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提线夫人》 第770章 上推下卸 钱春秋推了推眼镜，未语先叹，脸上堆满了为难的褶子：“李市长，您的急切心情，我们非常理解。” 说到这里，钱春秋加重语气说了一句但是。 众所周知，在这样的表态中，但后面的内容才是真正想要说的。 钱春秋道：“职专新校区这个项目，它……它本质上不是一个教育问题，而是一个典型的征地拆迁问题。我们教育局的职责，是管好教学、用好校舍。这征地拆迁，主体责任在区县政府，业务指导在住建和自然资源规划部门。 我们教育局去牵头，那是名不正、言不顺，下面街道、村里的同志不听我们的，工作很难开展。” 钱春来说着摊开手，一脸无奈：“尤其是东郊那几户，情况特别复杂。之前几任领导不是没碰过，为什么都搁浅了？这里面的水太深，牵扯到一些……历史遗留的补偿标准问题。 硬压下去，万一激起群体性事件，影响了社会稳定这个大局，这个责任……我们谁都担待不起啊李市长。” 钱春来最后一句话言下之意，就是这雷太大，你一个新来的副市长扛不住，别引火烧身。 当然钱春来也很给面子，说完困难之后补充了一句：“当然，只要是市里定下的方向，我们教育局一定全力配合，需要我们去沟通解释，我们义不容辞。” 困难也摆出来了，问题也解释了。 钱春来的意思很明确，这事他们牵头不了。 不愧是老狐狸，根本不接李默的招。 而卫健委主任董朝阳与钱春来的圆滑截然不同。 他腰板笔直，语气硬朗，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口吻：“李市长，您说的医疗设备更新率提升，我认为不符合客观规律和现实情况。在不增加财政预算的前提下，提升全市乡镇卫生院30%的设备更新率？这从逻辑上就行不通。” 董朝阳没有丝毫留余地：“医疗设备采购，不是去菜市场买白菜。它需要严格的专家论证、公开招标、安装调试、人员培训，周期漫长。而且，设备关乎人命，必须追求质量与稳定，绝不能为了凑数据而降低标准，那是要出大事的。” 这两位局领导不愧是能量靠前的处级局领导，丝毫没给李默任何面子。 有了他们带头，其他人自然也纷纷诉苦。 大概意思就是，这不是想不想做、努不努力的问题，而是在当前条件下，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市里能解决资金问题，否则，无法给出想要的方案。 这是李默开的第一个会，大家拒绝之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李默身上，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副市长会如何应对这预料之中的下马威。 是拍桌子发火，还是无奈地暂时搁置？ 出乎所有人意料，李默一直保持着笑容。 等到大家说完，李默这才点了点头：“钱局长和董主任的意见很中肯，大家都指出了问题的复杂性和现实的困难。我非常理解。既然大家觉得，按照现有的职责分工和资源条件，推进起来困难重重。那我们今天就先不定调子，不强行摊派。” 众人松了一口气，看来李默这个年轻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说话。 面对所有人的意见，最终还是退缩了。 但紧接着，李默话锋一转：“不过，任务目标是史市长和市委市政府定下的，我们必须朝这个方向努力。既然常规路径走不通，我们就换个思路，先把情况彻底摸清楚。” 李默怎么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他在开这个会之前，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李默直接开始下达新指令：“钱局长，请你在一周内，整理一份职专新校区项目的问题清单。不要只写教育局层面的，从最初的规划选址、土地审批，到拆迁补偿政策的历史沿革、与每一户重点户的具体沟通记录和矛盾焦点，再到目前卡在哪个部门、哪个环节，全部列清楚。 我要看到最原始、最详尽的档案材料，而不是一份笼统地汇报。” 钱春秋脸色一变，他本以为拒绝了李默，对方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是对方虽然没有让自己牵头，却又让自己这边整理清单。 钱春秋自然还想要推诿，但是他接触到李默冰冷目光的时候，想说的话还是停住了。 想起这位年轻副市长的强硬名声，他还是决定不要触其霉头。 李默继续说道：““董主任，也请你在一周内，提供一份全市乡镇卫生院医疗设备现状与需求清单。不要只报个更新率，我要每一家卫生院的设备名称、型号、购置年份、当前运行状态和常见病种测算出的最急需更新的设备清单和市场价格评估。 同时，附上近三年来，卫健委在设备更新方面的所有申请报告和财政批复情况。” 相较于钱春秋，董朝阳的脾气更硬一点，他眉毛一扬就准备要说话。 李默淡淡地说道：“有意见等会说！” 一句话，就让董朝阳憋着。 官大一级压死人，李默轻易不用自己的级 别压人。 但是在这个情况下，好好说话他们也不会听的。 李默看向其他负责人：“其他单位，都参照这个标准。我不要听难字，我要看到支撑难的具体数据、文件和事实依据。” 所有参会者表情各异，不过还是将目光看向了董朝阳。 李默也看了过去：“董主任，有什么意见？” 董朝阳原本是准备硬顶的，可是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对。 李默安排了任务之后，现在其他人都不出头，似乎都在等着自己。 体制内的情况，董朝阳太清楚不过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大家都在等一个出头鸟，董朝阳现在当这个出头鸟，就显得有点傻了。 如果刚刚到自己这边的任务，董朝阳据理力争，还能说得过去。 现在一遍任务安排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就自己有意见。 换作他是李默，也能一句话打回来，别的单位都没有意见，就你有意见，你这是什么态度？ 所以董朝阳憋了半天道：“暂时没有意见。” 喜欢名媛夫人助我平步青云 第771章 围三阙一 众人见状，不免叹息。 李默心里却和明镜一样。 通过刚开会的状态，李默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要说在座之中，分量最重的就是钱春秋和董朝阳了。 钱春秋是个老狐狸，他看似拒绝了李默的提议，但是这个人很会推卸责任。 他的一番话，可以说如同高手舞剑一样，密不透风。 这也说明，这种人相当圆滑。 果然李默在直接安排任务的时候，钱春秋并没有先顶在前面。 钱春秋这种老狐狸，没有必要，他不会冒头。更何况，后面就是董朝阳，这家伙是十足的刺头。 钱春秋肯定会觉得，董朝阳既然肯定出头，自己出不出头无所谓。 而董朝阳原本是要出头的，但是李默把他压了一下。 压的这一下，就是让他冷静的。 之所以是压而不是直接拦住他说话，也是给后面人一些期望。 后面人有了期望了，自然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冒出来得罪领导。 这在《孙子兵法》中，叫作围三阙一。 只要有一个期望，那么就不会生出同仇敌忾甚至是破釜沉舟的想法。 等到他们都不开口了，那么董朝阳只要不是傻子，他也不会一个人冒出来的。 无形之中，参会之人自己制约了自己。 “一周后，还是这个会议室，我们基于这些详实的材料，进行第二轮讨论。” 李默语气温和却带着锐利的锋芒：“到时候，哪个环节是主要堵点，哪个部门是解决问题关键，责任自然就清晰了。如果届时还有部门认为责任不在自身，可以，请拿出具有法律或政策依据的书面说明，我们会据此向市委和史市长做专题报告，重新厘定职责。” “散会。” 李默说完，率先站起身，拿起笔记本从容离开，没有给任何人再扯皮的机会。 这一手“以退为进”，看似让步，实则将了所有人一军。 他不陷入具体事务的争论，而是跳升到“厘清事实和责任”的层面。 谁再敢只用空话推诿，谁就要承担“提供不了证据”或“拒绝厘清责任”的风险。 更重要的是，他要求提供的那些详实数据与文件，本身就是一颗颗“炸弹”，足以暴露各部门长期以来的懒政、失职甚至可能存在的更深层次问题。 等到时候，史江伟要是想要动自己，就别怪自己将他们 全部拖上。 大不了，自己在天水市这边做一名“孤臣”。 会场里，钱春秋等人脸色凝重了起来。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李默正在与刘明凯交流市职业中专新校区项目的问题。 李默在三个问题中，准备先挑这个问题来解决。 经过上午的会议之后，刘明凯感觉心里有底气了不少。 李默绝不是项云冬所说的那么被动，今天展现出来的从容自如，让他觉得，就算是副市长中也是相当优秀的。 而李默也感觉刘明凯是个想要做事的，毕竟快要三十岁了，还是一个正科，他比项云冬更迫切想要更进一步。 所以两人算是一拍即合。 正在李默与刘明凯交流的时候，常务副市长夏友军却端着餐盘来到他面前。 在天水市这边，他们是可以进包厢吃饭的。 食堂里面贴心安排了好几个包厢，里面空调什么的都安排好了。 不过天水市这边市领导，似乎都不怎么进入包厢。 李默还听刘明凯说过，这就是史江伟担任市长之后形成的习惯。 刚开始只有史江伟在外面吃，后来几个副市长也不好意思进包厢。 到最后就是姜云山也不好进去，所以那些小包厢只能作为平时招待使用。 夏友军主动来找自己，让李默都有些意外。 之前从史江伟的态度就能够看出，这些人对自己的不欢迎。 唯一接触自己的市长助理刘杰鑫，还不算完全主动。 “李市长，这两天了解情况怎么样？” 夏友军笑着问道。 夏友军看起来很温和，不像史江伟仿佛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锐气。 对方询问，李默笑着说道：“还在熟悉，今天刚开了碰头会，将任务推进。夏市长要是有时间，我给您汇报一下。” 夏友军哈哈一笑：“汇报也是汇报给史市长，我这个常务说白了，还是给大家搞服务。” 李默跟着后面笑笑，他不知道夏友军来找自己究竟是什么事情，但是对方说起来也是市府班子的二把手。 所以李默就将上午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反正就算自己不说，夏友军早晚也能自己听说。 夏友军问道：“三个问题各有各的难，就算问题清单交上来了，想要处理也是千头万绪。不过这三件事中，最紧急的还是职高搬迁的事情。职高搬迁 不仅关乎教育，更是关乎发展。现在职高那块地，将要盘活不少资源。” 李默点了点头，他的想法也是如此。先解决搬迁问题，这个问题压得时间过长，的确需要加紧解决。 “其实处理搬迁问题，有时候还是要用些特别手段。有需要的话，就来找我。” 让李默意外的是，夏友军提到这件事的时候，竟然主动提出了要帮忙。 这在天水市领导之中，算得上是非常少见的了。 热心的人不是没见过，可是在体制内，能够热心的人实在不多。 李默不由看向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夏友军笑了笑：“都是一个战壕的，你也别老想着孤军奋战。你以后多接触接触我就知道了，只要是工作上的问题，我都愿意帮忙。” 这番话，说得确实很漂亮。 对于现在的李默来说，那也是非常暖心的。 只不过，李默暖心归暖心，相比较于暖心，他不免起了疑心。 夏友军看起来可不像是那么有胆魄的人，史江伟明摆着孤立自己，但是他竟然敢当众接触自己。 李默自问没有那个魅力，能够让人主动接近自己、支持自己。更何况，李默跟夏友军也没有什么别的联系。 对于突如其来的关心和帮助，李默第一反应就是以审视的角度去看。 小心驶得万年船。 喜欢名媛夫人助我平步青云 第772章 初窥门径 李默笑了笑：“感谢夏市长，等我了解了情况之后，再向您做一个详细汇报。” 夏友军没有再说什么，仿佛他的所作所为，真像一个友军一样。 …… 当天下午，李默就和刘明凯一同前往天水市东郊。 在路上，李默问道：“你怎么看待夏市长这个人？” 刘明凯愣了一下，随后老实回答：“夏市长是咱们天水市的老领导了，史市长来之前，夏市长就已经担任副市长了，群众基础比较好。” 李默自然知道夏友军是个本地派，不过正因为是本地派，他才要小心一点。 “平时有没有什么关于他的有趣传闻？” 李默继续问道。 刘明凯想了想回答：“关于夏市长的传闻不多，似乎提到市府这一块，都是说史市长比较多的。夏市长的存在感，不是那么强。” 这也很正常，史江伟还是太过强势了。 其实李默也比较喜欢跟强势的领导打交道，像是黄继学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就是一个强势领导。 江北的林立风，李默刚开始跟他相处并不如何。 但是到了后期，两人反而越发默契。 只是史江伟对自己明显抱有成见，成见之深远远超过了林立风。 李默不由想到白云飞曾经说的，董卓之死后，不同方面的反应。有些人是想要取而代之的，史江伟应当就是属于取代那边派系的人。 车子到了东郊，李默和刘明凯将车子停在路边。 他俩都换了一身衣服，以学者的身份进入这片城郊之中。 为了假戏真做，李默让刘明凯找了当地的关系。 接待他们的是村子里面的一个住户，该住户是刘明凯一个同学的亲戚，一个叫作王明明的女大学生。 因为过来做课题，自然要给一些费用。 所以王明明很热情，早就在家门口等着了。 王明明二十多岁，本就是村子里面的大学生，如今就在城郊村这边实习。 这是安北多个高校联手搞的一个活动，就是类似于大学生村官。不过他们更多是接触基层工作，并不起什么主导作用。 半公益半实习，这样一来，对他们毕业是有好处的。 李默如今的身份是省城大学区域经济研究所研究员，所做的课题是“城乡接合部产业变迁”。 “王明明同学你好。” 李默一下车就 笑着跟她握手，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王明明一听李默是学者，自然也生出了几分好感，先是邀请他们到家里坐一坐。 家里面还有王明明邀请来的两位村子里面老人，都是对相关情况比较熟悉的。 按照之前的计划，李默先对城郊村的情况做了一个访问。 刘明凯则是化身记录员，一丝不苟地做记录。 其实这都是前期铺垫，等到询问差不多的时候，李默这才有意将话题引到了拆迁上：“一年前就听说城郊村这边要拆迁，还以为到这个村子里面来看不到人呢。 没想到村子的情况跟以前差不多，是这个拆迁还没有开始，还是说拆迁已经停了。” 一听说拆迁，王明明邀请来的一个黑瘦老人将烟头碾在地上：“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上回量的面积就不对。我家那偏房，明明能算正房的，到他们嘴里就成了‘附属物’，一平米差好几百！这不明抢吗？” 对于老人说的问题，李默笑笑没有当真。 李默之前就了解过情况，拆迁之所以存在问题，其中一个就是当初拆迁之前消息就透露了。 结果不少村民在原有基础上，连夜搞出了不少“面积”出来。 为了这个事情，在拆迁进入测量环节的时候，就扯出了不少问题。 另一位穿着白衬衫的老人则说道：“就是！我们旁边几个村子，前些年拆的，补偿标准比咱们这高了一成。凭啥啊？一样的政策，到咱们这儿就缩水？我看就是区里这帮人捣鬼，克扣咱们的血汗钱！” 这个自然是说抱怨拆迁政策出了差异，让他们感到不平衡了。 毕竟在他们眼里，同样的房子拆迁，自己这边拆得迟怎么反而补偿低得多。这对一些人来说，拆迁一辈子就一次，比别人低就等于受了损失。 刘明凯则是在旁边说道：“旁边几个村子拆迁的时候是什么标准？” 两位老人闻言，顿时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不过他们两人说的标准并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比城郊村拆迁标准要高一成到五成。 李默好奇地看向王明明：“你们村子对这拆迁标准挺熟悉的，是看过政府文件么？” 这些人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偏偏每个人说得又有些出入。 这相互之间，显然是存在信息误差的。 所以李默，立刻抓住了关键。 王明明讪笑一声：“到哪看过红头文件，那些文件我们想要看 ，也没啥渠道看。都是大家传的。毕竟那几个拆迁的村子，之前都有熟人，相互问了一下，自然有了一些了解。” 果不其然，这所谓的政策不同，到底是不是这个情况，还要两说。 刘明凯不由笑着解释：“这可不够权威，万一别人夸大了，那岂不是以讹传讹。就像之前还有人说，猪圈盖个顶，就能算拆迁面积呢。后来一查，不也没有那个事情么。” 刘明凯这个话，并不完全是帮官方说话。 他所说的这个情况，确实是出现过的。 还有些更加离奇的传言都有，往往一旦一些事情跟阴谋论扯上关系，那是说也说不清了。 王明明若有所思。 李默则是想到了更多：“拆迁办的人，难道没有人来村子里面解答问题么？” 关于这个情况，王明明倒是有所了解：“来过几次，不过说得比较笼统，也就是说我们答应拆迁之后，我们的住房在城北新区。不过那个地方，跟荒地差不多，学校、医院、菜市场，啥都没有！” 李默露出了一丝深思，他感觉村子里面对拆迁有顾虑很正常。可是这些人的情绪，有着普遍的反感，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这里面，还是有故事啊。 喜欢名媛夫人助我平步青云 第773章 复杂的源头 正当李默跟众人聊天的时候，就有一个青年人进来了。 王明明急忙起身，那青年人进来之后，目光就扫过李默和刘明凯。 不过王明明解释了一下两人的身份，为了表示身份可信，还说了李默是她学校的老师。 那人走进来还跟李默聊了一会天，对李默访问的主题做了一番补充。 李默很有耐心，还给他发了香烟，刘明凯则是一直在记录。 “你记得内容能不能给我看看，我还没看过这种记录。” 青年人很是自来熟的样子，找刘明凯伸手要记录。 刘明凯一愣，他淡淡地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这里面都是我私人的东西。” 青年人就显得有些无赖了，他缠着刘明凯：“给看看呗，这有什么好藏的。我这个人天生就是好奇，不给看我就跟着你们啊。” 青年人都是笑着说的，不过显然已经盯上了刘明凯。 李默淡淡一笑：“人家想要学习，小刘你就给人家看看吧。” 刘明凯见状，一脸不耐烦将笔记丢给青年人。 青年人翻了翻，发现里面的内容全部都是关于课题“城乡接合部产业变迁”的内容。 反复翻了一遍，青年人就把笔记还给了刘明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大。” 青年人在刘明凯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就离开了。 从他的做派来看，典型就是村子里面的混混。 刘明凯一脸怒意，不过这个怒意也是装的。 原来在来之前，李默就提过，关于拆迁的内容，他们听了之后回去整理，不要引起人怀疑。 李默深知，这样的一个城乡接合部的位置，之所以一年多没有人能把这里拆了。那么这里面，肯定是有深层次原因的。 仅仅就是赔偿什么的，没那么简单。 的确，城中村存在混杂产权与滞后规划的问题，既有原村民的宅基地，又夹杂着早年改制破产的国营工厂生活区，还散布着一些乡镇企业发展时期建设的、手续不全的厂房。这种“一地多制”的局面，让统一的拆迁补偿方案几乎无从下手。 不过这些问题是能够一一解决的，不至于导致个个都是钉子户。 李默早就猜到，这里面肯定是有比较棘手的人物。 这些人或黑或白，影响力肯定很大。 从刚刚这个青年混混的表现来看，李默并没有猜错。 这里面 是有人在干扰拆迁，而且还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刘明凯这一脸怒意，一半也是装出来的。 果然他这么一装，王明明赶忙解释：“刘哥不要生气，刚刚那个人是马老板的人。马老板在村子里面开了一个采石场，村子里面不少人都是跟他后面干活的。 这一次拆迁的事情，也是马老板出头，所以大家才团结起来了。所以对于外面来人，他们自然警惕一点。村民对他还是很感激的，要不是他出头，村子这边早就吃亏拆了。” 王明明虽然解释，但是她对马老板此举还是感激的。 这一点也很能理解，在她看来，村子里面的人团结起来，才能够获得更加优厚的条件。到时候，村民们都是受益的。 刘明凯闻言，摇了摇头：“如果都这么想的话，搞不好这个城郊村最终会被放弃，到时候原本还能换个好点的环境，结果大家都吃亏了。毕竟城中村这个地方，也撑不了多久了。 等到年轻人都去了城里面，城中村还有谁会在这里住着，到时候还不是当荒地一样直接拆了？” 刘明凯这番话不算是危言耸听，很多地方拆迁到最后，就是如此。 要不然就是拆一部分，要不然就是绕开这个地段。毕竟官方也是要算成本的，如果成本过高，到时候放弃也是正常的。 没想到，听到刘明凯的话，王明明倒是没有说什么，开始说话的黑瘦老人悠然自得地点了一支香烟：“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政府关于这个地方的规划早就做好了。现在换地方，哪里来得及。重新去做规划之类的，政府没有那么多时间。” 王明明见状，赶忙对黑瘦老人做了一个眼神，黑瘦老人当即闭嘴。 李默和刘明凯对视一眼，看来这个地方不仅是本地人团结在一起，而且还有官方层面的人透露了底牌。 好家伙，这真是让李默开了眼了。 果然这里的问题很复杂，复杂的原因原来也是来自多方面。 等到问完之后，两人出来就要走马观花地去看这所谓的产业。 这城中村比一般的村子大得多，根据王明明的说法，之前这里也是一片工业区的存在。 只不过后来乡镇企业逐渐淘汰了，所以就荒成了城中村了。 李默跟着王明明后面，走访了几家面临拆迁的小企业主和手工作坊主。 第一个就是机加工厂，厂里面的老板姓乔。 乔厂长提到产业转型，几乎是头直摇：“我这 厂子是手续不全，可在这干了快二十年了！养活了厂里三十多号工人，哪个不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说转型，按政策，我这整个就一违章建筑。就是把拆了，补偿款还不够我这些设备当初投入的零头。” 刘明凯看了一下厂里面的情况，淡淡回应：“市里面不是有产业区么，到那里岂不是更好方便转型？” 乔厂长呵呵一笑：“这些大型设备，您说怎么搬？有的根本就是地基一体浇筑的，拆就是一堆废铁！就算能搬，政府规划的那个新工业园区，租金是这里的三倍！水电物流成本都高，我这点利润全填进去都不够。” 刘明凯还要说什么，李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用跟人去抬杠。 然后又去了几个手工业作坊，情况也是如此。 让这些手工业作坊去工业区，那就更是笑话了。 他们去工业区，还不如搞个地方租几个房子划来。可是到城里面租房子，成本就大大增加。 所以现在想要让他搬迁，难上加难。 等到两人走出来之后，刘明凯都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深切感受到，李默肩膀上的压力有多大。 第774章 为官避事平生耻 坐在车子里面，刘明凯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 李默看着他的样子，平静开口：“看这些困局，像不像一团乱麻？” 刘明凯苦笑：“何止是乱麻，我也算是一个本地人了，我现在都想不通一个破局的办法。我再想到其他两个问题，就觉得更加头疼。这个挑战，实在太大了。” 李默点了点头：“为官避事平生耻，越是复杂的结，解开后就越有分量。市委市政府把这烫手山芋丢过来，是觉得我们解不开。其实这乱麻需要抽丝剥茧，从最关键的那根线头拉起。” 刘明凯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最关键的那根线头是什么。 李默想了想说道：“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我们不责怪任何人的抵触，而是要造一个势。” 说到这里的时候，迎面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了过来。 李默的目光看了过去，他能够看到，开着车窗一个粗壮的汉子正在抽烟。 刘明凯一看那人，便知道不是什么正路子的人。 不过开车的人似乎认识李默的车，急忙将烟头一扔，就把车窗给关了起来。 李默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什么，就开车离开了。 刘明凯不由看向那辆车，觉得这车似乎来得有点巧合。 …… 黑色的轿车停在采石场，从车上走下一个中年人，剃着一个圆寸。 他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很快一个长着三角眼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老牛啊，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这个长着三角眼的中年人叫作马才集，江湖人称老马。 而这个剃着圆寸的中年人就不简单了，正是治水县牛畈村的牛峤——牛老三。 之前李默前往治水县的时候，牛峤还试图诓李默一行。 后来反而被李默找官方收拾了，后来他戴罪立功去了鼎宝公司，帮李默收集到了不少证据。 所以后面收盘的时候，李默并没有动他。 这牛峤也聪明，专程托人找到了李默，向他表示了感谢。 所以这一次牛峤来到城郊村，自然是为李默来探路的。 牛峤跟马才集握手，一脸惭愧的样子：“马哥，我这不是没了路子，想要来投靠您么。我听说，您这里有发财的机会。” 马才集笑而不语，带着牛峤一起去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里面，马才集这才叹了一口气：“现在日子都不好过，我自己都 在找门路。你说发财的机会，我自己还在找呢。” 牛峤嘿嘿一笑：“马哥，您这就是瞒着我了。现在谁不知道，城郊村马上就要拆迁了，这件事不握在您的手上么。我过来是准备想要分一杯羹，当然我出钱出力，到时候按照道上规矩，您拿大头我拿小头。” 牛峤说着，还从包里面掏出了一个盒子。 “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您就当行行好，收留我。赏我一碗饭吃。” 牛峤将盒子放在马才集的桌子上。 马才集见状，不由拿起盒子：“咱们都是道上的兄弟，说这个干什么……” 马才集实际上拿起来的时候，有意掂量了一下，分量似乎不轻。 而且看这个小盒子，里面应当是贵重物品。 牛峤赶忙推了回去：“两只小黄鱼，都是小东西。融了之后，给嫂子做副镯子。不管事情成不成，这都是我的见面礼。” 马才集一听就明白，这里面是两根金条。 这牛峤也太会来事了，难怪在道上有这个名声。 马才集也明白，牛峤要做的是什么事情。无非就是想要吃下一些地皮，然后跟着后面蹭一波。 不过这个事情不好运作，毕竟现在村民都等着拆迁，他也需要积蓄村民们的力量。 为了两根金条，就把大事给误了，自己后面那些人可不会放过自己。 牛峤看到马才集正在思考，又凑了过来，将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展示了一下。 毕竟在治水县这么多年，手上还是有不少存款的。 牛峤低声说道：“您看我就这些钱，一把投进来抄个底。等到赚钱之后，你八我二。” 马才集都没有仔细看，但是大致知道里面百把万是有的。 这个钱如果运作得好，一进一出三五倍不是问题。真要是下点力气，十倍也是可以的。 到时候分到自己手上有八成，马才集不由心里微微一动。 他这个采石场规模很小，说起来赚钱，实际上减去上上下下打点，一年能入账个几十万就不错了。 就算到时候拆了，赔偿的金额有九成都不在自己手里。 至于这九成到哪去了，那可就不好说了。 可是牛峤来得就巧了，如果能够跟他合作，运作得好，几百万的收益可是实实在在的。 马才集想到这里，心头不免是火热的。 财帛动人心，马才集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为了钱。 马才集呵呵一笑：“你二我八，这不是开玩笑么。你老牛也是道上有名的，我要是干了这个事情，道上兄弟还怎么说我？” “就是我二你八，咱们可以签个其他的合同，把我一些资产抵押给你。到时候我要是不给钱，你就直接把我资产拿走。而且刚刚给你看的，只是我的存款而已。如果项目能够启动，我保证手头上的资金，是刚才给你看的三倍。” 牛峤说着，掏出香烟给马才集发了一支：“兄弟现在是彻底落难了，在治水县那点产业，现在想要搞点钱也没那么容易。你这里有发财的机会，我又有启动资金。咱们两个人联手，那是天下无敌啊。 而且咱做事，马哥还不放心么，肯定办得妥妥的，不给你留下任何麻烦。这笔做成以后，城郊村反正也拆了，咱们合伙找路子，肯定能够找到不错的前途。现在出门，就是要手底有钱，除了钱都是假的。这钱啊，比娘们还亲。” 牛峤一番话，让马才集已经狠狠心动了。 “老牛，晚上你就别走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别的地方就不去了，到我家，你嫂子给你做两个菜。” 马才集哈哈一笑。 牛峤则是应和道：“好好，感谢马哥。” 满脸笑容的牛峤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 第775章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 李默收到消息的时候，心里知道，城郊村的事情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只不过动用牛峤这枚棋子，李默也是承担很大压力的。 不过李默也没有办法，不用他的话，想要破局确实很难。 市里面能够给自己的帮助非常有限，自己和刘明凯两个人跑断腿都不行。 牛峤这样的人，就如同这片土地里面的泥鳅。随便给他扔一个池塘，他都能想办法在淤泥里面钻几个洞出来。 有这样的人帮忙钻洞，李默就能够借此看到更多的情况，甚至有把握让事情出现好的契机。 要怪也只能怪，史江伟将时间定得太死了。 刚刚回到办公室，李默就准备约见拆迁办的负责人。 城郊村的拆迁问题之中，拆迁办应该是跑不掉的存在。 只不过李默让刘明凯通知拆迁办那边，却只得到一个消息，拆迁办负责人出去培训了。 刘明凯在汇报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不免觉得有点过分。 拆迁办是一个临时机构，拆迁办主任叫作谢羽，是住建局副局长。 按说城郊区拆迁正是最紧要的时候，竟然把他派出去学习去了。 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李默皱着眉头：“什么时候出去学习的？” 刘明凯说道：“我听到的消息是十天前就出去学习了。” 十天前，那个时候李默还没有来到天水市。 所以李默为了这件事去找市领导，也没有什么作用。 正在此时，市府秘书长姚兴飞敲门走了进来：“李市长，即将要召开市委市府领导班子会议，您需要参加。” 李默来到天水市，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市府秘书长。 之前哪怕市府办公室主任他们过来，他也没有跟李默打过交道。 此刻看到对方，李默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了。 姚兴飞走了之后，李默跟刘明凯说道：“既然拆迁办主任出去学习了，那我们就找时间去一趟。我倒要看看，这位拆迁办主任的工作怎么样。” 刘明凯点了点头。 李默拿起茶杯和本子，前往会议室。 市委班子和市府班子成员，也陆陆续续进入了会议室。 这个会议开得有些紧急，李默估计应当是传达什么上级精神。 常务副市长夏友军进来的时候，看到李默还打了一个招呼。 李默也是微微一笑 。 而史江伟进来的时候，脸色就是完全沉着，这也令在场不少领导心里惴惴不安。 毕竟史江伟黑着脸，肯定是有问题了。 按照不少人的经验，今天肯定是有人要挨批了。 姜云山进来的时候，反倒没有特别的表现。 所有人员到达之后，史江伟黑着脸直接开口：“昨天下午我和云山书记去了省里开会，对于我们天水市的多项工作，都被省领导严肃批评！” 史江伟上来就定了基调，那就是他和姜云山被批评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反应各异。 李默倒是没有幸灾乐祸，不过他觉得，天水市被批评也不稀奇。 不管是天水市的真实状态如何，还是上一次史江伟隐隐有硬顶省里面的意思。 省里面对天水市自然早就不满意了。 再加上李默来了不久，已经看出天水市的问题。他是真的想不通，史江伟怎么被批评还一副很稀奇的样子。 果然还是太傲气了。 “真是露了大脸，各位同志，我不知道云山书记是什么感受。我坐在那里，如坐针毡。” 史江伟说这番话的时候，怒气不小。 “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多项工作都是市府的责任。所以我占八成责任，还有两成就是各位的责任了。我现在来一一梳理。” 史江伟对昨天被批评的内容一一整理了出来，每整理一条，就将分管领导拎出来批评一顿。 李默看他这个架势，不像是主动承担八成责任的样子。 不过他也明白，领导说是担八成责任，那也就是客气话而已。什么事情没有做好，直接批评分管领导那是天经地义的。 李默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作开会有助于保持年轻了。那些四十五十的领导干部，被骂得跟孙子一样。 正在李默看戏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史江伟突然点到了文化领域的问题。 李默顿时就觉得不好，这怎么还烧到自己身上了。 果然，史江伟看了一眼李默，然后冷冷道：“李默同志，上级通报中点出的几个问题，非常具体，也非常尖锐。天水市一些文化平台充斥低俗内容、校园周边盗版教辅屡禁不止、个别印刷企业夜间违规作业……这些都不是新问题。 我也知道你才来天水市，不过就在你分管之后，不仅没有明显好转，反而因为‘数据报送不实、查处避重就轻’被上级点了名？在你掌握分管工 作的时候，有没有先深入了解分管工作的具体情况。” 李默闻言不由皱紧了眉头，关于这个事情，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管是前面的老问题，还是后面的新问题，都没有人跟自己汇报过。 所以这么被批评，完全就是无妄之灾了。 史江伟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文化灰色产业，侵蚀的是我们城市的文化根基，毒害的是我们的青少年，扰乱的是市场秩序。这绝不是小事。我在这里要强调一下政府工作的执行力和结果导向。理由和困难，大家可以讲，但最终我们要的是结果，是实实在在的整改成效。 我希望李默同志和文广新局、市场监管局的同志们，能立刻警醒起来，成立工作专班，由李默同志亲自挂帅。我要看到清晰的时间表、路线图和责任清单。一周之内，向我报送详细的排查整治方案。” 在这样的环境下，李默完全是有口难辩。 而且他现在的任务之重，在场相关领导是知道的。史江伟二话不说，又扔了一件事过来。 李默发现人在无语的时候，竟然真的会笑。 李默就看着史江伟的批评，然后微微笑了笑。 他这一笑，就连史江伟都蒙住了。 第776章 差点发飙 李默这个反常的行为，正是他要发飙的前兆了。 如果有熟悉的人看到这个情况，只怕要做好防御姿态。 只可惜，天水市的领导们，并没有看出李默即将展露的獠牙。 史江伟也有些眼皮乱跳，只觉得好似被一头猛虎盯上了一样。 就在此时，姜云山忽然开口：“关于扫黄打非、反盗版这项工作，我也谈几点看法。李默同志刚从省里下来，情况有一个熟悉的过程，工作上面对的又是文化领域这块敏感复杂的阵地，想要迅速打开局面，很不容易。 上级的批评，我们要重视，但也不能因此就全盘否定我们的工作，这不是辩证唯物主义的态度。我看，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我们没干事，而在于我们挖掘的‘深度’和打击的‘精度’还有提升空间。所以，我们不能满足于水面上的清理，更要看到水下的根茎。” 姜云山突然开口，这打破了刚才即将爆发冲突的氛围。 李默看向这位一把手，不知道他是故意为之，还是凑巧而已。 不过一把手已经在说话了，李默总不好抢过这样的话。 更何况，姜云山说话，对李默还是有维护之意的。 他特意点明，李默刚从省里面下来，要有一个熟悉的过程。 这也相当于当面驳斥了，史江伟对李默的指责。 李默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听着。 姜云山说道：“李默同志年轻，有闯劲，思路活络，这正是我们班子需要的‘新鲜血液’。市委相信你的能力和担当。对于接下来的工作，我提一个总要求：既要雷厉风行，也要稳扎稳打；既要打击非法，也要疏导合法。 你要放手去干，大胆去查，遇到阻力，市委是你坚强的后盾。希望你能把这次上级的批评，转化为优化工作方法、深化治理成效的契机，争取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为我们天水市的文化市场，真正带来一股清新之风！” 姜云山的发言体现了“一把手”的格局和驾驭能力。他先肯定、再提要求，将“批评”转化为“期望”，保护了干部积极性，同时指明了“深挖根源”的方向。最后“市委是后盾”的表态，既给了李默尚方宝剑，也暗含了“必须干好”的无声压力。 从这番说话，也能看出姜云山这位一把手的水平的确让人不能小视。 原本李默是准备要跟史江伟好好议论一番的，也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软柿子。 可是姜云山的加入，李默也明白，自 己不能太过。 现在如果再跟史江伟掰扯，那就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更何况，姜云山特意给了自己台阶，自己如果不接下来的话，无异于同时得罪两位主官。 李默面色平静地听完，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沉稳而坚定地开口：“云山书记、史江市长，你们的批评和指示我都认真听取了，我完全认同、诚恳接受。特别是史江市长指出的问题，一针见血，点醒了我。这确实暴露出我的工作还停留在表面。 但请两位领导放心，我李默绝不是畏难怕事的人。书记的信任是我的动力，市长的严格要求正是对我的鞭策。我向两位领导并班子郑重承诺：我将亲自带队，成立专班，绝不搞形式主义的排查。无论问题涉及到谁、背后有多深，都将坚决一查到底。” 李默的回答体现了韧性，不过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气。 这个事情，他肯定要办，而且这一次的办，绝不像三大任务那样徐徐图之。 你们不是想要查么，那我就去查。不流一些血，你们不知道我的狠。 李默如此表态结束之后，史江伟也好，姜云山也好，都不能再说什么。 后面史江伟陆续批评，批评完之后，这才结束了会议。 会上被骂成孙子的分管领导，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唯有李默，神色不变。 不过在他起身，看到史江伟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说道：“史市长，非常感谢您的批评指正，您点出的问题非常深刻，让我深受震动，也倍感压力。作为分管负责人，工作没做好，我责无旁贷。 史市长刚才强调的‘执行力’和‘结果导向’，我完全赞同，这也是我们政府工作能否取信于民的关键。我一直在反思，为什么一些沉疴顽疾屡禁不止？我想，除了我们具体执行层面的‘钉子’钉得不够深、不够牢之外，恐怕也和某些领域长期存在的‘系统性障碍’有关。 这些问题，可能已经超出了单个部门甚至分管领导的能力范围，需要市里更高层面的统筹协调，甚至需要主要领导亲自出面，为我们破冰、清障。” 史江伟神色一动，其他人听了李默的话，也深感吃惊。 李默的语气在“系统性障碍”与“更高层面”两方面加重，这是一根针啊。 李默的话，分明就是暗指问题根子很深，可能涉及到史江伟作为市长本该协调解决的跨领域、跨部门的体制性问题。意思是“你批评我执行不力，但有些障碍是你这个市长该去 解决的，你解决了吗？” 别人能听懂，史江伟自然也能听懂。 他看向李默的目光宛若钢针，继而微微一笑：“李市长想要说什么，直说便是。” 李默目光诚恳：“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只有您这样级别的领导亲自担起来，把批评的压力真正转化为指导的动力，和我们一起扛起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我们下面的人，才更有底气、有信心，去打好这场硬仗。我们非常需要您和我们责任共担。” 众人闻言都不由感慨李默绵里藏针，说话真是句句都带刺了。 有人联想到，刚刚史江伟不遗余力批评李默的时候，这家伙一脸诡异笑容。 这家伙是真的想要对着史江伟，来个正面冲撞。 本来还以为，姜云山刚刚说话，那是给李默一个台阶下。 可是李默接过了台阶，然后也下来了。可是等到会议结束，一脚踹开台阶，还是选择了硬上。 这是摆明了给姜云山面子，但是不给史江伟的面子。 喜欢名媛夫人助我平步青云 第777章 一个星期内看到成效 史江伟也听出了意思，李默所说的责任共担，也是一根针。直接针对他没有任何自我批评的核心。 李默通篇承认自己的责任，但最后巧妙地要求他“和我们一起扛起责任”。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工作是大家的，责任不能只让我一个人背。您作为政府主官，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难道就毫无领导责任吗？您的‘批评’本身也是一种责任，请把它转化为和我们共同承担的实际行动。 周围人一听，不得不佩服李默是省厅来的，说话水平都不一样。 这番回应，让李默立于不败之地。在姜云山和其他常委听来，李默识大体、顾大局、敢担当，而且还懂得争取主要领导的支持。 但在史江伟听来，字字句句都在点他的“领导责任”，讽刺他“只动嘴、不担责”。这自然让他非常难受，却又无法发作，因为李默的每一句话都在“拥护”他的领导。 他们哪里知道，论嘴皮子这一块，李默还没有输过任何人。 仅仅是骂人的话，他们加在一起未必是李默的对手。 李默也曾经是个书生，虽然从农门长大，但是也上过九年义务教育的。 原本对此道还不算精通，不过后来在老山县遭遇了种种不公之后，他就彻底放开了。 在常溪县的时候，他还跟关念君学了一手。 等到了省厅的时候，他连赵启东都骂过。 一个史江伟，李默冷嘲热讽自然不在话下。 面对李默这番话，史江伟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责任共担我知道，一个星期之内，如果专班不能解决问题。那么我就带着你一起去省里面，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怎么责任共担了。” 史江伟并没有大发雷霆，在这个地方，他跟李默陷入争吵，那是不明智的。 所以史江伟还是将火气放在了安排任务上，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让李默解决问题。 至于解决不了，带到省里面做什么，自然是要跟省里面直接表示李默不合适这个位置。 李默没有再说什么，能够把史江伟逼到这个程度，已经算很好了。 在场人都能够看出，李默取得了优势。 毕竟真就是李默解决不了问题，到时候史江伟把李默带到省里面，那也要给省里面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当然史江伟这个性格，只怕还真不惧省里面。 李默和史江伟硬刚，自然也被姜云山等人看到了。 姜云山也没有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宣传部部长陈文春跟着姜云山一起去了办公室。 “这个李默，难怪省里面有人叫他小平头，他家伙还真有点平头哥的意思。” 陈文春觉得好笑，很久没有看到过史江伟的热闹了。 “你啊，就乐得看老史的热闹。我们干工作，心眼不能那么小。他的确开会曾经针对过宣传战线提出过意见，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一心为公。” 姜云山以温和的语气，批评着。 这也是姜云山的风格，从来都是和风细雨。 正因为如此，史江伟这个硬疙瘩在天水市，数次跟姜云山起争端。到最后，都是被连消带打，最终没了脾气。 这也可以说是，姜云山的风格了。 陈文春脸上仍然还有笑意：“史市长我是很尊敬的，我也从来没有计较过他。只是他自己又臭又硬，而且自命不凡。他曾经还自诩安北第一俊才，对谁都是看不起的样子。 可是要我来说，他这个副手李默，才真有一些第一俊才的意思。我可是专门了解过，他在农业农村厅区区一个正处级，能够参加领导碰头会。潘学贵对他一肚子意见，最终也是默不作声。” 陈文春不愧是搞宣传的，就连小道消息来得也是非常巧妙。 姜云山笑了笑，然后跟陈文春说道：“你若真是看好他，就帮他一把。这个文化灰色产业的事情，你们宣传部也能够参与进去。不然让他一个人折腾，怕是不好完成任务。” 陈文春闻言，却露出了异样的神情：“我总不能主动过去帮忙吧，他如果需要的话，我自然会出一份力。但是我看这李默，应该也是有主意的人。” 看热闹归看热闹，让陈文春自己往前冲，他就有别的想法了。 毕竟一个星期内要查出一个所以然，让陈文春想办法的话，他也觉得有点悬。 当然糊弄的办法自然有，以陈文春浸淫多年，可以拿出一个阶段性的成果来。 不过陈文春觉得李默肯定不是如此，毕竟他若是准备这么糊弄，今天就不会硬刚史江伟了。 “你是害怕老史穷追猛打，到时候连累到了你吧。我说你们这些心思眼，多放点在正事上不好么？” 姜云山摇了摇头，对天水市班子存在的问题，他这个班长自然是看在眼里。至于心里怎么想，那就无人得知了。 …… 李默离开会场之后，看到了副市长蒋成鹏，不由 上前问道：“蒋市长，你有没有时间聊一聊。” 蒋成鹏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微微一笑：“我这等会还有一个会。” “聊两句而已，不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李默显得比较执着。 因为蒋成鹏虽然是副市长，不过还是兼着公安局局长的位置。 李默手上一连串的事情，如果能够得到这个副市长的帮助，那么就会好很多了。 蒋成鹏刚刚也看到了李默跟史江伟的对刚，对于这个年轻的副市长还是有些忌惮的。 所以面对邀请，他犹豫一番也只能一起进入办公室。 李默带着蒋成鹏去了办公室。 这一举动，也让其他的副市长看在眼里。 其中就有夏友军，要知道夏友军可是早就给李默递了橄榄枝，可是没想到，李默碰到这个问题，仍然没有找他，反而找了蒋成鹏。 夏友军不由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我抛出的橄榄枝，看来是抛空了。这个李默看来很有底气啊，并不是那种需要攀附其他人的样子。” 夏友军不由想到有人对李默的评价，说这个年轻人适合当一把手，但是并不适合当副手。 想到这个评价，夏友军眼里闪过了一丝厉芒。 喜欢名媛夫人助我平步青云 第778章 不出点血很难办 进入李默的办公室，李默主动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默和蒋成鹏之间，隔着一张桌子。 蒋成鹏道了一声谢，然后看向李默。 李默笑着说道：“刚刚史市长给我布置了新任务，对于这个灰色文化产业，我想搞点大动作。不过光靠市文化市场综合行政执法队，肯定是不行的。所以需要蒋市长，给点帮助。” 其实两人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蒋成鹏就猜到了李默要对他开口，所以也不意外。 蒋成鹏身体微微后仰，露出一种既同情又为难的诚恳表情：“李市长，您这次牵头的工作，重要性不言而喻，于公于私，我和市公安局都必须全力支持。但是，正因为这件事牵扯面广、敏感度高，我们公安这边，反而更需要讲究策略和方法。” 蒋成鹏倒是先把客气摆出来了，李默比他年龄小而且资历低。但是他跟李默说话的时候，用的反而是敬语。 这在无形之中，也是一种表态。 说到这里，蒋成鹏叹了一口气：“您也知道，刚刚会上对我们系统也进行了批评。现在全市的警力，正死死地钉在几件‘头号任务’上，扫黑除恶的线索正在深挖攻坚期，省厅督办的电信诈骗专案也到了收网的关键时刻。 这个时候，如果我大规模抽调刑侦、经侦这些核心警力，参与到文化市场的排查里，万一那边出了纰漏，我们俩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蒋成鹏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史江伟毕竟是市长，对他也有直接领导的权力。 李默刚刚才跟史江伟硬刚，自己随后就不遗余力地帮忙，他也要想想那位史市长的脾气。 所以，他摆出客观困难，用更重要的任务作为挡箭牌，理由也是冠冕堂皇。 李默呵呵一笑：“不让蒋市长为难，但总要划个道道吧。” 李默知道对方不会下大力气，但是无论如何，总不至于一点帮助都不给。 他多问问，也能多掌握一点力量。 李默可不是那种为了面子，就不好意思跟别人开口的。 能在体制内里面混到如今，该舍得面子的时候就要舍得面子。该跟人去纠缠的时候，就要去纠缠。 不同于有些人将他当作假想敌，李默在做一件事的时候，不会将任何人设想为假想敌。 李默摆出了态度，蒋成鹏也知道，光靠搪塞是不行的。 所以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工作上的配合，我们绝 对做到位。您需要哪个辖区派出所配合巡查、需要网安支队提供基础的数据查询，您随时开口，我让下面的人无条件配合。这些常规性的工作，我们义不容辞。 但是更深层次的侦查，比如您想用的技术侦查、卧底渗透或者对资金流的刑事立案，目前时机还不太成熟。这些手段启动的门槛高、程序严，更需要确凿的硬线索来支撑。现阶段就动用这些大炮，容易打草惊蛇不说，也容易让咱们的工作陷入被动。” 蒋成鹏给出的范围，还算是比较合理的。 李默也能够从他给出的范围，大概能够看出，他的一些真实想法。 不过李默并不满足，他又笑了笑：“蒋市长，我跟李省长的秘书付明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一提这个话，自然就是进入到私人领域了。 “付秘书现在水涨船高，不过跟我交情比较密切。他还跟我说过，你们是党校同学吧，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李默一副套交情的样子。 不过蒋成鹏知道，李默为什么会提到这个人。 李默所说的李省长，自然是现在提为常务副省长的李胜齐。 李胜齐之前是副省长兼省公安厅厅长，他的秘书付明自然在系统内还是有一定能量的。 而且付明跟蒋成鹏的确曾经在党校有过交集，不过不是那么密切。 李默现在提出这个人，大概意思就有些利诱的架势。 不过蒋成鹏并没有松口：“李市长，您是明白人。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您分管领域的一场专项清理。我们公安贸然冲得太前，反而会让人误解问题的性质，给您带来不必要的压力。 我的建议是，您先带领文化、市场监管这些主管部门往前推。一旦你们拿到了确凿的、涉及刑事犯罪的铁证，我蒋成鹏第一个签字立案！ 到时候，整个公安局的资源任你调遣，我亲自给你当后勤部长！” 这话比刚才还要更进一步，但仍然还在刚才的范围里面。 李默一听就明白了，史江伟的能量还是不小的。 哪怕自己搬出李胜齐，蒋成鹏也没有纳头便拜。 毕竟自己不能直接张口说李胜齐，所以点出了付明。付明能够继续跟着李胜齐，提他就代表了自己有能够通李胜齐的关系。 蒋成鹏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就给出了答案，这也证明他不会得罪史江伟的。 当然李默提到付明也有好处，目的也是震慑一下蒋成鹏。 相信蒋 成鹏的心里，也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李默呵呵一笑：“抛开其他的不说，其实我觉得这一次咱们做好的自然是共赢的机遇。您的难处我理解，但正因为水深，才要做好。特别是，我觉得天水市文化灰色产业，也是一大功绩。 若在您亲自指挥下，公安精锐尽出，直捣黄龙，这份首功非您莫属。届时汇报材料上，在市局大力支持下实现决定性突破这句评语，就是您大局观与战斗力的最佳证明。” 蒋成鹏笑笑，没有说什么，不过喉结动了动。 李默继续说道：“明面上的支持，就按蒋市长说的，但是我需要一些私底下的帮助。咱们局里面总不至于什么手段都没有吧，人的事情我们行动专组来解决。但是暗地里一些渠道，你要提供一下。其实这对你也有好处，不然我贸然进入，往捅破了天去干……” 李默说到这里的时候，蒋成鹏神色没变，但是不由换了一个坐姿。 他感觉，李默话里有话，同时也是对他进行敲打。 他不出点血，很难办了。 喜欢名媛夫人助我平步青云 第779章 大张旗鼓干起来 等到蒋成鹏离开的时候，李默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李默也没有让他为难，只是让他提供了一些民间奇人而已。 现在网络社会这么发达，有些人手里是有技术的。 只不过李默跟这些人不在一个圈子里面，自然想要找到比较困难。 通过蒋成鹏，再利用市公安局的渠道将这些人组织起来，自然好搞。 搞定了这方面，李默下午又找来了市文旅局和市文化市场综合行政执法队的负责人。 市文旅局局长是谢玉红，她今年四十岁，是个女强人的样子。 市文化市场综合行政执法队为文旅局的下属单位，队长曹辉辰是副处级。 李默找到他们两个，就是想要大张旗鼓搞一次全面排查。 对于上午会议的事情，李默并没有解释。 只是表达了自己对灰色文化产业的看法，那就是把声势打起来。 曹辉辰作为文化市场综合行政执法队负责人，他一听就觉得头皮发麻。 曹辉辰想了想解释道：“李市长，不是我们畏难。以往的经验是，一旦我们大张旗鼓，就等于给全市的黑窝点拉响了防空警报。他们会立刻转入休眠模式。 我们声势浩大地扑过去，往往只能抓到几个来不及搬的服务器空壳，或者几个最底层、什么都不知道的马仔。这就像是用高射炮打蚊子，蚊子全吓跑了，战果寥寥。” 李默听了他的话，然后看向文旅局的谢玉红：“谢局长也觉得这样么？” 谢玉红淡淡地说道：“大规模清查势必会波及很多正规经营的娱乐场所，容易造成‘一人感冒，全体吃药’的局面。 商家会抱怨我们干扰经营，破坏营商环境。万一在执法过程中发生点冲突，被别有用心的人发到网上，舆论很容易被带偏，说我们粗暴执法、选择性执法，让我们非常被动。” 两人都是一般的推诿，自然不愿意牵头接这个任务。 李默不由笑了，这些人还真认为自己好说话了，所以什么事情都敢跟自己推诿扯皮。 李默缓缓开口：“这都是教科书式的回答，你们说得都挺好。那要不然这样，咱们开个会，我把史市长喊来，咱们就跟他说一下，我们准备集体辞职吧。” 李默这番话一出，曹辉辰顿时不说话了。 而谢玉红则是皱了皱眉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两人的年龄都比李默年龄要大，但是在这里被李 默一顿反讽，根本说不出话来。 李默冷冷地说道：“现在专班已经成立，我不想听任何意见，收起你们那套官样文章。这个专班，由我直接指挥。所有行动，不需要层层报批，直接向我一人负责。我只有三个要求，一是不准事前通风。 行动方案由我直接下达，行动前十分钟方可告知执行队员。谁敢泄露半个字，以渎职论处，移交纪委监委。二是不准按图索骥。放弃你们那份重点名单。我要你们用最笨的办法，从零开始，从资金流、网络流、物流三个方向，进行无差别数据分析。 三是不准浅尝辄止。凡是查到的线索，必须一查到底。遇到阻力，直接报我。谁敢在中间环节消化线索、过滤信息，我就摘谁的帽子。” 李默觉得跟他们客气太多，反而有了各种方面的问题。 李默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把话放在这里。要么你跟我一起打赢这一仗，要么你就成为这一仗要清除的目标。没有第三条路。” 李默这番话毫不客气，他冷冷地看向谢玉红和曹辉辰：“你们怎么想？” 李默根本没有给他们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也不愿意跟他们继续扯皮。 一番话说完，李默目光阴冷地看着两人。 曹辉辰额头冒出了冷汗，他连忙说道：“李市长，我们只是说了一些存在的客观困难。并没有说其他方面的问题，任务自然是要完成的。” 谢玉红冷着脸，没有说什么。 李默知道这两个人未必给自己收服，但是这个火他是必须发的。 跟这些人，天天在这里相互掰扯，无非就是浪费时间而已。 等到碰头会结束之后，方案也拿了出来。 李默摆摆手就让两人离开了。 谢玉红和曹辉辰离开之后，两人是一辆车上来的。 上车之后，曹辉辰主动叹了一口气：“这个李市长看起来也不好相与啊，明明问题就在这里，他跟我们发什么火？发火就能够解决问题了么，要是这样，问题早就解决了。” 相比较于曹辉辰，谢玉红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 灰色文化产业的事情，把她卷进来了，她自然是不满意的。 你要真有那个牛逼，你就去找公安机关来解决。 文旅局什么时候，还要牵头干这个事情。 哪怕就是说文化执法大队归属文旅局，那你直接找执法大队，你找我这个分管领导做什么。 谢玉红强压着火气： “他既然想要做，那我们就做。就按他说的来，一个星期之后，自然有人收拾他。” 曹辉辰闻言，面露难色：“这项工作牵涉面太广，真正要查深查透，必须依靠公安、市场监管、通管甚至金融办的力量。但以我们文旅局牵头，去协调这些同级甚至级别更高的部门，难度很大。 最怕的就是我们冲在前面把马蜂窝捅了，但最后抓人、定案的功劳都是别人的，而我们自己却要承担所有的反弹和压力。” 听到曹辉辰在自己这里诉苦，谢玉红没好气道：“你要是这么想，你别跟我汇报，你去跟史市长汇报去。现在问题就在这里，你要不然不做，等着人家把锅甩到你头上。要不然就老老实实干事，等到时候出了事的时候，就推到他头上。” 谢玉红生气归生气，但是她知道这个事情，这边的反应不能无动于衷。 至于曹辉辰为什么这么反感，自然有他的原因。 谢玉红也不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原因，反正不要把事情扯到她这里就行了。 摊上这么一个分管领导，她觉得简直就是倒霉催的。 喜欢名媛夫人助我平步青云 第780章 白云飞的下一步动作 曹辉辰原本想要在谢玉红这边找点平衡，可是没想到，对方直接就这么说了。 曹辉辰想了想，然后说道：“那我就按照正常流程去操作了，到时候出了事情，谢局长您可不能把我抛了。” 谢玉红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毕竟谁能够给你保证。 你要是觉得不行，你就别干了。 曹辉辰看到谢玉红这个反应，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而在此时，李默则是跟刘明凯碰头谈起这个事情。 刘明凯对于谢玉红和曹辉辰自然比较了解，他说道：“谢局长倒是还好，做事是比较认真的。曹队长那边就不好说了，糊弄事都是常态了。不然的话，怎么会文化产业的问题，一直都是老问题呢。” 面对刘明凯的话，李默冷冷一笑：“看来不流点血，他们是不会认真的。我倒是很好奇，以前的分管领导，怎么能够忍受的。” 刘明凯苦笑一声，给李默解释了一下。 天水市这边，以前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基本上都是“无知少女”中的，无党派人士、少数民族或者女干部。 其实这个情况，不仅是天水市，其他地方也是比较常见的现象。 在官方的解释中，相较于经济、政法等强调组织绝对指挥的领域，科教文卫工作更具专业性和社会服务属性。无党派人士中的专家型干部，能发挥其专业优势。而女性干部常被视为更具亲和力、沟通能力和细致耐心，这些特质被认为与教育、医疗、民生等服务工作高度契合。 实际上，更多的原因，可能在于副市长职数有限的背景下，将相对“非核心”的科教文卫岗位分配给党外、少数民族或女性干部，成为实现结构性平衡最高效的方式。 所以说，他们对于这些分管单位的控制能力，自然是有限的。 李默反问道：“除此之外，这些领域是不是存在一些其他情况。” 刘明凯看到李默的眼神，顿时明白对方说的是监守自盗的问题。 刘明凯苦笑一声：“这个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说到这里，李默看着他：“行，我也非常信任你，这一次的专班就让你来协调。你去了解了解，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刘明凯二话不说：“好的，我可以去多接触，为李市长查明情况。” 看到刘明凯的表态，李默微微一笑。这个科室主任，他是非常满意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 ，然后李默接到了白云飞的信息，是约他晚上吃饭的。 白云飞自然不是专门请他吃饭，而是请姜云山吃饭，顺带着请李默一道。 这也有作陪的意思，不过毕竟是跟姜云山一起吃饭，这也是跟领导接触的好机会。 李默见状，就让刘明凯准备准备，晚上一起过去。 刘明凯还认为是正常的社交，所以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到了下班时间，两人一起去了白云飞订好的饭店。 等到两人赶到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刚到这里就看到了市委秘书长童旭海。 他看到李默和刘明凯过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招呼。 刘明凯一看到市委秘书长，也有点发蒙。 他没有想到，李默看起来空降的领导，竟然晚上能够跟市委秘书长在一起吃饭。 这说明，有些人认为李默在天水市这边，就是孤家寡人，显然是错的。 李默也没有想到，白云飞今晚喊了姜云山之外，竟然还喊了市委秘书长。看来今天晚上这餐饭，应该不是仅仅联络感情那么简单了。 很快，姜云山和白云飞一起过来了，与其一同过来的还有宣传部部长陈文春。 这样一来，今晚晚宴的等级就有点高了。 而且，其他人都没有带秘书过来，唯有李默带着刘明凯一起过来。 刘明凯也觉得有些尴尬，低声说道：“领导，要不然我去大厅等着，有什么需要再喊我。” 李默笑了笑：“怎么，看到领导心里发虚？” 刘明凯苦笑了一声：“我哪里发虚，主要是我这个级别……” “今晚你跟我坐在一起，顺带着也让领导认识认识你。” 李默对这餐饭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因为李默知道，自己现在主要的矛盾，还是跟史江伟之间的矛盾。 而这个矛盾，姜云山也没有打算主动帮忙消除。所以他跟这些人吃不吃饭，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反倒是刘明凯去多接触接触，对他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果然李默让他留下，这让刘明凯颇为感动，主动搞起了服务。 为了照顾刘明凯，李默主动坐在了靠门边的位置。 却没有想到，姜云山对李默倒是很看重：“今天晚上，两位青年才俊就别坐在门边了。我们这些老同志，给年轻同志让个位。” 说着，姜云山竟然把主位让了出来。 不过他让主位出来，谁敢往上走，自然是百般推辞。 后面就是姜云山坐在主位，陈文春坐在他左手，童旭海坐在陈文春的左手。 李默则是坐在姜云山右手位置，白云飞坐在李默的右手位置，刘明凯自然是坐在白云飞身边。 白云飞仍然是谦谦君子的样子，哪怕是吃饭喝酒，也是永远保持着风度。 不过他有这个资格，哪怕他很矜持，姜云山对他也是夸奖有加。 李默自然知道白云飞的底细，姜云山能够这么看好，自然是跟赵家有一定的关系。 直到酒过三巡，姜云山这才对童旭海说道：“童秘书长，你看咱们白县长如何？” 童旭海闻言，淡淡一笑：“我看是非常优秀，之前省里面还专门嘉奖了，我可看了好几遍。这样的人才，如果放在市委这边培养培养，还是很好的。” 童旭海典型的闻弦知雅意，姜云山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李默也方才明白过来，原来今晚这顿饭，是给白云飞铺路的。 之前嘉奖的时候，他就觉得白云飞要提一提了。本以为白云飞是要担任哪个县区的一把手或者二把手。 甚至是在治水县进入县委班子，现在看来，竟然是一步到位，直接到市委办公室了。 喜欢名媛夫人助我平步青云 第781章 姜云山的劝诫 果然陈文春紧随其后，也对白云飞作了一番高度评价。 姜云山呵呵一笑，看着白云飞：“云飞同志，市委领导对你还是有很大期待的。” 三位市委领导特别是姜云山的欣赏，白云飞想要去市委办公室担任办公室主任，怕是板上钉钉了。 而且天水市的市委办公室主任一直都是童旭海兼任，此刻让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李默看出了这个之后，不由感慨，果然朝中有人好做官。 达成一致意见之后，姜云山就没有再说白云飞了，反而对李默多加关注。 李默并不需要他们这样的夸奖，向几位领导郑重推荐了刘明凯。 这个私下平台，对刘明凯来说，自然意义非凡。 刘明凯也有些激动，连续跟几位领导干杯，把氛围烘托得不错。 等到一餐饭结束后，李默就准备跟刘明凯一起回去。 没想到，姜云山主动说道：“李默同志，你跟云飞同志都跟我一个方向，我送你们回去吧。明凯同志，你打个车送送其他两位领导？” 刘明凯自然一口答应下来，这对他来说，也是露脸的好机会。 姜云山出了酒店之后，他的秘书章远东就开车等着了。 三人一起上了车。 按说有人要坐副驾驶，剩下两个人坐在后面。 李默自然要给两人留下空间，准备坐副驾驶。 白云飞却让他去了后座，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上。 好在车子空间够大，再加上都不是胖子，还算比较宽裕。 白云飞默不作声，他这个人给人一种距离感。 也不知道等到他担任市委办公室主任的时候，怎么去应付一些日常交际。 姜云山则是拉着李默：“李默同志，虽然你来到天水市，咱们聊得不多。你来也有几天了，对天水市有什么样的感觉。” 李默淡淡一笑：“压力不小，事情不少，责任很大。” 李默不好多说什么抱怨的话，他说的这十二个字，实际上包含了不少情绪在里面。 特别是今天跟史江伟的矛盾，几乎已经明牌了。 李默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姜云山呵呵一笑：“年轻人，今天会议上史市长的话可能重些，但你要听进去。现在压给你的担子，看着是刁难，实则是淬炼。咱们这潭水浑，越躲越被动。 要记住三件事，第一埋头做事，把难啃的骨头啃出响 动来，政绩自会说话。第二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要注意方法，多往省厅跑动，根基扎深了风就吹不倒。第三……” 说到这里，姜云山笑容也敛去了一些：“有些较量得放在十年后看。当年我也这么过来，把打压熬成台阶的人，最后都站在了高处。” 李默闻言，不由露出了一抹思考。 姜云山前面说的话，可以说老生常谈。可是最后一句话，显然是他自己的处世之道。 他说得也很有道理，就拿自己跟史江伟的矛盾来说。 自己没有必要跟他硬对硬，毕竟十年以后，或许自己更进一步的时候，史江伟已经不在天水市了。 想必碰到了史江伟这种副手，对于姜云山来说也是一种磨炼。 不过姜云山的养气功夫好，已经到了四两拨千斤的境界。 李默看着姜云山忽明忽暗的脸庞，淡淡道：“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对于领导给我的厚爱，我铭记在心。而且我这个人也不怕压力，越是有压力，我越是有干劲。只要是堂堂正正来的，有障碍，我就把障碍踏成台阶。有阻力，我就把阻力转化为动力。 这是我的工作态度，但是我李默做事，学不会弯腰做人，匍匐做事。能挑得起来担子我就挑，绝无怨言。” 听到李默的话，姜云山半晌没有说话。 实在是李默这番话，可谓是锋芒毕露。 姜云山或许是希望和稀泥，让李默能够对史江伟的各种施加压力，权当是一种历练。找到一个好的心态，应对面前的一切。 但是李默绝不会这么去想。 曾几何时，李默做过这样的老黄牛。下场是什么，你今天往后退一步，明天别人就会进一步。 就例如今天上午的会议，史江伟那番责难，可以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明明李默来天水才几天，至于上报数据也好，那些老问题被点名也好，跟他的责任并不大。 但是站在一些领导的角度，自然是希望你被无辜责难的人能够理解。毕竟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样的道理，无数人都在讲。 可是李默用自己切身经历可以说明，这个道理是讲不通的。 别人对你无故苛责的时候，最好的做法，还是要站出来跟他表明自己的不快。但凡心生胆怯，有了第一次被欺压，那么就会有第二次。 这个情况跟被霸凌是一样的。 姜云山显然也不知道如何再劝李默，直 到车子到了李默租住的地方，李默打了一个招呼就下车了。 李默下车之后，车子继续往前开。 姜云山缓缓叹了一口气：“云飞啊，你对李默似乎很感兴趣，你觉得他像什么？” 白云飞言简意赅：“像宝剑，十年磨一剑的宝剑。” 姜云山点了点头：“确实像把刚出鞘的剑，寒光凛凛，却让人担心太过锋利会折断。《孙子兵法》说‘曲则全，枉则直’，他如今处处正面强攻，岂不知过刚易折？史江伟经营多年，暗桩遍地……他好像鼓着一口气，想要跟史江伟较量。 这么多年，我跟史江伟也有过一番明里暗里的较量。这个人虽然恃才傲物，但是以后的路会很宽广。以前想要压住他的那些人，应当快要压不住他了。” 提到这番话的时候，姜云山眉头紧锁了起来。 别人都说他脾气好，实际上他自己清楚，脾气好也是逼出来的。 白云飞忽地一笑：“李默在省厅有个外号叫作小平头，我上次去接受嘉奖的时候，听人提到过。咱们工作，不正是需要这样的平头哥吗？您看着吧，要是在史江伟的压制下他还能杀出血路……未来什么样子，还说不定呢。” 姜云山闻言一愣，继而看向白云飞：“你是因此才想要进入市委办公室的？想要离他更近？” 白云飞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张家、吕家，似乎不少人都在他身上下注。我觉得有点好奇，也想要试试看，如果赵家也在他身上下注，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传奇。” 此话一出，姜云山露出了震惊之色。 喜欢名媛夫人助我平步青云 第782章 真正的银币 一场文化领域大排查开始了，市文化市场综合执法大队精英前往一些书店、网吧、影院进行拉网式、全覆盖的排查。 对于涉及天水市的网上不法信息，进行了举报。 甚至因此而上了报道，搞出了一点声势。 短短三天时间，整个市场风声都很紧，一些实体企业还被惩处了。 在这种情况下，夏友军前来找到李默。 “李市长，你这是拿工作在出气啊。” 夏友军来了之后，不免叹了一口气说道。 李默含笑看着他：“夏市长您多想了，我不是一个拿工作出气的人。这是照章办事，而且能够最快速度起到奇效。” 夏友军点了点头：“我理解你这是正常的工作流程，照章办事，谁都说不出个不字。” 说到这里，夏友军不免露出了担忧：“不过李市长啊，树大招风。你这阵东风刮得太猛，把水面上的浮萍烂叶都吹跑了，看起来是干净了。可你想过没有，水底的鱼受了惊，会往哪儿钻？” 李默闻言，也是跟着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夏友军端起茶杯，若有所指地说：“我听说，这两天已经有人在打听你省里的关系了。你这套组合拳打得太漂亮，反倒让有些人睡不着觉了。” 不得不说，夏友军说话还是很得体的。 只是李默还是那句话，他并不怎么相信对方。 因为李默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一位老前辈的影子，那就是鲍勇老爷子。 很多人并不知道，鲍勇老爷子在常山观与自己留了联系方式之后，期间回过江北。 李默也对他进行了招待，老爷子如今年龄大了，谈的都是忠厚为人的道理。 可是李默后来在张胜昔那里听说了老爷子年轻的经历，方才明白为什么关念君他们都非常惧怕这位老爷子。 这可是一个真正的狠人，白云飞叔叔当年是跟张元庆不相上下的人物。结果鲍勇老爷子这位忠厚长者，因张元庆而入局，后面竟然又走到白家那人身边。 以一己之力，将白家那人干到自废武功，把身边人全部踢走了，让他换取了上位的机会。 按说这样的人物，白家那人发现真面目之后，一定是下死手。 事实正好相反，白云飞的叔叔反而觉得鲍勇是个真正的神兵利器，于是带在身边。 后来白云飞的叔叔获得了不小的成就，甚至得到了赵家全面认可，这里面也有鲍勇的功劳。 得知鲍勇这番神奇经历，李默再联系到自己见到鲍勇的所见所闻，他终于明白，这位老爷子来找自己的原因。 老爷子这是通过自己的身体力行，告诉自己，什么叫作真正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是将自己当作了标本，让李默熟悉最可怕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夏友军给李默，就带来了这种感觉。 那就是他出现的每一次，都是自己需要的时候。而且他所说的话，都是正确的。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李默根本看不透。 看不透他的目的，看不清他的利益诉求，李默自然要多加防范。 所以面对夏友军的劝解，李默笑着问道：“不知道夏市长有什么高见？” 夏友军说道：“文化市场就像春天的野草，你今天烧得再干净，只要根还在，下过一场雨，立马又冒出新芽。到时候，只怕野草长得比现在还茂盛。 到时候来施肥浇水的，说不定就是你今天亲手赶走的那些园丁啊。整治得太干净了，反倒让有些人觉得，是该换一个更懂事的园丁了。” 李默突然想到，之前对城郊村拆迁问题的时候，夏友军曾经直接暗示自己，要用一些特殊手段。 再结合面前这个问题，李默看着夏友军：“夏市长这是指点我，用点特殊手段？” 夏友军展颜一笑：“我到哪能够指点李市长，李市长是真正的人中龙凤。而且你也在县区待过，胸中自然有屠龙之术。小小一个文化市场，寻根溯源无非就是那点东西。李市长想要搞清楚，那就太简单了。” 李默明明点破了特殊手段，夏友军却又缩回去了，开始各种隐射。 他此刻基本上可以确认，夏友军这狗东西，就是一个“忠厚长者”了。 夏友军很厉害，他在关键位置，都进行了引导。 甚至李默反思，之前在城郊村的时候，自己动用牛峤，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夏友军的影响。 这种人厉害之处，就是在谈话间，不经意勾起你自己的想法。这跟催眠一样，然后通过不断地暗示，再固定你的想法。 这是真正的银币啊。 正如此时，夏友军在反复暗示。 李默如果不是心生警惕的话，说不定又要受他影响了。 如果按照夏友军的暗示，李默极有可能会去顺着灰色产业的方向去查人。 正如夏友军所说的，这个市场寻根溯源肯定也就是几个人。 找到这些人直接打交道，或许能找到一些解决的办法。 不过这个办法，多少不是那么正义和光明，带着一点灰色。 就像李默用牛峤一样，牛峤的存在就是挑拨那位老马和村民关系的。 这是因为李默了解了城郊村的情况，有借力的地方。 文化产业这边，只怕往深里查，不仅有灰色地带，说不定还会碰到一些官面人物。 等到那个时候，摆在李默面前就是一个难题。 自己是动还是不动，自己如果动的话，只怕那个时候，自己身上都没那么干净。到时候动了别人，自己也要溅一身的血。 可是如果不动，那就有可能被人拖进泥坑。 人心险恶啊。 李默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感到一些唏嘘。 不过李默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笑着说道：“跟夏市长这么一聊，果然令人豁然开朗。这天水市里面弯弯绕绕，完全在夏市长的眼皮底下。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请夏市长放心，我有的是特殊手段。” 李默说着嘿嘿笑了起来。 夏友军看他这豁然开朗的样子，不由也笑了：“好，李市长果然是个聪明人。” 第783章 天水市商会邀请 “来到天水市，只有夏市长让我觉得分外暖心。等到此间事了，我请夏市长吃顿饭，咱们好好聊聊。” 李默激动地起身与他握手，显露出没心没肺的样子。 夏友军哈哈一笑：“我跟你也是一见如故，再者说，以后长期合作，不免有互相帮助的时候。” 两人皆是笑容满面，仿佛友谊得到了进一步增强。 直到夏友军出去，办公室门关上的刹那。 一门之隔，两人笑容同时消失。 夏友军热情的笑容，变得冰冷了一些。 李默的脸上，则是露出了玩味的神情。 在夏友军离开不久，刘明凯敲门进来。 这几天能够搞出这么大的动作，自然是刘明凯督战的结果。 不过这里面，是不是有人推波助澜就不大清楚了。 “感受如何？” 李默询问道。 刘明凯苦笑一声：“这执法大队内部应当是存在问题的，我们去检查，基本上都是走过场。” 刘明凯详细说了这几天检查的情况，基本上他们去查之前，别人就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了。 所以当他们过去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查到问题。 其实刘明凯过去不仅是为了督战，更是想要了解一下，这里面有没有别人所不知道的问题。 很显然，刘明凯已经感觉到了不同。 李默问道：“是谢玉红有问题，还是曹辉辰有问题？” “不好判断，而且这个问题是大是小，我也不敢直接判断。毕竟有些事情，不是眼见为实的。” 刘明凯也不敢断定，不过还是如实跟李默说了。 李默不由陷入了深思，片刻之后说道：“只要你完成任务即可，至于后面的情况，也不用多说了。那些牛鬼蛇神，是时候展现出来了。” 刘明凯闻言，不由说道：“那我再逼一把，把他们逼到位了，自然更容易原形毕露。” 李默点了点头。 刘明凯得到李默的吩咐，就选择回去继续督战了。 下午，大排查还在继续，李默联系了一番蒋成鹏。 这位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对李默之前跟他交流的事情，都做了一番汇报。 等到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李默的办公室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统战部部长栾丽霞到了他的办公室。 而她能够过来，自然是带着任务的。 “李市长，我来这里找你，也是请你帮个忙的。最近文化市场的排查，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了。天水市商会到我这边，反映了不少问题。” 栾丽霞说着，看向了李默。 李默淡淡一笑：“栾部长，你是说我做事不符合程序么？” 栾丽霞的语气如同闲聊：“这几天可是把我们天水市的文化市场搅得天翻地覆啊，动静不小，成效也显著，连我们统战部联系的几位文化界老同志，都打电话来称赞，说这回市里是动了真格。 不过啊，李市长，我今天来，也是受人之托，当个传声筒。商会的几位朋友，特别是姚海明会长，这两天是焦头烂额，都快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栾丽霞提到了天水市商会会长姚海明。 李默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找到自己的商人，就是姚海明了。 “姚会长竟然还能参与这些事情，我也没有想到。” 李默皱着眉头，他知道姚海明是天水市比较知名的商人了。这样的商人，应当也不大可能跟灰色文化产业联系在一起。 之所以愿意出面，只怕是为了替其他人出头。 栾丽霞解答了这个问题：“你是知道的，姚会长旗下那些星级酒店，很多都配套了KTV、康体中心。你这‘拉网式’排查，标准高、要求严，下面的人为了执行到位，难免有些‘用力过猛’。 现在是一点擦边球都不敢打，生意受影响还是小事，关键是这种紧张氛围，让很多投资人都心里打鼓，跑来跟姚会长诉苦，说咱们天水的营商环境，是不是风向变了？” 对于这个反应，李默并没有觉得稀奇。 这样的灰色文化大排查，其目的就是要震慑四方。 只是没有想到，引起了不少人的强烈反应。 李默闻言，淡淡地一笑：“我们天水市的风向没有变，不过有些涉及灰色文化产业的部分，就要注意了。我跟这位天水市商会会长接触不多，还请栾部长多多帮我们解释一下。” 没想到，栾丽霞继续说道：“李市长，你新来乍到，可能还不熟悉，姚会长这个人，是我们天水商界的顶梁柱，最是通情达理。他对你这位年轻的副市长，也是欣赏得很。 我今天来，不是为他求情，而是想给你们牵个线。他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或者是一些执行层面的问题，需要当面跟你沟通一下，听听你的宏观思路。所以，托我问问，你能否赏光，一起吃个便饭？没有外人，就是一场增进 了解的‘工作餐’。” 栾丽霞笑了笑，声音放得更缓：“有些话，在办公室里是公事公办，在饭桌上却能春风化雨。 你给他一个面子，让他安心，就是给了天水商界一颗定心丸。 这对你接下来无论是继续深化排查，还是开展其他工作，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叫在坚持原则的前提下，讲求策略灵活性，你觉得呢？” 栾丽霞专程跑过来一趟，她这位市委常委的姿态很低，她不以领导身份压人，而是以“协调人”、“传声筒”自居，姿态柔软，让李默难以拒绝。 而且，栾丽霞的潜台词，“在办公室是公事公办”暗指如果不吃这个饭，那商会就可能不再寻求私下沟通，而是用其他更正式或更激烈的方式来表达诉求，届时李默将更加被动。 李默闻言，含笑应道：“栾部长亲自牵线，这个面子我必须给。姚会长的饭局，我准时赴约。正好我也想听听商界同仁对优化营商环境的真知灼见。” 李默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桀骜，这也让栾丽霞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外貌平平的家伙，似乎早就有了自己的准备了。 第784章 姚大善人 栾丽霞看到李默答应下来，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李默补充了一句：“后面如果有其他商界人士问到这个事情，只要是合法经营的企业，无论规模大小，都会在市委市政府的平等保护下健康发展。我们这次的排查工作，说到底，就是要为守法的企业，创造一个更加清朗、公平的发展空间。 至于企业不大了解具体情况，真有什么疑问，到时候在搞活动的时候，我们的人将对政策进行宣讲。” 这番回应，既全了栾丽霞的颜面，接下了饭局，也没有对之前的措施做过多的解释。 栾丽霞笑了笑，并没有再提这方面的事情。 很显然，栾丽霞来的目的，主要就是牵线搭桥。 晚上，栾丽霞并没有相陪，李默前往预定的地方。 包厢内灯火辉煌，李默见到了栾丽霞所说的姚海明。 姚海明在天水市来说，是个知名的大商人。 天水市在多年前，就开始对一些公共资源进行打包。 后来天水市发展好了之后，大多数资源已经收购回来。 不过也有一些商人，在此期间发展了起来，并且强强联合，形成了天水市商会的雏形。 现如今的会长正是姚海明，他做了不少公益方面的工作，所以在天水市声名大作。 甚至天水市这边，还有不少人称呼他为姚大善人。 就连省媒都曾经采访过姚海明，对他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不过姚海明的生意里面，包含着酒店还有一些娱乐场所。 所以说，李默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天水市商会会长并不是一个，还是有不少人的。 只不过，真正管事的人，才是姚海明。 姚海明带着天水市的一些商人，早已在这里等候了。 看到李默之后，格外热情地相迎。 晚餐中，姚海明热情地为李默斟酒布菜。 “李市长年轻有为，这次整顿文化市场，真是大快人心啊。” 姚海明举杯笑道：“那些乌烟瘴气的场所，早就该清理了。” 令李默没有想到的是，姚海明上来竟然对他这段时间的行为，进行了一番肯定。 从他的表现来看，并没有对李默掀起的大排查，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这也让李默感到，这位会长还是相当有格局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格局，是真实的，还是当着自己的 面表现出来的。 李默含笑举杯：“姚会长深明大义。” 其他商人虽然一脸苦色，可是当着姚海明的面，竟然也不敢说什么抱怨的话。 直到酒过三巡，姚海明话锋渐露锋芒：“说起来，我旗下几家酒店的KTV，这次可是严格按照新规整改，音响曲库全部更新了。” 姚海明说到这番话的时候，一脸认真。 他看似随意道：“毕竟我们要迎合市里面的意见，坚决保障文化产业的发展。其他人找到我这边，我也是这么说的。” 李默这才听出来，姚海明看似恭敬的话里面，还是藏着一根刺的。 这大概是今晚吃饭的主题了。 其他商人也跟着后面应和，但是明显看向李默的眼神，没有那么和善了。 姚海明仿佛没有其他感觉：“李市长，您这次雷厉风行，我打心眼里佩服。这文化市场，确实该好好洗个澡了。” 说到这里，姚海明话锋一转：“不过啊，洗澡水太烫，容易把盆里的孩子也给烫着。” 姚海明说着笑了起来：“就拿我旗下那几家星级酒店配套的康体中心来说，现在是一首歌不敢多放，一个字不敢超标，生意跌了七成。下面几百号员工，都指着这碗饭养家呢。这还只是我一家，整个行业现在是人人自危，投资停滞啊。” 终于，今晚的晚宴迎来了正题。 李默自然是沉着应对：“姚会长说得对，不过我也有我难做的地方。市里面就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让我必须拿出成果过来。 我也不愿意，打扰各位企业的发展，但是上面已经划了道道。所以希望姚会长能够认可，多给我们说说好话。” 姚会长显得语重心长：“李市长，您是一心为公，我明白。但有些事，欲速则不达。商会里不少朋友都在观望，甚至有些外地客商，都开始重新评估在天水的投资了。这影响的，可就不只是几家KTV，而是咱们市的经济大盘稳定了。” 李默呵呵一笑：“姚会长说得非常有道理，不过这个排查还是要继续。这是我为了完成市委、市政府给我的任务，最大的依仗了。” 不管姚会长等人怎么说，但是李默就是把责任推到了市委市政府。 见李默不动声色，姚会长进一步试探底线，声音压低：“我的意思是，排查是不是可以分个步骤，讲个节奏？先集中打掉几个最不像话的，树立典型。给大部分愿意合规经营的企业，一个缓冲期和改正的机会。这样，既 达到了您的目的，也保住了市场的元气。” 说到这里，姚海明淡淡道：“毕竟，把洗澡水和孩子一起泼掉，姜书记和史市长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啊。稳定和发展，才是头等大事，您说呢？” 不能小看姚海明的话，他的确是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只是李默也察觉到，姚海明的不简单。 短短时间内，他一番将个人利益包装成大局关切，用经济和稳定施压，并巧妙地抬出市委书记和市长，试图动摇李默的决心，精准地试探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李默举杯轻啜：“姚会长心系大局，令人钦佩。说到这个‘节奏’，我正想请教，以姚会长的经验，要根治这种现象，该从何处入手？” 李默再度强调：“我听说，之前我们没有排查的时候，虽然吵得沸沸扬扬，但是很多问题都已经成了顽疾了。我想要解决，还是很困难的。” 李默并没有答应姚海明的推心置腹，也没有跟他掏心窝子说什么话。 反而是把问题推回去了，这也是一种借力打力。 李默觉得，想要跟自己合作，姚海明还是有些不够格的。 喜欢名媛夫人助我平步青云 第785章 露出了破绽 或者说，对方表现出来的东西，李默并不感兴趣。 只是劝自己控制节奏，李默还真不用他来教。 姚海明也没说什么了，这一餐饭自然是宾主都不是很欢乐了。 等到晚宴结束，李默准备离开的时候，姚海明又热情相送。 李默见状也没有说什么，跟着他一起。 上车之后，姚海明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李市长大概要达到什么效果，才能觉得对上好交差。其次，这个时间大概是多长。” 终于，姚海明挑明了这句话。 其实之前姚海明说到“先集中打掉几个最不像话的，树立典型”的时候，李默已经怀疑这家伙手上有牌了。 不过姚海明明明有牌，却故意跟李默绕弯子。 直到此刻，才算比较老实。 李默为什么要让市场文化综合执法大队搞出这么一番声势，就是要打草惊蛇，目的是搅和到有人来找自己。 果然夏友军和栾丽霞先后来找自己，一个是动摇自己的心智，一个是让自己跟姚海明接上头。 李默自然明白，姚海明的出现，肯定是能跟这两人暗示搭上线的。 所以在饭局上，无论姚海明怎么说，李默就是要逼他露出底牌。 现在上车之后，姚海明说了这么一番话，就等于是承认了灰色文化产业他应该是有份的。 藏得可真深啊，堂堂姚大善人竟然还涉足灰色产业。 这要不是姚海明主动说，李默就是想要排查，都查不到他身上。 李默笑看着他：“姚会长，我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你说话的分量够不够？” 姚海明自然明白李默是在探他的底，他含糊回应：“基本上我给李市长承诺的，都是能够兑现的。” 李默见状，对姚海明说道：“我也不过分，知道这也关乎不少人的生计。我的意思就是让我能过得去，向史市长汇报工作的时候，能够让我腰杆硬一点。” 姚海明一听李默透底，这才松了一口气：“阶段性成果，主要这个阶段要有多长。” 李默想了想：“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长，这个度我相信你们是明白的。” 说到这里，就是相当露骨了。 姚海明都没有想到，李默竟然能够直接把底子透得这么明。 不能太短的意思是，不能他这个星期严格排查一结束，就立马死灰复燃。至少不能大张旗鼓，再搞出什么影响来。 不能太长，这显然是李默的水平。他知道这些灰色产业，就如同野草一样，根本压不住。 更何况，李默分管这一块，也是需要业绩的。 一下子把事情全部做了，后面他还怎么捞业绩。这跟古代官方养匪是一个道理。 而姚海明真正关心的是李默对灰产的态度，现在看起来，对方也就是一个为了政绩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至于跟自己如此透底，只怕是也着急了。 姚海明笑了：“李市长虽然年轻，念得是真经哈。” “还是需要各方支持，毕竟孤木难支。我也是从县城里面爬到了市里面，一路走来殊为不易。我来到天水市，就是希望能够走得更稳一点。姚会长，我跟你也算是一见如故，以后咱们多多交流。” 既然谈好了，李默的态度也好了。 姚海明让司机将车子开到李默楼下，然后又送了一盒茶叶出来：“一点小心意，权当作个纪念品。” 李默看了一眼小区门口的监控，车子正好在监控拍不到的位置。 “姚会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姚海明呵呵一笑：“小意思。” 李默没跟他继续绕口令，接过了茶叶道：“行吧，我也别不好意思，也别让姚会长搞得不好意思。咱们俩，都是意思意思。” “李市长是个妙人，咱们常联系。” 姚海明目送李默进入小区，这才上了车。 上车之后，司机有些佩服：“老板，您可真有本事，这个李市长直接被你拿下了。” 李默收了东西，而且还跟姚海明定了范围，基本上算是被姚海明围猎成功了。 姚海明却摇了摇头：“这个李市长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果他不拿那盒茶叶，我是不会乖乖帮他平事的。尽管平这件事，对我也是大有好处。可是他心急了，不敢赌。” 司机表示不解：“他这胆子也相当大，敢在车子里面聊这个事情，而且还敢第一次吃饭就收东西。他这个作风，能够这么年轻干到这个位置，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姚海明心里冷笑，他自然明白事情的经过。 哪里是自己一顿饭将他拿下的，而是天时地利人和。 首先是李默跟史江伟不对付，史江伟给了他一个星期时间让他解决灰色文化产业的事情。 如果李默跟史江伟软着来，也不会最后沦落到要跟他们混在一起了。 偏偏李默是个烈性子，看样子是 不打算跟史江伟低头。 可是灰色文化产业的事情，想要一个星期解决，难如登天。 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特别是在别人引导之下，李默就容易走极端。 姚海明约这个晚宴，首先就是看李默会不会来。 只要李默答应来，那么肯定是带着一定目的的。 李默果然来了，姚海明又带着这群商人软磨硬泡，就是消磨李默的意志。 同时也是不断试探，他的底线究竟在哪。 不过李默虽然年轻，但是也不好对付。一顿饭的时间，无论怎么软磨硬泡，他都是一句话都不松口。 好在，最后上车的时候，双方才算坦诚。 在这过程中，双方都是在博弈、试探。 至于李默敢在自己车子里面谈事情，还有直接收了自己的“茶叶”，姚海明淡淡道：“说明他是个聪明人，我是通过栾部长跟他吃饭的，这已经证明了我有关系。其次我能控制商会，说明我有一定的手段。 他在我车上谈事情，是故意露出把柄给我。不然的话，我们怎么合作呢。” 说到这里，姚海明不由笑了出来：“聪明是聪明，就是太年轻了。” 而姚海明却不知道，就在李默回到家里之后，立刻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查一查姚海明，他的所有产业都要仔细查查。” 喜欢名媛夫人助我平步青云 第786章 查出了大问题 一个星期的时间，李默主要就是为了今天。 第二天，文化大排查就结束了。 这也令不少人松了一口气，但是这样的成果，也是令一些人不满的。 只是说好了一个星期，史江伟也难得没有发难。 而白云飞则是正式来到了天水市，成为市委办公室主任。 周末两人还一起相约在天水市市区逛了逛。 李默隐隐能够感觉，白云飞对自己似乎很有好感。 而且现在也不止是好感了，更是向他表达了支持。 对此，李默一时之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周末刚过，周一碰头会上，史江伟果然向李默开始发难。 史江伟将一份文件重重摔在办公桌上，面色铁青地看向李默：“李市长看来对时间观念不是很明确，我还是通过文旅局和其他单位，才能了解到灰色文化产业的治理情况。李市长是不是要汇报一下相关情况。” 史江伟竟然直接越过了李默，找文旅局和执法大队等要到了工作汇报。 当然，他作为市长，也的确有这个权力。 只不过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践踏李默作为分管领导的尊严。 李默看到这份文件，不由淡淡一笑：“史市长，你作为市府的负责人，你既然已经要到了材料，那我就不照本宣科了。” 说到这里，李默摇了摇头：“真是可悲，我的分管单位汇报的材料，我竟然都没有看过。史市长的确是有铁肩膀、铁手腕的，作为分管领导，我给史市长点赞。” 众人闻言，都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 李默是完全不给史江伟的面子，将阴腔怪调发挥到了极致。 众人也察觉到了史江伟的不妥，大概是我行我素惯了。这也暴露了，史江伟有些粗暴的管理模式。 甚至可以说，史江伟根本不相信李默这个分管领导。 毕竟如果相信李默的话，应该是让李默先汇报工作情况才对。 史江伟没有理会李默的阴阳，手指点着汇报材料：“李默同志，一个星期过去了，你承诺的成果在哪？除了查封几家无足轻重的网吧、收缴几车盗版光盘，你拿出什么实质性战果了？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我们雷声大雨点小，搞形式主义！上级盯着，群众看着，你就给我交这样一份答卷？” 李默表现不解的样子：“史市长，您所说的答卷，是要什么样的答卷？上个星期，文化产业大排查 ，难道不算是实质性成果？” 看到李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史江伟冷冷地说道：“我要的是斩草除根，不是隔靴搔痒！你大张旗鼓搞排查，结果连灰色产业的皮毛都没伤到。这已经不是能力问题，这是态度问题！ 如果你只能做到这个程度，我会向市委建议调整分工。天水市的文化市场，不能毁在这种不痛不痒的作秀上！” 好家伙，先是分工上，将各项重大任务压在李默的头上。 然后又借机调整李默的分工。 史江伟的出招，那是一招连着一招。 而且史江伟可不是藏着掖着，那是明摆着就要干你。 李默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真的鼓掌起来：“史市长说得非常好，斩草除根。既然如此，我也建议史市长不要着急。我其实也有一份情况汇报，只不过汇报不在这里，而是在市纪委。 当然很快相关信息，会传到省纪委。等到流程到了史市长这边，史市长就能够了解了。” 李默此话一出，所有人心中一惊。 李默竟然一大早就对市纪委进行汇报，并且材料能够捅到省纪委的高度，那就绝不简单了。 这个时候，蒋成鹏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起来。 蒋成鹏一看号码，立刻出去接了。 等了一会，蒋成鹏回来，跟史江伟汇报：“史市长，省厅给我打电话，天水市这边有重大案情，我需要回一趟局里面。” 史江伟也感到有些不安了，怎么感觉事情不小。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李默前脚跟纪委汇报，后脚都惊动省公安厅了。 史江伟看向李默，李默淡淡道：“我是秉承史市长所说的话，那就是斩草除根。所以我用了一点特殊手段，有针对性地查了几条线索。没想到，在查网站的时候，查到了一条非常大的事情。 那就是天水市灰色文化产业异常发达，已经形成了非常完整的产业链。而且，灰色产业还涉及了民众医保。” 这件事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李默让人查姚海明的时候，解开了他一个巨大迷惑。 以姚海明的社会地位还有能力来说，为什么会涉足灰色文化产业。 原来这些人的灰色文化产业，竟然是以网络赌博、电诈等为主的一整条产业链。至于盗版资料网站，那都是小问题了。 然后这些人为了将巨大来路不明的资金洗白，姚海明这才做了很多公益工作，开办了养老院、医疗机构等地方 。 他们通过一些人为操作，将来路不明的资金洗白。甚至还利用一些老人医保特点，骗取了大量的医保资金。 多头吃啊，这要不是查得深，谁能知道有这个事情。 所以李默汇报给纪委之后，立刻就捅到了省纪委，然后省公安厅也惊动了。 史江伟想到了这里，不免有些惊悚。 事情不小了，而且这将是天水市之前，留下来比较大的雷了。 史江伟当即起身：“会议暂时结束，我去找一下姜书记。” 说完之后，史江伟当即就离开了。 因为如果真的事情特别大的话，姜云山和他，都要倒霉了。 至于李默，人家完全是按照你们说的方法去斩草除根。无论是谁说到李默，也只能说一句，他也不容易。 等到史江伟出去之后，所有人看向李默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李默也没有说什么，装作很懵懂的样子。 反正他就是按照史江伟说的去查，至于天水市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后果，那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了。 反正我说了要捅破天，你又让我捅破天，我不捅破天你不高兴，那我也只能捅了。 怎么我捅了，你们好像也不是很高兴啊。 喜欢名媛夫人助我平步青云 第787章 留他一命 散会的时候，夏友军神色凝重。 李默却碰了碰他，然后挤眉弄眼一番。 夏友军再看向李默，已经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了。 此刻看到李默毫无间隙地看向自己，夏友军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李默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对于当前发生的情况，夏友军还不是完全了解，所以他想了想，前往了李默的办公室。 一进入李默的办公室，李默就是满脸的笑容：“夏市长，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要不是你的话，我还没有办法打开当前的困局。特别是文化产业的事情，当时已经把我难坏了。 关键时候，还是夏市长跟我说的特殊手段，让我豁然开朗。于是我用了这一招，果然一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 夏友军一愣，他反复打量着李默。 李默此刻正在给夏友军倒茶，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夏友军的打量。 夏友军心中如同地震。 是自己当时讲得太过复杂了么，还是说自己是不是引导错了？ 夏友军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他当时给李默这一点启示，就是想要让他跟姚海明合作。 毕竟当时的情况，李默已经距离一个星期的时间不长了。这个时候有人愿意帮他，哪怕是一个坑，对方都会愿意往下跳的。 然而，李默怎么会脑回路如此清奇，竟然走了另一条路。 夏友军连忙笑着说道：“李市长你可千万别夸，你说的这个我都一脑门雾水。关于这个事情，我不敢说什么，你要是愿意说，就跟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这也是夏友军来的时候，心中的想法。 姚海明肯定是要出事了，夏友军也想要知道，姚海明这个事情大概有多深。 搞不好，要是把自己给牵扯进去，那就不是说着玩的了。 李默将茶杯放好，然后说道：“夏市长你就是谦虚了，你肯定知道，我搞那个大排查，有些人会找上我。当时我还没有想到这一层，于是还比较头疼。 没想到，当天下午，姚海明请我吃饭。你说他请我吃饭，我自然要去接触接触，万一能有突破的办法呢？没想到，姚海明竟然当着我的面，承认他就是灰色产业的幕后黑手。而且，他还主动给我送了茶叶，我回家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钱……” 说到这里，李默嘿嘿一笑：“我一看到钱，我就知道姚海明肯定有问题。为此，我就跟市纪委汇报了。不过正好碰到了周末，市纪委这边只 能直接汇报给了省里面。结果两天时间，把他查了一个底掉。” 夏友军一听这个事情，顿时心里暗骂姚海明是个蠢货。 这个傻叉是怎么想的，明明是顺风局，怎么给打成了这样。 不过好在，夏友军知道了这个事情的经过，他自然不会去救姚海明，但是想要防范事情烧到自己身上，也有了办法。 想到这里，夏友军也松了一口气，他又惊疑不定地看着李默：“你把这个事情跟我说，会不会有问题？” “嗨，我现在是想通了，我不相信其他人，但是也不能不相信夏市长。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知道这个天水市，对我好的人不多，夏市长你就是其中之一。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来找我。” 李默仿佛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所以显得异常轻松。 夏友军笑着喝了一口茶，茶水还是滚烫的，不过他仿若没有察觉。 夏友军淡淡地说道：“这个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是不会对外透露的。难得你信任我，后面一些事情，我如果有什么消息，也会主动跟你说的。” 趁着现在事情还没有发酵，夏友军提前得到消息，对他本人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 夏友军做了一个空白人情，然后就离开了。 等到夏友军离开之后，李默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老银币，大概还没有怀疑到自己。 李默是有意将这里面的情况，透露给夏友军的。 毕竟这个老银币有点意思，而且道行不浅。 老银币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别人不知道他是老银币。甚至等到别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无法改变现状了。 而李默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他已经掌握了夏友军这个老银币的事实。既然如此，李默觉得夏友军存留下去，对自己才是好处多多。 至少这个老银币，伤不到自己了。但是他还是能够伤到其他人的，例如史江伟等人。 此消彼长之下，这个老银币反倒是自己的神兵利器。 …… 天水市的一条小道上，一辆SUV飞驰其中。 不过车子即将离开天水市的路上，去了一趟加油站。 司机是一个大光头，脖子后面纹了两个字，正是繁体字忠义。 司机找来加油站员工加油，期间一直看着周围。 而坐在后座的姚海明正在接电话，他破口大骂：“我跟你们说，这个事情大家都有份。 现在我要出事，大家都是一条船的。以前给你们面子，是因为要仰仗你们。现在攻守易型了，你们要仰仗我了。我要出事，大家全部玩完。” 加油站员工看到他在打电话，不免敲了敲他的车窗：“先生，加油站不能打电话，请出加油站再打电话。” “我滚你大爷的。” 姚海明的心情很差，然后对着手机说道，“我不是滚你大爷，我不跟你骂闲街，我现在就是要钱。你们先把钱想办法转过来，我跑得远远的，大家都安全。” 加油站员工还准备敲窗户，那大光头司机就走了过去，气势汹汹。 不过大光头还没有动手，加油站员工一脚就踢中了大光头的要害。 只听一声哀嚎，大光头满地打滚。 与此同时，一群人从加油站的隐蔽角落冒了出来。 他们纷纷手持枪械，将这辆车给包围了起来。 而在店里面监控处，蒋成鹏则是全副武装手拿对讲机在安排着什么。 看到姚海明被抓，他不免叹了一口气。 果然被李默料中了，姚海明提前得到消息逃跑。看来就凭这一条，天水市不少人怕是要被留置了。 喜欢名媛夫人助我平步青云 第788章 执刀人 当然无论如何，对于蒋成鹏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他跟姚海明并没有什么联系。 而且这一次抓捕，蒋成鹏赚足了功劳。 他发现，跟李默合作，还是不错的。 …… 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 史江伟和姜云山坐在一起。 看着史江伟阴沉到极点的脸色，姜云山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出了，再说也是无益。明天我们一起去趟省里面，就这里面的情况，向童书记和王省长汇报一下。” 史江伟深吸一口气，然后恶狠狠说道：“这个李默，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典型！他眼里还有没有市委？有没有我这个班长？这么大的事情，周末两天我们都没有接到相关汇报。 是的，是我让他去整顿灰色文化，可不是让他扛着炸药包去炸鱼。现在好了，水是搅浑了，炸出这么一滩烂泥，波及多广？影响多坏？这叫什么？这叫不顾大局的莽撞！” 史江伟是有气没处发，他恨不得把李默找出来，然后狠狠骂一顿。 可是史江伟也明白，李默跟其他副市长不一样。 如果自己真是把他抓过来，那小子估计比自己骂得还要狠。 然而想到即将面对的省里面还有各方的压力，史江伟觉得自己一系列布局都被打乱了。 还有就是问责，现在这些问题，可是都是之前的问题。 李默自己身上干净的，但是他们身上就是一身泥水了。 姜云山缓缓拨弄着茶杯盖，语气平和但有力：“江伟同志，稍安勿躁。水浑了，才能看到底下藏着什么王八。 李默副市长，或许方式方法有待商榷，但他查出的问题，是客观存在的脓疮。《左传》说国之兴也，视民如伤，是其福也。我们视而不见，才是真正的大局不稳。” 姜云山知道史江伟气的是什么，他也没有顺着对方说。 这么多年，很多人只说姜云山软。 可是姜云山从来不会因为害怕起矛盾，就什么都顺着说。 一把手还是要有一点一把手的架势。 史江伟冷脸说道：“视民如伤？他能够有这个境界？他现在是直接在我们天水的脸上划了一道疤。现在这把火是烧起来了，可火势一旦失控，首先烧掉的是我们天水这么多年来的形象，是营商环境。 云山书记，这难道就是我们要的福吗？《论语》说‘过犹不及’，他李默这就是‘过’，他这是赌一口气，就要 给我们所有人难堪。” 说到这里，史江伟不免想到省委组织部部长程昊友将他送来的时候，所说的那番话了。 看来那番话，自己放在了心里，李默也是放在了心里。 现在的李默，是准备要站在天水所有人对面。 当孤勇者？ 姜云山抬起手，轻轻虚按一下：“哪有家丑，如果家里出了窃贼，我们是该关起门来装作无事发生，还是该清理门户，以正家风？李默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我看，未必是坏事。至少，主动权现在还在我们手里。” 姜云山依然没有跟着史江伟后面走，他坚定自己的看法。 而往往姜云山表现出如此坚定，就是史江伟都知道，自己无法说动对方。 史江伟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主动权？我看是被动至极。省里怎么看我们？会不会认为我们天水班子驾驭不了局面，甚至……管理无能？ 他李默倒是一战成名了，可以不顾后果，但我们呢？我们要为全市的发展负责！这就好比一个船长，明知前面是风暴，还任由水手把船凿个洞，这难道是对的？” 史江伟知道姜云山不松口，自己想要借这个事情，对李默做些什么事情是不大可能的。 其实史江伟就是想要达到一个目的，那就是对李默保持一个态度，那就是批评的态度。可以不当面批评，可是要把态度传达到市领导班子每个人。 最好是将其孤立起来，然后想办法削他一顿。 不将其气焰打下去，史江伟觉得以后这队伍都不好带了。 只是史江伟在想这些的时候，根本没觉得，这事是从自己这里起来的。 要不是他在会上欲加之罪，把灰色文化产业的责任，扣到了李默的头上。 李默现在还在城郊村在忙活，哪里有工夫管这边。 姜云山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觉得史江伟完全就是上头了。 姜云山目光锐利起来：“你的顾虑我明白，但换个角度看，正因为我们发现了风暴，并且敢于直面风暴，才能彰显我们班子的担当和决心。 这样吧，我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我们不去争论李默的功过，功过自有省委评判。但这件事，必须由我们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亲自去省里汇报。你，我，带上李默。” 原本姜云山是准备和史江伟一起过去的，可是史江伟死死抓着李默不放手。 姜云山觉得，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省里面吧。 史江伟一听，顿时又要炸毛：“带上他？这不是肯定了他的行为？” 姜云山深吸一口气：“这不叫肯定，这叫姿态。第一，表明我们天水市委不护短、不遮丑的鲜明态度。第二，表明我们班子是团结的，出了问题，主要领导敢于带着具体负责人一起去面对，共同承担责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让李默亲自向省领导陈述。他是一把刚刚淬火、见了血的刀，省领导需要最直观地了解情况，也需要判断这把刀的成色。而我们，就是那个向省委展示我们如何驾驭复杂局面、如何使用利器的执刀人。这比我们在这里空谈责任、互相指责，要高明得多。” 史江伟沉默片刻，他也在考虑，姜云山这一番“刀”论。似乎比起自己，确实要高明一些。 自己苦苦想要追求的内部追责，现在看来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姜云山说到李默这把刀的时候，史江伟不由想到更为值得关注的事情。 那就是李默手上还有没有干货了，他的确是把刀，而且捅了什么部位，自己等人了解得不全面。 不让李默去汇报的话，现在哪个伤口还在流血，自己等人也不清楚。 第789章 打了胜仗的姿态 当天晚上，蒋成鹏先给李默打了电话：“李市长，谢了。” 李默呵呵一笑，他知道蒋成鹏打这个电话给自己，意思就很明确了。 不仅是感激自己，而且也是表达承了自己这个情。 这一次，算是两人合作，共同做了这个事情。 不过真正领到功劳的，怕是只有蒋成鹏了。 所以蒋成鹏特意表示感谢。 李默淡淡一笑：“我还要感谢蒋市长的帮助，毕竟没有蒋市长，也没有现在的收获。” 蒋成鹏嗯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有空去省城吃饭，然后挂了电话。 把蒋成鹏搞定，李默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在天水市这个地方，有几个关键人物，蒋成鹏绝对是其中之一。 所以来之前，李默还找付明问了蒋鹏程的情况。 付明打听了之后，也给李默一个回话，证明蒋成鹏还是可以拉拢之人。 所以李默来了，这才借机会结交一番。 事实证明，蒋成鹏还是一个实在人。知道领了功劳，道一声感谢。 然而等到第二天，李默临时接到了史江伟的电话，让自己跟他与姜云山一起去省城。 这一点，也出乎了李默的意料之外。 这一次汇报，竟然还能带上自己。 无形之中，似乎自己比夏友军还要重要了。 李默前往坐车跟姜云山和史江伟一起，在车上，三个人相互之间完全不说话。 李默反正坐在副驾驶上，看他们不说话，就靠在座位上想事情。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姜云山和史江伟听到李默睡着的声音，都有些无语。 对他们而言，这一次去省里面，心情是非常沉重。 甚至如何面对省一把和省二把，心里恐怕要做过一番建设。 别看史江伟向来对省里面的态度都很一般，但是哪有下属在上司跟前，那么轻松的。 只是李默的放松只怕是真放松，姜云山可听说，李默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就跟省领导打交道了。 只怕让他去一趟省里，跟串门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直到下车，李默方才清醒过来。 史江伟淡淡道：“李市长这是打好了腹稿，希望等会能做出一首滕王阁序。” 李默回应得也非常平静：“事情已经出了，不是做首词就能解决的了。再者说，滕王阁序那也是要见到 滕王阁。如果本就是一个破楼，那么做什么诗词歌赋都没有用。” 史江伟笑了笑，没有说话。 姜云山看到李默越发硬气，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话。 省委小会议室，省委书记童清逸居中而坐，神色凝重。 省长王明月、省纪委书记林爱民、常务副省长李胜齐分坐两侧。 天水市三人，姜云山、史江伟、李默坐在对面。 省委书记童清逸开场定调：“天水市的问题，非常严重，令人震惊！灰色文化产业规模如此之大，牵扯公职人员如此之多，这不仅仅是几粒老鼠屎的问题，这反映出你们天水市的政治生态、营商环境出了大毛病！ 云山同志，江伟同志，你们作为党政主要领导，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童清逸向来被人定义为儒将，可是没有人会小看他。 来到安北这一年，童清逸已经完全站稳了脚跟。 原本安北如同放大的庆州一样，有三足鼎立的说法。 但是如今，虽然说王明月过于强硬，话语权重一点。 可是这与当初庞汇峰和覃宏不同，覃宏那个时候强势是已经强势到了喧宾夺主的地步。 甚至安北很多干部，只知有覃不知有庞。 这也导致了，最终两人两败俱伤。 然而如今的安北，所谓的“首副”余晓，早就没了声音。 哪怕是王明月强势一点，可是真正碰到一把手二把手同框的时候，王明月也充分给予了尊重。 只能说，这两人都是聪明人。 此刻童清逸上来就定义，并且带有问责的态度。 姜云山、史江伟的脸上都不是很好受。 他们知道，还没结束。 果然，省长王明月语气严厉：“童书记说得对。这起案件，不仅破坏了经济秩序，更严重损害了组织的公信力！传出去，对安北的整体形象不利。特别是灰色产业链，已经形成了体系，这证明监管严重缺乏，必须追责。” 王明月平时给人一种想法清奇的感觉，他总是能够提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意见。 可是今天，王明月并没有提出其他的想法，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就是监控失控。 说的时候，王明月也看向了李默。 李默也是一脸严肃，不过他的严肃带着一点与省里面同仇敌忾的感觉。 要是不清楚的，还认为他不是天水市的干部，是省里 面的干部。 李默的表现，也被史江伟看在眼里，真有些气得牙痒痒。 没有大局观，没有集体荣誉感。 在史江伟的心里，给李默下了无数定义。 然而李默仍然表现得我行我素，这个事情，跟他的关系确实不大。 为什么要他表现出什么，他甚至想要附和一句，省领导说得好。 姜云山和史江伟面色难看，正欲开口检讨。 常务副省长李胜齐突然抬手打断，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扫过姜史二人，最后落在李默身上：“追责是肯定的。但追责之前，先要把问题连根拔起！云山、江伟，你们一个市委书记，一个市长，在自己主政的地盘上，让这些灰色产业滋生蔓延到如此地步，直到李默同志发现问题，你们才后知后觉！ 这是严重的失察！用《韩非子》的话说，‘恃乱而不修治者，危亡之本也’。你们之前，就有点‘恃乱’而苟安的意思！” 李胜齐的话，远比省一把和省二把要重得多。 他引用的这一句，恃乱而不修治者，危亡之本也。意思是，依仗混乱而不进行治理的人，是国家危亡的根源。强调了面对混乱局势时治理的重要性，指出那些在混乱中不采取措施加以治理，反而依赖或放任混乱状态的人，其行为会成为国家走向危亡的根本原因。 这一句话，完全打破了昔日史江伟在省里面树立的俊才形象。 而且李胜齐直接点到了李默，更是突出李默发现问题，他们才后知后觉。 一番话，直接把李默摘出来，然后狠狠踩他们。 这让向来自傲的史江伟，真正感到了被打脸。 第790章 如坐针毡 李胜齐这番话，不仅是敲打这件事，更是直接批评之前天水市的很多事情，做得就是有点过了。 天水市原本也是安北地级市之中，较为优秀的存在。 这个情况，与常溪县有点类似。 只不过常溪县凭借着五大产业链，哪怕后面矛盾重重，仍然能够做出一定的成绩。 天水市不一样，到了地级市这个层次，最怕的就是改变方略，一任有一任的想法。 史江伟无疑是有自己想法的。 当然不是说他有这个想法不对，敢于质疑权威，并且挑战权威。这才是一代代人，越来越好的前提。 然而史江伟就是有点过于傲气了，而且在一些问题上，与省里面无法站在同一方向。 这才导致了，天水市的矛盾重重。 可是也不能说史江伟做错了，他才进入天水市的时候，有些问题就已经发生了。还是他凭借着自己的个人能力，让天水市很多隐藏问题解决。 史江伟也因此得到了很多省领导的赏识，然而这个人就是有点太傲了。 这是令省领导感到头痛的，为此哪怕之前的覃宏，都拿他没有办法。 可是现如今，童清逸、王明月都不是之前的省领导了。 只不过以两个人的身份，都不适合太过严厉地敲打史江伟。 李胜齐则不一样，他刚刚提了常务，现在正是要立威的时候。 而且李胜齐向来以不怕得罪人为人著称，他出面的话，史江伟也无话可说。 李胜齐语气不容置疑：“现在问题由李默同志捅破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我看，现在不是急着追究什么‘程序’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借助他前期的工作基础，一查到底，溯清源头！ 所以我的意见是，天水市的全面工作，由云山和江伟同志继续负责，但要向省委做深刻检查，并全力配合后续调查，戴罪立功！” 李胜齐顿了一下，目光直视李默，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托付：“而关于这个案子的深挖彻查、溯源延伸工作，我建议，由省里牵头成立专案督导组，李默同志，你就作为我们省督导组的副组长，直接对省委负责！ 你要抛开一切顾虑，把你掌握的证据、线索，彻底查清楚。无论涉及谁，涉及哪个层面，都要有‘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决心！” 如果说之前，李胜齐只是表露了一些偏向。 那么现在，完全是拉偏架了。 李胜齐毫无保 留地表示信任李默，觉得让李默能够打开现在天水市的局面。 如此一来，就将姜云山和史江伟落到一边。 也就是如果这个事情继续去查，天水市这边，就是要让李默来负责。至于姜云山和史江伟，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被问责。 这个定义一定，姜云山和史江伟自然被压住了。 史江伟冷眼抬头：“李省长的话，我完全赞同。但是我们李市长现在任务比较重，这三个月内，还有其他方面的分管工作等着他。如果一心来做省督导组副组长，只怕其他工作都不好办了。 如果省里面决定如此，那么要不然李市长调整分工，要不然就是这个副组长，我们安排其他副市长来对接。例如天水市常务副市长夏友军，他也可以来对接相关工作。” 这件事没有给李默问责、施压，史江伟已经一肚子火了。 现在还要让李默来主导此项工作，那么岂不是谁都拦不住这小子了。 而且经历了这件事，李默的威望，可就不同凡响了。 然而当史江伟这么说了之后，省长王明月却没有管他的意见：“胜齐同志的意见，我赞成。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李默同志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难得的魄力和原则性。现在让他顶上去，是最合适的选择。这也表明我们省委壮士断腕、坚决肃清流毒的决心。 至于其他分管工作，我觉得以李默同志的能力，应该也不是问题吧。就像之前农业农村厅的时候，一边搞乡村振兴典型创建，一边不还是把本职工作弄好了么。分管领导，也不是事事躬亲，真要是那样，我还觉得是能力有问题。” 这一刻，会议室空气仿佛凝固。 姜云山和史江伟彻底愣住，他们预想中是来一起承担责任的，没想到省里的板子只打在他们两人身上，而被他们视为麻烦制造者的李默，反而被临危受命，获得了尚方宝剑，地位瞬间变得超然。 省纪委书记林爱民终于开口，声音冷峻：“纪委完全支持。李默同志，以后关于案件的任何进展，你可以直接向我和胜齐省长，乃至童书记汇报。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但有一点，证据必须铁，程序必须合规。” 林爱民代表纪检系统，表示了赞成。 那么这件事，已经不容他人反对了。 童清逸一锤定音：“好，既然意见统一，就这么定。云山，江伟，你们要端正态度，全力支持李默同志的工作，这也是支持省委的工作！如果后院再起火， 或者阳奉阴违，那就不只是失察之责了。李默同志……” 童清逸深邃的目光看向李默：“省里给了你信任和平台，也给了你巨大的压力。希望你能不忘初心，不负重托，交出一份经得起历史和法律检验的答卷。散会！” 会议结束，姜云山倒是还好，只是面色有些复杂。 而史江伟面色灰败地率先离开，甚至没有看李默一眼。 李默站在原地，感受到背后几位省领导目光的重量，也感受到了前方顶头上司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愤与恐惧。 他知道，自己这把刀，已经被省委握在手中，而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走在更锋利的刀刃上。 不过这一切，正在他的预料之中。 汉朝时期主父偃曾经说过一句话，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这位改革派，是出了名的极端。最终树敌过多，被灭族。 然而在李默看来，既然自己去了天水市，也只有这两条路来走。要不然就是让天水市这些领导人仰马翻，乖乖降服省里面的意见。 要不然就是自己人仰马翻，彻底被人丢弃。 而李默宁愿当一把刀，也不愿意当作可有可无之辈。 第791章 你不适合当孤臣 会议结束之后，姜云山和史江伟一起离开了。 李默并没有离开，他表示要参加督导组的会议。 实际上，督导组还没有成立。 李默之所以没有跟两人一起回去，完全是因为，他知道在回去的路上，很有可能爆发巨大的冲突。 今天给史江伟的刺激差不多了，再在车子上刺激他，只怕他未必能够受得了。 李默本打算去一趟怡兰会，却被王明月给叫住了。 李默见状，也只能去了王明月的办公室。 对于会上，李胜齐支持自己，李默是心中有数的。 可是王明月的突然支持，让李默还是有些暖心的。 如果没有王明月的坚定支持，李默这一场仗打得没有那么轻松。 后面童清逸也好，林爱民也好，多半还是给王明月的面子。 进入办公室，随着王明月一声“坐吧”，李默乖乖坐了下来。 他身体挺拔，但眼神中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疲惫。 这场仗不好打，李默知道姜云山和史江伟带自己过来的目的。 正因为如此，从一开始，他就反复准备了一整套说辞应对。 好在李胜齐还算是讲义气的，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把自己摘出来了。 这也就是李胜齐，换作以前梅红献担任常务的时候，可没有这个勇气。 王明月开门见山：“今天会上的决定，你都清楚了。压力给到了你，权力也给了你。但你不要以为，有了尚方宝剑，就能一路砍杀过去。” 李默明白，这是王明月在警告自己。 所以李默淡淡地说道：“省长，我明白。我会依法依规，把案子查清楚。” 其实这个案子的大体情况，已经在李默的掌握之中了。 蒋成鹏也承了自己的情，李默完全可以将这个案子办成一个铁案。 然而，王明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查清案子，是底线，是最基本的要求。但组织上对你的期望，不止于此。” 李默有些疑惑，他不知道王明月的意思。 王明月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加重：“让你当这个副组长，不是让你去当天水市的公敌，不是让你把自己变成一座孤岛，让所有人都对你敬而远之，甚至恨之入骨。如果最终结果是水落石出了，但天水市的班子散了，工作瘫痪了，人心彻底凉了，那你李默，算成功，还是失败？” 听到王明月的话，李默反 而有些迷糊了。 自己前往天水市的意义，不正是如此么。 若非如此，程昊友怎么会在送自己去天水市的时候，专门说那么一番话呢。 所以，李默预想过，王明月来找自己谈话的时候，会让自己做到大公无私。 却没有想到，王明月竟然提出了孤岛论。 自己不是去做孤臣，那么自己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李默看着王明月：“省长，事已至此，我……恐怕已别无选择。案子牵扯这么广，触及利益这么深，我想，我这个‘孤臣’是做定了。” 在天水市经历了这些，李默觉得自己找到了方向。 可是王明月现在的意思，他并不明白。 团结的事情，跟自己有关系么？ 那不是姜云山和史江伟的事情么，这两个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天水市堪称“地头龙”，自己连个强蛇都算不上。 “孤臣？” 王明月轻轻重复了一遍，随即语气变得锐利起来，“你以为孤臣是什么好事么？做个梗着脖子、一路到底的孤臣最容易，但也最无用！不过是博个身后清名，于国于民，于事何补？” 王明月盯着李默，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做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孤臣，而是一个能解决问题、能团结大多数人，甚至能化敌为用的能臣！这才是你的必修课。” 李默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比面对史江伟的刁难和同僚的孤立更难。 而且事情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李默就打算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就行了。 特别是这一次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支持，李默觉得自己就是派过去，专门干姜云山和史江伟的。 让这两个没把省里面当一回事的骄傲家伙，狠狠吃个大亏。 可是现在王明月的意思，完全是相反的。 他忍不住说道：“省长，您的要求……太高了。我能力有限，能做到查清案件，已属不易。” 王明月淡淡道：“觉得难就对了。” 说完，王明月不由笑了起来。似乎对李默觉得为难的事情，感觉很有趣。 王明月说道：“明朝名臣于谦，你应该知道。北京保卫战，力挽狂澜，救大明于危难，可谓忠臣楷模吧？可他最后是什么下场？被抄家，问斩。你说他是奸臣吗？当然不是。是皇帝完全昏聩吗？也未必尽然。 我觉得他就是孤臣，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孤臣，也不会重用。他的确是英 雄，但是这个英雄守住大节、立下大功的同时，缺少了那么一点团结同僚、保护自己的智慧和手腕。他太直了，直到最后，满朝文武，竟无人能、也无人愿为他挺身而出说一句公道话……” 说到这里，王明月目光灼灼地看着李默：“而且我也不觉得，你适合去做这样的英雄，也不适合去做一名刚正的君子。” 听到王明月这番话，李默想到了自己的老师江英浩。他就曾跟自己说过，他不希望自己去做英雄。 随后，李默又想到了林立风。 不得不说，在李默认识的领导之中，林立风是现代最有君子之风的人。 虽然两人之前是对立的，但是林立风做事刚正不阿。而在李默和关念君围攻他的时候，明明让他面子丢尽，他仍然没有动用权威直接压制二人。 可是葛家的事情，明明跟林立风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林立风勇往直前。 可以说后来要不是林立风的坚持，葛家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被解决。 而英雄和君子，似乎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李默不免苦笑起来，说来也是。自己似乎既没有一些先辈那样，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精神，也没有宁折不挠的气节。 王明月看自己，还是看得非常准的。 第792章 王明月给予的使命 王明月看到李默半晌不言，知道他正在思考。 王明月缓缓说道：“要做能臣，尤其是要做成事的能臣，要比奸邪之辈更懂得团结，比滑吏更懂得策略，比任何人都要坚韧。 别人拉帮结派，你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别人玩弄权术，你就要运用更加高超的政治智慧。你要付出的努力，必须是他们的十倍、百倍！” 王明月说着，不由站起身，俯视着李默：“从我挖掘你出来，一直到如今，我没有跟你说过这么明白的话。因为我想要看看你成长到什么地步，可以说，你的成长我非常欣慰。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差了一些火候。 回到天水，你的刀要快，但要砍准，只砍朽木，不伤新苗。你的手腕要硬，但姿态不妨软一些。对姜云山、史江伟，该尊重的程序必须尊重，该沟通的议题必须沟通。你要让他们怕你，但更要让他们在某些时候，不得不依靠你，甚至……最终认同你。” 李默眉头一动，他也是第一次从王明月身上，感知到如此明确的想法。 之前，就连他都觉得王明月很怪。 从自己的提拔来说，王明月绝对是一个怪人。 自己与他明明理念不一的时候，王明月越级提拔了自己。 可是从那之后，王明月和自己并没有越走越近。 反而让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王明月跟自己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直到常溪县惹出了一番事情之后，王明月将副省长喊到一起，给自己找一条更合适的路子。 从那里也能够看出，王明月对自己的帮助。 可是后来王东生出事，据说各方向安北这边施压。 李默去了农业农村厅，王明月也没有提出别的意见。 后面一段时间，王明月似乎又跟自己这边断了联系。 直到今天，王明月才承认，他实际上是将李默当作了一块精铁，目的就是要炼成一件神器。 可以说，王明月对李默的期望很高。 王明月看着李默，如同老师教授学生一样：“记住，最高明的境界，不是你把所有人都打败了，而是你带着他们，一起把你认为对的事情做成了。这不是妥协，这是格局。路我给你指明了，能不能走通，看你自己的修行。” 李默深吸一口气，王明月的话如同重锤，敲碎了他内心深处那点“要当一把锋利之刃”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更艰难、也更广阔的道路。 李默不知作何感 想，只能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尽力去做。” 王明月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谈话结束。 李默转身离开，脚步沉稳，但肩上的担子，感觉比来时更重了。 从王明月办公室出来，李默顺势去了一趟黄继学的办公室。 可惜黄继学现在也非常忙，看样子跟他分享一些所思所想，暂时没有什么机会。 李默按照预期的想法，去了怡兰会。 周瑾平时喜欢游山玩水，李默将天水市一些有趣的地方都踩了点。 想必周瑾肯定感兴趣。 在怡兰会过了一夜，第二天李默参加了省里面督导组会议。 督导组的组长为黄继学，这一点也理所应当。 因为科教文卫，正是黄继学担任副省长之后，分管的内容。 说起来，李默以后往省里面，这一条战线也有了底气了。 而且黄继学担任组长，对李默的放权就会更大了。 至于小组成员，李默熟悉的只有两人。一个就是省政府办公厅信息处处长叶怡美，还有一个就是省卫健委体制改革处处长丁晓梅。 之所以认识她们俩，完全是因为她俩正是当初关念君给自己介绍的省厅机关盟友。 李默对于叶怡美能够在之前鼎宝公司事件中全身而退，还是感到有些惊讶的。 要知道，当初鼎宝公司能够参与治水县项目，还是叶怡美介绍的。 结果一系列人倒霉了，就她毫发无伤。 现在竟然还能够加入督导组，这显然是准备立功的。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要看硬实力如何了。 李默跟丁晓梅就是吃了一顿饭，关念君介绍的朋友，自然还是比较靠谱的。 在督导组成立之后，丁晓梅还主动找到李默，对天水市利用此次事情，推进天水市医疗机构改革还提出了一些想法。 从这个想法中，李默知道这是对方在投桃报李。 所以李默也没有拒绝，对她表示了感谢。 当然作为相对对应的，就是在黄继学面前，多提了她两句。 省督导组成立之后，李默这才回到了天水市。 省督导组不直接与市里面接触，李默就是这个桥梁。 这也等于，李默手上握着尚方宝剑了。 所以回到市里面，李默就找到了姜云山，要求召开会议。 之前李默每一次见到姜云山，姜云山多 少都是有点高高在上指点江山。 然而这一次，李默找到他的时候，姜云山明显表现得有些尴尬。 显然向来老狐狸的他，原本准备将李默带到省里面顶雷，但是最终这个结果，让他也是大跌颜面。 如果说之前，姜云山是乐得史江伟和李默之间的矛盾。 那么这一次的事情，姜云山则是站在史江伟这边了。 对于李默的态度，虽然看起来还是比较客气的，不过多多少少掺杂着一些别扭。 不过李默知道这个老狐狸，属于不会当面得罪人的。 所以，李默直接就把这是黄省长的意思挂在嘴边。 反正自己是督导组的副组长，黄继学是组长，自己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是能说得过去的。 再者说，自己就算真要拿黄继学来说话，黄继学也不会拒绝的。 且不说，李默本就是黄继学的老部下，两人的关系相当不错。 就说这一次，一系列的变动，黄继学也是受益者。 饮水思源之下，黄继学也不会在小事上扫李默的面子。 果然李默假借黄继学的话，姜云山就没啥好说的了，直接批准了会议。 并且原本李默准备开个常委会，自己列席做个说明就行了。姜云山大手一挥，就从常委会变成了市领导班子会议，而且正处级干部都要参加。 第793章 站在了对立面 这么一扩大，自然就把这个事情也给抬高了。 会议在当天下午召开，占用了天水市最大的一个会议室。 只不过当李默带着六科的人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实际上，在来之前，刘明凯就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大概是昨天下午，史市长就跟不少人谈了话。 据说这一次谈话，很多人都受到了批评。 刘明凯自然明白，史市长这是拿着其他人撒气了。 而这些人的火气，自然不敢返还给史江伟，就怕到时候转移到李默身上了。 对于这个情况，李默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来到会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默的身上。 其中的情绪，自然不好分辨。不过带着善意的目光，并没有那么多。 毕竟李默将天水市的天捅破了一个洞，不少人都因此遭殃了。 他们不少人是有点埋怨史江伟，平白无故惹这个家伙干啥。 只不过他们没这个胆子，所以经过一天的酝酿，原本怨气就撒到了李默的身上。 李默根本没有将这个当一回事，这些人就是抱怨又如何？ 此次出席的是四大班子主要成员，李默作为省督导组副组长，汇报了前期出现的问题以及省领导做出的要求还有下一步深挖彻查的初步方案。 他的发言条理清晰，证据扎实，但语气克制，并未咄咄逼人。 这是这些话落在相关人员的耳朵里面，就没有那么好听了。 史江伟主持会议，他淡淡道：“刚刚李默同志将省里面的意见带了下来，同志们，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发展，始终是第一要务，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大局。我们的各项工作，不能乱，也乱不起。 所以，在今天这个会上，我们有必要把权责理得更清，把界限划得更明，既要保证督导组工作顺利开展，也要确保我们天水市经济社会这台大机器，能够平稳运行。现在有什么要说的，逐一发言吧。不要说空话、套话，要结合当前的实际发言。” 史江伟这番话，似有所指。 尤其在这个时候，强调发展是第一位的。 无形之中，就树立了一个导向。 当然他作为市府负责人，这么说也是无可厚非。 李默想要抓住他的破绽，也没有那么简单。 李默神色不动，看着这些领导干部。 财政局局长罗云霄第一个发言，他拿出一份报表：“李市长，省督导组要深挖彻查，我们财政局肯定在经费上全力保障。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前我市财政压力巨大，几个重点民生项目都等着钱用。督导组后续如果涉及大规模的资产冻结、追缴，特别是可能影响到一些正常纳税、提供大量就业的‘疑似关联企业’，会不会引发连锁反应？ 这个‘度’，需要督导组精准把握。我们财政口的建议是，能否建立一个联合审核机制，避免……避免误伤经济的毛细血管。” 果然在史江伟的引导下，第一个发言就非常有“建设性”。 罗云霄的潜台词就是查案可以，但不能影响税收和就业，更不能随便动企业的钱，我要盯着你，给你设一道审批槛。 李默知道财政局向来号称财神爷，在机关之中是非常硬气的。 但是想必他们就算再硬气，也没有这么硬气。 而且这么有胆子地发言，没有史江伟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设一道审批门槛，市财政局能够给省督导组设？ 这背后实际上就是财政局要将这个门槛，放到史江伟的手上。 对于昨天，省里面没有让姜云山和史江伟参与这件事里面来。 姜云山没有说什么，但是史江伟肯定是不允许的。 罗云霄说完之后，小心看了一眼李默。 李默并没有回话，他只是目光放在下一个人身上。 罗云霄有些尴尬，低着头又开始整理材料。 史江伟看到李默不接招，淡淡地看向第二个人：“邢局长，你来说。” 邢局长叫作邢辉浩，是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他是公安局的二把手，由于蒋成鹏作为一把手是副厅级，所以他这个常务是正处级。 今天这个会议，正处级以上都能参加，所以他也来了。 邢辉浩坐姿笔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李市长，公安队伍坚决服从命令。不过，目前我局警力非常紧张，大部分精锐力量都扑在日常维稳、扫黑除恶和治安管理上。督导组如果需要大规模抽调警力进行外围侦查、布控抓捕，可能会影响到社会的稳定。 而且，案件涉及网络技术、跨境资金流，专业性极强，我们基层干警的能力可能……有所欠缺。是不是可以考虑，以省厅力量为主，我们主要负责协调与保障？” 李默听了这话，不由感到奇怪，他瞥了一眼 蒋成鹏。 这番话，跟当初蒋成鹏拒绝李默所说的话如出一辙。 不愧是一条战壕走出来的，这个邢辉浩可以说是有样学样。 不过邢辉浩更绝，他的意思就是，要人没有，要技术我们不行。案子是你省督导组的，最好你自己干，别把我们本地公安拖下水，免得查出我们自己人的问题。 这应当不是蒋成鹏的意思，但是蒋成鹏肯定也没有拒绝。 之前的案子，蒋成鹏确实承了李默的人情，而且专门打电话过来表示感谢。 可是他的副手，现在的表态又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想来是史江伟给他施压了，蒋成鹏欠的这个人情，大概率是觉得不足以跟史江伟对着干。 至于他究竟什么想法，只能私下去问了。 在邢辉浩说完之后，史江伟看向李默：“李默同志，你看相关问题，要不要记录一下，跟省督导组说一说。” 史江伟分明是在点李默，这个事情，他不够格。 真要出面，当时让省督导组出面。 李默淡淡一笑：“史市长，我是省督导组副组长，也就是督导组二把手。我这个二把手既不是二传手，也不是二把刀。就不用领导担心了，有什么问题尽管可以说。” 一句话，就把史江伟堵回去了，顺便讽刺了他一顿。 第794章 舌战群儒 史江伟确实是有点气不过，这小子根本一点尊老爱幼的态度都没有。 什么叫作二传手，什么又叫作二把刀。 虽然李默都是说自己的，但是史江伟感觉，分明是讽刺自己。 如果换作别人说，还真没什么效果。 甚至就说夏友军说这个话，史江伟也就一笑了之，就当对方放了一个屁。 可是李默不一样，史江伟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将李默当作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李默的话，对他的伤害，确实加满了。 李默淡淡地说道：“还有什么意见一把说吧，不要搞得断断续续的。等到你们说完，我再继续说。” 发改委主任孙莉想了想，这才开口：“李市长，我完全理解彻查的重要性。但我必须从全市发展大局出发，提出一点担忧。近期，已经有一些投资商在私下询问，天水市的营商环境是否发生了变化？政策是否有不确定性？ 这个案子影响太大，如果调查范围不加限制地扩大，造成人人自危的局面，可能会导致项目搁置、投资撤离。我们辛辛苦苦招商引来的资，可能就因为‘调查’二字付诸东流。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啊。” 她是位女干部，说话语调平和，但是话里面意思非常尖锐。 意思就是，你查案可以，但要是搞垮了经济，你就是天水的罪人。用发展的大帽子来压你，让你束手束脚。 李默依然不说话，今天既然让他们说，就让他们说个够。 政协主席杨俊生，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干部了。他曾经也是担任过天水市副市长的，后来进入了政协工作。 他看起来就是态度比较和婉，扮演“和事佬”的角色：“李默同志年轻有为，省里委以重任，是好事。老史、老姜你们的顾虑也有道理。我看啊，关键还是一个‘协同’与‘稳定’。督导组的工作要支持，但方式方法要注意。 是不是可以明确一下，哪些领域是督导组直接负责，哪些还需要依靠我们本地现有的组织体系？不能打破现有的工作节奏嘛。总之，还是要团结，要稳定。” 如果说其他人是为了向李默施压，那么这位老同志的话，分明就是和稀泥了。 他的意思就是，各退一步，给你李默划个圈子，在圈子里你怎么查都行，但不能跳出圈子干扰我们原有的权力结构和运行模式。最终定性为“要注意团结”，如果你李默后续造成分裂，那就是你的责任。 可以说，这些人每个人 都有自己的立场。 在这个前提下，发言层层递进，从具体工作困难上升到政治和发展大局的高度。 至于其他与会人员或低头记录，或眼神交流，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他们既不为李默来说话，也不为史江伟来说话。 李默始终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知道，这不是针对他个人的攻击，而是一套精心设计的、用集体意志和公共利益包装起来的制度化孤立。 他们不是在反对查案，而是在用“合情合理”的方式，为他设置重重障碍，并将可能产生的任何负面后果的责任，都预先推到他一个人的头上。 这让李默清晰地认识到，他手握的“尚方宝剑”，在天水市这片盘根错节的官场丛林中，每挥动一下，都可能遇到无形的、却无比坚韧的藤蔓缠绕。 史江伟果然够厉害，明明省里面已经拿出了那么明确的意见。 可是他根本不听，而且营造了这样的氛围。 在财政、公安、发改委几位负责人接连发言，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软抵抗”的合围气氛时，李默一直平静地听着，甚至没有低头记录。 直到最后一位发言者话音落下，场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所有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他。 李默的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史江伟脸上。 史江伟面无表情，仿佛对发生的一切，并不觉得有些意外。 李默淡淡一笑：“刚才几位同志谈的，都是困难，都是顾虑。我听得懂，也理解各位守土有责的心情。” 李默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加重：“但是，我想提醒在座的每一位同志，我们首先必须明确一个前提，省督导组，代表的是省委！督导组的工作，是省委常委会的决定。 童书记、王省长亲自部署，李胜齐常务副省长亲自负责，黄继学副省长亲自带领。这不是我李默个人的事，这是当前摆在全省，尤其是摆在我们天水市面前，最重大政治任务！” 李默刻意停顿，让“省委”“政治任务”这几个重若千钧的字眼在每个人心头砸实。 这几句话的分量之重，李默已经不用多说了。 李默甚至看向市政协主席杨俊生，刚刚在打圆场的这个家伙，此刻也低头不知道在记什么。 李默逐一点名驳斥，语气不容置疑：“罗局长担心财政，担心误伤企业。那我问你，是几个偷税漏税、非法集资的企业重要，还是我们天水市长远的政治生态、法治环境 重要？ 这不仅是经济账，更是政治账！不把这些附着在经济体上的毒瘤剜掉，何谈健康的营商环境？督导组办案，恰恰是为了拯救更多可能被拖下水的合法企业！” 李默说这个话的时候，他看向了罗云霄。 罗云霄低着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现在李默如何攻击，他都是打开了免疫状态了。 李默淡淡一笑：“邢局长强调警力不足，技术不够。这不是推诿的理由。省公安厅的专家和技术支持已经在路上。 市局要做的，是无条件配合，提供所有基础信息，服从统一调度。如果连配合都讲条件，那我要问，天水市公安局，还是不是组织的刀把子？还能不能做到令行禁止？” 李默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看向蒋成鹏。 这个蒋成鹏，拿政绩的时候毫不犹豫，现在又让自己的副手搞出这个事情。 无论刑辉浩的事情，他知情还是不知情，李默必须把账记在他的头上。 真要是有气，你跟你自己副手说去。 第795章 直逼史江伟 “孙主任谈到投资环境、大局稳定。我想说，最大的不稳定，就是腐败丛生、黑白勾结。投资者真正怕的不是依法办事，而是无法无天、潜规则横行。 我们只有通过这次彻底的清洗，打造一个清白、透明、可预期的营商环境，才是对发展最根本、最长远的负责！用掩盖问题来维持的‘稳定’，是纸糊的堡垒，一捅就破。” 李默属于逐个击退，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 他的声音并不高昂，但每一句都像出鞘的刀，锋利无比，直接将对方包裹在“大局”下的私心剖开。 李默也感受到，掌握大局的快感。 以前他也听别人说过，当别人说你顾全大局的时候，证明你就不在大局之中。 现在反过来也是这个意思，其他不在大局的人，也可以用大局将他压倒。 你们说单位的情况，我就跟你们说大局。 用大局压人，这才是最爽的事情。 李默目光锐利如鹰：“所以我今天代表省督导组，在这里明确工作要求，全市各级部门、所有公职人员，必须无条件、全方位配合督导组工作。要人给人，要资料给资料，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诿、拖延、设障。 对于刚才几位同志提出的所谓‘困难’和‘建议’，督导组会记录在案。我也把话放在这里，在本次专项督导工作中，不担当、不作为、推诿扯皮，甚至暗中阻挠的，无论涉及哪个部门、哪一级干部，督导组都将视其情节，严肃追究相关责任！这不是商量，是纪律。” 你们不是觉得督导组以势压人么，那还真对不起了，这个事情，李默压定了：“省委的决心是空前的。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真正领会省委的意图，把思想统一到省委的决策部署上来。不要心存侥幸，更不要站错了位置！” 会议现场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他们想过，李默携带着省督导组的威视回来之后，肯定有一番说辞。 可是他们没有想过，李默如此直接。 毕竟他们在说问题的时候，是将李默当作天水市副市长这个身份来说的。 意思就是大家是一伙人，你不看僧面要看佛面。 然而李默还真就是一个，什么面都不顾的人。 史江伟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但他紧紧闭着嘴，因为他无法反驳“省委”这面大旗。 如果说之前，程昊友带着李默来到天水市的时候，史江伟还有一些底气。 可 是现在他那里还有底气，天水市的事情，正在等待问责。 现在史江伟就算跟省里面有些意见，他也要想想，问责的权力就在省里面。 他如果还要硬着干，省里面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至于刚才发言的罗局长、邢局长等人，或低头盯着茶杯，或眼神闪烁，不敢与李默对视。 李默那句“记录在案”和“严肃追究责任”，像一把冰冷的剑悬在了他们头顶。 你们不是很喜欢发言么，等我把这些发言记下来，你自己想好了怎么说。 那些没发言的都被镇住了，至于已经发言的，心里难免产生了强大的波动。 之前中立的常委们还有骨干们，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们意识到，李默不是来商量妥协的，他是来传达省委意志并强行推进的。任何阻挡在这辆战车面前的人，都可能被碾碎。 李默用最直接的方式，将一场试图束缚他的讨论会，变成了一场宣示权威、明确纪律的部署会。 他成功地利用省委的尚方宝剑，暂时劈开了笼罩在他周围的反对之词，让所有人心生忌惮，不敢再公然挑衅。 李默说完之后，再度看向姜云山和史江伟：“两位领导，有什么想法？” 会议室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压力。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坐在主位的市委书记姜云山。 毕竟，姜云山才是真正的一把手。 姜云山轻轻咳嗽了一声，脸上挂起了他惯有的、沉稳而模糊的笑容，双手虚按了一下：“好了好了，李默同志的话，大家都听清楚了。态度很坚决，决心也很大嘛。 这充分体现了省委对我们天水市工作的重视和关怀，也体现了李默同志作为副组长，肩上的担子很重，责任心很强。” 李默听了这话，都不由感慨。 姜云山绝不是万金油，这家伙是属于万能胶。 无论哪一方怎么犀利，仍然能够让他把各方粘起来。 姜云山说话慢条斯理，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省委的决策，我们市委的立场是一贯的，也是明确的，那就是坚决拥护，全力支持。这一点，没有任何折扣可打，也没有任何条件可讲。 至于刚才同志们提到的一些具体工作中的实际困难……这个嘛，我相信，都是为了工作，都是为了把事情办好。目的是一致的，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有困难不怕，我们可以慢慢协调。总能在支持督导组工作和维护我市正常运转之间， 找到一个最佳的……平衡点。” 姜云山巧妙地用“角度不同”“慢慢协调”“平衡点”这些中性词汇，将之前激烈的对抗轻描淡写地化解为“工作中的不同意见”，既没有否定李默，也没有批评发难的下属，完美地扮演了一个“维持团结大局”的调和者角色。 但如果仔细去想的话，他说话通篇没有给出任何实质性支持李默的具体提议。 老油子就是老油子，李默都不由感到佩服。你听他说话，真是每个字落在地上，都有着千斤重。 可是如果上秤量一下，都是轻如鸿毛。 好在，李默针对的对象，并不是他。 李默就是看着史江伟，这位二把手。 李默之前就讽刺他，二传手、二把刀，在这样的讽刺之下。以史江伟的骄傲性格，他肯定是不能不了了之的。 如果史江伟真的能够忍气吞声，那么也不会是今天这个状态了。 李默讽刺在前，然后又以省督导组的威压，将史江伟组织的一系列围攻破解在后，现在再把目标对准史江伟。 史江伟绝对不能用四两拨千斤，将问题给挡过去。 第796章 被树立成敌对 这时史江伟接过了话头。他的表情比姜云山要严肃，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冷意。 显然李默的咄咄逼人，已经让他有过感受了。 史江伟声音不高，但语带锋芒：“云山书记说得对，省委的决定，我们必须执行。既然李默同志代表省委，手握尚方宝剑，而且对案情最了解，对未来的调查方向最有把握……” 史江伟刻意停顿，目光直视李默，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捧杀”的犀利：“那么，我认为，为了表示我们地方最大程度地支持和配合，也为了避免再出现什么‘权责不清’、‘推诿扯皮’的情况，关于这个案子所有后续的侦查、决策、协调工作，就由李默同志，全权负责。” 在说话的时候，他特别加重了“全权负责”四个字。 史江伟环视众人，语气斩钉截铁：“市政府的各个部门，包括财政、公安，都必须无条件服从李默同志的调度。他点头，事情就办。他摇头，谁也不能动。需要什么资源，直接提，市政府这边，我表个态，敞开供应！” 史江伟这番话，表达了充足的支持，只不过潜在意思却冰冷彻骨。 李默一个新来天水市的副市长，竟然被史江伟这么去说，就差说了，李默是省委的人而不是天水市的人。 他也是在挑拨一种情绪，按照之前说的，责任清晰，目标明确。案子查得好，是李默和省委督导组领导有方。中间如果出了任何纰漏，或者对全市其他工作造成了什么不可预见的冲击，那自然也是由全权负责的同志，来向省委解释说明。 史江伟这一手极其高明。 他利用李默强调的“省委权威”，顺势将李默抬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高度，同时也将所有的责任和风险，像抛一个烫手山芋一样，彻底甩给了李默。 他自己和整个市政府，则退居二线，变成了“配合”和“供应资源”的角色，看似支持，实则抽身，静观其变。 本来嘛，这就是省里面的意见，那么没的说了。 现在省里面的意见，我给贯彻了。 李默着实发现了，天水市一把手和二把手的难对付之处。 姜云山的“和稀泥”与史江伟的“抬轿子”，一柔一刚，共同将李默推上了一条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并且一旦失足就万劫不复的独木桥。 原本会议想要达到的效果，因此而走向了对立面。 李默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会议结束之后，李默就回到了办 公室。 在办公室里面，李默召集了副秘书长项云冬和刘明凯。 这两人也参与了会议，他们并不是正处以上的干部，之所以能够参与这个会议，自然还是看在李默的面子上。 李默点了一支香烟，空气中的烟味有些浓重。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难掩一丝疲惫。 副秘书长项云冬和科长刘明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刘明凯率先打破沉默：“李市长，今天这会开得太憋屈了。他们这是阳奉阴违，集体软抵抗。” 作为六科科长，刘明凯的利益是合李默一致的。 李默能有现在的发展，刘明凯自然是最高兴的。 可是今天这个会议，刘明凯确实替李默感到憋屈。 刘明压低声音但语气激动：“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觉得这恰恰是我们的机会，他们怕什么？怕的不是您副市长，是您背后省督导组的那把尚方宝剑。 咱们正好借这股风，不是只查那个赌博电诈案，而是把我们分管的口子科教文卫系统里那些积年的老毛病，一块儿给根治了。” 听到刘明凯的意思，李默微微一笑。 这位六科科长，果然还是有点东西的。 甚至可以说，刘明凯的想法与李默的想法大体是一致的。 之前史江伟不是给自己下达了众多任务么，李默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解决这些问题。 就拿医疗来说，设备采购的黑幕还有一些别的问题。以前动不了，现在谁敢阻挠，就往省督导组的调查方面上靠。 教育系统的教辅材料乱象、文化项目的虚假招标，都一样。 用查大案的拳头，来砸这些顽瘴痼疾，一力降十会。 刘明凯没有细说，但是他提出这个方向，自然是做好了准备。 李默看着刘明凯眼中燃烧的斗志，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家伙是块好材料，有冲劲，有思路。 果然看到李默赏识的想法，刘明凯立刻表明，自己愿意冲锋在前，将相关的材料先收集上来。 李默如果能够找到突破口的话，那么就能够直接动手了。 项云冬面带温和的笑容：“明凯同志的想法很好，很有魄力，我也完全赞同李市长应该趁此机会，大刀阔斧地干一场。” 其实之所以喊项云冬过来，主要还是李默现在没有什么班底。 能够想到的两大支 持者，也就是自己手下的项云冬和刘明凯了。 项云冬是辅佐自己工作的副秘书长，刘明凯则是六科科长。 如果李默连这两个人都用不起来，又谈何用其他人呢。 更何况，今天这个会议，他们都是参与者，应该能够拿出更好的意见。 刘明凯的支持，李默心中有数。 而且刘明凯选择要冲锋在前，也让李默比较满意。 项云冬的表态，倒是让李默有些没想到。 项云冬话锋一转：“不过，事情要分两面看。正因为工作面太广，压力巨大，如果事事都要李市长亲自牵头、亲自协调，那我们这些做具体工作的，就真是失职了。李市长不仅要面对省里的期望，还要应对市里复杂的局面，精力不能过于分散。” 项云冬表情诚恳：“李市长，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为了保证工作效率，也为了真正替您分忧，我们是不是可以成立两个临时协调办公室，把工作分分类，明确一下权责？” 听到项云冬说出这番话，李默则是有些意外，刘明凯更是意外。 因为之前，刘明凯跟项云冬聊过的。但是对方可没有现在这么，支持李默的工作啊。 第797章 同进同退 刘明凯想想也能理解了，今天会上的表现，就连他看了都很振奋。 谁能想到，李默进入天水市不久，就从被压制到了如今，隐隐有大翻身的迹象了。 特别是今天的会议，李默完全压住了史江伟的锋芒。 刘明凯甚至感觉，这一次省督导组之后，李默肯定要更进一步。 就是不知道，李默会从哪个方向突破。如果能够拽下来一个市领导，空出一些位子…… 刘明凯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李默对项云冬的表现也有些诧异，之前这家伙一直不远不近。 没想到，现在倒是主动了。 李默目光微凝，不动声色：“哦？怎么个分法？” 项云冬成竹在胸：“教育、文化这条线，相对而言脉络清晰一些，查问题阻力也小一些，也方便提出改革建议。明凯科长年轻有为，干劲足，正好可以让他独当一面，牵头负责这一块，对他来说也是个极好的锻炼机会。” 项云冬很会做人，上来就给刘明凯一条好的路子。 这样一来，原本一直在李默面前出力的刘明凯，也不至于有被人抢功的感觉。 刘明凯神色动了动，显然对这个提议比较意动。 项云冬继续说道：“而卫生、医疗、科技，以及涉及重大项目和跨部门协调的这一块，情况最复杂，利益纠葛最深，而且与当前的督导案件关联度也最高，是真正的风口浪尖，压力最大。” 说到这里，项云冬看向李默：“领导，这一块硬骨头，我想要去试试。我作为副秘书长，协调各方是我的本职责任。所有难缠的部门、棘手的前期沟通，都由我先去啃，去铺垫，确保最终送到您这里的，都是已经理顺了关系、可以直接拍板决策的成熟方案。 这样，您就能集中精力，专注于省督导组的大案要案和最终的决策定调。” 项云冬这番话，颇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架势。 不过李默却看出，他的心思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冠冕堂皇。把容易出成绩且相对简单的领域划给了刘明凯，而将核心的、权力最大的领域全部揽入自己手中，并且美其名曰“为领导分忧”。 不过项云冬想要抢这一块，李默也能理解。 因为项云冬现在卡在副处这个级别上，他想要有所进步，必须取得足够的成绩。 刘明凯分的领域，的确容易出成绩。可是出了成绩，也对项云冬没有多大帮助。 可是项云冬给自己找的这个领域可不简单，真要是做好了，将会在督导组面前积攒一个大大的功劳。 若是被督导组看上了，后面想要更进一步，也是易如反掌。 刘明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本能地觉得这分工不对劲，但项云冬的理由似乎无懈可击，他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点。 更何况，项云冬高他半级，他也没有办法。 李默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他看着项云冬那张诚恳而精明的脸，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之前还是小看了这个家伙，该胆小的时候胆小，该胆大的时候胆大。 不过对方勇挑重担，李默还是给予了认可。 李默平静地说道：“你们的想法，我都清楚了。分工的事，涉及面广，需要慎重。今天先到这里，你们回去再具体想想，拿个初步方案出来。” 李默基本上同意了，但是他说再想想，主要是给刘明凯一个机会。 如果刘明凯提出异议的话，他也会充分考虑进来的。 这个时候，不抢的话，自己也没办法。 …… 离开李默办公室之后，项云冬笑着邀请刘明凯去了他的办公室。 项云冬亲热地揽着刘明凯的肩膀，递过去一支烟：“明凯啊，刚才李市长定的这个分工，你心里……没什么想法吧？” 刘明凯接过烟，摇了摇头：“项秘书长，我服从领导安排。” 话是这么说，但是对于刚才的分工，刘明凯心里自然有别的想法。 项云冬太贪了，一口气吃下这么多，他多少有点不服气。 项云冬拍拍他的肩膀，叹口气：“哎，我知道，教育文化这块，盘子是小了点，不如医疗卫生活跃，出成绩可能也慢些。但你可千万别小看，更别有什么情绪。 李市长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能力强，要求更高，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前期在他老人家那边配合得非常好，算是挂了号的，这是你的金身，千万不能破！” 如果项云冬说别的，刘明凯肯定是不会多想。 但是项云冬提到了李默，刘明凯自然就有点上心了。 毕竟李默对自己的感觉怎么样，这会对自己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 项云冬见他陷入思考，这才继续说道：“医疗卫生那边，现在就是个火山口，利益纠缠太深，矛盾一触即发。谁去碰，都容易惹一身骚，搞不好 就把自己填进去了。 李市长刚刚对我提出分工方案有些意动，实际上也是想让你负责相对平稳的线，我看啊，未必不是一种保护。是让你稳住基本盘，积累更全面的资历，这是爱护你。” 毕竟灰色文化产业的事情已经被李默捅破了，可是医疗这边，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抬高了李默，又体现了对刘明凯的关怀。 刘明凯脸上的疑虑消散了不少，点了点头：“我明白，谢谢秘书长提醒。” 谈话本该到此愉快结束。 但就在项云冬转身准备离开时，他似乎无意间又问了一句，语气随意：“对了，之前城郊村的事情，你跟李市长一起过去的。那边的情况，你了解不了解。我在想，拆迁这个事情，我看看有没有办法盯一盯……” 说到这里，项云冬嘿嘿一笑：“毕竟嘛，老哥现在也是一条战线的，如果能够出力的话，岂不是最好。” 刘明凯摇了摇头，心想，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个时候，一早就跟自己投诚不是挺好。当然，刘明凯也知道，项云冬是个聪明人。 他的选择，远远多于自己。而且两人以后，难免需要同进同退。 第798章 督导组进驻 刘明凯张口就把城中村的情况说了一遍，也就是他们了解的情况。 项云冬闻言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复杂，不过李市长就去探知一下情况，别的什么都没有做么？” 项云冬感到好奇是很正常的，李默的水平已经在这一件事情中展示出来了。 那么针对城郊村的事情，怎么会一动不动。 刘明凯倒是经过项云冬的提醒，不由想到那天李默充满信心的话。 还有那天迎面而来的黑色轿车，但是李默没有解释这个事情，所以他自然不会自作聪明。 刘明凯摇了摇头：“到现在，也没有碰那边的事情了。本来是探知了情况，准备理一理的。后面史市长就交代了任务，所以这边的事情，就一直没弄了。” 项云冬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倒是能效犬马之劳的机会。” 对于项云冬如此直白，刘明凯是自叹不如。 …… 在班子会议开完的第三天，省督导组来到了天水市。 此后一个月的时间内，省督导组将会对天水市科教文卫方面的工作，进行全方位的排查。 之所以派出这样的督导组，主要还是灰色文化产业，导致了省里面对天水市的相关工作，产生了疑虑。 实际上，也有人猜测，省里面一直想要把天水市的一些问题翻出来，好好处理一下。 只不过史江伟太过强势，他跟省里面的意见相左，导致了省里面的手伸不进来。 黄继学带队来了天水市，姜云山和史江伟一起迎接。 黄继学与两人年龄相仿，不过他从被发配一直到如今站起来，也是安北的一号人物了。 这么年轻，就已经是省领导了，这也让人对他产生了很强烈的好奇。 其实若论资历来说，黄继学在正厅级的时间，远远少过姜云山和史江伟。 所以两人也算是他的老前辈。 黄继学也没有过于强势，他来了之后，跟两人都是热情交流。 碰头会在会议室召开，会议由市委书记姜云山主持。 在介绍了省督导组组长、副省长黄继学及其他成员后，姜云山和市长史江伟分别做了表态发言，内容无非是“坚决拥护省委决定”“全力配合督导组工作”之类的套话，语气恭敬，但透着一股程式化的谨慎。 李默作为副组长，不过他没有坐在督导组的旁边。 毕竟他是双重身份，只不过很多人的目 光，还是不由自主放在了他的身上。 黄继学开场说话很温和，面带微笑：“云山同志，江伟同志，还有天水市的各位同仁，这次省委决定由我担任督导组组长，带队下来，压力很大，责任也很重啊。” 他话锋轻轻一转，目光自然地落在一旁的李默身上，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黄继学淡淡一笑：“不过，在下来之前，我仔细翻阅了前期的工作简报，特别是李默同志提交的那几份报告。说实话，我是既感到触目惊心，又感到一丝欣慰。” 前来开会的人，虽然有预期，知道李默作为副组长，肯定会着重推出。 却没有想到，黄继学都没有多做介绍，直接点出了他。 特别是当黄继学说出欣慰的时候，让姜云山和史江伟的眼皮微微一动。 黄继学也不管他们，语气充满肯定：“触目惊心的是，问题如此严重，盘根错节。欣慰的是，在我们天水市的班子里面，还有像李默同志这样的干部。能够顶住压力，坚持原则，在复杂的局面下，精准地抓住问题的要害，为省委的决策提供了最关键、最扎实的依据。” 他这番赞扬，不是空泛的工作努力，而是直接点出了顶住压力、坚持原则、精准抓住要害，每一个词都意有所指。 这也让所有人都知道，李默的分量。 或许有些人在之前已经听说了，省一把和省二把都对李默赞叹有加。 可是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黄继学一来，就把李默往上抬了一下。 姜云山和史江伟也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黄继学目光扫过全场，语气不容置疑：“所以，我希望，也要求，天水市的全体干部，特别是主要领导同志，要深刻领会省委的决心，要以李默同志前期的工作为榜样，彻底摒弃那种捂盖子、和稀泥的老思路。 要毫无保留、不设障碍地配合好督导组接下来的工作。督导组在天水期间，工作上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向我，或者向李默同志汇报沟通。” 他特意将李默与自己并列，作为督导组在天水的核心联系人。 这无疑是在姜云山和史江伟面前，将李默的地位抬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面对黄继学如此直接地抬高，姜云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只能跟着点头。 姜云山自然不会得罪黄继学。 这么年轻的省领导，谁知道他未来的潜力在哪。 虽然黄继学管理的只是科教文卫， 但是众人都知道，省政府几个副省长之中，周爱民已经错失了最关键的机会。 剩下的艾龙，原本就是泯然众人。 现在的黄继学绝对是一个潜力股，姜云山想要后面过得去，自然不会得罪这样的朝阳。 史江伟低头看着笔记本，手中的笔停顿了很久。 毕竟曾几何时，史江伟的名气远远大过黄继学。 当年就连张元庆回到安北的时候，都曾夸奖过史江伟。 只可惜，史江伟素来骄傲，并没有理会张元庆的橄榄枝。 不过正因为如此，据说有其他领导对史江伟高看不少。 然而如今，黄继学已经是省领导了，史江伟却仍然是天水市的二把手。 其中滋味，自然不用多说了。 其他市委常委和部门领导们，眼神复杂地偷瞄李默，心中凛然。 黄省长这番话，不仅仅是给李默撑腰，更是彻底重塑了天水市的话语权格局。 李默这把刀，现在不仅握着省委的尚方宝剑，更得到了持剑人的完全信任和公开力挺。 这也让李默，彻底摆脱了原本外来者说话分量不足的问题。 李默则是抬头回应众人的目光，不过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今天平静得有些离奇。 以姜云山和史江伟的实力，怎么会对黄继学的出现，一点准备都没有？难道他们真的服了？ 第799章 突发情况 黄继学这番连消带打，堪称官场话术的典范。 用最高的褒奖给李默立威，用最重的对比给姜、史敲钟，用最明确的授权给督导组开路。 一举三得，彻底奠定了李默在接下来斗争中超然的地位。 按照李默的想法，史江伟可没有那么容易低头。 当初在程昊友送李默过来的时候，明明话说得比较重，史江伟仍然正面硬刚了。 却没有想到，今天黄继学的到来，反倒让他低头了。 黄继学也没有想到，天水市倒是突然服软了。 既然已经服软了，那么黄继学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正当黄继学准备宣布后面督导组入驻纪律的时候，突然刘明凯敲门进来，走到了李默身边。 而与此同时，几个市领导的秘书都进来了。 李默一看这个情况，顿时就知道情况不好。 这特么的，难怪今天表现得这么平静，看来是有人给自己找麻烦了。 果然刘明凯过来的时候，脸色非常凝重：“领导，刚刚从城郊村传来了消息，一些村民突然变得很激动。他们在那边集合了起来，似乎是对市里面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城郊村？ 李默之前是想过，有人会拿天水市的事情做文章。 可是李默觉得最有可能出问题的，还是天水市的商会。 毕竟商会最有控制能力的会长姚海明，已经被抓了起来。 以姚海明的人脉关系，搞出一些风波不是难题。 只不过，李默早就有了针对性的举措。 却没有想到，出问题的竟然是城郊村。 此刻姜云山和史江伟都得到了消息，两人的表情各异。 两人都表现得很惊讶，不过其中有几分真假，都很难说了。 李默当即起身，他走到黄继学身边如实汇报了这个问题。 黄继学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并不是针对李默的。 这是典型的下马威，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真是演都不演了，直接就搞这么一个场面出来。 姜云山此刻也露出了歉意：“黄省长，实在不好意思，有些临时情况。” 黄继学淡淡一笑：“临时情况没什么，我们作为省督导组来此了解情况，越是有什么临时情况，越是能够了解真实情况。” 史江伟则是抬起头，面无表情：“李市长，这个事情你先过去，督 导组这边我和姜书记会对接的。” 李默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回应：“这件事责任在我，我先过去处理。” 毕竟城郊村的问题，之前史江伟就已经给了他，现在他想要甩开都不行了。 姜云山也附和道：“应该问题不大，李默同志去处理的时候，不好激化矛盾。” 李默嗯了一声，当即就要出门解决问题。 黄继学淡淡地说道：“既然我们督导组已经来了，李市长去处理的时候，我还是跟着一起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正好能够现场办公了。” 黄继学却没有让李默单枪匹马过去，他还是担心问题搞得有点大的话，李默在里面反而不好处理。 至少有他在这里，还能够处理好问题。 黄继学一开口，姜云山和史江伟想要抽身出去，也没有那么容易。 原本这个碰头会，最终竟然是一众领导出门前往城郊村。 黄继学让李默跟他一起上车。 李默自然将刘明凯也一起带了上车。 在车上，黄继学这才说道：“怎么回事，突然闹出这个问题。涉及什么方面？” 黄继学有些火气，他带队过来，结果碰到了城郊村村民搞事情。 这要是处理不好，黄继学的脸上也没有光。 刘明凯在车子里面胆战心惊。 李默淡淡回应：“黄省长你放心，这里面的问题不难解决，大概是有人从中作梗。不过是搞些困难来，有你这根定海神针，还怕出多大问题么？” 李默跟黄继学自然不客气，直接就点明是有人故意的。 黄继学叹了一口气：“你也不容易，碰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如果让你去庆州，比现在就轻松多了。” 刘明凯都有点傻眼，他本以为，黄继学会在车子上大发雷霆。 却没有想到，黄继学的话锋一转，反而点出天水市的情况复杂。 黄继学对李默的维护之意，几乎是溢于言表了。 之前都知道李默的关系不一般，现在真正让刘明凯看到了一个大概。 李默淡淡一笑：“在天水市历练历练也好，总不能什么事情，老想着过去。我要是做不好，干脆退位让贤，也不用黄省长为我担心了。” 黄继学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 李默则是趁着这个机会，询问刘明凯具体情况。 通过刘明凯的叙述，李默更加坚信是有人故意布这 个局。 原来是城郊村的关键人物，采石场老板马才集因为聚众赌博被人抓起来了。 李默之前就去过城郊村，知道马才集这个人。 这个人说白了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涉嫌聚众赌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从刘明凯那边得来的消息，马才集实在矿山上搞了一个赌场。 赌场开了不少年，不过前段时间被人找到了线索，然后昨天晚上被人扫了。 扫了之后，村民们并不知道马才集这个情况。 他们只知道，马才集被人给抓起来了。 不知道为何，有的村民认为马才集被抓起来，是因为他组织村民对官方拆迁方案抵抗引起的。 所以这些村民就闹了起来，要求释放马才集，不然他们就坚决要把事情给闹大，让省里面来解决问题。 黄继学闻言，也不免皱起了眉头。 毕竟村民纠结在一起，很容易闹出舆情事件。 督导组也不能置之不理，可是如果查到最后，把责任扔在李默的头上，对他而言自然是不能接受的。 就在汇报期间，车子已经到了城郊村。 远远地就能够看到，城郊村已经拉起了长长的横幅。 “黄省长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看看情况。不到万不得已，您千万不要下车。” 李默先稳住了黄继学，毕竟省领导真要是出现了，反而会将问题给扩大化。 李默带着刘明凯下车，期间刘明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跟着一起下去了。 第800章 套上枷锁 李默因为急着去村子里面，所以也没有看到刘明凯的神情。 路过姜云山和史江伟的车子前。 两人倒是下来了。 远处，现场一片混乱，村民群情激愤，与维持秩序的警察、城管对峙着。 特别是领导的车子过来之后，气氛更加紧张。 姜云山和史江伟低声快速商议了几句，然后将李默叫到一边。 两人的表情都异常严肃。 姜云山首先开口，语气沉重，带着委以重任的姿态：“李默同志，情况紧急，黄省长也在看着。你是分管的副市长，又是省督导组的副组长，于公于私，这个担子你都义不容辞。” 他拍了拍李默的肩膀，声音压低，却字字千钧：“我的要求就两点：第一，必须立刻平息事态，绝对不能发生恶性群体事件。 第二，必须维护好天水形象，尤其是……不能给省领导留下我们天水市管理无能、矛盾突出的负面印象。方法你自己把握，我和江伟市长，还有整个市委，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李默明白，姜云山的意思是，其他人事情你必须摆平，而且要快、要稳。出了任何乱子，或者让省领导看了笑话，责任都是你李默的。 至于怎么解决，难题你自己想，我们只要结果。 这与姜云山平时的表现不一样，平时这个家伙都是一种怀柔的态度。 可是现在，姜云山也不希望这个事情影响到他。 体制内的都知道，一旦一些事情牵扯到了舆情，那么就有可能无限大。 如果真的闹出了名，一连串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所以姜云山一改常态，将责任压在了李默的头上。 史江伟紧接着开口，语气更加具体，也更为尖锐：“你处理的时候，原则要坚持，政府的底线不能退！该强硬的时候必须强硬，决不能开恶意讨价还价的先例，否则以后全市的工作都没法开展了。 但是，省里面也强调了要稳定。所以你的分寸一定要拿捏好。既要解决问题，又不能激化矛盾。这个度，就考验你的政治智慧了。省督导组不是讲究依法依规吗？你就给省领导们展示一下，我们天水市是如何依法、稳妥处理复杂问题的。” 要说姜云山只是将责任推上来了，可是史江伟就不简单了。 他这番话，说起来简单，但是要做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是既要李默迅速压住场面，又不让他用提高补偿来解决问题。这无形之中 ，就是绑住了李默的手脚。 同时把省督导组抬出来，将他的每一步行动都放在聚光灯下。李默处理得好，是应该的。处理不好，要么是能力不足，要么是故意给天水市抹黑。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个烫手山芋。 你李默不是有本事吗？不是有省里撑腰吗？那就在所有领导面前展示一下。 成功了，功劳是班子的。失败了，你李默就是第一责任人，正好说明你只有蛮劲，缺乏处理复杂基层矛盾的能力，之前的出彩不过是运气。 这一刻，所有的压力都聚焦于李默一身。 他面前是愤怒的村民，身后是冷眼旁观的顶头上司，以及考察他真实能力的省领导。 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全局。 刘明凯听了这话，不由感到匪夷所思。 这是给予支持么，分明就是给李默套上了枷锁。 想要让他戴着枷锁，还能翩翩起舞。 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李默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我一定解决这个问题。” 姜云山和史江伟看到李默这么说了，就不再说什么了。 蒋成鹏倒是走了过来：“李市长，我这边全程配合你。” 现在大概也就是蒋成鹏能够挺身而出了。 因为两人的利益一致。 如果闹出事情的话，蒋成鹏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默点了点头：“不要激化矛盾，剩下的都交给我来解决。” 这个要求，可以说并不难。 此刻还有很多人，全部都是在围观。 黄继学坐在车里面，看到眼前的场景，不免攥紧了拳头。 “这就是天水市！碰到事情的时候，我除了看到李默一个人往前冲，其他人就这么看着？” 黄继学之前就对天水市有些意见。 特别是姜云山和史江伟，这两个人。 虽然这两人的名头都不小，但是黄继学觉得两人倒是徒有其表。 之前黄继学的舅舅俞老也曾跟他说过，特别是对史江伟，这家伙就是竖子成名的典型。 后来黄继学异军突起，只怕最不服的人就是史江伟了。 毕竟史江伟出名要早，而且又是在天水市这个地方。 天水市之前的基础打得牢，几乎不亚于江北。曾经也是安北经济排名第三的地方。 史江伟来了之后，也一 度激发了天水市的发展潜力，还提过安北要从双核驱动到三核驱动。 这样的说法，尽显雄心壮志。 可是后来天水市的发展，并没有达到他们所说的高度。 反倒是庆州市打造了新能源汽车产业链，经开区合并之后，实现了整个城市重整。 黄继学借此，这才成为省长助理，如今才有了这个地位。 而取得一系列成绩，黄继学没有忘记李默的付出。只是让他感到寒心的是，李默来到天水市遭到的待遇，实在让人感到不平。 车子里面还有其他督察组成员，叶怡美闻言，反倒是为天水市辩解了一句：“这个项目之前是李组长负责的，所以现在出了问题，按照责任划分来说，李组长也只能往前冲了。 黄省长，咱们就姑且看看吧。我觉得以李组长的能力，解决眼前的问题，应该就是举手之劳。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说说。” 叶怡美是充当和事佬的角色，要不然黄继学一开始就对天水市的意见太大，后面的工作可没有那么好处理。 黄继学却冷笑一声：“你当我不知道，李默解决这个问题易如反掌么。我只是觉得姜云山和史江伟两人，德不配位。他们对李默反感，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们心里都清楚。 他们认为这样会影响李默在督察组的地位么，那么他们就想多了。只要我干这个组长，我会充分放权给李默的。” 第801章 必须一马当先 听到黄继学的话，督察组众人相互看了一下。 他们感受到了黄继学的充分信任，那么一些想法就可以收一收了。 对于姜云山和史江伟的施压，李默没当一回事。 他大步向城郊村而去，这边有不少人，都聚集了起来。 当他们看到李默和刘明凯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俩的身份。 李默在人群中，倒是看到了熟人。 其中一个就是王明明。 不过其他村民并不认识他，直接将他围了上来。 “你是什么人，代表政府来的么？” “我们要求见领导。” 在这些人的包围中，王明明挤了过来：“李教授，你怎么来了？” “王明明，这是什么人，说话到底算不算话。” 此刻这些村民，有点躁动不安，就好像一个随时能够爆炸的火药桶。 王明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李默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目光缓缓扫视人群，与一些带着恐惧和愤怒的眼神接触，沉默了近十秒钟。 这个沉默，既是在平复自己的气息，也是在向村民传递一个信号，我不是来镇压的，我是来认真听你们说话的。 等到村民躁动慢慢有所平复，李默这才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们，我是副市长李默。今天我来这里，不代表任何人，就是代表我自己。不过大家不用质疑我的诚意，我是带着耳朵和诚意来的。” 李默开门见山，定下基调，消除对立情绪。 王明明已经到了面前，听到李默承认自己是副市长，吃了一惊。 李默这才看向王明明：“之前为了了解情况，所以以课题名义进入村子。所以我对村子里面的想法，也有所了解。” 王明明想起上一次，李默和旁边这个助手，的确是耐心听取了多方面的意见。 难怪，李默一直在询问村子里面拆迁的情况。 搞了半天，李默就是这一次拆迁的负责领导。 有人当即喊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先把马老板放了。没有马老板，我们不听你的。” “是啊，我们要马老板。” 一提到马才集，不少人都叫嚷了起来。 可想而知，马才集在城郊村还是有相当的影响力。 李默耐心地倾听他们的话，而且他也注意到，主张要放马才集的人，多半都是青壮年。而且一看打扮，都跟村民有些不同。 特别上一次检查刘明凯笔记的青年村民，他在里面叫得最凶。 当然在这些人中，李默看到了牛峤。 牛老三混在村民之中，也是叫叫嚷嚷。他接触到李默的眼神，眼神动了动。 李默淡淡一笑：“马才集聚众赌博，而且在村子里面欺行霸市，恐吓乡亲、企图浑水摸鱼。这个人已经被公安机关抓捕了，放不放他并不影响我们的交流。” 李默目光看向王明明：“关于拆迁本身，我和刘科长之前来村里调研过，我知道大家的情况很复杂！有的房子产权几十年理不清，有的家里开着的小加工厂、小作坊是几代人的心血，怕搬了就没了生计。这些，我都记在本子上，也记在了心里！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想办法。不过无论用什么办法，大家这种方式，都是不值得提倡的。甚至我可以说，真要是逼急了，那就是不拆了。” 李默知道大多数村民的想法，所以他恩威并济。 特别是那一句不拆了，李默说得非常硬气。 “你能代表政府么，你说不拆就不拆了？之前方案都已经定了，拆迁办的人都跟我们说了。” 牛老三在人群中喊了一声，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响应。 李默淡淡一笑：“拆迁办？我看问题就出在拆迁办。若非顾忌大家的利益，我早就对拆迁办进行问责和督查。至于之前的方案，我也有权对其合理性进行重新论证。 如果结合现实问题，这个方案不合理的话，我有权重新整理方案。到那个时候，究竟是我的损失，还是大家的损失？” 牛老三顿时不说话了，原本就是他带着几个人喊得最大声。 可是现在他们突然不说话了，其他村民不免就产生了恐慌。 王明明也有点急了：“李……市长，不能这样。大家确实有点着急了，毕竟拆迁这里面问题，一直都没有解决。所以大家有点着急。可是现在说不拆了，这不是让大家承受损失么？” 王明明自己就是这个村子里面的人，她自然是向着村子里面说话的。 更何况，之前王明明是接触过李默的，觉得对方并没有那么难接触。 所以她才壮着胆子，替村民们说了起来。 李默也看着她：“是啊，如果不拆了大家承受损失。可是这个损失，到底是谁造成的呢？是政府么，还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王明明闻言哑然。 她所说的一些村民损失，确实是 存在别有用心。例如一些人为了多争取拆迁款，对原本的房屋进行了扩建和不必要的修缮。 例如一些人专门将产权复杂的地方给盘下来，就是为了增加谈判的筹码。 当然还有一些人是不想要拆迁的，那就是小厂房以及小作坊主。 他们是坚定地拒绝搬迁户，所以对现在的事情推波助澜。 李默看向那些村民，那些村民不敢与他对视。 这个时候，牛老三又带着人叫嚷起来：“大家怕什么，跟他闹。只要闹大了，什么都有了。大不了就是不拆了，我们又怕什么。” 牛老三带的人都是马才集的人。 现在马才集被抓起来了，他们自然跟着牛老三后面叫嚷。 只不过叫嚷的这番话，有点奇怪。 原本村民就对不拆了有些恐惧，没想到牛老三竟然还叫嚷着什么大不了不拆了。 如此一来，哪里还有村民跟着他们后面闹？ 也正是在此时，李默仿佛一眼看到了牛老三：“牛峤，你不是治水县牛畈村的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怎么没听说，你在这个地方有房子？” 牛峤闻言，脸色一变，顿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牛峤是最近才进入村子的，而且强买了一些人的地产。不少村民都知道，他是跟马才集一伙的。所以对他行为，敢怒不敢言。 然而这么张狂的大混子，被李默一声呵斥，竟然不敢说话，也令村民们大开眼界。 第802章 李默的三板斧 王明明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吃惊。 她也知道牛峤这个人，是前段时间来到村子里面的。 据说这个牛峤跟马才集不相上下，而且也非常的蛮横。 在马才集的支持下，牛峤收了不少人的部分地产。他们做事没做绝，没有把别人所有地产都买下来。 而是对那些有些富裕的家庭，收了一部分的地产。 这样一来，村民自然敢怒不敢言。而且大多数人并没有受到侵害，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李默一下子呵斥住了牛峤。 这让一些村民看到了希望。 有人急忙告状：“李市长，这个人不是我们村子的。他前段时间来到我们村，强行收了不少地皮。” 李默听了这话，露出了疑惑：“这个时候收地皮，你们怎么愿意卖的。毕竟我说不拆了，现在也就是一句气话。只要问题能够解决，城郊村是肯定要拆的。现在卖出去，不等于亏大了么？” “是啊，我们都知道亏了。不过他是跟马才集一伙的，我们也不敢惹他。” “李市长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家也被强行收了一个老房。” 牛峤这伙人收了不少房子，所以告状的人不绝于耳。 牛峤面如土色，一副非常难堪的样子。 李默看向王明明等人：“刚刚你们还在为马才集说话，就这么一个人，欺压邻里，你们确定要为他说话？” 李默这句反问，当即让不少人哑火。 他们实际上是被人组织起来的，而组织的人都是马才集的手下们。 更何况在那之前，都是马才集组织村民们跟拆迁办谈判，而且强行数次将拆迁办拦在村子之外。 正因为一系列的事情，马才集在村民中树立起了强大的威信。 可是现在一些村民冒出来告状，立刻让这些村民对于马才集产生了动摇。 李默则是面对牛峤，冷声呵斥：“强买强卖好大的胆子，我先把你抓起来再说。” 李默当即给刘明凯一个眼神，刘明凯出去让蒋成鹏带人进来，把牛峤等人给抓了起来。 这一次，村民们阻拦的就少了。 牛峤也很夸张，连忙说着认罪，就被蒋成鹏的人带走了。 当着村民们的面，抓走了牛峤之后。 李默在村民面前的形象，顿时伟岸高大了不少。 而且抓牛峤的时候，顺带着把马才集的 人一起抓走了，这就让村民们如同少了主心骨。 原本闹事的决心，一下子就被打击了大半。 抓住这个松动的机会，李默淡淡地说道：“为了解决村子面的拆迁问题，我今天在这里，向大家宣布三条决定。” 李默知道这个时候，必须给出明确的，可预期的方案。 所以李默说道：“第一，成立城郊村拆迁问题专项工作组，我亲自担任组长。从今天起，工作组就驻扎在村委办公室。每家每户的产权问题、补偿诉求、安置困难，都可以直接来工作组登记，我们一户一策，帮大家梳理，帮大家解决。绝不再搞一刀切。” 李默第一句话，就直指其中最困难的一个问题。他给出负责主体和沟通渠道，并且通过担任组长传递了最高程度的重视，“一户一策”否定了之前僵化的方案，给了村民希望。 不少村民的疑虑，在听到这个第一条，就有了明显的改变。 李默继续说道：“第二，所有涉及拆迁的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由市政府牵头，在规划的新的工业园区，为大家优先安排生产经营场地，并给予至少一年的租金减免和税收优惠！政府帮大家找活路，绝不会断了大家的生路。 至于如何完成整合与搬迁，也是归到拆迁工作组来解决。请大家相信，我要解决这一问题的决心。” 这第二条，自然是针对那些小微企业还有一些小作坊。 他精准解决核心矛盾，直接回应了小型企业不愿搬迁的痛点，给出了具体的、有吸引力的替代方案，消除了他们最大的后顾之忧。 那几个与李默交流过的小厂厂长，听到这个话，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其实从刚刚，那些村民因为不能拆迁，而选择熄火的时候。他们不少人都觉得，若是真的出现那些情况，只怕那些村民会成为他们的对立面。 真要是闹到最后，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特别是把事情搅黄之后，要是被村民们记恨上了，他们在这里照样开不下去这些厂。 李默眼看大多数人的情绪稳定了，这才说出第三句话：“第三，整个拆迁和补偿过程，将由省、市两级的纪检监察部门和省督导组，进行全程监督。 补偿标准、评估结果、安置方案，全部上墙公示。我李默在这里向大家保证，绝不会让老实人吃亏，也绝不允许有任何暗箱操作、优亲厚友的事情发生。如果大家发现任何问题，可以直接向我，或者向省督导组举报。” 李默的 三句话就相当于三板斧，这第三板斧，他引入更高层面的监督机制，建立程序公正的信心。借助自己“省督导组副组长”的身份，引入省级监督，这是最能取信于民的方式。“绝不会让老实人吃亏”直接戳中村民害怕吃亏的普遍心理。 三板斧，直击产权、生计、公平三大痛点。 现场村民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在连消带打之下，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躁动。 李默看着这些村民，语气诚恳而坚定：“乡亲们，发展是为了让大家过上更好的日子，如果过程让大家受了委屈，那这就不是我们想要的发展。请你们相信我，给政府一次机会，也给你们自己一次争取公平合理结果的机会。 现在，请大家先平复情绪，选出几位信得过的代表，我们马上就在村委办公室，召开第一个现场协调会。我和工作组的全体成员，就在这里，听大家怎么说。” “好！” “我们听李市长的。” “大家把横幅给拆了吧，这个横幅就是马才集他们搞出来的，我们不听他们的。” 第803章 黄继学的诘问 村子里面已经从敌对到和谐了，但是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 李默也有意没有让人出来通报，就是让姜云山等人在那里晾着。 姜云山和史江伟被黄继学喊到了车上。 虽然李默已经说了，让黄继学千万不要下车。 但是黄继学却不忍心让李默受这么大委屈，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姜云山和史江伟在给李默挖坑。 黄继学只是淡淡地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姜云山说道：“目前看情况还是比较平稳的，李默同志的能力有目共睹。而且这个点，之前也是李默同志负责，所以我相信李默同志肯定有这个能力解决突发事件。” 黄继学闻言，嗤笑一声：“听云山同志的意思，大家只要看着就行了。这个李默同志竟然有如此能力，单枪匹马就能解决这么大的争端。啧啧，云山同志能够为他打包票么？” 姜云山讪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自然能够听出来黄继学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天水市现在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在推卸责任。 说白了，黄继学要为李默来出头。 这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自然知道，李默以前是黄继学的爱将。 不过两人相处的时间应该也不长，更何况，现在一个副部一个副厅，还能有多少交情么？ 出了这个事情，换作别的领导，肯定是不愿意介入的。毕竟万一介入有些不好，那么容易影响到自己身上。 可是黄继学就是这么有种，要是李默是女的，他们都怀疑，这家伙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姜云山不由想起上一次在省里面，李胜齐也是坚决给李默出头，王明月又表示支持。 这个李默从个人信息看，怎么也看不出这么大的牛逼，怎么有点在安北手眼通天的感觉。 至于黄继学让姜云山打包票，也就是看他究竟是真的相信李默能处理好，还是真的处理责任。 姜云山自然不敢打这个包票，城郊村的事情，他也听过汇报。里面的情况非常复杂，而且这里面鱼龙混杂。 姜云山向来喜欢以柔克刚，哪里会主动去啃这个硬骨头。 毕竟年纪也大了，牙口不好了。 这个问题，原本是交给史江伟处理的，毕竟史江伟是出了名的能啃硬骨头。 然而李默来得太巧，这个问题已经拖到一定程度，史江伟准备发力的时候，李默来了被安排了这个任务。 以李默 来的时间，再加上之前精力已经被灰色文化产业牵扯，现在他真的能够处理这个问题？ 姜云山打心眼里是不相信的，所以这个包票他可打不了。 史江伟这个时候开口：“黄省长，李默同志能力是没问题的，如果正常发挥，应当可以解决问题。但是在城郊村问题上，缺少了先机和主动。之前将这个点交给他，他并没有过来彻底了解情况，工作也没有捋顺。 有些工作是不能拖的，迟则生变。昨晚这个城郊村的一个不法分子被抓，现在引起了一系列的问题。只能说，李默同志身兼数职，分散了他的精力，导致处理基层矛盾缺少耐心。” 史江伟把矛盾激化的潜在责任，巧妙地引向了李默的拖延和方法问题上。 你黄继学就算想要为李默出头，那么也不能干涉我们正常程序吧。 黄继学听完，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史江伟，最后落在姜云山身上，语气平和地问：“云山同志，这个拆迁项目，启动多久了？” 姜云山心里一凛，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说：“大概……有将近一年了。” 黄继学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回到史江伟身上，语气依旧平稳，但问题却像刀子一样：“一年了。江伟同志，一个启动了一年的市重点民生项目，涉及几百户村民的生计，情况复杂到让你们市政府的领导班子，在整整一年里，除了慢慢做工作，就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以至于今天酿成这样的群体性事件，需要省督导组下来后，由一个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在第一时间冲到第一线去平息？” 黄继学的话相当犀利，其实重新出山的黄继学，还是温文尔雅的。 担任省长助理期间，也将各方统筹协调得很好。 所以已经有人忘了，黄继学当初从常务副市长调到省委党校的时候，就是因为火药一样的脾气。 而且以前别人或许不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就应该知道了，黄继学是典型的护犊子选手。 所以黄继学说话毫不留情：“如果问题真的那么复杂，为什么市里面之前对进度迟缓熟视无睹？如果情况不复杂，那为什么拖了一年都解决不了，直到今天才显得迫切起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史江伟比李默大一级，所以就能肆无忌惮地压他。 那么现在黄继学比他大一级，所以说话也自然不客气。 史江伟张了张嘴，脸色由白转红，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黄继学没有提高声调，但他的逻辑链条无比清晰，直接戳破了史江伟试图推卸责任的借口，将矛头直指市政府，尤其是他这位市长的主政能力和责任担当。 黄继学语重心长地看着史江伟，语气缓和了一些，但分量更重：“江伟同志啊，我和你都算是组织给予重要责任的负责人，我们都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容易。但越是难，越要记住一句话：为官避事平生耻。” “看待一个同志，尤其是像李默这样敢于担当、勇于破局的同志，我们首先要考虑的，不是他用了什么方法，而是他是不是在真心实意为老百姓解决问题，是不是在维护组织的公信力。 如果我们因为一些个人的观感，或者一些工作思路的差异，就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人，甚至在心里设置障碍……那最终损害的，是谁的利益？” 黄继学这番话，已经不是简单地敲打了。 史江伟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心里不是滋味。 第804章 捅出不小的篓子 曾几何时，史江伟看黄继学，可以说是看晚辈。 同年龄中，史江伟一直都是青云直上。 可是如今呢，人家就是这么居高临下跟他说话，他却不能说什么。 什么骄傲，什么傲骨，此刻都被人家碾压的渣都不剩了。 黄继学倒是没有将事情做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希望你能真正把心中的那些偏见去除掉。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不仅要能驾驭复杂的局面，更要能容纳和用好各种各样的人才，尤其是那些比你更有锐气、更不讲情面的干部。这，才是你真正获得成长的关键。” 这番话，既是严厉的批评，又是推心置腹的劝诫。史江伟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 本来他一直认为，不会将省里面的意见当一回事。 可是今天被一个同辈教训，心里实在不好受。 而且不知不觉，他已经被打上了一个“格局不够、心存偏见”的烙印。而这一切，都反衬出李默的难能可贵。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正在黄继学教训天水市一把和二把的时候，刘明凯这才从村子里面走了出来。 他汇报了李默与村民代表谈判的结果。 从结果来看，李默的确没有帮村民提价，只是实事求是地提出了一些问题。 这份意见书，村民中的八成以上都按了手印。 众人都明白，这个意见书的分量。基本上，只要按照意见书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黄继学看了一下意见书上的内容，心中松了一口气。 李默的确是做到了，虽然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花了心思，但是这意见书是实实在在的。 拿到这个意见书，基本上就可以说，城郊村的问题解决了。 被天水市积攒了一年多的城郊村拆迁被李默解决，姜云山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甚至是史江伟，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史江伟还有点不相信，他询问刘明凯：“李市长做了什么，为什么村民们愿意签这个意见书？是不是许诺了什么隐形条件？” 不怪史江伟不敢相信，因为之前李默捅出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就像是灰色文化产业的问题，在史江伟看来，根本就是借用一些技术手段完成的。 毕竟李默在搞灰色文化产业之前，先是找了蒋成鹏。 史江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认为蒋成鹏会被说动。 可是后面，蒋成鹏借此立功，史江伟立刻就明白过来。李默完全是用功劳，换取了蒋成鹏的出手。 而李默本人，完全是把这个问题给扩大化，通过扩大问题来换取了自己的利益。 这个手段，在史江伟的眼里，完全是不光彩的行为。 可是城郊村拆迁的问题，那是实打实的问题。 在李默接手之前，史江伟就知道这个问题难搞。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史江伟也曾经想过，不花上三个月的时间，根本无法解决。 李默接手才多久，而且在激化矛盾之后，竟然轻松解决了。 这也是史江伟，第一次觉得，李默还是相当有东西的。 面对诸位领导提出的问题，刘明凯早就跟李默对好了。 刘明凯如实回答：“李市长并没有答应任何隐形条件，前期李市长带着我以调研课题的名义，来到了城郊村。当时是第一次了解了城郊村拒绝拆迁的问题，问题的确很复杂……” 刘明凯说了那一次的经历，两个人化名到了村子里面，分别了解了普通村民、小企业主等代表的想法。 在刘明凯的表述中，回去之后，这一直都是作为一项课题研究。 而且在李默的授意下，刘明凯也对各方面的矛盾进行了梳理。 刘明凯说到这里，他严肃地说道：“这里面存在最大问题的并不是村民，而是在前期拆迁办的不作为。我们初步怀疑，拆迁办很有可能与原本村霸马才集有深度联系。” 史江伟听到这里，不由心里一跳。 之前李默就捅出了不小的事情，现如今没想到又要在督导组的面前，继续捅事情了。 这小子鼻子是有多灵，竟然直接怀疑到了拆迁办的身上。 如果拆迁办真有问题的话，那么拆迁难度突然加大的原因，完全找到了。 “你们可有证据？” 姜云山突然开口，他也意识到，李默对深层次问题的敏感。 刘明凯点了点头：“根据我们了解，村民对拆迁政策有误解，而且拆迁办以各种理由，并没有进行政策全方面宣传。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村民中有部分人员，对拆迁的一些内部情况非常了解，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有一些人更倾向于逼着政府退步。 第三点，村子里面发生过强买强卖，而且就在近期。可是这个强买强卖，拆迁办根本置之不理，甚至还给他们办理了相关手续，将他们这种行为，默认为协助拆迁……” 其实很多信息，刘明凯都是刚刚知道的。 信息是李默跟他说的，而且在后面与村民谈话中，完全找到了印证。 可是李默信息从哪来的，刘明凯不知道，他只能统一称之为从村民那里获得。 姜云山和史江伟此刻也惊疑不定，这个问题只怕是小不了。 而且现在督导组已经知道了，就算他们想要遮掩也不大可能。 黄继学看向姜云山和史江伟：“这虽然是你们天水市内部的事情，但是在督导期间发生的，我这个督导组长不可能不管。这件事，督导组也要介入调查，全权由李默同志这个副组长负责。” 姜云山和史江伟原本就失了先机，此刻再想要阻拦，根本没有立场。 对此，两人也只能答应下来。 黄继学看向刘明凯：“你是市政府办公室的？” 刘明凯听到黄省长询问自己，顿时激动地说道：“领导，我是市政府办公室秘书科六科的刘明凯。” 黄继学点了点头：“刚刚听了你的报告，做事情还是很靠谱的，后面问问你们李市长，让你主要工作重心也放在督导组吧。督导组，需要你这样的年轻血液。” 刘明凯听到这里，不由觉得晕乎乎的。他竟然被黄继学这样的大领导看中了。 第805章 将计就计的智慧 李默直到晚上，才把城郊村的情况理顺。 黄继学等人自然不会等那么久，在确定城郊村不会再出问题的时候，他们就先离开了。 至于天水市的其他领导，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史江伟好几次想要进入城郊村，可是最终叹了一口气，还是带人离开了。 这个时候，让他去面对李默，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至于刘明凯反映的问题，姜云山承诺黄继学，明天将会召开专门会议进行追责。 李默倒是没有想到，在他与刘明凯忙碌的时候，项云冬也赶来了。 “领导，我来迟了。” 项云冬满脸惭愧，他现在是一门心思想要在李默面前表现。 对于项云冬，李默摆了摆手：“我也没有通知你，毕竟你的心思，还是要放在对接督导组上。你与督导组成员都对接了么，有没有什么想法？” 项云冬点了点头：“省督导组不愧是省里面派下来的，看待问题也非常专业。现在我们负责的几个方面，都梳理出了不少问题。后面将针对这些问题，逐一进行了解。” 下午除了刚开始，督导组一起过来的。 后面黄继学离开的时候，就把督导组成员带了回去，由项云冬进行对接。 黄继学毕竟是副省长，他不可能在天水市驻点，在完成对接之后，他就离开了天水市。 听了项云冬的话，李默说道：“后面督导组这方面，就按照你们之前的分工，分别对接处理。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 项云冬连忙答应下来，他又关心了李默有没有吃饭一类的生活问题。 李默也没让他担心，让他先离开了。 等到村民这边完全稳定之后，李默这才跟着刘明凯一起离开。 刘明凯将自己的车开了回来，上车之后，刘明凯忍不住说道：“李市长，有一件事我想要跟你汇报一下。” 李默含笑看着他：“关于项云冬？” 刘明凯一愣，没想到李默已经猜到了他的所想。 不过李默又没有点明，所以刘明凯只得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太巧了，就在城郊村出事之前，项云冬专门了解过村子里面的情况。我也跟他说了，咱们来了解城中村情况的事情。 当时他说的是，想要了解这方面的问题，看看能不能从什么方面来帮忙解决问题，通过这种方式来立功。可是昨天他才问的，今天就出事了。而且恰好是抓了马才 集……” 刘明凯是越说越怀疑项云冬。 李默反问：“你除了跟他城郊村情况之外，有没有跟他说其他的事情？” “没有，就因为他问得太细了，所以我不敢如实说。哪怕关于城郊村内部矛盾，我也只是说了几个典型的。而且我还告诉他，从城郊村回来之后，我们并没有就相关问题进行其他方面的了解。” 刘明凯说着也没有看李默，实际上他心里面，已经怀疑项云冬了。 原本项云冬对李默分明是不看好的，后面就算是看好了，以他的性格，也不会突然一门心思扑上来的。 然而项云冬前后的反差太大了，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家伙。 李默淡淡地说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怀疑这个家伙。上一次的分工，其实刚开始我也没有注意。后面我才怀疑，他是想要阻隔我与督导组的联系，完全掌握我与督导组的情况。” 刘明凯只是想到了城郊村的问题，可是没想到，项云冬提出的分工就有问题。 “那您刚刚还答应他的分工，并且给他赋予重任？” 刘明凯想到刚才发生的情况，不由感到有些好奇。 李默微微一笑：“剑是可以伤敌人的，可是剑也有可能是伤自己的。这是因为剑是双刃，当你刀尖指着别人，刀刃就会指着自己。所以高明的剑客，甚至可以将对手的剑化为己用。 《孙子兵法》有云：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意思是所谓反间计，就是利用敌人派来的间谍，反过来为我所用。” 听到李默这么一说，刘明凯顿时就明白过来。 难怪李默就算知道了项云冬是个叛徒，仍然对他不动声色。 其实想想也对，正因为知道项云冬是叛徒，所以留在身边更加安全。否则的话，会有其他人隐藏在身边，到时候反而没那么好了解。 李默轻笑了一声：“所以咱们不仅不要将他拒之门外，而且反而要把他当成自己人。这样一来，才方便透露一些消息给他。同时，你也可以多跟他打交道，询问他的所思所想。” 刘明凯露出了一丝释然。 …… 从城郊村回到了租住的房子，李默好容易才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终于可以放松一会了。 却没有想到，他接到了叶怡美的电话。 “李组长，打扰你了。不过督导组还有不少问题，我可要跟你好好对接。你看，就利用这私下 时间，我给你做个汇报？” 叶怡美突然联系自己，这让李默有些心里警醒。 上一次，可就是叶怡美主动联系自己，给自己推荐了鼎宝公司。 李默当时虽然答应了下来，但是对鼎宝公司心存顾虑，所以将计就计了一番。 可是后来鼎宝公司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叶怡美，这也让李默感到好奇。 这个叶怡美究竟是什么关系，感觉相当根深蒂固。 李默甚至还问过关念君，不过关念君却表示，叶怡美藏得比较深。 之所以知道她的关系，还是认识之后，通过一些领导对叶怡美的态度找到了端倪。 而现在，叶怡美晚上联系自己，这不免让李默有些担心出问题。 “叶姐你可别调侃我了，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吧。我这刚从村子里面出来，一身的泥土味。” 李默笑着调侃，拒绝了叶怡美的约见。 叶怡美却说道：“你放心，可不止我一个，还有丁处长。我们两个女的，难道还能把你吃了么？也就是小酌两杯，谈谈督导组的事情。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吧。” 叶怡美非常坚持，让李默也比较难以拒绝。 第806章 喝茶也是小酌 李默想要拒绝，可是叶怡美再三邀请，这让他也不好反复拒绝。 毕竟李默的性格本就谨慎，不愿意得罪一些本不需要得罪之人。 好在地方并非定在了什么酒店，而是一个茶室。 这也让李默松了一口气，原来说的小酌是喝茶啊。 地方定在古秦轩，这是一个比较小众的茶室，私密性比较强。 李默开车赶了过去，推开雕花木门，包间里没有多余装饰。 叶怡美和丁晓梅已经候在那里。 叶怡美穿一身藏青色西装套裙，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见李默进来便起身相迎。 “李副组长，忙到现在肯定累了，我专程带来了茶叶，解乏还不耽误事。” 鼎宝公司的事情过去之后，李默本以为叶怡美就算看到自己，多少都会疏远一些。 却没有想到，见面的时候，对方仍然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的热情。 丁晓梅坐在一旁，笑着点头附和，为李默倒好了茶。 当然桌上不仅有茶，还有一些水果和糕点。 李默呵呵一笑，坐了下来：“叶姐和丁姐约我，我哪里还有什么疲劳。不过，督导组的事情，下午都已经同步过了，两位姐姐还想要说什么，非要挑这个时间，这不是影响你们美容觉的时间么。” 叶怡美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个年龄了，还什么美容觉。再说这个体制内，但凡认真一点，谁不是手头上一堆做不完的事情。都是劳苦命，就不搞那些娇气的东西了。” 吐槽一番之后，叶怡美语气平和得像在聊天气：“至于督导组入驻，进展是顺，但有些事在会上没法说。你也知道，天水这地方，跟省里的磨合总差着点意思，有不少工作本就推进慢，表面看是资金问题，实则根儿上的结没解开。” 她抬眼看向李默，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李默顿时明白，叶怡美的意思。 想必这也是督导组不少成员担心的，正是省里和天水市之间的矛盾。 有些事情不好说得太细，天水市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不是一心抓好经济发展就行了。这里面，牵扯到了方方面面。 省里面为什么能容忍史江伟这样的傲气凌云的家伙，而史江伟为何伙同姜云山坚持跟省里面磨合差点意思。 在这个背后，肯定是有深层次原因的。 而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人跟李默解释这里面的事情。 这是因为 自己的层次不够，有些话跟自己说了，反而起到相反的作用。 省里面有一部分人，例如程昊友一类的，是希望自己在天水市大杀四方。 但是王明月自然不是这么想的，他是希望自己真正能够解开天水市的症结。 叶怡美特意将自己喊来，提这个事情，自然也是有别的意思。 丁晓梅适时给李默杯子续水，补充道：“我们俩在督导组待了三任，各地的情况见得多些。有些地方的矛盾，不是靠核查表能算清的，得往早里捋。” 李默指尖微顿，这话从同为督导组核心成员的口中说出，格外耐人寻味。 其实让李默来看，他也没有办法洞穿两人的意图。 所以他没接话，只是又抿了一口茶，等着下文。 叶怡美声音压得稍低：“咱们督导组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掀老底的。有位老先生一直都很关注天水，他也是安北的老人了。他对省里的一些部署，一直有自己的考量，觉得有些政策没顾上天水的实际。 不仅如此，他觉得省里面一些想法，脱离了实际。这将会加深，省里面与市里面的矛盾。而姜书记、史市长算是这位老先生追随者，自然想法与老先生一致。” 叶怡美透露这个信息，倒是让李默想到了不久之前的王东生。 王东生就是从天水市去的江北市，而且在江北也到了一定的地位。 对于这个人，其实是很值得玩味的。 李默刚开始查到涉及此人的时候，还觉得他与张家有关。 为此，李默和张胜昔还聊过。 张胜昔的确有让李默息事宁人的想法，但是李默坚持之下，张胜昔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还很支持。 只不过王东生突然出事，后面情况就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张家突然就被斩断了与安北的联系，李默也因此调离了江北。 后面张慕倾来安北做公益，李默也亲眼见证她的不受欢迎。 直到如今，张慕倾除了跟怡兰会有联系之外，并没有和官方再有过任何联系。 经过叶怡美这么一说，李默不禁想到，难道这件事与那位传说中的老先生有关？ 叶怡美的话没提任何名字，也没说“派系”二字，但李默瞬间明白了深意。 “督导组的职责是核查问题、推动整改。” 丁晓梅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恳切：“咱们抓具体事就行，比如这次的灰色文化产业的问题，查 清楚漏洞补上就好。还有关于基层医疗改革，也有成熟模板可以套。有些深层的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贸然碰了，反而会让事情更僵。” 李默看到两人这么说，自然明白，这哪里是跟自己汇报工作。分明这是在敲打自己，让自己知难而让。 叶怡美又取了一杯茶，这次是双手捧着递向李默：“李副组长，你是督导组副组长，又是天水的副市长，两边的情况都熟。我们俩说这些，是觉得你是能拎得清轻重的人。有些结，得靠时间解，咱们别成了捅破窗户纸的人，到时候两边都不讨好。” 她的话说得直白了些，但依旧没点破“派系”的字眼，只以“轻重”“结”这样的词替代。 李默不免感慨，叶怡美能够被一些领导重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背景之外，只是与她聊天，就能够感觉到。 她属于那种既敢又能的选手，既敢于替领导分忧，主动往前站一步，直面自己这样原本不在棋盘上的人。而且她又能全身而退，保全自己。 毕竟说了这么多，一点病脚也没有被人抓到，反而是将想要表达的意思都表达出来了。 是个高手。 第807章 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李默看着杯沿上映出的暖光，沉默了片刻。 他已经明白了两女的意思，介入太深，要么得罪省里，要么触怒那位老人家的派系，最终只会让督导组的工作陷入被动。 他抬手将茶一饮而尽：“多谢两位提醒，我心里有数。督导组的工作，会聚焦在具体问题上，不越界，不冒进。” 叶怡美眼中闪过一丝释然：“这就对了，来，预祝咱们督导组顺利完成任务。” 丁晓梅也笑着说道：“在咱们李组长的领导下，肯定能够圆满完成任务。” “只不过……” 李默笑着打断了两人的话，“只不过督导组下来一趟，那么具体问题要完成得漂亮，还有一些必要的过场，还是要过一下的。例如基层医疗改革，咱们天水市基层医疗更新率一直都是问题。丁姐，你可要帮帮忙。” 李默之所以提到这个问题，还是因为史江伟给自己三月之期。城郊村的事情基本上搞定，不过后面还有追查拆迁办的问题而已。 至于文旅方面的问题，李默早就有了想法，只不过还没有实施。 最困难的莫过于基层医疗设备更新率的问题，李默想要将这个问题给解决。 这一次督导组来，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既然两人来劝说自己，自己也表面答应了，那么顺便用用你们。 丁晓梅听李默说了问题，她想了想，然后笑着说道：“这个问题好办，已经有其他地方创建了先河。一种是多元化资金筹措，可以打造资金池，具体是由医共体各成员单位每年提取业务收入的1%，县级财政再配套1%，共同汇集成一个用于基层建设的滚动基金。 这可以为设备持续更新提供内生动力。或者抓住政策，通过申报超长期国债等项目，为牵头医院引进中高端设备，从而带动整个医共体的技术水平提升。” 丁晓梅不愧是省卫健委体制改革处处长，张嘴就是一个改革方案。 不过李默想了想，苦笑一声：“你说筹措资金这方面，怕是不好走吧。丁姐你说的医共体，我想要把这些人组织起来不容易。至于超长国债，我倒是愿意去申请，丁姐你能帮我通过么？” 丁晓梅说的这个筹措资金的办法，如果李默是史江伟这个身份，那就很好解决了。 可是以李默现在的身份，想要将这些医共体组织起来，难上加难。 丁晓梅想了想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建立的区域医疗协同中心，实现了基层检查、 上级诊断的服务模式。通过云技术，实现居民在乡镇卫生院拍的CT，10分钟左右就能得到区级三甲医院专家的诊断报告。 不仅升级硬件，还通过医共体平台打通远程诊疗系统，让村民在村里就能完成心电图检查，并由县级专家在线出具报告。这个区域医疗协同中心，是有政策的。” 李默一听，眼前一亮。 这可不仅是更新设备那么简单，这是医疗资源包括医生专家共享了。 如果这个事情能成，那么绝对是远远超过了史江伟出任务的目标了。 只不过还是那个问题，办法是好办法，前期这些资金怎么来，政策方面的事情，怎么通过？ 叶怡美开口：“这个事情，我来牵头处理。改革方案让你丁姐帮你弄，一个星期内就可以推动改革。到时候，将这件事列入督导组此次工作之一，大家一起出个彩。” 显然李默积极配合，让叶怡美也很高兴，所以主动开口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丁晓梅也没有异议，李默顿时露出了笑容。 “感谢两位姐姐，我敬你们。” 李默以茶代酒，向两人表示了感谢。 不过他也在心里面想到天水市的问题，看来这里面牵扯了不少，自己想要破局还不能蛮干。 …… 第二天召开督导组与市府办公会。 这一次的会议，主要是针对城郊村的问题。 因为昨天，李默通过刘明凯，分析了城郊村前期拆迁办存在的问题。 这令黄继学这个新上任的副省长，对天水市内部作风产生了疑问，并且要让督导组牵扯进来。 针对这个问题，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个会。 史江伟原本认为，李默今天是准备要把天给捅破了。 毕竟这小子又不是没干过，没想到，今天一大早，李默前来汇报工作。 所说的内容，让史江伟感觉有些诧异。 正因为如此，史江伟并没有过多的铺垫，直接把会议主动权交给了李默。 当轮到李默发言时，他并未像往常一样直奔主题，而是用一种相对平缓，甚至带着几分“就事论事”的语气，提到了城郊村拆迁的事。 他没有使用“腐败”“利益输送”等尖锐词汇，而是将问题定性为“工作流程不够规范，可能引发基层矛盾”。 他着重描述了村民因产权复杂和小企业搬迁难而产生的实际困难，并将此部分归因于“拆迁 办前期摸底工作不够细致，沟通方式略显简单”。 这么一番表现，让不少人都有些大跌眼镜。 毕竟他们其中不少人，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也知道城郊村的事情只怕牵扯不小，甚至已经捅到黄省长那里去了。 黄省长又表现出对李默的强烈信任，于是李默就成为这件事的关键。 按照上一次，李默捅破灰色文化产业这个天来看，他很有可能要再干一次天翻地覆的事情。 谁能想到，李默突然变得如此柔和，甚至用词都变得谨慎了起来。 这让不少准备过来接受狂风暴雨，还有李默与史江伟再一轮争锋的人，都感觉到了一丝错愕。 有些人不免看向了史江伟，心想，还是史市长牛逼啊，竟然把这个家伙给镇住了。看来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史江伟面色如常，不过他能感受到这些人的目光，他心里只有一句话，你看我干啥，我也不知道啥情况啊！ 为数不多没有感到错愕的，那么就是督导组的重要成员叶怡美和丁晓梅了。 第808章 突然低调的李默 叶怡美和丁晓梅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昨天晚上虽然李默答应得好好的，但是叶怡美还是有些担心。 李默这小子在她心里，还是有些阴的。 之前鼎宝公司的事情，她多多少少怀疑跟李默有点关系。 毕竟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好端端的，就有人举报李默，然后牵连到了鼎宝公司。 结果李默自己没事，鼎宝公司被查出了大问题。 当时的确没有什么人怀疑李默，更何况省府办公厅主任吴凤来也是突然站队对付鼎宝公司。 后来李胜齐上位之后，才有人明白，这些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吴凤来搞的。 毕竟省农业农村厅人事处柳永强，本就是吴凤来的人。 举报的人很有可能是柳永强，而吴凤来又突然站队，似乎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即将上位的周爱民，好让李胜齐有可乘之机。 不过周爱民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对象。 他将目标放在了艾龙身上，竟然与艾龙上演了鹬蚌相争。 这里面一系列的事情，似乎没有一个与李默相关。 只是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叶怡美也曾复盘，觉得李默很有可能是在里面扮演了重要角色。 只不过选择的时机太好了，举报的关键节点，正是李默要提拔的时候。 正因为如此，李默摆脱了嫌疑。 叶怡美有这样的疑惑，所以在昨晚说服李默之后，她还是有些心里不踏实。 直到现在看到李默的表现，她方才露出了笑容。 以李默近期表现的刚猛性格，他如果不是故意收力，不可能在拆迁办问题上突然放缓的。 叶怡美见状，发了一条信息出去，然后正襟危坐，不再想别的。 “史市长，各位同志……” 李默目光平静地扫过与会众人，继续说道，“城郊村的情况，确实比想象中复杂。我认为，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类似上次的聚集事件，并且找出错误做法，积累成功经验。我们有必要对拆迁办的前期工作进行一次内部的、规范性的检查。” 李默特意强调了内部和规范性，听起来更像是一次常规的业务梳理，而非一场风暴的前奏。 这个提议显得合情合理，让人难以拒绝——毕竟，出了群体性事件，进行内部检讨和流程优化，是标准操作。 在场人闻言，也没有谁提出异议。 史江伟已经摸着下巴，不知道作 何表情了。他的手指却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轻轻敲击。 说实话，他给李默搞得有点晕头转向了。 “李默今天转性了？” 这是史江伟的第一反应。 按照李默一贯强硬，甚至有些莽的行事风格，在抓到拆迁办这么大把柄后，应该会趁机穷追猛打，直接要求严查甚至改组拆迁办才对。 现在这种“弱化处理”“只谈规范”的姿态，与李默之前的表现大相径庭。 事出反常必有妖，史江伟的警惕心瞬间提到了最高。 正在此时，李默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补充道：“当然，拆迁工作具体是由丁伟杰副市长分管的，城建这些核心部门也在他的领导下。这次检查，如果能由丁市长亲自牵头或深度参与，相信更能切中要害，也能更好地帮助拆迁办改进工作。” 他将目光投向坐在斜对面的副市长丁伟杰，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尊重：“丁市长熟悉情况，经验丰富，有他把关，检查结果肯定会更扎实，后续的整改措施也能更快落地。” 市府除了史江伟、夏友军之外，副市长共有四名。 蒋成鹏自然不用说了，他兼着公安局长。李默则是科教文卫。 还有两名副市长，一个就是周贯，负责生态环境、农业农村等。他的分工，之前李默一直认为，自己会替他分担一些。 除了周贯之外，就是丁伟杰了。 丁伟杰抓得都是一些核心关键部门，因此地位在副市长中属于比较高的。 最关键的是，丁伟杰和周贯之前与李默都是不怎么交流的。 两人都是史江伟左膀右臂，在了解史江伟的态度之后，向来对李默敬而远之。 没承想，李默查到了拆迁办的问题之后，不仅没有抓着穷追猛打，而且还把主动权让给了丁伟杰。 在体制内，牵头一项工作往往意味着政绩和话语权。李默主动将丁伟杰推出来，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这甚至是李默在向丁伟杰示好，或者是一种政治上的妥协。 丁伟杰显然有些意外，但李默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他分管此项工作，由他牵头名正言顺。 在短暂的错愕后，丁伟杰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随即清了清嗓子，表态支持：“李市长提醒得很及时，拆迁办的工作确实需要复盘一下，这个检查很有必要，我责无旁贷。” “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史江伟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绝不相信李默会真心实意地将功劳和主导权让给丁伟杰。这不符合官场逻辑，更不符合李默目前急需巩固自身权威的处境。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水灵灵地发生了，水灵灵到史江伟一头雾水。 甚至不知道为何，史江伟有点怀念之前那个跟自己在会上硬刚的李默了。 毕竟那个时候的李默，刚归刚，他的一些举动甚至一些说法非常出格，却也在自己的情理之中。 更何况，史江伟本就是作风强硬，还真不怕李默不给自己面子。 大家就这么你一刀我一刀，看看谁先流血而死。 可是现在的场景，史江伟感觉这个年轻人，自己竟然无法将其看透。 史江伟看着这一幕，心中虽有疑虑，但李默的提议从程序上和面子上都挑不出毛病。 他沉吟片刻，便拍板同意：“可以，就由伟杰同志牵头，住建局、审计局配合，对拆迁办的前期工作进行一次全面检查，重点是流程规范和风险排查。” 叶怡美见状，清了清嗓子：“史市长、丁市长，这件事我们督导组也要介入，所以检查的时候，我们也要派人。” 叶怡美不能不冒头，李默让出去的太多了，她觉得还是不能搞得太明显。