:“臣妾……知道了。“ 原来是因为此事…… 祁沉轩说完这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去了,他连多看一眼陌缓缓都不肯,陌缓缓已经习惯了他这般的冷漠,只能在唇角漾出一个凄苦的自嘲的笑容。 有奴婢鱼贯而入,给她换上了一身华服,她是不识得这些服饰的等级的,只是这服饰显得很是华贵,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华光来,她穿着这一身衣服,觉得浑身都不大自在。侍女手脚麻利的帮她绾了一个发髻,她对着铜镜看着,突然觉得镜子中那个眉眼淡漠穿着华服的女子不是自己,苍白的脸色被掩盖在浓重的妆下,细细的描了眉,只是虽然精心的打扮了一番,她的脸上那道伤痕,却怎么遮都遮不住,使她整张脸都显得狰狞而凌冽。 她义父帮她医治那道伤疤的时候曾经说过,她的眼睛生的很漂亮,若不是因为脸上的那一道伤疤,应该是个美人胚子,她那时年幼,信以为真。走出去,却发现人人都指着她,说她是丑女,难看无比,只要见了她第一眼的人,决不会再看她第二眼,她这才知道,她生的怎样其实根本不重要,因为她只能永永远远这样丑陋下去……若是有了奢望,心里反而更加的难过,很难好好的活下去。 她对着镜子缓缓的抚上脸庞上的那一道伤痕,看着镜中娴静如水的女子,努力的自己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 …… 祁沉轩在看见那个女子穿着王爷正妃的服饰走出的时候,也微微的楞了一下,平心而论,这女子身形很好,穿着那样繁复华丽的服饰,不但没有被那厚重的礼服压住,反而整个人有了一种特殊的神采,她走路的模样不急不缓,虽然是没有受过宫廷礼仪的训练,却也挑不出什么失礼的地方……反而,反而显得很美。 他一愣神,却看见那个女子缓缓的走了出来,完全露出了面庞。他之前见她,都是披散下来的漆黑长发,如今端庄的绾起来,头上插了根鎏金白玉簪,整个人变得气派了许多。而她的脸……祁沉轩看着她的即便是浓浓的妆容也不曾掩饰去的巨大伤痕,厌恶的低下头,语气疏冷了许多。 “跟着我一起进宫罢,你安生一点,不要跌了本王的面子。“ 陌缓缓低着头应了,跟在那个男子身后,向着王府外走去。 皇宫与景王府的距离并不算远,因为景王的得宠,皇后亦是很怜惜这个儿子,所以会时不时的召他进宫。但是陌缓缓却从来不曾到过这里,她自己从儿时便跟随在义父身边,义父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一般都是四处漂浮不定,有时为了采摘一株罕见的药草,更是会到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她跟着义父四处飘荡,也不如平常人家那般,对于皇权充满敬畏。 她表现的很平静,只是不言不语的跟随在祁沉轩的身后,祁沉轩一直冷着脸,气压很低,一路领他们入宫的侍从也不敢多语什么。等穿过数条长长的走廊,大气雄浑的宫殿也出现在了眼前,那侍从这才站定说道: “皇后娘娘在凤鸾殿等着王爷同王妃。“ 祁沉轩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不含丝毫情感,显得冷漠至极,陌缓缓心里明白他警告的意思,苦笑着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一国之母所在的凤鸾殿。 这座宫殿很开阔,装饰是陌缓缓从来不曾见过的华美,各种珍稀的珠宝,在这里随处可见,陌缓缓连走路都走的小心翼翼,低着头,不敢胡乱看,只跟着祁沉轩的脚步站定,这才知道,应该是到了。 果然,一个大气温柔却又略显虚弱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是小六?我想瞧你的王妃好久了,要不是念及你们毕竟是新婚燕尔,只怕我早就喊她来了。“她虽然是皇后的身份,语气说话,却显得平凡的很,没有半点一国之母的架子。” 祁沉轩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我新婚又有什么关系,母后你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今天既然来了,叫她帮母后你看看也好。“ 那声音真的是十分的温柔: “你叫陌缓缓是不是,抬起脸叫我看看。“ 第11章、风波初起 陌缓缓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的揪起,她不敢抬头,不愿见到那厌恶的表情……但是,想到起祁沉轩冷漠的神色,想起他警告自己安生一些,觉得口腔里满满都是苦涩的滋味。她缓缓的抬起头来…… 眼前是一个穿着明黄色衣袍的女子,与她一路行来所见的宫人不同,这个女子就那般随意的坐在那里,衣饰也不显得华丽,显得竟有些朴素。她既然是祁沉轩的亲生母亲,应当也有些年纪了,但是她坐在那里,却丝毫没有半点老态,只有一种成熟而内敛稳重的风韵,她生的很美很美,却不是那种娇柔的美人,而是一种大气沉稳的气度,想必……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担得起一国之母的位置罢,只是她面色算不得好,显然是身体有些虚弱。 此刻她坐在那里,一双眼睛正认真的看向她,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温暖。哪怕是看见了她的模样,心里也没有半分嫌恶或者讨厌的神色,仍然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暖。 她的心一下子如同被风吹拂过一般,那些不安缓缓地因为她这样的温和的眼神而散去了。而那个年长的女子,更是亲自走了过来,看着她,话说的温柔: “我便叫你缓缓吧。你这个孩子,之前定是受过苦的。“她转过脸看着祁沉轩,认真的说道: “既然缓缓嫁给了你成为了你的妻,你也需有些担当,好好地待她才是。“ 祁沉轩原本冰冷的面容,在走进来之后,便没有那般的冷硬了,听见了自己母后的话之后,他面上又渐渐的浮起了一层寒冰,却只能冷冷的说道: “儿臣知晓。“ 那女子这才满意,抓住了陌缓缓的手,一阵嘘寒问暖。 “沉轩待你可好?“ 陌缓缓低着头,看在旁人眼里却似乎是娇羞的模样,说道:”王爷待民女很好。“ 皇后抓着陌缓缓的手,语气显得有些生气,“你既然嫁给了本宫的儿子,哪里是什么外人,这样生分的称呼,以后不要再说了,同沉轩叫我母后便好。” 陌缓缓低着头应了,陪着皇后说了些话,有时皇后问的问题她难以回答,身旁那男子偶尔也会接上一两句,惹得皇后打趣她们不过新婚十数日,他便这般护着她了,连要她多说上两句话都不肯了。 陌缓缓也低头浅笑,做足一个沉溺在幸福中的小女子的模样。祁沉轩……他应当是很在乎自己母后的吧,在乎到,即便是讨厌自己到了极点,为了不让他母后伤心,也要勉强自己在皇后面前做出幸福的假象来。 说了一些话之后,她要给皇后看脉了。祁沉轩本还想陪伴在一旁,却被皇后赶到了一旁的偏室。 陌缓缓看着他离开的时刻面容之上的真切担心,心中又是一动。他真的是极其在乎他的母亲……都道皇家无情,他却这样的情深。若是日子久了,他会不会也对自己柔和一些? 摇了摇头,陌缓缓告诉自己,不要再妄想了。 她开始凝神为皇后把脉。因为那个人很在乎这个女子,所以她比平时还要来的更加的用心,但是渐渐的,她便因为自己所把到的脉象,而神色大惊! 皇后先前,根本不是重病,而是中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毒! 怪不得,那些太医会束手无策,他们连皇后中了毒都诊治不出,更不用说是其他了。好在这毒虽然罕见,义父却是知晓的,而且自己与义父一起天南地北的采药,解毒的药材虽然罕见,皇家也未必有存着,但是义父手中,却正好有着最宝贵的一样主药。而义父虽然帮皇后解了毒,但皇后这毒性还残留在身体中,怪不得义父需要自己来调养皇后的身体,排毒最好的方法,便是以金针导出,但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义父又是男子,怎好给皇后以金针导尽余毒? 果真是只有自己才能够做到。皇后如何中的毒,陌缓缓也不敢多问,这些宫廷之中的事,义父说过,是极其复杂的。普天之下最黑暗的地方便是皇宫,可偏偏还有那么多人向往这里…… 陌缓缓想了想,只说了调养身体需要以金针针灸穴道。皇后听到倒是并不怎么吃惊,只是极其信任陌缓缓,让陌缓缓当下就给自己施了针。 这金针排毒并不是一撮而就的事情,最起码半月一次,坚持半年以上方可,她将这些话同皇后说了,她却不以为意,只是说心里觉得高兴,她觉得与陌缓缓投缘,这样一来,她便可以时时见到陌缓缓了。 …… 回去的路上,那个男子几次欲言,又咽了回去,徘徊了许久,方才开口道: “母后的身体究竟如何?” 她低着头,如实的一字不漏的告诉了他,连皇后是中毒也一并说了,她看着那男子的神色阴晴不定,一瞬间竟是流露出叫她心惊胆战的冷冽。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终究最终还是一言不发,两个人一同回到了王府,却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向祁沉轩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他正是陌缓缓入府那一天迎接陌缓缓的男子,但是那时候的陌缓缓带着盖头,所以并没有认出他来,只觉得他样子儒雅温润,虽不如祁沉轩那般举世无双的俊美,也自有一番风致,若是走出,也定是能叫女子为之疯狂的人物。 此刻他皱着眉走过来,看见祁沉轩,便立刻开口道: “王爷……三王爷来府上拜访,现下正在堂厅等候着。” 祁沉轩微微皱起眉,正准备开口,却突然意识到陌缓缓还跟在一旁,转过身,语气显得冷淡而厌恶:“你自己回去吧。” 陌缓缓低着头问道:“是去柴房……还是……” 祁沉轩冷冷的笑了起来:“你便那么想睡柴房?”陌缓缓被他的话刺了一下,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肩膀微微瑟缩了两下,一个人孤零零的顺着小路向着王府偏僻的地方走去。 祁沉轩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子,沉声问道: “三哥怎么会来?他是素来极忙,与朝堂之上的那些官员结交的麽。” 那穿白袍的男子看着那个女子孤独远去的身影,顿时醒悟这个就是自家王爷的正妃,但此刻显然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他收回视线,对祁沉轩说道: “他说是来恭贺王爷大婚……他说王爷应当宴请其他几位王爷才是,毕竟之前几位王爷大婚,都是如此做的。” 祁沉轩在瞬间,眉头紧紧的锁起。 第12章、谁是正妃 无论如何,祁沉轩还是很快赶到了正厅。 正厅之中,坐着一个男子,他穿着一身深紫的衣袍,显出一种低调的奢华来。他看上去要比祁沉轩显得大上一些,五官虽然不如祁沉轩那般的俊美到不似凡人的地步,但也算的上是美男子,因为年纪略长,更是多了一份不凡的沉稳气度。 他坐在那里,看见祁沉轩来了,神色间似笑非笑,却是开了口: “我不知王弟今日竟是入了宫,否则,我便换一日来了。“ 祁沉轩看着自己这位在朝堂之上名声极好的皇兄,抿着薄薄的唇,声音仍然是冷漠的。 “不知三哥来寻我,是为何事。“ 那个沉稳的男子笑了笑,突然说道: “王弟你如今大婚,我想着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我们兄弟几人聚上一番。说起来,我们兄弟几人,当真是有数年不曾在一起好好说上话了,如今你大婚,这不正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何况我们都还不曾见过你的王妃,也不知是何等的美人,但既然是父皇指的婚,想来总是不会有错的。“ 祁沉轩薄薄的唇抿的更加紧,他看向自己的这位皇兄,却只看见他脸上淡淡的笑容,仿佛说出这些话全都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旁的心思。 怎么可能? 三哥素来在朝堂之上消息灵通,那个丑女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旁人不知,他怎会不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多半还是打着看自己笑话,叫自己难堪的目的。若是宴请了众人,便等于他承认了那个丑女的王妃身份,有那么一个丑女做王妃,若是流传的广了,自己的声望都会下降…… 三哥当真打得好算盘!他以为选在今日借势相压,自己就无计可施了? 冷冷一笑,祁沉轩淡漠的说道: “三皇兄说的是,我们许久不曾相聚。我之前一直在边关领兵,与皇兄这种朝堂之上的富贵闲人确实是难以碰面,是应当好好聚一聚才是。” 那端坐着的三王爷脸色变了变,但他仍然勉强保持着笑容,立刻亲热地说道: “那便这般说定了,不知六皇弟预备在哪一天举办个宴会,叫你的新王妃出来,给我们见上一见?” 祁沉轩挑起眉,声音冷淡。 “三日后。皇兄既然没有其他事……” 那坐着的男子笑呵呵的站起身告辞,心里却是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他的这一位皇弟,在诸多兄弟当中,是最冷漠的一位,尤其是他之前曾在边关领兵,听闻在民间呼声极高,在军队中更有着卓绝的声望……他好不容易才发现这一个可以降低他声望的法子,自然要竭尽全力去做!只是他也实在是太冷漠了些,叫面对他的人,觉得压力十分的大。 自己算计他,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 “净汐?”祁沉轩看着那个坐在窗边显得十分安静的女子,迟疑着,最终还是轻轻地喊出了声。 “嗯?”那个女子转过身,露出一个柔弱甜美的微笑。 祁沉轩静静的看着她,心里被那种宁静祥和的温柔所填满。净汐永远都是这样,温温柔柔,却又那般的妥帖,包容着他…… 转过身的女子正是莲净汐,她确实是个生得很美很美的女子,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胜雪,尤其是一双眸子,含着秋水与春波,是那样的妩媚与动人,叫人怜惜不已。她看着面前俊朗的男子,缓缓地走到他身边,对他说道: “沉轩,有什么事么?你不是在处理公事,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她柔婉的模样激起了祁沉轩心中的无限怜爱,他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比起平常的冷硬不知道柔软了多少。 “净汐……王府里要举办一个宴会,你嫁进来,总不该是没名没分,我带你去见见我的那些兄弟,也好落定你的名分。” 莲净汐低着头,眼神里露出淡淡的悲哀。 “名分有什么好要,我也不在乎,左右不过是个侧妃,我已经不可能再是你的正妃了……” 祁沉轩看着莲净汐那般绝望的眸子,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净汐,我要你以王妃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我要让世人知道,我祁沉轩的妻,永远只有你莲净汐一个!“ 那个柔婉的美丽女子抬起头,眼眸中是淡淡的不敢置信:“沉轩,你不要骗我……你的王妃不是……“ “我说过,只有你才是我的王妃。“祁沉轩迫不及待的打断她的话,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字一句都说的情深无比。 “我今生只爱你一人,我会待你好,将你宠到天上去的……净汐,你且安心一些。“那女子看着他,点了点头,低头似是娇羞的说道: “我其实并不在乎这正妻王妃的头衔,只是我们的孩子,若是以后我们的孩子降生,只能够算作庶出……这叫我怎么甘心?明明你我真心相爱,我的孩子却要低了她的孩子一头……“ 祁沉轩眯起双眼,眸光在一瞬间幽深。 “不会!我决不会让她怀上我的孩子!那等的丑女,叫我看了就要作呕,我怎么会给她一个孩子?净汐你想的太多了,除了你,我决不会碰别的女人。“ 莲净汐眸光中是淡淡的感动,她温顺的倒伏在祁沉轩的怀抱之中,小声的说道:“或许你和我已经有了孩子也说不定,那一夜……那一夜你那般不知怜惜我……“ 祁沉轩笑了笑,吻上她的唇,将她之后的话全都堵住……许久才放开,然后才说道:“明明爱妃你也很享受不是?要不然,今夜本王不来了?“ “你……你讨厌!“在他怀中被他亲吻的浑身无力全身瘫软的女子轻轻的锤了他一下,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眸光,又低下头去,不愿意再说话了。 祁沉轩抱着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合欢花的香气,眼神尽是淡淡的温柔……这么多年,他爱的她,连身上的味道,都没有变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